第60章  “猫跟同类打招呼,也叫‘咪咪’吗?”

    双方家长都在, 小辈们都很安分很有礼貌。

    唯一的不和谐就是。沈眷和孟以年在称呼方面发生了一些分歧。

    沈眷管温初月叫哥,但孟以年却叫宋泊简叫小舅舅,导致两个人直接差辈了。

    但少年人的面子大过天, 二人谁也不愿意自降辈分, 吵吵嚷嚷一顿之后决定各叫各的。

    ——孟以年的理由是反正小舅舅和小温老板又不会生小孩,不用担心下一辈的称呼混乱问题。

    听得孟戈连连黑脸,斥责他口无遮拦, 胡说八道。

    孟以年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爸你双标——”明明这句话是妈妈先说的。

    温初月笑倒在宋泊简的怀里, 偷偷跟宋泊简讲小话:“其实, 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但他忘记了同为非人类,孟戈的听力也很灵敏。眼看着姐夫又有要黑脸的趋势,宋泊简率先一步维护男朋友道:“初月心直口快, 在自家人面前,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在心里偷偷咂摸了一下“初月”两个字,青年耳根红红。

    他算是发现了,宋泊简在对自己的称呼上,有很多小细节。

    譬如说这会儿, 他就会叫自己的名字,显得亲密又不轻佻, 引得温姨总夸他是个稳重的好孩子, 要是不要再往猫咖里买零食就更好了;在生意伙伴面前,会偏正式地喊自己“小温”, 温初月刚开始觉得怪怪的, 但这种称呼方式似乎很得一些老派长辈的青眼;只有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尤其是情浓时, 他又会捧着自己的脸颊鼻尖碰鼻尖地叫自己“宝宝”……

    两家人的话题聊开之后,渐渐就分为了两派, 宋泊简和孟戈谈起生意,温红英和宋娴从衣服首饰聊到育儿难题,作为被批判的重点对象,温初月和两个刚成年的小崽子一起坐在沙发边边挨数落。

    温姨兴致勃勃地在宋娴的面前讲温初月少年时期的糗事,温初月听不下去了,找借口跑到宋泊简身边:“我也要向姐夫学习生意经!”

    宋娴忍不住捂着嘴巴笑,故意调侃他:“小温还用得着学这个?”

    宋泊简正在喝茶,见温初月坐到自己身边来,于是放下茶杯给他剥了一个砂糖橘。

    砂糖橘只有三分之一个拳头大,温初月直接把一整个都炫进了嘴里,含糊反驳:“用得着,当然用得着,猫猫巴士现在整整扩张了一倍,我也要学习一下怎么管理店面。”

    ——他要努力扩大猫猫王国的版图。

    跟宋泊简一起上进,当然还有,收编更多的流浪猫当员工。

    温初月启唇时清甜的水果气息惹得宋泊简心中微痒,他趁众人不注意,飞快用指腹在温初月的唇瓣上抹了一下。

    没想到宋泊简这么大胆,温初月偷偷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但却被他反手将整只手都包进了大掌里。

    宋泊简一边揉捏着温初月柔软的指节,一边从容不迫地提起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新产品分批上市已经进入尾声了,下下个月有个国外的展会需要参加,最近可能会出差比较多。”

    “云大一百三十周年校庆,也给我和宁时发了校友邀请。”-

    正如宋泊简所说,他最近飞来飞去的频率比以往高了许多,让温初月对他的总裁职位以及大忙人身份更加有了实感。

    好不容易等到宋泊简快要回家,不定时来猫咖帮忙的段淮却告假说学校有事要忙几天,需要温初月自己一个人打理店面。

    温初月好奇问了一嘴:“什么事啊?”

    段淮解释:“学校一百三十周年校庆,我申请了当志愿者,大学生要凑够一定的志愿时长才能毕业。”

    “老板,你要来我们学校参观吗?”他有多余的名额,可以带朋友进学校。

    温初月可有可无:“不用了,你本来就忙,我要是去了,你还得招待我。”

    不过,校庆这件事,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宋泊简是不是也要作为杰出校友参加他母校的校庆来着?

    他犹疑地问道:“小段,你在哪个大学上学啊?”

    作为一只含人量为0%的猫猫,温初月通常只会使用“你吃了吗?”的人类寒暄用语。

    他不会问“你在哪里上班/上学”,“考试考多少分/工资有多少钱”,“结婚了没小孩多大了”……并阴差阳错在年轻顾客群体中广受好评。

    段淮:……云大。

    老板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跟宋哥一个大学这件事的??

    “咳咳,”温初月果断改了主意,“我突然觉得,去凑个热闹也挺好的。”

    因为时间赶不及,宋泊简落地云城之后,并没有回家,直接就赶往母校,温初月兴致勃勃地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给他发了一张自拍:“我在这里,等你致辞完可以来找我。”

    道路两边栽种的常青乔木,在料峭春寒中依旧郁郁葱葱,枝叶浓绿。照片中的温初月头顶繁叶,笑眼弯弯,看得宋泊简恍惚了一瞬,仿佛二人是一对同在一个校园读书的年轻恋人,去哪里都习惯跟对方报备。

    他在桌子底下打字回:“广场在你左前方,今天有喷泉表演可以看。”校领导为了节约经费,每到有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舍得启动最豪华档的喷泉表演。

    温初月:小猫敬礼.jpg

    等到宋泊简致辞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温初月早就不知道闲逛到哪个地方,偏偏这里又没有路标和标志性建筑,他只好拍了一张照片,附以艰难的文字描述:“我的左边有一棵很高的树,右边是一栋灰色的楼……”

    “等一下,咪咪咪咪~”

    忽然他眼睛一亮,挥动胳膊拦下路过的一辆猫猫卡车,打算问路。

    被叫住的狸花猫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望了温初月一眼:“猫跟同类打招呼,也叫‘咪咪’吗?”

    脾气好有特点的一个同类。

    温初月噎住。

    只是由于声带限制,自己现在也没法学猫叫。

    他只好蹲下身子来跟狸花猫和平交涉:“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或者大礼堂怎么走?我想要找…我男朋友,但是现在迷路了。等我找到他了,让他给你买火腿肠吃!”

    温初月尴尬地摸了摸口袋,才记起自己连学校超市在哪里都不知道。

    狸花猫思考了半分钟:“行吧,正好我也要去大礼堂,可以顺路带着你。”

    这下轮到温初月惊讶了,大学里的猫都这么好学吗?

    狸花猫咪咪叫着摇头:“不是不是,我也找人。”

    有熟人回来了。

    “这样呀。”温初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能找到那个人吗,要不要我把你偷渡进大礼堂?”

    一人一猫一边走一边对话的场景过于奇妙,以至于匆匆找过来的宋泊简很快就锁定了男朋友的身影。

    温初月也看见了他,踮起脚尖来遥遥挥手:“宋泊简,我在这!”

    带笑的嗓音随风传出去很远,也回荡在狸花猫的耳边。

    它疑惑地眨了眨猫眼,歪头看着这个大步走过来的西装男人。

    猫和猫想要找的,原来是同一个人类。

    “没想到你走得这么远。”宋泊简捉住温初月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眉眼略带无奈,“幸亏这几年学校格局变动不大,要不然我还真不敢保证能找到你。”

    温初月没忘记自己对狸花猫的承诺,在口袋里晃晃宋泊简的手指:“还有多亏了九狸,要不是它带着我往回走了一半,咱们也没法这么快就碰头。”

    经过刚刚的一番聊天,他已经知道了这只狸花猫的名字叫九狸。

    不用他提示,宋泊简就熟稔地半蹲在狸花猫面前:“多谢了,我给你买火腿肠吃行不行?”

    今天出席的场合比较正式,他的身上没带猫条冻干之类的食物,只好重拾上学时的老办法。

    温初月也跟着蹲了下来。

    狸花猫仰起脑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两个身高一米八多的人即便是蹲下来,也比它大出好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鳕鱼肠?”

    狸花猫小声试探。

    温初月尽职尽责地帮它翻译:“九狸想吃鳕鱼肠。”

    偏爱鳕鱼肠的狸花猫——特殊搭配的关键词唤醒了宋泊简久远的记忆。他并不知道狸花猫给自己起的名字叫九狸,但从前打交道多了,会通过猫咪们的外貌和习惯默默区分它们。

    只是自己离开校园太久,一时忘记了。

    他虚虚摸了下狸花猫的脑袋,温声表示抱歉:“原来是你啊。”

    “我去一趟超市,你们找个避风的地方等我。”这句话是对温初月说的。

    一人一猫齐齐点头。

    宋泊简走后,温初月询问九狸:“你要找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九狸又点头。

    当年还是个小孩猫的它,现在已经变成奶奶辈了——这么说是因为,学校里的爱心人士凑钱帮它绝育了,没得到做奶奶的机会。

    不过不做奶奶也挺好,学校里的毕业生一茬接一茬,都把它当毛孩子照顾。听说一辈子被人类宠大的猫猫,直到老了内心也还会像是个孩子。

    猫猫的一生太过短暂,九狸最大的疑惑就是,自己一晃眼都追不动老鼠了,当年眉眼青葱的年轻男生,怎么依旧风华正茂。

    它歪了歪胡须颤颤的狸纹脑袋,动作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我想,我大概知道你。”

    “我?”温初月指了指自己,表情惊讶。

    “嗯嗯。”

    狸花猫舔了舔前爪,不知道泄露曾经的饭票的秘密是否道德,“吃了他好几年的软饭,我一直担心他找不到你。”

    游览宋泊简的母校,温初月本来是好奇大过追忆的,两个人的故事已经he,从前的等待与错过也都被覆上了一层明暖的色调,像是柠檬片泡进蜂蜜膏,只会被人称赞酸酸甜甜喝起来好美味。

    他本来希望能从九狸的口中听到更多关于宋泊简的内容,但狸花猫的话题跳跃地很快。

    九狸没头没脑地说道:“那天一只老鼠从我的爪子边跑过,我没有追上它。”

    老牌名校也意味着是老校区,十年前,学校的犄角旮旯修建得没那么到位,杂草荫蔽的角落偶尔会有老鼠过街。

    有老师灵机一动,从老家里抱来了养不下的半大小猫——九狸就是其中的一只,参与学校里轰轰烈烈的“灭鼠行动”。

    狸花猫这个品种从小就战斗力彪悍,飞檐走壁闯祸捣蛋,小小年纪就让主家奶奶头疼不已,拎着鸡子挨家挨户敲门道歉,正好孙子提起学校的鼠患,奶奶就把狸花猫送给了学校。

    九狸在窝里排行第九,所以就叫九狸。

    她是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只猫,可现在也有点咬不动嘎嘣脆的猫粮了。

    九狸为了维护自己的威名假装吃得津津有味,但还是有人类从她慢吞吞的咀嚼速度中看出了力不从心。

    护猫社团的学生单独给她用羊奶粉泡猫粮豆豆吃,九狸很小很小的时候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喝奶,现在好像一切兜了个圈又回到原点。

    有刚刚下课的学生路过几人身边,驻足时的表情十足茫然。

    这只德高望重的猫猫学姐,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很少有耐心跟学校里的学生“唠嗑”这么久。

    温初月却听懂了,吸了吸鼻子:“这次校庆,宋泊简说好多校友都捐赠了资金,学校之后会修建新楼,你再也不用担心有老鼠了。”

    他头一次讨厌自己这么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

    九狸最后一次点点头:“这挺好。”

    自己祝福过的人类实现了他的愿望,就是用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自己的记性都不太好了,想不起更多关于他的故事。

    第61章  -

    跟九狸道别之后, 两个人偷感很重地逛到食堂去吃饭。

    担心宋泊简穿着一身西装过于鹤立鸡群,温初月拽着他到车里换了一身常服,等到两个人终于走到食堂的时候, 正好赶上大学生下课吃饭的高峰期, 人头挤挤挨挨。

    幸好两个人都不必赶时间,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空位暂时坐下来,商量一会儿吃什么。

    过去这么多年, 云大食堂的招牌菜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轮, 宋泊简被问起来的时候, 也踟蹰不定。

    不过,即便是食堂的菜式还维持十年前的模样,他也很担心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温初月满意——花样翻新的特色菜价格更贵, 当时囊中羞涩的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只选择平价的米饭套餐。

    宋泊简有点后悔, 刚才同学叙旧的时候,自己怎么没多听几句,别人是怎么怀念学校的旧口味的。

    最后,还是温初月灵机一动, 翻到学校的公众号上去搜索食堂攻略,然后拉着宋泊简一起挑选。时间在此刻好像又倒退了一次, 两个人变成了从高中一起升入同一所大学的懵懂小情侣, 对未来的一切都有一种茫然但美好的期待。

    校庆结束之后,宋泊简空中飞人的日常仍然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一个句号将由A国的展会画上。

    两个人打视频电话的时候, 打宋泊简给温初月看自己这边的雪景, 浅浅抱怨:“好不容易等到天暖,结果这里又好冷。”

    A国的纬度很高, 长冬无夏。

    这点寒冷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困难,但大概是有了心疼自己的爱人之后, 所有的人都会学会示弱。

    抗旱怕热体质的温初月已经吃上了冰淇淋,闻言,他心虚地将被啃上一个牙印的香草冰淇淋球藏到背后:“你是不是带的衣服不够厚啊?走在外面的时候要多穿一点。”

    宋泊简去参加展会与各种应酬,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式的穿搭。

    两个人的话题零零碎碎,并没有固定的谈话内容,不知道说到什么,宋泊简举着手机翻转过摄像头给温初月看酒店房间里的插座。

    “给你看一个东西。”

    摇摇晃晃扫过米白墙面的的镜头里,温初月看不见宋泊简的脸,只能听到他含笑的低沉嗓音。

    “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的时候,就觉得好像你。”

    温初月被钓起一点好奇心来:“什么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插座产生联系。

    是上面绘着猫咪图案,还是旁边的墙上贴着猫咪装饰?

    但他转念又想到宋泊简入住的可是商务酒店,怎么会走这么童趣的风格?

    晃了半天的镜头终于聚焦,一个错位五孔插座终于映入温初月的眼帘。

    五孔插座由上方的两孔插孔和下方的两孔插孔组成,但上下两组插孔明没有垂直对齐,而是左右错位了一下。

    “你看它,像不像是一只歪嘴小猫?”紧接着,宋泊简修长白皙的手指闯入镜头,依次抚过几个插孔,一本正经道,“上面的这两个插孔是眼睛,下面的是鼻子和嘴巴。”

    “你之前生气的时候,表情就跟这个特别像。”??

    “我哪有?!”

    温初月先是跳起来否认,然后气呼呼地攻击宋泊简“幼稚”“想象力堪比幼稚园小孩”。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佯装气闷的时候,脸颊已经气势汹汹地鼓了起来,歪嘴猫猫人和歪嘴猫猫插座在手机屏幕里同框,简直是在用事实举例来给宋泊简的比喻加强说服力。

    但是,吐糟了一会儿之后,温初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转为沉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分离与思念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他忽然想起了在云大里遇到过的狸花猫九狸。

    自己很幸运,成为了一只侥幸偷得时间的猫,但人类的寿命在漫长的宇宙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人生这么幼稚能有几年呢?

    更何况自己和宋泊简已经相互错过了,最青葱年少的那段人生。

    如今种种,是爱情让人年龄倒退,说不定再过个二三四五年,他们两个人就会变成温开水一样的老夫老妻,幸福却平淡。

    所以更应该及时行乐,什么幼稚的疯狂的抓紧体验一遍才是-

    脑子里想着疯狂一把,温初月立马就付诸行动了。

    正好温姨在,他把猫咖全盘交给了温姨管理,自己拎着个小包就坐上了飞往A国的飞机。

    幸好宋泊简养成了去哪里都要跟男朋友报备的习惯,温初月很顺利地就买到了通往展会城市的机票,没有打草惊蛇。

    只是他这是第一次出国,人生地不熟的,磕磕绊绊找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距离下飞机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

    掸落落在羽绒服上的雪花,又搓搓冰凉的脸颊,温初月抬手笃笃敲响了酒店的房门:但愿宋泊简之前没给我发错房间号。

    “稍等一下。”

    宋泊简半眯着眼睛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心中狐疑,是来给客房打扫卫生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马上就来。”

    拉开房门对上那双水润润亮晶晶的猫眼之后,他一下子怔愣在了原地。

    “你——”

    “——怎么来了?”

    温初月明明在敲门之前还心脏还咚咚跳得飞快,但对上宋泊简的脸之后,他一下子卡壳了。

    “我——”他千里迢迢地跑来,当然是想给宋泊简一个惊喜的。

    但话到嘴边,温初月的脸颊逐渐升温,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我来看歪嘴小猫!”

    话音刚落,他就猫下腰从宋泊简胳膊下的空隙中钻进房间里去了。

    留下宋泊简一个人扶着门框站在哪里,欢喜的神情中夹杂着愕然。

    房间里的温度,和外面相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温初月才进门两分钟,就忍不住把围巾给解了下来,然后又开始脱羽绒服。

    宋泊简搭把手帮他把外套挂在门后的衣钩上:“还热吗?要不要脱掉毛衣?”

    温初月摆摆手:“先这样吧。”

    他站在玄关处蹬掉沾了雪水的鞋子,想要往房间里面走,背后却陡然贴上来的一具矫健的身躯。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来看我的。”男人语气失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温初月的脖颈间,微痒,他忍不住小幅度躲闪了一下:“顺便看你。”

    “好热。”温初月扭动身体,只觉得被贴着宋泊简的后背暖烘烘的,甚至开始出汗,但是就这么让人放开自己,他又有些舍不得。

    宋泊简福至心灵:“这会儿脱掉吧?”

    他没说脱掉什么,温初月已经十分自觉地拉起毛衣的衣摆:“…嗯。”

    一小节莹白的腰肢露了出来,宋泊简眼神暗了暗,扣住温初月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腕,吻落在他汗津津的脖颈上。

    A国这里是清晨,温初月来的时候宋泊简刚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刮胡须,年轻气盛的男人,下颌处一晚上就重新冒出来了一层浅浅的青茬,温初月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刮蹭地有些刺痛。

    他轻轻喘息着往后仰,肩胛骨咚得一下撞在了门板上,凉意刺激地他战栗了一下。

    宋泊简感受到了温初月细微的瑟缩,把自己的手垫在了他的背后。

    继毛衣之后,鞋袜和裤子接二连三地被甩落在地板上,分不清哪件是谁的。

    ——但这种姿势的弊端就是,温初月不得不更加依赖自己的力量站在宋泊简的身前。

    宋泊简比他要高一些,即便是低下头来,他跟宋泊简接吻的时候还是需要仰起脸,氧气越来越稀薄之后,这让他感觉到吞咽愈发困难,喉咙艰难地上下耸动。

    “呼…”

    宋泊简粗粝的掌心顺着纤美的蝴蝶骨缓缓下滑到腰臀,分神伸手捞了温初月一把:“靠在我身上。”

    昂扬撞上柔软的小腹,温初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烫得重新往后缩了一下。

    但宋泊简的大手已经握着他的腰轻轻往上一提,在入口浅浅蹭着。

    ……

    这个姿势太考验双方的体力,温初月细嫩的腿根已经被磨红,丰腴的腿肉随着频率颤巍巍抖动,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力竭而颤抖。

    “我不行了。”一开口,他的嗓音也沙哑得厉害。

    不像是接吻,宋泊简可以低头迁就自己,这个样子他只能踮起脚尖。本来就已经很吃力了,踮脚的姿势更是加剧了温初月体力的流失。

    他破罐子破摔地放弃坚持,可双脚刚刚落地,就被前所未有的贯穿感给噎得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大脑中就好像被人放了一片银白的烟花。

    宋泊简也闷哼一声,不同的是他的神色变得更为激动,狭长的眼尾漫上一层亢奋的薄红。

    接下来的狂风骤雨几乎压榨干净了温初月的最后一丝清明,搂着宋泊简肩膀的胳膊刚刚搭上去,就一次又一次无力地滑了下来。

    他红肿的唇瓣一张一合,但发出来的其实是气音。

    “去床上?”

    宋泊简终于暂时餍足,蹭着温初月的面颊贴心确认过后,抄起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酒店送来的午饭是西餐,配了精致的银质刀叉。温初月的手哆哆嗦嗦拿不稳餐具,卷着意面的叉子好几次掉下来,最后只好卷着被子坐在床上,大口吞咽着宋泊简递过来的饭菜。

    他的黑发被汗水打湿了,粘在泛着潮红的脸颊上,看起来有点狼狈,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差又经过了一场淋漓激烈的□□,他现在乏累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睫毛倦倦地半垂下来,像是盘旋在巢边的归鸟收拢的尾羽。

    他嘟囔道:“不要了,这是最后一口。”

    温初月来得匆忙,几乎什么也没带,宋泊简把自己的睡衣中的上衣给他穿了,自己只好不伦不类地套着衬衫。他半哄半抱地把人从床上拔起来:“刷一下牙,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被二人一通折腾,房间里也乱得像是打过仗一样,不愿被保洁阿姨过度猜测房间里发生过什么,宋泊简弯腰将门口散落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来,又草草打扫了一下现场。

    大床上,温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香甜匀沉的呼吸声有规律地从背后传来,像是小猫呼噜。

    宋泊简直起身来,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明明自己明天就能结束工作回去,温初月还要跨越千里来找自己,结果把自己给累的一团糟。

    记起回程,他又掏出手机来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多订一张机票,顺便买一身衣服送过来。

    虽然比之前繁琐了一些——但宋泊简承认,自己就是会心甘情愿地陷入这一种热烈的奔赴,而且永远不会感到疲倦。

    温初月那天吐槽,猫咖里的猫猫们是漏风的小棉袄,但他自己其实也差不多。

    更准确地形容,他像一个横冲直撞的小炭炉。

    小炭炉能够替人暖手,当然是无可指摘的优点,但伴随的缺点是一不小心会把人烫痛。

    不过这个矛盾结合体对于对宋泊简来说刚刚好,因为只有炽热的温度,才能融化积年坚硬厚重的冰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