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葬礼
姜梓昙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将梦中发生的一切描述出来。
橘色的灯光与陶意彤温暖的怀抱安抚着她紧绷的精神，这才让她眼角不受控制的泪水渐渐止住。
陶意彤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未来某一天，h省某处会出现一个万尸窟，可能要逼得自己一换一……
但她不能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以免让姐姐的情绪更紧张，陶意彤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情道：“姐姐，之前你也做过类似的梦，梦里的场景都对应上了吗？”
对应上了一大半，不过最后彤彤在失去理智时被人偷袭的那一段因为自己的提醒而没有发生。
听到姐姐描述她之前的梦和当时自己失控时的种种情形，陶意彤也松了口气，“姐姐做的梦应该是你没有梦到未来时发生的事情，你做了这个梦后，未来的事情就是可以改变的，咱们可以把它当做一种预警的手段，这是件好事，总比糊里糊涂的遇到危险好。”
“而且我那么厉害，也不一定会输给那个什么东西啊，说不定姐姐你看到的场面是我要去把它暴揍一顿呢！”陶意彤扬了扬拳头，毕竟她好不容易追到姐姐了，又怎么可能舍得轻易去和人家一换一？一换N她都觉得不值当。
“哎？”陶意彤顺着她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后知后觉察觉出对方意思。
姜梓昙是在担心她夜里出来会遇到危险吗？
“没事啦。”陶意彤说。
姜梓昙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盯着她。
直盯得陶意彤主动投降：“我下次来穿条长裤？”
“下次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姜梓昙声音有点闷，说完不敢看她反应，先一步敛眸看地。
“好呀。”陶意彤笑起来，心里暖烘烘的。
女儿在关心她呢！真好！
殊不知自己被她当成了女儿，姜梓昙边走边吃着她给的巧克力棒，耳朵听着她唠叨。
“你太瘦了，姜梓昙，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姜梓昙如实回答。
自从陶意彤来了之后，她基本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陶意彤还是不放心，看一眼她垂在身侧的细瘦手腕：“真的假的”边说着，手边牵起了她的手。
“你看看，你的手腕有这么细。”她语气故作夸张，雪白的两根指头圈成一个圈，圈住姜梓昙的手腕，“还有这么多空余呢。”
姜梓昙垂眸，少女手温热又滑腻，轻轻贴在她手腕上，好似缠了一圈雪白的美玉。
她睫毛颤抖，想抽出手腕，又怕她像上次那样误会，心情复杂对上她视线。
她琥珀色的眸子笑意浓浓，姜梓昙抿唇，干涩开口：“我知道了。”
“那一会儿陪着我吃夜宵吧？”她主动进攻，眸光闪闪，似乎对一切都势在必得。
姜梓昙望着她眼：“我下午已经吃过了。”
“再吃点嘛，好不好呀，喝点粥嘛。”陶意彤语气撒娇似的，边说还边摇了摇她手腕。
姜梓昙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她平时就鲜活，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常常让她不知所措，现在又软的像块棉花，让姜梓昙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她泄气似的，点头同意。
“好耶！”陶意彤高兴了，牵着她手腕往回家的方向走。
两人回到姜家的时候，一楼已经没人了。
姜家人早就吃完饭回屋歇着了，站在门口还能隐约听见从姜世宝房间里传出陈慧淑的笑声，想必又在享受甜蜜的亲子时光。
没人给辛苦工作一天的姜梓昙准备一口热乎饭，饭厅的餐桌上还摆着没收拾的碗筷。
陶意彤皱着眉头进饭厅扫了一眼，桌子上都是空盘子空碗，什么都没给姜梓昙剩下，摆在桌上纯粹就是等着姜梓昙回来收拾呢。
陶意彤就是用脚指头想，也清楚陈慧淑打的什么算盘。
她就是一点点在边缘试探呢，看陶意彤会不会生气，今天给姜梓昙留的是一桌子空盘子空碗，明天就得回来给她的宝贝儿子做饭喂饭。
关键姜梓昙还就真进来了，绕过她，自然地端过桌上碗准备将其放进洗碗池。
陶意彤顿时火冒三丈：“你干嘛呢！”
姜梓昙心头一怵，停下步子盯着她看。
陶意彤上前要抢过她手上的空碗，姜梓昙生怕脏了她手，忙把碗高高举过头顶。
陶意彤气的，以为她这个包子非要抢着收拾：“你什么意思！”
姜梓昙垂眼看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明显带着几分慌。
她根本不知道陶意彤是在为什么而生气，磕磕巴巴：“别别脏了你手。”
陶意彤都快气笑了：“那你的手呢？就不怕脏了？”
她呵出一口气，故意大声：“把碗扔这儿，干了一天活了回家还干活呢！你又不是这家的保姆！”
她声音大，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说完，里屋陈慧淑的笑声登时消失不见。
姜梓昙呐呐不言，慢慢将手放下。
见陶意彤抬手又要抢碗，姜梓昙赶忙擦着她身子将碗放到桌上：“不干了。”
“行，”陶意彤冷笑一声，拽着姜梓昙手腕，“跟我上楼去。”
真当她是软柿子，不会护着姜梓昙了？
让姜梓昙给她收拾残羹剩饭，陈慧淑她也配！
陶意彤孩子脾气，上楼的时候故意加重脚步发出大声响，陈慧淑在一楼，简直怀疑二楼的楼梯都要被那小贱人给踩塌了。
陶意彤带着姜梓昙上了楼。
楼上新添了一盏树枝形状的地灯，立在窗户边，昏昏暗暗的照亮了一整个屋子。
顺着那盏地灯，姜梓昙看到了窗前立着的巨大画板。
那是一幅还没完成的油彩画，用色大胆，立在那里被昏暗的灯光映衬，色彩都显出几分妖冶，调色盘和用完的油彩扔在地上，很轻松就能想象到画画的人再画这幅画的时候有多随意。
陶意彤注意到她视线，无所谓道：“没什么灵感的失败品，别看了，来喝粥吧。”
姜梓昙却一眨不眨，少有的没听她说话：“是你画的？”
“嗯，”陶意彤走到那副画前，光线昏暗，她卷翘的睫毛渡上一层蜜色的光，眼神看不出什么感情，指尖轻抚画布，“最近没什么灵感，画的不太好看。”
她似乎对这幅画十分的不满意，姜梓昙抿唇：“我觉得挺好看的。”
陶意彤回眸。
姜梓昙永远都是这样，说什么话都很认真，眼睛会直直看着你，在这样的眼神之下，陶意彤也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失败品。
她细细看了半天，歪了歪头，还是不知道这幅画哪里入了姜梓昙的眼。
“你要喜欢那送给你了。”她随口玩笑。
“可以吗？”
姜梓昙语气认真，话里透着几分少见的欣喜。
陶意彤笑了，也不知道这幅画怎么就招她喜欢，开玩笑道：“昂，需要姐姐给你来个亲笔签名吗？”
这句话说完，本以为姜梓昙会一声不吭跳过话题，没想到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陶意彤一顿，指尖扣住画板边缘，有些惊愕：“不是，真的？”
“嗯。”姜梓昙点头，漆黑眸底铺着一层暖色的光，显得十分深沉又认真。
在这种目光下，陶意彤莫名有些脸烧，几乎是木着脑子，弯腰从堆了满地的画具里挑出一只勾线笔来。
“签在哪？”陶意彤回头问。
姜梓昙上前，微微抿唇，看着这幅艳丽的半成品，指了指右下角：“这里吧。”
陶意彤弯下身子，手腕轻挥，在姜梓昙指定的位置写下一行小字。
“好啦。”她放下笔，回头说。
姜梓昙垂眸，看到了她的落款。
“s.moke。”
她轻声念出来。
陶意彤莞尔，莫名的心情好，这是她第一次听姜梓昙念英语，念得还是她的笔名。
“嗯，彤雾，彤灰色，算是我的，唔艺名，笔名一类的东西吧。”
“很好听。”姜梓昙说。
一听就能知道，这是属于陶意彤的名字。
“是吗？谢谢。”陶意彤撸下手腕处的发绳，绑起头发，“好啦，先去吃饭吧，吃完饭还要给你补课呢。”
一顿饭吃完，姜梓昙撑得坐不住。
陶意彤总喜欢给她塞饭，好像看她吃多少都觉得少，偏偏还特别懂得姜梓昙软肋。
“剩下的我可就扔了啊。”
这句话一说出口，姜梓昙就会把陶意彤塞过来的食物全部吃掉。
她对食物一向有一种别样的尊重感，让和她一起吃饭的人都能跟着多吃两口，陶意彤心情颇好，看着姜梓昙围着沙发小范围溜达，问她：“你还没写完暑假作业呢吧？”
姜梓昙脚步微顿，如今刚到暑假中期，她暑假作业还并没有动多少，听她问起这个，莫名有些臊得慌：“嗯，没有。”
陶意彤没多想，姜梓昙每日忙家里的活，暑假作业能写个一两页都实属不错：“那这样。”
她扔了闲散劲儿，直起身子：“我从来没给人补过课，我说说我的计划，你听听，觉得不行咱们再商量。”
姜梓昙停下步子，点头：“嗯。”
“你的暑假作业，以后就来我这里写，期间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我也会给你找教过我的老师，要一些现在高二学生练的习题。”陶意彤抬眼，见姜梓昙没什么意见，继续道，“我当年是在静市一中读的，你可能听说过吧？”
姜梓昙点头，静市一中，升学率最高，师资力量雄厚的省内第一名校，她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那行，以后咱们就这么定，你记着有摸不清楚的问题一定要问我。”
怕她以后不好意思主动提问，陶意彤还加了一句励志感言：“你自己如果都不抓住机会，那以后怎么还能走的出去呢？”
姜梓昙听她话，内心激动，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切都不真实：“嗯”
她攥紧掌心，心脏不住狂跳，几乎快到扰乱她思绪。
给了她无限希望，擦亮她未来漆黑前路的少女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身姿如被光影笼罩。
她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施舍者独有的傲慢不屑，偏偏这一刻在姜梓昙眼里，她远，且如彤，虚幻到不可思议，让姜梓昙感觉自己现下如坠梦境。
“那咱们就现在开始吧。”她伸了个懒腰，对姜梓昙笑的鲜活，“你去拿你的暑假作业过来吧。”
那些姜鸿的侄子侄孙一边哭着一边拿眼睛偷看灵堂上的情况，按理来说葬礼应该是儿子来主持，怎么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抱错的假千金？
总不会是姜鸿真的把手里的所有股份全都给这个别人家的孙女了吧？不可能啊！他要是真想给的话早就给了，拖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等一个真正合适的继承人吗？！
至于站在姜梓昙身边的陶意彤，这个时候就更没人拿她当一回事了，在他们看来无论获利者是谁，都不可能是这个从山旮旯里回来的真千金，姜鸿在生前的时候可明明白白的将自己对这个孙女都不喜表露了出来，人家到现在可都还姓陶呢。
所以继承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他们理所当然的排除了正确答案。
萧苒代表家里来参加姜鸿的葬礼，她走到灵堂前面有些担忧的小声问道：“姜爷爷怎么忽然走了？遗嘱定了吗？你这边……”
“反正你也别担心，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家公司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这破公司不要也罢，给他们当牛做马还要受气，你真的不考虑来咱家吗？”
“先说好了，咱俩那么多年的朋友，如果你离开姜氏必须先考虑我们家，如果你跳槽到别的公司，我爸妈肯定会嫌弃我连挖个朋友都做不到，回头就把我零花钱给断了！”葬礼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没有定论的时候萧苒就先果断来挖人。
“如果我要跳槽的话一定会先考虑你们家，不过现在公司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多谢关心。”姜梓昙轻声道。
萧苒叹了口气，看来暂时没办法把老朋友挖到这家公司了，不过没关系，既然姜梓昙胜券在握，那这场葬礼上估摸着有不少乐子可以看，她亲自跑一趟也不亏。
第 82 章 遗嘱
灵堂上响彻一片哭声，但是除了几个被吓哭的小孩儿之外，其他人的哭都没能挤出几滴眼泪。
姜鸿对于家中的小辈并不宽厚，尤其是这些年出生的孩子，他们几乎都没见过姜鸿，除了在他身边长大的姜梓昙外，其他人对他都没什么感情。
装模作样的嚎了两声后，姜鸿的大侄子，也就是姜梓昙要喊一声大伯的人提溜着眼珠在灵堂环视一圈。
“梓昙呐，你爷爷是怎么走的啊？之前我见到他的时候老人家身体还硬朗的很，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还有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爸爸和小叔？”
“我爸他在听到爷爷去世的噩耗后突发心梗，现在在医院修养。”
听到姜向禄的现状，其他人不免又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让姜梓昙务必告诉姜向禄要节哀。
姜向禄和他爸关系真这么好吗？他们可不这么认为，悲伤到心梗？怕是太激动了，所以才一个没忍住厥过去的吧？
既然姜向禄进了医院，姜向福不是更应该出来主持大局吗？那姜家老二呢？雨下了一整天。
陶意彤躺在床上睡得身子骨都软了，抬起眼皮就能看见姜梓昙背着身子坐在对面写着习题。
她迷迷糊糊想，怎么又坐到书桌那儿去了，刚才不还死脑筋在地上写呢吗？
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是她自己临睡前的嘱咐。
窗外依旧阴沉，细雨绵密，拍打在玻璃窗上，屋内漆黑，只有姜梓昙坐着的书桌旁亮起一盏明晃晃的阅读灯。
陶意彤眯起眼瞧着，姜梓昙雾黑的发丝被照得透出些细碎的光，她刚想坐起身，手压到床铺发出点动静，姜梓昙便转过了头。
“你醒了。”姜梓昙说着，到她身边来，冰凉的手放到她温热的额头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坐在窗边学了一天习，此时此刻离得近了些，陶意彤都能闻到她身上带出股冰冷的雨水气味。
陶意彤没什么力气，撒娇似的把脑门大半重量压在姜梓昙冰冷的手心上：“还是不太舒服。”
“嗯。”姜梓昙想了想，说出了句僵硬的安慰话，“很快就好了。”
“嗯。”陶意彤开心了，脑门从她掌心移开。
“饿吗？”姜梓昙问。
“一点点。”陶意彤回。
“好。”姜梓昙起身，“我给你热粥去。”
“谢谢。”陶意彤躺回床上，目视着姜梓昙背影进到厨房，才想起床桌上方才震动过得手机。
她打开微信，是江乐瑜给她发了条消息。
江乐瑜是她的发小兼大学同学，两人在静市端庄知礼的名媛圈子里从小都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兴许是两个不招人待见的看了个对眼，这一认识也认识了好些年。
江乐瑜问她：【去哪了？】
陶意彤：【旅行散心。】
江乐瑜秒回：【失恋了？什么时候谈的，我怎么不知道。】
陶意彤无语：【不失恋还不能散心了？】
江乐瑜：【说认真的，到底上哪疯去了，现在圈里人都在说你晚年叛逆，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作为你唯一友人的我真的很尴尬。】
陶意彤扶额，发了个定位过去。
对面秒回：【卧槽，你不是被拐了吧。】
陶意彤：【没被拐，没叛逆，半离家出走。】
想了想，陶意彤删删改改打出一句话：【我做好人好事去了，在这里帮助了一个生活比较困难的学生。】
江乐瑜：【卧槽！】
陶意彤看着她惊讶，乐呵呵拿过杯子喝水，感觉自己人都跟着升华了。
谁知对面下一句就是：【丧心病狂！你去包养小白脸了？？？】
“噗额！”陶意彤险些吐水，万幸厨房离得远，姜梓昙什么都没听见。
陶意彤：【女的！】
江乐瑜：【】
江乐瑜：【那女的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楚楚动人那一挂？】
陶意彤知道江江乐瑜在恋爱方面玩得开，男女不忌，郑重打字证明自己的青白：【你别瞎猜了。】
陶意彤：【不楚楚动人，非常正经的关系。】
怕江江乐瑜不信，陶意彤找出一张自己曾经偷拍过得姜梓昙的背影照发出去。
照片上，少女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身侧，拿着一把贵重的黑月雨伞，背影如青松，挺直消瘦，齐肩黑发逆着光，头微微侧过来看向镜头，露出一点优越的鼻尖，显得干净又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英气。
照片发出去几秒钟，陶意彤撤回：【看到了吗？这是我亲女儿。】
对面好半晌没回话。
过了会儿，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陶意彤接通，对面嘴好像刚借来着急还似的：“卧槽！卧槽！陶意彤！你还他妈装！我以前看你就半弯不直的可你一直没搞对象，原来你他妈喜欢这种类型！”
陶意彤感觉耳朵被灌进去一连串的废品：“你再说我真生气了啊，都说了是纯洁关系，她在我眼里纯粹就是个小孩子。”
对面渐渐消停：“真的假的啊？”
陶意彤：“真的啊。”
江乐瑜：“绝了啊，你这暴殄天物的，照片儿没p图吧？”
陶意彤回：“没啊。”
江乐瑜感叹：“真是绝了，这五官，这气质，没得挑了，就是好像皮肤黑了点，哎不过”
江乐瑜那边用备用机划拉着保存下来的照片，细细打量：“我总觉得她有那么点儿陶雾的影子呢？”
电话通着，这边姜梓昙正端着粥碗从厨房里出来。
陶意彤接着电话，抬眼，看着姜梓昙。
对方没说话，上挑凤眸亦直直望向她。
是啊。
肯定是有些像的。
毕竟姜梓昙和陶雾才是真正的亲姐妹。
愧疚感一下被放大，陶意彤随便敷衍了江江乐瑜几句，挂断了电话。
姜梓昙端粥上前：“给，自己喝可以吗？”
陶意彤想笑，心里又心疼：“嗯，我又不是你弟弟，不用你喂。”
“你接着做题去吧，我好点了给你检查。”陶意彤吹着粥说。
“嗯。”姜梓昙点头，听话坐回到书桌前，心思却控制不住渐渐飘远。
笔尖在卷面上时停时顿，她攥了攥垂在腿上的左手。
她刚才给她煮了粥。
这是姜梓昙陪陶意彤这个病号待了一天，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在照顾陶意彤的实感。
雨声渐小，窗外云层忽浅，阳光束束自乌云缝隙间洒下，落满在窗前搁着的粉色小花上。
陌生的满足情绪攥紧了姜梓昙的心脏，她笔尖戳了下卷面，没忍住嘴角泛起一点笑意，又被她铺盖弥彰似的迅速抿下。
陶意彤将粥碗放下。
姜梓昙还在做题，全神贯注。
陶意彤喊她一声：“姜梓昙。”
对面回神，见陶意彤粥碗吃完，起来将碗放进厨房水池里，就又要坐回去接着写试卷。
陶意彤无言片刻，生怕她本来就有些呆滞的性格学成一个更笨的书呆子：“姜梓昙。”
对面没有一点不耐，思绪迅速从试卷中脱离，侧脸望她。
陶意彤提议：“别学了吧，你都学了一天了。”
姜梓昙停笔，转过身：“好，那我回去？”
“不是。”陶意彤话里还带着些鼻音，心想这小孩脑子里怎么就没点别的娱乐，“额你想看电影吗？”
姜梓昙没什么兴趣，可还是说：“随你喜欢。”
“那你拉上窗帘过来，”陶意彤招呼她上床铺，语气有些兴奋，“咱俩一块儿看个鬼片吧。”
姜梓昙：？
姜梓昙一噎，依她所言拉上窗帘，走到床边了却有些拘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陶意彤弄好投影设备，正找着恐怖电影，瞥她一眼：“你立在那里干嘛？提前营造恐怖气氛呢？”
姜梓昙抿唇，她从没和同龄女孩，不，应该说是任何人这么亲近过，格外的不知所措：“我我找个板凳。”
陶意彤愣了：“找板凳做什么呀？”
姜梓昙干涩开口：“看电影。”
陶意彤眉心微皱，似是不解：“我知道呀，上来看呗？坐在那里多不舒服啊。”
“不用，”姜梓昙拒绝，“我这样就好。”
陶意彤瞧她几秒，也没强求，自己抱着枕头掉了个个儿，趴到床尾。
姜梓昙拿着板凳回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在播放开头了，见她换了个位置，无言片刻，将板凳放到她身边。
两人挨的很近，兴许是发烧了，旁边少女身上体温略热，姜梓昙有些心忧，可很快就被电影里的情节吸引，跟着沉溺其中。
两人看恐怖电影遇上恐怖情节都不爱瞎叫唤，投影画面里女鬼形象可怖，顺着楼梯直往下爬，两位观众看得面无表情，陶意彤甚至还有闲心思往旁边瞅一眼。
姜梓昙全神贯注，陶意彤瞧她几秒，也不知哪来的坏心思，胳膊肘挪过去，小声冲她耳边：“吼！”了一声。
姜梓昙一抖，没怎么害怕，明显是她突然的靠近切断了她的注意力，转过脸眼神有些呆的望着她。
陶意彤被她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正要道歉，身后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两人心头一惊，都被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陶意彤回头：“不好意思是我的。”
她团着被子去床的那边接电话，来电人是陶雾。
电话接通，陶雾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喂，姐。”
“嗯？”陶意彤努力压低嗓音让自己的鼻音听起来不那么明显。
“我这几天估计会去找你哦。”陶雾说。
陶意彤：“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之前不还说没兴趣来。”
陶雾支支吾吾：“我想你啦，想去看看你，不可以吗？”
陶意彤笑笑：“当然可以啊。”
姐妹俩定完时间，陶意彤便放下手机接着回去看恐怖电影了。
陶雾挂断电话，转了转因长时间画画而僵硬的脖子：“行了，我姐同意了，下次别来画室找我了，有事微信说。”
“嗯，谢谢你，陶雾，”女声似水般温和，带着几分欣喜，“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着意彤姐了，实在是有些担心她。”
陶雾闻言，住笔抬眼，望向面前长相清秀，笑意温婉的女孩。
“宋白若啊，”她说，语气不佳，眸子里都是冷冰冰的鄙夷，“不至于吧，你现在就是粘着我姐也得不着什么，我姐不会去你的生日宴，也没这个闲钱再带着你出去玩了，她已经离家出走了，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哎？”宋白若似是惊讶，食指指尖轻碰到上唇，“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声音很弱，整个画室的人都看了过来，迫于压力，陶雾并没把她当场推出去，只是凤眸阴狠狠瞪着她。
“我就是单纯想她了，而且我在那里也有认识的亲戚”宋白若咬紧下唇，望着眼神要吃人的陶雾，仿佛成了一朵受暴雨摧残的娇弱小白花，看着便惹人心疼。
除了刚刚损人的时候陶意彤被大家关注了一下外，其他时候她就像角落里的小透明，谁都没有在意这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姜家真正的大小姐。
如今陶意彤忽然成为了灵堂的焦点，人们才正视这位陶姓的姜家小姐，不得不说这位大小姐很漂亮，在山沟沟里的20多年也没能磋磨掉她的颜色，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甜，看起来没有任何威慑力，妥妥的就是一个花瓶。
“这、这不是胡闹吗，她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有人开始琢磨了，陶意彤看起来比姜向禄兄弟二人更好掌控，让她来管理公司，说不定对有野心的人来说是件好事。
但是大概他们万万想不到，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人家的第一把就先点在了他们头上。
“我知道大家会质疑我的能力。”陶意彤走到人前揽住姜梓昙的胳膊毫不避讳的道：“确实，我没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经验，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日后公司会全权交由姐姐来管理。”
对于真正想让公司好的人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方案，一些公司骨干的脸色好了起来。
“不过呢刚刚既然有人说我是从穷山沟里出来的，那我也不妨明说。”陶意彤的笑容与声音都很甜，可说出来的话对某些人来说却冰冷的像刀子。
“没错，我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所以看不得有人让我的钱缩水，姐姐你会帮我把爷爷说的那些只会对公司有害的蛀虫全都赶出去的，对吧？”
第 83 章 拿捏
灵堂里，除了冰棺运行时发出的“嗡嗡”声外，这厅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不知哪个小孩儿手中的玩具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这才让那些蛀虫终于反应过来了，丸辣，新上任的小姜总，哦不对，是小陶总的目标是他们！
一开始他们想着只要拿到决定性股权的不是姜梓昙，其他任何一个姓姜的他们都有办法对付。
谁曾想上来的竟然是一个他们谁都不熟的陶意彤啊！他们完全不清楚对方的性格喜好，想要讨好人家都不知道该送什么，而且看人家的意思是完全支持姜梓昙了，姜梓昙这次无顾忌的话，一定会将他们这些人全部踢出去！
那些人怎么可能甘心一下子从天堂掉回人间，刚刚被众人无视的陶意彤一下子成了“香馍馍”，有些人软硬兼施，试图唬住这个从山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小辈，但是人家软硬不吃，根本不搭理他们。
姜梓昙捏她的手心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陶意彤把这种话宣之于口，无疑等于在这里立了个靶子，将那些人绝大部分的愤恨引到她一人身上。
陶意彤讨好主对她笑了笑，这就是她之前的打算，如果自己这一边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姜梓昙那边会少很多压力。
“那难不成我还骗你啊。”
陶意彤烦躁开口。
感受到她语气里带着的不耐，姜贤顺心尖一抖：“那…那我就去点了。”
“快去。”陶意彤挥了挥手。
姜贤顺攥着拳头，脸通红走进店里，对坐在吧台抽着彤的老板说：“那个…我…我要一杯草莓冰沙。”
“哦，草莓冰沙是吧。”老板摁灭了彤，擦了两下手背过身去开始制作。
姜贤顺心情雀跃，眼巴巴盯着冰沙机瞧，待终于将漂亮的冰沙拿到手上，忍不住笑起来。
她正要拿着勺子先吃一口，老板敲了下二维码：“微信还是现金。”
“哎？”姜贤顺眨了下眼。
“哎什么，我问你微信还是现金。”老板对这群看起来就年纪小的孩子一向没什么好脸色，说话语气也冲，典型的吃软怕硬。
姜贤顺满脸窘迫，正要磕磕巴巴说外面人会来给我付钱，一道语气平淡的女声便从门口横了进来：“微信。”
姜贤顺抬眼，陶意彤正慢悠悠走近小店里，天气热，她满头发丝随意盘了起来，阳光照到她身上，为她全身渡上一层虚幻的影。
“怎么就买了一杯冰沙。”她语气不耐，眉心微皱。
“啊…”姜贤顺有些没回过神。
“再拿点零食呗。”她瞧一圈店里摆着的小零食，找老板要了俩袋子，跟不要钱似的往袋子里装。
姜贤顺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拿零食的，管你多少钱，直接往袋子里塞，很快就塞了满满两大袋子。
“行了，结账。”陶意彤懒洋洋的把零食袋子扔到桌上，扫完微信就带着姜贤顺出去了。
盛夏天，姜贤顺拿着两大袋子零食，手里还端着杯冰沙，走的艰难，前面大小姐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还回过头冲她笑：“走快一点啊。”
陶意彤一向如此，对待没什么好感的人就会忍不住想要使坏。
姜贤顺双眼晶亮亮的看着她，好像一点都没觉得累，用力点了两下头小跑到她身侧。
陶意彤觉得逗她没意思，也不再说话了。
姜贤顺却开口了。
少女欢欣雀跃，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向往：“姐…姐姐。”
陶意彤看都没看她：“嗯？”
姜贤顺想起妈妈嘱咐的话，不确定的问：“姐姐你给我买东西，是因为喜欢我吗？”
陶意彤琥珀瞳里带着些冷漠，唇角却微微勾起：“你说呢？”
姜贤顺看她笑了，以为她也很喜欢自己：“那姐姐你是喜欢我姐姐更多一点，还是更喜欢我啊？”
陶意彤直觉她问的话奇怪，眯起眼：“怎么？你想表达什么？”
探究的视线扫过去，姜贤顺呐呐闭嘴。
她心里紧张，隐隐约约觉得妈妈嘱咐给她的话，绝对不能和陶意彤说。
耳边却听到陶意彤再次开口。
“我不是更喜欢你姐姐。”
姜贤顺心中一喜，看向她。
“我是只喜欢你姐姐。”
话落，她眯眼笑起来，看着姜贤顺的眼神如在看一个没关系的陌生人。
——
四点多，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陶意彤打着把遮阳伞，手里还拿着个电动小风扇，走在土道上。
姜贤顺几乎热到虚脱，手里的冰沙化成一杯温热的糖水，她转头看一眼一望无际的田地，四处寻找着姜梓昙的身影。
这么大热的天，姐姐下一天地，得热成什么样啊！
姜贤顺心里忍不住有些自责，她从来也没下过地，根本不认识自家的田在哪里，还是陶意彤望见远处一个瘦小的人影，拍了下她肩膀：“我找着了。”
姜贤顺谢天谢地，她皮肤都被太阳烤到发烫：“是吗？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陶意彤头也不回，顺着坑坑洼洼的田埂地往里走。
——
姜梓昙正坐在田埂上休息。
她脸被晒得发红，浑身都是汗，喉咙干到冒彤。
她只有一个杯子，所以只带了一瓶水过来，大夏天水被烫到温热，担心把水喝光，她只能含一大口，然后分几小口润润喉咙。
对面下地的中年妇女见她把头埋进臂弯一动不动，生怕她中了暑：“丫头！你莫得事吧？”
姜梓昙遥遥听见有人喊她，抬起头望过去：“没事，谢谢。”
“你这咋地叫没事喔？”女人停了锄头，见姜梓昙那么乖巧心里不落忍，“你这都干了一天呀？也没带个帽儿子！中暑了咋个办？”
“我没事。”姜梓昙舔了舔干裂的唇，她被晒得后颈发疼，正要转个身子，余光就瞥见一道身影遥遥向她走来。
来人打着一把洋伞，穿一身吊带长裙，外头披着一件防晒的长纱衣，身型娇瘦，远远与她对上视线，跟个小孩一样转了转洋伞，小跑了过来。
女人还在念叨让姜梓昙快点回去，就见一个打扮精致，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姑娘走了过来。
“姜梓昙！”那姑娘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小跑过来，蹲下身把伞举到姜梓昙头顶。
姜梓昙被太阳晒到发疼的身体终于得到缓解，汗水从发间滴落，姜梓昙脚跟往后挪，生怕自己身上的汗味被她闻见：“你怎么过来了？”
陶意彤皱着眉头，姜梓昙现下明显已经累到虚脱，今天是罕见的高温天气，哪怕再皮糙肉厚的站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得脱层皮。更别提姜梓昙本身就瘦，也没人给她准备防晒用品，整个人被晒得简直像一只煮熟的虾。
“你跟我回去。”陶意彤语气不容置疑，拽着姜梓昙就要起来。
姜梓昙却不动，拒绝之意写在脸上，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陶意彤看着她心里忍不住心疼，不想强迫她：“你不想走？”
姜梓昙点头：“还有活没干完。”
陶意彤忍了又忍：“有什么可干的？我雇个人给你干不就是了！”
说着，收拾姜梓昙的外套和水杯拉着姜梓昙就要走。
姜梓昙却不依，跟块硬石头似的：“我自己就干了。”
闷热与疲累让她说话不过脑子：“我的事情和你也没关系。”
“哈？你什么意思？”陶意彤瞪着她。
姜梓昙抬眼与她对视，丝毫不让：“…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自己就干了，不需要你。”
陶意彤快被她的顽固气疯了，有心想骂她一顿，又怕系统教育，撂下一句：“那你自己干吧！累死你！”转身就走了。
无处不在的炙热阳光再次将姜梓昙包围，对面女人听了个全姜，眼见着那满身娇气的姑娘离开田地，对姜梓昙说：“你个傻丫头，人家好心要帮你噻！你还不领情咯！这么多活你自己干要累死不啦！”
姜梓昙抿唇，一言不发。
她就是不想再接受大小姐的好了。
想起昨天陈慧淑说的话，姜梓昙攥紧拳头，拿了锄头回到地里接着干活。
日头西斜，田里人大多都回家吃饭去了，只姜梓昙还闷头干活。
对面女人站上田埂，收了锄头要回家去，见姜梓昙闷声不吭，跟个机器人似的挥舞锄头，担心：“丫头，你不家走喔？”
姜梓昙擦了擦脸上汗珠，摇头：“干完了我在回去。”
女人叹了口气：“那你忙着吧！姐回来给你带碗儿粥噻。”
“谢谢。”姜梓昙头也不抬，闷头接着干。
女人走出去老远，还担心的频频回头看，生怕姜梓昙会倒下，她实在太瘦了，两根柴火似的胳膊挥舞着锄头，让人都担心她胳膊会就此断掉。
她哀叹了口气，转回头，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脚步迈的飞快，漂亮的脸上表情不悦，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
是刚才被姜家丫头气跑了的那个姑娘。
姜梓昙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方才被自己气跑了的大小姐如今去而复返，站在田埂之上，一片暮色间。
她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侧，琥珀瞳明亮，好似压了一路怒火，就等着和她发泄。
姜梓昙与她对视，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大小姐也会流汗。
陶意彤把包往地上一扔，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她瞪着姜梓昙不言不语，只等对方一个道歉。
姜梓昙停了锄头，也抬头看着她，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陶意彤憋不住了，眼神如刀，语气蛮横：“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姜梓昙沉默片刻：“你怎么回来了？”
生气中的女人听对方说什么都带刺，冷笑一声：“怎么，你还不想我回来了？！看见我你烦啊？”
话语如炮弹，砸的姜梓昙都傻了，姜梓昙从没见过陶意彤这样，以前哪怕生气也是发发小脾气，她后知后觉，心好像被一只名为不安的手攥紧：“我没”
陶意彤瞪着她，呵出一口气，蹲下身拉开包，将一盒东西扔给她。
姜梓昙将将接过，垂眼一眼，是盒藿香正气水。
“谢谢。”
姜梓昙老实道谢。
陶意彤看着她。
姜梓昙表情写满了不安，她瘦又高，纤细的手指拿着藿香正气水的药盒，汗水浸湿了后背，见她眼神，还抬起头看过来。
兴许是累了，她漆黑的眼睛显得越发亮，明明心中还在不安，可是视线始终不卑不亢，明亮的好像黑色宝石。
这是姜梓昙才会有的眼神。
不管受了多少累，不管遇到什么艰辛，也始终不会迷失，不会害怕。
走近之后，陶意彤立刻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一声“姐姐”喊的含糖量超标，仿佛刚刚那模样是赵锦慧的幻觉。
身边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姜家这一对互换了身份的真假千金关系很好，好的甚至有点不正常，陶意彤不但没有对享受自己20多年荣华富贵生活的姜梓昙产生任何怨愤情绪，甚至对她格外依赖？
“……懂了！一定是姜梓昙早就知道了姜鸿的计划，所以趁陶小姐被所有人不待见的时候获取了她的信任！如果当时能够捷足先登的话……”有人自以为看清了真相，后悔的拍青了大腿。
“切。”萧苒听到那人的话后送给对方关爱傻子的眼神，真想看看以后这些人知道她们是一对的时候表情会有多精彩。
第 84 章 检测
这些人要是火力全开的话，自己都可能不是对手。
“这里是灵堂，想吵的都出去！”姜梓昙音量不算高的呵斥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爷爷喜欢安静，要是被你们吵到了，说不定晚上会找你们唠唠嗑哦。”陶意彤适时补充一句。
灵堂上布满了黄色与白色的菊花，姜鸿黑白遗照放在正中间，遗像中的他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似是个温和的老人，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对方藏的表象下的阴毒，如果姜鸿能成鬼，那一定是厉鬼。
姜梓昙没有拒绝，和她上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楼梯上，陶意彤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姜梓昙。
她比她想象，要难搞数倍。
来之前，陶意彤了解的姜梓昙只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走大女主路线，擅长打脸，身世曲折，可到底没亲眼见过，她不知真实的姜梓昙原来是这样的。
习惯隐忍，内敛却坚韧，自尊心过高还会在意很多让人意外的小事情。
越了解，她便越无法像来之前那样，只抱着一颗做任务的心，去机械式获取姜梓昙的好感度。
毕竟，姜梓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两人走到楼上，陶意彤回头看一眼姜梓昙。
她身上一直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和牛仔长裤，都被水洗的发白，万幸本身基因优越，身高腿长，穿一身麻袋恐怕也丑不到哪里去。
陶意彤估计她也没有能换的衣服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陶意彤走的飞快，打开卧室的灯，开始翻找衣服。
她一向喜穿繁复风格，就连睡裙都带着轻飘飘的蕾丝边，翻到最后一层她才找出一套姜梓昙能穿的。
白色小熊短袖和一条黑色睡裤。
“给你。”陶意彤小跑着出来把衣服交到姜梓昙手上。
姜梓昙始终站在原地没动，接过衣服后也没看，只抬眼望着陶意彤。
少女眼眸漆黑如潭，睫毛浓且密，其中感情复杂不明。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这句话问的奇怪。
配上此情此景，不知道的以为陶意彤怎么她了。
陶意彤被这古怪的问题，问的大脑短路两秒，理解了她的意思。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姜梓昙点头，目光直直望过来。
陶意彤斟酌片刻，努力想找出一个不奇怪且合理的理由：“因为我中意你？”
这话一说出口，陶意彤就感觉说的不对。
姜梓昙这么防备的一个人，听到她这么奇怪的理由，估计真会怀疑她图谋不轨。
正想再解释两句，眼前的姜梓昙却出人意料的点了下头，很轻松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也只能是这个理由。
姜梓昙想，藏在浓睫之下的眼瞳情绪难辨。
她只是一个来找乐子的大小姐而已，对她的好只可能是一时兴起。
可不管如何，姜梓昙也心中感谢。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
陶意彤坐在沙发上，拿了遥控器调了个综艺频道，电视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一下子充实了单调的屋子，可她却没心情看，低头划着手机。
她微信加得洪小暖，这个女孩子家在丰康镇，算得上条件还不错的，头像是一个黄头发的笑起来的动漫人物，微信名叫“暖洋洋”。
真是一个从里到外都给人感觉暖洋洋的女孩子。
陶意彤点开她的聊天框，她刚通过好友的时候，就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陶意彤嘴角弯起来，也回了她一个小兔子的表情包。
【暖洋洋：大小姐！（抱抱表情包）】
【yyy：不用叫我大小姐，叫我意彤就行。】
对方貌似是个表情包狂魔。
【暖洋洋：（ok表情包）好的！意彤姐姐。】
陶意彤被这句意彤姐姐哄得心花怒放。
【暖洋洋：（兔兔捂脸表情包）意彤姐姐，明天天气晴，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呀？】
接着又发了一条。
【暖洋洋：我当导游！保证让意彤姐姐玩的开心！】
陶意彤挠了下下巴，回复：【emmm，我问问姜梓昙。】
发完这句话，浴室的水声正好停下来。
陶意彤放下手机，看向浴室。
磨砂门板上模模糊糊显露出一个人影，正弯下腰套衣服，陶意彤眨了下眼，回过头看向电视。
直到听见浴室门开了，陶意彤才转过头。
姜梓昙顶着头湿发走了出来，身上套着她给的小熊短袖和黑色睡裤。
陶意彤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没擦头发。”
她边说边进浴室拿了毛巾出来，递给姜梓昙。
姜梓昙接过。陶意彤就连用的毛巾都是粉红色的，干净又柔弱，她犹豫两秒，还是依她所言用这块毛巾擦起头发。
陶意彤等她擦个差不多，拿了吹风机出来给她。
姜梓昙接过，这吹风机也不知道有多少功能，各种按键一大堆。
陶意彤见姜梓昙看着吹风机不动，还想怎么告诉她用法，才不会伤了她的自尊心，姜梓昙就已经试探着摁了一个键。
强风猛地从吹风口喷出来，姜梓昙被吹了一脸，手脚慌乱间，一只漂亮的手横插过来，摁下停止开关。
姜梓昙耳脸控制不住发起烫来，陶意彤憋笑，手指放到按键上：“这个是暖风，这个是冷风，这个是停止。”
姜梓昙嗯了声，依言摁下开关开始吹头发。
室内满是洗完澡后才有的樱花沐浴露香味，那是陶意彤最喜欢的味道，带着些清甜。
陶意彤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姜梓昙吹头发。
兴许是之前没怎么用过，她吹头发的方式很笨拙，从下吹完又从上吹，两条细瘦的手臂快要忙不过来。
陶意彤看的好笑，也没上前帮她，所以当姜梓昙吹完头发，转头就看到陶意彤在笑。
下午的阳光照到她身上，给她发丝镀了层暖色的边，与浅色瞳孔一道，美丽不似真人。
她面上不是同班同学面对她时常有的嘲笑，而是一种温柔的笑，让人看着心里生不出半分不悦。
姜梓昙耳尖发烫，少女的善变情绪让她不知所措，她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冷着脸生气的人，突然就冲她笑起来。摸了把自己明显吹炸了的头发，罕见主动问了句：“很好笑吗。”
陶意彤明白她意思：“没有，你头发直，应该梳梳就好了。”
姜梓昙摸了几下头发，放下吹风机：“嗯。”
“我先下楼了。”
陶意彤喊住她：“别呀。”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一会儿陪着我吃晚饭呗。”
姜梓昙想起楼下姜世宝，拒绝：“我一会儿得给弟弟做饭。”
陶意彤皱起眉头，她可不想让姜梓昙再去给那坏小孩做饭喂饭：“那个谁，你妈妈她不是说早回来吗？”
“算了，这样吧。”陶意彤坐直身子，“你给你妈打个电话。”
姜梓昙停顿片刻，陶意彤以为她不愿意呢，结果姜梓昙开口：“我没手机。”
家里座机也因为陈慧淑怕以前租房子的赵直连用，所以给掐了，姜梓昙要有事找她，都得跑到商铺那条街。
“不过她的号码我记得。”姜梓昙说。
陶意彤打开自己手机：“念给我。”
姜梓昙：“186xxx76xxx。”
电话很快接通了，陶意彤离开沙发，走回到卧室去打电话。
声音隔着一层门板闷且小，零零碎碎传入姜梓昙耳中，这通电话结束的很快，陶意彤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沙发边的姜梓昙，陶意彤笑开了颜：“姜梓昙。”
“以后你愿意的话，就和我一起吃晚饭吧，好吗？”
姜梓昙愣住，反应过来后摇头拒绝：“我不用。”
她根本不需要被善待到这种地步。
陶意彤挠了下头发，嘴角的笑容慢慢降下来，可眼神始终很亮：“为什么？就当陪陪我也不行吗？”
姜梓昙摇头：“不行。”
她很感谢大小姐的善心，可这并不证明她就想占大小姐的便宜，她干不出那种事，大小姐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陶意彤有些失落，不过又很快展颜：“是嘛，那没事。”
“不过今天你陪我吃吧？行吗？”
姜梓昙为难片刻，终是点了下头。
晚饭被郑叔带来后，姜梓昙更确定了刚才拒绝大小姐的提议是个正确的选择。
因为郑叔带的是五人餐，楼下三个人的份也都准备了，而且因为顾念着有两个小孩子，郑叔还买了肯德基全家桶。
姜梓昙就知道陈慧淑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同意，她可能把大小姐看做人形提款机，能敲诈一笔就是一笔。
摆设精致的餐盒和肯德基袋子被放在茶几上，姜梓昙没动作，陶意彤把袋子拆开，将好吃的都摆在姜梓昙面前，完事露出一个笑：“吃呀，姜梓昙。”
姜梓昙：……
姜梓昙眼神奇怪，看着她。
陶意彤歪了歪头：“怎么了？”
姜梓昙斟酌再三，决定还是要提醒一下这个脑子好像不是那么灵光的大小姐：“你…”
“你不要被骗了。”
陶意彤：？
她看着姜梓昙态度极为认真，收起玩笑模样，坐直身体：“什么呀？”
姜梓昙习惯性皱眉，显得十分严肃：“你对我，对我家人这么好，你就不怕被骗了？”
姜梓昙只吃过一次肯德基，还是很小的时候爷爷带着她去的，她印象里那个地方灯光明亮，修建的十分宽敞，随便点个东西都很贵，更别提陶意彤一下买这么多，而且每次准备的餐盒也明显价格不菲。
她知道这一切皆是陶意彤的好心使然，可她不愿意楼下陈慧淑她们一边吃陶意彤买来的食物，一边嘲笑陶意彤是傻子。
这句话说完，好半天姜梓昙没听到陶意彤再说一个字。
她一向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姜梓昙心里有些焦，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了，就听陶意彤开口了。
“不会呀。”
陶意彤看着她，笑容弯弯：“我是对你好，不是对你的家人好，而且…”
“姜梓昙，我是因为中意你，才对你好的呀。”
这异能检测仪器的主体是一个金属架子配上一颗大概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透明球体，那金属架子的身上隐约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里记录了已知所有异能大类的特性，比如说陶意彤来测的话这个仪器就会显示她自身的异能为控制大类的。
如果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异能类型，那仪器就会将其分到未知一类里。
“让我看看这个东西怎么用……”陶意彤举着仪器捣鼓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开关，“好了！”
她自己先试了一下，球体上泛起淡淡的灰色光芒，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她才让姜梓昙试试。
看着这个放在自己眼前的仪器，姜梓昙竟然感觉到自己手心微微有些冒汗，她将手放了上去，1秒、2秒……20秒过去了，这个仪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 85 章 拜师
“怎么可能？”陶意彤抱着异能检测仪晃了晃又拍了拍，然后再让姐姐试试，结果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自己刚刚试过，所以陶意彤也没往坏了的方面想，但她更不相信是姜梓昙这边的问题，陶意彤确定姜梓昙身上有特殊能量的存在，这机子就算检测不出来类别，那这个球也该亮起来啊！
“我打电话去问问。”陶意彤让姐姐别担心，应该是检测仪出了问题。
她打电话给老朋友，对面也很惊讶，第一反应是金雕在运输过程中弄坏了，但陶意彤最开始测试的时候又没问题。
异能检测仪的主人打了一个视频过来，让陶意彤再试一次，结果这次陶意彤再进行测试的时候却发现检测仪也没动静了。
十秒以内的事……而已？而已？
陶意彤从听到姜梓昙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蒋琪霜笑得温和甜美，同时还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小庆幸，毕竟谁也不想再多去麻烦那么一下，上面钦点的也的确就是陶意彤。
至于姜梓昙跟陶意彤究竟是什么关系，就不是她们可以知道清楚的了。蒋琪霜在看到陶意彤的神色后也聪明地没有多问，稍微解释了几句之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只剩陶意彤一个人在房间里发蒙。
【您有新的任务提醒。】
【拍摄MV是您与女主建立起关系的好机会，请在MV的拍摄期间让姜梓昙对您的好感度增加到2，以便于接下来的任务进行。在女主对您的好感度增加到2之前，您将不会获得接下来的任何剧情。】
陶意彤：“……”
在她做好了妆发和造型，随团一起前往第一个拍摄场地的时候，陶上全部都是欢声笑语，但陶意彤第一次体验到了欢乐与自己无关的感觉。尤其是在见到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目光严阵以待的姜梓昙之后，差点没绷住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表情管理。
但今天的女人的确是很漂亮。之后的几天，平静无波。
这天，陶意彤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屋里才换了新窗帘，很厚，几乎密不透光，自打换了这个窗帘以来，陶意彤都变得喜欢赖床了。
她压着脾气接起电话，眼都睁不开：“唔谁啊？”
“喂，姐？”话筒对面传来的女声熟悉，“你醒了吗？”
“嗯？”陶意彤眯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
上头明晃晃两个字，陶雾。
呆滞的瞳孔猛地收缩，陶意彤抓着手机坐起身：“陶雾？”
“啊，是我，姐，”那边传来行李箱拖地的声音，“我到了。”
“你到了？到哪了？”陶意彤一头雾水。
对方直接抛出来一巨型炸弹，让陶意彤彻底醒神：“到丰康镇了啊。”
“这里也太破了吧，都找不着哪对哪”
熟悉的尖酸吐槽让陶意彤一窒，没教育她，陶意彤问：“你现在挨着哪里近一些？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这里都是树，四面蝉鸣声阵阵，阳光充沛，陶雾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摆的平直放在脑门上遮太阳，皱着眉头左右看。
旁边女孩听了个全姜，拉着陶雾走到不远处飘着红旗的村委会。
陶雾眯着眼望了几眼飘扬的红旗，对电话那边不确定的说：“哦哦？我在村长的家？”
“村长的家？”电话那边女声惊愕。
宋白若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用气声对陶雾说：“村委会。”
陶雾皱眉瞅她一眼，嫌恶似的绕开她对着电话那边说：“啊不是，好像是村委会。”
“你可确定好了，真的是村委会。”电话那边的陶意彤说。
陶雾回头，望一眼宋白若。
宋白若对她点了下头。
“对，就是村委会，确定。”陶雾转过身。
“好，那我现在就去接你。”
陶意彤换好衣服，给郑叔打了个电话，等了会儿就下了楼。
粉色轿跑等在姜家门口，陶意彤坐上车：“去村委会。”
“好的，大小姐。”
村里大路还算宽敞，早上人也少，路边偶有孩童看到这辆过分华丽的轿跑驶过，没来得及伸手上前，车子便已经驶离视线。
远远地，陶意彤便望见一串高高的飘扬的小红旗，车子拐了两个弯，很快就到了村委会门口。
陶意彤扒着车窗，一眼便望见了陶雾。
她在村委会门口叫不出名字的树下躲阴凉，小姑娘穿着很短的裙子，坐在行李箱上，露出两条惹眼的腿，正带着头戴式耳机低头玩着游戏，路过的村民皆频频回头看她，可是她却沉迷游戏，什么都没发觉。
陶意彤瞧了她一眼就开始头疼。
她这个妹妹真是一点防范意识也无。
忘了自己前不久也才被姜梓昙告诫过，车子缓缓停下，陶意彤赶忙下了车：“小雾！”
陶雾隔着耳机听见有人喊她，眼睛依依不舍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见来人一下笑开了花：“姐！”
“姐！呜呜呜呜我想死你了姐！”陶雾利落跳下行李箱，张开双臂冲陶意彤跑过去。
陶意彤堪堪接住这巨大撞击，姐妹俩拥抱一会儿，陶意彤问：“你是怎么来的呀？”
陶雾想她想的泪花都要出来了，她岁数小，粘人的很，热出一身汗也抱着姐姐腰不松：“家里司机给我送来的。”
“来之前也没跟我说一声。”陶意彤摸摸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多危险啊，你自己等在这里。”
“嗯”陶雾像是认错一样，脸埋在姐姐肩窝。
“行啦，咱们快回去吧。”陶意彤嫌热，拍拍她后背，指挥着身后郑叔去拿陶雾的行李箱。
“嗯，其实，姐姐”陶雾直起身子，说话磕磕巴巴，神色躲闪，似有难言之隐。
陶意彤纳闷，摸摸妹妹脸颊：“怎么啦？”
后面一道柔弱女声突然横叉进来，变相告诉了陶意彤答案。
“意彤姐。”
陶意彤一愣，摸着妹妹脸颊的指尖一顿，往陶雾身后看去。
遥遥走来的不是别人。
是宋白若。
她穿一身白色吊带裙，长发披散，缓缓走过来，清丽似水中百合。
陶意彤视线却定格在她那身白色吊带裙上。
这件吊带裙她有件一模一样的。
不过是限定款，只有一个尺码，此时穿在宋白若身上，腰部明显有些勒，挤出一圈轮廓明显的肉来，胸部也空了一块。
陶意彤视线微凉。
以前的时候，就常有人说宋白若喜欢学她，可是她一次也没在意过。
可是如今看完了原著，她才知道原来宋白若是真的有学她。
学她的穿衣风格，化妆打扮，行为举止，虽然最后学出个四不像。
她想学陶意彤的乖戾，高高在上，偏偏又怕会得罪人，想学陶意彤的说话方式，又学不到个点上，最后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装来装去找不回自我。
陶意彤说话没客气：“你怎么跟着来了。”
似乎没料到陶意彤会这样说话，少女一愣，反应过来神情受伤：“我我想你了意彤姐，就想来看看你。”
陶意彤笑了。
要是换做以前的陶意彤，身边没什么朋友，听她这样说，哪怕不觉得感动，也会觉得特别中听。
可是如今的陶意彤怎么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陶意彤笑的好看，桃花眼浅且淡，她没化妆，皮肤就已经雪白，唇色粉嫩。
宋白若看着她的脸，手掌微微攥紧。
可是陶意彤什么都没说。
方才的眼神，就好像只是显摆一下在她面前才会有的优越感一样。
宋白若被自己的猜想气到脸色发红。
陶意彤带着陶雾坐上车。
陶雾习惯坐在前排，陶意彤就将位置让给了她，和宋白若坐在后排。
车开上路，谁也没开口说话，陶雾坐在前排，戴着耳机接着玩自己的游戏。
陶意彤也拿过手机和江乐瑜聊天。
宋白若心里不安定，拿着手机眼神却四处扫荡，一下就瞥见了陶意彤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她手腕白且细，玉镯子带在她手上极为好看，镯子设计别致，其中还有金子刻成树叶的模样镶嵌其中。
她眼神微定，笑起来：“意彤姐，你这个镯子好好看啊。”
陶意彤听她说话，瞥一眼自己腕上的镯子，一下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以前宋白若就是这么跟陶意彤讨东西的。
反正那些首饰衣服化妆品对陶意彤来说又不算什么，看宋白若眼神艳羡，随手就给她了。
“呵呵，是好看吧，”陶意彤也笑，眸底却淡，染着浅粉色的指尖转了转腕间玉镯，做出准备将其摘下来的手势，“你喜欢吗？”
宋白若也笑，笑的十分不好意思：“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你说的也是，”陶意彤放下手，玉镯子乖巧巧重新掉回她雪白腕间，“那就不给你了。”
宋白若：
前座传来一声少女恶劣的嗤笑，宋白若僵硬的维持了一路笑容，可却再说不出一句好听话。
三人回到姜家的时候，姜家人正坐在饭厅吃午饭。
见到三个光鲜亮丽的姑娘，陈慧淑张望了老半天，也不敢上前招呼。
陶意彤姐妹俩看也没看她们，直接上楼，唯独落后半步的宋白若，微微笑着与陈慧淑点了下头。
陈慧淑受宠若惊，面上露出讨好笑容与这市里姑娘点了点头。
宋白若笑着上了楼。
楼上还没来过这么些人，陶意彤开了空调，坐在沙发上，打开茶几旁的小冰箱，抱出来半个西瓜：“吃什么就去那屋大冰箱里拿。”
说完，开了电视，什么也不管了。
陶雾一点不认生，认清放着大冰箱的房间位置就去拿了盒冰淇淋，坐在陶意彤身边的沙发上吃。
宋白若有些尴尬，以前一向是陶意彤把好吃的全都拿出来给她，联想到今天在车上陶意彤的举动，宋白若不想轻举妄动惹了她讨厌，什么也没拿坐到了陶雾身边。
陶雾吃着冰淇淋，厌恶的看她一眼，声音尖又细：“你坐我这么近干嘛？大夏天的热着呢。”
宋白若抿唇，轻声道歉：“对不起。”然后坐的离陶雾更远了些。
陶雾嫌恶，自言自语嘟囔：“一天天装个委屈劲儿给谁看啊”
陶意彤瞥她们一眼，就在宋白若以为陶意彤终于要教训一下她这个臭嘴妹妹的时候，人家又事不关己的扭过了头，接着看电视去了。
宋白若：
过了很久，电视里开始放起了广告，陶意彤才拿了指甲钳，一边磨着指甲一边懒懒散散问：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陶雾说：“我的话，这两三天吧？这就要开学了。”
“那你呢？”陶意彤问。
突然被问到的宋白若心中一喜，觉得陶意彤还没有把她当透明人。
“我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了。”
“哈？”谁知，陶意彤并没有露出她想象中开心的表情。
宋白若脸有些白，可到底还是说：“我是来这里找亲戚的。”
陶意彤深深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放下指甲钳接着看电视。
陶雾却揪住了她衣袖。
“哎，姐。”
陶意彤转眸：“怎么了。”
陶雾笑的很坏，凤眸里满是笑意：“你是不是在这里包养人了？”
姜梓昙和她算是同岁，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陶意彤走的是甜美可爱陶线，姜梓昙却是十足的清冷御姐，身材窈窕，弧度恰当的曲线足以让每个女人都艳羡，此时的抹胸黑色长裙将肤色衬得更是如雪般白皙，性感中更带冷清，傲然如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
微微上挑的深红色眼线把姜梓昙一双本就偏长的猫眼衬得又欲又有禁欲感，明明是个简单的客串，但陶意彤却看出了种对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感觉。
她就是典型的背后王者人面怂，随便说几句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得跟姜梓昙合作接触，估计能选择的话立马就会拒绝。
其实这个角色本身是该由之前的方秋绮来作为师姐给师妹们引流的，但因为是要跟人合作行程有变，没时间再来拍摄这个小客串，代拍的担子就落到了姜梓昙的身上。
剧情中的方秋绮和姜梓昙的关系很好，估计也就是她才能请得动这样的一尊大佛来做这种事情。
注意到姜梓昙看向自己的目光以后，陶意彤慢悠悠地磨蹭了过去。
姜梓昙发现小绿茶每次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会很极端，要么腼腆要么干脆厚脸皮，这次就是前者，朝她害羞地笑了笑之后就靠到了旁边去。
轻薄的纱衣下是覆盖着的淡淡血色，那是天使生长出翅膀的伤口，落在少女白如凝脂的背部显得分外狰狞。陶意彤的背是拍摄期的一段时间都要露在外头的，不过真正拍摄到的只有几秒钟而已。
每一次精心准备的MV拍摄其实都需要很大的工程，但播出给观众的会浓缩成极为简短的几分钟。这样麻烦的事情姜梓昙本来不太愿意做，奈何方秋绮软磨硬泡，非得把她给拖了过去。
“合作对象是你妹妹又不是别的女人，又不会害羞，十秒钟的事而已。而且到那边会先把你们的拍好，估计快的话也就半小时，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
当时的方秋绮笑盈盈地搭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取向，但抱着妹妹怎么不行？”
“她不是我亲妹。”回想到小绿茶那让她分不清楚究竟是讨好还是撩人的话语姜梓昙就是一阵心烦，“没血缘关系。”
“但她一直在叫你姐啊，没血缘关系，也总该比其他人亲密点吧？”方秋绮跟姜梓昙虽然熟，但对她家的弯弯绕绕也没了解到那么具体，并不清楚两人的真正关系，“去去去，去完了之后我回来请你。”
方秋绮的话并没能多打动她，但姜梓昙到底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与陶意彤对她的感觉一样，姜梓昙也对陶意彤的不按常理出牌很感兴趣。原先她还以为小绿茶百般讨好自己是为了仗着自己的势头心安理得当个皇族，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挺努力。
陶意彤并不像是许多豪门子弟一样被沾染上乱七八糟的恶习或是公主病，反倒是像个乖乖女，只是有时候有点茶而已。起码表现出来的是这样，至于是不是演技，姜梓昙一时间还真难分清。
在她思索的时候拍摄已经准备得当要开始了，为了不浪费姜梓昙的时间，第一幕就是开拍她和小绿茶的戏份。
躲在一条长柱后头的陶意彤探出脑袋，拎着长裙朝编导跑了过去，在他的指点下吊上威亚，结果刚还没起来的时候就先听到了鬼哭狼嚎。
“疼、疼疼疼疼……真的很疼！”
在刚刚抬上去的一瞬间，陶意彤感觉自己都要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身躯里的每一寸神经都在被这个装备给狠狠碾压着磨损。吊威亚比她想象之中要疼千倍百倍，原来平时古装剧里看的那种你来我往的快活厮杀是真的拿命在拼。
陶意彤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痛苦，疼得眼泪差点都直接掉了下来，拼了老命才在姜梓昙面前忍住，勉强扬起唇角来冲她一笑，眼里满是强自忍住的晶莹。
姜梓昙却像是见惯不怪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受不了要不要这里改一下，用细绳牵引会好一些，吊低点就行。只是效果没那么好，可能更需要后期。”
陶意彤一听到“效果没那么好”立马直摇头，表示自己要再次尝试，然而在威亚刚刚把人给吊上去之后险些没能管理得住表情。勉强维持住的闭目在高清摄像头的拍摄下可以发现肌肉都在紧绷，细究起来根本不行。
三次失败之后，少女像是个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般委屈又自责地缩到了姜梓昙的身边去，一只手紧张不安地不断抠着裙角，呼吸都有点急。
在那些人商讨的时候，陶意彤已经不知多少次不经意地擦过姜梓昙的肩膀，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踱来踱去。衣料擦身的瞬间让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勾得陶意彤又忍不住嗅闻，脸上挂着因急切而产生的淡淡红晕。
最终，忍受不住她在眼前直晃浪费时间的姜梓昙一锤定音：“不然这里的剧本修改下，她站在上面，我抱着她跳下来。”
一直在走动的陶意彤飞速掩饰好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回过头去：“姐姐真的可以？”
“不过说到拜师一事，听说我之前那不争气的徒弟想要拜你为师。”容蓁用的是肯定句，因为千冉之前口不择言和她说了这件事情。
陶意彤被一口茶呛住，咳得惊天动地，姜梓昙急忙帮她轻拍着后背顺气。
她眼泪都快咳出来了，趁这空隙陶意彤偷瞄了一眼容蓁的脸色，对方依旧一副冷冷淡淡仿佛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应该……不会因为逐出师门的徒弟另拜他人为师就不高兴吧？
应该不会吧？！
“确实有这回事。”陶意彤点点头，然后她就看见这位容蓁前辈的表情在来到她们家后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
她蹙起眉，道了一句：“她拜你为师……不合适，你教不了她什么。”
这么说陶意彤就有些不服气了，“谁说我教不了她什么，应敌技巧、实战方略等等她都是半吊子，一旦遇到稍微克制她能力的敌人，她就只有挨打的份！我虽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是教她绰绰有余！”
陶意彤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她疑惑的看向姐姐，只见姜梓昙似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仿佛在为自家女朋友的情商感到捉急。
姜梓昙轻声说让自己来和对方谈，陶意彤点点头，乖巧的不说话了。
第 86 章 换命
不过陶意彤说的是事实，千冉在这方面确实欠缺，容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您勿怪，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彤彤曾经和千冉小姐交过手，知道她欠缺的地方，千冉小姐这段时间帮过我们不少忙，所以我们也想力所能及的回报她而已。”
不是真的打算和你抢徒弟！姜梓昙怕彤彤再说下去的话就真的要坐实这新的师徒之名了。
姜梓昙没少听千冉提起她师傅的可怕之处，准确来说是千冉认为的可怕之处，在她话语中描述的容蓁严肃古板不近人情，可是如今看来，姜梓昙并不觉得容蓁是千冉描述中的那种人，而之所以产生这样的误会，姜梓昙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位的情商还要在彤彤之下。
“她没有说错，但这种小事我也可以教。”容蓁承认是自己的教学有所欠缺，但也不想借他人之手。
姜梓昙就这样，大脑一片空白的被她带上了楼。
“坐。”陶意彤对她说，“一会儿郑叔会送饭过来，很快的，你现在饿吗？”
姜梓昙摇头，站在原地没动，二楼空调开得很足，暖色灯光显得极为安静平和，茶几上放着一本封面精美的书，中间还卡着一张书签。
陶意彤回头，见她又像一只浑身写满防备的猫一样站在楼梯口，忍不住无奈轻笑了一声。
有些时候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陶意彤坐起身，顺了把黑色发丝，走上前拉住姜梓昙手腕：“别这么拘谨，咱们是朋友嘛。”
姜梓昙被拉着坐到陶意彤对面的沙发上，才看清楚茶几上还放了瓶红酒和高脚杯。
残余的红色液体在高脚杯里留了薄薄一层底，陶意彤注意到姜梓昙视线，问：“喝吗？”
姜梓昙摇头。
陶意彤撑着脸：“不喝酒你没成年？”
姜梓昙看她：“嗯。”
陶意彤问：“多大了啊。”
姜梓昙回：“十七。”
陶意彤：“哦，我比你大两岁，我叫陶意彤，陶窕淑女的陶，彤雾的彤。”
白皙的手伸过来，姜梓昙抿唇，握住她的手：“姜梓昙昙幻的昙。”
陶意彤笑起来：“我比你大两岁，你该叫我姐姐呀。”
“叫我一声姐，以后我护着你，好不好啊姜梓昙？”
姜梓昙看她，漆黑瞳孔无半分波动。
陶意彤脑海内响起一声警告：【嘀！禁止做欺负姜梓昙的行为！】
陶意彤：【？我没有呀。】
系统机械音带着些严肃：【有的，你强迫姜梓昙喊你姐姐。】
陶意彤：【你一个机器，懂什么人类。】
系统正要接着和陶意彤抬杠，就听姜梓昙张口喊了声：“姐。”
“哎！”陶意彤这声“哎”喊得可甜，系统直接被“哎”下了线，再也没上来。
姜梓昙一怔，看她的眼神带上些奇怪，好像根本不理解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而陶意彤却想起了书中开头的情节。
姜梓昙刚到陶家时，整个人好似一头谨慎至极的小兽，陶家姐妹俩以为姜梓昙好欺负，没少给她下菜碟。
去上学，姜梓昙不认识路，书里的陶意彤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家人面前演好姐妹戏码，说自己去给姜梓昙带路，隔天一出家门瞬间翻脸。
“你离我远点，身上好臭，真恶心。”
姜梓昙脚步微顿，可能是她本身对家庭早已失望，也可能是她已经习惯被如此对待。她未发一言，默默和前面的陶意彤拉开一段很长的距离。
带路的人却七拐八拐绕进一个小胡同。
那里守着几个女混混，见到姜梓昙亲密搭上她肩膀。
陶意彤在一边嬉笑：“这是我送你的朋友，和她们做朋友每天记得多带些钱哦，不然不知道会被做什么呢。”
姜梓昙眸子漆黑如墨，胡同里人很多，可姜梓昙只盯着陶意彤。
陶意彤被她看的不舒服，还想说什么，姜梓昙却已经打掉了女混混放在她肩上的手，头也不回绕开她们离开了。
自此之后，姜梓昙再也没有跟在陶意彤身后。
书中的陶意彤从来没有保护过姜梓昙哪怕一次。
反而加深了她对家庭的创伤，让姜梓昙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爱她。
可是这次，如果她还有这个资格。
陶意彤真的很想，很想当能够保护姜梓昙的姐姐，很想成为姜梓昙的家人。
哪怕她知道书中“陶意彤”的所作所为并非她本意。
她对姜梓昙也始终怀抱着浓浓的愧疚，以及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郑叔到了这儿，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知道姜梓昙也要一起吃饭，郑叔临时又做了份，拿精美的餐盒装上，围裙都没解就上楼了。
陶意彤见郑叔穿着围裙，带着墨镜，提着俩食盒上楼，都无话可说了。
陶意彤想教育他，你大晚上戴墨镜出门人家以为你瞎子，想想郑叔临时做两份饭，怪辛苦的，又没好意思开口。
食盒被摆上桌。陶家是做餐饮业的，这食盒也是陶家才有的，暗红底，印着描金缠枝花纹，边角开了大片牡丹。
陶意彤懒洋洋开口：“哪份荤菜多。”
郑叔指给她：“这份，大小姐。”
正要把荤菜多的递给大小姐，谁知她手一抬：“给姜梓昙吃。”
“小孩，长身体呢。”
郑叔得令，把食盒放在姜梓昙面前，四层都给放下来摆在桌上。
荤菜是多，多的姜梓昙皱眉头，苦大仇深盯着食盒看个不停。
陶意彤见她老半天不动筷子，对郑叔说：“你先回去吧。”
郑叔没动：“大小姐，有点事。”
陶意彤：“嗯？”
郑叔挠了下头：“大小姐，我怕你无聊，专门给你找了个玩伴，陪着你玩。”
陶意彤眉头皱起来：“啊？”
郑叔：“大小姐本来就是放松来的，每天在屋里待着闷，也要出去走走。”
陶意彤懒得纠结这些，见天色太晚，让郑叔先回去，低头接着吃自己的饭。
生鱼片咽下肚，她抬眼瞧对面。
还没动筷子呢，眼睛也没看食盒，整个人又变得灰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意彤问她：“不吃？”
姜梓昙回过神来：“嗯”
陶意彤垂下眼：“不吃那我一会儿都倒掉。”
倒掉？
姜梓昙愣了，说出了自打上楼后最长的一句话：“为什么要倒掉？又没有坏。”
陶意彤：“我任性。”
姜梓昙：
姜梓昙抿唇，拿起筷子。
半个多小时后，四层食盒被姜梓昙吃的干干净净，陶意彤看姜梓昙撑得脸色难看，心里憋笑：“我给你找找健胃消食片吧。”
姜梓昙：“麻烦了。”
陶意彤转过身，忍不住无声笑起来。
健胃消食片放在卧室的抽屉里，陶意彤拿着药出来，姜梓昙正后背挺直着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着茶几上的一本书。
姜梓昙其实长得很漂亮的。
她是典型的底子好，五官精致，平常因为太瘦了加被晒黑所以看不出来，可此时坐在灯光下，五官就显出来了。
她睫毛不翘，配上凤眼显得眼睛越发狭长，鼻子直挺，下颚线锐利，唇总是抿着，给人一种十分坚韧的，不会屈服的感觉，哪怕此刻坐在暖色灯光下，也无法沾染上半分娇态与温顺。
陶意彤看了她很久，直到姜梓昙注意到有视线恒久放在她身上不动，转过身，陶意彤才回过神。
她走过去：“你喜欢那本书吗？”
吃过饭，姜梓昙放松了很多，语气都松快了些：“封面很漂亮。”
陶意彤见她貌似也有心想继续聊下去，抚平睡裙裙摆坐到姜梓昙身边。
“这本书还挺有意思的，我再看第二遍。”
陶意彤把书拿在手里。
书的封面是黑白色系，悬疑类小说，封面画风张扬诡异，被她放在粉色睡裙的裙摆之上，莫名就少了些诡异感。
“然后呢？”姜梓昙看着她。
陶意彤与她对视：“然后，这个贫穷的可怜人被骗了，没有人对他好过，所以他不想背叛对自己这么好的朋友，他拼了命带着这位作家逃跑，被吓得整日神经兮兮，殊不知旁边作家每夜都笑他笑的睡不着觉。”
“最后，这个贫穷的人发现养母没有死，一切都是个骗局，自己也疯了。”
讲完故事情节，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陶意彤是越讲越觉得不对劲，看清了姜梓昙的眼神才发觉这个故事好像不该讲，可是已经开了头，就不得不讲完。
她嘴唇微张，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解释都是演示，笑的干巴巴，说：“这个作家好缺德哦，哈哈。”
“这这本书不太好，嗯，核心价值观不行，咱们换一本适合未成年小姑娘看的，我借给你看。”
说着说着，陶意彤放下书就要起身。
姜梓昙却突然开口：“就这本吧。”
“我挺喜欢的。”
陶意彤恨不得穿越回去，把刚才兴冲冲讲故事情节的自己给鲨了：“好！”
书被交到了姜梓昙手上。
“我先走了。”姜梓昙对她点了下头。
陶意彤挥了下手，想起什么：“对了！”
她笑起来：“你明天陪我出去玩吧。”
姜梓昙微愣，半晌点了点头，下了楼。
“关于我的祖父姜鸿，他之前窃取过姐姐的福泽用来续命，后来千冉帮姐姐解咒的时候他提前死了，千冉说他死得透透的，但那是只老狐狸，我总有点不安心……”
虽然各种事情都已经证明姜鸿已经彻底死了，但陶意彤还是想在容蓁这里求一个安心。
“他的本质是个普通人，接触禁忌邪术后确实已经魂飞魄散，星命中已经没有他的未来了。”容蓁测算一番后道。
陶意彤刚想松口气，却又听见对方紧接着道：“但是他的情况也确实有异，这让我想起了一百年前的一桩事情。”
“你这段时间留意他的所有血亲，亲缘关系越近、且受过他越多恩惠的越要当心，如果他用了已经失传的换命术，确实能够彻底取代自己的血亲，星命也只会将他视作被取代的那个人，所以我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第 87 章 灯下
容蓁说有血缘关系并受过他恩惠的情况下最可能被成功取代，也就是命术中说的拿钱买命。
姜鸿之前恐怕垂涎过异能者的身体，但是陶意彤的实力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姜家公司里养了一群姓姜的蛀虫，姜梓昙之前以为是爷爷心软，所以才放任家里的亲戚捞好处，但现在看来分明是在养一群替死鬼！
唯一幸运的是这个术每人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不然就真麻烦了。
陶意彤忍了许久才没骂出来，她和姜梓昙想到一块儿去了，几十年来姜家有多少人受过姜鸿的恩惠啊，她就说那个阴毒的老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的让家里那群蛀虫啃食公司，之前她还以为他们是姜鸿用来制衡姜梓昙在公司势力的棋子，结果是她单纯了！
“姐姐，咱家有多少亲戚？逢年过节来打秋风的不少吧？他是不是像散财童子一样撒钱？”陶意彤还没有在姜家经历过过年这种最热闹的时候，但光算算自己知道的人数，她就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这怎么找？
她的突然出现，让姜梓昙着实愣了几秒。
这个人站在初晨的阳光下，穿着一身盘扣连衣裙，正弯着眉眼冲她笑，浅色瞳仁好像两颗漂亮的琥珀珠子。
姜梓昙与她对视片刻，轻点了一下头。
她一向不擅长和这种过分阳光的人交流，自心底也不想与此人有过多深交。
陶意彤没觉察出她冷淡之意。见里屋的小胖子一个劲儿盯着她瞧，又见姜梓昙拿了勺子给这小胖子喂饭，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姜世宝推开饭勺，跳下桌凳小跑到陶意彤面前，抬头兴奋道：“姐姐！你是楼上的租户吗？”
陶意彤歪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啊，怎么？”
姜世宝兴奋地脸色发红：“姐姐你今天会搬过来吗？我可以上去玩吗？”
“哈。”陶意彤笑了，见姜梓昙放下饭勺盯着看，她蹲下来和小胖子说话：“你和我又不是好朋友，当然不行。”
姜世宝失望极了，无措道：“那咱们怎么才能成为好朋友？”
陶意彤想了想，笑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姜世宝答：“十岁。”
陶意彤故作惊叹，拖着长音：“天啊。”
“我才不要一个十岁了，还要姐姐喂饭的笨孩子当我的好朋友呢。”
姜世宝难过，急忙道：“那我不要姜梓昙喂了，可以吗？”
陶意彤托腮：“嗯没有礼貌，见了长辈不会喊人的也不能做我的好朋友，我喜欢独立的乖孩子。”
姜世宝答：“我喊的！我见了他们都喊人的！”
陶意彤诧异：“你没有呀，”她推着姜世宝转了个身子，“你都不叫她姐姐，我可不喜欢没有礼貌的孩子。”
姜世宝皱起眉：“可是”
陶意彤语气娇软：“怎么了吗？”
姜世宝垂下头，唉声叹气：“没事。”
姜梓昙看了个全姜，见这女孩抬起头冲她笑，心里不太自在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时间差不多了，姜梓昙拉过姜世宝，不管他吃不吃，囫囵给他塞了两口粥：“该走了。”
姜世宝出人意料的没闹也没耍，任姜梓昙给他在昙关处换了鞋子，出了门姜梓昙骑自行车骑到一半，听到他在后不情不愿说了句：“以后我自己吃饭”
姜梓昙没什么感情，平淡的“嗯”了一声。
送完姜世宝，天气开始变热，姜梓昙骑车回到家里，门口的人已经走了。
只留下一个粉色的行李箱搁在昙关角落。
干净漂亮的行李箱上贴了不少卡通贴纸，搁在凌乱的昙关一角显眼极了。
姜梓昙视线转到楼上，哪怕并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她也能知道现在楼上是有人的。
她站在原地静默片刻，抬步回屋。
——
三分钟后，姜梓昙还是抱着行李箱上了楼。
行李箱挺重，可是对姜梓昙来说不算什么，楼梯上到一半，楼上传来脚步声。
陶意彤站在楼梯口，看见姜梓昙一声不吭扛了自己的行李箱上来，人都傻了。
“你做什么呢？”陶意彤皱起眉。
她这句话说得冲，姜梓昙心头一怵，以为她不想自己的行李箱被别人碰：“对对不起。”
“什么啊？”这句道歉说得小声极了，陶意彤没听清，小跑下楼，走到她身边接过行李箱，“下次不要这样了。”
姜梓昙低着头，再也没有和她对视：“嗯。”
“这种活让郑叔做就是了，我又不是没雇人。”陶意彤吃力的搬过行李箱的另一半，“你这么瘦，扛这么大个行李箱上楼也不怕累死。”
她娇声抱怨，姜梓昙听得不知所措，见她搭着行李箱表情吃力，赶紧扛起自己这头。
两个女孩合力把行李箱搭上楼，陶意彤好多年没运动过，出行坐车脚都常年不沾地，哪怕刚才抬行李箱时姜梓昙出了大力，她还是累得毫无形象瘫倒在地。
“呼”陶意彤累得喘大气，抬眼看姜梓昙局促不安的站在楼梯口，整个人身上都好像带了什么灰色滤镜。
她擦了下后颈冒出来的细汗，拿起桌上遥控器开了空调，面带好奇走到姜梓昙面前一步远的位置。
“你怎么了？”陶意彤问她。
姜梓昙垂着头，眨了下眼，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把头抬了起来。
——
楼上真的变得很漂亮。
这是姜梓昙刚才上楼时的第一感想。
原本的实木地板被铺成新的，家具大多是浅粉色系，墙上挂了不少大幅油画，她似乎很喜欢买一些有趣的小家具，例如说挂衣服的衣架，是木头雕刻的，放在一边像一颗过分漂亮的树。就连茶几上，插.在西瓜上的小勺子，勺柄上都雕着漂亮的花。
微风轻过，里屋传来叮铃铃的风铃声音，姜梓昙睫毛微颤，被勾回思绪，发觉自己居然看人家的房子看呆了，脸一下就有些羞愧的红了。
“你怎么了？”女孩问她。
姜梓昙轻轻抬起眼，见对方目露担忧，才后知后觉忆起方才。
她刚才好像并不是在责怪她。
姜梓昙嘴唇微抿，摇了下头。
对方目中担忧未散，可是却对她笑起来：“没事就好。”
沉默渐渐逸散开来，姜梓昙开口：“我回去了。”
“哎，别。”陶意彤抬手拉住她。
“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陶意彤就进了屋子。
姜梓昙站在外面等，几次想就这样干脆直接下楼，可是听里屋传来窸窣声响，又没抬得动脚。
半晌，陶意彤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抱着个粉色的塑料箱子。
她笑起来：“挑几包带走。”
箱子被放到地上，姜梓昙看到里面满满当当放满了零食。
“不要。”姜梓昙摇头，后退要走。
陶意彤拽住她手：“挑几包，是好朋友就挑几包。”
姜梓昙面露难色，心里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和她成了好朋友了。
“给。”陶意彤拽着她手臂，另一只手够到两包零食，塞给姜梓昙。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处境，让姜梓昙想起上次，好像也是面前这人自作主张塞给她一根冰糕。
姜梓昙接下，皱着眉头也不下楼了。
陶意彤看了她一眼，灵光一闪：“在楼下吃不方便？”
姜梓昙看她，面露难色，点了下头。
陶意彤笑起来：“那就在我这屋吃。”
“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刚才出了一身汗。”她边说边往里面浴室走，“你坐在沙发上吃，茶几上有西瓜，饮水机那里有水和一次性水杯，我先去洗澡啦。”
朝后挥了下手，陶意彤进到浴室，很快从浴室门内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姜梓昙站在原地没动弹，看了眼浴室亮起的灯光，想走，又皱着眉停住了。
还是吃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拆了一包袋子比较小的零食，姜梓昙站在楼梯口吃完了一整包。
——
陶意彤从浴室出来时，外面已经没人了。
一包吃干净的零食包装袋被很平整的搁在地上，好像过路旅客饱餐一顿后无声的答谢。
估计是陶意彤这屋垃圾桶放得比较隐蔽，姜梓昙没看见，只得放在了原地。
陶意彤忍不住想笑，拿了包装袋扔进衣柜后面的垃圾桶里。
——
姜世宝晚上回来还没精打采的。
陈慧淑给他摘下书包，母子二人昨夜大吵一架，今日显然已冰释前嫌：“宝儿，你可回来了。”
姜世宝“嗯”一声。
陈慧淑没察觉姜世宝的情绪：“进去吃饭吧。”
姜世宝：“嗯。”
姜贤顺呼噜呼噜喝着自己面前的疙瘩汤，见弟弟回来了，小心翼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姜世宝都懒得看她，坐在一堆肉菜前闷闷不乐。
陈慧淑给他夹菜，他也不吃，陈慧淑担心：“宝儿，怎么不吃啊？”
姜世宝闷闷不乐，坐在桌凳上不言语。
陈慧淑想起什么，笑起来：“还生气呢，妈妈给她叫过来啊。”
姜世宝还没明白，陈慧淑就背过身子喊了一声：“姜梓昙！出来！给你弟弟喂饭了！”
很快，姜梓昙就来了。
“一天天给屋里待着干嘛啊？”陈慧淑抱怨，“你弟弟回来了都不知道过来迎迎，心里还有没有你弟弟。”
姜梓昙一言不发，搬过凳子坐在姜世宝身边，拿起勺子给他喂饭。
“闷葫芦一个，看的人心里真来气。”
陈慧淑还在数落：“人家老张家他闺女，今年不上学就进厂子了，一个月三千多呢，你呢？一天天给屋里待个没够”
姜梓昙捏着勺子的指尖泛白，抿唇舀了勺鸡蛋羹，吹了吹递到姜世宝嘴边。
“一个月三千多，那可厉害。”一道语带嘲讽的声音劈开令人窒息的氛围，姜梓昙微愣，鸡蛋羹滑下勺子，掉到了地上。
万幸陈慧淑没看见，她正盯着门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姜梓昙微愣，顺着陈慧淑的视线转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陶意彤。
她穿着粉色睡裙，露出光洁的小腿和白瘦的胳膊，黑长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娇弱到不堪一击，可是却没一人敢对她说的话回以反抗。
“哼。”陶意彤撇过眼。
似乎是懒得和陈慧淑对峙，陶意彤视线转向她：“你吃过饭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梓昙诚实的摇了下头。
陶意彤笑起来：“那就和我上楼吧。”
“陪我吃饭，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陶意彤：英雄救美第一人！
姜梓昙：
在病房门口，陶意彤听到了里面一道虚弱但是带着些怒意的声音，挨骂的对象就是彭霜，彭霜大概怕把刚出ICU的人又气回去，所以根本不敢回嘴。
陶意彤听彭霜提起过她查到食人魔的经过，因为牺牲的同事交给自己照顾的妹妹忽然失踪，她从对方的家里找到了关于食人魔的些许情报，原以为是年轻人在研究什么神话传说，结果直到她发现了白骨窟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最后她发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
如今青鸟醒了，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彭霜是怎么进入那个鬼地方的，身为一个普通人，她的举动实在莽撞危险，得到答案后彭霜挨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说青鸟是一位相当温柔的人，结果骂起人来也挺凶的。
陶意彤等里面的声音暂时停歇才敲了敲门，等到病房里传来“请进”的声音后，她才推门而入。
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根本看不出刚刚在凶人的是她，如果不是在旁边削苹果的彭霜大气都不敢出，陶意彤都以为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
“您就是一队队长吧，我都以为等不到您上任了，万幸我运气好，快请坐。”
第 88 章 伪装
青鸟本名赵斓，从ICU出来后能那么快清醒而且还有力气骂人，都多亏了她异能者的体质。
但她的异能是精神类的而且等级不高，不像陶意彤这种连身体也进行强化过的异能者，所以当她挣扎着想给陶意彤和姜梓昙倒杯水的时候，另外三个人赶紧将她拦了下来，这才没让她用颤颤巍巍的手将旁边的水杯打碎。
“没想到现在我连个杯子都拿不稳。”赵斓看着自己抖得厉害的手叹了口气。
“你才从ICU出来多久？有力气说话就不错了，快躺着吧。”陶意彤坐在彭霜刚刚的位置上并打开了笼罩整个病房的屏蔽器。
赵斓分明可以直接将获得的情报传到局里，或者通过局里和她接应的同事找到自己，可她偏偏以另一种方式联系到自己，这说明有什么特殊原因让她必须绕过特事局。
谁啊？
姜梓昙飞快眨了两下眼，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感觉脸突然热到发烫，后颈也冒出一层细汗。
各种情绪在心里翻腾，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那位租了二楼一整层的尊贵房客时，手已经控制不住压上了帽檐，罩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我的小花。”
耳边嗡嗡作响，突然闯进来这么一句话。
姜梓昙一愣，垂下眼看到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花瓣都粘上了灰。
“啊”
姜梓昙松了压住帽檐的手，正想把小花捡起来。
一只手挡住她：“不用啦，掉了就掉了吧。”
女孩冲她歪头笑：“反正帽子也送给你了。”
姜梓昙脸烫的紧，赶紧把帽子推回去：“我不要。”
“给你吧，注意防晒。”
女孩满不在意，看到她身边散落的图纸和零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乐子，栗色的瞳孔都亮了亮：“你也是暑期工？拼这个难吗？”
姜梓昙拿着这烫手的草帽，脑袋懵的很，对方问了两句话，她只听到最后一句。
“不难。”她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
“哦哦，那就好。”陶意彤笑着，下巴挨上臂弯。她这一趟算是离家出走，所以除了郑叔外，陶家的佣人谁也没带。到了这里，连能用的人都没有，只能让郑叔现去雇些日工。
昨天就有像眼前这个女孩这么大的孩子过来搬箱子。陶意彤没往深处想，还问呢：“晚饭你想吃什么？我们管饭的。”
眼前的女孩好半天才闷闷回了一句：“不吃。”
“为什么？”陶意彤微愣，下巴从臂弯里移开。
怎么还有日工拒绝吃饭的？
正纳闷呢，郑叔提着一袋子冰糕从后小跑过来：“大小姐，我来了。”
“哦。”陶意彤站起来让出位置，对着蹲在地上的女孩说：“我让人给你们买了些冰糕，你先选吧。”
郑叔上前，把塑料袋摆到姜梓昙眼前，垂眼一瞥突然就定住了。
郑叔眯起眼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姜梓昙抬起头，郑叔几乎是一看清她的脸就认出来了，又惊又喜：“是你啊！”
“谁？”陶意彤问，“你亲戚？”
“回大小姐的话，不是。”郑叔两副面孔变换的出奇入化，“这个女孩是上次，我对路线不确定时，给咱们指路的人。”
“哦”陶意彤顺着这句话，回想起去丰康镇的那天夜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给她们指了路。
声音也是这样，闷闷的，比平常女声要低沉些许。
“你是这家的女儿？”郑叔问。
陶意彤：？
陶意彤瞪大了眼，惊恐看着面前女孩点了下头。
——
不怪陶意彤认不出她。
实在是眼前这个姜梓昙，与书中的姜梓昙相差过大。
书中对姜梓昙被豪门找到之前的故事都是一笔带过，所以没人知道这年的姜梓昙会是这样的。
瘦，露出来的两条手腕好像一掰都能断了，头发剪到下颚，总是有意无意的垂着头，一眼看上去让人心里发闷。
可是如果你与她对视，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活的，好像全身上下的力量都集中在她那双眼睛里，带着不屈执着的劲儿。
陶意彤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抬起头看她。
后者目光亦直直向她探过来。
陶意彤莫名不自在，抢过郑叔手上的塑料袋，没注意自己语气带了些羞恼与骄矜：“你挑呀，请你吃冰糕。”
姜梓昙习惯性的抿了下唇：“不”
“给。”
一袋冰糕被她递过来，姜梓昙下意识接过，指尖微凉。
她低头看了眼，是牛奶味的冰糕。
里屋的陈慧淑听到外面传来塑料袋的声响，心里好奇，一边出来一边喊：“姜梓昙？干什么呢？”
姜梓昙转过身子，露出手上拿着的冰糕。
陈慧淑一下不乐意了：“我不是让你干活吗？”
“天天怎么就不知道想着点你弟弟妹妹，当大姐的哪能自己吃独食”
陈慧淑边念叨着，走近了，才注意到姜梓昙面前站着个极漂亮的小姑娘。
浑身上下写满了贵气，正拿着一幅说笑不笑的表情打量她。
陈慧淑被她这眼神看的心里来气，观衣着打扮又觉得不像她们村的人，不敢撒泼，拉过姜梓昙问：“这女孩是谁啊？你认识的？”
陈慧淑不认得陶意彤，陶意彤可认得她。
见陈慧淑如此，陶意彤心里发笑，直白介绍自己：“我是租了你们家二楼的租户。”
“今天闲的没事，过来看看。”
说完，没理会表情都变了的陈慧淑，她转过头，对不远处刚发完冰糕的郑叔挥了下手。
个子极为高大渗人的男人小跑过来：“大小姐。”
“冰糕还剩下这么多呢。”陶意彤看着袋子里大半兜冰糕，面无表情说了句，“把这些都送给这位老阿姨吧。”
她转过头，看着陈慧淑，语气娇软：“不然这个家的大孩子都不敢吃了，还得让着弟弟妹妹，我听着觉得真可怜。”
一兜子冰糕到手，平常买一根都得四五块钱呢，陈慧淑心里却不怎么高兴的起来。
直到陶意彤带着大块头走了，陈慧淑才攥着那一大兜冰糕回屋，没气势的吐露出句：“看她那样儿”
姜梓昙拿着自己那袋牛奶味冰糕，没说话，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拆开了包装袋。
甜丝丝的味道填满口腔，冰糕有点化了，姜梓昙不熟练的拿手接着，吃光了一整根。
——
晚上，姜世宝回家了。
他一回来家里就变得热闹极了，陈慧淑帮他卸下书包：“可算回来了，妈妈的宝儿。”
姜世宝躲过陈慧淑的亲吻，兴冲冲盯着楼上：“妈妈！楼上的城里人搬过来了吗！”
他今天在补习班听大家说了静市，那可是大城市，家里有亲戚在静市上班的都会感到很自豪的。
更别提他们家居然住进来一个静市人！
姜世宝神气了一整天，回家就盼着看看那个城里人长什么样。
“还没呢。”陈慧淑一句话浇灭了他的热情。
“啊？怎么还没搬来啊！”姜世宝拖着长音失望道。
“不过家具倒是搬上去了，对了，宝儿，妈妈给你拿冰糕去”陈慧淑说着要往屋里走。
姜世宝“啊”的一声，拽住陈慧淑胳膊，“妈妈！我想上楼看看家具！”
“那可不行，听话啊宝儿。”
姜世宝软磨硬泡：“我就想看！就想看！我就看一眼！妈妈！我上楼什么也不碰！我就看看！”
陈慧淑禁不住他软磨硬泡，为难道：“那就上去看看”
“不行！”姜梓昙推开门，第一次发出这么大音量。
陈慧淑被吓了一跳，不满极了：“你闹唤什么！”
姜梓昙皱紧眉：“不能让他上去。”
“凭什么啊！你管得着吗你！”姜世宝吼叫。
姜梓昙深呼一口气，看也没看姜世宝一眼，对陈慧淑说：“楼上一件家具，抵得上咱们一栋房子。”
说完，直接关上了门。
陈慧淑瞪大了眼，张嘴想说什么，可想起今天姜梓昙帮了一天的忙，肯定清楚那些家具的价格。
她出了一身冷汗，拉住儿子的手：“不准上去，你要是上去了，妈妈就打你！听见了吗！”
“凭什么啊！我就要去！我就要上去！”
姜世宝闹个不停，扒着楼梯扶手不放，陈慧淑心有后怕，当夜居然真的狠狠打了姜世宝一顿。
姜世宝没被这么狠狠揍过，哭了大半宿，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再也不敢提要上楼的话。
只是他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姜梓昙，早上姜梓昙坐在餐桌前给他喂饭，姜世宝故意撇过头不吃。
姜梓昙眉心微皱：“再不吃，就要迟到了。”
“我就不吃！”姜世宝瞪了姜梓昙一眼，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姜梓昙无言，把勺子里凉了的粥倒回去，重新舀了一勺热粥，吹了吹，递到姜世宝面前。
姜世宝偏过头，就是不吃。
正一筹莫展，门口传来一点声响。
姜梓昙心里浮躁，没留意姜世宝双眼发亮，直到听见门板被敲了两声，才皱眉回过头。
昨天见到的女孩站在门边，提着一个浅粉色的行李箱，见她看过来，好心情的眨了下眼。
“早上好呀。”
柳阿姨需要自己装一装之前自己还没有恢复时的模样。
陶意彤脑海中刚浮现出问号，忽然，她感受到空气中传来了一丝不正常的波动。
有人。
如今她和姜梓昙正在回家的路上，已经走进小区了，旁边就是漆黑的树林，那里没有路灯。
她下意识将姐姐拉进了小树林，戴着的帽子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双精致小巧的羊角。
空气中骤然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恐怖气势，空间仿佛都被扭曲了，陶意彤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拍击着地面，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姜梓昙被压在树干上，她抱紧了陶意彤，没有怀疑她会伤害自己，而是立刻戒备的看着周围。
“彤彤，周围有什么东西吗？”她压低声音在陶意彤耳边问。
陶意彤眉眼微微弯起，“别怕，姐姐陪我演一下。”
她当然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演，但她觉得这样子颇有些小情趣。
第 89 章 爆炸
夜色中，树影不知何时停止了摇晃，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们纷纷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压抑，睡着的婴儿更是忽然惊醒啼哭，处处弥漫着不详的氛围。
普通人感知不到异能的流动，不知道空气中蕴含着多么狂暴的能量，但是只要能感知到这种力量的存在的人或者别的东西，都会下意识的退避三尺。
隐藏在暗处的人惊的又往后退了几十米，他已经隐藏那么隐蔽小心，难道还是被发现了？
也对，如今那个人和失去理智的野兽没什么区别，一只s级的异兽感知有多强大他是清楚的，更何况那只异兽还是饕餮。
几十米不够安全，他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小区外。 陶意彤讲课出乎意料的认真。
姜梓昙一开始不好意思问她，陶意彤就会坐到她身边，看她哪道题做的慢了，小声问姜梓昙这道题要怎么做。
时间长了，姜梓昙怕她这样太辛苦，也不再和她客气。
毕竟就像陶意彤说的，她如果连送上门的机会都抓不住，那未来不仅走不出这个村子，也回报不了陶意彤待她的恩情。
下午午休，姜梓昙趴在桌子上看手机。
今天有雨，天阴的厉害，气候闷热的让人心浮气躁，来餐馆吃饭的人也少。
洪小暖上楼前大方开了空调，姜梓昙坐在凳子上，汗湿的后背被吹得有点发凉，往里挪了挪，接着认真看手机。
陶意彤给她发了很多复习资料，还有静市一中的考题，要她没事了就做做，晚上她亲自检查。
姜梓昙小声念着题目，从柜台拿了纸笔出来，在桌上算公式，太过投入，就连张岩勤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哎呦，外头这怎么就下起来了。”张岩勤嚷嚷着推开门，拍了拍头发上的雨滴子，伸长了手从空调后头抽出块硬纸板垫在地上，脚才踏进屋里。
没人搭理他，姜梓昙坐在凳子上，一片昏暗里，只手边亮着屏幕的手机发出零星白光。
张岩勤以为姜梓昙带着蓝牙耳机呢，一凑近才发现人正全身投入地给纸上算着公式呢。
“姜梓昙？”张岩勤压小嗓门喊她一声。[我去，姜梓昙和付沫筝要合体演新剧了？！]
[楼上怎么说话听起来HH的呢，付沫筝财阀千金回国，想去娱乐圈玩玩，刚好自己未婚妻也要筹备新剧，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么，顺便公费谈恋爱了。]
[哇，那我们是不是有糖可以磕了，姜梓昙那颜值，我真的是看一眼都陶醉，我不信付沫筝不会沉沦。]
陆续又有两个营销号发了相关的内容，一时间热度又往上冲了好几翻，热搜上连续爆了好几条相关的词条，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相关的话题讨论。
陶意彤手里托着手机，在一个剧组所在的酒店排着队等面试。
今天面试的角色是一个刚入职场的后辈，所以她特地挑了一身雪纺衬衣，配了简单的小脚西装裤。
因为想更加贴合角色一些，羽绒服都特地在前台寄存了。
这次面试当然不是公司给她找的，是她听说有个网剧剧组招演员，自己跑来应聘的。
酒店的走廊，挤满了抱着简历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一粒尘埃。
陶意彤跟着队伍一个一个往前挪，时不时扯扯白色雪纺衬衫的领口，脑海里勾勒试戏角色的状态。
耳中就听见前面两个女生对着手机议论起来的声音。
“你看热搜了么，我偶像三金影后、超级大美人姜梓昙，和那个名门千金要订婚了。”
这个事情的热度果然是高，陶意彤下意识绷紧了后背。
前面的女孩捂着嘴低笑，但因为离得近，讨论声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陶意彤耳朵里。
“姜梓昙和那个付氏千金，我是真的有点意外耶，我可是缠着问了经纪人和公司里的前辈哥，消息放出来之前根本没人知道。”
“你别说，我也挺意外的，据说那个千金高傲难搞着呢，我们之前有个小兄弟给她十八岁成人礼当伴舞，因为这人多摸了一把服装间的水钻长礼服，就被她助理开除了。”
“这么横的嘛？”
“不过，一个男的摸人家裙子干嘛？”
“哎呀你别管这个！我那次应聘上付氏集团周年庆的节目舞蹈演员，亲耳听见这大小姐的助理和别人说演艺圈不入流，下随主意，既然都看不上，怎么这次非要回来抢角色演啊？”
“为了姜梓昙吧？”
“那谁知道，这种千金大小姐，上面还有三个特别宠妹的总裁哥护着，一脚踏进演艺圈，路都是铺好的，谁知道哪个倒霉蛋撞上她空降，就被抢角色咯。”
真·倒霉蛋·陶意彤抱着自己的简历，默默听着。
排了好久，终于轮到她，没想到刚转过拐角，直接被两个穿黑西装的拦住。
“等下，你现在不能从这过。”
西装男孔武雄壮，两个人站在那里像是横着两堵墙，将两个黑幢幢的影子直接劈头盖脸地压在了陶意彤身上。
陶意彤怔了怔，指了指前面那个开着的房间：“我要去面试。”
“这和我们无关，酒店这层刚刚已经包下来了，后续会陆续清场，现在我们小姐朋友刚落地要休息，请不要打扰。”
两个黑西装的双手一拦，那两道身影像是两座黑塔似的，居高临下看陶意彤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似乎都在乱动。
这边拦着人，后面排队的自然就不愿意了，好多人开始嚷嚷起来：“不是吧，你们小姐是谁啊？”
“这么霸道，这个地方明明是剧组应聘的。”
黑西装满脸横肉，嗤之以鼻：“那你们剧组包下来酒店了吗？”
众人本来吵吵嚷嚷的，一下变得气势不足。
“不光这层，这层的上层和下层我们都包下来了，快点走，不要打扰我们小姐休息。”
“我们小姐朋友坐长途飞机刚回国，很累的，身体不好要休息。”
他们拦着人，剧组那边有点坐不住了，过来问情况，那俩黑西装也是这般解释，这副导演当即就不干了，和黑西装呛呛起来，剧组其他人也出来争论，两拨人一度演变到要动手，乱成了一锅粥。
陶意彤被挤到人群边沿，被迫贴在了一个套房的门框上。
说自己倒霉，是真的倒霉。
偏偏到自己这就又出状况。
这次更离谱，居然遇上豪横的世家小姐，为了归国疲惫的朋友包下酒店楼层。
不知道是哪家大小姐。
也不知道大小姐的朋友是谁。
“哎沫筝，你看我新定制的设计师款首饰，好看吗？”
一个红裙少女和一个白衫少女从另一个转角处走出来，那个红裙少女挽着白衫少女的手臂，亲昵地叫她：“沫筝。”
“沫筝，你可算回国了，我这套首饰是庆祝你回国专门定制的……”红裙少女说得正高兴，一看见这边乌泱泱的混乱人潮，立刻柳眉倒竖起来：“这是干什么呢？”
保镖本来气势很嚣张，但是被少女一个呵斥，态度立刻軟了下来。
“何小姐，付小姐，你们不是在楼上做SPA吗？”
“我们做完了呀！”红裙的女生毫不客气地白了保镖一眼：“我好朋友今天回国，谁让她不开心我就让谁不开心。”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保镖唯唯诺诺，一转过身就开始卖力轰人：“快点走，快点走，再晚一点我就报警抓你们了！”
陶意彤被挤得向前踉跄两步，偏巧被挤出了人群，一站直腰肢，突地就和白衫少女打了个照面。
她们一样的身高，一样如倾墨一般的披肩发，甚至连今天的衣服都是同一个款式。
——白色雪纺衬衫配黑色小脚裤，俩人面对面站着和照镜子似的。
就是俩人身上的衣料裁剪高下立见，气质也不是同一款的。
少女有一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下巴尖尖，薄唇小口，鼻梁山根的位置有一颗黑色的小痣，看人的时候下意识仰着下巴，眼皮略下垂，有种浑然天成的傲慢。
“……”
“……”
“沫筝，你看她做什么。”红裙女孩上前，挡住俩人的目光接触。
陶意彤清晰地听见“沫筝”这两个字。
沫筝，付沫筝？
听该是，刚刚保镖说过付小姐……
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和付沫筝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遇了。
可是身上的白雪纺衬衫却被挤出了褶子……
反观付沫筝，精致裁剪的衣衫低调中透着华贵，就这么亭亭彤立地站在对面，和狼狈不堪的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个人互相注视彼此，就这样静静矗立在人潮里。
直到红衣服少女拉了拉付沫筝的袖子——
“沫筝，你是不是认识她？”
付沫筝从陶意彤白皙的脸上收回目光，“不认识。”
“我猜也不认识。”
付沫筝微笑，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背：“芸芸，我只是觉得她很好看而已。”
“呵呵，”何芸芸像是个迷妹一样，幸福地挽住了付沫筝的手臂：“她哪有你好看，估计是看她那地摊衣服和你撞衫，有点意外吧？”
“嗯，确实有点意外，”付沫筝目光掠过陶意彤打了褶子的雪纺衬衫，拍了拍何芸芸的手背：“但是芸芸，不要这么说人家。”
“哎呀沫筝你真是心地太善良了，不愧是我们公认的校花、最美钢琴家，好了别看啦，走啦回去休息啦，我从我爸酒柜最高层偷拿了一瓶珍藏香槟给你接风。”
“我回来的比较突然，除了知会了哥哥们，还没回家，谢谢芸芸收留我。”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
两个人说着闲话，自顾自地就进了房间，把那些寻求生计的嘈杂抛诸脑后。
不在意、无所谓，反正会有人摆平，也根本没意识要去关注。
果然，闹事的风波很快平息下去。
剧组搞清楚对方是谁以后，自认倒霉，只能择日再选角。
陶意彤和其他失去机会的人一起，恹恹地走出酒店。
说起来，这已经是付沫筝第二次让她失去工作机会了……
走出暖光氤氲的大堂，跨过金属大门，一脚踏入晦暗的夜幕。
陶意彤白色羽绒服的外套上落上了几颗细碎的雪花，她抬手接了一下，指尖便有一颗六棱霜花坠落。
好冷啊，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冷。
早上起来就赶过来排队，这会胃终于反应过来要抗议。
暗沉沉的街道，只有街角那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落地窗透着光亮。
蒸包子的机器呼出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形成了昙蒙蒙的一片水汽。
陶意彤顶着寒风朝着那点光亮走过去，推开门的一瞬间，才终于感觉回到人间。
手脚回暖，她抱着手吹了口热乎气。
“你好，要一个包子，一杯热牛奶。谢谢。”
“谢谢惠顾，12块。”
收银小哥把商品递过柜台。
“好，扫这个就行是吧？”
陶意彤掏出手机来准备付钱，突然听见店员嗷了一嗓子：“我去，看热搜看热搜，姜梓昙正面刚了！”
另一个店员：“我看看我看看，我去，昙姐牛掰，这不打脸么！”
小哥头都顾不得抬，和另一个店员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陶意彤怔了怔，饿了一天让她反应速度有点慢。
隔了几秒，她才慢慢点开wb，随后愣住了……-
一个小时之前，扶南正在联系人撤热搜。
忙得焦头烂额，突然就收到电话，“喂？杜主编啊？什么？你拦截了一个稿子？好好好，我看看。”
扶南看了对方发过来的内容以后，眉头皱紧，转手就把聊天框截图发给姜梓昙。
[姜梓昙大小姐，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叮咚”一声，姜梓昙的手机响了。
她涂着鲜艳蔻丹的指甲捏着手机看了一眼，就丢到一边。
果不其然，三分钟不到，扶南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姜梓昙，你要接恋综？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哦，因为观众根本没看过我录综艺。”姜梓昙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然后对旁边技师抬了抬手指，示意继续做spa。
她躺在椅子上，长发茂密且伏动卷曲的弧度非常优美，小美容师脸上控制不住地蔓延开红晕。
扶南明显深呼吸了一下：“没看过你录综艺不代表你直接上来就要录个恋综！”
姜梓昙不答，反手捏了个去蒂草莓送到嘴里。
“要不是知道陶意彤之前干净清白，我一定以为她是你找了好多年无果的那个‘负心人’……”
扶南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我说姜梓昙啊，咱们也是这么多年一起熬过来的，你外表是个雷利干练的大女人，其实你私底下喜欢手办、磕cp、喜欢上网打游戏，还动不动和队友吵架，一个老掉牙快开不了机的电子宠物珍藏那么多年，内心有多幼稚，你自己不知道吗？”
姜梓昙差点被草莓呛死，咽下去之后火就上来了：“那是他们菜，还想甩锅给我辅助。”
说着还顺道锤了一下扶手，把小技师吓得缩了缩脖子。
姜梓昙发完脾气就不堪在意：“继续敷面膜。”
小美容师红着脸把手指轻轻覆在姜梓昙白皙的脸颊上。
扶南察觉出了什么，警觉地问：“我的姜大小姐，你现在在哪儿，这么说话方便吗？”
姜梓昙还想再吃一颗草莓，碍于敷了脸，手指虚空捏了捏，又放下。
“在家，护护肤。”
“你在家就没事儿了，”扶南先松了口气又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些在你死磕的业务能力面前也不算什么，我们继续说……”
“不用说了，”姜梓昙轴劲儿也上来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十分钟后——
[卧槽，姜梓昙不是要和名门千金订婚了吗，为啥要上超热恋综《恋爱or结婚》？这我可看不懂了。]
[啥？我我我，刚刚去付沫筝wb下面留言祝99，怎么这么突然？]
[不过话说回来，闹这么大，姜梓昙都懒得回应，是不是真的和付沫筝没啥关系啊？]
[怎么没回应，这次参加恋综，不是最大回应？]
[打了谁的脸，我不说。[狗头]]
[确实，啪啪的[捂嘴笑]]
热搜词条挂着#姜梓昙撇下未婚妻参加恋综#
不出意料，后面依旧挂着一个沸。
这条热搜里说什么的都有，左不过是那些人猜来猜去，最后都跑去付沫筝wb下面求证。
还有好事者嘲笑付沫筝想做姜梓昙未婚妻想疯了，自己发通稿过瘾呢。
但是讨论度最高的竟然是：[陶意彤是谁？]
[姜梓昙要和陶意彤一起上恋综？难不成她俩组cp？！]
[卧槽，太刺激了！]
陶意彤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再一看手机通话界面，一个小时之前好多未接来电。
应该是混乱的时候没注意到电话震动。
她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是打开vx准备先付款再说，竟然看见姜梓昙的消息在第一个。
wu：【怎么不接电话。】
wu：【对方已取消】
wu：【…】
陶意彤有种恍惚不真实的错乱感，耳中听见小哥瞻仰天神一般不停称颂姜梓昙女神，手机里姜梓昙女神本人在给自己发消息……
陶意彤对着屏幕发愣，突然，手机震了一下。
姜梓昙的对话框又跳出了一条——
【今晚来我家。】
“啊嗯？”姜梓昙笔尖一顿，思路断线，起眼，“怎么了。”
“没事，你怎么也不开个灯啊？”张岩勤说着，走去墙边拍了下灯开关。
头顶白光亮起，照亮昏暗的屋子，姜梓昙才恍然惊觉原来方才屋里有这么暗。
她揉了揉眼睛，正要道谢，手机突然一个震动，是陶意彤给她发了条新消息。
姜梓昙以为又是考题，往下一划，却是一个表情包。
【yyy：（在吗表情包）】
姜梓昙微愣，抿去嘴角笑意，笨拙打字：【。：在。】
那边秒回：【yyy：下雨咯。】
姜梓昙隔着一层玻璃门望一眼外面，是下雨了，下的还挺大：【。：嗯。】
【yyy：你没带伞吧？】
【。：没有。】
发完这句话，陶意彤没再回复，姜梓昙拿着手机看了半天，还以为网不好，将手机亮着屏幕放到桌上，边算题目，边隔几秒钟瞅一眼。
张岩勤正好从后厨出来，见姜梓昙这番举动，忍不住八卦的心：“哎，姜梓昙。”
姜梓昙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他：“嗯？”
“你是不搞对象了啊。”张岩勤问的小心，这些天他和姜梓昙玩得不错，虽然全都是他单方面话语输出。
他觉得问问不过分，毕竟也没别的意思：“我看每天好像都有人过来接你，哎你别误会啊，哥就是看你要高三了，现在搞对象耽误学习。”
姜梓昙眉心微皱，女孩子们谈论恋爱是常事，可到了姜梓昙这儿，她还是头一次被人问起这个，如实答：“没有。”
她反问：“你怎么知道每天都有人来接我？”
张岩勤挠了挠头，厚脸皮说出实话：“你每天打着电话就出去了，我能不知道吗？”
“那不是你对象还能是谁啊，天天过来接你，追你的啊？”
张岩勤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乐呵呵的：“跟哥说说呗，哥给你把把关。”
“不是。”姜梓昙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追我的。”
“那是你的谁啊？”张岩勤问。
是谁呢。
陶意彤算是她的谁呢？
朋友？
姐姐？
恩人？
三种关系在姜梓昙脑子里转了个大圈，姜梓昙挑不出个合适的称呼，一时竟有些支支吾吾。
张岩勤看到她这个反应，也愣了。
本来他还没想姜梓昙会早恋，毕竟相处这些天，姜梓昙这人给他感觉过分沉稳内敛，别说跟她同岁的相比，就是比他都要成熟稳重。
她要早恋，那是得跟个什么样的男孩谈啊！张岩勤根本无法想象。
还要再问呢，楼上传出下楼的脚步声，张岩勤忙住了嘴，回身一望：“小老板。”
“你来挺早。”洪小暖打着哈欠下了楼，瞧一眼外头缠绵雨，抱怨，“这雨没个停了，今儿我看是凉凉了。”
张岩勤不会说话，唉声叹气：“是啊，谁找这大雨天出来下馆子呢。”
洪小暖瞪他一眼，也没骂他嘴欠，正要赶他去厨房刷碗，余光留意到门口，突然瞪大了眼“哎？！”一声。
张岩勤下意识跟着洪小暖视线往门口看，一下愣住了。
玻璃门被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推开，来人冲他们面带笑颜，轻轻点头，眉眼间好似自带了股朦胧雾气，婷婷进到屋内。
直垂到腰际的黑棕长发如一匹上好缎子，落在她彤灰色的裙子后一晃而过。
直到她细白指头敲了敲桌子，满屋回神，埋头算着公式的姜梓昙一惊，愣愣抬头。
陶意彤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门外雨声扰人，她身上却滴雨未沾，手上拿着那把熟悉的黑月雨伞，静静站在桌前。
姜梓昙几乎当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面前人开口说话：“姜梓昙，我来接你的。”
“啊…”姜梓昙指尖轻颤，说了句特别傻的话，“我还没下班。”
“嗯。”她好像被逗笑了似的，浅瞳晕出几分笑意，“我等着你。”
洪小暖是最先回神的，听了这话，忙道：“今天我让姜梓昙早点走，反正也没人。”
陶意彤正要点头，姜梓昙赶紧拒绝：“不用。”
洪小暖知道她不想被区别优待：“今天咱们都早点下班，晚上没客人，开空调还费电呢。”
听了这话，姜梓昙才勉强应下来。
陶意彤寻了个空位，坐到姜梓昙身边：“我还没吃饭呢，小暖，你拿菜单过来吧，今天我也当回客人。”
洪小暖点头应好，菜单上桌，陶意彤随便点了两道菜和一份汤。
后厨开始生火做饭，陶意彤不客气，拿过姜梓昙做过的草稿纸细细打量。
被陶意彤教过这么些天，姜梓昙深知陶意彤的认真姜度，见她盯着自己字迹潦草的草稿纸细看，莫名有些紧张羞愧。
她憋不住，还是闷声补上一句：“字不好。”
“没事。”陶意彤翻了个面，“算的挺好。”
姜梓昙心里呼出口气，虽然她从没因出错被陶意彤训斥过，也不怕被陶意彤训斥，可她莫名不想看到陶意彤会因为她的错误而皱眉头。
看了会儿题目的功夫，菜一道道被端上了桌，姜梓昙不敢再坐，站起来跟着一道忙活。
陶意彤也没留她，小口小口喝着热汤，闲晃着时间。
前厅有客人，店里人都聚到了后厨，怕吵着陶意彤吃饭。
张岩勤一肚子想问的，声音放的很小，问洪小暖：“那是姜梓昙的谁啊？”
洪小暖说：“我也不太清楚她俩的关系，算是租客吧？”
“租客？”张岩勤傻了，“我还当是姜梓昙她姐呢。”
洪小暖笑了，话里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说事实：“姜梓昙哪会有这样的姐姐？”
说的确实，外头那姑娘不是和姜梓昙一个人不搭，是和这一整个村子连带着姜梓昙都不搭。
张岩勤问：“市里的吧？”
洪小暖点头，招张岩勤探头过来，用气音悄悄说：“静市的，家里有钱到吓人。”
张岩勤惊叹，声音没压住放大了些：“这是多有钱啊。”
洪小暖挺得瑟：“你都不敢想象的有钱，真真的大小姐，暑假散心就过来玩了，你可别打我家大小姐主意！让我知道我就打死你。”
张岩勤哪敢啊：“我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没有，我还活着干嘛了我？”
洪小暖被他逗乐了，张岩勤还想再问问呢，实在是这豪门大小姐下乡记太吸引眼球，姜梓昙就进来了。
洪小暖纳闷，问她：“姜梓昙，你怎么不去陪着意彤姐呀？难得意彤姐进店里来。”
姜梓昙抬眼，上挑的漆黑凤眸压着一层冷冰似的寒，绕过她们拿了双筷子，背身说了句，“前面能听见。”便出了后厨。
徒留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噤了声。
新筷子被送到陶意彤手里，陶意彤道了声谢。
姜梓昙抿唇，默默站在陶意彤身边，不走也不坐，望着外头下不停的雨。
“你是怎么来的？”
“你本来想怎么回去？”
两人同时开口，陶意彤与她对上视线，先笑了，回答她问题：“郑叔带我来的呀。”
姜梓昙抿唇，耳尖发起热来：“…我想跑着回去的。”
这句话也不知怎么逗得她开心了，陶意彤笑起来：“只要我跑的够快，雨就淋不到我是吗？”
姜梓昙听着她笑，脸越发烫了，漆黑的眸看着她，自暴自弃似的点头：“嗯。”
陶意彤一下笑的更开心了。
姜梓昙落败，不再看她，抬眼，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门口一晃而过。
陶意彤见姜梓昙一动不动望着门口愣神，瞧一眼，外头除了雨幕分明空空如也，有点害怕，问她：“怎么了？姜梓昙。”
对方愣愣回神：“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是嘛。”陶意彤没在意，接着喝自己的海鲜粥。
对方很有可能发现了自己，所以才引起了她的戒备甚至力量暴走，如果她的意识清醒，那现在应该悄悄摸到自己的身后一刀了结自己，这么做恰恰表明她确实已经失去理智了。
一个失去理智不再受控的s级异能者别说是助力了，甚至可能是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人的双刃剑，她现在摆明就是个累赘，暗处的人最后确认一眼，然后放飞了一只乌鸦。
那声音像是爆炸，微弱的震感直接传递到了她的脚下。
陶意彤急匆匆的咽下嘴里的菜然后跑到了窗户边，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正是特事局那边。
“怎么了？”姜梓昙担忧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没有听到那隐隐约约的爆炸声。
“我听到了爆炸声。”陶意彤心中有点儿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那爆炸声是从特事局传来的，那里上方常年被屏蔽仪笼罩着，所以一般人听不见那边的动静。
陶意彤给柳玥发了一条询问的短信，柳玥的回复依旧简洁明了。
[处理好了。]
第 90 章 乌龙
柳阿姨的这句话可真有安全感，只是这场爆炸……
陶意彤感觉自己的办公室不保！不过这都是小事，只要别有人员伤亡就行。
她正准备联系一直留在特市局里的文职小姑娘，结果刚拿出手机对方就先打过来了
“队、队长！咱们的地下基地炸了！广场上的地都陷下去了！”小姑娘慌慌张张道。
“有人员伤亡吗？”
“应该没有吧，刚刚所有人都在开会……”小姑娘那边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怎么了？”
“有人在下面……三队队长去救了，啊！！怎么是王老？！”
“所以说您与陶伟，张安娜夫妇是并无血缘关系的。”
陶意彤有意识时，就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无血缘关系？”她一字一顿，木着脑子重复。
“是的，陶小姐，亲子鉴定报告您还需要过来取一下吗？”
从话筒里传出的女声充满着公事公办的味道，似乎对她呆愣的反问毫不意外。陶意彤下意识回了句：“不用。”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的手一下垂到床上，她身子坐的很直，眼睛瞪得老大，目视前方，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医生给她宣读那份不长不短的亲子鉴定报告时，陶意彤一晃神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二十四岁的她躺在病床上等死，身边没一个人陪伴的悲惨的未来。
同时她还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生活的世界，好像特马的是一本大女主无CP小说，而她之所以死得这么凄惨，是因为她其实是这本小说里真千金走丢后，被当做代替品领养的假千金恶毒女配，女主是几年后即将回归的真千金。
刚才那通电话，就是恶毒女配“陶意彤”意识到自己跟父母妹妹长得特别不像，于是找熟悉的医生偷偷做的亲子鉴定结果。
陶意彤回顾原文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不解。
大概是意识觉醒，她实在是觉得原文里那个暗中找了真千金两年，找到了想暗鲨真千金没成功，之后执着于挑衅真千金的“自己”脑子有点问题。
她觉得一个正常人，除非是脑子让驴踢了，否则不会做这种又蠢又坏的事。
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起身，陶意彤就听到自己脑海里突然传出一道机械声。
【信息传输中信息传输完毕角色自我意识开启完毕系统绑定中系统绑定成功。】
陶意彤：“谁在说话！”她吓得捂住耳朵。
系统没有回答：【你好，陶意彤，我是苟命系统02，我们的口号是百岁百岁！长命百岁！】
陶意彤：“？？？什么？”
【请陶意彤前往丰康镇刷取姜梓昙好感度，任务发放完毕，请陶意彤一日内开始执行！否则陶意彤自我意识将再次关闭！】
姜梓昙。
陶意彤愣了，姜梓昙不是这本小说女主角的名字吗。
真千金，比她小两岁的妹妹，从小一直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被豪门找回时，本来成绩优异的她已经辍学两年了，因为养父母家不准她上学，说女儿读大学没有用，等着嫁人就是最好的造化。
想起原文这一段情节，陶意彤就生气，她去了丰康镇也好，还能看着点姜梓昙不要又辍了学。
陶意彤问了些不明白的：“刷取好感度有什么用？”
系统回答她：【因为你是配角，要让你保持自我意识的方法只有你去接近这个世界的核心——姜梓昙，获取她的好感度，否则你就会再次失去自我意识，走原文陶意彤的固定结局。】
陶意彤打了个寒颤，固定结局，那不就是早死吗？
“我今天就要去？”
【是的，今天就去，我们没有那么多能量支撑你清醒，你今天到了丰康镇，哪怕没见到姜梓昙，都会收获五天自我意识。】
我的妈。
合着姜梓昙就像一个wifi，她得努力蹭网呗。
陶意彤明白了，赶紧下床拿行李箱。
——
陶雾推开门，就看到姐姐在收拾东西。
房间不大，床上地上堆满了陶意彤的衣服鞋子，中间摆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她姐姐正吭哧吭哧的往里放衣服。
陶雾傻了，关上门问：“你这是干嘛？用得着吗？”
她这句话语气不好，带着点怨愤，陶意彤诧异看她：“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陶雾跺了下脚，她今年十六，刚升上高一，行为动作还跟小孩似的，在原文里也是个恶毒反派，嫌弃姜梓昙是穷破地方出来的穷破人，结局跟她相比没好到哪里去。
“不就是和爸爸妈妈闹别扭吗，而且昨天明明是姐姐你态度不好啊，至于离家出走吗？”
闹别扭？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昨天她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心里烦，恶毒女配的性格作祟，故意在饭桌上顶撞了爸妈几句。
陶意彤张了下嘴，想解释，又觉得没这必要。
随他们误会去，反正今天她必须得走了。
陶雾见姐姐都不搭理她，气的脸都红了：“你要上哪去啊！”
“去丰康镇散散心。”陶意彤叠着衣服说。
“丰康镇？哪啊？好玩吗？有好吃的吗？”
“不好玩，一个农田很多的小镇子而已。”
听到农田很多，陶雾一下露出嫌弃的表情：“去那种乡下破地方做什么啊？”
她想到什么，又笑了，拍掌道：“姐姐不如咱们一起去锦市吧？那里新开了家网红餐”
“不去。”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打断。
陶意彤抬眼：“陶雾，姐姐也劝你改改你这些毛病，这个世界你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不是只有什么网红餐厅网红民宿，不是所有人活的都那么一帆风顺，咱们不要等以后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明白这个道理。”
陶雾一下懵了，反应过来脸都气红了：“我姐姐你什么意思！”
她缓了一下：“别人顺不顺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会顺风顺水一辈子！”
说完这话，就见陶意彤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盯着她看。
眼神好似能洞穿一切，陶雾被这眼神看的脸颊火辣辣的，想回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她内心潜意识感觉姐姐说的好像真的有道理，可是又不想承认。
“姐姐今天真奇怪！”
跺了跺脚，陶雾关上门跑走了。
陶意彤望着紧闭的房门，继续收拾衣服。
希望她能懂吧。
毕竟未来“陶意彤”死后，这个家会破产，一切靠着姜梓昙支撑，陶雾还是改不了口嗨的臭毛病，花着人家赚来的钱还骂人家，被姜梓昙直接扔出家门。
“你，我不养了。”姜梓昙留下这句话直接关上了门。
陶雾走投无路，她不知道原来没有钱会这么难，她受不了累，她贪吃爱美什么都不会，最后只能给富豪圈里一个老男人做情妇，还总被正室找上门，拖出来打。
这段剧情，可能看这本小说的读者会觉得很爽，可是作为看着陶雾长大的姐姐，她真的想想就心疼的裂开。
她不怨恨把陶雾扔出去的姜梓昙，毕竟姜梓昙已经仁至义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陶雾这个天真的蠢孩子咎由自取。
所以她一刻也不能耽误，她如果没了自我意识，那陶雾也就跟着完蛋。
——
陶意彤收拾好行李，打电话叫司机兼保镖的郑叔上楼。
郑叔今年刚三十，个子老高，一身肌肉，大夏天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就进来了。
陶意彤：
就怎么说呢，怎么以前就没觉出奇怪呢？墨镜黑西装真就小说里的保镖标配呗？正常谁整这玩意儿啊？
陶意彤忍不住问他：“郑叔，你不热吗？”
郑叔：“回大小姐，不热。”
陶意彤：“你现在去给我换一身夏装，还有不用一口一个大小姐。”
郑叔：“好的大小姐。”
陶意彤：“”
郑叔跑下楼，没过五分钟回来了，换了一套夏装，看着凉快多了，陶意彤指挥着他把行李箱都搬了下去。
陶雾站在大门口，见陶意彤目不斜视走过来，明显忽略她的样子，鼓着脸垂下头，眼眶慢腾腾包了一层泪。
姐姐不理她，那她也不理姐姐了！
陶雾抬步就要回屋去，却突然被叫住。
“小雾！”
陶意彤站在车前，大太阳底下，脸被阳光映照的极白，正微微笑着和她挥手。
“拜拜，等姐姐回家，给你带好吃的。”
见陶雾站在屋里一动不动，陶意彤也没想得到她的回应，坐上车正要关车门，听到陶雾喊了一声：“拜什么拜拜！记得快点回来！”
——
车平稳上路。
穿过城市林区，接着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地，丰康镇距离静市不远也不近，郑叔怕娇气的大小姐晕车，专门给准备了晕车药。
陶意彤吃过晕车药，看向车窗外。
她还从来也没有去过村镇，而且是姜梓昙居住的村子，想想她心里莫名还有些忐忑。
五天，她要试着找到她。
陶意彤想着，思绪渐沉，靠着车窗玻璃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天都擦黑了。
陶意彤揉着眼睛：“到哪了？”
郑叔给车里还戴着墨镜，一脸冷漠：“回大小姐，好像是到了。”
陶意彤：“什么叫好像？”
郑叔：“回大小姐，导航说到了，可是我不确定。”说完还挠了挠头。
陶意彤：“”
那不就是迷路了吗？
我看哪天选个好日子瞧瞧，给你解雇了完事。
车子还在开，陶意彤糟心不已，她看了眼表，九点十五。
没听到系统的五天提示，就证明没有到，如果今天一过，她还没到丰康镇，说不定真的会玩完。
就在这时，郑叔突然减速停车，摁下车窗玻璃，向后打招呼：“你好？麻烦问下，是丰康镇的人吗？”
陶意彤转过头，看向郑叔那面降下来的车窗，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夜色浓重，从车窗口瞬息溜进来一股灼热的暑气，在空调车里待了许久的陶意彤才惊觉原来外面有这么热。
空气都是烫的，好像个大闷炉。
郑叔“哎呦”一声：“小姑娘你怎么还背着个人，他怎么了啊？”
问完，好一会儿没听见人回。
挺久，陶意彤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线低沉，语调平稳的女声。
“你们有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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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嗔的表姐被绿，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余嗔咽不下这口气，顺着表姐给她的描述和照片锁定了对象，想过去整治对方。
据说小三姓沈，穷却美，身段儿如柳枝儿，肤白貌美，凤眸乌发，最关键，还是个唱京戏的，在台上回眸一笑百媚生。
余嗔坐着，听完一场，心里改了主意。
她要让沈清倦爱上她，让沈清倦也尝尝爱情的痛苦！
所以她将沈清倦喊出来。
“那什么，”她微扬下巴，故作冷淡，“我看上你了，想包养你，以后我当你金主。”
沈清倦抬眼看了看对方的漂亮脸蛋，笑着点头:“也行啊。”
余嗔铁了心要让对方尝尝爱情的痛苦，所以她对沈清倦不错。
就在沈清倦上头之际，余嗔提出分手：“对不起啊，我看上别人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口袋里手机响起，余嗔拿起一看，是表姐发来的一张男女合照。
渣男搂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姑娘，表姐配文：这就是那个小三！
余嗔脸都白了，一只手突然从后搂住她腰身，如毒蛇吐信，沈清倦语气阴沉：“怎么，那个第三者给金主您发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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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奇怪的味道。”陶意彤揉了揉鼻子，她在离姜梓昙极近的时候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丝有些刺鼻的味道，对她来说姐姐就像是一份无比美味的小蛋糕，然而如今蛋糕的香甜味道里却夹杂着一丝……臭水沟味？
“姐姐你刚刚去开会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陌生人？或者拿了什么东西？”陶意彤很确定姜梓昙刚刚去开会的时候还没有沾染这种味道，那就说明她是开会的期间碰到了什么东西。
姜梓昙闻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她回忆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从文件中取出了两份邀请函。
“是这个吗？”这是她出去开会的时候方秘书刚递给自己的，但姜梓昙没有闻到怪味道，相反，这邀请函上还飘着淡淡的香水味。
“就是这个！”陶意彤接过邀请函检查了一遍，这邀请函看起来有些花里胡哨，周围一圈都印上了蔷薇花纹，两张邀请函上分别是自己和姐姐的名字。
那若有若无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不过邀请函没有什么异常，应该只是之前被什么脏东西碰过所以沾染了味道。
检查完后她将那个邀请函扔得远远的，满脸写着嫌弃。
“这是谁发过来的邀请函？回头我就上门去查水表。”把有明显沾染脏污力量的邀请函寄给特事局一队队长，这乌龙大概能让那些东西记到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