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6000+◎

    回家路上,牧佳妍一边开车,一边问柏衡:“衡衡,你之前知道祝霜降同学是福-利院的吗?”

    柏衡坐在后座,头也不抬的回道:“我知道。”

    “那你怎么没有跟妈妈说过?”柏衡可是一直会跟家里分享学校生活的小孩。

    “霜降说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有些人会说的很难听。”既然牧佳妍已经知道了,柏衡就直接问了:“福-利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人说难听的话?”

    牧佳妍先是跟他解释了祝霜降话里的意思,有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欺负没爸没妈的小孩。又说:“衡衡,爸爸妈妈不是其他人知道吗?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们说的。”

    柏衡非常疑惑:“可是除了自我本身,别人不都是其他人吗?”

    牧佳妍绞尽脑汁跟他解释,才让柏衡接受关系密切的亲人在自己人范畴内,从后视镜看儿子的表情,依旧不是十分信服的样子。

    她在红绿灯路口停下,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刚才祝同学的老师可是直接跟妈妈说了她是福-利院的老师,祝同学也没有瞒着妈妈的意思,你看,在祝同学眼中,妈妈也不是你的其他人。”

    柏衡想了很久,才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你们不是从生物范畴上区分个体和其他,而是从情感上区分哪些是其他人。”

    牧佳妍如释重负,在绿灯过去后重新发动汽车,说道:“是的,就是这样。”

    从情感上出发?柏衡抬头看着牧佳妍开车的样子,心里想,那爸爸妈妈都是他的亲人,不是其他人。

    一路顺利的到家,牧佳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衡衡,之前去接你下课的时候还经常碰到黄老师,怎么这个学期起就没看见过了。”

    柏衡放好了书包,拿着祝霜降给他的录音机去充电,插好插座后灯亮显示在充电后说道:“她这个学期自己上下课。”

    “黄老师不再接送了吗?”

    “嗯。”

    牧佳妍建议道:“以后妈妈送你去上课,顺便接送她怎么样?”

    柏衡想了想:“我明天问一下她。”

    第二天周日,秦老师从奥数组委会那边拿了两场考试的试卷,让参加华杯赛和希望杯赛的同学做了对方的考题,然后开始给他们讲题。

    讲题结束后,同学们估算着分数,或开心或失落,想着自己有没有进入复赛的可能。数学有详细的扣分点,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上一届初赛划定的分数线,这一届可能会有所变动,但改变的幅度肯定不会大,大部分同学还是有希望的。

    之后他又问了几个参加华杯赛的同学,“你们考的怎么样?”

    柏衡回道:“我答案全对。”

    祝霜降同样说道:“我也是。”

    秦老师干咳了一声,推了推眼镜道:“不错不错,”说着看向另外几个同学,目光饱含期待:“你们呢?”

    另外几个同学:“……”

    由于秦老师考前说过很多遍,华杯赛的难度是比较高的,我们重在参与。刚刚讲题也说了题目比较难,所以几人对自己答对了四题、五题、六题不是不能接受。做对六题的男生还有些沾沾自喜,因为里面有一道之前上课没教过,他是凭借着预习和自我钻研答对的。

    可是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人大受打击。

    听几人说完成绩后,秦老师说道:“既然这样,柏衡和祝霜降是肯定能进复赛的,六十分的看看分数线划在哪里,也不是没有希望。”

    中午食堂,柏衡拿出了一盒杨梅推到了两人中间,跟祝霜降说了他-妈妈的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祝霜降受宠若惊,说道:“来接我?这太麻烦阿姨了吧,而且不一定顺路。”

    柏衡问:“你们福-利院在哪?”

    之前黄婷婷骑着自行车接送祝霜降时,她就说了好几次要自己去上奥数课,但是对方一直拒绝。到了七岁,黄婷婷见她大了一岁,又到了另一个辅导老师班上,终于不再坚持了,带着她坐了两次公车,见不出错,就让她自己去上课了。

    只是昨天考试,黄婷婷坚持送她,当时是这么说的:“每次有重要考试,总有人会在外面等我,你也要有人等才行,哪怕只有一次。”

    祝霜降说了福-利院的地址,然后问道:“怎么样,顺路吗?”

    回答她的是柏衡的一脸茫然,她了然的说道:“你也不知道。”

    柏衡羞赧:“我没有方向感。”

    祝霜降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没方向感的人很多。”

    “可是会经常找不到路。”

    祝霜降吃到了一颗酸杨梅,本来牙齿就摇摇欲坠要开始掉了,还在坚持的和刚长的又比较脆弱,顿时被酸倒了。捂着脸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没关系,以后我们会有卫星导航系统,导航可以给我们指路。”

    柏衡说道:“杂志上说,阿美利卡有GPS,欧洲有伽利略,”说着又疑惑了:“可是个人怎么使用?”

    祝霜降等嘴里那酸倒牙齿的感觉过去,连忙吃了几口饭,接着挑了一颗最黑的杨梅放进嘴里,嗯,这颗是甜的。

    她吃东西比说话专心多了,“总会想到办法给个人使用的,而且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导航系统的。”

    说完后祝霜降陷入思考,不知道现在北斗系统工程有没有启动?也许已经启动了,只是没对外公布;也许公布了,受信息流通限制,她还不知道。

    柏衡一脸憧憬,“希望那一天快点过来。”

    牧佳妍来接柏衡时,听到祝霜降要去坐公车,就提出了送她回去,车上听了她说的地址,笑道:“以后我送衡衡来上课,顺路来接你吧,我们在同一个方向,带上你不过加两个转弯,花不了五分钟。”

    她估算了平时送柏衡上课的时间:“这样,你到时候早上七点半在门口等我们。”

    今天牧佳妍是做了准备来的,想着要跟祝霜降说说话,能不能去她的福-利院看看,给她一点帮助。来前后备箱塞得满满的,送她到目的地后,顺势提出了要探望的要求。只是福-利院探望是预约制的,并不能随便放人进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要捐助的东西送给孩子们。

    “我希望能亲手将东西交到孩子们手上。”

    牧佳妍带来的东西不少,门卫向行政处报告后,谭芳玲主任出来做接待工作,看到来人身边还站着祝霜降,不由挑了挑眉,交谈过后了解了一些情况。

    “您的要求我们理解,刚好今天星期天,院里的孩子们都在,只是您希望将东西送给哪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呢?”谭芳玲委婉道:“我们这里的孩子比较多。”

    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将车后备箱里表明要捐赠的东西搬到了行政处大厅,牧佳妍看着站在大厅外面和柏衡说话的祝霜降。

    谭芳玲闻弦歌而知雅意,问道:“有专门要送给祝霜降的吗?”

    牧佳妍叹气:“谭主任,如果有专门给祝同学的,会出现被其他小朋友排挤的情况吗?”

    自家有个特立独行的孩子,她可太了解这种情况了。特殊,就意味着不合群,不管你是好还是坏,大部分孩子们可分不了好坏。

    没想到她考虑的这么深,谭芳玲真情实感了一些:“或许会的。”

    祝霜降和柏衡站在一颗成人差不多高的小树面前,给他介绍:“这是无花果树,结出来的无花果吃着滑溜溜的,口感很奇怪。”

    “没有花怎么结果?”柏衡好奇的问。

    祝霜降:“……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花隐藏在花托里,从外观上看不到,不代表它本身不开花。”

    “哦。”柏衡抬头看树,还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手心里观察。

    牧佳妍带的东西不少,但也不够分给整个院的孩子,她听谭主任介绍了福-利院和孩子们的情况,然后说道:“我下次来带些洗漱用品和文具过来。”

    这位牧女士看着就不缺钱,如果能固定一个对福-利院有帮助的捐赠渠道,那带来的好处就太多了!

    谭主任连忙抄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她:“来的时候可以提前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好提前做好准备接待您的准备。”

    “用不着专门接待,把我当普通的拜访者就行了。”牧佳妍收起了电话号码。

    来前,她根据祝霜降差不多的身形,买了不少衣服裙子,到了后才发现自己考虑的不够。古人都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便将那些衣服平均的送给了包括祝霜降在内差不多大的孩子们。

    另外带来的零食分给了三岁以上和读小学的孩子们,因为有很多糖果,不适合更小的孩子吃,分到每个小朋友手上也有七八块,大家都很高兴,另外还有饼干和麦片,差不多每人能拿到一包。

    离开前,牧佳妍悄悄和祝霜降说话,给了她一块带有米老鼠的腕表:“这是阿姨给你看时间用的,不要让别的小朋友知道哦。”

    祝霜降正想拒绝,就见牧阿姨对她眨了眨眼,在嘴上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对柏衡道:“衡衡,我们该回去了,跟霜霜说再见。”

    祝霜降一向不会客套的拉扯,实际上零零后很多人都不理解长辈们经常就‘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类似的话题来回推搡。没有经验,立刻就错失了拒绝的机会。

    咦,牧阿姨怎么也叫我霜霜。

    柏衡已经跟她说再见了:“下周六见。”

    好吧,也不是第一次收这些东西了,祝霜降跟他道别,目送他们离开,看着福-利院的大门关上。

    谭主任留下祝霜降,又详细的询问了她和牧女士有过的交流,才让她回去。

    几块糖和饼干,没分到的初中生们还不至于因此不平。

    拿到衣服的女生们一脸兴奋在教室里比着,想着穿上的样子。洛安彤抱着一条蓝色的裙子,靠近祝霜降跟她打听:“霜降,我看到那个漂亮阿姨跟你说话了,还有那个穿的像小王子的男孩子,你们认识吗?”

    祝霜降回道:“他是我奥数班的同学,那个阿姨是他-妈妈。”

    “他们是为你来的吗?”洛安彤前所未有的感兴趣:“他们会带你走吗?我看到她走前塞了一个东西给你,是什么?”

    祝霜降汗,心想你眼睛也太尖了,说道:“是糖,你不是也有吗?”

    “哦,”洛安彤拿出分到的糖,要祝霜降也拿出来,调换了其中一块:“这个颜色的我没有,我跟你换一下。”

    洛安彤剥开了其中一颗放到嘴里慢慢的舔,好一会儿突然问:“霜降,奥数班我能去吗?”

    额,祝霜降回道:“这个要看数学成绩,你明天问一下郑老师吧。”

    洛安彤缩了缩脖子:“算了,我数学成绩不好。”

    这时,张宁带着洛平康跑进来,“霜霜,我们来换糖吧。”

    她话说的大声,提醒了大家,孩子们纷纷启动换糖模式,很快,祝霜降又重新集齐了各种不同的糖果。

    护工看着他们打闹,站在走廊上说话,“这些糖和饼干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

    “要是前院长在,哪里落得到他们手上哦。”

    跟她站在一起的另一个护工默默离她远了一点,前院长都下台多少年了,还提?耳朵里又传来一句:“这些小崽子真是好命,这么好的东西,我家孩子都没吃过。还有那些衣服,质量这么好,肯定很贵。”

    “……”

    四月初,莲花小学照例进行了春游活动,每年春游的目的地都不同,今年是去市动物园参观。

    上午出发,下午结束,同学们要带来回的车钱,并自带午饭,不管是什么,需要家里准备。

    同学们欢呼震天,祝霜降低头看书,突然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转头就看到洛安彤难看的脸色,她嘴唇都咬的发白了,有些慌张的小声道:“自带午饭,霜降,我们怎么办?”

    祝霜降不解:“院里会给我们准备的。”

    洛安彤觉得有些难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去年食堂只给我们准备了煮红薯,我被几个男生嘲笑了。”

    “那个红薯很干,根本吃不下去,我一咳嗽,他们就围着我笑。”

    她趴在桌子上要哭的样子,害怕被其他同学听到,几乎是抽着气说道:“要是那个漂亮阿姨送的饼干,我晚一点吃掉就好了。带那个饼干,我肯定不会再被他们笑的。”

    洛安彤是个很在乎别人目光的小孩,要是有人夸她,她会高兴很久;同样要是有人骂她,或是瞧不起她,她也会比福-利院其他孩子更加在意。

    这种性格,在福-利院里是很少见的,因为大家从记事起就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

    祝霜降吃完午饭后带着她来到了学校小卖部,洛安彤犹在不可置信的重复:“我们是来买去春游吃的东西吗?”

    “是的,但是一个人只能用五毛钱。”

    洛安彤很激动:“霜降,你太好了。”又很理解道:“你问班上同学借了那么多书,每个月又多换那么多菜票,奖金不够是正常的。”

    全校同学都已经习惯了,只要有祝霜降的年级,期末考每门课年级第一,五块钱的奖励都是她的。

    有些同学调皮成绩差,看重学习的家长,还会因此拎着自家孩子的耳朵,拿她举例子:“看看人家,读书赚钱,我们花钱送你上学,就考个不及格!”

    祝霜降因此感受到过不少小朋友的敌视。

    祝霜降没说每个月多余的菜票是学校给她的补贴,只是跟洛安彤说:“我们进去吧。”

    洛安彤开心的走在不大的小卖部里,这里还有很多别的学生在买零食,她说:“不过最近你借书好像少了。”

    祝霜降看书快,后面几次借书,询问过书刊拥有者,在借阅时间内提前看完后,能不能给洛安彤看。

    班级里借书都是分前半天和后半天的,对方答应了。

    祝霜降想,因为自己已经将所有杂志的风格,投稿地址都弄清楚,没有再借阅的必要了。她问道:“你想要要买什么了吗?”

    洛安彤按照性价比和金钱额度,很快选好了东西,还询问她:“你要跟我买一样吗?”

    祝霜降跟她拿了一样的东西,洛安彤蹦跳着去结账,提前跟她约定:“去动物园那天,我们要走在一起啊。”

    洛安彤觉得,如果没有她,以祝霜降不太和大家玩的性格,到时候肯定孤零零的一个人。

    洛海市动物园占地面积很大,根据进门宣传栏里的介绍,占地三百亩,有各种野生动物一百三十种,近千头,是一座山林式动物园。

    为了确保不拥挤,学校提前跟动物园做了预约,选了人流量偏少的,没有其他团体游客的那天,到达后由各班主任带着从不同场馆开始参观。

    一路看了珍禽馆、袋鼠馆、大象馆近十几个场馆,还隔着栏杆跟虎山里的东北虎对吼。洛安彤看着祝霜降的样子都惊呆了,里面的大老虎比书上画的可怕那么多,那血盆大口一下子咬断了饲养员扔给它的整只鸡。她相信,老虎要是咬她们的话,不会比咬那只鸡困难。

    祝霜降居然敢跟它对吼,洛安彤的心里对她多了一丝敬畏。

    经过羊驼馆后,祝霜降在熊猫馆停住了脚步,这里居然有熊猫哎。是两只成年大熊猫,分在不同的区域,一只靠在树干上吃竹子,一只趴在木头搭的架子上睡大觉。

    祝霜降踩在栏杆的间隙里,双手靠着栏杆看大熊猫吃竹子,洛安彤学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儿:“这只熊怎么和其他熊不一样,有两个颜色?”

    “是不同的品种,你觉得比其他的熊怎么样?”

    “白毛容易弄脏吧,你看它脏兮兮的。”洛安彤道。

    不愧是你,祝霜降佩服,洛安彤是福-利院里除了她以外最会洗刷的孩子,虽然没有那么频繁,但也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你觉得它可爱吗?”

    洛安彤盯着熊猫使劲看:“不都是熊吗?熊有什么可爱的。”说着她顿了下又道:“是比黑色的熊好看很多,但要是小只一点就好了。”

    每个场馆停留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老师招呼大家往下一站走,在半途给游客们休息的亭子里解决了午饭。

    同学们的午饭各式各样,有精心准备的,还有家长直接给零花钱,让孩子自己买的。从小卖部里买的不少,祝霜降看到了好几个和她们吃一样东西的同学。

    午饭后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休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下午又看了剩下的场馆,还听了一耳朵鹦鹉馆里鹦鹉骂饲养员的脏话,说饲养员不给它吃瓜子。

    不给鹦鹉吃瓜子跟不给人吃肉有什么区别,要是在网络视频盛行时期,这只鹦鹉肯定能把它的饲养员骂上热搜。

    一天走下来,祝霜降腿都酸了,要是能计步,今天的运动量说不定能超过两万步。第二天上学,因为身体酸痛,扶着墙上下楼的同学还不少。

    周末,柏衡看着动作僵硬爬上车的祝霜降吓了一跳,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祝霜降关上车门,回道:“前天我们去动物园参观,走了太多的路,身上乳酸堆积比较难受,不过已经比昨天好太多了,估计明天就没事了。”

    牧佳妍等她坐好后发动汽车,还夸奖她:“霜霜懂的知识真多,阿姨当初是上了中学后才知道乳酸的。”

    祝霜降惭愧,只能说:“都是图书馆里看的,还有柏衡借我的书,让我知道了很多不知道的事。”

    柏衡打开书包,抽出几本书给她:“今天我给你带了别的。”

    一本描述宇宙奇观的彩印,一本亚马逊热带雨林的科普读物,最厚的依旧是数学类工具书。祝霜降更惭愧了:“你借给我的第一本才看完。”

    其他书籍换了好几轮,那本数学工具书才过了个囫囵,柏衡倒是不以为意:“你学法语更用心。”

    祝霜降将看完的书还给他,阻止了他把书往书包里塞的动作:“这些书就放车上吧,不要背了,书那么重。”

    柏衡想了想,把书放到一边,下车后对着牧佳妍说道:“妈妈,这三本书回去放到书桌上就行了。”

    牧佳妍跟他保证:“好的,妈妈知道你有自己的习惯,就放桌上,等你回家后自己放书架上。”

    柏衡放心的点头,跟祝霜降去上课了,课上秦老师通知了华杯赛和希望杯进入复赛的名单。

    华杯赛卡了六十分通过的男生很有预感,说道:“我复赛就真的只是去看看了。”

    第 32 章

    ◎6000+◎

    两个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是秦老师来后才开始学奥数的,学了一年的时间,参加希望杯的有二十二个学生进入复赛,华杯赛的有三个学生进入复赛,不管学校还是家长,都觉得比较满意。

    华杯赛考试时间就跟初赛相差一个月,在四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六,考试前一天,牧佳妍提前给黄婷婷发了信息,询问对方要不要陪考,如果去的话,开车带上几人一起。

    柏家有电话,黄婷婷看到BP机上的信息后,给她回了电话相互约定好了具体时间。

    牧佳妍在上次送祝霜降回福-利院后,从文具店的采购渠道拿货,又去捐赠了一次。给上学的孩子每人一套文具,里面光圆珠笔就有两根;生活用品每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一把梳子,两双新袜子以及文具店里都上新了的袖套。

    就小学、初中生那点作业量,一根圆珠笔如果不丢或不掉珠,估计能够使用很久。

    牧佳妍第二次去的时候就知道祝霜降已经不归黄婷婷管了,但是两人的感情好像跟归不归她管不相干,还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相比初赛,华杯赛复赛多了计算题、应用题和逻辑题,其中,应用题需要写出详细的解题过程和公式,考试时间九十分钟。

    复赛的考试时间更长,有的家长直接在校门口等孩子考完,牧佳妍则是开车带黄婷婷到几条街外的咖啡店里喝咖啡,那是她们来时路上就看见了的店。

    咖啡店里,牧佳妍翻看着菜单,看着上面的标价笑了:“现在不管什么店,只要打上个进口的标签,价格再贵,大家都是理解的。”

    牧佳妍点了一杯摩卡后将菜单递给黄婷婷。

    不过华-国本身就不是产咖啡的国家,别看云岭省现在有种植咖啡树,但它的引进时间不过一百多年,当初还是作为观赏植物存在的。

    后来法国传教士和殖民者在云岭边境内外聚集,才开始大规模引进适种,等真正开始发展,是在开放十年后,某跨国公司和云岭省合作才形成规模化种植。目前还没有形成稳定品质,流到市场上的质量参差不齐。

    黄婷婷点了拿铁,听对方说了一段咖啡的故事,端上来后只有一小杯,下面垫了同色的瓷盘,旁边放着一个金属小勺子,另外还有一碟方糖。

    她一连在里面放了三块糖,用勺子不停搅拌,喝了一口后并感觉不出好坏,问:“那这家店的咖啡豆是真国外空运还是只借个名头?”

    “你和我一样,我也喝不惯黑咖啡,必须加奶加糖。”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店内装修看着很有格调,却不能细看,还放着爵士乐,牧佳妍道:“咖啡豆的产量就像茶叶,顶级的少见,其他各个品质的产量大的很。”

    “国外进口是真的,实际价格怎么样,卖给你的品质怎么样,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黄婷婷说道:“我是喝不出品质的好坏的,大部分人应该都喝不出来吧。”

    这家店的咖啡非常普通,价格却比较昂贵,牧佳妍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店面,进出的人还不少,顿时想起了自己开的文具店。

    她当初开文具店并没有盈利的想法,后来和丈夫一起将其开成了连锁店,几乎占据了洛海市所有中小学生的市场,连大学都有入驻。选的几家生产公司质量也是过硬的,即使因为进货量大,拿到的几乎是最优价,可标价亲民,要赚钱只能靠销量。

    可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不算购置店面的花费,没有一家文具店是赔钱的,连装修的钱都赚回来了。

    这才刚开没多久就这么赚钱,可以想象以后的收益会更高。

    虽说有占据最好地理位置的因素,可他们又没跟什么机构签强制购买合同,附近又不是没有其他文具店。质量好,价格亲民才是形成良性循环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开一家连锁平价咖啡店呢?牧佳妍思索着,叫来服务员将店里所有的咖啡和甜点都点了一遍,直接看呆了黄婷婷。

    这家咖啡店标价高,小资来的不少,大单却不多,很多人点一杯就坐一下午,店员殷切的为他们服务,还有一个候在旁边等两人的吩咐。

    因为那位一看就是贵妇名媛的女士将甜点切出两块,和坐在对面的小姐吃了一些后,要求他们逐份打包。

    “等一下孩子们考完试,刚好可以吃。”

    黄婷婷边吃边点头:“是,他们考试辛苦了。”

    哪怕一样只吃一口,黄婷婷也没有一次吃过这么多甜点,更不要说还有陆续端上来的咖啡,好在咖啡不用她喝。牧佳妍显然很懂咖啡,她要了一杯水,每样只喝了一小口后,放下后莫名的笑了一下:“最开始点的摩卡,品质居然是最好的。”

    服务员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只是带着微笑道:“我们店选用的都是欧洲本土优质咖啡豆,摩卡还有拿铁,是我们这的招牌。它们的价格相比其他咖啡,也比较昂贵一点,是我们店长专门从国外学习,带回来的配方调制出来的。”

    牧佳妍差点忍不住笑起来,欧洲人知道他们本土还产咖啡吗?不过现在追求西方,追求欧洲是一种社会主流,好像跟其沾上了一点边,不止东西变的高档,人也变的高档了。

    结账后两人让店员把打包好的甜品放到车里,准备离开了。黄婷婷依旧一头雾水,上车后就听见柏衡妈妈问:“黄老师,你觉得我开一家咖啡连锁店怎么样?”

    “啊,牧姐姐你要开咖啡店?”虽然不是自己付的钱,但是她刚才看到那张账单,和剩下通通只喝了一口的咖啡,也会产生心痛的感觉的。

    “所以刚才是在调研吗?”黄婷婷恍然大悟,这样她就能理解了。

    “是啊,”牧佳妍说道:“那家店的咖啡质量和价格太不平等了,懂得人喝一次就不会去的。”

    “但是去的人还是不少,”牧佳妍又说:“看看吃西餐的人,喝红酒的人,以后我们国家喝咖啡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

    黄婷婷无法发表意见,因为她既不爱吃西餐,也没喝过红酒,对咖啡的反应同样平平,点心倒是挺好吃的。

    学校门口到了,两人下车到考场外面等待,和其他家长说话。

    “没有孩子提前出来,怎么能提前出来呢?我们恨不得考试时间再多一个小时。”

    另一个家长说话:“我家孩子粗心的很,进去前就跟他说了,一定要好好检查。”

    这次祝霜降和柏衡都是到点才出考场的,见两人脸上都是非常平静的样子,黄婷婷都不忍心问考试成绩了,只是一脸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祝霜降一脸问号的看向她:“黄老师,怎么了?”

    “唉,没事,都过去了。”黄婷婷继续说道:“我们给你们打包了甜点,要吃吗?”

    牧阿姨打开后座的车门,祝霜降顿时被里面密密麻麻的盒子和纸袋给惊呆了:“这恐怕不是一点吧。”

    拿了最外面的两个,打开看了看,祝霜降和柏衡进行了交换。看着两人有默契的样子,现在轮到黄婷婷一脸问号了:“霜霜,你不喜欢吃这个蛋糕吗?”

    柏衡用勺子捧着慢慢吃手上的这份,说道:“这个她上个星期吃过差不多的,那个她没吃过。”

    上个星期吃过差不多的?黄婷婷听祝霜降解释后才反应过来,柏衡妈妈不止带她喝咖啡,吃甜点,还经常让柏衡投喂祝霜降,已经持续很久了。

    吃完后牧佳妍送祝霜降回了福-利院,那些甜点同样打包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们,才带着柏衡回家。

    等复赛的成绩出来后,黄婷婷诧异的看着她:“什么,你进入决赛了!”

    看着她的样子,祝霜降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故作忧伤道:“黄老师你以为我会通不过吗?”

    黄婷婷连忙安慰她,又无法理解:“你能进决赛,你当时考完表现的那么平静?我还以为你没考好呢!”

    别的孩子出来后都有对不完的答案,说不完的话,大部分都哭丧着脸,开心的只是少数人,但情绪都是非常明显的。

    她又想起了另一个淡定的小孩:“那柏衡呢,他考的怎么样?”

    祝霜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说过他的数学天赋很高,比我高很多。”

    黄婷婷:“……这数学天赋高,也是要学习的。”

    话当然是这么说的,奥数班上,秦老师看看两人的成绩,又看看两人重新做出来的试卷,沉默良久后开始给他们讲题,“柏衡你这道应用题只写了答案,它都说了要写详细步骤。”很快他反应过来:“……哦,老师没讲过这种题型。”

    接着他看向祝霜降的卷子,这道题她做了,也对了,错的是别的地方,同样是没教过的:“……”

    祝霜降很想说,我会做是因为我上辈子学过,但是她不能,只能和柏衡一起沉默。

    秦老师:“希望杯的决赛在下周,你们不一样,华杯赛的决赛在七月份。”

    “接下来老师会在课上讲决赛考试范围内的题型,既然进入决赛了,我们也不要放弃,好好特训一下。”说完秦老师又看向女生:“祝霜降你回学校跟你们老师说一下,请个假,除了周末,下周起每周的一三五到老师这里来上课。”

    “柏衡我会跟你班主任说的,知道我办公室在哪的吧!”

    柏衡诚实的摇头。

    秦老师被他噎了一下:“我教六年级一二班的数学,办公室在综合楼三楼301。”见他点头后颔首道:“不用太早,每天上午九点前来就行了。”

    回到莲花小学后,祝霜降跟班主任请假,郑老师听了她的话,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所以祝霜降同学你的意思是,你进了华杯赛的决赛?”

    祝霜降点头。

    郑老师想了想说道:“老师这里是没问题的,但这个假要一直请到期末,时间太久了,老师做不了决定,需要向政教处申请。”

    郑老师上午汇报,下午易校长和张主任就找祝霜降谈话了,易校长笑的平易近人,温和的问她:“祝同学对决赛有信心吗?”

    祝霜降说道:“当初考试的时候,因为年级不够才报的华杯赛,秦老师说让我们试一试,因为华杯赛比较难,重在参与,积累比赛经验为下一届做准备。”

    “进决赛谁都没想到,我也不知道能考怎么样。”

    见到她这样,两人也不想给她压力,易校长说道:“假条我们给你批了,祝同学好好学,期末考试那两天能回来就行。”

    秦老师倒不至于连期末考试的时间都要占据。

    江大附小某数学老师办公室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六年级一二班的同学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或是课代表收发作业,经常能看到两个低年级的同学在里面做题,还有一个外校的女生。

    偶尔听秦老师给两人讲课,讲的都是他们听不懂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目前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上午,有两个同学组团去找秦老师订正作业,老师不在,两个小朋友却在吃薯片,他们顿时惊为天人,竟然敢在秦老师的办公室里吃东西!

    祝霜降吃完后拍拍手,对着他们说道:“秦老师被人叫走了,上午估计不会回来了。”

    希望杯竞赛决赛成绩已经出来了,复赛后有七名同学进入决赛,当进入决赛后,就有小半只脚踏上了领奖台,因为本次希望杯取前百分之三十的竞赛者发奖牌。

    他们班上就有两个金牌,一个银牌,三个铜牌,以及一个优胜,是的,没有拿到奖牌的也有优胜奖状。

    但他的心情想来不会美妙,七个人去考试,唯独他痛失奖牌,其中的酸甜苦辣只能自己体会了。

    秦老师作为领队老师,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庆祝拍照,领一个优秀教师奖,履历上再添光辉的一笔。

    所以秦老师只给他们布置了作业,就匆匆离开了。祝霜降看了看两人拿着的作业本,伸-出手道:“要问问题吗?给我看看。”

    莫名其妙的,他就把作业本递了过去,柏衡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另一个人的作业本,缓慢的问道:“哪一道?”

    同学:“……这道,还有这道。”他指了一道打叉的计算题和应用题。

    看的出来,他已经修改了很多次了,上面除了老师的红叉,还有铅笔不断重复改写,橡皮不断擦去的痕迹。柏衡皱了皱眉,用圆珠笔在两道题旁边写了答案,然后抬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好了。”

    “……”

    他转头看向在给同学解题的女生,虽然这个女生年纪小,穿的也是别的学校的校服,可是她讲的认真、细致啊,还长的可爱。

    同学不断发出了哦的声音,最后一声是茅塞顿开的语气,“哦!我懂了!”

    他看看那边,又看看自己作业本上圆珠笔写出来的字,一时不能确定,面前这个小男生是在耍他,还是真的写了个答案给他。

    柏衡跟他面面相觑,慢慢的问:“还有哪里不懂吗?”

    他有些崩溃,你只给我答案,不跟我说怎么解的,我下次不还是做错?好在另一个女生接过了他的作业本,开始给他详细解题,从出题方式到解题步骤,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说的事无巨细。

    他很快步上同桌的后尘,发出哦哦的声音。

    两人拿着作业本走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题目会做了,很开心,可是教他们的又是小了那么多的低年级学生。

    唉,纠结!

    柏衡看上去有些沮丧的样子,祝霜降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太厉害嘛,”她将吃完的薯片桶扔到垃圾桶里,继续说:“我们看不明白的题目,在你那里很简单,一眼就想到了结果,根本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懂。”

    “唉,这是智商上的差距,你要教,得教难题,还得教聪明人。”祝霜降拍着他的肩膀道:“幼年期还是先好好学习吧,只有不断打怪,才能遇见数学天赋更好的人,跟他们竞争。”

    “那你为什么能教他们?”柏衡看上去好了一点。

    祝霜降说道:“我又不是天才,我顶多算是个聪明人,比普通人好上一点那种。”

    “因为我跟他们差距不大,所以我能理解他们不懂在哪,就算不理解,将过程讲一遍他们也就懂了。”

    “你不是天才吗?”

    “我只是懂事早,”祝霜降在旁边坐下,随意道:“至少不是数学天才。”

    柏衡认同,秦老师讲的课他看不出来,但是祝霜降学那本法语教材,是真的慢很多,不过他又不是因为智商才跟人交朋友的。

    好一会后柏衡说道:“我看到你在杂志上发表的新文章了,你说市动物园有只心机鹦鹉。”

    祝霜降挠头:“我这次投稿的是另外一个杂志啊,你也订了吗?”

    “你不是说按节气取的笔名吗?”柏衡说道:“这次叫谷雨,那本杂志班上同学有订,然后我才买的。”

    “下次不要买了,发表文章出版社会给我寄样刊的,到时候我直接把样刊给你吧。”

    祝霜降开始跟他说市动物园的鹦鹉们:“它们一个个油光水滑的,叫声高昂的能突破天际,一看就有被好好养。只是因为没有吃瓜子,就骂饲养员,这能忍吗,肯定不能!”

    “我得为饲养员平反!”

    柏衡很想说,在你文章发表前,可能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但是发表你文章的杂志,在小学生里订阅量可大了。

    他班上都有同学说过,要去市动物园看看那只鹦鹉是不是真的骂的很脏,还顺便污蔑了它的饲养员。

    祝霜降还在诉说着跟这篇文相关的事,“我文章是清明前后写完的,寄出去后却被退稿了,说我笔名取的不吉利!”

    “叫清明就不吉利了吗?大家都是给亲戚朋友上坟,又不是外人,哪里不吉利了?!”

    柏衡:“……”

    见祝霜降还是气鼓鼓的样子,他小声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给其他几家出版社投稿,”她没有说那几家出版社的态度是什么,但情况显而易见,“……换了个笔名,他们就给我通过了。”

    柏衡慢慢的转移话题:“你把杂志给我了,自己怎么办,不留吗?”

    祝霜降摆摆手:“我在福-利院住宿舍,几乎没什么私人空间,书多了根本没地方放,要么放阅读室,要么放学校图书馆或者教室。”

    柏衡想了想,道:“那我给你收着,以后留作纪念。”他想,祝霜降是连儿童节的礼物都要留着做纪念的人,发表文章后出版社寄的样刊,纪念意义肯定更大。

    祝霜降内心不由感到触动,她趴在桌子上转头看他,道:“柏衡,你能做我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柏衡被夸的脸有点红:“你能写那么多东西,还能发表,特别厉害,我语文成绩就不太好。”

    “可是你数学厉害啊,你想想世上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你做的数学题。”

    柏衡被她的冷笑话逗笑了。

    祝霜降也笑了起来,她从书包里拿出手表看看时间,催促他:“我们快把题目写完,等一下要吃午饭了。”

    写完这些题能花多少时间?两人很快做完了作业,提前所有人一分钟到食堂打好饭,选好菜,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祝霜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最近怎么老是带甜点蛋糕过来。”她到福-利院后吃的素,营养不够,长的比上辈子慢不说,还经常发口腔溃疡,估计身体缺某些微量元素。

    但是自从上了奥数班,经过牧阿姨的不断投喂,投喂,慢慢的就长胖了一点。虽然年前生个病又瘦回去了,至少原来的底子打的不错。

    柏衡今天带了两块装在一起的巧克力蛋糕,留着两人下午吃,听到她这话就说道:“我妈妈说她要开连锁咖啡店,有请甜点师开发菜单。”

    祝霜降问:“是那种随时可以外带的咖啡店吗?装在纸杯里或塑料杯里?”

    回家后柏衡就去问了牧佳妍以后咖啡店的模式,牧佳妍正在做计划书,也有请人考察店面。听到他的转述就道:“霜霜说的是星巴克那种类型吗?差不多吧,只是星巴克的价格有些偏上,我们的更加亲民一点。”

    柏衡又问:“我可以带咖啡给霜降喝吗?”

    牧佳妍拒绝了他:“你们都不可以喝,里面有咖啡因,喝了晚上要睡不着的。”

    第 33 章

    ◎6000+◎

    咖啡不能带,隔天柏衡另外带了一盒只有四块的咖啡味曲奇,还对祝霜降说:“妈妈说里面有咖啡因,小孩不能多吃,所以我们每人两片。”

    “你知道什么是咖啡因吗?”柏衡问她。

    祝霜降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摇摇头,等着对方解释,柏衡在家专门询问了牧佳妍请来研发新产品的Barista,很开心的跟她说着相关的事。

    意大利用Barista来称呼制作浓缩咖啡相关饮品的专家,用国内的称呼,应该叫做咖啡师,但是在1995年,国内还没有这个职业名称和职业等级划分,所以一直遵循外国人的称呼。

    等柏衡开始说明时,祝霜降才觉得自己知道的还是少了,至少她就不知道咖啡因的化学式,她越听越迷茫,等柏衡说完后,不由问道:“你们家的产品研发师,还要了解化合物的构成?”

    咖啡研发不是该像果茶奶茶研发一样,实验什么样的口味好喝才对吗?

    柏衡说道:“不用,但我想要知道为什么咖啡因能够让人睡不着?”

    祝霜降了然,伸手拿了盒子里的曲奇饼干,“我刚好有点困,吃它提提神。”

    吃完后又在思考,那么小两片饼干里的咖啡因,能起到提神的作用吗?

    “昨晚又有蚊子吗?”柏衡问道。

    祝霜降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问题,等她从遥远的记忆里想起对方为什么这么说时,有一点点无语,解释道:“睡不着不一定是因为蚊子的原因,而是我今天醒的太早了。”

    没睡好怎么可能提前醒,柏衡不太理解,就见祝霜降露出些许郁闷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她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宿舍里两个女孩子一-大早就在吵架。”

    “严重吗?”

    “不严重,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柏衡沉默了一下,而后问道:“不是,我想问的是,对你的影响严重吗?”

    祝霜降愣了一下:“对我能有什么影响?我又没跟她们吵架,”看了看他的样子,哦了一声后道:“不严重,只是有点没睡好,午睡一下就好了,而且你今天带了咖啡饼干。”

    她笑的眼睛弯弯:“刚好可以用上,说不定午睡都不用了。”

    话虽如此,等秦老师来后,给他们讲完题,布置完作业,中午柏衡放弃了教她法语,对祝霜降说道:“今天我们午睡。”

    祝霜降愣了下:“好吧,趴一下。”

    第二天回学校上课,还没走进校门,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主任,看样子正在检查学生们的仪容仪表,因为他身后还站着一排没有穿戴好校服和佩戴红领巾的同学。

    看到他们一行人,张主任叫住她:“祝霜降同学,过来一下。”

    福-利院的小伙伴们纷纷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比用刚才快了不少的脚步往教学楼走。洛安彤小声的跟她说:“我在教室等你。”然后小跑追上了前面的人。

    张主任在学生们的印象里是严厉、不苟言笑的,经常遇见他不是在处罚人,就是在处罚人的路上,同学们对他冠以尊称:张阎王。

    听着就感觉不是小学里该有的存在,但毕竟是小学生们选出的最恐怖的称呼。

    张主任亲切温和的对着祝霜降问道:“祝同学请假这么久,学习还跟的上吗?”

    他们上周刚考完了最后一次月考,听祝霜降说了成绩后张主任满意的点头:“不错,成绩保持的很好。”接着又鼓励夸奖了几句,然后指了指她的胸口:“把少先队队徽戴上。”

    祝霜降低头看了看,连忙从书包里拿出徽章戴上,见她带好后,张主任嗯了一声:“下次不要忘了,行了,去上课吧。”

    “张主任再见!”

    看到那个女生轻而易举的被放过,那几个排成一排的男生眼睛都要瞪脱窗了,只不过相互挤眉弄眼,还是没人敢上去询问又开始在校门口检查的张主任,能不能对他们网开一面,直到早自习快开始才被放回教室。

    三年级一班的教室里,看到祝霜降回来,洛安彤对着她小声问:“张老师喊你没事吧?”

    “没事啊,”今天早读读英语,祝霜降翻出课本,开始准备带大家读单词和简单的英语对话。

    她读一遍,同学们读一遍,等读到对话的时候,看着那询问‘你好吗?’就占了四行的对话,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网友们的吐槽。

    [外国人:你们华-国人说话一定要这么装腔作势吗,学什么莎士比亚?]

    [华-国人:哦~,愿闻其详?]

    [外国人:……拿着你的澄净透明用玻璃杯装的纯净水,滚,我不需要你的不胜感激。]

    等她读完课文回到位置上开始上课时,洛安彤靠近她说:“刚刚在校门口,张老师肯定骂你了,你读How do you do前的时候停了好久。”

    祝霜降:“……是吗?我自己感觉不太出来。”

    洛安彤回忆,然后嘴里带了一点点安慰,听着就言不由衷:“其实也只有一下下啦,不是很久。”

    祝霜降夸奖她:“你的发音很标准。”

    洛安彤得意的笑了一下,“因为我给它们都加了中文。”她把课本给祝霜降看,音标上面果然加了中文,有些中文写不好,还夹杂了错别字和拼音。

    相互拼凑整理一下,都能当做密码本来用了。

    祝霜降看了一下班上其他同学的课本,发现像她这么做的居然还不少,想了想决定下次早读课带大家读一遍音标。

    她下一次早读课果然是这么做的,重新教大家读音标跟教大家读声母韵母表没什么区别,没想到同学们一点都没有提出异议。

    放学回福-利院,路过一家音像店的时候,她看着店门口奇怪的问:“这家店怎么天天放这首歌,连续好几天了。”

    这首漫步人生路再放下去,祝霜降都能一模一样,不跑调的唱出来了。

    张宁跟着唱了几句,是一种甜妹的感觉,她说道:“也许是他们的上课铃声呢?霜霜你不是说有的学校会用歌当铃声吗?”

    “宁宁,那是商店,不是学校。”洛平康拉回了想要闯红灯的张宁。

    张宁乖乖的站好:“那他们为什么放歌?”

    洛平康思考:“也许因为他们就是卖歌的?”

    “歌也能卖!”张宁很惊讶:“歌不是只要唱出来就可以了吗?”她很是兴奋的样子:“你觉得我唱的歌能卖吗?”

    张宁比刚才唱的更大声了,过了红绿灯后还问祝霜降:“霜霜,你觉得我唱的歌能卖吗?”

    祝霜降一点都不会敷衍小朋友:“你唱的是别人的歌,不是你自己的,应该不能吧。”

    张宁呆了一下:“所以我唱的歌跟你的一样,都不能卖吗?”

    祝霜降:“……关我什么事?”

    张宁灰心丧气,但还是回答了她:“康康说要唱的很好听,才会有人听,难道不是吗?”

    “……他说的也没错。”

    回到福-利院后,祝霜降看着洛平康说道,“康康,我记得你想跳级对吧,我们来学习三年级的课本吧。”她掏出了三年级数学书。

    洛平康认真的坐在她对面,听祝霜降用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讲了半本数学书。学的知识点倒是讲的很详细,但是没有间隙的学习,见他点头后直接翻下一页,密密麻麻的知识点雨点一样向他落下。

    洛平康听的头昏眼花,低头看着之前听懂了,现在又半懂的计算题,有一种知识在脑海中流淌,只截留下一点的感觉。

    洛平康阻止了她往下继续讲的动作:“这是要学一个学期的课本?不用一次讲完吧。”

    祝霜降笑的意味深长:“康康,你真的觉得学它要一个学期吗?”

    但也不用一天就学完吧,洛平康的表情是这么说的,他啪的一声合上了书。祝霜降一副我好心给你讲课,你却不珍惜的样子,叹息几声后收起课本,又说:“那我给你布置一点作业吧。”

    吃完晚饭后,洛平康艰难的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完作业,祝霜降两分钟就批改完了。

    看着上面大半都是红叉的答题过程,洛平康心中郁闷极了,他什么时候拿到过那么多叉!看着祝霜降手里拿着的红色圆珠笔,问道:“你哪里来的红笔?”

    “文具店里买的,”祝霜降给他介绍,“就我们学校门口那家文具店。”

    就在要给他介绍具体地址时,洛平康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他们学校门口只有一家文具店,谁不知道,这还用说这么详细?

    “这些题目刚才都是讲过的,”祝霜降拿出了秦老师给他们上课时的态度:“还有这里,你看,这两个可以整除吧,除掉之后计算立刻就简单了,康康,这不像是你会犯的错误啊。”

    她痛心疾首的说道:"如果是考试,试卷就是不及格了!"

    “平时多努力啊,”祝霜降将题目留给他,施施然的走了,等她走了好一会儿,张宁才悄悄的走过来,问他:“讲完了?”

    洛平康合起了题目,嗯了一声,然后他突然看向张宁,说道:“宁宁,我来给你讲课吧。”

    张宁脸色大变,立刻站起来就要跑,但是人已经被洛平康按住了,连书包都落在了对方手中。

    她大喊道:“不行,马上就要到睡觉时间了!”

    这倒是,洛平康放开她,跟她约定:“那星期六的时候教你。”

    张宁暂且逃过一劫,飞快的跑回了宿舍,并且在心中祈祷,康康周末的时候千万不要记住。

    显而易见,张宁的祈祷没有用,星期六一大早,洛平康已经坐在教室里等她了。四下环视,祝霜降早就去上课了,像往常每一个周末一样,其他小朋友们漠不关心。

    并没有人来救她,张宁只能认命。

    洛平康打开她的书包,几下找出课本和折的皱巴巴的作业本,试卷,还有半开着的铅笔盒,一样样放在桌上,嫌弃道:“宁宁,你的书包太乱了。”

    他找出了张宁的期中试卷和月考试卷,看着上面的分数叹气,“没有一张超过八十分的,你在班里不会是倒数吧!”

    张宁不敢说话。

    洛平康开始讲题,然后感觉给张宁讲题比自学难多了,还安静不下来。一下歪着坐,一下趴着坐,一下跟他说些无关紧要的事,问她听懂了没有,回他的一脸疑问的啊。

    洛平康现在无比理解,为什么老师总是喜欢拿着教鞭了,他四下看了看,最后从铅笔盒里拿出了一只圆珠笔开始打张宁的手心,圆珠笔的笔帽还丢了。

    张宁红着眼睛被打了手心,被迫对两张试卷上的错题进行了订正,一边修改答案一边哽咽:“你好凶。”

    “那个漂亮阿姨给了我们两支圆珠笔,还有一支呢?”洛平康整理了张宁的书包,把带着褶皱的试卷压平塞到书里,铅笔橡皮放到文具盒里。

    听到他的问题,张宁使劲回想,然后说道:“我借给我后桌用了。”

    “明天记得拿回来知道吗?”

    哦了一声后,张宁眼睛还是红红的,洛平康安慰的拍拍她的头:“好了,是我太凶了。”

    第二天是祝霜降去江大附小补课的日子,她回福-利院后惊讶的看着洛平康和洛安雪脸上都有打架的痕迹,洛平康的眼睛都青了。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两人询问:“你们两打架了?打的也太凶了吧?”说着又觉得不对:“老师们没有罚你们吗?”

    洛安雪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跟他打架,是我们两打另外一个人。”

    这就更奇怪了,按理说,打架场面越大,处罚结果越严重才对,可几人怎么像打了胜仗一样,绝对旁观者张宁都一脸开心的样子。

    晚上宿舍里,洛安雪跟她讲了打架的前因后果,张宁的后桌是一个小男生,他看张宁有两支圆珠笔,就问她要了一支。

    现在的小学生用的都是铅笔,除了容易涂改外,哪有圆珠笔好用。于是等张宁问他要回来的时候,对方拒不归还,还说那本来就是他自己买的,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里。

    文具店里是有这样的笔卖,但张宁怎么可能愿意,两人相互争吵间,男生直接在课间骂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没爸没妈怎么可能有钱买圆珠笔,肯定是偷我的。”

    然后把她另一根也拿走了。

    张宁性格软弱,这么被骂也只是趴在桌上哭,上课小声哭,下课大声哭,老师愣是没发现。

    祝霜降:“……”

    好在中午洛平康看到了张宁眼睛都哭肿了,问她怎么回事,张宁才抽抽噎噎的说了全过程。

    接下来的事就是洛平康在午休时,直接将对方喊出教室打了一架,路过听到发生什么的洛安雪半途加了进去,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还好她参与了,因为张宁后桌的男生虽然只读一年级,但是和别的同龄人比起来却身宽体胖,不比洛平康矮,还比他强壮。

    二比一打赢了,事情自然也是闹大了,等同学们喊来了老师,拉开打架的几人,将他们叫到办公室一问,很快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在莲花小学欺负嘲笑孤儿为什么比别的学校严重?还不是因为基数大,老师一遇到必须严格处理,不然像今天这种情况将会数不胜数,不停的发生。

    同学们不拿这种事欺负人,难道是因为孩子都懂事善良吗?自然是因为老师管的严啦。

    主要责任在谁一目了然,那圆珠笔孤儿院的孩子人手两zhi,那小男生又不是什么撒谎天才,几下被问出来了。

    洛安雪绘声绘色的重复了当时老师对那个小胖说的话:“每年新生入学,总会有像你这样欺负福-利院孩子的同学,今年一年级快过去了,本想着是顺利的一年,没想到在这里等着我呢。”

    洛安雪喊了另一个室友来配合她,自己演老师,室友演小胖,室友怎么能愿意呢?很快她从顺如流自己演小胖,让对方演老师。

    室友手一举,好像真的拿了教鞭,啪啪抽在空气中,洛安雪摊开手掌,同样感受到了虚拟教鞭带来的疼痛一般,被打的鬼哭狼嚎,痛不欲生。

    祝霜降:“……”要是我没记错,你们前几天还在吵架,今天早上还互不理睬。

    十下打完,洛安雪又扮演起了老师,拉过一张椅子,阴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抢同学的笔,还诬陷同学偷你的,骂人,打架!明天把你家长喊到学校来!!”

    祝霜降海豹鼓掌:“不错,不错。”

    洛安雪眼神亮晶晶的,问她:“你也觉得这个老师好对吗?”

    祝霜降看着她笑:“老师好,你演的也好。”

    经过这一遭,室友和洛安雪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祝霜降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用再被其中一个拉住,问你刚才跟她说什么,有没有偷偷说我的坏话。

    更重要的是,可能因为共同打过架,洛安雪跟洛平康之间关系,也有了缓和,成了能说话的朋友。

    奥数班上,秦老师的讲课内容开始偏向祝霜降他们要考的决赛范围,不过这些本来就该学的,只不过把它们提前了而已。

    加上开小灶的一个半月,考试范围内的题目也讲的差不多了,秦老师点了两人:“周末照旧,其他时间你们两不用再来额外上课了,每天把我布置给你们的题目做一遍就行了,不懂的到时候一起来问我。”

    临近期末,易校长和张主任对祝霜降的期末考试比她本人都上心,张主任特地来关心她,“祝同学,你期末考试四年级的试卷要做吗?我听说你问郑老师借过四年级的课本。”

    “要做!”祝霜降跃跃欲试:“张主任,我能五年级的试卷也做吗?”

    张主任呆了一下:“你五年级的课本也学了?”

    祝霜降思考片刻,说道:“没有看历史课本,可是离期末考试不是还有半个月吗?还有学习的时间。”

    张主任并不十分拒绝,但还是告诉她道:“但是祝同学,要是五年级的试卷,有一门课低于九十分,老师是不会让你跳到六年级的。”

    好吧,祝霜降点头。

    张主任把祝霜降说的历史课本交给了她,她在福-利院又问读五年级的学姐,借了其他科目的书过了一遍,重点是语文课需要背诵的文章和古诗词,这些到时候会有填空题。

    五年级还有科学课本,她用两个下午将它的知识点抄了一遍,跟历史和思想品德差不多,基本都是背诵内容。

    将其抄到笔记本上,一起进行背诵,两周后迎来了期末考试。

    考试时间分两天,祝霜降每门课都提前交卷,考完一门后去办公室考四五年级的;接着又和大家一起考第二门。往复循环,手都快写断了,圆珠笔里的油墨都下去了一小节。

    最后一张试卷做完,她几乎是摊在了椅子上甩着胳膊,老师看着她的动作笑了:“我猜你的手也该痛了。”

    除了三年级的,祝霜降其他试卷是做了就批改,四年级的考卷,作文照例扣了一分,思想品德和历史合考的卷子扣三分。五年级的考卷同样只是出了些背诵的小错误,这些扣分谁都没有在意,都是小问题。

    老师们看重的还是语数英,三门课满分300分,考了293,英语老师对她说:“你这作文写的也太口语化了,按照老师教导的方式和题目要求,用书面方式表达!”

    于是二十分的英语作文扣了她五分,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好在依旧超过了张主任要求的分数,真是可喜可贺。

    易校长和张主任拿着她的考卷,一张张翻看,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道好,接着易校长和颜悦色的问她:“祝同学,我找人了解了一下华杯赛的资料,你这次参加的是小学中年级组的比赛对吧?”

    小学中年级组要求参赛学生不高于小学四年级,高年级组不高于小学六年级,祝霜降点头。

    “我看了看高年级组的要求,它的比赛时间有所不同,初赛在12月,决赛在来年的3月和4月。如果你下学期就读六年级,还想参加这个竞赛,初赛时间就在年底了。”

    易校长似乎很忧虑的样子:“你到时候,可能要和其他五六年级的同学竞争,他们比你学奥数的时间更久,你年纪小,恐怕没有优势啊。”

    祝霜降回道:“小学高年级组参加竞赛,更多的是为了选好的初中,我不用选,可以重在参与。”

    易校长顿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对对对,我们学校有直升初中。”

    “那这次的决赛祝同学好好努力,争取拿个奖回来。”

    祝霜降回到了教室,和大家一起打扫卫生,打扫完后就放假了。暑假秦老师暂停的补课又重新开始,这次是全天候的复习,因为再过半个月,就是华杯赛的决赛。

    牧佳妍很是上心,她知道小学暑假是关门的,便跟秦老师商量,每天送两个孩子去他家里上课,下午再接回来。

    除此之外,还带了各种时令水果,猪腿羊排,蛋糕点心送上门,为了存这些东西,又让人搬了一台冰箱过来,感谢秦老师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了,是的,她连祝霜降的名字都带上了。

    秦老师来到洛海市后,学校是给分了房子的,家里有一台小电视,还真没冰箱。但是有的老师会记住不送礼的家长,刻意为难他们的孩子,有的老师则是真的不收东西。

    见秦老师坚持要给钱,牧佳妍就说:“秦老师,这冰箱在市场上卖的贵,但是我们家有做外贸进出口生意,绝对不能收您市场价。”

    秦老师感叹,“那我就占了这个便宜,成本价拿。”

    “成本价我们也不能强买强卖啊,”牧佳妍笑着说,“我早就知道秦老师您是高风亮节的人,肯定要给我钱的,所以就搬了一台瑕疵品过来,还要打折的,您不要嫌弃才好。”

    “瑕疵品,瑕疵在哪?”

    跟着柏衡妈妈转到侧面,冰箱上有一道长而浅的划痕,很明显,但根本不影响使用。

    “虽然划痕浅,但是没人愿意原价买的,既然要打折出售,这个折扣给谁不是给呢?”

    人家都这么费劲心思了,秦老师无奈,只能接受了这个好意,最后以市场价的三折的价格买下了这台冰箱。

    第 34 章

    ◎6000+◎

    秦老师家是一套五十多平方的两室一厅,除了家居布局,跟黄婷婷老师家里一样,都有水磨地板和黄-色油漆涂的木制墙裙,这难道是洛海市统一流行的装修风格?

    第一次上门补课,祝霜降和柏衡敲门进去,她一点不见外的拎起了手上的红豆糕和豆浆,“秦老师,您吃早饭了吗?我们给你带的。”

    秦老师后退两步让他们进屋,五十多平方分隔出两个房间,客厅自然是餐厅,桌子同样只能多功能使用了。

    “老师已经吃过了,”他把桌上的其他东西推到一边,要两人拿出题集和作业本,拖了三张椅子过来,准备给他们补课。

    祝霜降目光落在了室内唯一的高档电器上,无他,跟老旧的装修比,它实在太新太突兀了,“老师,天太热了,豆浆不喝很快就会变馊的,把它们放到冰箱里吧。”

    “恩,你自己去放一下,冰箱就在那里。”秦老师头也没回。

    祝霜降几步过去打开了冰箱,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嗯?还看到了熟悉的,几天前刚吃过的点心和水果,一眼就知道是谁送的。

    找了个细缝把东西塞进去,回到桌前听秦老师给他们上课,桌上还摆着一个黑色机械闹钟。一对二授课比一对多授课快很多,还更细致,指针指向十点半的时候,敲门声响起,秦老师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几口,站起来去开门,就见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旁边还放着一台落地风扇。

    “秦老师,牧总让我送一台电扇过来,说是给孩子们用的。”

    祝霜降眼睛眨了一下,这牧总说的是牧阿姨吗?她转头去看柏衡,柏衡专心致志,并不分心,连忙收敛发散的思维,向他学习。

    秦老师转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心中苦笑,给孩子们用的,以他对柏衡妈妈上次见面的了解,难道用完了还会拿回去?

    面前的年轻人果然也是这么说的:“牧总说,现在电费也不便宜,补课过后,就用它抵电费了。”

    秦老师让他进来,房子比较老旧,插座并不多,对方居然还自觉的带了一个插排过来。电线很长,一直从卧室连到客厅都有富余,打开了电扇,清凉的风吹出来,正对向两个孩子。

    来人并不多加打扰,送完风扇很快就带着剩余的包装走了。

    秦老师无奈,打开冰箱拿出几样食材,开始准备午饭,牧总送来的东西,够他做上三个人吃十餐的饭菜都绰绰有余了。

    高压锅排气的声音响起时,祝霜降突然抬头,看向被关上的厨房门,纠结的说:“秦老师是不是在做饭?”

    柏衡早就做完了所有的题目,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看着像是在发呆,听到她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道:“妈妈给了我们吃午饭的钱,那等一下要不要把钱给秦老师?”

    “应该不用吧,”祝霜降道:“你看我吃了你这么多东西,从来没想过给你钱。”

    滋啦一声,是青菜下油锅的声音,两分钟过去,祝霜降脸色一变,糟糕,烧焦了。

    很快,两人就吃上了秦老师做的饭菜。饭是高压锅焖出来的,还带着锅巴,两人根本咬不动,简直是在跟牙齿拼硬度;青菜不止焦黑,还非常咸;牛肉看得出原材料,只是半天没有嚼烂。祝霜降边吃边给自己鼓励:苦不苦,想想革命老前辈,他们连烧焦的饭菜都没得吃。

    ……

    祝霜降一副吃饱了的样子:“秦老师,师母不在家吗?”

    “师母?”秦老师其实也不太吃得下,他放下了筷子,说道:“哦,你师母啊,她和你师兄在首都呢。”

    祝霜降突然想起来,秦老师不是洛海市本地人,顿时有些愧疚:“那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要考试,老师你暑假是要回去的吗?”

    柏衡还在一点点的磨没有嚼烂的锅巴,非常努力的样子。

    “那也没有,”秦老师说道:“老师接下来还要参加教育局的培训,或者接受其他安排,本来就回不去。”

    说着他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水果零食,还有早上两个孩子带来的豆浆和红豆糕,相互对付着吃了午饭,等第二天,就带着他们出去吃了。

    纵使是柏衡,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这补习,也太辛苦了。

    洛海市华杯赛考点在洛海市第一中学,这是本市最好的高中,秦老师作为带队老师,负责送他们进考场。

    学校早就布置好了,校门口还拉了横幅,秦老师站在校门口,打量着洛海一中,对两人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你们就是在这里读高中了。”

    决赛返璞归真,只有填空题和解答题,但涵盖了计算、几何、概率、逻辑推理等等,应用题还有一题超纲了。

    祝霜降看着这道应用题,心想这不是给她送分吗?小朋友们做这题超纲了,她没有啊。

    华杯赛的决赛现场比初赛复赛郑重很多,它的含金量比其他竞赛高很多,更被官方看重和承认。校门口不止挂了横幅,还有警察执勤,记者随机采访。

    有考前对学生的随机采访;有对考试中,等待着的家长和带队老师的采访;还有对第一个考完出校门学生的采访。

    记者见到有学生出来,匆匆的迎上去,将话筒递到小男生的面前:“你好同学,方便采访一下你吗?”身后还站着扛着摄影机的同事。

    柏衡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没有看到眼熟的人,只能望着她点了点头。

    记者露出标准的微笑:“同学,你是参加哪个组的比赛呢?”

    “小学中年级组。”

    要是祝霜降在,肯定会吐槽这是什么废话文学,就这身高不是参加小学中年级组的,应该没心情来这里。因为要去看医生了,询问医生要不要注射生长激素。

    “你觉得考试题目难吗?”

    柏衡言简意赅:“不难。”

    “你觉得自己能拿奖吗?”

    “能。”

    记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能?同学这么有自信?”

    柏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全做出来了。不能拿奖吗?”

    记者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做对了呢?”

    柏衡安静了很久,记者连连追问,他才用一种困惑的语气问:“有没有做对,做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吗?”

    记者哑然,还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远远的对他们这边喊了一声:“柏衡。”

    哦,是叫这个小男孩的。

    祝霜降走近,看着柏衡道:“我在你隔壁的考场,看到你提前交卷还以为看错了。”说着抬头看向两个大人:“记者姐姐和记者哥哥好。”

    “你也好,”记者将话筒移到她的面前:“你们两个认识吗?”

    祝霜降在外人的眼里看着比柏衡开朗多了,顿时成了采访的重点对象:“是的,我们是一个奥数班的。”

    “你们两都提前交卷了,是不是因为这次的考卷比较简单呢?”

    记者就看到女孩拧了下眉头,很快又松开,说道:“我不知道对其他同学来说难不难,但是我都做出来了,所以应该不难吧。”

    说着她看向柏衡寻求认同,柏衡点了点头确认道:“不难。”

    祝霜降跟两位记者告别,“接我们的人来了,再见。”

    记者目送他们离开走向一个对这边挥手的大人,拿着话筒对摄像机说道:“我们刚刚采访了两个参加小学生中年级组竞赛的同学,从他们的反应来看,题目应该是比较简单的,让我们对大家的成绩拭目以待。”

    说完后她收起了话筒,这些话未必会被选择播放,但要先做好信息收集工作。

    祝霜降问柏衡:“你这次应用题过程写全了吗?”

    柏衡回道:“需要公式的话,我把公式都写了。”

    “那就差不多了,”祝霜降擦汗,“下次天要是太热或者太冷,不要提前交卷知道吗?”

    “不然就会像今天一样,不停的流汗。”

    柏衡觉得这个经验很有用,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老师将抽了半根的烟按灭在花坛里,带着两人往外走:“怎么提前这么多?等一下把试卷和答案默下来给我看看。”

    一辆车在几人面前停下,是柏景彦派过来的司机,牧佳妍带着团队去云岭省考察了,本来今天能回来陪考,只是回程的飞机延迟了数个小时,根本赶不回。恰巧他又在谈几家小型电器公司的收购和整合事宜,谁都没有空,只能派信任的人过来接送。

    除了司机,副驾驶居然还坐着一个保镖,几人上车,祝霜降非常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哇,我还是第一次在国内看到保镖叔叔呢。”

    司机和保镖都被她逗笑了,保镖说道:“是啊,外面很不安全的,小朋友需要大人的保护。”

    柏衡说道:“我妈妈去云岭也带了保镖。”

    大家都在想他说这话的意思,祝霜降就先回答了他:“虽然牧阿姨不是小朋友,但她是去陌生的地方,去陌生的地方就要小心,你看她有在洛海市带保镖吗?”

    柏衡摇头,安静了下来,保镖感慨的说了一声:“云岭啊,那个地方只要别太靠近边境,治安其实也还过得去。”

    这个保镖身上还带了枪,祝霜降希望他说的过得去,和自己理解的过得去,是一回事。

    到了秦老师家,复盘了考试内容,他满意的说道:“不错,能拿一等奖,最后一题是超纲题,做错了也不影响成绩,没几个人能答出来的,更别说你们都做对了。”

    他很开心的样子:“成绩很快就能出来的。”

    洛海市华杯赛决赛一、二、三等奖取全市参加决赛人数的前30%,一等奖5%,二等奖10%,三等奖15%,给一、二等奖学生的辅导老师,颁发优秀教练员奖。

    颁奖仪式放在成绩公布的第三天,相同的场地,相同的记者,她看着两个拿了一等奖的,眼熟的小豆丁,一马当先的带着话筒过来了,“你好,两位同学,可以采访一下你们吗?”

    摄像师慢一步追上,祝霜降和柏衡站在台阶上,和其他拿了证书的小学生们一起拍完了照片,她看着面前的记者:“是你啊,漂亮姐姐。”

    “同学,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试卷不难。”实际上试卷很难,有的小学生压根没做完,走出考场的时候都哭了,事后连阅卷老师都说题目偏难。

    她后来已经去采访初中组了,对两个小学生的话深信不疑,以至于犯下错误。

    祝霜降回道:“可是姐姐,我们拿了一等奖,你问能拿一等奖的同学考试难不难?那当然是不难的。”

    记者想起了因为自己选择了错误信息,在本地报纸发表后,被其他参加小学组竞赛的家长打电话投诉,被上级责怪的伤心事,对这两个孩子的印象可深刻了。

    但是她听到这话不由双眼发亮,因为一下子采访到了种子选手,才做出了错误判断,这难道不是一个宣传点吗?而且这两个孩子看上去比别的参赛选手要小的样子。

    “同学,我能问一下你们的年龄吗?”

    “我们都是七岁。”祝霜降道。

    “那你们是参赛的最小选手了吧,”记者又问:“都是读一年级吗?”

    其他获奖的学生也没走远,不远处还站着工作人员,就看着他们说话。

    “刚读完三年级。”

    “是跳级了?”跳级读书的学生并不少,特别参加各种竞赛的,隔几个总能有一个的,她问:“你们现在已经拿了洛海市一等奖,对下周的全国总决赛有信心吗?”

    祝霜降沉默了一下,回道:“这就要看总决赛试卷的难度了。”

    华杯赛每年都举行,但是总决赛却两年一度,两人刚好遇上。

    本次决赛如果说是洛海市内学生的竞争,总决赛则是将整个省所有考点,获得一等奖的学生们聚集在一起,去和其他省获得一等奖的学生竞争。

    总决赛地点在广定省舒林市,洛海市教育局在四组参赛选手中,各安排了两名带队老师。

    福-利院知道祝霜降请假的原因,同样大开方便之门,行政处批了她的假,谭主任看着她说道:“可惜黄婷婷老师休年假了,否则不知道能有多高兴。”

    祝霜降听的嘴角一抽,黄老师请假的理由是去瞿塘峡看当兵的哥哥,黄向诚又不是第一年当兵,以前怎么没见她去看望,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谭芳玲想了想说道:“你估计要在那待好几天,院里多准备一套衣服给你换洗吧。”

    除了衣服,行政处还给她批了二十块钱。

    “其实我自己有钱,我之前有向出版社投稿。”

    谭主任笑了:“黄老师把你发表的两篇文章,几乎给所有同事都念过了,但是两篇文章才拿多少钱?”

    “其实发表了不止两篇。”祝霜降嘀嘀咕咕。

    “就算发表了二十篇,该给的支持同样要给。”谭主任本来想让人帮她收拾行李的,没想到祝霜降自己就能整理的井井有条,要带的东西一点点放到书包里,怕忘了还用本子记下来后一个个勾掉,比很多大人都有条理。

    谭芳玲检查了一下,见没问题才将她送到带队老师手上。

    秦老师同样是带队老师的一员,往上还有总领队,洛海市距离舒林市并不远,他们包了两辆大巴车出发。更远的还有需要坐几天火车的,因为花费和距离,越远的省份参与到总决赛里的竞赛选手越少。

    牧佳妍看着柏衡拎了行李上车,差点就自费跟着一同出行了,但是有这么多带队老师随行,她这么做好像显得很不放心老师的照顾一样。

    秦老师知道柏衡的性格,理解牧佳妍的担忧,他说道:“牧总放心吧,我会看着柏衡的。”

    祝霜降同样打着包票:“牧阿姨不要担心,除了不在一个房间睡觉,我都跟柏衡在一起。”

    牧佳妍忍不住笑了,“秦老师费心了,谢谢霜霜。”

    柏衡隔着车窗对妈妈说再见,牧佳妍同样对他挥手。

    他心中有些难受,一回头就看到祝霜降弯着腰,在椅子下掰着什么,然后将椅子靠背往后推,变成可以半躺的样子,看着就比现在的舒服很多。

    祝霜降问柏衡:“你的椅子要弄一下吗?”

    柏衡很快将愁绪抛到脑后,立刻点头,很快,两人的椅子都可以半躺着了,车厢里很吵闹,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说话的声音,相互一叠加,威力加倍。祝霜降又递给了他两小团棉花,“塞到耳朵里。”

    柏衡接过来:“你哪里来的棉花。”

    祝霜降:“……我有一个棉花填充的玩-偶。”是跟她一起穿越的憨胖龙,因为她错误的水洗,加上时间一年年过去,逐渐不复往日的可爱。

    “我想着这次出门肯定很吵,就把它给拆了。”

    “你好厉害,我就想不到这些。”

    其实都是上辈子出行的经验,她到哪都会戴一副降噪耳塞,这辈子没有那个条件,只能另辟蹊径。

    柏衡学着她的样子把棉花塞到耳朵里,果然感觉安静了很多,转头看向祝霜降,她已经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车上他们两个年纪最小,又是秦老师的学生,第一次远离父母出远门,他本想着上前关照安抚几句,没想到两个学生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一点没有被车上喧闹氛围吵到的样子。

    祝霜降醒来时,感觉身体都睡僵了,凑近柏衡戴着的手表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车内窗帘紧闭,差不多一半的学生都在睡觉,其他说话的学生也很小声,只有汽车行驶摇晃的声音。

    近一点钟,老师们喊醒了睡觉的同学,祝霜降摘下了柏衡戴着的棉花耳塞,把他推醒,“到了,下车了。”

    柏衡看着有起床气的样子,不过他的起床气很不一般,是别人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副你说什么他都愿意听从的样子。

    祝霜降背着书包,让他拉着行李走在前面,跟着大家一起下车,有老师在车门前等着,一个个看着学生下车,时不时嘱咐小心一点。

    负责任去办理酒店入住,有老师带学生们去吃午饭,然后给大家分配房间,放好东西后就继续坐上大巴车去看考场。

    “你房间里有几个人?”祝霜降在走廊上等到了人。

    “四个。”柏衡回道,又问她:“你呢?”

    “我房间里也有四个。”祝霜降将棉花耳塞重新递给他:“晚上吵还可以用,用完扔掉就可以了。”

    柏衡接了过来,将其放到口袋里,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总决赛的考点,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校区很大,分布在不同区域,大家七拐八弯,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的教室,祝霜降对柏衡道:“我们就在上下楼,考完不要提前交卷。”

    “老师肯定要等所有学生都出来后,才会一起回去的。”她看着窗户的方向就想叹气:“舒林居然比洛海市还热。”

    第二天,检查了文具用品,在校门口发了准考证,考生众多,周围执勤的警察比之前在洛海市看到的多了数倍。

    八点半准时开考,总决赛的题目相比决赛难度又上了一层,教室里只有翻动考卷和写字的声音,两个老师前后监考,重视程度和中考也不逞多让了。

    毕竟你怎么进来,就是怎么出去的,带不走一片纸,连草稿都给你收走。

    因为有各个省的参赛选手,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是宝贵的,阅卷老师直接在隔壁楼的办公室里阅卷,下午成绩就出来了,第二天就登在了相关报纸上。

    首先划出分数线,每组参加总决赛的前70%可以获得奖牌,前三十名获金牌;之后六十名为银牌;再之后所有人为铜牌。最后的30%颁发总决赛参赛资格证书,相当于一个纪念品,代表你曾经来过。

    祝霜降和柏衡都拿到了金牌,洛海市其他组的参赛选手不知道,反正小学中年级组除了他们两没有再拿金牌了的,另外有三枚银牌和五枚铜牌。

    不管其他组如何,他们组的获奖情况已经超出了老师的预期,总领队跟秦老师握手:“秦老师,你带的学生好啊,两个金牌全是你班上的!”

    秦老师哈哈大笑:“他们自己也争气。”

    有工作人员过来给大家拍照,各组的;集体的;只拿金牌的;有老师没老师的;一批批列队般轮换。

    总决赛过后是各组金牌选手参加的精英赛,因为参赛人数少,每组只有三十人,场面没有总决赛那么大,只用四间阶梯教室就安排好了,陆陆续续有不少地方的人已经踏上了返程的归途。

    洛海市参加精英赛的包括祝霜降和柏衡在内,四组比赛一共有七名选手,算是比例高的了。

    精英赛在总决赛后第三天开考,还有不少记者在现场采访报道。

    从初赛开始,一直到精英赛共五场考试,加之期间还要跟奥数老师不断学习、做题,做的题如果全部换成试卷,都能有半本字典那么厚了,这还只是小学生竞赛。

    真不知道更高一级是怎么样的情景,精英赛前90%都能拿奖,一等奖占20%,二等奖占30%,三等奖占40%,但只给每组的前三名发金银铜牌。

    就像祝霜降,她拿到了一等奖,成绩又刚好在一等奖的六名选手里排第三,便是铜牌,第四名只跟她差一分,就只有证书和纪念品了。

    洛海市有三名学生拿到了精英赛的奖牌,却只有柏衡拿到了金牌,大家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这四名拿到金牌的选手身上,在柏衡身上的目光最多。

    因为他年纪最小,比小学高年级组的全国冠军小了整整五岁,答题方法最独特,还是榜首,无可争议的数学天才。

    评选老师跟他说话的次数也最多,不断跟他讨论考卷最后一题用的解题思路,哪怕柏衡说话慢也十分耐心,另外给他颁发了最佳解题能力奖。

    事后秦老师看着他默出来的题目和解题过程,感觉自己没有一个晚上,都想不出来这道题怎么做的,可是柏衡就是能在考场上有限的时间做出来。

    没办法,数学就是这么不讲理,他恍然觉得,或许自己的教学方法并不适合对方,他需要更高等级的指导。

    然后秦老师又将目光转向了祝霜降,祝霜降举手投降:“老师不要看我,这题我只解出了第一个问题,不然也不会只拿铜牌了。”

    第 35 章

    ◎6000+◎

    华杯赛作为全国小学规模最大、最正式、含金量最高的比赛,除了确定获奖之外,还有晚会形式的颁奖典礼,在舒林市体育馆进行。

    相比第一届在人民大会堂进行颁奖,这一届的场面好像小了很多,活动承办方询问各领队,让他们联系各组精英赛前三名的家长,发送邀请函,询问是否有空前来参加颁奖活动。

    洛海市领队站在祝霜降面前,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学生问:“你没有家长?没有家长是什么意思?”

    祝霜降回道:“我是福-利院的小孩,是个孤儿。”

    领队还以为是家长不负责任,一点都不关心孩子的未来和成长,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家长也没事,有那么多老师陪着你呢?”

    也不知道领队是怎么跟别人说的,一时间,所有的老师面对祝霜降都是爱才怜弱的态度。本来他们对待获奖的学生就是轻声细语,春风拂面。在孤儿debuff的叠加下,对祝霜降更是关怀体贴、无微不至,连她觉得哪盘菜好吃,多夹了几筷子,都要把那盘菜端起来放到她面前。

    祝霜降:“……”不至于,真不至于。

    联系家长的电话是上午九点打的,牧佳妍和柏景彦是下午三点到的,她一看到柏衡就给了他大大的拥抱:“衡衡,几天不见爸爸妈妈可想你了。”

    柏景彦更是直接将柏衡抱了起来,亲了亲额头才放下,柏衡肉眼可见的开心:“我也很想你们。”

    牧佳妍又对两人说话:“衡衡,霜霜,我给你们带了衣服,晚会的时候可以穿。”

    祝霜降倒是有些奇怪的样子:“这次比赛,各省市居然没有统一的着装要求?”

    嗯?

    领队看到找上门的家长,确认般问道:“两位的意思是,给江东省的获奖选手提供统一的着装?”

    “可以是可以,但是晚会明天就开始了,来得及吗?”

    “我们可以购买成衣,来得及!”

    牧佳妍并没有买什么小西装,小裙子,而是选择了质量极好的明黄-色宽松T恤和不过膝的五分裤,还问每个学生拿了鞋子的尺码,一人送了一双运动鞋。

    她这样热心大方,很快就和其他家长们打成了一片,纷纷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地址,还有两个家长跟柏景彦交换了大哥大手持移动电话的号码。

    虽然现在的移动电话重的像砖头一样,柏景彦平时并不带,但是在这个年代,能使用它的,能是普通家庭?

    即使这里有普通家庭,家里出了一个能在全国性比赛上拿奖的孩子,跟他们相交,不值得吗?

    有一个家长朝着换上衣服后,相互说话的学生方向示意了一下,“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女孩,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她的家长,不知道还来不来。”

    牧佳妍看着正和自家儿子站在一起的祝霜降,浅笑了一下:“那也是我家孩子。”

    这位家长愣了一下,问:“您女儿吗?”

    “那倒不是,我把她当我女儿看待。”

    舒林市的体育馆是新修建没两年的新场馆,从门口的题字日期就能看出来。晚会主持人是从中-央电视台《经济信息联播》节目邀请的,市领导、教育局领导和各专家评委坐在第一排,除了参赛选手和家长,其他都是舒林市各个中小学的学生,这些学生还负责表演节目。

    当你不是表演的一员,而是被邀请观看的一员,大概就会明白,领导们为什么喜欢别人表演各种节目给他们看了。

    几个要上台领奖的都坐在前几排,祝霜降和柏衡个子矮,几乎是对着舞台正中-央。除了学生们的节目之外,她还看到了流行歌手的演唱;市杂技团的口-技表演;某武术学校的集体展示;她越看越挠头,特别是当最后晚会的赞助公司出来时,她想,这个比赛的含金量不会比她想的还要大吧。

    在她的设想中,考完后在学校搭个台子,把奖一发,照片一拍,就可以各回各家了,没想到之后的场面这么大。

    接下来颁奖嘉宾的来头也是个个不小,某跨国公司集团总裁、政协委员、著名大学数院院长、各种理事会院长、教育研究中心主任等等等等。

    祝霜降听的一脸迷茫,推了推旁边坐着的柏衡:“我们参加的是小学生竞赛没错吧。”

    柏衡正在神游天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没错。”

    上台领奖的时候,台下有老师负责提醒,轮到他们就从侧面的楼梯上去,戴着金牌,举着证书和颁奖嘉宾一起合照,然后从另一边下来。

    连秦老师都上台领了一个优秀教师,优秀工作者奖。

    晚会散去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直接回洛海市了,刚下车,祝霜降一时连路都走不齐,柏衡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两人一下子撞在一起,双双摔在了地上。

    几个大人连忙把他们扶起来,“怎么摔了?”

    “又坐车,又考试,来回折腾的,孩子都累了。”

    祝霜降带着金牌铜牌和获奖证书回到了福-利院,林妍院长看着她的奖牌,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拍拍她的肩膀,想要摸-摸她的头,摸头的动作被躲过去了也一点都不介意。

    “霜霜真是为我们争光。”

    他们接下来的举动简直震撼祝霜降一整年,整个院区进行了大扫除;食堂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连长过蘑菇的阅读室都被刷洗干净了,采购了新的书柜,摆上了刚买的书籍,和原来的一起放的的满满当当。

    花坛里种了鲜花,连树都进行了修剪,实在长歪的拔了重新种新,最后还拉了横幅挂在大门口,《热烈祝贺我院祝霜降同学夺得第五届华杯赛总决赛金牌》。

    横幅是上午挂上去的,民政厅和教育局的领导是中午过来的,随行的还有市电视台的记者,祝霜降看着这个眼熟的记者,无言以对。

    记者笑盈盈的对她说道:“你好祝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漂亮姐姐。”

    “我姓柳,柳莉,你叫我柳阿姨就可以了。”

    祝霜降还不至于看不出,对方被称呼为漂亮姐姐时开心的样子,她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柳姐姐。

    柳记者果然没有再说什么,经过不断的找角度,摆造型,终于拍好了让领导满意的照片,接下来就是采访时间了,有对院长的采访,有对民政厅、教育局领导的采访。

    福-利院出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不正是体现出了他们工作的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吗?既能够对上级展示,又能够对外宣传。

    当然,这也离不开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反正报道总是要这么写的。

    最后柳莉来到了祝霜降面前坐下,问她:“祝同学能说一说对你影响最大的人吗?”

    祝霜降想了想穿越后的事,回道:“是黄婷婷老师。”

    “是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福-利院的老师。”

    柳莉挑了下眉头,看向和林妍院长站在一起的辅导老师,这位老师可不姓黄,大家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领导问道:“既然是福-利院的老师,不知道能不能请这位黄婷婷老师出来见一见?”

    刘老师的脸色有些难看,强撑着微笑,但她根本无法反驳,祝霜降到她班上不到一年,而黄老师的确对她很好。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刚介绍她是对方的辅导老师,领导说她工作费心了,那边就提起了黄婷婷。

    林妍可惜的说道:“黄老师是负责三到六岁的辅导老师,刚请了年假。”

    祝霜降则是说道:“黄老师的哥哥是驻守三峡的军人,她去看哥哥了!”

    领导眼睛一亮:“哦,是吗?”

    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看男友的同时,难道不顺便看看哥哥吗?

    “是的,她的男朋友也是,同样驻守在那里,”祝霜降说了第三个人:“黄老师的爸爸也是退伍军人,不过已经退伍十几年了,现在在邮政局工作。”

    “好,好,”领导很高兴:“不愧是军人家庭培养出来的优秀教师。”

    刚刚刘老师还有点生气,现在则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连黄老师爸爸什么时候退伍,在哪工作都知道,她能怎么比?

    她只是和其他老师一样,尽责不出错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并没有付出私人感情。更不用说,祝霜降刚开始上奥数班时,黄老师来回接送了她好几个月,她自认做不到对方那样。

    刘老师终于平静了下来。

    民政厅领导最后表态:“像这样优秀的老师,我们要大力培养才对。”

    于是等黄婷婷休假归来,就得知了一个噩耗,她目瞪口呆的站在院长室问道:“什么,要我去进修?!”

    林妍很满意她的震惊,以为她被天降馅饼砸昏了头,殊不知根本不是这回事。她说道:“是的,这可是上级专门给你的机会,你去江东师范学院进修两年,毕业之后,可以拿本科证书。”

    “拿了本科证,以后不管是评职称,还是转行政岗,都是大有好处的,同等级你本科,别人专科,你工资都要高一档。”

    黄婷婷心中欲哭无泪,脸上却是感激组织关怀的表情,“感谢院里的栽培。”她当然是想升职加薪,拿更高一级的工资,但是她更怕自己完不成两年的进修,写不好毕业论文,拿不到毕业证啊。

    祝霜降看着她沮丧的样子给她打气:“黄老师,振作起来啊。”

    黄婷婷有气无力,“黄老师舟车劳顿,想休息一下,对了,老师给你带了特产,你拿去吃吧。”

    “进修其实没有那么严格的。”祝霜降安慰她,把她带来的酥糖暂且放在一边。

    黄婷婷觉得不对,打起精神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进修的?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提。”

    祝霜降一脸无辜的说道:“你要去进修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这是应该高兴的事啊!”

    “话是这么说……”看了眼关门弟子,黄婷婷把丧气的话咽了下去,就听对方说道:“实在不行,我们找外援呗。”

    找外援,能找谁?黄婷婷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嫂子不正是江东师范毕业的吗?还有比她更好的外援!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光,立刻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回面子:“你想哪里去了,我刚才不过是因为,在瞿塘峡看到二哥驻守的部队辛苦,为他担忧而已,别想歪啊!”

    祝霜降:“……”

    黄婷婷此刻已经变得神采飞扬了:“我一回来就看到院门口挂着的横幅了,真是给我争气,不愧是我的学生,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是和柏衡一起的,牧佳妍和柏景彦一起请洛海市带队的老师们吃饭,捎上了祝霜降,又捎上了黄婷婷。

    黄婷婷在高档酒店的包厢里,有些坐立不安,看上去还没有祝霜降淡定,她看着对面和柏衡坐在一起,远离他们这些大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两个孩子,慢慢的冷静下来。

    酒店是今年刚开业的五星级酒店,门口豪车扎堆,店内金碧辉煌,连服务人员都身着正装,彬彬有礼,一看就是需要一掷千金的地方。

    祝霜降正在对柏衡诉说着她看到福-利院挂起横幅后的尴尬心态,柏衡不解的问:“为什么会尴尬?”

    半响后,祝霜降道:“这毕竟只是一个小学生竞赛。”

    想起了毫无难度的竞赛题目,柏衡有些理解了她的想法,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他问:“我们学校不会也挂横幅吧?”

    祝霜降安慰他:“你们学校参加竞赛的人多,连带着之前的希望杯,获奖的学生也多,要挂也不会只挂你一个人的。”

    柏衡安心了很多。

    牧佳妍和柏景彦感谢老师们的费心,特别是秦老师,黄婷婷同样感激他对祝霜降的教导,秦老师感慨的说道:“祝同学是个孤儿,她能走到这一步,比别的同学难很多,以后还要更难。”

    “我是她的奥数老师,”他看向黄婷婷:“你是她的辅导老师,我也要敬你一杯才对。”

    莲花小学易志明校长同样激动,他让人在印刷厂定做了横幅,内容和福-利院的大同小异,还跑上跑下,为她争取‘市三好学生’、‘红领巾奖章’、‘优秀少先队员’的荣誉。

    上级很快把申请打回来了,莲花小学不过是一个中等偏下的学校,除了纪律管的不错,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有什么资格来拿这些荣誉?还是给一个人的。

    易志明拿着证明上门,看看这位同学每年的期末考成绩?好,我们学校一般,期末考试不能代表什么,那来看看这位同学发表的文章,拿到的金牌吧!这么大的赛事,那些好的学校没有派学生去参加吗?为什么不拿金牌,是因为不想吗?

    上级:“……”

    等开学踏入校门,看到学校门口挂着的似曾相识的横幅,祝霜降脸色都不变一下,她已经锻炼出来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如果三年级时,她跟班上同学相差还不大,等到了六年级,班上最矮的女生也要比她高出一个头。

    易志明校长亲自送她到六年级一班,跟班主任交接,让班主任平时多注意一下她的情绪,嘘寒问暖,“祝同学平时要是遇到什么情况,直接找我,或者找张主任,都行。”

    祝霜降:“……谢谢校长。”

    六年级一班的同学们看到这一幕,直接给她打上了不可招惹的标签,几乎都是绕着她走的。要不是她一个人坐在讲台边上,真是难以想象,做她的同桌将会是多么痛苦的事。

    祝霜降还不至于被小学生孤立就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也不觉得在校园里独来独往有什么不好。

    等到楼下排队进行新学期的第一次升旗,六年级一班的同学听着易校长用极大的篇幅在国旗下夸奖他们班上的新同学。看着她上台一次又一次,拿了好几次奖金和奖状,居然还有一个市三好学生!

    市三好学生还能跟莲花小学有关?

    祝霜降从易校长手中接过奖状,没想到对方还有点不太满意的样子,“唉,其他奖居然不给,我还为你申请了红领巾奖章和优秀少先队员的。”

    祝霜降想笑,又有些感动:“谢谢校长。”

    讲话结束回到教室后,终于有人向祝霜降搭话了:“我能看看你的奖状和证书吗?”

    祝霜降递过去,对方恍然:“你就是那个三年级的年级第一?”接着他大惊失色:“你怎么来我们班了?我们是六年级啊!”

    作为一个内心成年人的存在,每次感受到大家将她当天才或是学神对待,真是又痛苦又快乐。

    有老师还夸她谦虚不骄傲,毕竟学校里有些排名年级前几的学生真的非常张扬。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根本张扬不起来,就算被无数的鲜花掌声包围,她也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知。

    中午吃完饭,回教室时就看到张主任在对着她招手。

    几步蹦过去,站在他面前:“张老师。”

    “祝同学又忘记来领菜票了。”

    张主任把抽屉里的菜票交给她,祝霜降看厚度觉得不对:“是不是多了?”

    “哦,你拿了奖,学校决定免去你的书本费和学杂费,将这部分钱折算成其他的奖励给你。”

    “你又不来问老师拿,老师干脆自己来喊你了,对了,还有部分现金,可以去文具店买点文具。”

    祝霜降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有钱,还拿到过稿费。”

    “留着当零花钱。”张主任不以为意。

    几天后,祝霜降在报纸上看到了洛海市关于自己和其他获奖学生的新闻,是柳莉写的,她用诙谐的语气说自己运气非凡,在决赛门口采访了两个小学生,得到了考试题目不难的答案,造成了错误的判断。

    没想到这两个小学生是全国总决赛的金牌获得者,精英赛的前三甲,一切非她之过。

    接着还有一则关于祝霜降的个人报道,或许是因为出身福-利院,可以带来的话题度很高,这则报道的内容比刚才的还长些。

    标题写的很夸张,文章内容用孤苦伶仃来形容她,将祝霜降的身世描述的凄惨至极,猜测她爸妈或许因为家庭贫困才会将她丢弃。

    接着又提起她身残志坚,祝霜降:……真的没有用错成语吗?

    总结起来就是她在逆境中都自强不息,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她在福利院平安成长,还能上学读书。老师的帮助,加上她天生聪慧、勤奋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最后语气一转,说没有孩子不希望父母关爱,即使有福-利院的老师照顾,也会渴-望亲人,如果她的父母能够看到这则报道,希望过来带她回家,还有呼吁广大市民提供相关线索的。

    上面还印了祝霜降的照片,她一眼就认出来,是柳莉来福-利院采访那次给她拍的。

    祝霜降看的心梗,直接将报纸塞到了桌子底下。

    第二天到江大附小上课的时候,她发现整个班的同学都在讨论她,一边偷偷看她一边窃窃私语,连柏衡都不断的转头看她。

    其他同学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动作,柏衡就更明显了,她无语的说道:“在车上时就奇奇怪怪的,怎么,你也看报纸了?”

    柏衡被她抓包,小声的问道:“你很想找到爸爸妈妈?我家可以帮你。”

    “没有,那个记者乱写的,她没有问过我这些问题,都是她自己猜的。”祝霜降说道:“我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样的人,也没有想过得到过他们的关爱。”

    柏衡愣了一下:“你不想找到他们吗?”

    祝霜降平静极了:“他们不会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他们。”

    柏衡陷入了对这句话的思考,好一会儿后问:“他们死了吗?”

    祝霜降:“……是的,死了。”

    第 36 章

    ◎6000+◎

    皮鞋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秦老师大步推门进来,他的目光在班级里环视了一圈,落在祝霜降的身上停了停,接着看向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的同学,咳嗽了几声,用略微严肃的声音说道:“准备上课了。”

    同学们各自回位置上坐好,看着老师将分好了的试卷从各组第一排往后传,立刻就有人问:“老师,第一节课就考试啊?”

    “嗯,这份试卷外面来报名的学生已经做过了,八十五分以上的就有十七人,九十分以上的八人。”

    教室里原来还有细微说话的声音,此刻全都安静了下来,秦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看着所有人说道:“所以,仔细认真的考,不要去想那些跟学习无关紧要的事,先看看自己能不能留下来再说?”

    秦老师也不是什么谜语人,考完后在下午上课前就将试卷批改出来了,八十九分以下的十名同学,第二天就不用来了,实际上连下午的课都不用上,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他叫来了柏衡和祝霜降,还有两个在希望杯上拿到了金牌的同学,“我在奥数课上教的内容,你们其实都已经学完了,老师这里有两个建议,要么拿更高等级的课程给你们自学,不懂的来问我,要么像那些同学一样可以回去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但你们不是像他们一样被淘汰的,而是修行完了,功成圆满了。”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另外两位同学说要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秦老师也很理解,“行,你们回去跟父母说一下。”

    剩下两人倒是可以自己决定,祝霜降道:“我继续留下吧,反正已经跳到六年级了,也就一年的时间。”

    秦老师又问柏衡:“你呢?”

    柏衡想了想说道:“我也留下。”

    柏景彦和牧佳妍在儿子出生后就为他的性格操心,付出了诸多心血,在这次比赛后有某大学的少年班导师,向他们提出了邀请,说柏衡数学天赋非凡,一定要尽早、尽快的培养,但两人思虑后还是拒绝了。

    他们并不担心儿子的前途,就算他没有前途,也是自己的孩子。可他们却担心柏衡要是去了少年班,以后只有学习,没有生活。

    一个人要是不会生活,他的人生必定是曲折的,或者长大后花更大的代价,去重新找回该怎么生活。

    而且柏衡现在跳级已经够快了。

    秦老师很亲近的对他们笑了一下:“好,不过老师讲的内容你们可以不听,我会另外给你们布置作业的,也可以做其他事。”

    于是上课前,柏衡直接拿出了新磁带递给了祝霜降,又推过来一本新的,有关法语练习的课本,“刚好可以在一节课内听完。”

    祝霜降默默的接过,又拿出了柏衡今天早上刚充好电给她的录音机,两人便开始继续学习法语。为了不吵到其他同学,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或者想要说话,直接用纸条传递。

    写着写着,祝霜降突然划去了写到一半的话,另起一行,开始用法语描述,当然,不会的单词只能老老实实的用回中文,或者英文。

    [你为什么换了书包和铅笔盒,上面还都是树懒。]

    [你说我说话动作像树懒,我爸爸妈妈也觉得像。]

    柏衡倒是全部用法语写的,祝霜降直接学会了树懒的单词拼写。她又回了一张纸条[你只是行为像,思想并不像,实际你的思维比谁都活跃。]

    偶尔看到他们带着耳机的同学:“……”

    嚣张,太嚣张了!

    另一边福-利院,自从建立以来,这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或许有建筑在街道尽头的原因,或许因为平时不对外开放,总之,今天这个尽头被唤醒了。

    街口拐角处,是一家面馆,虽然这家面馆是这片街道独一份的餐饮店,但是因为味道普通,远离闹市,一直生意平平。

    可今天不同,今天生意比往常好了不止三分。

    面馆老板娘站在门口,看了看路过的一对夫妻,又转头瞄了眼在面馆里吃饭的中年男子,小声问在给煤炉换蜂窝煤,又重新将汤桶放上去的丈夫:“又是来认亲的?这是第几个了?”

    丈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两只手比了个叉,“十个都不止了。”

    “老板,多少钱?”店内吃完的中年男子大声喊着结账。

    “一块五。”

    中年男子拿钱的动作顿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五个一毛的硬币,老板笑呵呵的接过。

    “唉,我好几年没见我女儿了,她妈在家眼睛都哭瞎了。”中年男子面孔粗犷,要不是身材矮小,老板还真不敢多收他钱。没想到还不走人,喋喋不休的跟他们搭话:“好在这次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消息,不然一直找不到,自从她丢了之后,我这心啊,跟被刀割一样。”

    面馆老板十分敷衍的应和了几句,汤桶里煮面的水已经烧开了,他又往里加了两勺,说道:“那你要抓紧,不然排不到队了。”

    中年男子不解的往福-利院的方向走,看着他的背影,老板娘朝他的后背吐口水:“也不看看自己的寒碜样,生不生的出那么好看的女儿!”

    路上,他居然遇见了好几拨往外走的人,有孤身一人的,也有夫妻结伴的,他们看着他,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接着用极快的速度跟他擦肩而过。

    等到了目的地,中年男子呆住了,因为他看到孤儿院的门口都被来认亲的人包围了,铁门被拍的啪啪响,还有直接捡起路边石头往里扔的。

    有不少人跟他一样带着报纸,摊开露出有照片的一页,举着大喊说要见女儿。

    他终于明白那个面馆老板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福-利院敢开门让这些人进来吗?当然是不敢的,院里那么多孩子呢。林妍急的焦头烂额,她指了指电话机的方向:“再给派-出-所打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谭芳玲又打了一遍电话,重复那边说的话:“已经出发了是吗?出发十分钟了?好,我们知道了。”

    很快,一辆警车在福-利院门口停下,接着又过来了骑着两辆摩托车的警察,一共五个警察将门口所有人围住。

    九十年代的人武德充沛,有些人未必怕警察,但是配枪的就不一样了。警察们几下呵斥,人群安静下来,其中一个姓王的警官还带了个喇叭过来,他自我介绍后,站在车头,举着喇叭开始给大家科普……DNA亲子鉴定技术。

    现在的DNA亲子鉴定,主要使用的是DNA指纹技术和STR技术,受技术和硬件限制,虽然能够使用,却还会出现检测结果不够准确的情况。

    王警官当然不是这么说的,他先简单的介绍了这项技术的运用方式,说它是极为靠谱的,自它出现后,为公安局抓到过不知道多少人,甚至还有潜逃多年的杀人犯因此落网,无一出错。如果暂时没有抓到杀人犯,抓到他的孩子或者亲戚也是一样的,只要有血缘,一样能检测出来。

    虽然技术先进,只在大城市有,但洛海市刚好就是个大城市。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退缩了,这些转身就走的人警察也不拦着,还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剩下还有想蒙混过关,或是有疑虑的,一个人问他:“你说的这个DNA亲子鉴定,真这么神?”

    “当然,不要说活着的人,就算你想跟你骨头都烂了的太爷爷检测一下血缘关系,我们都能给你们做出来!”王警官的声音伴随着喇叭的电流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不过因为这个鉴定比较贵,所以花费需要你们自己出一下,鉴定一次大概300元吧。”

    人群一片哗然:“这么贵!”

    “不是要找女儿吗?”王警官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鉴定把孩子给谁?!”他一个个指过去:“给你?”

    “还是给你?”

    被点了的中年男子骤然往后退了两步。

    王警官举着喇叭继续道:“鉴定后如果确认了,将福-利院这几年的抚养费结一下,孩子就可以跟着亲生父母走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说道:“孩子在这里四年,交两万块就行了。”

    “还要给钱?!”

    王警官将喇叭都怼到对方脸上了:“你家养孩子不花钱?”

    “孩子还生过病,医药费也要结一下。”

    “对了,还有她参加奥数比赛的报名费,这个是学校出的,另外跟学校结,我想想还有什么?”他哦了一声:“还有学费,学杂费,服装费。”

    他越数越多,有一个看着极为普通,扔到人群里都认不出的男人问:“这个钱不能少一点,谁家养孩子不是给口饭吃就行,哪里需要这么多?”

    是啊是啊,一片应和声。

    “给钱的前提是,孩子是你的,既然要认亲,给亲生女儿花点钱,不会不愿意吧!”王警官目光寻找着刚才说话的人,很快就找到了。

    他站的很后面,王警官对他招了招手道:“刚才是你说的对吧,你这么上心,做鉴定先从你开始,我们开车来,还能带你一个。”

    没想到对方连连后退,摇摇头道:“我不是,我只是看热闹的。”

    这里哪个人不是热闹?王警官冷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目光一凝落在他的脸上。

    王丁山其实插话后就已经后悔了,他逍遥法外多年一直没被抓住,早就失去了警惕之心,甚至以挑衅警察为乐。拍了我的照片又怎么样,你一个民警,还能认得出来?看着他们毫无所觉的样子,总是能带给他非凡的快-感。

    但是面前的民警好像有点不一样,王丁山见警察脸色一变,有摸枪的动作,立刻就往外跑。倒是也起过夺枪的想法,但是这里还隔着几个人,没办法做到出其不意,而且来的警察也太多了。

    “抓住他!他是A-级通缉犯王丁山!”

    变故突起,一个人在前面跑,警察在后面追,不到一分钟,两声枪响,王丁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他被打中了肩膀和大-腿,看着还有气的样子。王警官先是检查了一遍他的情况,又目光凌厉的看着要四下散去的人群,朝天打了一枪:“谁都不许走!”

    枪声传的很远,福-利院里贴着铁门听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是开枪了?”

    面馆老板一拍大-腿:“来我们这吃面的那个人看着就凶,他不会是杀人犯吧!”夫妻两人当即决定关店,今天不做生意了,至于接下来几天做不做生意,还要再看看。

    反正也不赚钱,关几天门也没什么。

    其实到他们面馆吃饭的中年男子可怂了,他是属于最普通的犯罪者,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偷点东西;主人不在家撬个门偷点东西,就算被抓住也只是两三年刑期那种。

    不要说像飞车党那样拎着砍刀剁手抢包了,路上超过两个人的,都不是他的目标。没想到才决定试着业务升级,做点大事,就看见两个警察啪啪两枪,撂倒了一个人。

    那点阴暗的心思,犹如臭水沟边上的苔藓,被烈日一晒,就枯萎了。

    他跟着大家一起抱头蹲在路边,靠太近的被踢开分散,还有些瑟瑟发-抖的老实人。一看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未必是那个孩子的亲人,却真想试着要她,毕竟多好的投资啊。

    “开下门,”王警官从铁门缝里塞进去警官证,福-利院开门让他进去后又关上,他站在行政处,打电话联系了医院和市局。

    不久,一辆救护车开过来,几个医护人员跳下车,将中枪躺在地上,痛叫不已的王丁山抬上担架,还有一个警察跟着上车,又匆匆开走了。

    接着,几辆警车过来,将剩下的人一同拷走,留下一位姓林的警官跟福-利院交接。

    办公室里,林妍很头疼,“今天只是登报第二天,接下来不会还有吧。”

    “很有可能,”林警官记录了信息,问道:“祝霜降她在吗?”

    “她去上课了。”林妍回道。

    “上课?今天不是周六吗?”

    “是去上奥数课,她的那枚金牌又不是捡来的。”

    一则报道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认亲现场络绎不绝,犹如闹剧不说,还出现了曾经连环枪击杀人案的真凶。逃窜多年未被抓住,却以如此可笑的方式落网,市局内部引起一片哗然。

    王丁山是极为阴狠凶残的罪犯,他不止杀人,还灭人满门,连两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被他用自制的土枪打成了两截。公安部通缉他很多年了,没想到他居然看热闹,还被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认出来了。

    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用他下属从来没有见过的和熙态度,问王警官:“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王警官平平无奇道:“我记得我们国家,所有A-级通缉犯和B级通缉犯的脸。”然后果然看到对方脸上惊叹的样子。

    嘉奖什么的自然是之后的事了,被上级慰问接见后,他见到了市电视台的一行人,他们是来拍摄和王丁山相关信息的,以纪录片的形式。将来会不会被播放,什么时候播放,都将根据案件的完成度和领导态度决定。

    说不定福-利院门口那场闹剧都要找人再来演一遍。

    派-出-所里,给大家做笔录的民警还真发现了几个有问题的人,不过很快,他们的目光从饱含期待变成了一潭死水。唉,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人。也是,出了一个王丁山已经是传奇了,怎么可能还来第二个。

    剩下的人看到警察失望的目光更是害怕,深怕下一秒自己也成了被拘留的一员。问什么都无比配合,问平时做什么的?连十年前家里磨豆腐的事都说了。

    林警官回到派-出-所后,也去给一对夫妻做了笔录,“男的三十六,女的三十四,看上去不像啊,身份证拿出来!”

    他检查了身份证,年龄对的上,不是江东省的,做好详细登记后:“暂住证拿出来,还有,来洛海市干什么?”

    “打……打工。”

    检查了暂住证,林警官又问:“祝霜降是不是你们的孩子?”

    “不是。”

    男的问什么就说什么,女的倒是呜呜哭了起来,十分可怜的样子,但是警察一拍桌,她就把哭声咽回去了。

    “不是你们的为什么去认亲?”

    现在是丈夫垂下了头,妻子倒是开口了:“我们……我们就是想要个闺女,我们会给她饭吃,会对她好的。”

    林警官写着笔录,动作重的差点把纸都划破了,“想要女儿就认认真真的走正式渠道收养一个,冒领算是怎么回事?”

    “我们那边的福-利院不让我们收养,说我们不符合政策。”

    “哪条原因不符合政策?”

    “说我们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不让养。”妻子的语气及其委屈。

    侧旁敲击各种询问后,林警官终于弄清楚了,这两人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十二岁了,连两位数的加减法都还不会,别人十二岁都要小学毕业读初中了,他还在读三年级,从小到大被人喊傻子。家长自然是竭力否认,说自家孩子不是傻子,只是懂事晚,其实很聪明。

    报纸也不是两人主动看的,而是同村的打工人看到后拿过来嘲笑他们的,话里话外都是你家孩子十二岁,读三年级;人家没爸没妈,七岁读三年级,还能拿奖上报纸,这才是聪明人。

    两人看着报纸上的照片,越看越心热,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把孩子带回去,正好给儿子添个妹妹,以后兄妹扶持,哥哥得到了照顾,妹妹也有家了。

    反正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没爸没妈的,有人要应该感谢他们才对,像老家的福-利院就是不识趣。

    但实在不行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只是没想到今天能来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个杀人犯,连累所有人被警察带走了。

    林警官把笔往桌上一拍,指着两人骂道:“你们这是想把人家当儿子的妹妹吗?你们的龌-龊心思我都不想说你们!”

    两人被骂的狗血淋头,瑟缩着坐在一边不敢说话。

    下午,奥数课下课,祝霜降在校门口看到了黄婷婷,她诧异的问道:“黄老师,你怎么来了?”

    黄婷婷早就不接送她了,一直是牧阿姨到福-利院带她,下课后将她送回去。后来牧阿姨越来越忙,让司机接送柏衡,同样没落下她。

    黄婷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丝毫不提福-利院门口发生的事,只是艰难的笑了一下:“今天老师带你回家吃饭。”

    祝霜降也不是第一次去黄家吃饭了,她跟柏衡告别:“柏衡,明天见,还有,明天不要带马卡龙了,太甜了。”

    柏衡答应了。

    听着祝霜降明明是白吃白喝的,居然还挑挑拣拣,黄婷婷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些许。她载着祝霜降,背着阳光将要落下的方向,骑车回家,拨动一下车铃,前面走着的人往边上让了让。

    路上下班的人多了,还有挑了菜出来卖的,自行车一拐弯,进了黄家所在的住宅区,再有两个拐弯就到了。

    一下车,祝霜降惊讶的发现黄大哥也在家,她打了招呼:“黄叔叔今天下班好早啊。”

    黄婷婷将车停好,拎着车篮里的挎包上楼,带着她进屋:“他才不是下班早呢,是沾了国家推行五天工作日的光。”

    黄向阳感叹:“哎,我们是遵循政策。”

    祝霜降明白了,单休改双休是今年开始的。她看着心情不是十分愉快的黄婷婷,心想难道是培训课程太难了?关心的问道:“黄老师,你不开心吗?”

    黄婷婷也正想跟她说话呢?闻言就说:“霜霜,你以后住到黄老师家怎么样?”

    祝霜降惊呆了,她语无伦次的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黄家人看着已经商量过了的样子,黄妈妈从房间里出来,瞧见她脸上就带了笑,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福-利院其实把很多孩子都寄养在市民家中的。”

    黄妈妈态度慈祥,语气温和:“哪怕不能真的收养你,但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黄老师也教导了你这么多年,我想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的。”

    “你知道的,我们家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你。”

    黄婷婷看着她们说话,祝霜降更是呆住了的样子,一挥手,像个一家之主那样做出决定:“就这么决定了,霜霜以后就留在家里了。”

    见小姑娘的眼睛有些发红,看着马上就要落下泪来,黄婷婷连忙给她擦了擦眼角,温柔的问:“怎么要哭的样子,是不愿意吗?”

    祝霜降不断的摇头,声音小声又嘶哑,不注意根本就听不清楚,“不是,我只是想说,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喜欢我。”

    第 37 章

    ◎6000+◎

    祝霜降是个内敛的人,很快就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擦掉了,要不是眼眶还红着,谁也看不出她要哭的样子。

    黄妈妈看着她的样子,心软的跟棉花一样,紧紧搂着她:“好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叫我奶奶,叫婷婷阿姨。”

    祝霜降愣住了,“阿姨?不是姐姐吗?”

    黄向阳听到这里不愿意了,他道:“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这不是差辈了吗?”

    黄婷婷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叫姐姐也不错。”不过她只是这么一说,很快纠正她:“叫阿姨,或者像以前一样,叫我黄老师。”

    几个人带着祝霜降去看给她布置的房间,就在黄婷婷的隔壁,卧室不大,不过十平方左右。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新的竹席和枕头,还有盖的毯子放在床尾;靠窗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靠门一个衣柜,所有家具都是和床一样的原木色调。

    祝霜降看着桌上的东西,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我在福-利院东西吗?”

    “是啊,我提前给你拿过来的,福-利院发的衣服就没带了,我们买新的!”

    牧佳妍送的两套衣服倒是都带来了,包括被她拆了一半的憨胖龙和竹蜻蜓。黄婷婷看着那个竹蜻蜓很有感触的样子:“这个还是我给你买的,没想到保存的这么好。”

    接着又愤愤不平,“我给黄嘉树买的玩具,前一晚给他,第二天一早就能弄丢!”

    庄希刚好带着黄嘉树从楼下上来,两人清晰无比的听到了她的话,小朋友顿时不愿意了,跑到爸爸面前告状,整个身体都要扒到他身上了:“姑姑说我坏话!”

    黄向阳将他抱起来,“姑姑哪句话说错了?我们证明给她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把姑姑送的玩具找出来,放到她面前,让姑姑给我们道歉。”

    黄嘉树直接搂着爸爸的脖子不说话。

    庄希递了楼下摘的一朵栀子花给祝霜降,温柔的笑看着她:“回家了就好了。”

    祝霜降将花接过来闻了闻,然后将它放到了床上靠近枕头的位置,不由的笑了。

    奶奶开始准备晚饭,叔叔阿姨去帮忙,黄婷婷带她到楼下熟悉了一下附近的环境,路上偶遇到邻居也会停下来给他们相互介绍。有些人也看过报纸,看着祝霜降,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明显是认出来了。寒暄着说了几句话,夸小姑娘聪明学习好,然后才往家走。

    总之这一片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缺八卦的话题了。

    祝霜降跟着黄婷婷认了几个方向都通往哪里,在脑海里有了初步的印象,牵着对方的手走在小区的路上。不少人家中传出饭菜的香味,还有锅铲翻炒的声音,各种喧嚣声或远或近,还有人骑着车从两人身边经过,“阿姨,那我们不回福-利院了?”

    “东西不都已经拿来了吗?还回什么?”

    祝霜降非常不习惯新称呼:“叫你阿姨,总感觉把你叫老了,我以前一直在心里叫你姐姐的。”

    黄婷婷忍不住乐,但是又有些可惜:“没办法,和福-利院的合同是跟我大哥签的。”

    “还要签合同?”

    “那当然了,你不会以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从福-利院把孩子领走吧。”黄婷婷跟她科普,即使只是寄养,也要寄养家庭有本市的常驻户口和固定住所;有稳定的家庭收入和工作单位;没有传染病或精神疾病,无犯罪记录;监护人的年龄要在三十岁至四十五岁之间,有照料儿童的能力经验。

    详细内容更是有十几条,而她的监护权依旧属于福-利院,要是福-利院觉得寄养家庭不合格,有随时终止协议的权利。

    黄家人其他条件都符合,就是这个年龄限制,注定了这份跟合同只能跟黄向阳或庄希签署。

    黄婷婷就是福-利院的辅导老师,她的家庭情况单位比谁都清楚,自然知道照顾孩子的未必是签字的那个,但是责任人依旧要明确,流程必须要规范。

    更不要说祝霜降的照片被登在了报纸上,加上她的成绩,大家对她未来前途的猜测,关注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真是一点程序都不能错的。

    黄婷婷对家里什么时候准备好吃晚饭很有数,看时间差不多,带着她往回走时,祝霜降停下了脚步,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我还没跟牧阿姨家的司机说,明天不用去福-利院接我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商店打个电话。”

    “不用去商店,家里上个月刚装了电话。”

    “真的吗?我刚才没看见。”祝霜降重新跟上她。

    “就在电视机旁边,一块蕾-丝布盖着。”

    回到黄家,果然看着蕾-丝布盖着的电话机,见她的目光落在这块方布上,黄婷婷一边拨电话一边跟她说:“怎么样,是我自己用缝纫机踩出来的。”

    祝霜降震惊,黄婷婷还有这个手艺?她接过方布摊开在面前举起来,立刻就发现有一边斜了,从上到下少了好大一块,原来该有的正方形变成了梯形。

    黄婷婷自然也看到了,她羞恼的扯过来,为自己不精湛的手艺作辩解:“这是艺术懂不懂,不规则图形,而且做差了的是盖不了整个电话机的,你看我做的就可以整个盖住。”

    祝霜降看了看方布,不,是梯形布,想着后世很多人喜欢不规则图形,立刻理解了。信服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而且你的本职工作是教书,却还能做裁缝,非常厉害了。”

    就剩最后一个汤了,准备吃饭的黄向阳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很想说些什么,这就是裁缝了?那他那能够给全家做整套内外衣服,给沙发做防尘罩的老妈;能够钩围巾,钩手套的老婆该怎么称呼?

    不是,是该用什么尊称合适?

    黄嘉树小声的,悄悄的跟他爸爸说话,“那块布明明是姑姑不小心剪的太大了,这个新来的姐姐是不是脑子不好啊,姑姑说什么她都信。”

    他中午就被通知,以后有个姐姐要住在爷爷奶奶家,说是他以前就见过的。黄嘉树早就想不起来家里来过什么姐姐了,看到他们都在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忙上忙下,非常不开心。

    但是一见到姐姐的样子,他立刻将那些别扭抛到脑后了,要是每个新姐姐都长这么好看,再来几个他都愿意。

    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黄向阳转头一看,祝霜降正仰着头听黄婷婷打电话,还不时的摇头晃脑,看上去是有点笨蛋小可爱的样子。

    他扭回头,抱着儿子在膝盖上坐好:“不要胡说,新来的姐姐可聪明了。”按理说,差生和优等生,是很难有共同语言的,哪怕这个优等生年纪小也一样。

    庄希就是小学班主任,平时夫妻两偶尔也会聊工作的事,提到过学校里特立独行的学生。孩子聪明的话,其实是很难忍受老师的平庸的,特别是老师出错的时候,他们会忍不住提出来,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别想学生心里还能尊敬老师。

    但是祝霜降刚刚夸奖黄婷婷居然是真心的,黄向阳不由摸了摸头,这也太离谱了,他一直以为祝霜降以前都是在让着婷婷呢。

    黄嘉树看着他爸爸的动作,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到一边:“不要老是摸头。”

    “摸头怎么了?”黄向阳不明所以。

    “老是摸头,头发掉的快,就会像外公一样,变成秃头。”

    黄向阳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看他:“这肯定是你妈妈教的。”

    黄嘉树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妈妈让我看着你。”他大声喊着:“妈妈,老是摸头就是会掉头发,会变成秃头,对不对啊?不要爸爸变成秃头!”

    正在摆碗筷的庄希:“……”

    柏家,柏衡吃晚饭时看着面前的饭菜,心想这些肯定是霜降会喜欢吃的。他看着对面的两个大人,说道:“霜降说她爸爸妈妈都死了,那我们可以养她吗?”

    牧佳妍愣了一下:“死了?”报纸上不是那么说的啊。

    柏衡点点头:“霜降说那个记者没有问过她,是乱写的。”他将和祝霜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很是期盼的问道:“所以可以吗?”

    牧佳妍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要问一下霜霜的意见。”

    柏景彦吃着饭,添了一句:“听着也不一定是死了,或许是老死不相往来呢?”

    然后被牧总用手肘打了一下:“霜霜那时候才三岁,谁会跟三岁的孩子表示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柏景彦现在已经惹不起牧总了,毕竟现在牧总的生意做的一帆风顺,看着就前景光明。他揉了揉被撞的地方,说道:“也许是孩子自己想的呢,她被抛弃肯定心怀怨恨,不然你问下衡衡,他记不记得住三岁时的事。”

    柏衡紧紧皱着眉头,瞬间就想起了三岁时最不愉快的记忆:“幼儿园的同学讨厌!那个男生把牛奶倒在我身上。”

    夫妻两个沉默,没想到儿子这么记仇,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好在他很快就想起了高兴的事:“然后爸爸妈妈亲我,开心。”

    牧佳妍顿时觉得丈夫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霜霜也记仇呢。

    不远处的电话声响起,离最近的柏景彦过去拿起话筒,听对面说话,然后叫妻子过来接电话,牧佳妍拿过电话,是黄婷婷打来的,聊了几句后挂断,回到餐厅坐下后看着儿子一脸沉重的样子,“衡衡,我们晚了一步。”

    柏衡不解的看着她,就听妈妈说道:“刚刚福-利院的黄婷婷阿姨打来电话,她把霜霜接到自己家里去住了。”

    柏衡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去黄老师家里接霜降。”

    “不可以哦,”牧佳妍道:“霜霜已经是别人家的小朋友了,我们晚了一步。”

    柏衡有些沮丧的样子,“晚了,就不是我们家的了吗?”

    牧佳妍安慰他:“没关系啊,我们以后可以请霜霜来家里做客。”她看着柏衡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起来,继续说:“从黄阿姨家接她出来玩,可比从福-利院接她出来简单多了!”

    柏衡嗯了一声:“那把她的房间放到我隔壁。”

    夫妻两个又沉默了,但是很快又释然了,在家里给朋友准备个房间不是很正常的吗?牧佳妍很快说道:“好,把她的房间放到你隔壁。”

    这边黄家人已经在饭桌上坐下,吃晚饭了,祝霜降对着黄嘉树说道:“嘉树,其实秃头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摸头,而是遗传。”

    她简略说了下遗传的意思:“看一个人会不会变成秃头,看一下他们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就行了。”

    黄嘉树立刻把视线看向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的头顶,非常的直白。祝霜降干咳了一声,把他的头掰回来,就听小朋友问:“那我外公是秃头,妈妈怎么不是?”

    庄希看着儿子的目光逐渐变得核善。祝霜降继续说道:“因为这个基因大部分在男孩子身上表现,女孩子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会变成秃头。”

    “我妈妈不是!”黄嘉树大声道,“我妈妈是幸运妈妈!”

    “对,庄阿姨是幸运妈妈。”

    庄希和善的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准备亲自喂他吃饭,黄嘉树高兴的手舞足蹈,又有些害怕:“那我以后会变成秃头吗?”

    看看黄爷爷年近六十,依旧头发茂盛的样子,自然是不会的。

    黄爷爷开怀的看着一-大家子笑,对着祝霜降道:“你这个是生物学上的知识吧,是课外看的书吗?”

    “是的,黄爷爷,”祝霜降刚叫了声黄爷爷后就停住了,所有人看着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是怎么回事。

    就见小姑娘一脸莫名的说道:“一叫您黄爷爷,我就想着别人该称呼您为皇上,叫我公主。”

    所有人都被她逗笑了,这想法也太奇怪了。

    祝霜降:……不是,这是看了电视剧后,电视剧给予我的封建荼毒。

    黄婷婷不断笑着,拍着她的背,“不对,公主是我啊,你是第三辈!”

    “所以是皇爷爷嘛,”祝霜降乐滋滋道,“郡主听上去也不错。”

    黄爷爷哈哈大笑:“不成不成,我们是无产阶级的一员,不能这么叫。”但是被她这么一说,总觉得以后不能直视这个称呼了,“跟嘉树一样,叫我爷爷就行,前面还加什么称谓?那么生分干什么?”

    晚上,祝霜降穿越后第一次独自在房间里睡觉,屋里点了蚊香,她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过了很久才渐渐睡着。

    第二天,黄婷婷带着祝霜降熟悉附近的公车站点,然后送她去上课。快要退休,去不去单位都行的黄爷爷慢悠悠的下楼,在路上遇见了要送孙子上学的张老头,张老头的孙子很有礼貌,站的板板正正,看到他就给他问好:“黄爷爷早上好!”

    黄爷爷顿了下,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叫爷爷就行了。”

    张老头:“……”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祝霜降还没进学校,就看到了柏家的车停在江大附小外面常停的地方,居然还没走?去敲了敲车窗,后车门打开,一只柏衡从车上下来,将书包拎出来背在背上。司机摇下车窗,看着外面的一-大一小,递了个笔记本过来:“祝同学,写一下你现在住的地方吧,以后去那边接你。”

    “以后还要接我吗?”祝霜降不知道具体地址,求助的目光看向黄婷婷。

    黄婷婷很想客气的拒绝,但是司机非常坚持:“就算不要接送,也该相互留个地址的,以后祝同学可以和柏衡约着一起玩。”

    黄婷婷想想也是,接过来刷刷刷写好递还给他,家里的电话号码都抄了一遍。

    祝霜降囧囧有神的想,柏叔叔是总裁,牧阿姨走在成为总裁的路上,他们家的司机不是应该称呼柏衡为柏少的吗?

    可是柏少爷是自己下的车,还一脸傻白甜的看着她,“等一下我把我家里的地址也写给你。”

    当然,柏衡最多是白甜,傻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黄婷婷去了单位,大哥已经准备好了材料,提前过去那边等她汇合了。他需要提供健康证明;户籍证明和身份证复印件;社区证明和工作单位证明,再签甲乙双方各持一份的合同,寄养手续才算完成。

    因为昨天的事端,今天的地方报纸就刊登了认亲必须先要到公安局登记,采取DNA样本进行检测,确定亲缘关系后才能带走子女的说明,并且在早间新闻播放。

    除此之外,因为出现了一个A-级通缉犯,这里又是福-利院,上级部门一点都不敢大意,直接派了两个武警驻守在门口。

    端着枪的武警往大门口一站,谁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好在今天来的的不全是浑水摸鱼的。有因为觉得小姑娘厉害,过来捐钱捐物想要帮助孩子们的;更有几个是真的没有孩子,想要收养,来问问该怎么做的,这些福-利院都是按例接待。

    黄向阳看着一波-波拜访的人,和间断性送过来的各种捐助,很大一部分附了清单,指定给报纸上的小女孩,不由摸了摸下巴:“这才上午吧。”

    “其实昨天起就有市民来送东西了,”黄婷婷苦笑,“要是没有那些闹事的人就好了。”

    福-利院门口出现混乱,并有A-级通缉犯现身的事,官方目前没有通报给市民,报纸自然也是岁月静好,宁静祥和的。

    个别私营报业想登,也只能登认亲的混乱的场面。

    不过这里面也不是没有文章可做,《江东南方报业》讽刺这些人因利驱使,想要学习吕不韦做奇货可居的人,仁义礼智信一个没有。如果是聪明善良的阿美莉卡人,肯定是会尽心尽力的帮她寻找父母,而不是前去冒领。

    又牵扯到东亚人和西方人相比的人种劣势,基因缺陷,总之内容就是踩东捧西。至于市民对福-利院孩子的关心和帮助,捐献的金钱和物资,自然是被他们无视了的。

    黄向阳和福-利院签好了合同,林妍院长看了眼黄婷婷,说道:“婷婷是我们这的员工,你是她的家属,一些注意事项她会告诉你的,如果祝霜降的亲生父母出现,或是进入收养程序,这份合同是自动终止的。”

    黄向阳跟她握手:“当然。”

    “对了,这里有些给霜降寄来的东西和信,你们一起带回去吧。”

    黄向阳想了想,说道:“东西就留给这里的孩子们吧,信给我就行了,我会转交给她的。”

    教室里,柏衡问祝霜降:“你以后就住在黄老师家里了吗?”

    “是啊。”

    “那你以后会叫黄老师妈妈吗?”

    叫黄婷婷妈妈?祝霜降扶额,这个称呼打死她都叫不出口,摇头道:“不,叫阿姨。”

    她托着下巴说道:“你不觉得,其实叫黄老师,也很亲近吗?”

    柏衡不觉得,一针见血的问:“你不想叫她阿姨吗?”

    “我总觉得,被称呼为阿姨的,起码要比我大三十岁才行。”

    “我跟你同岁,我妈妈比你大二十三岁。”柏衡认真的看着她:“你叫我妈妈阿姨,一点都不为难。”

    祝霜降擦汗,连忙解释:“心理年龄,心理年龄!”

    “是吗?”柏衡很不解:“心理年龄跟实际年龄还能不一样?”

    亲爱的黄老师,和敬爱的牧阿姨,难道不能一碗水端平吗?祝霜降握拳道:“当然,黄老师的内心是青春明媚的少女;牧阿姨是八面玲珑、行事果断的女强人,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见他还要说什么,祝霜降连忙转移话题:“以后我住黄老师家,不用你带着录音机回去充电了,我房间里有插座。”

    “哦,”柏衡拿出了录音机,又拿出了一盒马卡龙递给她:“我让他们做了减糖的,你要是减糖的也不喜欢,下次就真的不带了。”

    祝霜降咬着减糖版本的马卡龙,吃了一个又一个,感慨道:“为什么减糖版的这么好吃?”她吃的开心极了:“这才是我们华-国人该吃的点心,将所有糖分统统减半!”

    “其实并没有减半,听甜点师说减了三分之一。”

    她从善如流:“那就统统减三分之一!”祝霜降把手放在柏衡的肩膀上,严肃道:“店里务必要卖减糖版的点心,这样以后我就随时可以买到了。”

    “而且可以对外宣传,低糖更健康。”虽然吃甜点已经跟健康扯不上关系了,但谁说控糖不是一种努力。

    第 38 章

    ◎6000+◎

    因为周日只上半节课,黄婷婷在祝霜降下课后决定带她去买新衣服和新鞋子,站在商场里,给她试了一套又一套,选了好多时下流行的衣服。

    有些衣服在祝霜降看来很可怕,很多颜色冲突搭配,甚至还有上半部分粉红,下半部分绿的发亮的连衣裙。要是颜色正一点还好说,偏偏色彩显得十分劣质。

    见她拒绝那条裙子,黄婷婷也松了口气的样子:“我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这裙子刘老师的女儿一定要买,说她班上的女生都喜欢。”

    “她也要一样的,不给她买就哭。”所以黄婷婷也勉为其难的将其加入了购物列表。

    祝霜降敬谢不敏:“我不太喜欢这样的。”

    选好衣服后,黄婷婷又带她去剪头发,站在理发店里很有设计师的模样,双手抱胸看着镜子里的小姑娘:“我觉得你长发更好看,我们以后把头发养起来。”

    理发师也连声说是,并夸小姑娘长得可爱。祝霜降听着耳边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说道:“可是学校里不让养长发。”接着补充了一句:“不止我们,是所有人。”

    “哦,这个规定是针对所有学生的?”黄婷婷虽然去过莲花小学,但并不是福-利院和校方联系的工作人员,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祝霜降察觉有碎发掉到眼睛周围,手伸-出围布连忙把它拍走,理发师停下按了按她的头:“看镜子,不要乱动。”

    不管如何,虽然还是短发,但已经不是和福-利院孩子们一样的制式发型了。

    回到家,黄向阳将从福-利院里拿来的信交给她,“这些都是寄给你的。”

    信居然还不少,数了一下有七封。

    “这些寄信的地址都不远,所以第二天就收到了,估计之后还有,”黄向阳去阳台上看了在楼下和别的小朋友疯玩的黄嘉树,回到客厅里对她说道:“到时候再去拿。”

    拆开信,有差不多年纪小朋友寄的,信上写自己原来是个不爱学习的人,但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事迹,深受感触。祝霜降在条件极差的情况下都这么努力,自己父母双全,家庭条件优渥,有什么资格不刻苦,会以她为榜样好好学习的。

    感觉信封里还有什么,往下一倒,掉出来一对黑色带着金属小熊的头绳,和三枚一块钱的硬币。

    祝霜降将头绳和钱放在桌上,看接下来的信,小朋友写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像在写一篇作文。大人寄的信大多是鼓励和期盼,还附言给她寄了衣服书本之类的物品。

    黄向阳跟着看了一些,说道:“我把那些东西留在福-利院了,不过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祝霜降摇头道:“我得到的已经很多了,那些东西就留在那里吧。”

    晚上吃饭后,她看着黄向阳和庄希要离开的样子,转头看了看在爷爷奶奶卧室跑进跑出,然后跑到客厅打开电视调着节目的黄嘉树,奇怪的问:“叔叔阿姨是去散步吗?”

    庄希说道:“明天要上班了,我们回上双区那里住,那边离单位近。”夫妻两个打开门,对着已经爬到沙发上,瘫在那里看动画片的儿子说道:“嘉树,电视不要看太久,晚上不要太闹爷爷奶奶。”

    黄嘉树换了个姿势坐着,目光依旧钉在电视上,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了一句知道了。

    于是祝霜降和三岁的黄嘉树一起看了小龙人,这部非常符合他们年龄的动画片。

    第二天回学校上课,中午吃饭时几个小伙伴找到了她,张宁一脸担忧:“霜霜,你两天没有回福-利院了,去哪里了?”

    路过的洛安彤看到他们,也走了过来,用猜测的语气询问她:“霜降,是不是那个穿的很好,很漂亮的阿姨把你带走了?”

    祝霜降看着在边上坐下的几人,回道:“没有,我去黄老师家住了。”

    几人发出失望的叹息,洛安彤神色轻松了一点,对着她说道:“你不知道,福-利院最近可好了,发了很多衣服还有玩具,”想了想祝霜降会喜欢的东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很多书。”

    “好多叔叔阿姨来看我们,有些还对我们问起你了。”洛安彤一脸困惑的样子:“为什么感觉那些人都认识你的样子,老是问你去哪了?”

    张宁不断的点头,“我也被问到过。”接着站在她面前做了个抱着枪的姿势,“门口还有警察叔叔,他们这样站着,但是老师不让我们跟警察叔叔说话。”

    洛平康敲了一下她的头:“笨蛋宁宁,那不是警察叔叔,那是武警叔叔。”

    张宁愤愤不平的跟他对峙:“有什么不一样吗?”

    洛平康恩了老半天,还真说不出两者的区别,只是叉着腰说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祝霜降猜测,那些人都是看了报纸后过去看她的,虽说柳记者随意报道她的信息,并且妄加猜测让人厌烦,但是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为福-利院其他孩子带来一点好处,也算是有利有弊了。

    祝霜降又去找了张主任,说自己已经有了寄养家庭了,寄养家庭对她非常好,吃的好住的好,还有零花钱。自己时不时投稿,又有考试的奖金,已经不用学校的其他补贴了。

    张主任听了她的话有些遗憾,他拍着桌子后悔道:“我怎么没想到还有寄养的方式,张老师家其实也很欢迎你的。”

    又跟她打听去福-利院认亲的那么多人里,有没有她的亲生父母?祝霜降听的怔了一下,“有很多人去认亲吗?”

    她只知道有很多人去看她,还有给她写信的。

    张主任没想到祝霜降什么都不知道,顿时反应过来要是有亲生父母找来,就不会给她安排寄养家庭了。而且以前不安排,现在突然来这一出,估计可能出了什么麻烦事。连忙安慰她:“没事的,你亲生爸妈看到报道,一定会来找你的。”

    祝霜降哑然,她当然可以控诉父母的恶行,说自己和父母的关系恶劣,表示跟他们断绝关系。但是华-国再怎么进入新社会,几千年的旧道德、旧思想依旧在方方面面影响着所有人。

    半个世纪内从农业社会转型到工业社会,旧观念难道能轻而易举的被新思想取代吗?那种父母视子女为私产,地主视长工为牛马,在某些地方不还是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

    连物质世界都要经过天翻地覆的变革,才能有所改变,思想的边界又由谁来定义?谁都能和柏家、黄家那样正视亲子关系吗?实际上,像这样父母子女平等相处,互相理解的家庭,并不属于大部分。

    以祝霜降现在的年纪,她前一天说自己不愿意认亲生父母,第二天对她的批评就会远远多余夸赞和期待。就算被丢弃,在年长者看来,作为孩子也应该是憧憬的等待亲生父母来将她带走。

    除非你已经长成了,父母的不负责任人尽皆知,大家才会理解的说一句,远离他们,去过自己的生活。

    祝霜降并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反正她是穿越的,亲生父母压根不可能找来。现在两人都没认识呢,更不要说生出她这么大的孩子了。

    说点大家爱听的话也没什么,于是祝霜降先是露出非常失落的表情,又打起精神来的样子,说道:“其实他们不来找我也没关系,毕竟我不是他们想要的男孩子。”

    后面的话倒是带了几分真心:“我已经遇到很多帮助我的人了,像福-利院的大人们,学校的老师们,比如张老师您。”

    报纸上不是说是因为贫困的原因吗?怎么听祝霜降的意思好像不是。

    张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想开就好。”不过心底也纳闷,就算轻视女孩,孩子都表现的这么聪明了,眼见培养她的收获会远远大于付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冒领的人,难道亲生父母是瞎的吗?

    是没看到报纸?还是出了什么事?要知道华杯赛是个全国性质的比赛,自从洛海市报道了祝霜降的身世后,有不少地方纸媒转载了那篇新闻,加之《江东南方报业》的后续报道,知道她情况的已经不仅限于本市本省了。

    没看到来冒领的都有那么多?可惜听说并没有人愿意做亲子鉴定。

    谁敢啊,有没有生过这个孩子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清楚?何必去花那个冤枉钱。

    想要收养的倒是不少,但是拿着这些人的名单来问祝霜降,都被她拒绝了:“我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而且现在的寄养家庭对我很好,我不想离开黄老师,不想离开爷爷奶奶。”

    坐在身边的爷爷奶奶温和感慨的看着她。

    祝霜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来家访的谭芳玲:“谭主任,福-利院里那么多想要爸爸妈妈的小朋友,为什么来问我?他们应该选择那些渴-望家庭的小朋友才对,我已经有家了。”

    福-利院对祝霜降现在的态度乐见其成,谭主任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他们的。”又将一些新收到的信交给她,还带来了一些书本文具,“这些只是好心人捐赠的很少一部分,其他孩子都有了,带一些给你。”

    祝霜降看着书,都是自己没有看过的,收下后抱在怀里:“那我看完了书再给院里。”

    谭主任叹了口气:“霜霜,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这么爱学习,并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的,这些书留在院里,真是浪费了。”

    祝霜降倒是不赞同,并且举了例子:“康康就很爱学习,他会看的。”

    谭芳玲管行政,并不能对福-利院每个孩子都了如指掌,但是个别突出的是能够瞬间想起来的,洛平康算是其中一员。她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康康是很努力,也聪明,虽然还是比不过你。”

    又坐了一会儿,谭芳玲告辞离开了,一直作陪的爷爷将她送到门口,回头陪祝霜降一起看了几封信,对着她说道:“霜降啊,这些鼓励你的信,要给他们回信知道吗?”

    见她乖乖点头,黄爷爷又说道:“当然,不是每一封信都要回的,那样就太累了,我们选其中的几封回。”

    还给她准备了信封和邮票。

    写好后,黄爷爷去单位的时候顺便给她寄出去。祝霜降按部就班的生活上学,学校里不少同学的家长也知道了她是孤儿,借她来劝导自家孩子上进的方式又换了一种:人家祝同学没爸没妈都能考这么好的成绩,你居然只考这么点分数,对得起我们的栽培吗?

    孩子:学校里没爸没妈的孩子难道还少了?为什么只拿好的跟我比,不拿差的跟我比!

    更叛逆一点的则是:有没有发现,我之所以考不过祝霜降,是因为她没爸妈,而我有。

    家庭战争就此升级。

    差不多半个月,市公安局开始了对王丁山的审讯工作,他犯下过罪行的省份都派了警察、带了卷宗过来,部委也有领导过来进行督办。

    即使王丁山的枪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大家依旧没有大意,审讯时将其四肢牢牢的拷在椅子上下。警察坐在他对面的桌前,拿出卷宗逐条审问他所犯下的罪行,进一步完善证据链。

    王丁山并不对自己杀过的每一个人后悔,只是憋屈抓住他的居然是一个小民警,不停的询问对方是不是有更高的身份。

    他不断的设想,哪怕当时带了枪跟包围他的警察对峙呢!再怎么样都能带走几个,再不济,还能杀几个普通人,或者持枪劫持人质逃走。

    在他看来,自己是十分伟岸的草莽英雄,实际是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藏在臭水沟里的连环杀人犯。不过是仗着手中的武器增添胆气,从他犯下的罪行大多在深夜就能看出来。

    那次被拍到是因为改变了原来的行为轨迹,在野外杀了一个人,被某大学野生动物科研组隐秘绑在树上的摄像机,拍到了路过的景象。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有人路过而已,但那个科研组后来听闻附近死了人,被害人死状十分凄惨,四周血迹斑斑,顿时觉得摄像机里拍到的路人十分可疑,便将其上交给了公安局。

    公安局根据影像里路人的行为和身上溅射的血迹,确认了凶手。而在现场找到的指纹,又跟某个连环枪击杀人案现场的指纹对应,更是启动了警报,发现已逃离外省,立刻发布了通缉令。

    “为什么杀那个人?她非常贫穷,不在你的杀人范围内。”审讯室里,警察提到了野外的那桩案子。

    王丁山很无所谓的样子:“那个女人当时撅着屁-股在那挖野菜,那动作看着就特别让人想给她一枪。但我当时没带,只能用她自带的锄头砍了。”

    说着啧了一声:“那锄头钝的很,砍起人来一点都不爽利,还是枪好用,干脆利落。”而且他也不习惯用冷兵器杀人,在现场和身上都留下了大量痕迹。

    还好那边人迹罕至,没人发现,他打扫完现场后,买了当天的火车票离开,没想到后来居然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才知道自己被拍到了。

    警察听的有点不适,继续问道:“那天为什么去福-利院门口,你想对那个小姑娘做什么吗?”

    王丁山呵呵的笑了几声,“我没想对那个小姑娘做什么,我真的是去看热闹的,不然就不会连枪都没带。”

    “一看到那则报道,我就知道那个小姑娘有麻烦了。”王丁山往后一靠,闭上眼睛陷入了幻想:“聪明、孤儿、年纪小、长的还好。”

    “这么多优点,又身处社会底层,谁不想试着掌控她呢?”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警察,身体往前倾了倾,手铐脚铐跟椅子相撞,顿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过去一看,果然是,福-利院都快被认亲的人给包围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说着王丁山哈哈大笑起来,“真想知道那个小姑娘落在他们手里后,会有什么样命运!”

    审讯室外,为了拍摄以后可能播放的素材,市电视台派了两个记者过来,架了摄像机和其他几个警察站在一起。此刻他们听到王丁山说的这些话都想要擦汗了,几乎不敢看身边几个穿着白衬衫警察的表情,因为那则报道就是他们电视台的记者写的。

    下午,市电视台,柳莉愤懑的找到了她的上级:“主任,为什么将我的那篇报道打回来?”

    柳莉是转正没多久的记者,负责教育类型相关的新闻,工作生活一直不温不火。但是自从报道了福-利院那个小姑娘的事后,着实在社会上掀起了一定的热度,连带着她也提升了知名度。

    采访了两个小学生,刚好是全国竞赛的前三甲,开始就带起了话题,更不要说里面那个小姑娘的命运是如此曲折。

    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接到了不少来信和电话,有想知道后续的,有托她将信转交给祝霜降的。可惜信不少,却没有一封有对方父母的消息。

    柳莉决定找机会将收到的信转交给祝霜降,再采访一下她,并将这个报道继续下去,直到帮她找到亲生父母。

    没想到这件事还没开始做,另一篇关于洛海一中科技赛获奖的报道就被否决了。

    主任看了她一眼,带她去看了拍摄王丁山说话的摄像,柳莉看的汗涔涔的,她辩解道:“这件事并不能怪罪到我身上,我是一片好心,从社会反响就能看出来!”她指着影像里的人:“还顺势抓住了这个通缉犯,难道不是功劳吗?”

    主任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功劳当然是有的,但是不可否认,你当时写那篇报道的时候考虑的不够全面。有关未成年人的事本来就要慎重,如果在文章内加入认亲要检测DNA鉴定,事态是不是就会缓和很多?”

    柳莉张了张嘴,她想说,那篇报道发出去的时候,是经过你审稿的,你当初并没有提疑义!可是她看了看主任的样子,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看着摄像机里的影像,主任安慰她,“不过你放心,就算这个纪录片到时候要播放,这一段也会剪掉的。”

    “只是你的工作经验还不够,需要继续学习,新闻报道呢,就先别发了,先做一些采访和信息收集的工作。”

    说完后主任转身离开了,走到一半后又回来,推开门对她补充了一句:“那个祝霜降的后续,你也先别跟了,先去做别的事。”

    柳莉委屈的答应了。

    另一边,祝霜降跟着全校的同学们搬了凳子坐在操场上,听坐在主-席台上的医生,跟他们科普寄生虫的危害。

    寄生虫病对祝霜降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话题,但是在这个时代却不少见,特别是洛海市还是沿海城市,很多市民从小到大都有吃生腌的习惯。

    而且现在对于食品安全,真的非常非常不重视,比后世更加。后世各种食品都有安全标准,虽然有些标准非常可笑,但至少有,现在很多连标准都没有。

    去打酱油买米面,看到里面有虫子不要惊讶,都是正常情况。

    医生在台上说,上个月洛海市下辖某县,出现了中学生感染了猪肉绦虫病送医的事,因为不是个例,所以有对源头进行追溯处理。医生要求同学们不要吃没有煮熟的米猪肉,还举了带有囊尾蚴的猪肉是什么样子的,要注意甄别。

    祝霜降:“……”煮熟的也不能吃啊!

    接着医生又列举了感染几种寄生虫病的症状,并且在主-席台的最前端摆放了液浸在蜡封塑料瓶内的寄生虫标本。要每个离场的班级都要从主-席台前绕过,看看标本的样子才能回去,一定要注意勤洗手,讲卫生。

    班级内,同学们一个个都非常害怕,那些虫子的样子在大家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前两天拉肚子,不会是感染寄生虫了吧!”

    另外一个同学也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写作业的时候恶心乏力,说不定也感染了寄生虫。”

    他的同桌则是安慰他:“没事,你下课的时候很有活力,应该没有感染。”

    但是相互讨论之下,几乎每个同学都能从自身找出一两个症状来,大家都很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连上课都有了合理的不认真听讲的理由。

    不过学生们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每个班在第二天都发放了驱虫药,是宝塔糖,免费发放,老师直接盯着同学们把它吃了。

    祝霜降把宝塔糖放到嘴里,是甜甜沙沙的,还有一点薄荷的味道。

    回到家里,黄嘉树站在她面前:“姐姐,我们幼儿园吃了甜甜的,打虫虫的药。”

    因为黄叔叔和庄阿姨要上班的原因,黄嘉树是由爷爷奶奶带的,他也早就习惯了只在晚饭时还有周末才看到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跟姑姑的关系最亲近,毕竟每天都见面。

    现在每天都见面的还要加上姐姐,祝霜降对着他问:“那你肚子里有没有虫虫?”

    “没有哦,姐姐有!”黄嘉树话说的超大声。

    祝霜降连忙自证清白:“姐姐也没有!”

    “那爸爸有!”

    好家伙,不管怎么样,总是要有个受害者才行,因为黄嘉树已经说的绘声绘色了:“爸爸的肚子里有很多虫虫,我看到的。”

    至于哪里看到的,也许是在梦里吧。

    第 39 章

    ◎6000+◎

    黄嘉树是个精力旺盛的宝宝,好在这一片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少,大家成群结队的一起玩,能够互相消耗不少的精力。幼儿园有老师,放学周末有小伙伴,所以爷爷奶奶虽然还没完全退休,带他也不难,就是衣服更新换代快了一点。

    比如今天,奶奶从外面回来就精准的找到了他,用严肃的语气问道:“嘉树今天放学回来后干什么去了?”

    幼儿园放学早,但是也就比小学早半个小时而已,期间还能做让大人生气的事吗?

    黄嘉树嘟着嘴,吹起了口哨,但是他吹不响,只能不断的发出气音,黄奶奶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你简直跟你爸爸一模一样,你爸小时候做了坏事就吹口哨。”

    说着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黄嘉树:“你们把隔壁李奶奶家的猫给撸秃毛了,知不知道那只猫李奶奶养了快十年了?我怎么看你的,她就怎么看猫的。”

    “你居然欺负它,快跟我去道歉!”

    黄嘉树不愿意走,几乎是被拖着出门的,最后扒拉着门框叫的可凄惨了,“姐姐救命!”

    但是这里跟隔壁也就差一个开门的距离,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对面那扇门咔哒一下打开了,李奶奶抱着猫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小豆丁。

    祝霜降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做个吃瓜群众。

    大橘猫本来温顺的被李奶奶抱着,看到黄嘉树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挣-扎几下蹦到地上,大声对着小孩喵喵喵个不停,又委屈的看着主人喵喵叫,最后还加了个凄厉的尾音,又显示了一下尾巴的存在感。

    听起来骂的很脏,看着仇恨很深。

    大橘猫身上是秃了不少,东一块西一块非常不美观,尾巴尤其严重,严重影响了颜值,这个状告的非常成功。

    黄奶奶愈加不好意思了,“都是嘉树调皮,委屈我们小橘了。”

    祝霜降:“……”这么大一只猫,叫小橘合适吗?不过她又想,出生没多久的它刚到李奶奶家时,应该就是软萌可爱的小橘,只不过后来才变成大猫的。

    黄嘉树看到了苦主,也嚣张不起来了,可怜巴巴的跟对方道歉:“对不起小橘,我们不应该因为天气太热,就想要给你换衣服的。”

    李奶奶本来也在纳闷呢,对面小孩又不是第一次跟她家猫玩,这次怎么就把小橘撸秃了?听到原因后算是明白过来了,气顿时消了不少,不是故意的就好。

    被教育的黄嘉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围着小橘好一阵道歉,只是他面朝哪边,小橘就背对着他,很快就跑回了自己家,看着要绝交的样子。

    李奶奶批评了他几句,也回家了。

    仰头看着对面被关上的门,黄嘉树沮丧的说:“小橘是不是不理我了?”

    三岁小孩围着大橘猫团团转的道歉,实在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扬起笑脸,但是孩子都这么难过了,当然不能当着他的面笑了。

    祝霜降露出凝重的表情,跟他一起想办法:“猫身上的毛毛就像人身上的头发,它被剃了头,肯定是不高兴的。”

    黄嘉树之前还有点懵懂,听到这里立刻理解并感同身受了,“所以猫猫生气!”

    “是的,我们不止要道歉,还要有实际行动!”

    黄嘉树顿时用信赖的目光看着她,希望姐姐能给予帮助。

    祝霜降循循善诱:“猫咪喜欢什么?”

    “小猫喜欢吃鱼!”黄嘉树用幼儿园学来的知识很快回答。

    “那我们就给它送鱼。”

    沿海城市,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鱼的,哪怕他们这边在市区。无论哪个饭点前都有菜贩鱼贩摆摊售卖,当然,要想品种更齐全,就要去专门的市场了。不过今天他们不用自己买,厨房里就有爷爷自己钓的。

    爷爷一共钓了三条鱼,两小一-大,被珍惜的养在水盆里,奶奶听他们说了原因,立刻把两条小的捞出来给他们。嘴里还有着埋怨:“这两条小鱼也就嘉树巴掌大,还说要油煎,鳞一刮鱼就没了,怎么煎哦。”

    但是拿这么小的两条鱼去,不要说道歉了,简直是结仇,就算是猫咪,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啊,黄奶奶想了想,把另一条稍大的鱼也捞给了他们。

    敲门声再度响起,李奶奶打开门,就看到黄嘉树捧着一个小盆站在那里,里面还有一条?不,是三条鱼。

    他有点拿不动的样子,旁边新来的小姑娘接了过去,黄嘉树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奶声奶气的说:“李奶奶,我来给小橘送道歉的礼物了。”

    李奶奶把小橘当亲孙女养,但再怎么珍视也是自家事,在别人看来不就是一只猫吗?现在对方这么郑重其事的第二次上门道歉,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迎着他们进来:“来来来,小橘在晒太阳呢。”

    小橘趴在阳台上,看到两个小孩过来斜着眼睛看他们,祝霜降把盆放在它面前,“小橘,这是嘉树带来给你的。”

    黄嘉树在它面前蹲下,“这是我爷爷钓的鱼,以后他钓了,我还给你带。”

    小橘看看盆里的鱼,又看看黄嘉树,终于站起来围着他绕了一圈,接着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鱼。

    吃完后舔了一会毛和爪子,最后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黄嘉树,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趴着。祝霜降拍拍他的头,“这代表小橘已经原谅你了,我们回去吧!”

    太好了!黄嘉树很高兴的跟她回家,一踏进家门,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那姐姐,我以后再撸秃它的毛,是不是就没关系了?”

    祝霜降:“……不是,它会再也不理你的。”

    唉,好吧,黄嘉树只能放弃,但祝霜降还是听到了的自言自语:“可是不秃头,脑袋上有毛不就行了吗?”

    “那会很丑。”祝霜降幽幽的说了一句,“猫咪也是爱美的。”

    晚上吃饭时,黄爷爷看着摆在最中间清蒸鲈鱼,奇怪的问:“我钓回来的鱼呢,怎么不做那个?”

    黄奶奶眼角都没抬一下:“桌上摆的不就是鱼吗?”

    “我钓的是鲈鱼吗?”黄爷爷摸着头,而且他钓的鱼有这么大?他继续问:“那还有两条小的呢?”

    黄奶奶指了指面前的鱼骨头:“诺。”

    “这么点骨头?”

    “鱼小嘛,”黄奶奶说的平静极了:“骨头也能嚼,最后不就剩这么一点了?这可是你出门钓鱼难得的不空军,不得吃干净点。”

    黄爷爷未必不知道这不是自己钓的鱼,但是哪怕是钓鱼佬,次次空军不说,好不容易钓到,成果却微不足道,带回来的鱼还不如买水产时,人家送的搭头,也是不太敢面对老婆的。

    就算鱼不见了又怎么样了呢,那么点,还不够对面那只大橘猫三口吃的,没了就没了吧,黄爷爷继续吃饭。

    祝霜降听的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钓鱼水平好像很差的样子,那小橘还能吃上黄嘉树送的鱼吗?

    黄嘉树正在吃虾仁蒸蛋拌饭,吃的可努力了,压根没听爷爷奶奶说话,最后吃完把碗一举:“我还要!”

    庄希又给他盛了半碗蛋,两勺饭拌在一起递给他,“今天就吃这么多了。”

    而黄婷婷看着很没有食欲,吃的愁眉苦脸的。

    “黄老师,你怎么了?”祝霜降例行关心。

    黄婷婷心不在焉,说道:“师范学校上的课,比我当时上中专难多了。”

    “如果不难,这中专和本科,不是白区分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背书真的好难啊!”吃完饭后,黄婷婷直接瘫在了沙发上,手上还拿着幼儿卫生保健学看一段,又合上书背一段。

    大家也不打扰她,黄嘉树还自觉的将电视声音调到最小,就怕影响到姑姑上进。黄爷爷则是拿出了象棋,对着祝霜降招手:“霜降过来,爷爷教你下棋。”

    祝霜降听的眼睛一亮,象棋也是没有学过的新技能,连忙颠颠跑过去坐在对面。这个捧场的态度让黄爷爷极为欣慰,一点都不嫌弃她是新手,教的认真细致。

    直到快十点黄爷爷都困了,祝霜降还神采奕奕,不得不收起棋盘,赶她去洗漱睡觉。

    祝霜降在黄家过的不错,黄家人也很开心,小姑娘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带,一点不给人惹麻烦不说,还会带着黄嘉树背诗;陪黄奶奶做饭;跟黄爷爷学下棋;教黄婷婷……写作业?

    最后一点都让所有人无语了,黄婷婷的大学数学作业居然是小学生辅导的,哪怕你们学前教育对数学的要求不高,是简单中的简单,但也不能出现这么离谱的事啊。

    周六,柏衡向祝霜降发出邀请:“明天下午要不要去看电影?”

    祝霜降正在吃对方带来的开心果,还用草稿纸折了一个垃圾桶放在两人中间,把果壳扔到里面。

    见她不说话,柏衡不由问道:“你现在还不能随便出来吗?”

    祝霜降道:“那倒不是,我晚上回家后跟他们说一下,应该没问题。”

    柏衡露出了一点高兴的神色,“那你要跟家里人说,晚饭也跟我一起吃,吃完我会送你回家的。”

    “没问题。”

    黄家人不了解约祝霜降出去玩的同学,不知道对方靠不靠谱,黄婷婷倒是见过好几次,对他们介绍:“就是跟霜降一起拿金牌的小孩,精英赛霜降铜牌,他金牌。”

    接着又说了两人同岁,讲了他长的什么样子,讲了自己跟他-妈妈有电话联系。其实说到第一句的时候大家就放心了,祝霜降已经是他们见过最聪明,读书最好的孩子了,比她还厉害,拿两块金牌的,能是坏小孩吗?

    听到后面,就更安心了,婷婷还跟人家妈妈一起喝过咖啡呢。

    只是,庄希担心的问她:“到时候真的不用去接你吗?”

    祝霜降摇摇头:“不用,到时候让他家的司机送我到小区门口就行了,不会有事的。”黄婷婷一脸没错的点头。

    司机?

    其他黄家人:“……”

    星期天中午,两人不是在江东附小吃的午饭,而是直接去了有电影院的商场。进了商场一路看过来,祝霜降觉得除了大楼矮了点;装修老了点;管理乱了点;并没有比后世差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这其实是洛海市最繁华,客流量最大的高端大厦,管理已经非常不错了。

    外面的影像厅和电影院乱象横生,各种需要被广电局否决的bao力,se情电影直接大张旗鼓的竖在门口招揽顾客。里面也不是按票排座位,大多买了票自己进去找位置,老板更是能往里放多少人就放多少人。

    这种情况下,言语冲突,打架斗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大家还是冲着看电影去的,大部分时候只是空气浑浊了一些,男男女女天性过于释放了一些。

    柏叔叔和牧阿姨都在忙着工作的事,司机将他们送到后,保镖叔叔陪着两人,祝霜降总是忍不住把目光往他身上放,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叔叔,你以前是当兵的吗?”

    保镖看着她笑:“是啊。”他其实可喜欢现在的工作了,省心不说,能吃能玩,还安全。

    “我能跟你学打枪吗?”祝霜降的目光精准的放在他配枪的位置,“还有,为什么你能带枪?”

    “因为我有证,”说着保镖叔叔拒绝了她:“枪的后坐力太大了,你还小,学不了。”

    柏衡请祝霜降吃了牛排,三人吃的是一样的,牛排放在白色的瓷盘里端上来,旁边还摆着炸土豆,煎蘑菇和煎芦笋,上面撒了黑胡椒粒和盐,另外有几个半切开的小西红柿。

    “要我帮你切吗?”柏衡问祝霜降,“或者问他们拿双筷子。”

    “不用,”祝霜降说道:“看看不就会了吗?”

    柏衡想着也是。

    然后保镖就看着两个小朋友,一手用叉子按住牛排,另一只手锯木头一样来回划拉,来回好几下才将两指厚的牛排切断。

    全部切完后,直接用叉子叉着吃,那样子,跟他在外面吃烤串是一样的。

    保镖吃第二份的时候,祝霜降吃了一惊,因为这牛排可大份了,他们一半都没吃完。或许是因为她的神色太明显了,保镖对她展示了自己的肌肉:“叔叔每天都要锻炼。”

    柏衡在一旁点头:“叔叔会打拳,还能把别人按在地上。”

    叔叔一脸这没什么的笑着,“不过是几个小毛贼,经不住我一拳揍的。”

    吃完饭乘电梯上行,到了商场内部的电影院,几人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祝霜降一脸奇怪:“不是要看电影吗?”

    “就是看电影啊。”

    祝霜降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哑口无言,电影坐在小包厢里看,跟在家里看有什么区别?包厢里有两张米色可以躺下的真皮沙发,上面歪着几个方枕。面前的茶几上放了果盘零食还有饮料,最里面靠墙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玩具。

    沙发正对面的大屏幕已经打开了,影院的工作人员过来关了灯,开始给他们放电影,祝霜降问她:“现在电影用的是胶片拷贝吗?”

    要离开的工作人员很有礼貌:“一直都是胶片拷贝,还有其他方式吗?”

    电影开始了,狮子王三个字出现在了屏幕上,祝霜降看着也要开门出去的保镖:“叔叔,你不看吗?”

    保镖环视了屋内一圈,“我去拿张椅子来。”很快,他拎了一张椅子进来,坐在两人身后靠门的方向。

    祝霜降从来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主要是她有刻板印象,总觉得年代越往前,工业技术越差,而电影也是一种工业成品,早期产品怎么比得上后来的?

    但今天看到这部电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以前的前辈们,吃的真好啊。曾经的《红楼梦》已经给过她这种感受了,现在连动画片居然都是一样的。想想零零后看的动画片们,简直是那啥里淘金。

    只是她越看越奇怪,看个狮子王怎么看出了《哈姆雷特》的感觉来了。电影是英文原声的,底下有着字幕,看完后保镖感叹道:“拍的真好,这电影还挺好看的。”

    工作人员过来开灯,问几人还有没有想看的电影,并且拿出了一个本子给他们选择:“这些是我们影院有拷贝的电影。”

    柏衡看向祝霜降,见她摇头后就道:“不要了。”

    走出影院的路上,祝霜降问保镖:“叔叔,你以前看的是什么电影?”

    “以前叔叔忙,看电影这种玩物丧志的事,可没空干。”

    祝霜降说道:“怎么是玩物丧志呢?明明是劳逸结合。”然后转头看向柏衡:“你知道出来看电影,就很棒,我以为你也是不愿意玩的。”

    柏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我爸爸说有一部动画片刚从国外进口,要我看,今天一切也是他让人安排的。”

    “不然呢?”祝霜降倒是接受良好:“难道你觉得,我会以为你是自己跟影院预约的人吗?不过居然是柏叔叔安排的?我还以为是牧阿姨准备的。”到了黄家,她就把牧阿姨送的手表带上了,看了看时间,问:“还要去哪里吗?现在才下午三点。”

    柏衡眼睛亮亮的:“去科技馆,那边有个数学博物馆。”

    洛海市科技馆很大,四年前对外开放,建筑面积超过两万平方米,一共有五层,一到三层是常设展厅,四到五层有各种报告交流以及培训科普厅。

    数学博物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们自然是在三楼以下活动的,祝霜降仰头看着摆在一楼场馆最中间的巨大月球模型,不到现场真感受不到巨-物带来的震撼。好在她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很快就回过了神,对着柏衡道:“要是能拍照就好了。”心里想的是,要是带着手机过来就好了。

    柏衡道:“下次可以带相机过来。”

    一路上她看了海洋科技,细菌科普,气象万千,除了海底公园是真的,像宇宙猜想,月球介绍大多是影像展览,文字科普,借了阿美莉卡那几张不知真假的照片。

    一个拐弯,入目的是一片空荡荡的展厅,解说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祝霜降问:“这一片准备放什么的?”

    “原来设想的是放置宇宙飞船模型,但是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自己的飞船,所以只能先空置了,到时候会由别的项目填充的。”

    “我们现在还没有自己的飞船?”所以现在神舟一号都没有出现?祝霜降沉默了下来,她其实不太关心宇宙飞船的事,也不知道来时神州飞船发射到第几号了。

    她只知道未来华-国宇宙飞船技术世界第一,而阿美莉卡还有三个宇航员在天上飘着回不来,不知道飘了几天,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问一句,那三人还活着吗?

    所以未来我们只用了二十多年就迎头赶上,站在了首席的位置。

    工作人员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用鼓励的语气对她说:“现在还没有,但是在我们科学家的努力下,迟早都会有的,哪怕五十年,一百年。”

    哪里需要五十年,一百年?只要二十年就够了!这么一想,顿时感觉燃起来了!毕竟哪有比亲眼见证大国梦的实现,更让人觉得兴奋的事!

    柏衡看着突然变的激动的祝霜降,有点茫然。保镖也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踢起正步来了?

    二楼的数学展厅里有近百个和数学有关的产品,连这里的解说都没有柏衡对它们知道的详细。每一件展品都展示了数学的应用,他搭了一个达芬奇桥,说道:“总有人说数学是没有意义的。”

    祝霜降挠头:“有吗?谁会这么说?”

    柏衡搭好了桥,将手按在上面,说道:“我班上的同桌。”

    “那我猜,他数学很差。”

    柏衡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呢,也许对他来说,数学知道怎么买东西怎么花钱就行了。”

    祝霜降摆了摆手:“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就输了。”

    柏衡一点都不想背上黑锅,连忙解释:“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别想这么多了,”祝霜降站到一个台子面前观察,好一会儿,她使用了大召唤术:“过来看看这个台子上写的密码怎么破译的。”

    看着两个小朋友真的在研究怎么破译密码,保镖同样试着搭了下达芬奇桥,但只能用手拢着勉强保持着桥的形状,手一放开,桥就散架了。

    散架了两次后,他终于放弃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特别想找个沙袋打一打,或是找个人对殴,毕竟那才是他的舒适区,能给人回家一样的手感。

    第 40 章

    ◎6000+◎

    离开科技馆时,天空差不多昏暗下来了,牧佳妍来接两人吃晚饭,她对柏衡说道:“你爸爸跟合作伙伴有个酒会要参加,所以今晚只有我们三个吃了。”

    她还在科技馆门口的文创店里买了纪念品,要祝霜降等一下带回去。

    “谢谢牧阿姨。”祝霜降接过纸袋装的纪念品,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文创店了。

    袋子里装着阿美莉卡登月的明信片和一艘潜艇模型,祝霜降一脸纠结的看着明信片,心想其实就算是被忽悠的,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树立了追赶目标。

    就像那篇关于潜艇特种钢数据的论文,我们不知道那是假的,埋头苦追生怕被落下太多,做出的成品接近了论文数据,无论如何都不能提高了,想着国外科技的确先进,却发现对方论文造假,实际连数据要求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如果开始就知道,还会有那种紧迫感吗?

    登月也是一样的,听说后来阿美莉卡都不拍科幻片了,就怕我们再拿他们的电影当素材,毕竟他们是拍电影,我们是真做实验。

    祝霜降决定等一下回去将它们送给黄嘉树,激励他好好学习。

    黄嘉树收到她的礼物果然很开心,但是他对明信片不感兴趣,只喜欢潜艇模型。

    临近十月一号,黄婷婷准备带没见过世面的祝霜降去海边玩,她以前待在福-利院不能出来就算了,现在都住在自己家了,她不允许一个住在沿海城市的人没有见过大海的样子。

    祝霜降听她做假期规划,一直从一号安排到了八号,终于忍不住问:“黄老师,我们国庆放几天啊?”

    “七天啊,”黄婷婷用笔敲着头,想着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很快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过我看了日历,八号是星期天,所以我们有八天的假期!”

    祝霜降试探着问:“八天都是假期,不调整休息时间吗?”

    黄婷婷抬头吃惊的看着她:“休息时间还能调整?”

    祝霜降沉默,是啊,还发明了一个词叫调休呢,有假期等于没假期,因为放的假,都会一天天的让你补回来。

    也不知道她穿越后有没有改正。

    国庆假期当然不止两人去玩,而是全家出游,黄婷婷还给大家都买了遮阳帽,又指了指她床底下:“我们要上岛,拖鞋也带上,到时候去踩沙子。”

    祝霜降乖乖听从沿海土著的话,一样样收拾东西。去莱临岛玩的不止他们,还有很多住在附近邮政的员工,他们干脆组了个团集体行动。

    包大巴到渡轮口,再坐轮船登岛,洛海市民登岛只需要付很少的钱,儿童免票。集体行动有一个好处,就是队伍里总有能人考虑到方方面面。

    洛海市早就在八十年代就开始经营莱临岛的旅游业了,近几年大兴土木,更是在岛上规划了五星级酒店和旅游接待基地,目前还在开发建设中。可现在用电贵,还经常停电,因此很少有人选择住岛上。虽然几个较好的酒店有自己的发电机,但大多是为了继续施工,而且晚上并没有多少娱乐项目,那漆黑一片的海面也实在有些可怕。

    因此大多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周而复始,等你玩开心了为止。沙滩上,黄婷婷正在给祝霜降涂防晒霜,“这东西以前都没得卖,每次来海边,都要晒脱一层皮,所以我今年特地准备了。”

    岛上并不是每个方向的海岸都对外开放的,有些没有开发条件和投资人,也出不起高昂的维护成本,只能先行封闭,但是剩下的几个方位,也够几人玩了。

    光脚踩在白沙上,海浪的声音,海浪在礁石上拍打的声音,海面上泛着烟波蓝,不远处黄嘉树和几个新认识的小朋友在挖沙子,捡贝壳,仅这一幕,就足够人驻留很久了。

    就这么持续了几天,等到重新回学校上课时,大家都看着祝霜降的样子都惊呆了,连老师都忍不住问:“你的脸怎么变成了黑白两层?”

    这就要从那个并不起作用的防晒霜说起了,虽说是从商场专柜买的,但都是之前没听过的牌子,只是导购信誓旦旦的说好用,黄婷婷听进去了而已。

    加上太阳实在晒,她就戴了帽子,而那个帽子只能遮住上半张脸,于是就导致了祝霜降上半张脸白,下半张脸黑。

    对此黄婷婷干笑,“你看皮肤太白了也不好,容易受到影响,我就没你那么严重。”还观察着祝霜降的鼻子,说道:“哎呀,晒脱皮了。”

    见她实在难受,连忙找了红霉素软膏给她:“来,涂下这个,消炎。”

    对此班主任认真的询问:“那个防晒霜叫什么名字?”

    好在半个月后,祝霜降的下半张脸渐渐恢复,鼻子上的晒伤也结痂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是马来貘了。

    感谢信息不流通,大家现在还不认识马来貘!

    班上的同学也松了一口气,离她不远的男生看着她说:“还好你变回来了,你没发现你丑的时候,大家都不想跟你说话吗?”

    祝霜降:“……有吗?”

    男生盯着她瞧,发现她对近段时间,大家不怎么跟她说话真的毫无所觉,好像不是大家孤立她,而是她孤立所有人。顿时说道:“其实也没有,你是去海边嘛,去海边就是容易晒分层,隔壁班有个男生跟你一样,后来大家都叫他黑白无常。”

    祝霜降问道:“我怎么没有?”

    “什么?”男生不明所以。

    “绰号?”

    男生想了想说道:“你还小嘛,大家不好欺负你,而且你长的好看,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叫黑白无常。”

    “最重要的是,”男生露出了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你白回来的快!黑白无常那张脸起码维持了半个学期,大家都已经习惯这么叫他了。”

    连无常本人都习惯了。

    好一会儿,他又说:“我们开始还以为你会跟他一样,要好久才能恢复。”

    十二月,祝霜降和柏衡再一次参加了华杯赛,这次是小学高年级组比赛,因为上一年的好成绩,今年秦老师对他们寄托了很高的期望。

    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参加比赛还有些紧张,等到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跟回家一样了。

    秦老师看看那边紧张的已经在抖腿的学生,又看看这边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两人,心想他们的精神状态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即使初赛不难,也不能这么松弛吧。

    这么想着他拿出了清凉油,在两个学生的太阳穴周围各抹了一点,等那点醒脑提神的感觉上来,祝霜降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立刻目光炯炯的问秦老师:“老师,刚刚给我涂得什么,让我看看?”

    秦老师干脆把整个清凉油都送给了她,“困的时候,没有精神的时候都可以用,被蚊子咬了,晕车晕船也能用。”

    祝霜降捧着啤酒盖大小的清凉油,认真的问,“多少钱?”

    看她一副要给钱的样子,秦老师真不想回答,“两毛。”心想就算祝霜降真的想给,两毛钱他也不好意思收啊。

    好在两毛钱她也没想给的样子,不然师徒两个在考场门口,就两毛钱来回拉扯,实在不太好看。

    另一边紧张的同学看到他们的举动,有用过的走了过来:“给我也涂一点。”

    于是各个排着队想要增加一点精神振奋buff,祝霜降看着这一幕不由说道:“这不比咖啡有用。”

    柏衡提取了关键词,转头问她:“要在咖啡店里卖吗?”

    嗯?祝霜降想了想:“应该不可以……吧。”

    柏衡考完回去询问妈妈真的不可以吗?牧佳妍寻思着说道:“是有点突兀,主要是清凉油的利润太低了。”两毛钱一盒的清凉油,要卖多少才能赚回来?连定制的杯子钱都比它贵。

    想到这里牧佳妍不由顿了一下,价格这么低廉,卖不合适,可以送啊,买一杯咖啡送一盒清凉油,怎么不算一个特色?就是这包装太丑,要送也必须跟咖啡店的审美对应才行。

    牧佳妍看了看儿子,说道:“不过妈妈可以试一试。”

    尝试之前要做的,就是换掉它的包装,说干就干,牧佳妍找来了总经理,“你觉得在印每个月会开的鲜花怎么样?十二个月,选十二种花。”

    总经理很认同她的审美,但不赞同她的想法,提醒道:“牧总,一下子设计这么多主题,又要找生产商专门定制,它的成本太高了。”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不得不面对,现在很多人喝咖啡并不是真的为了提神醒脑,而是为了追求潮流,追求生活西方化的一种态度。

    如果店内出现了国货,顾客会觉得他们咖啡店的档次不够高,虽说他们是平价咖啡,但只是相对那些给你用瓷杯端上一杯的咖啡店,其实利润很高的。

    更重要的是,总经理提醒她:“清凉油本来就廉价,想要的话直接去买就行了,难道还有顾客会为了它,专门买一杯咖啡吗?它并不能带动我们咖啡的销量。”

    牧佳妍按着头,说道:“那就先不按月,按季度来设计一期,看看效果再说,不行就算了。”

    见她坚持,而且一个主题也花不了多少钱,总经理便问:“那用什么花?”

    “等成品出来,怎么也到春天了,先选春天会开的花吧。”

    二月,祝霜降又收到了柏衡送的礼物,她捧着盒子问:“这是什么?”

    “清凉油。”柏衡平静的说道。

    祝霜降打开盒子,一盒二十四个装的满满的,还是啤酒盖那样大小,但是包装却比原来的好看太多了。白色打底的圆盒,正面蓝色的天空下一枝梨花斜下枝头,侧面还有大量留白。

    实际上生产清凉油的公司早就想要更换新包装了,但是顾客就是认定了老包装,觉得其他样式的都是假货,才不得不改回来。

    现在有新的合作伙伴找上门,顿时让他们起了再尝试一次的想法,那态度比牧佳妍派过去的负责人和设计师还上心,厂长还亲自抱着相机去拍梅花,负责人不得不提醒他:“我们这个主题是春季。”

    厂长嘿嘿的笑:“那等要设计冬季的时候不是太晚了?素材总要先准备好!”

    还不知道顾客的反响会怎么样呢?也许只推出这一期,就要放弃了呢?但是负责人见他上心的样子,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生产商都这么认真了,他们这边更是打起精神来。

    清凉油的公司给了一个出于意料优惠的价格,他们比谁都希望风车咖啡能够成功。

    出售的价格是两毛钱,进货价当然连原本的一半都不需要,这就拉低了成本,加上卖咖啡带来的高利润,他们送得起。

    出乎总经理的意料,顾客的反响并不低。

    实际上只要白送,华-国人在哪里接受程度都很高,教堂白送鸡蛋突兀吗?突兀!但有谁说过难以接受?

    而且清凉油是真的好用,新包装是真的好看,加之其他地方没得卖,还真有人为了这个来买咖啡的,大多是咖啡店附近的白领们。

    总经理看着这个月的陡然上升的销售量都懵了,他既然能被任命为总经理,不是没有市场敏锐度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咖啡和清凉油,居然真的能结合起来?

    只能说,现在的人还不能深刻理解外观的重要性,只送原版,是绝对起不了这么明显的效果的。扔掉旧包装,换了新盒子,看着高级不说,还免费送给你,别的地方还没得卖,简直跟会员专属差不多。

    祝霜降拿着柏衡送的礼物沉默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不愧是牧阿姨。”

    这么多清凉油怎么用的掉?祝霜降只能送给亲朋好友们。爷爷奶奶来年就退休了,生活节奏极慢,用不太到,黄嘉树还小,不太合适,剩下的可太需要了。

    黄叔叔在税务局上班,最近有对海关的检查工作,整个部门都吃不好,睡不着,一个个心神交瘁,非常需要提神装备,一下子就薅走了十个。剩下的庄希是小学班主任,黄婷婷是背书背的掉头发的在职大学生,同样非常欢迎。

    庄希看着新包装,正面反面的看了好几遍,问道:“是真的吗?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别买了假货。”

    “是真的,牧阿姨公司找厂方定制的新产品。”说着让她看底面:“你看,生产公司是同一个。”

    “哦,你那个很有钱的同学家专门定制的?”庄希放下心来,用了下果然跟以前的没差,也跟黄婷婷一样薅走了两个。

    祝霜降捧着盒子:“不多拿几个吗?”

    “两个都够我用半年了,我又不是你黄叔叔,精神压力大。”

    于是祝霜降又给福-利院的小伙伴们送了几个,洛安雪拿着盒子,“我学习不努力啊,应该用不到。”她说的很坦然。

    祝霜降告诉她:“被蚊子咬了也可以用。”

    张宁很开心,因为她每年都被蚊子咬,祝霜降也知道她的情况,给她多塞了两个:“用完了我再给你带。”

    洛平康是努力学习的类型,自从祝霜降离开后,福-利院前后所有学生里,他的成绩最好,老师们开始将以前对祝霜降的重视放到他身上。

    他想要保持这种状态,也多拿了两个,祝霜降不得不提醒他:“这个还是挺刺-激的,不要一直用知道吗?”

    洛安彤则是看着盒子说道:“上面的花真好看啊,这是什么花?”

    “梨花,我们三年级的课本上有关于梨花的课文啊,你忘了?”

    洛安彤反问:“那课本上有画出它是什么样子吗?”

    有啊,祝霜降问洛平康拿了三年级的语文课本翻给她看,但是看着上面的黑白简笔画,也不好说什么了。因为跟盒子上印的图案比起来,画的是真看不出来梨花的样子,你说它是任何一种能开花的树都行。

    她把书还给了洛平康,说道:“好吧,现在你知道梨花是什么样子的了。”

    祝霜降又给张主任和易校长各送了一个,这东西不值钱,但是礼轻情意重,两位老师还是很开心的。张主任又关心她:“你奥数比赛的复赛在什么时候?”

    哦,还有个比赛,跟初赛时间相差太久,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但是比赛的时间都非常固定,三月四月的周六,算了算时间也快了。

    牧阿姨的咖啡店在整个江东省攻城略地不断的开分店。而且她采取的是跟银行贷款零首付购买店铺的方式,整个分店的扩张速度极快。

    没办法,现在的房子是真的不好卖,不管是商用的还是民用的,因此各地有着各种各样的购房优惠。

    柏景彦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只凭这一点牧佳妍就是银行的优质客户,不就零首付吗?给你给你,后来她先行进入了平价咖啡的赛道,先行者是真赚钱,跟后面卷生卷死的时代一点都不一样,容错率还高。

    于是光凭她本人,也成了优质客户,跟文具店不同的是,这次她直接成立了公司。

    咖啡店成了清凉油最大的批发商,厂家既开心,又担心,开心是越来越少的订单有了上升趋势;担心是因为,牧总公司是买去当赠品的,要是有一天,咖啡店不想送了呢。

    于是夏季还没到,厂家就先带着设计图上门谈合作了,又羞羞答答的问,要不要入股成为真正的合作者啊。

    于是祝霜降又收到有关向日葵主题的礼物,开始寄给那些看了报纸来信安慰她、鼓励她的人。

    等到了考试时,奥数比赛很顺利的通过了复赛,又在四月考完了决赛,走出考场,她看到了熟悉的摄像师,没看到熟悉的记者。

    祝霜降直接找了上去:“你们好啊?”

    摄像师显然还记得她,见到她时,脸上不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很快他问:“祝同学又参加了这次比赛啊?”

    “我们这次参加的是小学高年级组的,对了,柳记者不在吗?”

    摄像师说道:“她暂时负责别的事物。”

    负责采访的记者一下子对上了面前小学生的身份,要不是她,自己恐怕没机会提前转正。将话筒递到她面前:“祝同学对今年的竞赛有信心吗?能拿金牌吗?”

    祝霜降很诚实的说道:“今年的竞赛跟去年不一样,没有总决赛和精英赛,就算满分,也就是一等奖。”

    记者艰难的笑了下,反正她也不想写关于对方的新闻,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去采访其他人了。

    柏衡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总感觉他们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太忙了吧。”

    决赛成绩出来的很快,两人都在一等奖范围内。这一次颁奖方式就如祝霜降设想的那样了,在考点所在的学校搭了台子,由主办方过来给大家颁奖,集体拍照后就结束了。

    学校门口倒是又一次挂起了横幅,有的家长看着这横幅似曾相识,不由询问:“怎么又挂上了,去年不是挂过一次了吗?”

    易校长就很谦虚的摆手,非常凡尔赛的说:“去年是去年的成绩,今年是今年的比赛,两回事,两回事。”

    黄家,有江东附中的老师上门拜访,希望祝霜降初中能够到他们学校就读,并且开出了优渥的条件,免去跨学区需要的借读费,免去她的学费和书本费,如果成绩优秀的话,还能获得奖学金。

    当然,这个奖学金是要跟所有同学一起竞争的,这在每个学校都一样。

    实际上黄家住的地方是在江东附中学区内的,但是祝霜降的所属还是福-利院,而且她要是占用了这个名额,到时候黄嘉树读小学,就不能选择江东附小了。

    黄爷爷很认真的问,“如果不免借读费,要上这个学校,需要的花费不低吧?”

    招生老师矜持的笑了一下:“起码要交三千。”

    祝霜降倒是很苦恼的样子:“可是莲花小学的校长对我很好。”

    “他是莲花小学的校长,又不是莲花初中的校长。”招生老师认真的劝说:“而且你从莲花小学毕业,这是谁都抹除不掉的事实,加上两次竞赛成绩,已经给他们带来足够的荣誉了。”

    他看着几个大人;“我们还是要为孩子的未来考虑一下的。”

    黄婷婷很赞同他说的话:“那就去江东附中!”

    六年级最后一场期末考试后,祝霜降又收获了一-大堆奖状,让她不解的是,这次不止拿到了市三好学生,红领巾奖章和优秀少先队员也全给了她。

    这可是她去年拿了全国前三甲都没得到的荣誉,这次只拿了一个一等奖证书就给她了?

    又跟着其他市级优秀小学生们受到了市领导的接见,负责主管教育的副市长还温和的跟她说话:“祝同学好好学习,长大后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成为大家的榜样。”

    祝霜降只能点头,说我会好好努力的。好在出现在现场的不全是陌生人,有柏衡,还有曾经一年级的班长钱茂典?

    他拿了德育类的优秀班干部奖,一举一动不改初心,仍旧十分官僚的样子,看着祝霜降说了句:“不错,你很厉害。”

    祝霜降:“……我谢谢你。”

    钱茂典很满意她的态度,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像感谢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人已经走远了。

    另一边,柏衡看着走近的祝霜降问道:“我带了相机,你想要拍照吗?我可以给你拍。”

    祝霜降很开心:“那你先给我拍,我再给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