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三合一

    泉众二和松田阵平出了车站, 入眼是被落日染成橙红色的世界,这幅场景让泉众二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名叫《落日逃亡》的冷门电影。那还是在他国中时期,在一家每月只要花上五百日元就可以随意租借影碟的旧书店里翻找到的。

    至于为什么是在旧书店里找影碟, 泉众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记得那个书店的老板是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刀疤脸大叔,一副粗声粗气的嗓音再加上略显狂野的长相, 不像是书店老板,更会让人想起在重金属摇滚音乐舞台上声嘶力竭贝斯手。

    “我以前的确是个贝斯手。”老板拿着小鱼干小心翼翼的引诱着躲在书柜角落警惕的橘猫, “不过,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看叼着鱼干就飞快离开的橘猫背影, 老板脸上难得出现了忧郁的神色,他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一个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动作。

    “小橘子已经连续二十一天来我这吃小鱼干了,但我却一次都没有摸过它。”

    小橘子是老板给那只橘猫起的名字,来源与遇见那只猫的时候老板正好在吃橘子, 所以取名叫小橘子。

    “如果你当时在吃苹果的话,就会取名叫小苹果吗”泉众二将这次要借的影碟放在柜台等着老板登记。

    “当然不会。”老板从抽屉里面掏出一本灰色的横线本,看了眼泉众二要借的影碟, 将它的名字登记上去。

    “橘猫当然要叫小橘子。”老板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泉众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吐槽。

    就当泉众二打算离开的时候, 突然有两道身影向炮弹一样从外面飞奔进来, 因为书店狭小的掉漆木门更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给人闪避的余地。泉众二直直的和那两道身影撞上, 这一撞, 顿时让泉众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差不多到他胸口那么高的少年人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hiro,你没事吧?”两道身影齐齐跌坐在地上, 泉众二勉强扶着一旁的柜台才没有直挺挺的到在地上。

    “没事。”那个被叫做hiro的男孩有着一双蓝色上挑的猫儿眼,说话小小声的让泉众二想起了隔壁邻居家近几天刚刚领养回来才满三个月的布偶猫。

    “抱歉,是我们跑的太快了。”另一个男孩在查看到同伴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才抬起头对着泉众二弯腰道歉。

    金色头发的男孩应该是混血, 手臂上还贴着几个止血贴,带着些青紫的样子像是刚刚和别人打完架就立马赶了过来。

    “没事,下次注意点。”泉众二目光停留在金发男孩胳膊上的伤口好几秒后才移开,随后转头朝老板抱怨:“老板你店门位置也太小了。”

    “这我可没办法。”正在看猫片的老板不愿意将眼睛从电脑的屏幕移开,他很敷衍的摊了摊手,连余光都没有朝泉众二的方向看一眼。

    “如果随便拆掉我爷爷亲手建的房子,他老人家半夜绝对会入梦揪着耳朵骂我不肖子孙。”

    “是主要没有多余的钱重建了吧?”泉众二回想起这个每次他来十次有八次要和自己抱怨现在物价上涨,穷的只能吃白米饭的老板,默默的投过一个嫌弃的眼神。

    “真聪明,不愧是你泉小鬼,这都被你看穿了。”嘴巴里冒出干巴巴式的夸奖,明明现在脑子里全是猫咪娇柔可爱的身影,他该感谢老板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敷衍自己吗?

    泉众二摇了摇头,将碟片装进书包里准备回家,在转角路过一家药店时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在半垂着眼时,药店的玻璃门中倒映出他有点纠结的神情。等脑袋回过神从药店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除了一小罐从种花家那边进口来的跌打油之外,口袋里还装着好几颗五颜六色玻璃纸包装的糖果。

    等原路返回书店里面时,里面只有打着哈欠沉迷在猫猫世界不正经的老板。

    “你说谁不正经?”大概是为了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大人形象,老板顶着他那头显眼的莫西干发型从电脑前抬起头,目光在看到泉众二手里的药油后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你这家伙,往西街那边方向,现在还追的上那两个小鬼。”

    泉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作为报酬,很大方的从口袋里挑出两颗比较不受小孩子欢迎的酸味糖果送给老板。

    “真是的给我什么糖,像我这种年纪的大叔吃这种糖果是会被笑话的。”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老板的手还是很诚实的把糖收了起来。

    “对了老板。”泉众二刚刚踏出店门的脚朝里收了一步,他探着脑袋,眼里浮现着明显的笑意。

    “什么?”老板抬头撇了一眼,但从泉众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竖起的莫西干头。

    “以后千万不要对着小孩子露出刚刚那种笑容。”泉众二压着上翘的嘴角,尽量的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在平稳的阶段。

    “绝对会把小孩子吓哭的。”话音刚落,泉众二就立马头也不回的朝西街的方向跑去,捂着耳朵拒绝听到老板生气的咆哮声。

    ————

    “zero你没事吧?”诸伏景光有些心急的看着小伙伴忍耐的表情伴随着时不时地低声抽气,本来他们是打算去宫野诊所找艾莲娜医生的,但没有想到碰巧的是医生一家刚好都不在。再加上zero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诸伏景光以为这次的并不严重,在小伙伴的一再保证下只好好放弃劝说他去其它诊所的念头。

    没想到两人刚从经常去的那个书店里出来,诸伏景光就注意到降谷零右手不自然的动作,躲躲藏藏的样子立马让诸伏起了疑心,直到在诸伏景光强烈的要求下,降谷零才伸出已经肿的有些吓人的手。

    “都说不用了,这样的伤我明天就好了。”哪怕是已经肿成这样了降谷零任旧死鸭子嘴硬,他看着一脸担忧的小伙伴,有些心虚的撇开了脸。

    “小孩子逞强可不是个好习惯。”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两人才发现,之前不小心在书店撞到的那个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浅金色的眼睛倒映出两人还未张开稚嫩的面孔。

    “这种情况已经要严重的去医院了。”泉众二半蹲下身子,他的眉毛在看到降谷零肿起的手后就一直没有松开。

    “这和你没关系吧?”降谷零一脸警惕的看着泉众二,那眼神好像是看着什么诱拐犯一样。

    “虽然这样说有点自恋了。”泉众二对上降谷零那双紫灰色的眼睛,表情相当认真的像是在澄清什么重要的事情。“以我这幅长相怎么看都不想是诱拐犯吧?”

    “高级别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降谷零将诸伏景光拉到自己后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泉众二的动作,大有一但不对劲就打算牺牲自己,让同伴逃跑的那种壮烈感。

    泉众二:“”

    “有这样的警惕心是好事。”泉众二伸出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一张学生证被递到降谷零的眼前,“这下你们可以勉强给我一点信任了吧。”

    降谷零没有说话,他接过学生证很仔细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似乎想要找出一丝造假的痕迹。

    “如果还是觉得不放心的话,那么和我警察局去那边处理一下伤口吧。”泉众二弯下腰,从降谷零的手中将自己的学生证抽回,“这样会安心不少吧?”

    降谷零没有在说话,面前这个国中生模样的家伙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那就麻烦你了,泉前辈。”另人想不到的是,先开口的是被降谷零保护在身后的那个黑发孩子。

    “感谢的话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泉众二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他伸出将之前在药店里买到的糖果掏出,你一颗他一颗的很平均的分配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手上。

    “这是什么?”降谷零被塞了一把糖果有些不知所措,诸伏景光也是愣愣的看着他,好像不是很明白面前这人这样做的含义。

    “唔,”泉众二看了他们一眼,随口说了个比较敷衍的回答:“就当是给有礼貌孩子的奖励吧。”

    “我可还没有说谢谢。”降谷零握着手中的糖果,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表情和动作都很随意的家伙,第一次感觉遇到了奇怪的人。那是一种好好的走在路边却突然被一只猫咪碰瓷了一样的,奇妙心情。

    诸伏景光在听到这个答案后,脸上第一时间出现的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笑着和泉众二说了一声谢谢。

    看着对面人软乎乎的样子,泉众二感觉和隔壁邻居家的那只布偶猫的既视感更浓了。

    泉众二带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刚进附近警署的大门就遇到了老熟人,经常和自己养父有来往的上田警官。

    “众二?”上田警官看到进来的泉众二时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发现了另外两个跟在泉众二身后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是?”上田警官在看到降谷零肿起的右手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在去书店的时候遇到了这两个孩子。”泉众二侧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降谷零,心里叹了口气,他的手轻轻的落到了降谷零的头上揉了揉了朝上田警官解释道:“这个大概是害怕去医院一直闹别扭,所以才带他来警局想找人帮忙上上药。”

    虽然日本警署里面并没有配备医护人员,但日常一些简单的样品警署里面还是会有准备的,所以处理降谷零着种程度的伤还是可以的。

    说到底降谷零这种程度的肿伤看着吓人,但只要涂上消炎活淤类的药膏按摩完后,过上一个星期就可以完全消肿,以泉众二买的跌打油完全足以应付。

    至于他要带降谷零来这里的目的实际上也是为了给这个小学生一个教训,要说上按摩手法,警署里面的警员们可是个个都专业的不得了。

    没过几分钟降谷零就疼的叫了出来。

    泉众二做在外面,听着降谷零的惨叫声,看着陷入女警们怜爱旋涡中的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但至那之后就没有再看过那两个孩子了。

    泉众二将影碟还回去的时候是个阴雨天,虽然不喜欢下雨,但看着就要截止的归还日期,泉众二还是不情不愿的出门了。

    “那两个孩子来找过你几次。”在归还影碟的时候终于得愿以偿的老板正抱着小橘子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忽略掉他手臂上好几条抓痕的话。

    “是吗?”泉众二点了点头,看着老板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给出了一个解释,“最近刚好和小百合姐一起去长野那边参加比赛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拖到归还日期的最后一日。”

    “那就好。”老板撇了泉众二一眼,将脸埋进小橘子的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脸上就留下了三条不轻不重道血痕。

    “我还以为你故意躲着他们呢。”

    “?”泉众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不理解老板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如果你不想和一个人见面的时候,你会是干的出这种事情的人。”

    “夸张的手法用的很不错,下次不要再用了。”泉众二直接露出一个双月眼,他从来都不觉的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还有老板。”泉众二在离开时点了点自己脸上靠近鼻子的位置,“记得要打狂犬疫苗。”

    “放心,已经打了,保半年呢。”老板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被猫抓到这种事情,好像是随口一提,老板看着泉众二即将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那你下次和那两个孩子见面总要留下联系方式了吧?”

    泉众二的脚步顿住了,在他沉默的时间里差点让老板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出什么难以答应的请求。

    “大概也许是不会见面了。”泉众二回过头,浅色的眼睛平静的像是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它激起波澜,“父亲他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我们一家都要搬去长野县。”

    “你可以留个号码放在我这。”

    “算了吧。”泉众二思考了一会,还是选择拒绝,“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小孩忘性大,也许很快就不记得也说不定。”

    “你还真是冷淡。”老板没有再提起那个事情,抱怨的说了一句后,转头又拿起小鱼干引诱起小橘子了。

    “这样算得上是冷淡吗?”泉众二拿起一旁的黑色雨伞,“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而已,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什么要弄的那么复杂,真是不理解你们的思考方式。”

    看着无动于衷的老板泉众二眨了下眼举出一个例子,“就好比你在路边随手喂了一只可爱的猫咪,难道会想要仔细探清楚那只猫咪的情况吗?”

    “会的。”老板举起手中的小橘子,“我不仅弄清楚了,还把它绑架回家。”

    “我和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猫派无话可说。”泉众二脸上表情一僵,很干脆一甩雨伞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啊,生气了吗?”老板用脸贴着猫咪柔软温暖的腹部回想起泉众二离开时,头顶晃的厉害的呆毛直接放肆的笑了出声。

    “老板——”随着一声少年气的呼喊,两个提着便利店零食袋的少年人共撑着一把伞走进来。

    “呦,萩原小子啊。”老板有些依依不舍的把猫放下从萩原研二的手里接过一叠光盘,“怎么全系列就看完了。”

    “看完了。”萩原研二语气里带着兴奋,“老板我还想借头文字D的影碟。”

    “怎么还没有看腻?”老板笑着从货架上取下好几张影碟,一旁没有出声的松田阵平视线在老板的发型上停留了好一会才移开。

    “怎么样老板的发型帅气吧?卷毛小鬼?”老板将影碟放子啊桌子上,有心逗弄一下一边的松田阵平。

    “我才不叫卷毛小鬼。”松田阵平的眼神中带着嫌弃,“染着绿毛的奇怪大叔。”

    书店老板是个留着绿色莫西干发型的刀疤脸大叔这件事情,在已经是书店的常客萩原研二眼中看起来没什么,但在松田阵平看来这家书店老板的审美堪忧。

    “萩原小子,你的新朋友?”老板笑着掏出两颗糖果递给两人,松田阵平没有接,还是一旁的萩原研二一把接过,硬塞了一颗到松田的手中。

    “是小阵平哦。”萩原研二揽住松田阵平的肩膀有些得意的朝老板介绍道:“小阵平超级厉害,已经完全可以看着说明书独自组装电视了。”

    “哦,很棒啊。”老板很配合的鼓起了掌。

    松田阵平被两人这一系列行为搞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表面上也只是撇过脸去,一脸臭屁的小声说道:“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几个小时就可以搞定的事情。”

    “真是的,男孩子就应该大方一些。”萩原研二笑着趁好友不注意戳了戳他的卷发,“小阵平这么别扭可不行哦。”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着松田阵平就直接转过身去,只有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心情。

    在松田阵平看不见的地方,萩原研二朝老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搞怪的表情就一脸偷笑的和松田阵平一起离开了。

    至于等回到家的松田,吃到老板给的糖后直接酸到脸皱在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泉前辈?”在松田阵平的疑问中泉众二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只要稍微一侧头,就可以看到松田阵平那张完全符合大众审美的侧脸。其实,如果松田阵平身上的气势稍微放柔和一些的话,应该会比萩原研二还要受欢迎的多。

    “走吧松田君。”泉众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个时候萩原君应该差不多要下班了。”

    松田阵平应了一声,反正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就这样两人蹲点来到萩原研二参加交流的警署对面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仍然没有看见一个长的像萩原研二的人形物体出现在视野中。

    “不如我们抛弃萩原吧,泉前辈。”松田阵平点起一支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好歹要在这个时候体现一下你们的幼驯染情谊呀,松田君。”泉众二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将刚刚买的碎冰冰扳成两半。

    “松田君你要吗?”泉众二弯起眼睛,浅金色的眼中带着几分打趣之意,“酸奶味的。”

    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泉众二朝他升过来的手上,面容严肃的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抉择,在认真的思考了六秒钟后,松田阵平接过另一半碎冰冰和泉众二一个姿势坐在便利店门口咬起来了。

    “我从高中开始就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了。”松田阵平咬了一口,带着冷意的冰沙口感在口腔内慢慢融化,一股浓郁的酸奶味在味觉神经的接触下蔓延开来。

    “今天前辈带你重温学生时代。”泉众二微微眯起眼,仰着头躲看一边斜照的太阳。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等他自己慢慢融化,所以在说话的时候,甚至感觉到呼吸之间都带着凉意。

    “泉前辈,去那里看看。”松田阵平戳了戳泉众二示意他朝左边看去。

    泉众二抬起头,顺着松田阵平的示意看到一家眼镜店。

    “松田君要换墨镜了?”泉众二吃完最后一口碎冰冰,站起身。“还是说想换眼镜试试看?”

    “不是我,是你。”松田阵平一脸理所当然,根本没有给泉众二反应的时间就拉着人以一种相当果决的速度配了一副平光眼镜。

    “怎么突然想到让我配眼镜了?”泉众二有些不自然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有带过眼镜的他暂时还不习惯,鼻梁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泉前辈的你眼睛就连刚刚的夕阳光都受不了。”松田阵平刚开始注意到的时候,实际是想劝泉众二干脆和他一样带一副墨镜遮一这太阳光,带想了想这人的性格,开口的时候还是改成了平光眼镜。虽然没有墨镜的那么有效,但好歹还能遮一遮。

    “这样说起来,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个。”泉众二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眼镜,开玩笑的说道:“希望我戴起来不会像是一个买保险的。”

    松田阵平后退了几步,仔细的打量着泉众二现在的样子。其实比起来说是警察,泉众二的长相更让人会联想到白领或者律师之类的职业,戴上眼镜后脸上挂着浅笑的模样显的更是斯文俊秀起来。

    “泉前辈,你可以不要笑吗?”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泉众二怔了一瞬,还没有人朝他提起过这样的要求。

    不过看着松田阵平一脸准备求证的表情,泉众二还是很配合的压下唇角。

    “果然很像。”松田阵平看着面前在不笑的时候表情略显的冷淡的泉众二点了点头,早在四年前他就这样觉的了,

    “泉前辈不笑时候的样子,像极了那一群走路很拉风的检查官。”

    “走路很拉风的检查官?”泉众二好笑的扶了扶有些从鼻梁滑落的眼镜,“这是什么形容?”

    “泉前辈你不觉的吗?”松田阵平比划了一下,“那一群检查官一副板着脸的样子,行动的时候背后跟着好几个人,就和黑/道分子出门去收保护费一样。”

    “这种话可不能在检查厅人的面前说。”泉众二咳了一下,他想松田阵平可能不知道,大学是法学系的他在收到由松本清长转交的日记之前,目标一直都是毕业后通过司法考试。等经历完为期一年的司法研修后直接申请录用为检察官。

    不过既然松田阵平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检查官他就不用特地的去提一嘴了。

    “既然如此我刚刚也看到一样东西很适合你。”泉众二戴着眼镜笑起来的模样,更让松田阵平觉得像是那种话里话外处处挖坑的检查人员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松田阵平的心里其实还抱着那么几分期待,直到泉众二带着他来到了对面街的玩具店中,松田阵平才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看着泉众二和店员聊了几句后,选了一个能发光颜色最多的玩具枪付了钱的松田阵平想都没想,直接转身拔腿就打算走人。

    “松田君,你走的那么快干什么”泉众二长手一伸,就精准无误的逮着松田阵平的后衣领。

    “前辈送你的东西可要满怀感激的收下呀松田君。”泉众二语气中带着狭促,他把店员用蓝色印花袋子装着的玩具枪塞到松田怀里。“看看用的顺不顺手。”

    “前辈,你这是职场霸凌。”被逮着后衣领深知自己跑不掉的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无奈的接过这份礼物。

    “怎么会我听刚刚那位店员小姐说小吉就很喜欢。”

    “小吉是谁?”深感不妙的松田阵平迟疑了一下开口询问。

    “是店员小姐刚刚上幼儿园的外甥。”

    松田阵平:“”

    “所以泉前辈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松田阵平和泉众二对视着,首先败下阵来的他,捂着脸缓缓蹲下,怀里还抱着足有半个手臂长的玩具枪的样子,显的有几分滑稽。

    “只是在想松田君你还真是个好人。”泉众二语气感叹,目光却落在了松田头顶的那一行文字标签上。

    【虽然不理解你想干什么,但以为好感度足够所以还是配合着你的倒霉蛋二号】

    所以,如果好感度不够的话,在他给松田阵平买玩具枪时松田会翻脸吗?不,泉众二下一秒立马在心里否定掉了这个结论,应该说是,在他要准备去找萩原研二的时候,松田阵平就不会开口要求要一起跟着来了。

    好感度这种事情还真是玄妙啊。

    泉众二摸了摸下巴伸手戳了戳蹲在地上的松田,示意他萩原研二已经从警署出来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之前的那一幕了。

    萩原带着泉众二和松田来到了他说的那家吃了不枉此生的咖喱店,里面基本上已经是满员的地步,好在还剩入门左手边墙角那里还有一张桌的位置。

    一进店里面就可以闻到浓郁的咖喱香,感觉只要人待在里面几分钟,用不了多久也会全身上下都沾染到咖喱的气味。

    “泉前辈你看看要什么咖喱。”萩原研二将菜单递给了泉众二,目光在看向松田阵平的时候突然凝住。

    “小阵平你的头发。”萩原研二说着就要伸手去看,却被松田侧着脑袋闪开了。

    “不小心弄短了一点。”松田阵平没有细说过程,直接一句话带过,他斜着身子凑都正在看菜单的泉众二身边,随便一览,就看中了标着热卖的咖喱洋葱牛腩饭。

    “我就要这个好了。”

    “那我就要炸鸡板栗咖喱饭。”

    “好哦。”萩原研二接过菜单,看都没有看一眼,便直接叫来服务员。“麻烦两份炸鸡板栗咖喱饭,一份洋葱牛腩饭。”

    “泉前辈和小阵平等会是要找旅馆住下,还是打算赶回东京?”萩原研二端起面前的冰水咪了一口,冰水中因为掺了薄荷叶的原因,单单一口就一股冰凉的薄荷味直冲萩原研二的大脑。

    感觉整个脑袋好像被塞满了薄荷的萩原默默的放下水杯,并且挪远了一下,注意到萩原研二动作的松田毫不客气的发出一声嘲笑。

    对两人动态无知无觉的泉众二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十九点二十分,哪怕吃完饭也还来的及赶趟列车。

    “我打算等会吃完饭就会东京,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泉众二单身拿着手机飞快的打了一段话后点击确认发送。“松田君你呢?是要留一晚,还是一起回去。”

    “我当然一起回去。”松田阵平一手撑着下巴,目光慢悠悠的打量着店里面的装饰,“不过,萩原你要是想的话——”

    “怎么小阵平要留下来陪我?”萩原研二的目光从泉众二身上移开,第一次看泉前辈带眼镜的模样,有些新奇。

    “不。”松田阵平本来是想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一口的,但突然想起刚刚萩原研二在喝了水后的表情,动作顿了一下改成两只手撑着下巴。

    “我只是想说,看到这边很符合你气质的枪了吗?”松田阵平用眼神暗示了他一下,“留下它吧,遇到危险才好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用它玩具枪的灯光闪瞎敌人的眼睛吗?”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上浇着色泽浓郁的咖喱汁,带着一点点辛味的咖喱大大的刺激了人的触觉神经,就在三人准备开动的时候,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声伴随着碗筷跌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随后一声带着惊恐的尖叫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死人了——”

    刚刚拿起筷子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泉众二没有犹豫,他低下头赶紧塞了一口炸鸡在嘴里,起身的时候顺带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该干活了,两位警官。”如果泉众二脸颊两边没有鼓着的话,这幅样子其实还蛮给人安全感的。

    “麻烦让一让,警察。”松田阵平是最好的开路人员,板着脸的样子,即使人们没有看到他手上拿着的警察证,也会不由自主的为其让出一条道来。

    泉众二和萩原研二负责保护现场,而松田阵平被安排去店门口的方向注意着在场的客人不要私自离开。

    死者是一个看起来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留着胡腮,瞪着眼睛,衣服上还残有呕吐物。嘴巴张的大大的,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条因缺少氧气而死亡的鱼。

    泉众二半蹲着身体,很自然的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用袋子装好的手套戴上。

    “死者嘴唇和指甲介泛有青紫色,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泉众二看着现场的情况皱起眉头,他目光略过死者桌前的饭菜,牛腩洋葱咖喱饭、冰水和一份用小碟装着的泡菜。

    “泉前辈。”在泉众二查勘死者情况的时候,萩原研二者负责询问工作。

    因为店内人员太多只能先排除排除掉和死者没有直接接触的人员,那么现场和死者有过直接接触的三人就只剩——

    负责上菜的服务员惠子,和死者有冲突的岸田,还有和死者坐在一桌的绿川光。

    没有人知道萩原研二看到绿川光那张熟悉的脸上心情有多么复杂。

    小诸伏没想到警校一别再见面的时候,我是警察,你是嫌疑人。

    注意到萩原研二复杂目光的诸伏景光站在原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谁能理解他心情。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接头任务,没想到没有等来接头人,自己还被当成嫌疑人扣住了,而且来询问的警察还是同期。

    ‘我不会才刚开始卧底之路就被送进警局里面吧?’诸伏景光注意到泉众二朝他扫过来的视线,突然心里已经,虽然脸上还在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最让他担心的事情。

    他带来店里的吉他包里还放着来/复/枪。

    第27章 第 27 章 任务失败的后果

    其实会在这里遇到诸伏景光, 泉众二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不知道是该说日本太小,还是诸伏景光不够走运。

    【被放了鸽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倒霉蛋三号, 裹紧马甲自己的小马甲jpg.】

    泉众二撇了一眼垂着头,脸上神情有些尴尬绿川光,略过他头顶上的那一行文字标签, 最后停留在他身旁座位上立着的吉他包上面。

    【塞了一把来/复/枪的吉他包,请不要激怒他的主人, 不然把你们全部突突突掉。】

    嗯?泉众二的脑袋上缓缓伸起一个问号, 虽然早就知道诸伏景光被公安招去当了卧底, 但随身带着来/复/枪的后辈真的是很刑。

    弱小可怜但随身带着来/复/枪,泉众二点了点头,觉得应该把那几个字挖过来粘到自己的头顶,体术成绩一直都是擦边的他才更加无助好吗?

    不过得快点了, 泉众二从半蹲的姿势起身,在听到那一声死人后,他就立马叫松田阵平报了警。计算了一下从事故开始到现在的时机, 千叶警署的警察也应该差不多要赶到了。

    等当地警察赶到之后, 无论是惯例询问还是查勘现场他的行动都会受到限制,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有些比较排外的地方警署可能连让你在一旁观看的机会都不会给。

    警察有权利要求检查嫌疑人的随身物品, 当然你可以拒绝,但在那个情况的同时也会加重自己身上的嫌疑, 最后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要被邀请到审讯室里吃上一顿猪扒饭。

    完全经不起检查的诸伏景光已经可以跳过吃猪扒饭的阶段,直接被赠送一套银色金手镯。

    “那么麻烦你们几位先把各自的情况说一下吧。”所以为了不让自家后辈卧底任务中道崩殂,找出凶手已经是迫在眉睫。

    泉众二的目光从剩下的三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在头顶上浮现的也只有【嫌疑人一号、二号、三号】这样的字眼, 看来系统并不会将凶手二字直接贴到犯人的头顶。

    在开口的间隙泉众二还没有忘记在意识里召唤出页面,浅蓝色的界面浮现在脑海中,在任务页面的那一边,他果然看到了之前系统提到的进度显示。

    【千叶之行-咖喱店毒杀案(进行中)

    推理进度(20%)

    任务完成后(最终目标完成度+2)

    任务失败-诸伏景光死亡】

    诸伏景光死亡五个字被系统贴心的用红色字体表了出来,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泉众二已经感觉到压力了。

    看来这个小后辈最终还是被戴上了金手镯,这一场景在诸伏景光卧底的组织看来恐怕直接等于在警察那里暴露的组织,为了不被抓到更多的线索,所以只能将暴露掉的弃子直接清理掉了。

    泉众二抿了抿唇,这个风格的行事方法,让他感到格外的熟悉,小后辈卧底的组织不会那么巧的就是那只乌鸦吧?

    暂时收起注意力,泉众二朝店长借来了笔记本和笔示意几人可以开始描述各自的情况。

    首先开口的是的负责上菜的服务员惠子,她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在后脑扎成两短麻花,看年龄应该在二十左右。她先看了一眼泉众二,脸色发白,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小声的开口了。

    “大木先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到我们店里面三到四次,今天在大木先生来了后,我给他上了冰水和咖喱套餐后就没有过其它接触了。”

    泉众二将惠子的话快速的记在了笔记本上,而后像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那份泡菜也是套餐里面的吗?我似乎没有看到菜单有单点泡菜的选项。”

    “那份泡菜是赠送品。”惠子愣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一下碟泡菜,“是店长吩咐过的,只要大木先生来点餐都要记得给他送上一份泡菜。”

    “你们店长和大木认识?这种事情是单他有还是其它的顾客都送?”站在泉众二旁边的萩原忍不住开口,在听到服务员惠子的回答后,众人的视线集中到表情有些局促的店长身上。

    “我和大木是大学同学。”店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飞快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者,眼神有点闪烁。“我开这家店的启动资金就是由大木先借给我的,后来他创业失败就回来了老家,因为喜欢泡菜的原因,所以每一次来我都会让人送上一碟泡菜给他。”

    “因为是自己做的原因,分量不多。”店长注意到泉众二目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所以一般都只会送大木一个人。”

    泉众二垂着眼好像思索着什么笔尖顿了一下,将店长的话也记在了笔记本上,其实到现在他对这件案子已经有点眉目,但是身为警察的职责还是得先听完所有人的话再做推理。

    “那么岸田先生你和大木先生冲突的原因是什么?”

    岸田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在他的座位一旁还放着公文包,圆形黑框的厚眼镜,这样的一副打扮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上班族。

    “那是因为泡菜。”这名中年男子大概不习惯被那么多人看着,所以脸不自觉的撇向另外一个方向,“明明同样都是来吃饭的客人,为什么只有他有,难道你们就这样看不起的的钱吗”说道这个岸田又有些激动,“更何况像那种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只是瞪了他一眼,他竟然直接想动手。”

    “警官我绝对是无辜的——”岸田涨红着脸,他挥动的手臂,声音激动的提高,“像这种脾气不好的家伙说不定是在别处得罪了什么有钱人,然后被人雇杀手杀了也不一定。”

    “要说嫌疑,那个戴兜帽的家伙嫌疑才更大吧?”岸田话锋一转,伸手指着诸伏景光,声音有些尖锐。“阴阴沉沉,鬼鬼祟祟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毒杀那家伙的凶手。”

    “岸田先生请冷静。”泉众二用笔敲了敲笔记本,“凶手是谁这件事情,警方自有判断,只要你问心无愧就请放心好了。”

    泉众二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浅色的眼睛似乎在镜片背后藏着某种思索的情绪。

    “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那么,绿川君。”泉众二和站在他对面的诸伏景光对上视线,后者定定看了他几秒后,很快就移开了。

    “现在轮到你了,来说说你的情况吧。”

    “如你所见警官。”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稍显无奈的表情,虽然说带着兜帽显得有些可疑,但兜帽下的长相完全和岸田说的阴沉、鬼祟毫不沾边。

    “我是乐队的贝斯手。”诸伏景光摘下兜帽,露出一副郁闷的表情,“我本来和赞助人约好在这家店谈关于地下演唱会表演的事情,但很明显,我被放了鸽子。”

    “但来都来了,就想着解决了晚饭后再走,那位大木先生是在我来了半个小时后才到的。”诸伏景光在提到大木的时候恰当露出了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虽然大木先生坐在我对面,但除此之外我们都没有有过其它的交流。而且,作为才来到这个城市不久的流浪乐手怎么会去杀害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

    “谁知道你也没有和那家伙起过冲突。”岸田似乎不满诸伏景光的说法,但看到泉众二飘过来的眼神,不知道是害怕警察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声音逐渐放小。“说不定你这人是变态杀人魔,杀人魔杀人都是不讲理由的。”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岸田总是要针对着他,但一直被怀疑是凶手或者是变态的事情还真是让人不爽。

    “那么岸田先生你不是更有可能吗?”诸伏景光上挑的蓝眼睛看向一旁的岸田,像是在注视着跳梁小丑一般。“毕竟你刚刚和岸田先生起了争执,一下子怒气上头也说不定。”

    “你——”岸田顿时表现的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但他心里清楚,因为和死者有过争执的原因,在警方心里他的嫌疑恐怕会是最大的。

    “好了,麻烦请安静。”泉众二揉了揉眉心,他看了一眼岸田,浅金色的眼睛里神色不明。“凶手是谁应该是由警方搜集到证据后一一推理出来的,不是根据自己的推测就可以随意指认。”

    “也请岸田先生理解一下吧。”泉众二低下头,最终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只有换位思考一下,没有那个人被硬安上凶手的头衔后还会表现出高兴的。”

    “绿川君,麻烦你说一下,大木先生中毒后有什么表现吗?”

    “本来大木先生吃的好好的,接过突然就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诸伏景光皱着眉头陷入回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犯了心脏病之类的,但在大木先生站起来后用力咳了几下后,就吐了,然后就是大家都看到的。”诸伏景光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大概也就三四分钟左右。”

    泉众二看了一眼自己笔记本上得出的结论,所有的症状都一一对应的到。

    “泉前辈,千叶警方来了。”萩原研二微微弯腰小声在泉众二耳边提醒道,职场的规则萩原并不是不清楚,千叶警方来了,就很难掌握主动权了。

    “我知道了。”泉众二看了一眼大门那边走过来的,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萩原研二,“放心,我大概基本已经清楚了。”

    “你看。”泉众二将刚刚在笔记本上写的那几个字拿给萩原,“死者的毒发反应,如果是这个的话,下毒的人很明显就只剩下两个人选择。”

    “好久不见啊,泉警官。”前来的千叶警方是一个留着中分头的老刑警,在看到泉众二的时候很友好的朝他挥了挥手。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比较年轻的警察,在看到泉众二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不少。

    “真受欢迎呀,前辈。”看到来的警察和泉众二认识,萩原研二也松了一口气,暂时可以放心自己同期不用吃猪扒饭的他还有心情打趣一下,一开始办案就一本正经的泉众二。

    “好久不见,久司警官。”泉众二弯了弯眼,脸上浮现浅笑,朝来者的方向点了点头。

    “泉警官有结论了?”久司十一看着泉众二手中写满字的笔记本问道。

    “等会可能还需要鉴识课的人检查一下。”泉众二没有直接说自己已经有确定的人选,他将笔记本递给了久司十一,一边解释着自己的发现。

    “按住现场人员的描述死者从中毒发作到死亡大概是在三分钟左右,期间有心悸,呼吸不顺畅和呕吐的情况,死后死者嘴唇和指甲都爱呈现青紫色。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死于亚硝酸盐。”

    在朝久司十一解释完,泉众二回过头看着,咖喱店的老板,“亚硝酸盐一般呈现白色或浅黄色粒状,外观酷似食盐且有咸味,一般用作与食品添加剂或者在腌制食品中。”*泉众二顿了顿目光落到了桌面上已经被食用过的那一小碟泡菜上,“比如泡菜。”

    “只需要3克到5克左右的剂量,就足以造成中毒身亡。”

    “所以,是老板要杀了自己的好友。”听到泉众二这番话的岸田好像有了底气一样,“谁知道是不是只有泡菜中有,按照那位警官的说法,只要你想杀人就算是加到咖喱里面我们也不知道。”

    “现在能直接接触到事物的就只有惠子小姐和店长。”泉众二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向久司十一,明白他这是不愿越过自己的久司十一,心中到时越发对泉众二感到满意。

    能者傲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有能力有谦和懂得按规矩办事的后辈谁不喜欢,在久司十一的带领下,警员们很快就从后厨找出一小包疑是亚硝酸盐的物品,就连桌面上的泡菜都被打包装进证物袋中,等着带回去检验。

    “惠子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店主在看到东西被翻出来后,现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拉拢这身子,脸上带着倾颓之意。

    “我本来是没有想杀死大木的。”店主带着苦笑捂着脸慢慢的滑座在地上,“他不知道什么开始就变了,在他打拼失败回来后,就开始酗酒,刚开始我还会在他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借钱给他,但没想到最后就这样被他赖上了。”

    “在我不愿意借钱给他后,他竟然拿出一张盖了我手印的纸条,可明明开店朝他借的钱我早就以两倍的利息还给你他。”

    “他一直纠缠着我,吃饭也从来没有给过钱,终于我今天一冲动就下手了,我本来只想和他好好谈谈的”话到最后店长已经完全泣不成声,很快就被两个警察戴上手铐压走了。

    “泉警官这次真是多亏你帮忙了,不然我又有得忙了。”久司十一在听完店长的坦白后有些感慨,但感慨归感慨,既然是犯罪了,那么就只能接受法律的制裁。

    “过奖了,相信哪怕没有我,久司警官也能很快侦破案件的。”这一句话泉众二并不是恭维,久司十一是比他要大的多的老刑警,其经验当然要比泉众二成熟的多。

    “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你刚入职的第一次出差,那是你和小和都还年轻的可以。”久司十一叹了一口气,“时间紧迫,我先回警署处理后续,泉警官有空再联系。”

    “请慢走。”泉众二点了点头,在送久司十一后回头一看,果然诸伏景光早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个时候恐怕是赶不上回东京的列车了。”

    “那么干脆就留下来呗,泉前辈。”萩原研二双手合十,紫色的下垂眼显的他的请求相当的真诚。

    “抛弃小阵平来研二的宿舍吧。”趁着松田阵平不在萩原语速飞快,“大半夜的和小阵平去住旅馆是会怀疑被绑架了的,不如和研二酱住千叶的警察宿舍。”

    萩原研二看着泉众二思索的表情继续加大力度,“窗外就能看见大海,早餐食堂全包。”

    “包早餐听起来不错诶。”泉众二缓缓的点了点头同意了萩原的邀请,毕竟能省一笔是一笔。

    虽然警察这一行业薪酬还不错,像他警部的职位每个月有差不多29万日元的薪资,但耐不住他在东京啊,买车保养,保险,油费。光这些就花掉他将近三分之一的工资,那还是因为是警察有报销的情况下,直到现在他都还住着警察宿舍,哪怕休假也会早起蹭食堂早餐。

    “好耶?”耶字刚刚说出,萩原研二就被松田阵平从后面勒住脖子,“什么事情那么高兴,不如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泉前辈,救命——”萩原研二可怜兮兮的挣扎着,“小阵平好恐怖。”

    ————

    趁着店长痛哭流涕的时候,诸伏景光就悄无声息的溜走了,刚走过两条街那个叫岸田的男人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上下打量着他几秒后,伸出手在脖子处摸索着直接朝上一掀。

    人皮面具下面,一张可以用风情万种这个词形容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不要紧张新人。”贝尔摩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组织已经把你分配给我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听从我的指挥。”

    在听到组织这个词后,诸伏景光心里一紧,瞬间背后出来一身冷汗,幸好当时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和萩原他们认识的举动。

    “不要担心,虽然刚刚在店里面的表现还很青涩,但只要练一练就好。”贝尔摩德朝诸伏景光勾了勾手指,示意诸伏景光上前。

    绷紧着心,诸伏景光目露警惕。

    “接好了,要记住你可欠我一个人情。”贝尔摩德丢过来一个东西,等诸伏景光接住一看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御守。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贝尔摩德没有回答,诸伏景光定了定神,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第28章 第 28 章 恭喜宿主,二周目记忆节……

    “老板, 他这次也是没有来吗?”

    诸伏景光看到在老板给出否定的答案后,浮现在自己小伙伴脸上失望丧气的表情,只能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的安慰着。

    已经连续六天没有在书店里面碰到那个人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降谷零之前那肿条起来的手臂,早在那一天经历过上田警官的魔鬼式按摩下恢复的相当不错, 现在只剩一个不痛不痒的浅浅的印子。

    “hiro,你说泉前辈会不会是不想见我们?降谷零抓紧书包的肩带, 语气里带上犹豫, “会不会是我之前的态度给了他不好的印象, 所以躲着我们?”

    “zero,你不要多想。”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满脸写满不安的小伙伴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金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垂头丧气的小金毛犬。“泉前辈不是那种人。”

    “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见的话,大概也不会表现出友好的意向。”诸伏景光尝试着分析道:“可能只是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 所以最近几天都没有来书店吧。”

    “是这样吗?”降谷零的心情在听到诸伏景的话后稍微要好些,毕竟他也知道,世界上总有很多的事情是不如人所愿的。

    “下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朝泉前辈道谢。”降谷零捏紧拳头, 其实在上一次在警署休息室里, 他就做好了等上田警官帮他按摩完出去一定要再一次认认真真的对泉众二说一声谢谢。

    但没有想到等他挂着眼泪, 带着通红着手臂出来后, 只看到身边堆满了各种各样小零食的诸伏景光, 那个有一双浅金色眼睛的国中生早已经不知道那里去了。

    “zero如果要找泉前辈的话,他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无奈, 但脸颊却泛着粉红,原本服服帖帖的黑色短发也被热情的女警们揉的翘起来了一两处。

    “已经走了?”听到这个回到降谷零愣住了,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

    “说是突然有急事。”诸伏景光递过一瓶跌打油,“泉前辈说, 记得回去后每隔几个小时就擦一擦,这样消肿比较快。”

    “不是,hiro。”降谷零这才反应过来小伙伴对那个国中生的称呼,“你怎么叫起他前辈来了?”

    “zero也注意到了吧?”诸伏景光回想起当时那人递出学生证时,他所看到的上面学校的名字,“那位前辈学生证上的学校,正好是我们打算报考的。”

    “今年泉前辈是国中二年级,等到我们考上后,还能一起同校一年。”

    “那也挺不错的。”降谷零用另一只没事的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当然心中有点期待这样的话,他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如果zero想和泉前辈好好道谢的话,我们不如放学后去那个书店碰碰运气吧。”诸伏景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泉前辈看起和老板很熟的样子,大概也是经常在那么借书的。”

    “好。”降谷零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心里已经开始打起草稿,计算着等到时遇到人了该怎么样说。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一连六天,他们次次都没有碰到那位泉前辈,哪怕是问老板也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其它的消息。

    降谷零和诸伏景不是没有尝试去泉前辈所在的那间学校询问,但得到的结果都是让他们自己去找当事人,大概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就是小学生的样子,门卫也不肯让他们直接进去。

    就在两人不抱希望的再一次前来书店的时候,老板却告诉他们泉前辈曾拜托自己转交东西给他们。

    “是什么?”降谷零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在听到泉前辈的消息后自己的脸上的表情都要有活力了三分。

    “诺,是两个御守。”老板说着从台柜的抽屉里翻找出两枚御守,除了颜色不同外,上面的字样都是统一的健康平安。

    “是健康祈愿御守。”诸伏景光接过其中一枚觉的有些眼熟,他好像曾经在兄长那里也收到过一模一样的。

    “这是善光寺的御守?”诸伏景光终于想起来了,当年因为兄长学业原因要留在长野县,无法照顾年幼的自己,只好委托给在东京的亲戚帮忙照看。

    而在两兄弟离别之前,兄长曾去长野有名的善光寺内求取了一枚健康祈愿御守送给自己,以求年幼的弟弟不在自己身边时健康平安。

    “善光寺?”降谷零疑惑的看了一旁的小伙伴一眼,他知道的寺庙只有几个比较出名的,绝大部分都是东京地区。

    “是长野一间很有名气的寺庙。”诸伏景光捏着御守,脸上露出稍带着怀念的笑容。

    一听到长野降谷零就明白了,他没有再去多问自己的小伙伴,生怕一个不至于触动到诸伏景光的伤口。

    “那么泉前辈,最近到没有碰到他的原因是因为去了长野?”降谷零在接过御守后,转而问起了自己最关系的那件事情,“那他现在是回来了吗?”

    “你们两个竟然那么快就叫上那个小鬼前辈了吗?”老板挑了一小眉,在听到降谷零后面的那个问题时沉默了,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那个甩甩手走的干脆的泉众二,道别这种事情竟然还有他来转告。

    “你们不用去找他了。”老板同时被两双期待的眼睛注视着,心底莫名其妙的泛起一丝愧疚,“泉众二那家伙因为家里人工作变动的原因,已经一起转学去长野了。”

    “以后要见面恐怕也难了。”看着直接愣住的两人,老板叹了口气。

    “没有留下其它东西吗?”诸伏景光连忙问到,但反应过来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问的奇怪,泉前辈和他们非亲非故,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关系上来讲他们也只是接受过泉前辈帮助的陌生人罢了。

    “好像还有一句话吧?”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莫西干头很努力的回想,记忆里泉众二除了摆脱自己将这两枚御守交个这两个孩子外还说了一句。

    “好好学习,有困难找警察,受伤了不要强撑。”

    说道这里老板自己都沉默了,不过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孩的表情,似乎他们还挺受用的。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转达。”诸伏景光笑了,很明显话里的最后一句是对谁说的,他伸出手扯了一下降谷零的衣服,示意他回过神来了。

    “zero你听到了吗?”诸伏景光调笑的朝他眨了眨眼,“以后受伤再强撑的话,我就要向宫野医生打小报告了。”

    “好啦,知道了。”提到要向爱莲娜打小报告,降谷零的脸直接涨的通红,“我知道了hiro班长。”

    两人就这样笑着离开了,这时的他们还不清楚,宫野爱莲娜在几天后因为丈夫工作的原因,也随之离开了他们的生活。

    ————————

    海岸边泉众二和松田阵平还有萩原研二三人正一人端着一杯关东煮,一边吃着弥补今晚晚饭的夜宵,一边欣赏着夜晚海岸的风景。

    “啊,小阵平我要颗鱼丸。”萩原研二在看到松田阵平纸杯中还剩的三颗鱼丸后,顿时起了歹心,“我用福袋和你换。”

    “随你。”对幼驯染还不设防的松田阵平绝对会为自己此时的痛快感到后悔。

    萩原研二弯着眼中,泉众二在一旁注视着他速度快到像是怕松田阵平反悔的速度,思考了三秒。假如他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在关东煮店的福袋好像是老板新创的口味。

    秋葵山药泥福袋。

    “唔——”福袋本身不大,松田阵平一口塞进去,牙齿干净利落的将福袋咬开,双重黏糊糊的感觉瞬间铺满整个口腔。哪怕是穷尽松田阵平平生所学业无法找出个词来形容这个糟糕的口感。

    “萩、原、研、二——”如果要形容松田阵平此刻的表情的话,大概就是刚刚从三百六十度,凌空翻过三三得九圈后的的过山车上下来,就立马被按在了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二百公里以上的跳楼机上。

    “你、死、定、了。”四个字被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的讲出来,在脑袋中那条名为理智的线崩掉后,松田阵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萩原,而萩原研二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漂亮。”看着萩原研二利落的闪躲身手,泉众二不禁为他叫好,然在就这两人打斗场面,有滋有味的吃完了手中的关冬煮。

    “松田君,我去丢个垃圾。”泉众二晃晃自己手中的空纸杯,但显然已经陷入激战中的两人更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泉众二到也没有介意,直径去了垃圾桶的那个方向。

    当然听到这样的谈话,可不能怪他,他只是来丢一个垃圾的而已。

    “东西带来了吗?”泉众二猫着腰贴在墙边听着两个带兜帽男人的对话,刚开始他本来想立马离开的,但当听到炸弹之类字眼的他,瞬间警觉了起来。

    摩挲着口袋中掏出手机,选择了录音的界面,一五一十的把这相当刑的对话毫无遗漏的记录了下来。

    “带来了,你要的配件,这些东西可是难找的很。”嘶哑沉闷的男声像是透过口罩发出,紧接着是交换东西的摩擦声。

    “知道,事情成功以后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阴沉沉的声音里带着些得意,“东西要分开来带到东京后在组装,放在一起也太显眼了。”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群警察?可不要事情失败了还把我供了出去。”

    “放心吧你,炸弹是远程控制的,你能想象吗?”满满的包含着恶意的声音,“停住的倒计时再一次跳动时那群警察的脸上会浮现怎么样的表情,真可惜不能亲自看一眼。”

    泉众二沉默着,手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掏出握在手上,浅色的眼底一片冰冷。那两个人还仍在无知无觉的高谈他们的爆炸计划,谈论着在事情成功后东京的媒体该用多大的版面来登记,他们这次惊心动魄的案件。

    “说是社会的宰渣也不为过。”泉众二将枪藏在口袋里面,平光眼镜在月下反射出一丝亮光。

    “什么人。”两人语气里带着惊讶,立马就反应过来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送你们金手镯的人。”泉众二当然没有独自一挑二的准备,在着两个宰渣展望未来的时候,他已经趁着这个空隙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发了信息。

    “说要按炸弹的家伙在哪里?”人还没有感到,松田阵平的声音就已经在后面响起,他活动着手腕一脸黑气的走了过来,看起来一副余气未消的模样。

    “看来不只东京的犯罪率令人担忧。”萩原研二走过来说是捂着一边脸的,泉众二接着月光可以看到他右边嘴角有一抹青色的痕迹,看来松田阵平下手并不轻。

    眼见三对二不定,两名劫匪就打算逃跑,但再怎么样速度怎么快的了松田阵平,凭着高超的格斗技术,三除五下的就把两个人放到在地上。

    “啊,这就不行了?”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墨镜滑落露出他那双冷若寒冰的蓝眼,里面还冒着没有熄灭的火焰,一身黑衣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戴着口罩的两人,“给我站起来继续。”

    “这样看起来,小阵平才更像是犯罪的那一方。”看着完全没有自己用武之地的萩原研二凑到泉众二的身边小声吐槽道:“刚刚小阵平还真的一点手下留情也没有,明天上班研二酱要怎么解释脸上的伤?”

    “诺。”泉众二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犯人,“就说你和他们奋勇搏斗,然后光荣负伤。”

    “真是的,还以为泉前辈会安慰我一下。”萩原研二露出一个幽怨的眼神。

    “这可是你自找的。”泉众二差点被萩原研二的表情逗笑,萩原研二是个相当会把握距离的人,哪怕两人离的很近,但泉众二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这种洞察力和交际能力也是泉众二瞄上萩原的原因,手下能有一个可以轻而易举取得他人好感的家伙,可定能方便不少。

    真是可惜。

    一旁的萩原头上打出一个问号,泉前辈看着他的目光为什么带上了一抹惋惜,总不可能是在可惜自己这张脸被打了青一块紫一块吧?萩原研二漫无目的的想着,然后他就发现泉众二整个人都僵硬住了,目光直愣愣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泉前辈?”

    泉众二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看到那个人口罩下面的样貌时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在那一刻,他听到从遥远记忆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眼前的只剩下刺眼,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炙热火焰。

    “艹。”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泉众二缓慢的蹲下,突然多出的记忆让他脑子乱成一团,以至于身边萩原研二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他一点都听不见。

    晦暗的天空,喉咙中压抑着撕心裂肺的悲伤被友人下葬时的雨渐渐掩盖,记忆里面的人一个个被定格成墓碑上的黑白照。

    最后就连同自己也死于了追查真相的道路上,脊骨上传来的疼痛,海水和窒息感淹没了他。

    等泉众二从记忆中挣脱后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在昏迷陷入黑暗的前一刻,系统的声音从大脑中传来。

    他说,

    【恭喜宿主,二周目记忆节点已解锁。】

    第29章 第 29 章 一周目的过去(上)……

    萩原研二出事的前天晚上, 还和他一起在米花町五丁目附近新开的一家居酒屋里喝过酒。

    他和伊达航、松田阵平还有萩原研二四个人,都沉浸在暖黄灯下的酒精之中,在工作下班之余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光。

    “真是辛苦呀, 泉前辈。”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坐在他的对面,那人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 泉众二感觉萩原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夜晚出现在路边懒散又随性的猫。

    “明明约了那么多次, 竟然只有这次成功了。”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愤, 萩原研二端起手边的酒, 猛喝了一大口,酒杯放下的时候,稍微有些用力,导致一些酒液洒出在桌面上。

    “泉前辈, 请不要在意。”一旁的松田阵平开口了,一副随意放松的姿势,即使是在夜晚也要戴着墨镜一起喝酒, 是泉众二不能理解的奇怪坚持点。

    “这家伙的脑袋已经完完全全被酒精糊住了。”松田阵平大力拍着萩原研二的后背, 好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清醒过来, 但这样最终的结果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 竟然直接把萩原研二拍倒在了桌面上。

    松田阵平悬空的手顿时僵硬了, 泉众二可以看到他瞬间扬起的眉毛,甚至可以想象的是墨镜背后的表情, 那一定是和走在路边被突然窜出的猫咪碰瓷一样的神情。

    “萩原君你醉了。”泉众二轻咳了一下,由此来掩饰自己快要压抑不住即将要出口的笑声。

    像轻柔薄纱一样的灯光从泉众二头顶的上方垂落,在他面前投下一小片的阴影,浅金色的眼中荡漾着笑意, 像被鸟雀略过泛起轻轻波澜的明澈湖面。

    被这样注视着的人是幸运的,萩原研二有些迷糊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在盯着泉众二看了几秒后,平时聪明活跃的大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这一刻那个幸运儿正是自己。

    “不要露出这幅傻笑的表情啊。”松田阵平简直要没眼看了,他眉心跳了跳,已经能想象的到明天酒醒后的萩原又要怎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和他抱怨。

    ‘小阵平你怎么不拦着我。’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了那副脸写满了愚蠢的表情,‘怎么办?我可靠的形象在泉前辈那里彻底崩塌了。’

    看着松田阵平一脸没救了的表情看着萩原研二,泉众二终于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伊达你的同期比你要讲的还有有趣。”泉众二侧着脸看着一旁乐呵呵的看戏的伊达航,举着酒杯眨了眨眼。

    “很有趣吧。”伊达航的脸上也浮现了几分醉意,但他还没有到萩原研二那个地步。“我就说泉前辈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可不要看松田现在一副硬板板难接近的样子。”伊达航喝着酒,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为自己付酒钱的同期。

    “拜托了班长,”伊达航放下酒杯学着松田当时郑重其事的模样,“如果能邀请到泉前辈的话,就把萩原送给你当苦力。”

    “松田其实现在内心激动的不得了。”伊达航看着恼怒成羞的松田阵平,很没有同期爱的哈哈大笑了出来,“松田男人可要主动点啊。”

    “没想到松田君竟然是这样可爱的别扭性格吗?”泉众二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强装镇定的松田,还是没有忍住的笑了出来,弯起上扬的眼尾很容易让人联系到某种名为狐狸的生物。

    松田阵平在泉众二的注视中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他感觉到脸颊两边泛起的温度,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只不过社死而已。松田阵平平静的想,然后,端起酒杯就是猛灌一大口,想要借此来平复自己那种想要逃离现场的心情。

    “那么松田君。”修长有力的手伸向自己,松田阵平低头就可以看到那手掌心,拇指和食指夹缝出因长期握枪而留下的茧痕。

    “我能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吗?”看着对面的人,松田阵平大概明白萩原研二平时是怎么要女生的联系方式了,当然他绝对没有说泉前辈是那种人的意思,只能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女生会那么心甘情愿的给出号码。

    “好!我愿意。”一边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趴在桌子上的萩原研二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胡乱的点了点头后,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泉众二伸出的手上。

    “哇哦。”伊达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出一声惊叹,“被醉鬼截胡了呢,松田。”

    “你愿意个鬼。”松田阵平看着一副醉鬼模样的萩原研二有点牙痒痒,他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和醉酒的人计较,一边笑着,大力把萩原研二镇压回原来的姿势。

    “要干杯吗?泉前辈?”伊达航拿起酒杯提议到,他转而一脸坏笑的朝松田提议,“我们三个人干杯,孤立萩原。”

    果然,伊达也醉了啊。

    泉众二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伊达航笑着举起杯子,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脑袋完全清醒的人,他有义务要负责将这三个醉鬼安全送回家。

    你要说松田阵平不也还清醒着?怎么可能?泉众二垂下眼看着手中酒杯,盛满着的金黄色的液体中倒映出他那双带着笑的眼睛。如果松田阵平真的还清醒的话,大概也不会有这样显得幼稚的举动了。

    松田阵平举起酒杯脸上有些高兴,大概是觉的伊达航这个提议可以报复到截了他胡的萩原研二。

    “那么今天,我们为什么而干杯呢?”伊达航扬起酒杯,情绪高涨。

    “哈?班长你在说什么?”松田阵平大概是不能理解伊达航突如其来的文艺之情,他终于在摘下了他的墨镜,露出了那双像蔚蓝大海一般的眼睛,不过此时那对眼睛正透着疑惑。

    “干杯这种事情只要想就可以,不高兴也好,高兴也好,只要想就可以举起酒杯。”

    “不不不,松田你不懂。”伊达航摆了摆手,在理由方面突然固执了起来,“就像你说的一样,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都是理由,哪怕一个人自己和自己干杯也可以用寂寞当做理由。”

    “那班长你说要怎么办?”松田阵平撇着嘴,,满脸写着你真麻烦,但还是很认真的帮忙开始思考起来了。

    “庆祝你和萩原成为□□处理班小队长这件事情怎么样?”泉众二看着他们的互动觉的有趣,头顶呆毛一晃晃的,竟然也决定参与苦想的行列中来了。

    “那都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松田阵平摇摇头否定了这个选择,“比如庆祝班长终于和娜塔莉同居了?”

    “喂喂喂,这个事情才不想和你们一起庆祝。”伊达航脸上浮现的是带着兴奋笑容的表情,“这个我要等周末和娜塔莉一起去餐厅吃烛光晚餐。”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泉众二和松田阵平:“”

    “那就庆祝今天一起在这里喝酒好了。”泉众二托着下巴,在这样的气氛里他也难得的感受到一丝醉意,一般他很少会在外面放纵自己。

    “什么都可以的话,那么这个理由不是刚刚好。”

    “泉前辈说的有道理。”伊达航皱着眉头想想也确实是你那么回事,索性也懒得再去思考其它的理由。

    “干杯——”

    ——————

    他大概是有些后悔了,泉众二在收到萩原研二殉职的消息的时候,正整个人都被淹没在报告和文件所组成的海洋当中。

    当松岛上野向他报告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向运转快速的大脑难得的卡了机。

    “我明白了。”最后泉众二也只是点了点头,拿着笔突然顿住的手继续开始书写,好像刚刚只是听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消息而已。

    松岛上野没有说话,上司的事情还来不到他来多嘴,他看着泉众二手下报告文件上明显重了力道的几个字,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处理班工作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搜查一课工作工作堆积严重,但危险程度是远远比不上□□处理班的。

    在知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拒绝了搜查一课的邀请后,选择了□□处理班的那一刻起,泉众二就设想过会有这么的一天。

    但这一天实在来的太快了,太过于猝不及防了。

    萩原他明明还那么年轻,脑袋中一闪而过的是萩原研二一起喝酒那天晚上亮晶晶的眼神,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泉众二看着眼前的文件,浮现出来的竟是他和松田阵平还有伊达航一起干杯时的场面。

    如果那个时候把萩原研二叫醒一起来就好了,泉众二反复多次的想到。

    萩原研二的葬礼在一个晴天里举行,墓碑下没有尸骨,只是被放入了一枚代表着信念的樱花徽章。

    泉众二没有去参加葬礼,世界不会因为缺少谁而停止运转,手头上的案子被派发的越来越多,炎热的天气人心浮动。模仿案、情杀案各种各样,层出不穷。

    为了尽快安抚民心,泉众二简直忙到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掰开两个人用,就连伊达航也只是在参加完葬礼后,就匆匆赶回岗位。

    也许比起他人的安慰,此时失去幼驯染的松田阵平更想要的是一个人的安静,这种其他人都无法分担的悲伤,注定要一个人独自全部消化掉。

    第30章 第 30 章 一周目的过去(下)……

    等泉众二闲下来的时候, 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本来是打算事情一结束就去的,可因为工作精神上的压力和身体的疲劳双重打击下,泉众二病倒了。

    当天便直接发起了高烧, 被伊达航帮忙着送进了警察医院,在挂了好几天的点滴之后才勉勉强强算是重新恢复了精神。

    墓园的风有些大,也有些冷清, 泉众二抱着一束紫鸢尾朝着埋葬着那个年轻生命的地方走去。

    “松田?”泉众二停下脚步看着以很随意姿势盘腿坐在萩原研二墓碑前的松田阵平,在他的周围散落着不少的烟头, 看起来已经在这里有好一会时间了。

    “泉前辈你来了啊。”松田阵平抬起头, 在他的右手上还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虽然带着墨镜, 但因为角度的原因,站着的泉众二还是能透过间隙看到松田阵平眼底的乌青。

    看来一直都没有睡好觉。

    “不要在意我,请随意。”松田阵平朝傍边挪动了一下,算是让出了墓碑正面的一个位置, 甚至看着没有动作的泉众二,松田还拍了拍旁边空地邀请:“泉前辈要一起坐坐吗?”

    普通又平静的语气,如果不看场地的话, 恐怕还以为是什么聚会的邀请。

    泉众二思考了一下, 没有犹豫太长时间, 他先将手中紫鸢尾整齐的摆放好在萩原研二的墓前, 随后学着松田阵平的模样, 盘着双腿席地而坐。

    相对无言,泉众二沉默着注视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人, 一身蓝色警服青春肆意的模样。

    这是一张在萩原研二毕业的时候拍的照片,到现在为止半年的时间都没有。

    “泉前辈。”

    泉众二在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后侧过脸去,只见那人咬着已经熄灭的烟,指了指墓前的紫鸢尾问道:“为什么会送这种花呢?”

    “我还以为会是白菊、唐菖蒲或者白绣球之类的。”松田阵平自问自答, “不过也好,如果叫hagi那个家伙亲自来选的话,恐怕也会更喜欢泉前辈你送的花。”

    “不,是一定会喜欢。”松田阵平看着泉众二补充了一句。

    “紫鸢尾是属名iris,在希腊语中是彩虹的意思。”泉众二伸出手,轻轻一用力就将松田阵平嘴上叼着的烟拿了下来。

    “而属名的音译叫爱丽丝。是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她是众神在凡间的使者,负责将死后善良的灵魂,通过彩虹桥的指引带往天国。”*

    “带往天国吗?”松田阵平垂下眼,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也对hagi他这种家伙虽然看着不着调,但绝对是个可以上天国的人。”

    泉众二没有说话,他沉默着,静静的等待着松田阵平开口。主动接近反而会令松田不自觉的防御,只有等松田阵平自己打开一道口子,他才能真真正正的明白松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以为是的理解是不能帮助到他的。

    “泉前辈。”松田阵平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早在泉众二来之前,伊达航在那三个月里也曾多次来找过他。但最终也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死亡面前,任何语言都显的如此苍白无力,连同生者的想念一同被隔绝在几尺土地之上。

    松田阵平的心里其实是很感激他们两人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现在的这一种情况。比起萩原千速的痛彻体肤,他好像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了。

    萩原真的死了吗?松田阵平在刚开始的那个月里脑海中不断的冒出这个疑问。同事们的眼神,不断的在朝他说着节哀二字,萩原研二真的死了吗?他凝视着照片里微笑的年轻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荒谬,你真的死了吗?

    这个疑问像一只白鸟在脑海里不断盘旋,直到某一天砰的一声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沾着鲜血的白鸟坠落在地上,直到这个时候,松田阵平才真真切切的确定。

    萩原研二,一个从小学时代起就一直从未和他有过离别的幼驯染,真的死了。

    “前几天我从千速姐那里将萩原的电话卡要了过来。”松田阵平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说起来泉前辈你可能不知道,千速姐就是萩原研二的亲姐姐,长的和萩原很像。”

    松田阵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好几下划出一张照片示意泉众二看过来。

    照片上面是已经毕业那时的场景,一个金色长发的女性站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中间。正如松田说的那样,那两人站在一起,只要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她们是亲姐弟,同样的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泉前辈今天来也是要对我说节哀吗?”松田阵平仰起脸,感受这从远处的风拂过脸颊。“如果是这个的话,这段时间我可听的太多了。”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松田,但——”

    泉众二还没有说完,松田阵平就伸出手示意他暂停。

    “完全错误。”松田阵平透过墨镜注视着泉众二脸上出现的短暂的,茫然失措的表情,他轻轻的笑了。

    松田阵平的笑容像是云一样轻,他重复的说了一遍:“完全错误,泉前辈。”

    “我不是不能接受。”松田阵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尘土,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顺带拉泉众二一把。

    “我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松田阵平耳边又再一次回想起那一句话,‘我死了的话,你可要记得帮我报仇’。

    “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松田阵平朝泉众二扬起一个笑容,“泉前辈,是这样说的没错吧?”

    那一天东京天空上一场积攒已久的大雨终于是落下了。

    ————

    自从那以后,松田阵平开始打起了要转到搜查一课的心思,他去找自己的上司上田警官,在确定上田警官不会对他放行后。松田阵平转头就去找了泉众二。

    “泉前辈,你之前不就想让我加入搜查一课吗?”松田阵平把他堵在门口,要不是松岛上野认得松田的那张脸,其他的同事差点以为是那个不法分子竟然嚣张狂妄到直接来他们警视厅堵人。

    “先进来吧,阵平。”泉众二看着松田的表情叹了口气,侧着身先让松田阵平进了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里的松田阵平先是被泉众二桌面上堆积的文件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转而便朝泉众二谈起了自己要转科的事情。

    “连续六次申请都被驳回了。”松田阵平表情有些郁闷的坐在椅子上,下一秒就被泉众二塞了一包小熊饼干。

    “上田警官也是为了你好。”泉众二将泡好的红茶端到了松田阵平的面前,“你现在的状态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阵平,你需要休息一下。”泉众二抿了一口红茶,在烫到舌尖后飞快的将它放下。“我这边也会帮忙留意消息,你现在要是拖垮了身体可是得不偿失。”

    “我知道。”松田阵平垂着眼看着手中的红茶,泉众二说的这些他怎么不明白,但他——

    “你说的对,我的确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松田阵平站起身,端起红茶张嘴喝下,然后不出意料的也被烫到了。

    看着松田阵平离开的背影,泉众二松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坐回办公桌前,心里庆幸着幸好松田阵平来找他前还记得敲门,不然的话更本没有时间让让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一张普通的文件下面压着几张照片,如果松田阵平在这,一定能认出来上面的两人就是他失去联系好一段时间的两个同期。

    “那个炸弹犯真是麻烦。”泉众二皱起眉头,在面对根本没有线索的情境下,可以说的上是束手无策。

    “炸弹犯应该对这一带相当的熟悉,不然能那么准确的把可以拍到正面的监控全部躲掉。”

    “果然,还是不行吗?”泉众二闭起眼,脑中浮现的是那晚夜里的萩原研二,“线索太少,消耗人力太大,事情又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现在无疑是大海捞针。”泉众二打开电脑,重复着将仅能拍到那个炸弹犯的录像再一次点击的重放。

    即使是现在这种困难程度,松田阵平和泉众二,还有伊达航三人谁都没有提起过要放弃。他们都始终坚信着能够找到那个犯人,并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自从那天起,松田阵平一有空就时不时的跑到搜查一课来串门,有好几次伊达航去找泉众二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兢兢业业在埋头苦干的泉前辈,还有一旁享受着小熊饼干配红茶的松田阵平。

    “松田你怎么又来了。”伊达航瞪了松田阵平一眼,然后丝毫不带犹豫抢走了松田手中仅剩的小熊饼干。

    “这次是我叫松田过来帮忙的。”泉众二急忙解释道,“刚好最近松田休假就被我拉过来当苦力了。”

    松岛上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人在一起聊天的场面,瞄了一眼又出现在自家上司办公室的松田阵平,松岛上野嘴角抽了抽,现在的松田简直就差在搜查一课的人员上挂上他的名字。明明是□□处理班的人,但因为实在太平常,已经没有人对松田出现在搜查一课感到有任何奇怪。

    松田阵平的上司在不干扰□□处理班的工作前提下,也默认了松田的举动,毕竟他知道直到现在松田阵平也没有放弃寻找那个炸弹犯的事情。而且在听到搜查一课年年都能收到奇怪的倒计时后,就去的更加的频繁了。

    上田警官最终还是同意了松田阵平的转科请求,在萩原研二死后第四年。

    后来在加入搜查一课的第七天,警视厅收到了炸弹犯发来的暗号传真,推理出炸弹安装地点的松田阵平毫不犹豫的和佐藤美和子驱车前往炸弹地点。

    彼时的泉众二正好被派出去出差,那将成为他第二件后悔的事情。

    ————

    松田停下了手中的拆卸动作,他看着炸弹上不断减少的倒计时,心底涌上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抱歉,萩原没能帮你报仇了。”松田阵平趁着最后一点电量把下一个炸弹的地址发出,释然的闭上眼,即使之前的手机还剩的一点电量也足够让他给泉众二发一条消息。

    但松田阵平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太明白执念的沉重了,所以他不希望泉众二也像他一样,这四年就已经足够了。

    在一片白光中,摩天轮发出刺眼的爆炸火焰。

    松田阵平殉职。

    他当年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泉众二一身黑衣站在一旁,看着松田阵平的父亲含着眼泪,亲自将木盒放进那四四方方的坟墓中。

    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的墓碑下只埋了一枚樱花徽章。

    不同于萩原下葬的那一天的是,葬礼刚进行到一半,天空就变得灰暗阴沉起来,完全没有给众人反应的准备,淅淅沥沥的大雨从天幕之上倾盆而下。

    但在场的人谁都没有离开,泉众二眼神发愣的看着墓碑上松田阵平的照片,不同于萩原研二墓碑上的照片,松田家选择的是一张比较严肃的西装照,但那种漫不经心随意的眼神还是无法掩盖。泉众二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直愣愣的看着照片里的人,似乎在下一秒那人就会朝他挥挥手,用熟悉的腔调喊上一句:‘泉前辈。’

    太奇怪了,泉众二看着拍了拍他肩膀肩膀的伊达航,看着泣不成声的松田父母,总感觉自己像是在雾里看花一样,除了茫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泉前辈,我知道你很难受。”伊达航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又一个挚友的离去对他的打击也是相当的大。

    “不,伊达,错了。”泉众二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四年前自己和松田阵平的对话,原来那个时候的松田阵平是这样的感觉吗?

    “我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泉众二仰起头看着从灰色云层上滴落的雨,缓缓的合上了眼。

    ————

    好像有五只猩猩在脑子里狂奔了三天三夜一样,泉众二睁开眼,映入眼睛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传来的消毒水气味告诉他,现在的自己正躺在医院。

    “泉前辈。”萩原研二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本来英俊的脸上现在嘴角却带着紫青。

    “——”泉众二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从那股情绪中挣脱出来。

    “泉前辈你醒来?”松田阵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班长缴费去了,应该等一下就回来了,泉前辈你要先喝——”

    “粥吗?”松田阵平张着嘴,硬是把没有说完的两个字挤出。

    萩原研二慌了,他从泉众二眼角留下的透明液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好久不见。”泉众二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弯起眼,脸上挂着他一贯的笑容,一字一声的念出了两人的名字。

    “研二,还有阵平。”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刚刚是那个医生说泉前辈没有发烧来着?”松田阵平皱起眉毛,“这很明显已经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