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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乖狗狗,爬过来 项*圈/滴*蜡/绳*……

    马嘶声很近, 似乎就响在头顶,顾棉知道,他们已经在客栈下面了。

    店小二抱着草料喂马, 看见有人上来,竟是直接无视,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们。

    好像已经习惯了时不时会从奇奇怪怪的地方钻出来人,所以一点儿都不在意了。

    除了一楼亮着灯笼, 其他楼层都黑灯瞎火。

    这应该至少已经四更了,所以大家都歇下了。

    背上美人轻轻咳嗽了几声, 伴随着吱呀一声,通往后院的木门被推开。

    老板娘披着外衣倚着木门,看清周卜易的脸后,她点点头, 抬起食指给店小二比了个“一”的手势。

    小二正在分饲料的手一顿, 没管,一直到继续喂完了马,才走到二人面前。

    “久等, 请上四楼。”

    整个四楼只有一个房间,顾棉刚要推门,便被美人扯了下衣襟。

    “把我放下来, 然后往后退。”

    不知道是不是太晚的缘故,整个客栈的氛围都很沉重、压抑。

    进个门何至于如此繁琐那种压抑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顾棉后退了一点,看着是退了,实际若有什么不对,他可以在一瞬间就把周卜易拉进怀里,然后转身替周卜易挡住一切危险。

    周卜易只是“啧”了一声,他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圆润的脚趾轻轻踢了踢木门右下角。

    轰隆轰隆的机关声响起,顾棉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木门就这么消失了!

    木门往墙里下陷,露出来的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机关,里面混杂着阴阳五行、天枢九星,若不会奇门遁甲、堪舆风水,是绝对无法解开的。

    看了一会,顾棉心底震惊更甚,这个机关……

    它在变化!它在自发运转,照这个速率,每一刻钟就是一个新的机关!

    “来,看着”,周卜易手指轻轻拨动某处,他垂眸笑了一声,“教你怎么对付墨连城。”

    “方才如果直接推门,爷脚下的地板会立刻塌陷,而整个三楼……都是杀机,十死无生。”

    “墨连城有个小习惯,他做机关,喜欢在东南角留个破绽”,周卜易慢慢弯下腰,只见他手指随意一挑,那机关就静止了!

    “他这个习惯,自己都没在意过,八年前我……”

    八年前,他研究了几只机关鸟,就摸透了墨连城造机关时潜意识里会做的行为。

    他发现了漏洞,却不动声色,没有提醒任何人,包括墨连城本人。

    “来日他如用机关困你,你就抓住他这个致命弱点”,周卜易一顿,没什么感情道,“下手要狠,不可迟疑。”

    顾棉,不要因为他曾经帮过你,就心慈手软。

    周卜易有些悲伤地想,人心叵测,我最多只能再护你几年了。

    顾棉,你要坐高位,就要对所有人设防,死死抓住他们的弱点,让他们永远无法真正对你造成威胁。

    机关不再变化后,周卜易很快就解开了它。

    前后大约只用了半刻钟,顾棉目光沉沉,如果周卜易没有时不时停下来教他,只怕会更快!

    周卜易难道是全知全能的吗?他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真就没有尽头吗?

    原先的木门对面,身后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一条小缝,顾棉看了周卜易一眼,见他点头,便试探着推了一下。

    开了……

    里面没点烛,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散发着丝丝缕缕木头腐朽的味道。

    屋里有一桶热水,花娘习惯为周卜易备着。

    “你下去找花娘再打点热水,为师……先准备一下……”

    顾棉脸上的开心藏都藏不住,他立刻转身就要下楼。

    周卜易叫住他,“让小陈上来,有……东西要他拿上来……”

    周卜易已经想好要玩的内容了。

    嗯……

    天色已晚……那就……

    顾棉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他坐在一楼的长椅上,花娘进了柴房,水要现热,他还得过会才能上楼。

    他忍不住期待,有心想要催一催花娘,但也知道再怎么急也无济于事,只好坐立不安着硬等。

    等他终于端着水吭哧吭哧爬上四楼的时候,他忽然有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感觉……

    他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场景,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案上红烛静静燃烧,周卜易已经收拾好自己,他换了套衣裳,懒洋洋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一个纯黑的皮质项圈。

    周卜易的神色很淡,只是那么轻轻一扫过来,顾棉就有种控制不住腿软的感觉。

    气场太强了,背后冷汗渐渐凝聚成珠,顺着脊背滑落。

    不怪顾君颐被吓得掉下龙椅,实在是……

    “过来”,周卜易冲顾棉勾了勾手指。

    顾棉看着他的动作,没来由的,感觉他像是在召唤一只小狗。

    浓烈的羞耻感似乎要将顾棉从头到尾浇透,红晕爬了一层又一层,他脑袋晕晕乎乎走进门,刚放下水盆就听见美人的轻笑。

    “为师的小土松这么聪明呢?还没教就会两只脚直立行走。”

    这个时候的周卜易,与记忆中的周卜易,是最像的。

    时光似乎在此刻重叠,恍惚回到当年,周卜易把他逼到墙边,他脊背紧紧贴着墙壁,在周卜易的那一声“装鹌鹑呢?丫头~”里几乎羞愤欲死。

    那时候他将小脸深深埋进周卜易的袖子,周卜易便俯身贴着他耳朵轻声,“臣生了副青面獠牙相不然您怎的不敢抬头看臣呢……”

    不是的……是太羞太羞……所以不好见人……

    一如此刻,他熟透的脸。

    “乖狗狗,爬过来”,周卜易的目光如同深渊,轻易不能见底,“给你戴项圈。”

    “夫……夫子…”顾棉深深吸气,低头,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不爬行不行……”

    周卜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三息后,他再也扛不住这目光中的压力,咬咬牙,缓缓屈膝,然后手掌撑地,慢慢接近此刻那有着剧烈毒性的美人。

    亲手摘下这有毒的禁果,啃上一口,留下自己的印记,再一点一点拆吃入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真是……令人着迷。

    顾棉抬起头,用信徒朝圣那样的虔诚目光,凝视着周卜易的眼。

    想要……神只属于我。

    “夫子……”他仰起脖子,任周卜易将皮扣收紧,“我……好喜欢你……”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这样仰望着神,期待着神为他的每一次弯腰俯身。

    “嗯,我知道”,周卜易调整了一下项圈的位置,让它刚好抵在喉结上。

    从小你就喜欢这样看着我,仰慕里还有怎么也藏不住的占有心思。

    我怎会看不出你眼中的欲望。

    故意不懂你的时候,其实我比你要更难过。

    烛光摇曳,如此刻周卜易那摇摆不定的内心。

    罢了……他活不了太久了……他的灵魂就如这久不见光的房间一样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只当是,临走前一了夙愿罢。

    烛心里的蜡油,看着积蓄得差不多了……

    周卜易摸摸顾棉的左脸,“捧过来,当心别洒了……”

    顾棉握住周卜易的手,把它从脸上挪到唇边,红着脸亲吻了一下。

    前戏为什么这么长……好想……好想要……

    可是……不能扫了先生的兴……

    他当然知道周卜易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周卜易要是不高兴,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碰了……

    他扶着床沿,起身去取。

    其实我曾无数次预想过,可以为你卑躬屈膝。

    我无数次想过,余生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会像照顾一只娇贵的小猫那样,无微不至,用心至极。

    顾棉手心里的火焰在跳动,正如他扑腾个不停的心脏。

    周卜易……

    你和我,谁更爱得深一些呢?

    不重要了,顾棉轻轻跪下,将那一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火苗送到周卜易手上。

    也许那是信任的光,也许那是情动的火。

    本王,心甘情愿。

    顾棉低头,将脸埋在周卜易膝上,他双手圈住周卜易的小腿,“夫子……夫子疼疼我……”

    “慢点滴,我……有点怕……”

    周卜易揉了揉他的头发,手腕一翻,将灼热的红油尽数倾倒在顾棉颈侧。

    蜡油似热血泼洒,又在刹那间凝固后开出了花。

    绚丽的牡丹在一瞬间盛开,周卜易安抚着抖动的人。

    顾小棉,你是不是要哭了啊。

    你自己要玩的,可怪不得先生哦。

    周卜易用裸足抵住顾棉腰间,“抬头,再不抬头,为师挠你了。”

    顾棉抓紧了周卜易宽松的裤脚,脑袋死死闷在周卜易大腿上。

    “别看”,顾棉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丢人。”

    不丢人,挺好看的。

    北离雪国,少有这样红艳的花。

    “总这么着也不是事啊,爷想就这样跪一夜吗?”周卜易声音不自觉染上无奈,“洗干净,来睡觉。”

    抱着他小腿的手慢慢松了,顾棉抬头时眼神相当坚毅,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顾棉半点不避讳美人,直接当着他的面脱光,清洗起自己。

    肩膀和后背上都凝了红蜡,瞧起来分外色/情。

    周卜易的视线猝不及防落在他腹肌上,然后默默移开目光。

    小崽子发育挺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顾棉弄干净自己,随意披了一件中衣,转过身来。

    他的手上,赫然是几条腰带。

    很柔软的布料,即使束缚久了,也不会伤到他的猫。

    顾棉的眼神赤裸而又危险,“夫子……”

    “伸手,好吗?”

    第52章 为师惯的你 “先生……我想……泄在……

    屋里光不怎样明亮, 若隐若现的月色给周卜易的脸上蒙了一层白纱。

    顾棉的心在跳,很明显的感觉。

    仿佛要破膛而出。

    不要拒绝……不要拒绝……

    他在心里想。

    拒绝也没用……

    他又想。

    侍寝是你的义务。

    周卜易沉默了很久,他不说话, 顾棉也不敢开口,在长久的僵持后,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很晚了”,周卜易说。

    周卜易的眸中藏着压抑, “你确定吗?”

    周卜易的声音很冷淡,好像在谈什么交易。

    顾棉握紧了手中的布带, “夫子……”

    “我……没办法再忍耐……”

    “纵你不愿”,顾棉柔声,“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想……彻彻底底、完完整整拥有你。

    就今夜。

    周卜易笑了,很忽然的, 就笑了。

    挺好的, 顾棉。

    你手中那四条,全部是白色。

    “爷坐一会”,床边有木屐, 但周卜易还是选择了赤足,他一步一步慢悠悠向着门口走去,“奴那地方还没有做过清洁, 恐怕脏了爷的身。”

    顾棉看着周卜易的背影,他的背影是那么落寞,又是那么单薄虚弱。

    “我陪……”

    “坐着等”,周卜易的声音很冷冽,“您用不着急这一时。”

    “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周卜易忽然回头,“奴跑不了。”

    顾棉不知道哪里触了周卜易的逆鳞, 惹得美人又凶起来。

    他只是用含满担忧、如水般的眸子,目送周卜易消失。

    不……不该是这样的……

    刚刚的氛围明明很好……他知道周卜易应该是有点开心的。

    周卜易……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周卜易的心口很痛,头很痛,哪里都痛。

    他扶着墙,慢慢下着楼梯。

    脚很痛,像踩着钉子。

    伤还没有痊愈,无人知道,那好了的外皮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狰狞。

    满脑子都是那个打雷的夜,他一个人在小竹屋,绝望而又无力地对抗心底的恐惧。

    为什么……偏偏是白色。

    顾棉,你还真是……

    把我的命门都捏的死死的。

    你最会这一招了,从前就喜欢这样,拿我最怕的东西,束缚我、要挟我。

    周卜易轻轻闭眼,他走到一楼,眼皮底下藏着浓浓的悲郁。

    锅里还有烧剩下的水,水温不怎样热了,周卜易拿着葫芦把它们一瓢一瓢舀出来。

    没有沅壶,便用酒壶替代。

    温水流入体内的时候,周卜易想,一会上了楼,要把情绪藏好点。

    那孩子一定期待很久了,今晚还是让他开心点吧。

    周卜易把自己清洗了三遍,只感觉比刚打了一仗还要累,这具身子大病未愈,很轻易就虚脱了。

    他便又打了退堂鼓,算了,就这样吧,懒得哄。

    好累……

    好疼……

    也……好冷……

    没关系,一会就不冷了。

    周卜易上半身趴在桌上歇了一会,才慢慢爬楼梯上去。

    顾棉等了很久,他疑心天是不是快亮了的时候,美人才不紧不慢出现在视野里。

    顾棉坐着,两手就放在腿间,抬头看着美人。

    他好急……

    可为什么周卜易还是这么慢悠悠的,好像根本不在意。

    “周卜易……”顾棉的声音很哑,“过来帮本王宽衣……”

    买下你的那天,本王就想这么做了……

    想要你用这双漂亮的手,主动拉开本王的衣带。

    顾棉的目光不容拒绝,周卜易只是停住脚歇了歇,便走到床前。

    没有想象中的羞涩,没有带着羞愤不情愿的神情却还要被迫一点点抽出腰带的场景。

    周卜易面无表情,伸手,一勾,一拽,连半点温情都没有,不到半息时间,他就将顾棉的腰带丢在了地上。

    很随意的姿态,带着些许摒弃,似乎在丢什么废弃物。

    顾棉的手瞬间就攥紧了,“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他轻声,有点卑微地询问,“先生……先生不想要安安吗?”

    周卜易没有说话,只是松开衣带,踢掉缠在脚踝处碍事的衣物,爬上床,抱了个枕头垫在腹下。

    “说的什么话”,他藏匿了一切不可言说的情绪,只平静道,“洗都洗过了,要不要你又能怎么样。”

    “奴又做不了爷的主,您是主人,您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

    果然……听起来就很不情愿。

    顾棉把手搭在美人细腰上,指腹轻轻抚摸那些突出来的脊骨。

    周卜易是吃了多少苦,才会这么瘦

    手指下移,到美人腰侧,一点一点解开左侧两条系带。

    右侧也同样解开,顾棉轻声,“先生,手抬起来一下。”

    很快,周卜易身上就一片布料都没剩下了。

    顾棉拿起另一个枕头,放在周卜易脑袋下面。

    “右手背过来,放在后腰上”,顾棉还记着这只手抓过烧红的炭块,他并不想让这猫爪伤上加伤。

    周卜易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很讨厌的感觉,半点由不得己。

    周卜易沉默着照做了。

    明明不用全扒干净的,顾棉的心思他还能不明白吗?

    有点烦,想踹人一脚。

    周卜易抿唇,强行忍了。

    顾棉很温柔,周卜易的手跟顾棉的比起来,小了不少,顾棉就用宽厚的大手包裹住这只受了太多煎熬骨瘦如柴的手。

    “为什么不愿意”,顾棉小心翼翼爬上床,“周卜易,你并不想接受本王……”

    “先生”,顾棉轻轻唤着,“你开心点好吗,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

    眼前无端起了霜,周卜易有些烦躁道,“要么快点要么滚,别等奴半道蹬您下床,您又要红着个眼睛哭。”

    “谁欺负了您似的。”

    也是一个九月,蛊毒最厉害的时候。

    小孩抱着他的腰,要他开心点过生日。

    怎么开心如何开心

    顾棉,你永远不会明白,我身上压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母亲去世的日子,就是我的生日。

    你要我如何开心,你不如教教我,要如何才能开心。

    顾棉拿起布条,缠在他左手腕上、脚踝上,然后将三根布条分别缚在床的边缘。

    一模一样的白布条,母亲正是被它们吊死。

    你拿着它们绑我,我要如何才能开心

    周卜易很恐惧,离魂症似有要发作的趋势。

    某只大狗怀着委屈的心情从背后压上来,搂住他的腰,“你很不安……为什么”

    “本王会很怜惜很轻柔,绑你是怕你乱动,再伤到自己。”

    “而且……”顾棉的脸又有点泛红了,“先生这样很好看。”

    好看?

    烦闷又渐渐升腾起来。

    “把嘴闭上。”

    周卜易深深吸了一口气,“光说不做,您莫不是不能行人道?”

    快点弄完了事……

    他现在很想出去杀几个人来降降火。

    实话实说,顾棉有一点委屈。

    分明他想着这是他跟先生初次温存,才这般温柔体贴。

    分明他如此珍视,为何周卜易却敷衍至极?

    他低头,轻轻咬住美人香肩,“周卜易……”

    “松口……都是涎水……脏死了……”

    如果不是被绑着,周卜易很可能已经翻身,然后膝盖一屈把顾棉踹到地上去了。

    “唔……”

    可惜了,他没翻身的资本。

    周卜易的眸中没有一丁点情意,有的只是莫大的悲哀。

    他不是圣人,偶尔脆弱的时候,也会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这一生,从来不属于自己。

    如今连……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蛊毒又在发作,寒意翻涌上来。

    “疼……”他忍不住轻呼,“顾棉,疼……”

    他的脊椎乃至尾椎骨那里,曾经被种过鬼旋针。

    疼得他快要受不住了……

    离魂症在发作的边缘,意识有一瞬不太清醒的时候,他轻声,“主人……”

    “别急……奴的命……早晚都会给您的……”

    顾棉动作无比轻柔,可架不住美人还是一直哭,他心疼坏了,伸手给美人拭泪,“周卜易……本王才不要你的命。”

    “先生……你再忍一忍,一会就好……”

    不会好的,他这把看似锋利的剑,其实只要一碰就会崩碎。

    不会好了,顾棉,好不了了。

    他这身子骨,神仙也难救。

    周卜易眼角的泪断了线。

    “爷……把命先给奴留着”,周卜易声音很凝涩,“以后的路……还很漫长。”

    骨缝里好像要疼死了一样。

    周卜易一动不动趴在枕头上,脑袋把枕面压出一个深窝,他那双美眸里,悲伤与痛恨竟是掺杂在一起。

    多讽刺呢。

    顾棉越来越委屈,他把脑袋凑到美人耳边,低声,“先生……可以……吗。”

    “可以”后面那两个字声音有点小,但顾棉实在离得太近,周卜易不可能听不见。

    彼时周卜易正有气无力发着呆,猝不及防听见这话,他瞬间冷了神色,声音里含满了戾气,“为师惯的你”

    “是,先生多惯惯我”,顾棉把手掌移到周卜易小腹处,轻轻揉了揉。

    “先生,我想……”

    “顾棉!”周卜易咬牙切齿,“你够了!”

    “不够”,顾棉蹭了蹭美人颈窝,“想要先生怀上本王的种……”

    “怀你妈!”周卜易忍无可忍,连伤感都顾不上了,刚要发作的离魂症硬生生被打断,周卜易直接气得爆了粗口,“滚起来!就现在!”

    “不听”,顾棉抱紧美人,低喃,“从没有到一半赶人的,先生你太不讲理了……”

    周卜易气得手抖,他往前爬了一点,扯到脚腕上的布条,顿时更加火大。

    “顾。容。安。”

    “你很好,你继续,你完事不用上床睡了,滚墙角站着去!”

    “不去”,顾棉委委屈屈道,“本王也很辛苦,先生心疼心疼我。”

    “……”

    周卜易冷冷笑了几声,挺好的,真挺好的。

    再要想碰他,可是不能了。

    “行,心疼您。

    “明早奴给您阉了,省得您再受累。”

    第53章 猫屁股被拍了 他撩起猫尾巴,“先生再……

    顾棉此刻很是心虚, 毕竟他刚把人吃干抹净,而且似乎还是半强迫的……

    他声音闷闷的,有点底气不足, “本王也是第一次…没让先生满意…但本王会练的。”

    “先生不要不高兴了,等以后,本王多买些……画册回来。

    “对着练,一直练, 总有先生也…享受的时候。”

    练,练你大爷练!

    周卜易的声音依旧冒着冰碴, “您自个扎个草人练去吧,恕臣难以奉陪。”

    “赶紧麻溜的给我解开!准备绑到什么时候去?”周卜易微微动了下左手腕。

    “离奴远点,一会脾气上来,误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他想找个刀子给某些人现在还没打算出来的孽障玩意儿切了!

    顾棉脊背一寒, 愈发抱紧美人, “本王不敢解……”

    “先生这么凶,本王害怕。”

    怕

    周卜易凉凉一笑,“放心, 不动手。爷先解开,然后下去打点水上来奴擦擦,黏黏糊糊难受死了。”

    顾棉十分不情愿以及百分不舍地解开布条, 收好,然后撑起身,穿了木屐,哒哒哒下楼去了。

    周卜易蜷在被褥里,眼睛望着天花板,手指攥紧,攥得右掌心皮肉绽开, 血色晕开。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再看不出他和顾棉有鬼,那就是纯傻子。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被周家发现,他们会不会……

    不,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顾棉。

    周卜易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走漏了风声,那边来人逼问,他可以告诉那些人,顾棉是恨死他了,这么做只为用他发泄罢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感上的关系,有的只是肉/体上……

    烦,可是布置不够齐全,在没有把握一击就能摧毁不周山前,还不宜有太大动作。

    还有姓梅的那个死人妖,跑到边南关去干什么……

    让他跟顾棉对上,那还得了……

    周卜易已经预见到自己的耳朵根子日后将就此永无宁日了。

    顾棉端着水盆,走到二楼时,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他顿了一下,放轻脚步,本打算继续走,可那人说的话却让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华府之行是失算了,想不到肖珩会在那里,这次出来的武士全栽了”,那人叽里呱啦说着岛国俚语,“游丝刀没能得手,十方国器现在有六个在周卜易手里,我们要怎么争?”

    山下野鸡操着混杂了朝歌口音的岛国语回道,“还有机会,这附近大墓里出了两个国器,九州鼎和尚方剑都在。”

    “有没有可能是周卜易的圈套?毕竟我们只是知道他手里有六个,却不知具体是哪六个,万一这两个就是他放在墓里,为的就是引出我们呢?”

    山下野鸡思索片刻,道,“不像,胡家出手了,我们的人蹲点的时候,看见胡一窦在附近闲逛。我看他不像是真的闲逛,很可能也是在踩点,甚至可能已经找到入口。”

    “山下,你不觉得奇怪吗?岭南多少年没出过大墓了,怎么我们刚到这里,就听到风声,我还是怀疑这是周卜易的诡计……”

    山下野鸡摇摇头,“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朝歌国情,这岭南出过大人物,这次出世的,很有可能是刘泊温的墓。”

    “姓刘……难道是那位的后人?”

    “不错,极有可能是传闻中那位帝师,刘元青。”

    “不是说长清君的事迹都是神话传说吗,刘元青这种话本里的人物,应该也是捏造的吧。”

    “刘元青后人身份可能有假,但刘泊温当年斩尽天下龙脉,闹得神州大地沸沸扬扬,到处都有他的记载,这个人,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山下,你这么一说,九州鼎在那里极有可能是真的,刘泊温若没有九州鼎,也不敢去断龙脉!”

    “野助君,这一次下墓,就靠你和你家族的忍者了。”

    “山下君放心,若不能带回神州国器,我自剖腹便是。”

    “……”

    后面的交谈声渐小,顾棉凝了凝神,上了四楼。

    东曦既驾,日光亮起来,屋内已经有些光了。

    “先生,这客栈……平日都是些什么人来往”顾棉动作轻柔,掀开棉被。

    周卜易翻身,背对顾棉,“不知道,问花娘。”

    想到什么,美人忽然回头,眸中带了些厉色,“离其他房客远一点,这地方住的要么是逃犯,要么是亡命之徒。”

    “你敢与他们有交集,为师……”

    “先生知道十方国器是什么吗?”顾棉沉声问,他一边观察美人的神态变化,一边洗毛巾,“先生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吗?”

    十方国器!顾棉在下面耽搁了这般久,难道撞到其他势力正在交谈此事了?

    “没什么,日后能帮你名正言顺登基的东西。”

    周卜易的语气很平淡。

    “一种象征罢了,不用太当回事”,周卜易美眸里是浓浓的警告,“不管爷在下面遇见了谁,离他们远一点。”

    “好”,顾棉用毛巾擦拭昨日留下的乳白痕迹,“先生放松一点,绷太紧了,本王擦不到。”

    周卜易闷哼了一声,身子忍不住战栗。

    “手……别乱摸……”

    “先生手里,有多少国器”

    多少?

    九件半,之所以说一半,是因为最重要的那一个在周家手里,他只有一次调用的机会。

    那就是顾棉封禅登基的时候。

    那个东西,有个广为流传的名字——传国玉玺!

    自神州分裂后,此物就不知所踪。

    周卜易在心里冷笑,周家藏着这么个玩意儿,所图为何,太明显了。

    一个个装得似圣人,把野心说得那般高尚。

    道貌岸然罢了。

    六岁那年,他曾执棋问老者,“何不自取”

    老者答,“非正统。”

    周家不是皇室,若自取皇位,必遭诟病。

    “我周家,只需匿于幕后,便能功过万世。

    “周衍,作为奖赏,你的牌位,可入宗祠。

    “你的父亲,也可以从外面迁回祖墓了。”

    “那,母亲呢?”

    “不要提那个令我儿昏头,又致使你分心的妇人,她不配。”

    顾棉感到周卜易的气压又降了些,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心道,“不方便答就算了……”

    “不是不方便,只是没必要”,周卜易叹了一声,“总归最后都要到爷手里,不急。”

    只是现在他还有用,暂时还不能都给顾棉。

    一件一件慢慢来吧,一次拿多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顾棉放下毛巾,钻进被窝,抱住周卜易的腰,“先生,我们要下墓吗?刚刚在下面遇见两个倭国人,盯上了刘丞相的墓,我们要不要……”

    倭国人

    “山下野鸡和树上野猪?”周卜易懒得动弹,任由大狗把他搂进怀中,“这两个畜生,带了一堆老鼠,一直想偷走我神州的东西。”

    周卜易翻了个白眼,“想得挺美。”

    “我们要下墓阻止吗?”

    “本末倒置了啊,顾小棉”,周卜易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只管拿属于你的东西,至于那两只跳蚤,不用放在眼里。”

    会有人出手清理的。

    来朝歌国土偷东西,第一个忍不了的,估摸着就是太子吧。

    哦,对,现在该改称皇上了。

    顾良平不会允许他们在自己头上蹦跶的。

    “行了,别多想了,睡吧,养精蓄锐,这几天都要昼伏夜出。”

    昨晚死气沉沉的客栈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有人外出。

    他们都是来岭南踩点的。

    有的是土夫子那一系的,多是些粗俗大汉,只混口饭吃。

    有的祖师爷职业干这个,腰间挂了摸金校尉的前朝官牌,跟要反朝歌复兴大魏似的。

    还有很多外邦之人,他们对刘泊温的墓不感兴趣,只是想来取神剑、神鼎。

    一到三楼鱼龙混杂,吵闹非常,四楼却寂静无声。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周卜易睡得很死,他在顾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进入了梦乡。

    活了这么久了,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

    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安心。

    顾棉在成长,再过一段时日,就不需要他护着了。

    顾棉搂着周卜易,一下一下拍着他,似乎是在哄他入眠。

    顾棉的下巴就抵在周卜易头顶,他双目紧闭,拍着美人的手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有点累了,还有点困。

    先生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顾棉强撑着睡意,又哄了一会,才睡过去。

    顾棉做了一个梦,一个姑且算得上“噩梦”的梦。

    他有些哭笑不得,梦里周卜易长了长长的毒蛇一样的獠牙,不由分说就咬了他鼻子一口。

    他伸手抓住小银蛇,跟它大眼对小眼,“先生,乱咬人是不对的。”

    “嘶~嘶~”

    “咬别人就算了,咬本王不可以。”

    “嘶~”

    “不可以咬本王,本王最喜欢你了,本王那么宠你,你还咬本王,这是恩将仇报知道吗。”

    梦境如水一样荡开波纹,怀里的毒蛇变成了小奶猫。

    “喵”,小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伸展开的爪爪拍在他脸上。

    好可爱,心要化了。

    他揉揉猫头,又摸摸猫屁股,“怎么又变成猫了,先生还是那么善变。”

    “喵!”猫露出尖尖的指甲,要挠他。

    于是他撩起猫尾巴,轻轻用手打了猫屁股一下,“先生再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卜易睡得正香,猝不及防被拍了屁股,他睁开眼睛,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顾棉。

    顾棉的手还放在那里,一边打着圈揉,一边嘴里咕哝着什么。

    找死……

    这是当时周卜易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第54章 我问你在摸哪? “不就是摸摸屁股”“……

    周卜易毫不犹豫就是一脚, 直接给人踹下了床。

    顾棉瞬间就惊醒了,他后背着地,人都摔懵了。

    幸好房间里铺着地毯, 也不是很硬,就是……

    挺委屈的。

    顾棉坐在地上,眼睛里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狗。

    “先生……”

    周卜易脸很黑, 他冷笑一声,道, “做春梦了?”

    “你方才揉哪呢?”周卜易一想起来,就气得牙疼,“我问你在揉哪?”

    如果顾棉头顶有兽耳,大抵早已耷拉下来, 耸成飞机耳。

    “不知道……”顾棉低下头, 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刚的梦,他先是一惊,随后语气更加委屈, “不就是……摸了摸屁股……”

    “王言摸得,本王摸不得”顾棉带着丝丝缕缕的醋意道,“又不是老虎屁股……”

    “王言死了”, 周卜易眼角含着一抹极凉薄的笑,“您也想死?”

    这话就不太对了,顾棉想,王言算什么,怎么能跟他比。

    王言那是猥/亵,是耍流氓。

    他是……是……

    是爱抚!

    周卜易,本王做梦都是你, 你还有什么不高兴。

    顾棉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他利落地爬起来,上床,撑在美人两侧。

    他将周卜易困于双臂中,然后低头,声音微沉,“摸一下怎么了?生什么气。”

    “大不了本王也让你摸,本王没你那么小气,你想摸多久都行。”

    周卜易的耳尖悄悄红了,他眸中冷色依旧,他从被中钻出一手抵住顾棉胸膛,斥道,“不要面皮。”

    “面皮有什么用”,顾棉忽然轻笑,“本王只想要你。”

    “先生”,顾棉的眼神很认真,也……很危险,“你的躯体,让本王上瘾。”

    “本王要了一次,还想再要一次,等先生身体好点了……我们多来几次。”

    “好吗?”是疑问句,却没有商量的语气,“先生,你说,好不好。”

    于是周卜易想起来,这死孩子温顺的外皮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偏执独裁。

    “随您的便”,周卜易往下缩,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您是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毫不怀疑,此刻他胆敢说一个不字,这臭小子就敢霸王硬上弓再折腾他一次。

    他是疯了才去自讨苦吃。

    “下来,自己什么重量心里没点数?”

    昨晚压了他一夜,还没压够怎的

    顾棉挪了位置,侧躺在周卜易身边。

    他想,本王什么时候真压上去过……

    他哪里舍得让周卜易受力。

    “颠倒黑白……”顾棉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讲道理”,他又嘀咕。

    “爷是在说自己吗”,周卜易的声音隔着被子,有些凝滞,“您还挺有自知之明。”

    “要再睡一会吗”,顾棉把美人从被子里面拖出来,“闷着不难受吗?”

    “不睡了我们就下去吃饭好不好”,顾棉把手放在美人肚皮上,“本来胃就不好。”

    “顾小棉,你还知道为师有胃病?”

    昨天晚上好几次都快把他弄崩溃了,顾棉搞得他都有点反胃,他本想爬到床沿吐,还没吐,某只红了眼的死狗又把他抱了回去……

    抱的动作很轻柔,但态度却很强硬。

    “等一下……想吐……”

    “不许”,某只狗一边啃他嘴唇,一边有些委屈地轻声,“先生很讨厌我吗?不许吐,我好伤心。”

    “…生理反应……”他挣扎着要爬走。

    “借口”,狗脑袋在他脸上蹭来蹭去,“本王不傻,不可能这么快就怀上……”

    怀你……

    麻蛋……

    艹!

    越想越生气,周卜易干脆坐起身。

    这客栈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去问问花娘,墨连城放这的备用轮椅在什么地方”,周卜易没好气道,“今晚上天一黑就下墓。”

    顾棉微微一怔,这……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他们刚到岭南啊……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桌旁,案上有两套衣裳,应该是花娘备的。

    只是这颜色……这审美……好像不太妙……

    顾棉把衣裳抱到床上,周卜易那套是浅蓝色的,他先帮周卜易换上。

    米白里衫,微微发黄,是很柔和的色泽。

    冰蓝外衣,半透的料子,又添上一份冷意。

    一副西洋流传来的银框眼镜与它们放在一处,周卜易将它架在鼻梁上试了试松紧。

    镜框旁两根长长的银链一直垂到耳下,搭在肩上。

    很有书卷气,倒是符合一个教书夫子的身份。

    但这夫子,却是个大美人。

    怎么能有人美到这种程度,看一眼就觉得心跳如擂鼓。

    顾棉有些不高兴,“先生把脸蒙上……”

    “别人会认出来的。”

    “啧”,周卜易一眼看穿顾棉心思,“你大可以放心,为师会易容。”

    周卜易下床,仍是赤足,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几团白泥。

    他要先改变骨相,再去细化皮相。

    顾棉站着发了一会呆,他想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是周卜易不会的。

    哦,有一个是周卜易绝对不会的。

    周卜易不能生小狗崽崽,也不能生小猫崽崽。

    可是他好想让周卜易生几个给他玩。

    顾棉愣了一会就开始换衣服,他看着那又是红又是金的夸张配色,脸越来越烫。

    先生……先生会不会嘲笑他是个骚包……

    啊,花娘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整他啊!

    他招惹过她吗?

    顾棉整理好袖口和衣领,走到铜镜前,噌一下就红透了脸。

    像……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顾棉从未有一次,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肤色,为什么这么白。

    痛恨那养尊处优的娇纵日子,养得他是细皮嫩肉,皮肤比好多姑娘还细腻。

    周卜易对着小铜镜在化妆,小铜镜里印出大铜镜里的顾棉,他没忍住笑了。

    “丫头,你稍安勿躁,乖乖坐一会,为师等会给你点红妆。”

    点……点什么……

    点什么?!

    谁要点红妆啊!

    “先生昨晚不是试过了吗”,顾棉闷闷道,“本王到底是不是个丫头。”

    穿着这骚包衣裳,他整个人都变谨慎了,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坐的时候也规规矩矩的,不自觉合拢了双腿,无处安放的手最终只能交握搁在腿间。

    放在周卜易眼里就是——还是个大家闺秀,如此优雅。

    “挺好,棉丫头家教不错,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周卜易揶揄道,“这仪态,都够入宫选秀了。”

    顾棉手指关节咔嚓咔嚓响,他低着头坐立不安地把自己的手指捏来捏去。

    好奇怪,好羞耻……

    不想穿这个出去现眼……

    “本王小时候……是不是惹过花娘?”

    “怎么说?”

    “她……本王……她……这衣裳……我是说……她……颜色……”

    “小结巴,过来”,周卜易勾勾手,等顾棉近前来,他便绽开一个得逞的笑容,“你们第一次见,花娘怎么可能知道你穿什么尺寸呢?”

    …难道……?

    顾棉瞪大了眼睛。

    “傻丫头,自然是为师叫人裁了送到这来的。”

    也是……就算知道尺寸,也不能一夜就裁好。

    周卜易就是成心要玩他!

    “先生”,顾棉委屈极了,“先生,你……你怎么能使这种坏。”

    “明知道……我……我会不好意思……”

    “奴可不觉得爷会有什么羞耻心”,周卜易微凉的指腹戳了一下他的脸,“你胆子大的很。”

    周卜易指尖用力,戳出一个小坑,“什么骚话都往外说,这衣服多衬您。”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顾棉用狗狗眼看周卜易,“那不一样,本王的骚…”

    顾棉磕巴了一下,继续道,“骚话……只说给先生听。”

    合着我就该受你的气呗。周卜易微笑着掐住顾棉一块脸颊肉,“嗯?”

    “先生给我也……也易易容……”

    他才不要用自己的俊脸出去丢人呢!

    “出息”,周卜易嗤笑一声,道,“行,别后悔。”

    说完就不再管顾棉,专心给自己描眉、种胡须。

    画完妆的周卜易瞧起来竟像是东鼎那边的人。

    儒雅、神秘,东鼎是礼仪大邦,国土上养出的人光瞧着面相都温润。

    不过也……很好欺负就是了。

    顾棉想,这样的先生,更想让他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了。

    想狠狠欺负他……

    周卜易目光落在地毯上,声音竟算得上温和,“坐。”

    顾棉打了个颤,他感觉到了,周卜易在憋坏水。

    能怎么着呢,自己选的先生,自己挑的娘子,宠呗惯着呗。

    还能给他画个大花脸不成

    他视死如归般盘膝坐于地上,看周卜易低下腰,神情专注地给他化妆。

    周卜易的目光好认真,他……好喜欢这样的周卜易。

    总觉得一生太短暂,怎么样也不能看够。

    也许是面相变了的缘故,顾棉总觉得此时的周卜易眼神好温柔。

    周卜易好像一个造物主,一笔一划勾勒出他的眉眼。

    顾棉的目光跟着软化下来,他一眨不眨看着周卜易的美眸,感受着周卜易笔下轻柔的力度。

    好喜欢……

    好想周卜易能一直这样温柔下去。

    不过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周卜易这个人脾气可大了。

    “好了”,周卜易收笔,笑容有些诡异,“去照照镜子吧。”

    第55章 走吧,去拜堂 “娶我,先生” “本王……

    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并不丑, 甚至还可以说十分好看。

    可问题就是好看过了头。

    顾棉觉得自己要抬不起来头了。

    他轻轻咬唇,手指搓着自己的袖口。

    “姑娘,头再低点”, 周卜易手里捏着一支毛笔,白色的笔毛尖尖是红色的颜料,“为师给你点颗朱砂痣,然后送你出阁嫁人。”

    顾棉声音很小, 很小,几乎要听不到, “这不合适……”

    “嗯?”

    他看着周卜易调笑的神情,越发红了脸,“夫子……我现在叫黄三狗……”

    “这么画……不合适……”

    “嗯”,周卜易抬起笔, “低头, 快点。”

    “夫子……”

    顾棉到底还是低了头,任周卜易在他眉心画了个精致的花钿。

    那是一朵鸢尾花,像什么标记似的。

    是不是打上了你的标, 就代表着,从此本王是你的所有物?

    顾棉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低低笑了几声。

    周卜易的目光晦暗不明, 那里面藏了太多太多顾棉看不懂的心思。

    “好了,可以出嫁了”,最终那些情绪,都化作了一句玩笑,“走吧,去拜堂。”

    周卜易站起身,往门外走。

    顾棉抬起头, 他匆忙伸手,拉着周卜易转身,红袖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翻飞,就在这丝绸乱舞间,顾棉拦腰搂住美人。

    眼镜的链条叮当作响,顾棉含情脉脉的眼睛,隔着镜片与周卜易对视。

    “跟本王拜堂”,一顿,补充,“娶我,先生。”

    镜片蒙了雾,看不清美人的神情。

    “发的什么疯”,良久后,周卜易淡淡道,“真把自己当个姑娘了?”

    周卜易抽出手,只轻轻一推,就挣脱了顾棉的怀抱,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先生……”顾棉毫不犹豫追上去,从背后抱住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装什么不情愿,本王都看见了……”

    那双总是很冷淡的眸子里,有火苗在跳跃。

    顾棉的下巴,就抵在美人肩头,“不愿意娶也罢。”

    他低声,“嫁给我,本王命令你,嫁给我。”

    “顾小棉,玩玩得了,还上纲上线了?”周卜易轻轻攥拳,“嫁给你?痴人说梦。”

    你注定君临天下,后宫佳丽不胜数。

    而我注定是个不能史书留名的死人。

    痴人说梦的该是我,所以我从不奢求。

    “痴情又不是罪过”,顾棉不肯撒手,“你明明眼底有情,为什么始终不肯完全接受我。”

    “你把感情当什么?”顾棉的声音无比诚恳,“你以为你真能控制住吗?”

    “周卜易,你好好反省,自己的想法究竟有没有错”,顾棉弯下身,把美人抱起来,“谁要你的一味牺牲,真正的爱,是你我同舟共济。”

    “先生,你听好,本王已经长大了,别再把本王推到身后。”

    “周卜易,你听好,没有人可以一直强撑着不倒,有些时候,你也可以适当表现出脆弱”,顾棉深呼吸一口气,轻声,“周卜易,学会寻求本王的帮助,无论是安慰或者是别的什么。”

    “要学会依靠本王,别总是什么都自己抗。”

    “不要受我以鱼,要授我以渔”,顾棉的声音越发轻柔起来,“要教本王,如何与你站在一起。”

    先生,不要用你的牺牲换这换那。

    你要教我本事,让我自己去取。

    “不要再回避感情了”,顾棉抱着周卜易下楼,“本王想听你的真实内心。”

    周卜易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他的内心在颤动。

    从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从他来到这个世间,每一个人都在教他牺牲。

    他们把他抱上高高的祭坛,告诉他,他作为一个祭品,诞生就是为了那个伟大的事业。

    他们告诉他,他的命,他的人生,跟那个目标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告诉他要为了大局,告诉他,他就是个工具。

    用饥饿和疼痛,教他学会隐忍。

    用亲人的离去,教他学会坚强。

    教他给自己流血的心,裹上一层层厚厚的壳。

    被困在壳里的,是那个抱膝缩在角落的自己。

    那个真实的自己。

    现在那个壳,被人敲裂了。

    顾棉对着那个蜷缩的孩子伸手,他说,“别把伤藏起来,藏起来也不会好。”

    “学会对着我哭,告诉我哪里痛”,顾棉把他抱起来,“我给你上药,我哄你吃糖。”

    周卜易忽然就笑了,他轻轻,“知道了,爷。”

    知道归知道,该骗你我还是要骗你。

    你说的对,爱不该是一味牺牲。

    可我心甘情愿。

    不只爱,还因为这一声先生。

    这是我的责任。

    “腿疼,不想走路,爷抱奴下去吧”,周卜易笑着说,“奴饿了。”

    “注意身份,夫子”,顾棉也笑,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花娘已经推着轮椅等在下面了。

    顾棉把周卜易放在轮椅上,然后推着他来到饭桌前。

    不是饭点,周围没什么人,只隔壁桌有几个土夫子在喝酒。

    花娘热了两瓶黄酒,瓷酒瓶浸在热水里,端到周卜易面前。

    顾棉没有阻拦,这种黄酒少喝一点,是能养生的。

    他只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到底是酒,别空腹喝。”

    周卜易接过花娘递的帕子,隔着布将热乎乎的黄酒取出来,他往小酒杯里倒了一些,然后把酒瓶放回去,酒杯搁在一边等凉。

    “下墓有忌讳,但那些你都不用管,胡一窦晚点会来这里跟我们汇合”,周卜易擦了擦手上的温水,道,“三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其一,火燃不起来的地方不许走。”

    “夫子……”顾棉眼神有些古怪。

    周卜易还信这些呢?这个叫什么?鬼吹灯?

    “想到哪里去了”,周卜易蹙了下眉,敲了敲桌面,“少质疑你夫子。”

    “火燃不起来,说明那里空气不流通,进去了很可能窒息,你往那走不是找死吗?”

    “哦……”顾棉乖乖点头。

    “我反正就跟着夫子走,夫子去哪我去哪,我不会乱走的。”

    “其二,当你从鬼市买来的图纸跟胡一窦的经验产生分歧时,听胡一窦的。”

    顾棉一愣,先生怎么知道……哦……应该是傅长兴说的。

    “墨连城的行迹有些可疑,你买下的图纸就出自他手,那图纸还有另一份,是他差人送到为师手上的”,周卜易一顿,道,“但为师发现,那图纸似乎有问题。”

    “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上次的华宅,这次的图纸,无不令我怀疑,他是否有贰心。”

    “至于胡一窦”,周卜易挑了下眉,“我随行盯着,他不敢做什么手脚。”

    说话间,花娘已经端了饭菜上来,菜就是些家常的小菜,放辣椒的摆在顾棉面前,清淡的摆在周卜易面前。

    周卜易的碗里,只有半碗米饭。

    花娘笑了笑,比了个手势。

    “她……不会说话?”

    昨夜来的时候见她不说话,只比划手势,还以为她是高冷,原来竟是有疾么?

    “嗯,也不怎么听得见声音。”

    “刚刚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熬了鸡汤,一会端上来,让我少吃点饭,多喝汤,汤补。”

    顾棉看着自己高高耸起的米饭,沉默了。

    本王看起来像个饭桶

    顾棉指了指自己碗里的饭,又指了指周卜易的碗,然后做了个喝汤的动作。

    花娘疑惑地看看周卜易,又看看顾棉,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顾棉的嘴唇。

    周卜易开口,“她听得见一点声音,你慢慢跟她讲,她能听懂。”

    于是顾棉一字一句慢慢道,“我也想跟夫子一样喝汤,这饭盛太多了,我吃不了。”

    花娘对着顾棉笑,她点点头,端走这碗没动的饭,把它递给了店小二。

    小二似乎是个闷性子,也不大喜欢说话,只闷着头赶了一半碗饭到自己的搪瓷碗里,然后把碗和剩的饭还给顾棉。

    花娘又比划了几个手势。

    “她说,饭留着晚上吃,他们用过饭了。”

    花娘点头,伸出三根指头。

    “胡一窦今晚三更来”,周卜易执起筷子,夹了几根青菜,放入口中。

    …好淡……

    “三狗子,为师想吃你那边的菜”,周卜易抬眼看着顾棉。

    顾棉摇摇头,把那些辣菜往自己面前挪,还用胳膊挡着。

    “啧,怎么还护食”,周卜易有些兴致缺缺,“瞧给您小气的。”

    “好了再吃辣的,现在不许吃”,顾棉抬头看花娘,花娘立刻俯身,侧耳倾听。

    “花娘,这些辣菜撤下去罢,不用特意照顾我的,他吃什么我吃什么。”

    花娘看着周卜易不太高兴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端走了辣菜,然后用小碟子装了一些酸萝卜送了过来。

    “这个萝卜不辣”,店小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开胃正好。”

    小二拿毛巾擦擦手,然后从袖里掏了个东西出来,他压低声音,“黎督察的信。”

    “提前两周寄到的,昨夜……没机会给您。”

    昨晚这小二上过四楼

    那他岂不是……

    顾棉手一紧,脸一下变得深红如血。

    周卜易看了做贼心虚的顾棉一眼,伸手接过信,“知道了,去忙吧。”

    就他房间那隔音,能听见什么才有鬼了。

    周卜易没有现在就看那封信,他低头戳了块豆腐,还没吃呢,就被一个大嗓门打断。

    “周卜易?周卜易早死啦!我看你是被他吓破了胆子!有当今圣上撑腰,你怕个鸟!”

    “这……我是怕他阴魂不散,死前留了什么布置,到时候……”

    “你甭管那些虚的,先办好陛下的事儿!容王不中用倒没什么好怕的,那昭王最近好像拉拢了什么隐世大族,陛下是大发雷霆,我们赶紧把东西拿了,免得陛下又发火。”

    第56章 “不如我们……” “上去,再做一次。……

    手里力道大了些, 碗里豆腐被戳烂。

    “昭王?隐世大族?”周卜易忽然冷笑起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家到底是不满他的叛逆。

    可那又如何。

    周卜易低头吃豆腐,碗里时不时添上几颗青豆。

    顾棉一边给他夹豆子, 一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顾棉身上不安的气息都快要溢出满地了。

    “夫子……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难说,但他现在更多是想弄清楚顾承年到底知不知道顾棉是天命人。

    顾承年知不知道顾棉这么些年来一直在伪装。

    如果护龙一脉已经告诉顾承年,顾承年却仍然对顾棉示好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阵紧迫感直逼心头, 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周卜易把青豆扒拉到一边,然后夹了几根青菜吃了。

    挑食

    看着周卜易凝重的神情, 顾棉欲言又止。

    罢了,不喜欢吃就不吃,大不了换别的喜欢的,也是一样的。

    周卜易是愿意喝豆浆的, 顾棉记得他从前是有这个习惯的。

    “没什么事”, 周卜易咽下食物,语气平常,“第三件需要注意的……”

    “永远不要逞英雄, 遇事等别人先上。”

    “真的没事吗?”顾棉目光微沉,就周卜易的反应来看,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周卜易没有回答, 他只是拿起小酒杯,抿了一口。

    “有没有事”,周卜易声音很平静,“看了信才知道。”

    鸡汤上来,周卜易只喝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顾棉见此越发担忧起来。

    隔壁桌已经离开了,房客们都去踩点了, 他们那一伙人算最晚的。

    周卜易转动轮椅,往后院走。

    顾棉要跟上来,却被他横了一眼。

    “吃你的饭就是,一会下墓,有的是要用力气的时候。”

    顾棉端起碗,坚定地走到周卜易身后,“我可以去后院吃。”

    周卜易这个反应,肯定是出大事了。

    想支开他门都没有。

    顾棉推着周卜易,一直推到院中。

    周卜易知道拗不过,到底是叹了口气,撕开信封。

    算了……顾棉说的对,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让他接手了。

    信的内容很简洁,但说的事却不简单。

    里面的水深不见底。

    这头一件,说的是南方那个原本被周卜易控制起来的督察唐雨秋逃出来了,据行踪猜测,他应该是变装之后躲进了神都。

    唐雨秋进了神都,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身为四方督察之首的黎阳春。

    黎阳春在信中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恐吾之立场,已遭质疑,或不日,将遣人接替。”

    “春秋冬夏,阳雨雪云”,黎阳春的笔触有些沉重,“陈雪冬已死,唐雨秋不知所踪,以吾之拙见,能代吾者,孔云夏是也。”

    若真是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

    但周卜易却有另一个想法,这唐雨秋并不是死忠的性子,相反,此人极会左右逢源四处钻营。

    若非如此,边南守将不可能放松警惕让他给逃了。

    结合之前的事,周卜易猜想,这唐雨秋十有八九借隐世大族的名义勾搭上了顾承年,而且并没有告知不周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图财还是图什么?

    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无人知晓的深层原因。

    这第二件,黎阳春说自己和傅辰兵分两路,傅辰带着南城王顾泽舟已经往边南赶了,他则一路向北,不过他不打算回不周山,而是直接进北离皇宫先躲一段时日。

    周卜易对于黎阳春经常性的自作主张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没有多管,只是目光又冷了些。

    最后一件事,周卜易亦有猜测,名器谱上出了叛徒,黎阳春认为温妃是被出卖了,不得已才提前拉着先帝顾君颐同归于尽。

    周卜易随手把几张信纸递给顾棉。

    顾棉的眼睛盯着最后几行字,手指渐渐攥紧。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原本以为,母妃是自愿,是为了谋划些什么。

    可如今这个结论被推翻,顾棉声音有些颤抖,“是谁?墨连城吗?”

    周卜易轻轻皱眉,墨连城的确可疑,但,不太对劲。

    “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宜妄下断论。”

    顾棉手紧了又松,然后他道,“知道了,都听夫子的。”

    “夫子……我……”

    “心情不好?”周卜易似乎在考量什么,“可以理解……”

    “我……”被周卜易看破了啊,周卜易会嘲笑他的吧?

    “过来”,周卜易张开双臂,“为师抱抱你。”

    什……什么?

    顾棉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周卜易能主动说出来的话。

    他愣了一会,然后慢慢走到周卜易面前,蹲下身,把头轻轻靠在周卜易腿上。

    周卜易轻拍他背脊,语气里有一丝嫌弃,但更多的是无奈,“顾小棉,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小傻瓜,往前一点,到你夫子怀里来。”

    “嗯……”闷闷的一声,顾棉的脑袋埋在周卜易怀中,鼻尖尽是竹叶清香。

    “先生身上,为什么总那么香……”

    “有吗?”周卜易吸了口气,“闻不到。”

    “乌木沉香,还有竹子的味道。”

    竹林小屋住久了,可能腌入味了吧,周卜易想。

    至于沉香吗?

    那大抵因为我习惯偷偷燃一柱,给我那不能被祭拜的母亲。

    “胡说八道”,周卜易轻声,“哪来的香味,我看你啊,就是痴念太多。”

    “喜欢你,才会朝思暮想。”

    “呵,你那是痴想。”

    “没有回应的单相思才叫痴想,我是吗?”

    “怎的不是”,周卜易揉了揉怀里的狗头,“为师何时回应你了。”

    “你回应了,还不承认”,顾棉声音越发闷起来,“要是人人都跟你这样当夫子,全天下的学童都要撒谎成性。”

    “我可没教你撒谎。”

    “你言传身教。”

    “顾小棉,你要造反?”

    “我这不是正在造反吗?”顾棉低笑,“陪先生造反。”

    周卜易一时语塞,他翻了个白眼,用力揉揉某只狗脑袋。

    “得,陪我造反,合着我教的全是坏的呗”,周卜易掌心抵着顾棉额头,把他往外推,“滚滚滚,臣下不才,教不了您了,您趁早快去另请高明。”

    “不滚,先生自己说要抱的。”

    “反悔了。”

    “出尔反尔,言之无信。”

    “三儿”,周卜易两指挑起顾棉的下巴,“你气人越发有一套了。”

    顾棉轻笑,他站起来,手撑着轮椅椅背,附身,“比不上先生万分之一。”

    偏头,叼住美人耳垂,轻轻磨咬,“都是……先生教得好……”

    周卜易叹息。

    死孩子。

    说的什么瞎话。

    他教他啥了?教他气人,还是教他做个登徒浪子

    “您天赋异禀”,周卜易伸手捂住耳朵,“臣就不居此功了……你……”

    顾棉把他的手拿开,继续咬。

    “死狗”,周卜易用手拍顾棉的脸,“快松开,你咬够了没有?”

    耳垂上的力道加重,周卜易没忍住战栗起来。

    狗玩意儿,喜欢啥不好,喜欢啃人……

    啃了一晚上还不够,光天化日,白日宣淫……

    周卜易的耳垂鲜少被触碰,敏感得不行。

    顾棉把他腰窝都……快咬软了……

    “你烦不烦”,周卜易的声音有点哑,“你是打算直接气死为师?”

    顾棉松口,用一种非常委屈的目光看着周卜易,“先生不哄我了吗?”

    “我哄你……”

    那个妈字还没出来,就被某只狗用舌头堵了回去。

    那狗技术又差,贪心又不足,只一味索取,不肯放他呼吸,弄得他气息不稳,脸都憋红了。

    好不容易等顾棉松口,只听耳边一声,“哄就好好哄,有点诚意。”

    他还没喘两下,就又被亲了个七荤八素分不着东南西北!

    眼神失焦前,周卜易想,他就应该打死这不要脸的小土狗,然后把它拎给花娘煮火锅。

    想必那一定很美味,还能解气。

    “先生……”顾棉盯着美人明显还没回神的双眼,唇角微微勾起,他眸中闪过一丝算计,“胡一窦三更才到,时间充裕,不如我们……”

    “上去,再做一次。”

    什么?顾小棉在说什么?脑袋怎么晕晕乎乎的,听也听不清……

    周卜易甩甩缺氧的脑袋,试图让它快点恢复。

    “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他刚说了个啥?

    周卜易有些不耐烦道,“随便你,爱咋咋地。”

    “先生,这可是你同意了的”,顾棉眉眼弯弯,笑着勾下腰,轻轻松松把美人从轮椅上抱起来。

    不是?他同意什么了?

    不是?顾棉为什么要往楼上走

    “顾棉”,周卜易脸色阴沉,“你要干什么!”

    周卜易嘴唇有点发白,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我警告你,别乱来,你……”

    “没乱来”,顾棉踢了踢机关右下角,按着周卜易教他的解法,很快打开了房门,“先生自己说了随便我的。”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周卜易咬着牙,无比痛恨地想着。

    “你脑子里是只有……”

    “不,我脑子里只有先生”,顾棉无视美人要吃了他的眼神,走到床边,“我也只想跟先生做这种事情。”

    第57章 他腰快断了 “先生,把腿抬起来”/中……

    周卜易紧紧抓住腰带, 缓缓后退。

    不行……不能再来了……

    他腰快断了……

    周卜易惊恐万状,一只手忽然就放在了他后腰上!

    他一顿,换了个方向, 想要下床。

    顾棉叹了一口气,俯身压住,不让他有乱动的机会,“别动, 先把这东西摘了,不然一会要磕到头怎么办。”

    顾棉伸手, 取下周卜易鼻梁上的眼镜。

    顾棉来真的!

    见美人要挣,顾棉低下头贴着他耳边道,“弄坏了易容,可没时间捏第二个。”

    “先生乖一点, 本王轻轻的。”

    “乖, 躺好”,顾棉低声蛊惑,“把腰带给我, 听话。”

    周卜易一声不吭,只是慢慢松开了手。

    他可以妥协,但主动把自己交到顾棉手上, 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奴身子骨弱”,周卜易偏头轻咳两声,“爷别太过分……”

    这般没有节制下去,他要如何受得了

    顾棉把美人从布料里剥出来,他轻轻抚摸,感受着周卜易皮肤上细小的战栗。

    “先生,把腿抬起来”, 顾棉一边抚摸着他,一边深沉了眸子,“放本王肩上。”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顾棉”,略带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你这么折腾,先生的身体,是,养不好了……”

    “先生,你错了。”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

    “本王精细点养,经年这般养下去”,顾棉的目光中满是怜惜,“总能养好的。”

    窗外渐渐落了雨,米纸被一点点打湿。

    顾棉克制住欲望,只要了一次。

    寒风吹过周卜易的身体,惊得他拉过被角盖住自己,他的手指犹在颤抖。

    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他的不满,“滚下去……”

    顾棉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良久后,顾棉起身,给他擦洗,然后下楼端了一碗药上来。

    “正好碰到花娘”,顾棉坐到床边,“她比划了一堆,我也看不懂,我猜,这应该是神医提前给夫子备的?”

    周卜易不想说话,他就着顾棉的手,慢慢喝着苦涩的药汁。

    “我猜对了吗?夫子”,顾棉半眯起双眸,“为什么不理会我。”

    很简单,因为你夫子我很生气,并且在考虑阉了你的可行性……

    周卜易还是不说话。

    “夫子”,顾棉轻柔着声音,“再不说话,我要亲你了。”

    “没什么好说的”,周卜易出神地望着地板缝,很久后才恍然回神,“我……”

    “唔……”

    胃里忽然一阵剧烈的绞痛,周卜易额上瞬息之间就溢满了冷汗。

    这是什么药!

    周卜易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药……有毒!

    “听我说”,周卜易急促道,“膳房那有个米缸,把米舀出来,可以看见中间挡了块木板,把木板拿开,米缸没有缸底,那下面是直达地下城的密道……”

    顾棉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把衣服给周卜易穿好,然后背起他就跑。

    “别慌……慢点”,周卜易没忍住,唇角血珠滑落,滴在顾棉肩头。

    顾棉脊背一僵,随即更加着急。

    “听不见吗?慢点!”周卜易忍着疼,厉声呵斥,“看路!你以为光下毒就完了?防着点冷箭!”

    怎么可能不慌,恨不得立刻跑出去找大夫……

    不行,要冷静。

    顾棉深吸一口气,走到拐角处,抓紧时间停顿观察了一会,确定无事才敢转身。

    周卜易努力抬起头,扫视了一圈,随即脸色苍白,“不对,走!快走!人不在这里,都撤出去了……他们既然不准备留在客栈里,那就是准备直接炸了客栈!”

    空气里确实有火油味,顾棉一路狂奔,找到米缸,来不及舀米,他直接把手伸进去,摸到木板,用力往外一拔。

    下面果然是空的,他背着周卜易刚跳下去,上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巨大的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周卜易的手瞬间垂落。

    他有一瞬昏迷。

    片刻后,他再睁眼,竟是伏在顾棉背上,呜咽起来。

    是极轻极轻的一声,带着无尽悲哀,“对不起……”

    顾棉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口,只觉喉头无比干涩。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复发了离魂症!

    “没关系先生,没关系,那不怪你……”

    鲜血滴答滴答,如果不是身着红衣,大概会显得很狰狞吧。

    “我……好怕……”

    周卜易有气无力轻声,“我……不可以怕……”

    “谁说的,会恐惧才是正常人”,顾棉一边稳步快走,一边尽量温柔道,“先生又不是木头。”

    “怕就怕,能有什么的”,顾棉轻声,“我又不会笑话先生,我只会心疼先生。”

    “我…想……”周卜易的呜咽声像小猫的爪子,挠得顾棉心颤。

    “我想陪你久一点。”

    “身体不好,我们就多养养”,顾棉眼眶湿润了,“为什么要自己先放弃希望,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可是…可是我被种了噬心蛊”,周卜易的神情很痛苦,腹中的疼痛一刻也不能减轻,“他们给我种了蛊,他们用针扎我的头……”

    噬心蛊!

    “不……怎么会……”顾棉连声音都在哆嗦,“你骗我……你……你是毒发了!你根本没有寒症!”

    周卜易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幻境里,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正在爬山。

    “对不起……”

    对不起啊顾小棉,把你一个人丢在皇宫里,让你真成了个孤家寡人。

    不过呢,做天子就是这样的,高处不胜寒啊。

    “我……好怕……”

    我当然会怕,我会坦然面对死亡,但不代表我不恐惧。

    我好想一直一直陪着你。

    我好想,我真的好想啊。

    可是蛊毒已经太深了,已经入心,来不及了。

    没关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死得有点价值。

    你知道吗,顾小棉。

    我讨厌一瞬间的强光,我讨厌突如其来的巨响。

    你不知道,顾小棉。

    我没打算跟那一脉博弈,我时间来不及,也没有这个必要。

    不周山那经年不化的雪下啊,埋了很多我自制的炸药。

    埋了很多年了。

    日复一日上山下山,我抓住一切时间,深藏那些火药,我提前推测他们要起阵布机关的位置,不厌其烦一次次转移炸药的位置。

    他们大概死都想不到,我会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对他们动这么重的杀心吧。

    等我上山,引爆它们。

    不周山的雪,就化了。

    火光和炸响会将我吞没,我想,我再怎么怕,也还是会勇敢起来的。

    我不能退,我身后还站着你。

    “顾小棉”,更多的血从周卜易唇角淌落,“你要是成昏君,先生做鬼都不放过你……”

    周卜易一边吐血,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临终遗言般的句子。

    “你任人要唯贤,广开言路,不能偏听偏信。广收天下,为你所用。”

    “你娶皇后,不光要看家室,还要看品行。一国之母,马虎不得。”

    “我谁都不娶”,顾棉腾出一只手,给周卜易擦血,“我又不喜欢她们,我是天子我说了算。”

    “怕我成昏君,你就好好活着,你说这折子怎么批,我听你的便是。”

    顾棉忽然停住脚,前面站着一个人。

    是花娘!

    顾棉警惕地后退。

    “大人待我不薄”,花娘用手帕捂唇轻笑,“骗了他七八年,也不知他醒来会作何感想。”

    “是你下的毒!你也根本没有哑疾!”

    “若不装哑巴,周卜易周大人怎么会对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放心呢?”

    “你也知道他待你不薄”,顾棉冷着声音,“你是什么人?”

    “斩你的人啊”,花娘缓步走过来,“这都没给你们炸死,真是难杀。”

    “先别动手,她应该不是真的有杀意”,周卜易又咳嗽几声,“她荷包里装的是压制离魂症的药。”

    “周大人,终于舍得醒了?”

    “你想要什么,你直说吧。”

    花娘目光微动,“我想脱离斩龙一脉,护道人,你可以帮我吗?”

    “我想寻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和陈郎隐居,了此余生。”

    阴影中,显出另一个身影,正是那个店小二,“大人,我……也想脱离您那脉……”

    “我不想争了,我觉得没有意义……”

    “小陈……”

    “花娘才是我人生的意义,我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顾棉忽然出声打断,“你们给他下毒,还指望他帮你们?!”

    花娘和小陈对视一眼,花娘叹息,“那毒药是报周大人恩情的,周大人早看破我身份了,还愿意救我,留我在这里守客栈……”

    “解噬心蛊毒的药引,是岭南特有的药材望江南,望江南本已经绝种了,但,这份毒药里有一味药,正是望江南”,花娘解释道,“岭南没有望江南了,这应该是最后一份,当年你们周家把所有望江南都收走销毁了,这株因为已经制成毒药,竟就这样被遗漏。”

    “大人,我和花娘寻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其他望江南”,小陈补充道,“您的病拖不得了,想要解噬心蛊毒,只能铤而走险,花娘已经想办法弱化了毒性,您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这只能撑两个月。”

    “花娘一个月前已经寄信给华神医,望江南只是药引,解毒和解蛊还得靠神医才行。”

    第58章 舍不得先生腰疼 “又忍不住想要先生”……

    虽说有如此解释, 顾棉还是对二人抱有非常大的敌意。

    下毒就是下毒,这两个人问都不问周卜易一声,就擅自这样做, 实在很过分。

    顾棉径直往前走,丝毫不管那两人。

    地道狭窄,走到两人面前,顾棉冷冷道, “让路。”

    “顾小棉”,周卜易搂住顾棉的脖子, 轻声笑,“这么生气啊?”

    “嗯”,顾棉的声音软下来,“不喜欢他们。”

    “哎”, 周卜易叹息, 他微皱了眉,“你们两个的事,去找黎阳春, 如何决议,他说了算,你们的事我既不追究, 也不插手。”

    顾棉背着周卜易走远了,背后才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大不小,“周大人,你好像变了。”

    “那个总是冷心冷肺的你,似乎多了人情味。”

    “花娘,别说了,我们走吧”, 小陈牵起她的手,“黎大人会帮我们的。”

    “好”,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棉又走了一段路程,就看见前面有一个木轮椅。

    上面铺了软垫,椅背上还盖了薄毯,轮椅右上方挂了个荷包。

    “还生气吗”,周卜易仍笑着,“人都是复杂又矛盾的。”

    “哼”,顾棉把周卜易放在轮椅上,给他盖好腰腹,“一码归一码,就生气。”

    “唉,丫头,你要是气炸了,为师一个人拖着病躯可怎么办啊”,周卜易从毯子里抽出手,“哄哄你?”

    顾棉低头,让周卜易揉他的脑袋。

    周卜易的眼睛里含着笑,“哄好了吧?”

    “没有”,顾棉抿抿唇,“先生肚子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还行吧”,周卜易懒洋洋靠着椅背躺着,“腰也揉揉,有点酸。”

    周卜易坐正了还好,他这么一窝起来,就变得好瘦小,那轮椅是那么大,那么大,周卜易缩在上面,还没有椅子一半大。

    可那轮椅又是那么小,才到顾棉的腰。

    顾棉可以一边推着它前进,一边微微俯身,给周卜易揉腰揉小腹。

    顾棉的一只大手掌,就可以盖住周卜易整个肚子。

    周卜易的眼神很安静,像一只经历过太多风雨,终于波澜不惊的大猫。

    如果忽略这一身伤病,倒真有些岁月静好的错觉。

    “先生骗我”,顾棉扁扁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了噬心蛊。”

    周卜易心安理得享受着顾棉的服务,他的语气慵懒又随意,“不就是几颗草籽,瞧给爷吓得,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

    顾棉嘴更扁,“你以为本王不知道那是什么?本王是那么好糊弄的?”

    什么草籽!说的轻巧!

    “等它在你体内繁殖,堵塞脉络阻碍神经,你就高兴了?”

    “望江南……其实是毒草对不对”,顾棉轻声,“噬心蛊是草类的籽,望江南是它的天敌。”

    “它害怕望江南的毒性,就会往一个地方不断收缩,可……”

    可如果收缩的那个地方是脑子呢?是心脏呢?

    那不就是催命吗!

    “所以除了望江南,还需要东西做引”,顾棉观察着周卜易的神色,看他回避的目光,心下了然,“需要什么东西,把它从最无害的地方,引出来。”

    那个地方,无疑是后/穴。

    “先生,其实根本不需要华云舒,你一直都知道怎么解对不对。”

    只要有最关键的望江南,就能解。

    “是”,周卜易瞳孔轻颤。

    他当然知道怎么解,怎么把它引出来。

    从前是他不愿。

    如今吗……

    周卜易伸手,抚摸顾棉的脸,“你猜对了一半,还需要一些药做辅。”

    “光行那事,是不行的。”

    周卜易眉目温柔下来,花娘说的不错,如今的他,心境已然不同了。

    “辛苦爷了,爷日后,要陪奴一起吃药了。”

    “药什么时候送过来”,顾棉蹭了蹭周卜易的手指,带着些许留恋,“能早日解蛊,就早日解吧,本王不愿看先生受苦。”

    “我不辛苦”,顾棉停住脚,低头蹭周卜易的脸,“先生的腰,最辛苦。”

    “你轻点便是了”,周卜易任顾棉跟他脸贴脸,“别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凡事都得有个度。”

    “我馋”,顾棉的眼神有些委屈,“先生饿了我太久,我……”

    “我知道自己功夫不好”,顾棉咬着下唇,“我会找画册练的……”

    “舍不得先生腰疼”,顾棉走到周卜易面前,俯身,与他额头相抵,“又忍不住想要先生……”

    “怎么办……先生……”

    周卜易的目光很无奈,“丫头,你又要哭了?”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掉眼泪呢”,周卜易心软得一塌糊涂,“你……唉……”

    “先生委屈你了?”

    “嗯”,顾棉小声,“先生害我心疼。”

    “小姑娘,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怪上我来了”,周卜易笑叹,“你自己听听,这话有理吗?”

    “没理”,顾棉目光灼灼,“先生乐意宠我,没理又如何。”

    “棉丫头,你是越大越没脸了”,周卜易嫌弃地伸出一根指头,把某人的狗脑袋推开,“贴够久了吧?你先生的额头都要红了。”

    红一点才好看。

    你那总是没有血色的脸,那病态的苍白,让我如此心痛。

    心痛到无法呼吸。

    “喜欢看先生红红的样子”,顾棉手不老实地往下摸,“膝盖红红,踝骨红红,手肘也红,手腕也红……”

    “想把先生红红的足趾,捏在手心把玩……想……”

    越说越不像话了!

    “呵”,周卜易忽然冷笑,“为师也挺喜欢。”

    “真的吗”,顾棉的狗狗眼里满是惊喜。

    “为师喜欢找个物什儿,打得你手心通红!”

    玩,喜欢玩!

    我让你玩!

    “不许”,狗脑袋又凑近,好像要把他蹭秃噜皮。

    爪子要是肿了,还怎么照顾先生。

    顾棉闷闷道,“你打我,我就亲你。”

    “狗皮膏药”,周卜易费劲吧啦把狗脑袋推开,“别这么黏糊行不行,你都多大人了。”

    “别黏人了,接着走,离三更还有些时间,我们去地下城逛逛,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先生给我亲一下,亲一下再走。”

    “没完了……唔……”

    一吻作罢,顾棉推着轮椅在地道里走。

    其实他知道周卜易刚刚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周卜易,你便不需要安抚么

    花娘是周卜易救下的,周卜易保护了她八年。

    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

    周卜易,你是不是早已经习惯了背刺。

    你身边的那些人,总是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伤害你。

    华山泉是,花娘是,周家更是。

    周卜易……你会不会时常觉得孤独,觉得这世中无一人可信任

    “先生”,顾棉一边走,一边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嗯,这话听过了。”

    “多听几遍,先生……安安喜欢先生……”

    “知道了。”

    “安安跟他们不一样,先生可以信任我的。”

    “好,知道了。”

    “先生……”

    “嘘,静一会儿,有点吵。”

    周卜易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休息。

    无论那毒药里面有没有望江南,那都是毒药。

    是毒药,就有影响。

    何况望江南本也有毒。

    先利用此毒解蛊,等它被引出来后,还要解毒才行。

    风险很大,对身体的损耗也大。

    顾小棉啊,那么雄心壮志,信誓坦坦说能养胖你先生。

    等到时候困难重重,等你发现先生的身体是个难补的无底洞,你不会又要哭吧?

    唉,懒,不想哄。

    不哄你行不行啊?

    周卜易想着顾棉鼻头红红,要哭不哭的样子。

    还是心软。

    从小就机灵,知道什么样子最惹你先生心软。

    前面的路被拦住,与鬼市一样,这里也有人拿着生死簿在记载。

    那人似是没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正翘着二郎腿拿着烟管吞云吐雾。

    见有人来,他不耐烦地抬头,一愣,“新人?家里长辈没告诉你们进去要戴面具吗?”

    “你觉得我们没戴面具吗?”周卜易轻轻笑。

    那人浑身一震,只觉毛骨悚然。

    “你可曾听说人皮面具?”

    “原来是千面大人!失礼失礼!”那人立刻站起来。

    不过……鬼手千面身体不是很好吗……前两月还听说他进东鼎皇宫偷了个什么东西,导致整个东鼎都在找他。

    “他是千面”,周卜易轻咳几声,“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平日里喜欢教人画些面孔罢了。”

    顾棉眼眸微动,转了半圈。

    “是,他是我夫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人一边作揖,一边道,“想不到您这么年轻,您怎么称呼?”

    “不知道”,周卜易轻轻笑,“我跟阎君是朋友,他托我带点东西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身体不好,隐居多年久不入世,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地府。”

    阎君!那不就是周卜易的友人吗!

    阎君办事,他还是别问这位大人的名讳了……

    “那这薄子不记了?您二位直接进去”

    “还是记一下吧,不然坏了规矩”,周卜易抓了抓顾棉的袖子,“记小徒的名字便是。”

    明白了!那人唰唰写下“千面”二字。

    这是怕惹上麻烦,丢颗棋子出去吸引火力!

    那人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顾棉一眼。

    哎,太可怜了,千面大人再怎么叱咤风云,也比不过人家有权有势呀!

    只怕是要栽咯!

    第59章 道士与鬼 “我啊,是那位三狗道长抓的……

    地下城比鬼市要大很多, 看起来也要秩序很多。

    头顶悬挂着很多花灯,一眼瞧过去,就像是过节, 既喜庆又热闹。

    与鬼市不同,地下城照明足够,守门人也没有发放蜡烛。

    只是刻了腰牌递给二人。

    顾棉知道周卜易的意思,便把那“千面”二字翻出来, 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周卜易的腰牌不太一样,普通腰牌是桃木的, 有些身份的是槐木的,但他那块没刻名字的却是沉香木。

    周卜易用毯子把腰牌盖住,偏头咳嗽几声,道, “实际分划要更细一些, 泥牌的都有。”

    “有什么样的身份,进什么样的场子,鬼市门槛低一些, 这地下城最低也得桃木才行”,周卜易解释道,“此地所见, 皆是名门望族的代表,地上不能见光的交易,就在这里进行。”

    顾棉瞳孔微缩,“这……他们……”

    “朝廷之上,正三品往上走”,周卜易的神色很平淡,“你二哥哥, 就是黄泉地府的判官。”

    “只要在地下城的贡献金额、贸易次数够多,就能在地府捐官,要坐到判官,那可是能顶得上某些小国一年的开销。”

    “不过相应的,好处也多”,周卜易垂眸,藏起眼中笑意,“余字号的独家代理权,可是给他了,他捐一年判官,地府就给他一年代理权,贸易所得四六分成,他只取四成。”

    难怪这么富。

    但比起这个……

    “代理权是先生给他的?”顾棉低下头,“原来阎君大人这么有钱啊?”

    “没钱怎么养你啊,小土松,狗王之路,道阻且长。”

    “先生有钱还求顾君颐发军饷……还……”

    还下那么大雪跪一夜,回来都折腾成风寒了……

    “不做戏不好解释”,周卜易翻了个白眼,“本来想叫你小皇叔去跪,谁知道你忽然到府上,为了……”

    “为了躲我?”顾棉眼眶都红了。

    “唉”,周卜易深深叹息,“祖宗,别在这哭啊祖宗。”

    “过几天江南商会有场大拍卖,你记得写信给你二哥哥,找他多要点银子,等到了那天,有什么你就拍什么,把钱都洗出去。”

    “商会是你的?”

    “不是,只不过商会老板是我的。”

    “是谁?”顾棉有些不高兴。

    “过几天你们就认识了,他不在江南,去了边南关。”

    “哦。”

    “不想见也可以避着,不高兴也别跟他吵架,反正吃亏的大抵是你,到时候也别喊我帮忙,我很大可能会躲着不见。”

    好,听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顾棉轻轻捏了捏指骨。

    打架是吧,他还没怕过谁。

    “哟,这不是前段时间风头无两的千面大人吗!”一个打扮得跟个二流子样的老头凑过来,“我这里有东鼎的消息,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顾棉一怔。

    “哎哟,您这是跟老头子开玩笑呢吧?”

    “咳”,周卜易轻咳一声,接过话头,“今日我在这,他不好说话。”

    “哟!爷,您是?”

    “前两天,有人借了把名叫折竹的剑给我。”

    “嚯!”

    老头眼珠子一转,这可是个大消息,有人说阎君没了,有人说还活着,他正愁诏狱的消息不好搞呢,这就有人上门送消息来了!

    “您跟阎君,是……”老头把两个大拇指靠在一起,“这个?”

    “咳,不好说”,周卜易掩面咳嗽,“不好意思,最近……咳……”

    “明白了!”老头把其中一只大拇指往后一扳,“您是这个!”

    顾棉眼见着周卜易藏在袖子后面的那张脸表情越来越精彩,他不由自主琢磨起两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先说你的事……”周卜易把毯子往下挪了一点,露出沉香木的一角,“张果老,你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我,你骗不起。”

    老头浑身一颤,低头看自己的桃木腰牌。

    奇了怪了,他明明用的是别的身份呀……

    “是这样的,这个,您旁边那位千面大人不是偷了东鼎的镇国之宝沧海遗珠嘛,我这一打听,您猜怎么着?这是阎……”

    老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口,有些不确定道,“您……友人……有告诉您这计划吗?”

    “你继续说。”

    “哦,也没什么,就是它是十方国器之一,谁都知道东鼎那个小皇帝是个傀儡,线呢就在您朋友手里,您朋友把沧海遗珠放在那,本来是打算引出几个邻国再一网打尽,您也知道,倭国就是这么被一通坑害后……

    “反正倭国也是活该,要我说,东鼎也是咱们神州人,这是阎君大人借东鼎之手替我们出气呢,把那几个边沿小国收了是好事呀不瞒您说,老头子我一天到晚幻想征服世界,海外诸国都来归一,万国朝圣,我还想……”

    “扯远了。”

    “哦哦,这计划确实是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阎君大人不在东鼎,东鼎那帮废物看不住沧海遗珠,叫那杀千刀的鬼手……”

    “嗯咳咳咳!”老头子面色骤变,“我的意思是说,千面大人您真是不愧鬼手之名,轻轻松松就从皇宫盗了出去,这东鼎国君也是不懂事,花了大价钱要买您人头呢!今日地下城就有埋伏,您要是有那个意思,只需要给老头子五万两,老头子保证全须全尾给您送出去。”

    顾棉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周卜易,周卜易摇摇头。

    张果老满脸遗憾离去。

    “为什么不买呢?”

    “没钱”,周卜易摊摊手,“没那闲钱去买假货。”

    “那边卖的几条麻绳材质不错,捎上”,周卜易慵懒伸出一根手指,“那黄纸是真货,全要了。”

    “朱砂不要,送的也不要,没用的假玩意儿。

    “回来,老板,你手上这串珠子什么价?

    “不卖?白丢三百两都没人捡,可惜可惜。

    “你不是不卖吗?”

    顾棉抱了一堆东西,周卜易指哪他就买哪,反正花的全是顾承年的银子,不心疼。

    在又买了一个老罗盘后,周卜易终于把直起来的腰又松了下去。

    “走吧,该还阳了。”

    原路返回,把牌子交给守路人,再上去,客栈已经变成了废墟,不知为何,顾棉有些感慨。

    空气里仍残留着焦灰味,好像是什么东西的见证。

    夜深了,周卜易的眼睛却很清明。

    “夫子,你在好了。”

    噩梦少了,不是吗。

    “嗯,有个这么用心的大夫,再不好起来,倒显得我不识好歹了。”

    “顾大夫”,周卜易半开玩笑道,“你听了我多少梦话?”

    “夫子不用试探我”,顾棉把手里东西整理好,“买这么些黄纸,是要画符吗?”

    “是啊”,周卜易点点头,“毕竟你叫黄三狗,你是容正茅山上清派,黄老石的孙辈儿。”

    “那为什么不穿道袍……”

    “穿道袍反而不像,黄家一直都这般招摇的。”

    “那你……”

    “我乡野村夫。”

    “鬼才信。”

    “你是鬼吗?鬼信了就好。”

    这句话里面似乎有很多深意,顾棉正低头思考呢,周卜易忽然道,“狗儿,去接接他,我看他是迷路了。”

    顾棉抬眼望去,胡一窦瞪大个眼睛看着坍塌的客栈,嘴里还一直咕哝着“惨了惨了”。

    “什么惨了?”顾棉走过去。

    “你谁啊你”,胡一窦指着他鼻子道,“无关人士别在这逗留行不行?你知不知道长这么漂亮很容易出事的……”

    很好,第二次了。

    “胡牛马”,顾棉的脸色阴沉,“你说我是谁?”

    “嘿!殿下!几天不见,殿下这么美了?这皮是怎么长的啊?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不会夸你可以不夸!

    顾棉攥拳。

    “一窦”,周卜易招招手,“在外面别叫他殿下,他现在是黄家的人,叫他道长比较好。”

    “好嘞!得令儿!”胡一窦三两步蹦跶过来,“那……您……”

    “他乡野村夫。”顾棉扁嘴道。

    “你也可以把我当游魂野鬼”,周卜易的笑有些纵容,“那位三狗道长抓的鬼。”

    顾棉的眼睛在发光,他想到了什么,耳朵泛起不正常的红色。

    想玩……得找个机会哄先生作陪。

    “没有意见的话,我们三人就以兄弟相称了?”周卜易指着地上那堆东西道,“胡大哥,麻绳罗盘蜡烛火油火折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你要是会画符,也可以帮着画几张给他做做样子。”

    周卜易拿起黄纸和朱笔,“过来,现在教你画几种,免得下墓后穿帮。”

    “墓里有……吗?”顾棉有点紧张,他这可是第一次。

    “没有,阳间不可能有鬼的”,周卜易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古怪。

    他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而另一半涉及到了什么大秘密。

    “跟着大部队的时候,道士的身份最轻松,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装模作样安抚大家的情绪就好。”

    “况且”,周卜易顿了一下,“在面对各种机关之时,他们一定会先保护道士,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最害怕的东西,只有你能对付。”

    不过是因为心虚,所以怕真的有鬼。

    “没什么问题就走吧。”

    第60章 你真是没羞没臊 “插九条猫尾巴”“想……

    夜色越来越浓了, 星星藏进云底。

    胡一窦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满满登登装着工具,他手里拿着罗盘, 一会左转一会右转。

    “大墓入口不好找,偏偏星光还弱”,胡一窦摸了把胡子,叹气, “刘相可是个精明人,看不到二十八星宿, 只怕今夜要绕不少圈子。”

    周卜易静静听完,示意顾棉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墨连城不是先下去过吗”,周卜易略一沉吟,“对着图纸找, 只要知道具体的方位, 寻个入口对你来说不难吧?”

    周卜易眉头一皱,怀疑的目光瞬间凝在了胡一窦身上,“怎么?有什么问题, 还是你打算拖延时间做点什么?”

    胡一窦整个人都是一惊,他已经迈出的左脚顿了一下,硬生生顶着周卜易冰冷的目光收了回来, 转而踏向了东方,“不是……就是……害!瞧我这记性!入口早就找到了,我还做记号来着!”

    顾棉也拧着眉毛,冥思。

    这个胡一窦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才是那个叛徒

    胡一窦手心发汗,他在裤管上擦了擦,从包里翻出几根细麻绳,递给顾棉。

    “黄道长还是把袖口扎一扎, 墓里地形复杂,当心挂住了。”

    还没见着其他人,这个时候就演上了,未免有些早。

    顾棉在心底留了个防备,这明显是转移注意力。

    胡一窦有事瞒着他们!

    顾棉轻轻把手搭在周卜易肩上,他垂眸看周卜易,用眼神询问。

    周卜易抬起手,拍了拍顾棉手背,似乎是安抚。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隐蔽起来的盗洞。

    顾棉目光微动,怎么……这么粗暴的吗?

    他以为是正经寻的墓门,怎么竟然是直接炸了个坑,从人家天花板上直达的吗?

    胡一窦摸了摸鼻子,眼神忽闪,不住躲避着二人的打量。

    “咳……就从这进……嗯……”

    “等会”,顾棉忽然皱眉,“底下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周卜易转着轮椅,慢慢靠近。

    “叽里呱啦说的啥鸟语”,胡一窦退到一边,“俺反正听不懂。”

    周卜易瞥了胡一窦一眼,把胡一窦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尽收眼底。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目光。

    洞口又传来声音。

    “山下君,我们在这墓道里转了不知道多久,连外门都找不到,你说现在过去多久了?我感觉至少有小半个月了……”

    “野助君,咱们不能自乱手脚,半个月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身体根本撑不住,不过我疑心两三天是有了。”

    “山下,依我说,就应该跟着大家走,你为什么……”

    “你初入江湖,还是涉世未深,这种大墓一般都会有藏宝图的,前段时日,有个江南商会……”

    “山下,你是说,你用了三万两银票就买到了十方国器的具体位置?!”

    “哎,不止不止,还有这里的机关图纸呢,我跟你说野助君,做事要多动脑子,跟着那些人瞎转悠有什么用,咱们……”

    “可是,山下,你看,那是我们之前做的记号,我们好像绕回来了,不会被骗了吧……”

    “你知道什么,你傻呀!我问你,这是谁的墓?这是刘泊温刘丞相的墓!刘桑是有大智慧的!他生前就好些天文地理,弄些八卦迷阵才正常呢!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们走对了!”

    “你说的对,山下,现在看来,那个胡桑也不怎么样,唐桑钱桑他们好歹找到了入口,胡桑到现在还没看见影!”

    “别轻敌,也有可能他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去了!我们要抓紧了。”

    声音很快消失了,不过一会,那两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方向……真的对吗……天皇保佑……该死的迷阵,别让那胡一窦捷足先登了!”

    “天皇保佑,八岐大君保佑”,两个人虔诚跪地,纳头便拜,“保佑我大扶桑帝国,早日一统神州。”

    周卜易忽然嗤笑,他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纯正的扶桑语道,“野鸡君,野猪君。”

    “八岐大君显灵了!”山下野鸡立刻哐哐叩头,“大君!神州欺人太甚啊!神州人死了都不安生!弄个迷阵困住我哥俩,却不拦那胡一窦!这就是种族歧视……”

    树上野猪在一旁也是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君,请您指点迷津……”

    “你们啊,心不诚”,周卜易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听说过拜山礼吗?你们到了人家的地盘,要学会先礼后兵,现在面朝西南,三叩九拜,跟着本君念古老的东方神咒,即可破解此局。”

    底下二人不疑有他,那声音自头顶飘下,除了神明显灵,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

    山下野鸡和树上野猪立刻换了个方向,面朝周卜易跪下,“请大君赐教!”

    “噗……咳咳”,周卜易咳嗽几声,掩饰道,“最近你们天皇有些懈怠啊,此事之后,让你们的君主办一场大祭,多送些新鲜人头给本君,哦对了,本君只要纯种的扶桑人。”

    “好的大君,没问题大君!”

    “好了,闲话休提,跟着本君念”,周卜易换成神州官话,道,“神凰啄米,黑豕食糠。”

    “山下,你在神州待了那么久,应该听得懂吧……这咒语对吗?”

    “别的你听不懂,神凰你听不懂吗?神凰就是凤凰!笨得你!”

    山下野鸡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神州话太难学,但他不想丢了面子,于是狠狠敲了树上野猪的脑门一下,“这么神圣,定是神咒无疑!快照着念!八岐大君难道能害我们吗!”

    说完他率先红着脸大吼,“神凰啄米,黑豕食糠!”

    “泱泱小国,鼠目寸光。”

    “狗仗人势,有乳是娘。”

    “得东鼎赐,做吾儿皇!”

    “好!”胡一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这说的不就是扶桑成为东鼎附庸之事!

    周卜易抬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笑着继续。

    “这句不用重复”,周卜易轻声,“恨不当初,吾儿不孝。养畜在外,未能管教。”

    周卜易笑着换回扶桑语,“去吧,东南方向,有水即是生路。”

    “谢大君!”两人哐哐又是一顿叩头,感激不尽之后爬起来屁颠屁颠离开。

    离开时春风满面,得意洋洋。

    “夫子,你好坏”,顾棉轻笑低头,“夫子做了件大快人心之事,想给你点奖励……”

    “咳”,周卜易微微偏头。

    “让那个胡一窦先下去好不好”,顾棉目光深情又温柔,“让他先下去,我们……”

    “好了别说了”,周卜易耳尖已经有些泛红,“一窦,你先下去接应吧。”

    胡一窦正在洞口边安装滑索,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样,只是应了一声,“唉!快了,这就下去!”

    胡一窦的脑袋刚没影,顾棉就俯下了身子。

    他左右手各拿着一颗包装完好的糖,嘴里还含着一颗已经开封的。

    周卜易的脸腾一下子就变得深红。

    臭小子!撩拨谁呢这是……

    周卜易伸出双手去拿糖,糖刚到他手里,他的手就被顾棉紧紧握住。

    这意思……是叫他用嘴去叼那最后一颗吗!

    周卜易的心脏忽然开始狂跳,任是个木头,被这般调戏也是要血脉喷张意乱情迷的……

    于是周卜易歪头,前倾,他的嘴唇微张,轻轻触碰了奶糖一下。

    唇间有甜味,他追着甜味想要深入,顾棉却微微仰头避开。

    顾棉的眼底是一抹戏弄的笑。

    好小子!欲拒还迎都玩上了!

    于是周卜易也笑,他稍稍用力,把顾棉拉近,仰起头。

    好诱人……像在索吻。

    顾棉再也忍不住要烧起来的心火,他低头,把这个吻深深印进周卜易味蕾。

    甜腻的香气,在舌上炸开,一颗小小的糖块,在两人的口中轮转。

    交换着津液,也分享着甜蜜。

    沁人心脾的甜终于刻进脑海。

    于是顾棉想,我要你日后无论吃什么甜食,记起来的都是我的感觉。

    顾棉松开美人的唇瓣,亲吻他的脸颊,“大君,你能变出八个蛇脑袋让我亲吗?”

    “一个亲不够,八个刚刚好。”

    “滚边儿去”,周卜易轻斥,“什么毛病,喜欢跟蛇舌吻。”

    “要么变八个蛇脑袋给我亲,要么插九条猫尾巴让我玩”,顾棉低声,“先生,先生满足我一下,我想看先生摇尾巴……”

    周卜易不笑了,他默默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脑袋也有不住往下缩的意思。

    “躲毯子里有什么用……”顾棉轻轻抓住周卜易的手,“先生,安安想看……先生……求你。”

    “你……唉…九条太多了……”

    顾棉一用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看他,周卜易就无端心软。

    瞧这哀求的小眼神……如何才能忍心拒绝。

    他最终无奈松口,“最多一条……”

    “小混蛋,也就你那小脑袋瓜一天天最会想着怎么折腾你先生……”

    “用词不当,那不叫折腾”,顾棉低头笑,“那是情趣,鸳鸯之欢,闺房之乐,旁人羡慕还羡慕不得。”

    “你啊,你那点口舌之利,都用在没羞没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