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姜孟云盯着御膳房一群人乖乖干活,偶尔赵芜他们做菜来不赢的时候,她再出手帮忙一起炒制几份。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往常食堂营业的时间之前,将今日宫里职员食堂的饭全部制作完毕。

    今天最重要的活基本就算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基本就是一些工具的清洗,以及明天物资的清点和采购一类零碎的事情。

    大家都在积极收拾,准备尽早下班,与此同时姜孟云也终于有时间开始处理姜汀溪被针对那件事。

    职场霸凌和孤立事件确实不少见,越是资源好的地方,实际上藏起来的斗争就越狠,姜孟云以前没少见过这些腌臜事,自己也经历过不少。

    越是知道这些,就越是不喜这种事情,她虽然近几年心跳越发平和,但还没眼瞎心大到允许自己的学生遭受这些还能无动于衷。

    看过监控后,姜孟云大致了解了整个过程,姜汀溪转述的时候基本没有过多的添油加醋,从开始到结束,姜汀溪脸色基本都没怎么变过,反倒是沈燝那边,脸色再三变幻,堪比调色盘。

    从第三方视角回溯,很容易就发现沈燝在这件事里只不过是那个出头鸟,那把不知道自己主人是谁的刀,姜孟云眼神没怎么在他身上多留,反而是定位到当时人群靠外的一男一女。

    截图他们的身影,姜孟云抬眼问赵芜和凌汉,“这两人,你们有印象吗?”

    赵芜仔细看了眼,他记性还算不错,很快就答出来,“我记得这两人好像是我们今年新招的新厨师里唯一一对亲姐弟,不过两人好像是在不同的班,福厨和祝厨各一个。”

    凌汉扫了眼:“这两人我知道,姐姐叫杜芿,弟弟叫杜葺,两个人入职考核的时候刚好卡线,进来后倒是学得挺认真的。”

    姜孟云若有所思,“卡线进来的?”

    经凌汉这么一说,赵芜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今年考核是福厨一个人监考的,老师和祝厨那天有宴会要忙,没有参与考核。”

    “老师后面看到录取成绩,还跟我们提了一句,说有两个人刚刚好卡线,还挺幸运的。”

    越是这么说,姜孟云的眉头皱得越紧,“你是说,御膳房今年招新除去完全过线的,刚好有最后两个名额,且这两个名额刚好给了这两个恰好卡线的,然后这两个过线的还刚好是姐弟俩?”

    凌汉和赵芜相视一眼,原本还不觉得,但姜孟云这么一说,他们忽然又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御膳房一向是择优录取,且基本不收卡线者,设置一个最低线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更加直观地了解自己需要努力的方向。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御膳房以往没有招收过卡线的人,只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报名御膳房招聘的人,会远超过御膳房放出来的岗位人数。

    他们根本不愁挑,所以都是优中择优,收录卡线的人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就拿赵芜和凌汉那一年考核来说,报名的差不多有一千多人,最后只招了100人,但实际上,进入考核合格线的差不多有40%的人。

    会收卡线的人,说明今年大部分应聘的人评分普遍较低,能力较差,但就这三个月的试用期来看,并没有特别多能力较差的人。

    两人陷入沉默,这么一想,当初那个考核,似乎诸多漏洞啊。

    “……”

    姜孟云也不为难他们俩,这事也不是他们能处理的,“没事,这事你们不用管,工作日报里如实把今天的情况报上去就行,剩下的我来处理。”

    让赵芜和凌汉去忙自己的事,姜孟云在外面打了个电话,结束电话后回到御膳房,姜汀溪还在四室里看书,她没回四室,而是推开一室的门,里面福焱正带着自己的班底进行晚宴最后一些收尾工作。

    看到门突然被推开,原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众人不由得朝那边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姜孟云,纷纷惊喜道:“姜老师?您怎么来了!”

    姜孟云和煦地跟周围人打了声招呼,一眼扫过,大部分都还是熟悉的脸庞,只有零星几个比较生疏的面孔,估计是她退休后才慢慢提起来的新人。

    “今天临时来帮个忙,所以就顺道来看看,你们继续忙。”姜孟云笑着绕过众人,来到福焱旁边,拍拍这个个头早就超过她,从一个年轻小毛头变成独当一面沉稳的中年人,“你出来一下。”

    福焱看清姜孟云脸上笑不及眼底笑容,心中一咯噔,将手上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副手,老老实实地跟在姜孟云身后走出去。

    有些不太认识姜孟云的人好奇地拉着同伴小声问道:“诶,这人是谁呀,怎么敢这么使唤福厨?”

    同伴鄙夷地瞟他一眼,“你但凡多看几眼御膳房每年的荣誉榜呢?那可是姜孟云!前宫廷御厨首席,她不仅是福厨的老师,还是我国知名高级食疗师,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啊?她就是姜孟云?!我看书上她不长这样啊……”

    “笨,人难道不会老的吗?”

    ……

    姜孟云带着福焱来到一间空闲的隔间,甩出之前那段监控里杜芿和杜葺的截图,冷漠道:“这两人,你插进来的?”

    福焱眼皮一跳,刚想辩解,就听到姜孟云再度开口:“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我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张嘴却半晌没发出声音,福焱对上姜孟云波澜不惊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他之前犯错被姜孟云批得抬不起头的样子,一股郁气忽然涌上心头,福焱阴阳怪气道:“无论是不是我的插进来的,好像也轮不到您来管了,现在的御厨首席已经不是您了,老师。”

    盯着福焱那隐约有些怒气的脸,半晌后,姜孟云忽然笑出声,“确实比以前胆子大了点,看来杜家确实给了你不少钱。”

    福焱一哽,硬撑着努力摆出平日里处事不惊的样子,“老师您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

    “正儿八经光明磊落的钱你不挣,在职牟利的事情倒是手到擒来,福焱,我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姜孟云陡然冷下脸,“插进来的人若是安分守己,我自然不说什么,结果你就是这样管理手下的人的?”

    监控里杜芿和杜葺两姐弟一唱一和的声音在福焱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沈燝冷嘲热讽姜汀溪的声音。

    福焱僵在原地,他在姜孟云手底下干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姜孟云护犊子的脾气的,他过去虽然经常被姜孟云骂,但相应的,也没少和祝淼一起躲在她身后,看她为他们出头。

    沈燝这一枪炮火,直接对准了她带来的人,四舍五入就是朝她开炮,难怪她找到他头上。

    “我确实已经退休了,管不了你们御膳房,更管不了你这位厨师长,既然如此,就只能各凭本事了。”姜孟云见福焱神情僵硬脸色阴沉,忽然感到一丝悲凉,有些人,注定只能留在过去美好的记忆里,“毕竟我们关系户,是最会使用关系的。”

    “好好工作吧福焱厨师长,守住你的位置,别被关系户挤下去了。”

    说完,她推开门扬长而去,御膳房门口姜汀溪正跟着沈月君一起走进来,看到姜孟云,站在沈月君身后的姜汀溪朝她讪讪一笑,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月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姜孟云脸上的愠怒还未散去,看到沈月君的时候强忍下原本的情绪,打了声招呼,“消息还挺快?”

    对于沈月君的不请自来,姜孟云倒没什么意外,这里是皇宫,无论大事小事,都躲不过上面几位的眼睛,全看对方想不想插一手而已。

    沈月君冷淡的眼神扫过慢一步姜孟云从屋里走出来的福焱,直接视若无睹般对着姜孟云道:“这事我来处理吧。”

    一旁还未路过的福焱听到沈月君的话,瞬间脸色白了一圈,朝着姜孟云苦笑一声,笑得比哭得还难看,“老师,您当真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姜孟云根本懒得理他,在他动用自己的职权插手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世界上有关系的人不只他一个,关系铁的也不止他一个,官大的更不止他一个。

    当初收别人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替他们擦屁股呢?

    姜汀溪虽然不知道姜孟云和眼前这位一看级别就很高的先生聊了什么,但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再一听沈月君和姜孟云那像是开了加密语言的话,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不会是因为她刚刚那件事吧?

    盯着沈月君那一身华丽盛装,姜汀溪没好意思打扰他,只能躲在他背后疯狂敲智脑询问姜孟云。

    【小姜爱钱:老师,我能知道你们聊了什么吗?(小羊好奇jpg.】

    【小姜爱钱:对面那位先生的脸色都快垮到地板上了,他看起来快要碎了……】

    【小姜爱钱:沈先生这一看就是去晚宴了吧?他刚刚说有些事要找您,然后我就带他进来了(对手指jpg.】

    【小姜爱钱: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啊QAQ】

    ……

    手上智脑一闪一闪,姜孟云没去管,倒是福焱率先开口:“这就是老师您新收的学生?”

    锐利阴沉的眼神上上下下把姜汀溪打量了一遍,讥讽的口吻让她眉头一皱,“几年不见,感觉您收徒的要求倒是越来越低了,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您都愿意收。”

    姜汀溪:?

    这话是在说她?

    无语地对上福焱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姜汀溪对于这种莫名其妙来的恶意相当敏感,当即就怼回去,“我也觉得老师收徒标准有待改善,不要总是做菩萨普度众生。”

    “她连尸位素餐的人都能一视同仁,这不是菩萨是什么。”随即伸手扯了扯沈月君的袖子,朝他粲然一笑,“你说是吧,月君。”

    沈月君微怔,然后迅速接上她的话,勾起嘴角,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心甘情愿般点头应道:“嗯,姜老师她确实心善。”

    没管沈月君眼神深处那微不可察地深意,姜汀溪像只被激起斗志的藏羚羊,朝着福焱就是一顿横冲直撞。

    前脚有人说她关系户,后脚又来不长眼的说她是小姐。

    既然如此,那今天这横行霸道的关系户,她当定了!

    没见过关系户的耀武扬威?

    她今个就让大伙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小姐驾到:)

    第82章 第82章

    福焱被姜汀溪的话刺得一哽,气得脖子都红了,但碍于沈月君那显而易见的维护模样,他那一肚子的呵斥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嘴角非常勉强地挂着没向下掉下去,福焱看向姜孟云,阴阳怪气道“老师倒是收了个好学生啊。”

    姜孟云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姜汀溪的脑袋,嗔笑一声,“人小鬼大。”

    随后看向的福焱的眼神就没那么温柔了,“我收谁当徒弟好像也轮不到福厨师长你来管。”

    “你先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管好吧,别哪天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给挤下去了。”

    沈月君微微俯身,缩短他和姜汀溪的距离,适时插话道:“母后说今天晚上的膳食很符合她的胃口,刚刚还在给我发消息,在想要给你什么奖励。”

    姜孟云骄傲得如自家孩子考到了顶好的成绩,嘴里替姜汀溪谦虚道:“不用给她奖励,再给她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姜汀溪被两人夹在中间,感觉自己那点演技完全不及两个影帝影后的一半,只能半捂着脸像是害羞又像是激动道:“真的?”

    实际上内心只剩尖叫:老师配合也就算了,沈月君他怎么这么配合?!

    看着这三人其乐融融,自成一个结界,若无旁人地互动,福焱眼底的晦暗越发浓郁。

    他果然最讨厌这些有钱人,一个二个眼高于顶,从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呵……那就不打扰几位了,我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原本镇定自若的脚步越走越快,最后的背影看去更像是落荒而逃。

    眼看着福焱离开,三人的原本的欢声笑语瞬间回归平静,姜汀溪一改之前趾高气昂的态度,立马放下做作的姿态,往姜孟云身后一站,拉开自己和沈月君的距离。

    “刚刚一时情急,冒犯沈先生了,真是不好意思。”姜汀溪态度非常诚恳地道歉,原本想着沈月君向来高冷,就算被她拿去当挡箭牌,顶多也是冷漠地看着她狐假虎威,不承认也不否认,剩下的靠她的独角戏完成即可。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配合。

    听到他应和的话时她吓得以为沈月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差点把手里的袖子丢开。

    看到那纯手工制作的高定礼服的袖口被她捏出两个角一时半会无法复原,姜汀溪更是倍感歉意,感觉那两个印子仿佛就是她行走的罪证,“希望沈先生不要介意。”

    上一秒还表现得和他分外亲密的人下一秒就避他如蛇蝎,沈月君心底泛起一丝稍瞬即逝的低落,低垂着头,眼里的难过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察觉到沈月君周身的精神力似乎有些低沉,姜汀溪以为是自己鲁莽的行为让他不喜,语气越发诚恳:“沈先生,我下一次一定……”

    “无事。”沈月君打断姜汀溪的道歉,“没有冒犯。”

    “你没做错,无需道歉。”

    他不喜欢听到姜汀溪一口一个沈先生对不起。

    这会让他更不喜。

    姜孟云拍拍姜汀溪的肩,“好了,时候不早了,汀溪,我送你先回去吧。”

    沈月君开口:“我送她吧,我顺路要回学校一趟,姜老您专门绕一趟太麻烦了。”

    想到自己的府邸和姜汀溪学校的距离,姜孟云欣然同意,“这样也行,我顺便待在宫里再处理一点事。”

    握住姜汀溪的手,姜孟云叹口气,眼底盛满了愧疚,“老师很抱歉,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她也没想到,她只是离开不到一小时不到,却让姜汀溪受到一场莫须有的指责,这场无妄之灾完全不应该落在她头上。

    得亏是姜汀溪本就是内心强大,逻辑自洽且坚定自己的人,这件事但凡换成别家的小姑娘,估计早在沈燝一堆炮轰的时候,感到巨大的羞辱然后眼泪汪汪了。

    等她回来时,可能早就已经陷入了自证陷阱,反倒中了那些人的道。

    感受到姜孟云的歉意,姜汀溪瞪大眼睛猛地摇摇头,用力否认道:“没有的老师,我这脾气,他们还欺负不了我。”

    更别说后面沈玥明和沈月君挨个出现,他们哪怕不说什么,站在她旁边就已经是最好的打脸了。

    那些人还不至于让她生气难过,她也不屑于和他们自证自己是不是关系户。

    是关系户又如何?不是关系户又如何?

    人是社会动物,只要在世界上呼吸一天,就无法逃离这巨大的关系网,世界六人定律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实存在的定律。

    她不会因为自己认识身价贫穷的人而感到羞愧,也不会因为自己认识身价高贵的人而感到自豪,只要自身的实力和价值摆在那里,有无关系的人都会对她示好。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姜汀溪越是这样,姜孟云越是难过,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姜汀溪这个年纪,正是重视脸面大过天的年纪,她得吃过多少苦,才能像现在这样,丝毫不在意别人的冷嘲热讽,甚至还有心力反击回去。

    姜孟云不敢细想,心底泛起阵阵酸麻。

    她的这个学生太乖,乖到她可以说是她所有教过的学生里最省心的一个。

    尽管她那张扬艳丽的长相确实如福焱所说,如人间芙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般,但她知道,姜汀溪的内核却更像是一株寒梅。

    外界越是压力大,她越是绽放得灿烂。

    摸摸姜汀溪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姜孟云语气里满是怜惜:“和二皇子一起回去吧,我们周五见。”

    姜汀溪点点头,乖巧地笑起来,眼角的泪痣和嘴角的小梨涡仿佛闪着光,“嗯,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转身准备和沈月君离开时,姜汀溪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老师,沈燝他……我觉得他只是被当枪使了,背后真正煽风点火的人可能另有其人。”

    她虽然不喜欢沈燝那性子和有些短路似的大脑,但也觉得他罪不至丢掉工作。

    世界上的草台班子那么多,沈燝至少在工作能力上,比那些草台班子强一点,这种人若是跟了一个有脑子的领导,绝对会是一把好使的刀。

    指哪打哪,迅速利落。

    有些错愕地看向姜汀溪,对方明亮坦然的眸子彰显着她其实对这门官司心里门儿清。

    姜孟云停下脚步:“你不觉得沈燝冒犯了你,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吗?”

    姜汀溪左右打量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道:“确实应该给点教训,但我觉得顶多扣扣工资扣个绩效就差不多了。”

    “他只是缺心眼,脑子发育不太完全,本身还是有点实力的。”

    反正在今个那几个见习厨师里,沈燝的基本功算是最优秀的那一撮了。

    被姜汀溪那一板一眼的损人逗笑,这小妮子,帮别人说话还不忘损对方一笔,生怕自己听不出她对此人的不喜。

    “哈哈……好,我知道了,煽风点火的人我已经查到了,我会分别处理的。”

    姜孟云朝她摆摆手,示意沈月君带她走,“回去吧,好好休息。”

    —

    沈月君和姜汀溪并肩朝外走去,看着沈月君带她左拐右拐,似乎并不是走之前姜孟云带她走的路。

    察觉到姜汀溪频频往御膳房外面那个宫内班车登车点望去,沈月君言简意赅道:“我有车。”

    姜汀溪眨眨眼,没多久就明白了沈月君的意思,瞬间窘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忘了,这偌大的皇宫都是他家的呢?别人不能开车到处乱跑,不代表沈月君不可以。

    该死的穷人思维还在禁锢着她,今天又是仇富的一天。

    可恶啊jpg.

    似乎为了缓解姜汀溪的窘迫,沈月君再度开口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沈燝求情?”

    “因为讽刺我一句关系户就直接被弄丢工作,这断人财路的事做多了,我怕有损我的福气。”姜汀溪懒洋洋道,“就如我刚刚所说,他本身没太大问题,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而已。”

    “他出身贫穷,无论是好的工作还是晋升,出发点都是因为他缺钱,他需要钱。这种人,给他一点教训他就马上会意识到以后要绕着我走,以后看到我说不定都是毕恭毕敬。”

    “但若我让他丢了这份体面的工作,”姜汀溪抬头望向沈月君,一字一句道,“他会在感到恐惧的时候,同时记恨我,甚至恨我入骨,我不喜欢给自己招揽无意义的敌人。”

    尤其是这样可能会导致她在明敌在暗的局面,她又对沈燝的交友圈一无所知,但她自己的资料绝大部分已经被披露在星网上,这会让她无形之中陷入被动的局面。

    她和沈燝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一点他承受范围内的教训,足以杀鸡儆猴了。

    沈月君轻笑,他并不意外会从姜汀溪嘴里听到这些话,她确实是个大度且又怕麻烦的人,不然学校论坛上的那些人,早就被她告了个七八百遍了。

    余光瞥到不远处打着车灯驰来的车,沈月君站在姜汀溪身后,“车来了,上去吧。”

    看到熟悉的车,姜汀溪很自觉的坐上自己往日的位置,沈月君从另一侧上车,两人之间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汀溪将座椅调整成睡眠模式,盖着沈月君递过来的毯子,闻着熟悉的熏香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旁边在说什么。

    “……你等会帮我把我今天的车开回去。”

    “停公寓楼下就行。”

    ……

    “回头把这几个人的资料发我……”

    ……

    人都在车上了,为什么还要别人开回去……?

    姜汀溪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都抵不过沉重的睡意,断片坠入梦境。

    另一边,祁落站在自家哥哥旁边,看着他瞬间变成苦瓜脸,有几分好奇:“怎么了?二皇子交代了什么?”

    祁缘收起智脑,认命地从口袋里掏出解酒药,这本来是他给沈月君准备的,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来吃。

    “二皇子说他去送姜小姐回学校了,让我等会把他今天开到宫里的车开回公寓。”祁缘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祁落白了他一眼:“现在不都自动驾驶了,你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

    祁缘一愣,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哦……他脑子也喝断片了。

    祁落懒得理会她那笨蛋哥哥,心中想的是:既然都是开另一辆车来宫里,为什么不直接开那辆送姜小姐回去呢?

    “姜小姐不喜高调,要是换成今天这车,沈总送姜小姐回去的事情等会就直接爬热搜了。”

    祁缘没说的是,其实姜汀溪日常乘坐的那辆车一开始是沈月君私下用的最为频繁的一辆,外表虽然相比起其他的车低调,但软装可以说是最花心思的一款。

    但自从那辆车开始接送姜汀溪后,沈月君基本就相当于把那辆车白送给姜汀溪了,即使出门开的它,回程的时候也一定会开回综合大附近的公寓车库,方便祁缘下次接送姜汀溪。

    基本在他们几个知情人眼里,上面已经写上了姜汀溪专属。

    所以今天得知姜汀溪进宫后,沈月君第一件事就是让祁缘把那辆车开进宫里。

    第83章 第83章

    祁落之前在饕餮阁的时候就隐约有察觉到沈月君对待姜汀溪的态度不一般,但那个时候她以为只是因为一个投资者对于自己手中未来可期的投资股的欣赏。

    但随着从她哥口中听到姜汀溪的名字次数变多,以及她老板时不时让她帮忙跑个腿去姜汀溪的摊位买个卷春饼,祁落敏锐的发觉,情况好像不止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

    充满感慨地拍了拍祁缘的肩膀,祁落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你家老板早退,那后面的应酬只能你抗上去了,加油,我看好你!”

    “你要是喝不下了,我到时候可以负责把你扛上车,帮你开启自动驾驶系统。”

    祁缘听着自家妹妹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笑骂道:“少嘴贫,不喝了。”

    “?”

    祁落觉得她哥在说梦话,来这种场合,喝酒是社交基础,哪是他说不喝就不喝的,“你老板在的时候你还有不喝的机会,现在你老板不在,你还逃得掉?”

    祁缘摇头否认,借口真想要找,有的是,“进出皇宫的车都要进行驾驶者识别,我醉了到时候车都开不出宫里。”

    此话并没有夸大,只不过相较于其他人来说,他平日里需要识别的次数较少。

    大多数时候祁缘都是和沈月君一起进出皇宫,凭着他老板那一张标志性如神仙下凡的脸,他们基本都不需要经过这层手续。

    祁落同样如此,她一般都是跟着月棯珅一起进宫,基本没经历过几次单独的识别登记手续,这会被祁缘提及,她才恍然想起来。

    但这条规定是一直存在的,沈月君不在,祁缘还得老老实实遵守。

    放下香槟准备去拿点点心压压酒意,他本就不爱喝酒,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解酒药都吃了,还喝啥啊,再吃点东西等时间到了我就走。”

    这会轮到祁落羡慕他了,她得等月棯珅决定退席的时候才能跟着一起离开,这会宴会才进行到中段,距离她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艳羡地盯着拿着一小碟吃食回来坐在角落里吃的不亦乐乎的祁缘,祁落本还想继续拉她哥再唠几句。

    余光瞥到她老板从一堆大老板的恭维里脱身,只能咽下那些闲话,老实地端起酒杯,踏着高跟跟上她老板的步伐。

    都是打工人,怎么她哥的事业运就这么让人羡慕呢?

    —

    月棯珅看到祁落从阳台走进会场,随口问了句:“刚刚和你哥在聊啥?”

    “也没啥,”祁落自然不能把她和祁缘说的八卦讲给月棯珅听,只能挑着回答,“我哥他老板早溜了,所以他现在没有老大,准备浑水摸鱼一会,早点下班。”

    闷笑一声,月棯珅毫不客气地戳破她,“你这话,够酸啊。”

    祁落没说话,她也不过是陈述客观事实而已,况且,想下班的又不止她一个。

    环视一圈,月棯珅在会场里就只看到了同样被权贵缠得脱不了身的月棽珃,至于他们的父亲和弟弟,早已不见人影不知去往何处。

    月棯珅:……

    造孽,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父亲和他弟的,所以这辈子来还债了。

    看清她老板眼底的抓狂,祁落在心里狂笑,面上却端着精英助理的样子,提示着月棯珅不远处有新的来客,“月总,丁家的家主好像要过来了。”

    和祁落对视一眼,月棯珅绷着脸抿了一口酒,半晌才迈开步伐,“十点,我们准时走人。”

    许是太累,又或者是下意识相信沈月君这里是值得信任的环境,姜汀溪从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昏睡,一路睡到了学校宿舍车库。

    “姜汀溪,醒醒。”

    沈月君轻轻喊了声睡梦中的姜汀溪,但却只引起她眉头轻皱,人依旧躺在位置上呼呼大睡。

    “姜汀溪?”

    又喊了一声,见她还不醒,沈月君脸色一僵,伸手用手背轻轻触了触她额头,正常的温度让他面色缓和下来。

    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姜汀溪迷迷糊糊睁开眼,带着睡意的眼睛还未对焦,她只捕捉到一抹衣角,然后就是耳边沈月君的声音:“醒了?已经到你宿舍楼下了。”

    “……”

    从混乱一片的梦里脱离的姜汀溪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听着沈月君的话,呆愣愣地点点头,也没说话,就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醒神。

    被姜汀溪的举动逗笑,沈月君伸手帮她把椅子的睡眠模式接触,降下梳妆镜,最后拿了一瓶水放在她手边,“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薪水已经打入你账户了。”

    一听到薪水二字,原本还陷入人生三大哲学问题里的姜汀溪仿佛被触发到关键词,立马转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沈月君:“到账了?”

    叫了两遍名字还不如一句薪水到账有效,沈月君被姜汀溪这异于常人的触发机制一哽,啼笑皆非道:“看看你的智脑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姜汀溪一边打开智脑,一边拿起梳子把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梳顺,尽管晚上宿舍在外面的人不多,但保持一个可以见人的形象,有利于她不被送上论坛热搜。

    在看到新到账的信息里那串尾数中标志的4个0的时候,姜汀溪满意地笑眯了眼,像是掉入米缸的仓鼠,浑身都是愉悦的气息。

    好久没看到过这么整齐的数字了,姜汀溪想着,顺口问了句:“这是税后的吗?”

    沈月君:?

    似乎根本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饶是做好了姜汀溪会语出惊人准备的沈月君也愣怔一瞬:“呃……没有。”

    这帐是直接从他私人账户打过去的,要是走公司,姜汀溪月底能不能收到都是个问题。

    姜汀溪这才看到汇款账户是个人账户,低头嘟囔了句,“那我还得找时间去交个税……”

    说到这里,姜汀溪又顺手查了一下帝国的税收额度,在看到那庞大的12%的数字的时候,瞬间面如死灰。*

    她能不能退回到一分钟前把那嘴快到没边的自己扼杀在摇篮里。

    要铁公鸡拔毛,这是何等的酷刑?

    看到姜汀溪脸色一会红一会绿的,沈月君忽然想逗逗她,“你不能用这笔薪水去衡量你要纳多少税,毕竟你还有摊位的收益。”

    “我看你的销售额挺可观的,纯利润应该也不少,如果这样的话,你估计要交35%左右的税。”

    姜汀溪:……

    您看她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痛心疾首,心痛难耐,但碍于旁边沈月君的身份,姜汀溪只能强颜欢笑,就差带着哭腔道:“就当我给帝国做贡献了……”

    嘴角忍不住上扬几分,沈月君见好就收,到时候弄巧成拙真把人惹哭了反倒不好了。

    “你还是学生,可以等到年末的时候申请退税,可以退回一定额度。”

    “真的?”姜汀溪黑黝黝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帝国人不骗帝国人!”

    沈月君点头,“真的,我从不骗人。”

    不过若是姜汀溪真的有实力,挣得盆满钵满,也有可能一分都退不回,反而还要补税。

    不过这话沈月君自然不会现在说出来打自己的脸,往日的眼力见告诉他,不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姜汀溪平复好心情,收起镜子,叠好毛毯,对着沈月君挥挥手,“多谢沈先生今天的顺风车,今天麻烦您了。”

    头也不回的姜汀溪如那拔|吊|无情攻,和沈月君客套道别后就干脆利落地走人,愣是走出了一去不复返的气质。

    沈月君看着她那轻快的脚步,丝毫没看出前几分钟这人还是一脸困意,倒是和公司那群人下班一个样子。

    —

    回到宿舍的姜汀溪立马洗漱,等她彻底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忙了一天,她现在才有时间处理之前堆积的事情。

    先打开和苏渤商还有程埠的群聊,因为小程序上线后反响很不错,姜汀溪想着后续进一步完善,就要来了苏渤商和程埠的联络方式,方便沟通。

    同时也方便分开给钱。

    程埠的简笔画无疑给小程序增色很多,但姜汀溪在苏渤商那里下单的档位,她个人觉得应该是没有算上约稿的费用的。

    尽管苏渤商说程埠是自愿免费帮她画的,但她还是过意不去,在商言商,人情一旦欠下,就很难还了。

    之前和程埠稍微描述了她需要的几道菜的简笔画,程埠已经非常高效地统统放在群里,等待她反馈。

    寥寥几笔,却把美食画的童趣又不失特色,姜汀溪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非常喜欢。

    刚想给予回复,沈玥明的消息也弹出来,上面是她简单列举的几道甜品,同时她还问了几句:

    【玥:姜姐姐你个人比较擅长什么点心吗?如果上面的你觉得棘手,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擅长的,我们再商量商量。】

    【玥:我向我哥要了你邮箱,合同已经发过去了小哥说不能让你打白工】

    姜汀溪因为沈玥明的话陷入沉思,她说她擅长中餐不假,但中餐里的甜品,她会的还真的不多。

    就说糕点的话,之前只尝试做过绿豆糕和冰皮月饼这种入门级的,再难一点的就只尝试过荷花酥,但那为数不多的尝试还有些失败——她有些控制不住火候。

    想了想,姜汀溪还是保守地回复道:

    【小姜爱钱:其实我都谈不上擅长,硬要说的话,东方糕点我会熟悉一点,绿豆糕、冰皮这种我会,还有一些酥点,荷花酥蛋黄酥这种我也会。】

    【玥:是这种吗?[图片][图片]】

    沈玥明速度很快,她马上找来几张印花精致小巧,被人精心捏成一朵朵花朵样式的糕点和酥点的图片。

    【玥:这些我都爱吃!姜姐姐手好巧呀,这种小点心一个个长得好看,但感觉好废手艺(崇拜jpg.】

    【玥:那就东方糕点吧!姜姐姐您尽情发挥~】

    姜汀溪这会久久没有回复,她盯着沈玥明发来的图片,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摊位的超值大礼包,一定要出现这个!

    第84章 第84章

    心动不如直接行动,姜汀溪简单和沈玥明聊了几句,然后转头就去星网上查了不少关于现下流行的中式糕点的图片。

    事实证明,能延续几千年的中式审美是经得住时间的检验的,即使到了现在,大部分的设计都能看出过去的影子。

    动物,花朵等元素依旧是使用频率最高的经典设计,挑了几个自己大概率会做且喜欢的暗自记下,姜汀溪决定晚点自己尝试做一下。

    如果真的能做出来,到时候卷饼加上一个精致小巧的中式点心,作为打卡兑换的超值套餐,应该是可以的。

    点心是赠品,她不收费,官方应该也拿她没办法。

    到时候再让程埠帮忙画几个简笔画,打卡成功的徽章是点心和卷饼,应该会多少吸引一点集邮癖的顾客吧?

    脑海里不停地头脑风暴,等姜汀溪回过神自己还没回复之前程埠发来的草稿的时候,零点的钟声早已过去。

    强忍着睡意回复完,姜汀溪顺带下单了一批做糕点的食材,准备趁周五之前练习一下,周五的时候好带着问题去找姜孟云。

    既然答应了沈玥明,就不能随意应付,即使是在她比较苦手的领域,姜汀溪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尽可能展现出一个不错的结果。

    口碑就是在这些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积攒的,她父母那个小摊子能把她姐妹二人拉扯大,靠的也是那看不见的口碑留住了诸多回头客。

    甚至很多附近学校的学生毕业了也还会隔三差五跑到她父母的摊子前买一个卷饼,除了好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过往积攒的口碑让这些顾客产生了信任感。

    姜汀溪不知道自己这个食疗的业务会进行多久,但至少在她参加比赛期间,以及接到了订单的时候,她会尽全力地维系她和顾客之间的信任感。

    毕竟和财神爷打交道,毕恭毕敬一些也是应该的。

    “汀溪,你还不起床吗?”

    顾锦又一次地敲响了姜汀溪的门,她睡醒后看到姜汀溪给她和洛琪的留言,大意就是如果早上十点还没在厨房看到她,请一定要来叫她起床。

    洛琪还正有些稀奇,姜汀溪自打这个学期以来,基本就没怎么睡过懒觉,她光比赛和上课,就已经基本把日程排满了,也没什么机会给她睡懒觉。

    “她还没起床?”现在都快十点了,按常理来说,姜汀溪这个时*候都已经开始备菜了。

    顾锦敲着门,听到洛琪的问题,摇摇头,“没呢,她昨天快两点了才发的消息,我早上七点半起床的时候喊了她一次,没反应。”

    睡这么熟?

    洛琪直接掏出智脑给姜汀溪打了个通讯,等到系统即将自己挂断的时候,对方总算接了起来。

    “喂……”

    声音沙哑低沉,不难听出对方前一秒估计都还在睡梦中。

    “汀溪,你不是说十点要叫你起床吗?敲你门你没反应呀。”洛琪见姜汀溪接了电话,知道人应该多半是醒来了,“现在都已经十点了,你再不起来备菜,你今天晚上不去摊位营业了?”

    “呃……几点了?”

    姜汀溪其实人都还没开机,她闭着眼睛接起的这通电话。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好累好痛,好想睡觉,身体提不起一丝劲。

    感觉到自己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但姜汀溪还只以为是自己熬夜的后遗症,没怎么去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一个不对劲。

    “十点了呀,现在已经十点零五了。”

    洛琪的声音响起,愣是把姜汀溪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再度敲醒,“你再不起,等会我和顾锦去上课后,就真的没人叫你了。”

    姜汀溪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起,我这就起。”

    “能顺便帮我从厨房里倒杯热水吗?”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快要龟裂了,再不摄入一点水分,她都怕她原地失声。

    “好嘞,您起来了就好。”洛琪边说边往厨房走去,嘴里还碎碎念着,“你也是奇葩,居然一大早喝热水,怎么和我奶一样。”

    姜汀溪听到这句,笑了笑没说话,她挂掉通讯,强撑着自己下了床。

    双脚触地的那一刻,她身体猝地往下软下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直接让姜汀溪的瞌睡登时烟消云散,眼疾手快地撑住床边的床头柜,没让自己脸着地摔得惨烈。

    老天爷,她就熬了个小夜,不至于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半夜去哪偷人了,这会路都不会走了。

    坐在客厅的顾锦听到动静,刚想凑到门口问一句发生了啥,下一秒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门后的姜汀溪面色惨白,脸上还有未散去的丝丝惊恐,整个人如脆弱易碎的琉璃娃娃。

    姜·没上色·但有呼吸版·琉璃娃娃。

    被姜汀溪这个状态吓到,顾锦担忧地望着她:“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吗?”

    摇摇头又点点头,姜汀溪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能含糊道:“可能吧。”

    但她既然能起来,就说明问题不大,姜汀溪这么一想,很快又挤出一点精神来,“我先去洗漱一下,你们先去忙吧。”

    见她这样,顾锦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指了指岛台上洛琪给她倒的水,“热水给你放那了,你等会记得喝。”

    “嗯,谢谢你们。”姜汀溪莞尔一笑,“你们先去上课吧,中午回来我给你们好吃的。”

    顾锦他们生物专业的课比姜汀溪多,尽管到了大四依旧是每天一堆课,所以顾锦他们时不时还得跑去教学楼上课。

    听到有好吃的饭可以吃,饶是顾锦这种安安静静的性子的人也不禁露出几分欢喜,“好呀,那就辛苦我们姜大厨了~”

    —

    下意识忽视掉身体那隐约的不适,姜汀溪开始处理那堆成小山的食材。

    一边处理,一边浏览着官方后台的留言。

    这是她慢慢养成的习惯,美食街官方不允许顾客提前预定单子,必须现场下单,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官方不允许预约,但并不限制顾客在每个摊主的后台留言评论。

    很多已经摸清套路的顾客,都会在不约而同地在一层楼里留下自己可能会来购买的信号。

    这样不仅有助于每个摊主估算自己每天食材大致要储备多少,还能减少顾客因为无法预约导致与喜欢的食物失之交臂的概率,官方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关于这件事,姜汀溪也是前一周发现的。

    由于论坛那些层出不穷的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她被迫戒掉了高度冲浪互联网的习惯,也就连带着她刷评论的次数都少了很多,要不是洛琪他们一直有关注着她的评论区,可能姜汀溪现在都不一定能知道。

    囫囵吞枣地扫过一遍,姜汀溪大致数了一下,居然留言会购买的人就有两三百人,能顶上外面普通夜市摊位一天的销量了。

    这美食街的流量当真是过于可观……有点被吓到,姜汀溪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外面的摊位会模仿美食街的热门菜品售卖了。

    这庞大的客流量,谁看了不心动?

    【曾经我就无比讨厌周三,现在因为喜欢的摊位周三休摊,我更讨厌周三了(生气jpg.】

    【我说科学院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时光机啊?能不能一键跳过周三啊?】

    【我发现姜姐真的会挑时间,大家上班一周都觉得周一和周三最难熬,她直接一个周三放假的大动作,完全不考虑一下周三满课的人心里会有多么怀念她那一口卷饼T T】

    【怎么还没到周四啊,我要闹了!话说这周周六开摊吗?我还想带朋友来吃一下呢】

    【才发现那个打卡活动,摊主当真是狡猾啊,打卡必须3天以上,周一才把小程序抬上来,周三又休摊一天,这怎么样都得周四才能打卡完成了,就是不知道超值套餐究竟是什么。】

    【今天不就是周四了?等着,我晚上就去把第三次的卡打了。】

    看到最后一条评论,姜汀溪恍然发现今天就是她小程序打卡第三天的日子,那岂不是她今天就得把超值套餐抬上去?

    心底忽然冒出一股焦灼感,姜汀溪本不想这么赶鸭子上架的,结果她现在每一步都在赶鸭子上架——强自己所难。

    虽说这样其实不好,但对于做生意这种事情,不可控的事情远比可控的要多的多得多,边做边发现问题边解决问题,是诸多创业人的常态。

    想到之前在御膳房里赵芜提到过,如果时间来不及,可以让食材给厨师机初步处理完后,再用自己的精神力覆盖上去,这样可以节省一部分时间。

    只不过因为御膳房为了出品的稳定,大部分是食材还是需要厨师自己处理,在精神力的辅助下,被处理的食材会比厨师机简单处理完的要更加精细以及细腻,更有利于后续的食疗食品制作。

    这般想着,姜汀溪翻出揉面的厨师机,这玩意因为揉不出她想要的春饼口感,在试过一次后就被她闲置了,使用频率甚至还没有切肉和切菜的厨师机一半高。

    翻找出她睡前下单的酥点食材,姜汀溪按照食材配比挨个倒进厨师机里,开揉。

    自己则是在一旁继续准备摆摊需要的食材。

    两边都在准备着,时间倒是过得很快,姜汀溪卡着顾锦和洛琪下课回到宿舍的时间,才将将把荷花酥做好。

    两人一回来,目光自动对焦在姜汀溪手上那层层开叠的荷花酥上,眼里满是惊艳。

    “回来了?刚好,帮我尝尝这几个点心。”

    姜汀溪指了指桌上的四种点心,“荷花酥,桃花酥还有蛋黄酥和绿豆糕。”

    洛琪吞了吞口水,没忍住问了句:“汀溪,你这是准备走高端路线了吗?”

    虽说星际时代早就是文化大融合,但大部分日常的甜品还是主要是蛋糕面包类,这种东方酥点大多都是大户人家或者一些高档次的沙龙里,会出现它们的身影。

    洛琪没想到,姜汀溪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

    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是一鸣惊人。

    拿起精致小巧的绿豆糕,顾锦喃喃道:“我说汀溪你有这手艺,你当初美食街怎么不拿这个参赛?”

    这不直接吊打其他大部分的摊位?

    姜汀溪被两人那夸张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愣的,“我现学的,而且这么玩意失败率高的离谱,我摊位要专门卖着个,我估计我底裤都会亏没。”

    厨房里还摆着她荷花酥炸失败的成品,做了10个,就存活了5个,当真是血亏。

    “别端着拍照了,不吃我就收走了。”

    姜汀溪笑骂一句,“拍了也暂时不准发出去,快点吃完,我好看着调整,下午就要开摊了。”

    第85章 第85章

    顾锦拿的是荷花酥,洛琪拿的是蛋黄酥,可能是刚出炉的原因,拿在手上还有点烫手,酥脆的外壳随着她们的动作时不时还掉一点点酥皮下来。

    蛋黄酥还算比较常见的一种酥点,两人对其外形和味道都有一定的预期和心理准备,但顾锦手里的荷花酥,尽管外形上来说非常出彩,但流行度明显就没有蛋黄酥那么流行。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我平时没怎么见过啥店卖呢?”顾锦有些疑惑,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么好看的点心,不应该没啥热度才对,“制作起来很麻烦吗?”

    姜汀溪对于这两人各种拍照夸赞的行为不做评价,现在这种人先不吃,智脑先吃的行为,不就是以前的手机先吃嘛。

    “原因还挺多,你们先尝尝看,吃完我们再细聊。”

    听到姜汀溪的催促,两人恋恋不舍地关掉摄像,然后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

    精致酥脆的外壳在牙齿咬下的瞬间,立马碎开,层层酥皮一路向下,包裹着里层甜腻绵密的馅料,莲茸馅带着一股清香的莲子香气在唇舌间迸发,瞬间将人拉入夏日微风徐徐的荷花池中。

    油香酥脆的外壳和内芯的清甜碰撞在一起,让原本做好了糕点可能属于华而不实一类的心理准备的顾锦意外的惊喜。

    居然意外的好吃。

    配得上它容貌的好吃。

    一旁吃蛋黄酥的洛琪反应没有顾锦那么大,但从她点头竖大拇指的模样也能看出她很满意这个蛋黄酥。

    姜汀溪则是自己拿了个绿豆糕塞进嘴里,熟悉的甜腻感袭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起身翻出茶包,泡了壶茶。

    待温热的茶水松散了口中的甜腻,她才眉头舒展。

    果然,这种糕点就是得配茶水。

    —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在聊姜汀溪刚刚在做的糕点。

    “这几个点心都挺好吃的,汀溪你当初怎么没选这个?”

    顾锦因为爷爷奶奶是开糖水铺的,所以关于星际大众口味颇有体会,里面甜食脑袋绝对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姜汀溪咽下嘴里的野山椒牛肉,摇头道:“这玩意做起来不比我的卷饼容易,而且甜度的调控也没有卷春饼辣度调控简单。”

    而且美食街的摊位里,选择甜品路线的摊子不在少数,虽然大部分不是蛋糕冰淇淋就是糖水,但那些都是经典的甜品,受众肯定比她这种中式糕点广。

    若她真的选择了这种中式糕点,这意味着她在晚饭黄金时间节点里,不仅要和那些甜品摊子打架竞争,还要和那些主打饱腹的正餐竞争,这会让她本就属于小受众的摊子更是雪上加霜。

    洛琪对于姜汀溪的看法表示赞同,“汀溪选择卷春饼是对的,卷春饼的搭配性高,而且作为主餐和配菜都可以,但甜品不一样,不说其他,光是成本就比普通的菜的成本要高。”

    这里的成本不光是食材成本,还有时间成本,普通甜品的制作动辄就两三小时,三四小时起步,做出来的成品保质期还短,家常菜放冰箱能放个好几天,甜品可能两天就坏了。

    虽说现在的冷鲜柜保鲜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但甜品依旧没有家常菜耐放,姜汀溪他们虽然每天都是售卖新鲜制作的菜品,但购买的顾客多少会考虑到吃不完带回去储存的因素。

    而且吧……洛琪偷偷瞟了一眼姜汀溪,被对方现场逮住。

    挑挑眉,姜汀溪看出洛琪的欲言又止,“想说啥?直接说呗,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玻璃心。”

    顾锦默默夹了一筷子青菜,目光飘过姜汀溪有些疲惫苍白的面孔,心里腹议着,虽然不玻璃心,但看起来确实很像玻璃娃娃,轻轻一碰就要碎的那种。

    蒸煮都这么说了,洛琪给自己倒了杯茶,清清嗓子,“我们就事论事哦,我觉得吧……幸好你没去卖这些点心。”

    姜汀溪:?

    顾锦:??

    “怎么说?非常不好吃?”

    但从刚刚她俩的反馈来看,她做的应该怎么也不和难吃画上等号吧?

    顶多可能就是甜了点或者不甜了点。

    “倒也不是难吃,就怎么说呢……”

    洛琪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能吃出这些菜是你的舒适区,你做起来得心应手,但那些不是。”

    没有否认,姜汀溪还挺诧异洛琪的敏锐度的,“舌头不错,这几款里除了绿豆糕,其他我基本属于现学现卖。”

    食谱都是她从星网上现找的,虽然和她曾经知道的食谱大差不大,但她以前也没做过几次,时隔这么久,她现在再做基本和第一次做没什么差别。

    “而且就这些点心而言吧,我个人属于是吃过一次,短期内就不太会回购第二次的。”

    洛琪耸耸肩,她对甜品确实没有顾锦那么喜爱,“虽然好看,味道也还不错,但没有让我留恋到第二天还会冲去再买一份。”

    她至今都对美食街那两大热门甜品摊位表示很惊奇,一个做薯条一个做松饼,明明都是腻人的东西,结果生意还蒸蒸日上,她是真的佩服。

    “并且说实话,我觉得这些都有些偏甜了,配上你后面的茶水我才觉得刚刚好。”

    不过都是甜品了,哪有不甜的?

    洛琪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怅然若失的感慨着:“这世界上能做到不甜的甜品,当真是少啊。”

    顾锦:……

    您也知道你是强人所难啊。

    您猜甜品为什么叫甜品呢?

    洛琪的评价让姜汀溪心里大约有了些底,她自己本就对甜品苦手,看来在周六给沈玥明完成下午茶之前,她还需要多加练习。

    收拾着吃完的饭桌,姜汀溪顺便道,“除了荷花酥,剩下三款我是打算加入进我摊位上超值套餐的,不过既然都是这样的评价的话,你们觉得我还有必要加进去吗?”

    “……”

    “肯定啊!”

    “加!为什么不加?!”

    以为会得到两人的否认,没想到顾锦和洛琪一个比一个肯定,生怕她否决了自己最初的决定。

    姜汀溪迟疑一瞬,“不是说有点太甜了吗?”

    虽说这些糕点本就是茶点出身,自身那突出的甜腻味道就是要配合茶水来解的,但姜汀溪实在没多余的心力去配合一份配套的茶水,所以只能作罢。

    顾锦恨铁不成钢:“甜品哪有不甜的,甜了让他们去隔壁买杯冰饮不就搞定了?这么好看的点心不知道多吸睛。”

    就算拿去当个花瓶也是好的,没听说过要把好看的孩子放在中间的理论吗?

    洛琪也连忙给自己之前的评价打补丁,“问题谁家没有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餐饮呢?这种东方糕点本就属于高端线,你放进你的套餐里,不就正好符合你的超值套餐的超值二字?”

    别的不说,如果是她看到有套餐里居然有这种少见的糕点,她冲着好奇心也会去买一份。

    “不过美食街是不是不允许摊主售卖摊位菜单以外的菜品,你这个点心,能过吗?”顾锦对美食街的规则略有耳闻,而且之前姜汀溪不就是因为这个规则,所以拒绝了两个食客要求的炒饭吗,那天的直播她还有点印象。

    姜汀溪知道顾锦在担心什么,解释道:“确实不给,但我这属于我卷饼套餐的赠品,官方管不到的。”

    她主要售卖的是她的超值套餐里的卷春饼,又不是点心。

    “而且真要论起来,那些出摊位周边的,不也是菜单之外的东西?你看他们被封了吗?”

    听到姜汀溪这么说,顾锦安心多了,更加坚定道:“加进去!如果可以的话,荷花酥也加进去!”

    这一层层绽放的,多好看啊,她捧在手里都觉得是艺术品。她会这么想,别人肯定也这么认为,顾锦坚信,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对好看的事物又更多的优待。

    无论这个好看的事物是人还是物。

    姜汀溪端着盘子和碗走进厨房,蹲下的时候眼前蓦地一黑,垒在盘子上的碗差点打滑跌进洗碗机里,吓得她连忙抓紧手里的盘子,没敢让自己松手。

    厨房外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里头望去,只看到姜汀溪蹲着准备把盘子和碗放进洗碗机,发现没啥大事,又转回头继续吃姜汀溪之前做的点心。

    待下午姜汀溪把各类食材备好,约了智能机器人上门取货时,顾锦和洛琪这才注意到一直蹲在厨房里忙碌的姜汀溪,脸色似乎更差了几分。

    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汀溪的状态似乎不那么好。

    虽然中午那顿饭吃起来,和姜汀溪平日的发挥没什么区别,但面由心生,当一个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的脸色是绝对不会好的。

    “汀溪,你出门要不带几根精神力缓和剂?”

    姜汀溪晚上做饭还要持续消耗精神力,她现在这样,顾锦真怕她撑不下去。

    不好说自己对缓和剂过敏,又不想辜负了顾锦的关心,姜汀溪只好含糊道:“我包里有带的,谢谢宝~”

    低头带上口罩和帽子,姜汀溪眉眼弯弯,即使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也依旧难挡她那张具有冲击力的容貌释放美丽,“我先去摊位上准备啦,我没啥事的,不用太担心。”

    说是这么说,顾锦还是有些不放心,目送姜汀溪出门后,她对洛琪道:“晚上我们多盯一会直播吧,我真怕汀溪晕倒在摊位上。”

    洛琪自然同意,要不是她没感觉到姜汀溪精神力有紊乱的痕迹,她甚至想把她压在宿舍多休息一会。

    “汀溪她应该是最近太多事情要忙,所以有些累着了,应该没什么大事的。”

    —

    被舍友点击的姜汀溪走在路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她其实有感觉今天自己的状态没有昨天好,但她来了星际后除了那次帮沈月君梳理精神紊乱使用精神力过渡而发烧,她就基本没怎么生病过。

    而且在她的记忆里,她从小到大身体都挺不错的,觉醒精神力的时候也没怎么生长痛,后面也几乎没怎么精神力紊乱,就这么一路无病无灾安安稳稳地长大。

    忽略为数不多的几次意外的话,姜汀溪甚至都可以凡尔赛的说一句,她都不知道生病什么滋味。

    应该只是太累了,毕竟昨天全神贯注的情况下还做了好几份高治愈力的食物,可能只是精神力消耗得有点大。

    这般安慰着自己,姜汀溪处理完开摊前的最后一些准备,随着钟声和夜幕的降临,她迎来了今晚的第一批客人。

    第86章 第86章

    【老天爷,姜姐你可算开摊了,你知道昨天没有你的一天,我是怎么熬过去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看姜汀溪摊位的直播,好像其他的摊位都没她这种忙中又有条不紊的艺术感(思索jpg.】

    【你猜她为什么忙……】

    【不问自答:因为只有一个人却要干别人六七人团队一样的活(摊手jpg.】

    【虽然有这部分原因,但能忙而不乱,动作自带艺术感,这属于是天赋吧?很多人想学也学不来哇】

    【说实在的,从一开始觉得姜姐来比赛不过是哗众取宠,到现在觉得姜姐是摆摊界的一股清流,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吧?】

    【不懂就问,清流这个印象是从哪来的……】

    【前面的你对着姜汀溪那又土又丑的海报再跟我说一遍,谁是清流?她是泥石流才对吧!】

    【很喜欢姜姐那副你不喜欢我也弄不死我的劲,每次看到论坛在讨论她,我都觉得这女人分外强大(瑞思拜)】

    【她已经火了,我那在隔壁无法自由进出的朋友,最近每次来之不易的聊天时间里,总能冒出几句:你啥时候方便给我带卷饼?我……】

    【笑死,谁不是呢,我已经成为朋友圈的人肉代购了,我真服了,我自己都排不到还要帮那群龟儿子带(不嘻嘻=^=)】

    【只有我看到姜汀溪摊位台面上好像有些不一样的食材吗?你们都不好奇的吗?】

    【好奇也不好奇,毕竟看了也不会做,做也做不出他们那味】

    ……

    姜汀溪揉着春饼,在小小的摊位里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节奏,头疼肌肉酸这些问题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将手上的面团揉完后,姜汀溪之前送进烤箱的蛋黄酥也好了,甜滋滋的味道混在摊位上其他咸口菜的香气里,反倒十分突出。

    陆续来购买卷春饼的顾客都闻到了姜汀溪摊位上这个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味道,有懂行的顾客直接开口问道:“小老板,你这是在烤什么点心呀?”

    姜汀溪笑了笑,也没藏着掖着,“在做我超值套餐里的赠品呢。”

    此话一出,不少顾客纷纷望过来,七嘴八舌讨论着。

    “是什么呀?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怎么在小程序上没看到呀,老板你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准备藏着掖着?”

    “闻着好香,感觉一定很好吃。”

    “哎呀……我还差一次,这个套餐明天可以兑换吗?”

    姜汀溪丝毫没有不耐烦,一一回答:“不急的话,等会就可以看到了。”

    “其实今天才想好要套餐内容,所以还没来得及拍照片上传,真是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兑换,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活动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

    有时候就是这么玄学,不少人看到姜汀溪的摊位围了一圈人,都纷纷停下脚步,上前凑一热闹,短短几分钟,姜汀溪的摊位已经被围出一个一个明显的人圈。

    从里头甚至有点看不到外面的那种。

    订单机也开始疯狂吐订单,姜汀溪低头刚把蛋黄酥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乌泱泱一群人,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咋回事?怎么一瞬间多了这么多人?

    围着里面的人一眼就看到姜汀溪手中托盘上一个个圆润可爱的蛋黄酥,当即就发出感叹:“闻着好香好好看,老板你卖吗?”

    姜汀溪:?

    将托盘放在一旁晾凉,姜汀溪边摇头婉拒食客,边准备打包新的订单,“不好意思,这是超值套餐里的赠品,本摊位只售卖菜单上出现的菜品。”

    大家刚露出遗憾的表情,又听到姜汀溪后半句,立马转换思路,“那老板,超值套餐怎么卖?”

    有熟客见姜汀溪手里忙着,可能没听到,便帮忙回答了一句:“非卖品,是打卡活动兑换的,外头海报有写。”

    “海报?”

    “哪有海报?”

    “……笨,看头顶上。”

    听到解释,大家纷纷去寻找海报,才发现姜汀溪摊前因为太多人,放在摊位前的实体海报早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而摊车正上方的投影又被很多人无形的忽略了。

    以至于一直无人发现这两样重要提示,要不是这会大家四处找,可能还要被雪藏一段时间。

    姜汀溪的海报把重点写得很清楚,大家一眼望去很快就能抓到重点。

    “这个打卡怎么一个打卡法啊?”

    “三次打卡兑换一次……可以一次性买三份吗?”

    “……啊,一天只能一次吗?”

    “那老板周六还开吗?”

    ……

    又是一堆问题,姜汀溪被左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砸得晕头转向的,原本就有的头疼和头晕此时愈演愈烈,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长时间的从事服务业已经锻炼出了她极高的脾气阈值,尽管身体很难受,但她心里并没有因为这哄乱的场面而感到心烦气躁,只是难免会升起些许无奈和疲惫感。

    清了清嗓子,姜汀溪压下自己刚开摊就想躺下歇息的想法,逼着自己努力去听清他们的问题,回答他们。

    “这周六不开,但是周日会开。”

    “卡可以分几天打,但我的命只有一条,还是分三天让我喘口气吧。”

    “使用小程序下单,任意购买摊位上的菜品都可以打卡,如果不会用小程序可以来我这里下单,我帮你们打卡。”

    “打卡程序上收集齐三个徽章,就可以来我这里兑换套餐了,当天凑齐当天就可以兑换。”

    【笑不活了,姜汀溪说话还怪有意思的哈哈哈哈,我的命只有一条哈哈哈哈】

    【姜姐:你想累死我你直说】

    【说真完全没想到姜汀溪还有这手艺……这是蛋黄酥吧?】

    【本来对卷饼没啥想法的,但看到蛋黄酥,我又觉得买来吃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O.o】

    【不至于吧?这年头蛋黄酥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想吃自己网购第二天就到货了】

    【不一样,姜汀溪摊位上售卖的食品都带走食疗属性,虽然和高档食疗餐厅比不了,但人家毕竟价格摆在那里,实惠量还不小,大家都愿意去买也很正常】

    【网上的蛋黄酥,普通不含食疗属性的,便宜的也要300多一盒,含食疗的基本都是后面再加个0,你就算算吧,绝对是来姜汀溪打卡来的划算(当然前提也是她做的饭确实很好吃,帝国人不骗帝国人】

    【她做得是真的好吃,也是因为她这个卷饼,我才知道我关注的游戏主播原来是我们综合大的学生。】

    【是不是前一天直播还在说觉得网红摊子都是一个样,华而不实,买个平替版吃吃就得了的那个(doge)】

    【是他哈哈哈哈,因为他女朋友不认可他的言论和他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第二天卡着开摊的点来排队,然后被自己的豪言壮语啪啪打脸(doge】

    【有没有人知道,能不能帮人代打卡啊啊啊啊……就差最后一次了,但是孩子今天满课,蚌埠住了T T】

    一堆人围着,大家眼巴巴地望着新鲜出炉的蛋黄酥,却碍于自己的打卡次数无法拿下,扼腕叹息。

    姜汀溪失笑,她的小程序周一才放上来,能今天能兑换超值套餐的,得周一周二都购买了,然后今天再打一次卡,才能刚好凑齐次数。

    一时半会没有人能兑换,她自然是理解的,若不是在后台看到有不少人留言自己已经准备打卡第三次了,她可能今天连这个酥点都不会做。

    不过就算她有所准备,也没有准备很多,蛋黄酥和绿豆糕加在一起估计也就能做一百来个,多了也没了,只能等下次。

    但她的摊位每天客流量那般可观,总会有人是满足了3次打卡条件的。

    卜盛祺就是其中一位。

    他之前错误认知下说出的话一直被耿巧揪着不放,为了堵住耿巧的嘴,他包下了这一周他俩的卷饼。

    每天两份,雷打不动。

    —

    耿巧今天满课,所以卜盛祺比平日出发的晚了一点,这样他带回去的时候,正好能赶上耿巧下课的课间。

    熟门熟路地来到姜汀溪的摊位,却发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看不到里面的二维码和姜汀溪,有些纳闷。

    随手抓个了路过的食客问了句:“兄弟,今天这个摊位开了吗”

    程埠还有些懵,不过他一向自来熟,被人抓着问也不反感,反倒是非常热心地回答他,“开了,小姜老板在里面忙着呢。她刚刚公布了超值套餐的内容,好多人在前面围观呢。”

    卜盛祺一眼就望到了半空中投影海报里的那个超值套餐,喃喃道:“打卡的那个超值套餐?”

    程埠点头,“对,就是那个,可惜我今天打卡后还差一天,不然我今天就可以兑换了。”

    他们专业课出了名的多,周二那天根本挤不出时间来,不然他说什么也要带着苏渤商一起来打个卡,顺便测测他做的小程序怎么样。

    卜盛祺乐呵呵的道谢,“谢了啊兄弟,我去看看。”

    边说他边打开自己的智脑,挤进人群对着熟悉的二维码扫码下单,视线顺便扫过姜汀溪的摊车,看到上面正在晾凉的蛋黄酥,眼睛瞬间挪不动道。

    好精致的蛋黄酥,光是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就让卜盛祺挪不动道。

    姜汀溪认人技术向来不错,更何况之前卜盛祺和耿巧这对小情侣还给她留下不浅的印象,她很快就发现了挤到内圈的卜盛祺。

    “诶,小哥你来*了?又是给你和你女朋友点两份卷春饼吗?”

    听到姜汀溪的招呼声,卜盛祺把视线挪过去,“对,继续京酱肉丝和土豆丝的混拼,超大份的不要香菜,多辣,大份的那份微辣要香菜,两个都要泡菜。”

    姜汀溪依稀记得卜盛祺好像周一周二都俩购买了,提示道:“这边显示您已经打了两次卡,今天再打卡一次就能兑换一份超值套餐,您要兑换吗?”

    话音一处,原本周围还只是在看姜汀溪按压绿豆糕的食客纷纷望过来,盯着卜盛祺好不有压力。

    顶着众人炽热好奇的目光,卜盛祺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冷静的模样,假模假样道:“这个超值套餐具体是什么?”

    “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给您一个价值300的抵扣券,任意一次使用都可以;第二种则是在您下单的基础上,赠送一个蛋黄酥或者两个绿豆糕。”

    “您看您要选哪一个?”

    绿豆糕一个大小要比蛋黄酥小一点,为了和蛋黄酥平衡,姜汀溪给选择绿豆糕的多加一个。

    眼睛在精致的绿豆糕和蛋黄酥里徘徊,卜盛祺犹豫不决,“不可以一个蛋黄酥配一个绿豆糕吗?”

    孩子两个都想要。

    第87章 第87章

    迎上卜盛祺恳求渴望的眼神,姜汀溪笑了笑,毫不犹豫道:“这自然是……”

    “不行的呢。”

    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卜盛祺的想法,姜汀溪的态度非常的肯定,甚至没给卜盛祺半点撬动的空间。

    卜盛祺之前见识过姜汀溪的精神力以及皮笑肉不笑的功力,此时听到她这么果断的回绝,心里原本的侥幸之火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奄奄一息。

    “不行吗……”

    和卜盛祺还有耿巧之前也聊过几次,姜汀溪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官方客气。

    “绿豆糕和蛋黄酥只能二选一呢,如果实在是两个都有点兴趣,可以叫上耿巧一起打卡。”被口罩遮住姜汀溪狡黠的狐狸笑,但属于商人的精明还是从她双眼流露出来,“我记得你平时是连带着她的那一份一起买的吧?”

    既然是两个人都吃,那分成两个账号打卡这种行为,她也不会阻止。

    “反正是两个人吃,谁买都一样的。”

    姜汀溪点到为止,她都这么说了,四舍五入就是开卷考试了,再听不懂,那真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哈哈哈哈哈,姜姐就差手把手把饭喂嘴边了】

    【您是否要看:店家亲自教你如何玩转店铺规则(doge】

    【平时怎么没发现姜汀溪还是个实心眼,她是不是都忘记了这个比赛有直播?】

    【她还挺实诚的,绿豆糕看起来没有蛋黄酥大,所以绿豆糕的套餐是2块,重量上应该是和蛋黄酥对应的(应该是吧?】

    【确实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是真的有点心动了……要不今晚晚上就去吃个卷饼看看?】

    【谁曾想到,这个直播间曾经,可是各个都来看姜姐乐子,并说绝不会姜姐花一分钱的(看戏jpg.】

    【我有罪……姜姐摊位的卷饼真的味道不错(嚼嚼嚼)除了有时候会抢不到外(嚼嚼嚼)那辣椒炒肉配土豆丝双拼版真的太好吃了(嚼嚼嚼)如果能出盖浇饭,我估计会冲爆!】

    【笨,不会多点几份然后自己配置盖浇饭吗?】

    【其实去现场点,不走小程序,直接去姜姐面前让她帮忙下单,然后你多加一份料的钱,也是可以的,这样还可以省去多余的春饼的问题(别问我怎么知道的(doge】

    【卷饼留着!把菜和饭拌在一起,然后再用春饼一卷,巨巨巨好吃!直接next level(信我!】

    ……

    卜盛祺不笨,他自然是听懂了姜汀溪的弦外之音,但问题就在于,他这周刚好答应承包了耿巧一周的卷春饼,他从周一开始就只有他自己打卡,耿巧估计都不知道这个事。

    但如果他选了蛋黄酥,耿巧要是更想吃绿豆糕,她会不会又给他冷脸看?

    卜盛祺一时陷入了纠结,但他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有果断地下决定,而是打开智脑给耿巧发了个消息。

    “老板,你稍等一下,我问一下我女朋友。”

    姜汀溪当然不急,她笑着点点头,“那我先给你的两份卷春饼打包。”

    “好,麻烦老板帮我打包一下,我女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回复的。”卜盛祺知道耿巧今天晚上只是一节签到严格的水课,她十有八九是会玩智脑的。

    果不其然,他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耿巧就回复了。

    【心灵手巧:蛋黄酥!蛋黄酥蛋黄酥!你问问老板能不能帮忙切成两半,不是还有周五周六周日三天吗?刚好够打卡三次,下次去兑换绿豆糕。】

    【不要生气:行,我去跟老板说。】

    “老板,我女朋友想要蛋黄酥,不过你可以帮忙切两半吗?”卜盛祺如实转达,“她的账户这次没有打卡,她说她明天就来找你打卡兑换绿豆糕。”

    姜汀溪点头应好,又叮嘱卜盛祺一句,“我这周六休摊,你们可能得周一才能兑换到了。”

    随手起刀落,蛋黄酥酥软的外壳因为受到外力的缘故,掉落了不少酥皮,看得卜盛祺一阵心痛。

    切开的蛋黄酥露出内里黄澄澄的咸蛋黄,蛋黄外还裹了一层厚实的红豆沙以及艮啾啾的年糕糍粑,层次明显的酥皮配上色彩鲜艳的分层,漂亮的横切面看得就让人直流口水。

    飘香四里的味道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不知不觉,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站得更加紧凑了。

    那香甜中带着点咸鸭蛋的咸香的香气不断钻进卜盛祺的鼻腔,他感觉这一路拎回去也是对他的考验。

    他真怕他会忍不住把耿巧那一份也吃了,这味道,这颜值,看着就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不过就姜汀溪那双巧夺天工的手,在她手里怎么可能会有难吃的东西?

    一边想着,卜盛祺一边偷偷吞了口口水。

    好馋……他以前也不是没吃过蛋黄酥,怎么之前就不觉得这玩意这么诱人呢?

    耿巧估计是在偷看直播,碍于在上课不好打视频,疯狂给卜盛祺发消息。

    【心灵手巧:不准偷吃!】

    【心灵手巧:啊啊啊啊早知道让你选绿豆糕了,这蛋黄酥怎么够分啊呜呜呜!】

    【心灵手巧:听到没有!敢让我发现你对我的蛋黄酥动了手脚,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卜盛祺没理会自己的智脑里不断刷新的来自耿巧的消息,他现在脑海里只剩一个词,后悔。

    早知道姜汀溪的超值套餐里配的是这种东方点心,他说什么也要拉上耿巧一起打卡。

    不,要一起把他那几个朋友也一起拉上才对。

    “客人?”

    打包好,见卜盛祺呆愣在原地没接过餐,姜汀溪探出头来又喊了他一声,“蛋黄酥切开后风味会加速流失,最好抓紧吃哦。”

    “啊?哦哦哦,好。”卜盛祺拿过装有蛋黄酥和卷春饼的打包袋,准备带回学校去给耿巧。

    今个摊位第一位兑换到超值套餐的人出现后,充分点燃了周围人的热情。

    虽说一个蛋黄酥算不上多么昂贵的东西,但那诱人的香味和光是闻着味道就能感受到的浓郁治愈力,足以证明它的价值。

    绝对的物超所值。

    虽说打卡三天确实有点麻烦,但食客来美食街不是买甲家就是买乙家,买哪家不是买。

    相对来说,购买姜汀溪卷春饼还能顺便打卡,这并不会让太多人感到反感,只会觉得是一个顺手的事情。

    况且姜汀溪这个摊位的卷春饼味道本就在整条美食街排得上榜,大部分食客并不会产生那种强制买卖的抵抗情绪。

    “老板,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天天营业啊?”

    “真的周六要休摊吗?我真的周日没法吃到一口吗?”

    “姜老板你怎么完全不宣传你的打卡活动啊!你但凡吆喝一声,我周一说什么都赶过来了!”

    “下周一,下周一我一定要吃到,答应我,多做一点!好吗?”

    ……

    姜汀溪一一应下,订单机连续弹出订单,让她再次忙成小陀螺。

    不过一直被人围着也不太好,姜汀溪好言好语,总算是让围着的人群散开了一些,让她自己足以透过摊车看到外面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而不是一抬头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刚完成一批订单的制作,姜汀溪刚准备歇口气,未等她彻底松下来,就看到一群人走路带风,来势汹汹的样子。

    “就是这个摊位!”隐约带着怒气和怨气的声音从那群人中的一个女生嘴中传出,“就是她!”

    还未完全散去的食客好奇地朝那一群人望去,却被后面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恶狠狠的眼神唬到,纷纷作壁上观,眼观鼻鼻观心。

    姜汀溪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发现来的人她完全没有什么印象,无论是前面那个女子,还是她身后几个看似打手身份人高马大的男性。

    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但顾客是上帝,姜汀溪还是按兵不动,言语客气,“几位,是要点什么吗?”

    女生眉头一挑,不知是本就苍白的脸色还是刻意画白的肤色衬得她那漆黑的眼睛更加阴沉,“点餐?我今天就要告发你这个破摊子!”

    “装得像模像样,结果以次充好,我买回去吃完就上吐下泻,直接肠胃炎去医院挂水,你这种祸害人的摊子,尽早给我滚蛋!”

    “一份破烂烂的卷饼还敢卖我600块,我今个就要让大伙看看,你这种人模狗样的摊主,究竟在做什么亏心事!”

    女子如唱戏一般滔滔不绝了一长串,抑扬顿挫的语气,很难不让人评价一句专业的。

    被劈头盖脸一顿指责的姜汀溪:?

    这是在说她的订单有问题?

    周围的食客也纷纷停下脚步,开始无声围观这一场闹剧,他们刚刚才在这里下单了,别真的花了钱,买了一堆病毒回家吧?

    对上女子那怨恨的眼神,姜汀溪只觉得身体更加疲惫,她从摊位里走出来,“您既然说是我这边订单出了问题,那您能提供一下您的订单记录吗?”

    “当然,我不是逃避责任,是我这边需要负的责任,我自然不会逃脱,但我也需要捍卫我的权利,裁判组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麻烦几位出示一下下单记录,或者支付记录也可以。”

    姜汀溪越过女子,直接望向站在她正身后的男子,语气有些冷漠:“这位客人,请不要再公众场合下随意释放你的精神力,请收回去。”

    男子没想到姜汀溪如此不客气,痞里痞气道:“哦?我要是不呢?”

    他知道姜汀溪精神力为B级,作为女性来说确实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称做一句不错的段位。如果不是受人所托,他说不定愿意在姜汀溪面前装一装,献献殷勤。

    毕竟姜汀溪这种要有容貌有容貌,要有身材有身材,还有点小能耐的女性,有点傲气是正常的。

    就是这种人睡起来才让人舒爽。

    男子裸露的眼神赤裸裸地游走在姜汀溪身上,仿佛姜汀溪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

    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可惜……

    感知到精神力又如何?他是A级的。

    姜汀溪在他面前,还不够格。

    姜汀溪冷笑,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怕是会忍不住挖了对方的狗眼。

    这是装都不装了吗?

    这种目中无人的气质,当真是和他们的主子一个样。

    转头先驱散还在逗留的食客,男子那不断游走的精神力已经让不少等级比较低的食客感到不适。用自身精神力将他们周围的精神压力驱散,大部分食客都很听劝地远离了摊位,只剩下少数仗着自己精神力还算不错的客人坚持在呆在一旁吃瓜。

    “裁判组等会就到,您愿意就请自便吧,倒是这位客人,您的订单记录找出来了吗?”

    姜汀溪无声用自己的精神力挡回男子的试探,借着自己还算优越的个子,低头俯视着才堪堪到她肩膀的女子,“您不会拿不出来吧?”

    第88章 第88章

    女子发现姜汀溪还稳稳当当的,脸色如常甚至还有心思逼问她,愣怔几息,然后立马反口叫骂道:“我当然有,但凭什么你说看我就给你看?万一你不认怎么办?!”

    耸耸肩,姜汀溪见她这般戒备,从善如流道:“没关系,等裁判组来了,你给对方看也是可以的,美食街每次开街都有实时直播,实在不行,你说具体的日子,我们调监控和直播。”

    女子嗤笑一声,“就怕你不认呢。”

    靠着自己那几乎过目不忘的认人能力,姜汀溪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没见过对面这个女生,但她听到自己说请裁判组的人来也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姜汀溪不免暗自打起几分精神。

    能这么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无非是两种情况。

    要么目光短浅,根本不知道她说请来裁判组意味着什么,要么胸有成竹,就算她请来了裁判组也无济于事。

    前者姑且不提,若是后者……姜汀溪低垂眼帘,心中瞬间冒出当初洛琪在她耳边嚷嚷的话。

    ——他们会明着打压你,光明正大的霸凌,各种商业恶性竞争。

    当初洛琪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话,如今又在她耳边重现,姜汀溪哂笑,当真是一语成谶,兜兜转转,她已经无形之间把雷踩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他们真的都能做到这种程度,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对着她贴脸开大,想来上面若是无人撑腰,估计是做不到。

    只是不知,这个上头有人,是在什么岗位了……

    凌厉的眼神扫过不停打量她摊位的女生,姜汀溪心下又有了几分了然,看这样,怕是这个裁判组,来了应该和没来,没什么两样。

    —

    不等姜汀溪细想,裁判组的人很快就来到,两位裁判,身后还跟着安保机器人。

    是两个生疏的面孔,但他们智脑和挂在胸口前的证件已然证明了他们裁判员的身份,纵使有点疑惑为何不是她上次见过的裁判员,姜汀溪也没直接提出异议。

    不过裁判组的人本就不少,分配的轮岗的时间还不一样,来人和上次不一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姜汀溪虽然被女子突如其来的黑水泼得有些恼火,但也不至于上来就给人扣帽子。

    “是你举报说有人在摊位上寻衅滋事?”

    其中一位男裁判看向姜汀溪,表情隐约透露着一丝不耐烦,“说说,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轻蔑敷衍的味道迎面扑来,冲得姜汀溪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服务态度,他真的不怕被人投诉至死吗?

    强行按捺住内心想掐架的冲动,姜汀溪好言好语地解释道:“这位顾客说之前我摊位上购买的食品有卫生问题,导致她肠胃炎跑医院,我这边希望她能出示一下之前在我这里的购买记录,如果真的问题出自我这边,我会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男裁判抬眼扫过姜汀溪,又看向另一边的女子,对她扬扬下巴,“有记录吗?”

    看此人懒散的态度居然是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人,姜汀溪原本还有些的不满诡异地平息下去了一点,如果这就是此人的生存之道,那她也不是不能忍。

    只是姜汀溪原以为女子即使在裁判组来了也会推三阻四,没想到她居然从智脑里调出了一张有时间有具体下单菜品的小程序截图。

    上面甚至还有姜汀溪新抬上来的小程序的下单徽章,两天都有,略微不一样的徽章图案排在最顶上,表明了这张截图时间距离现在也没超过48小时。

    而这张图之后,就是女子去医院的病例单,上面的就诊时间是周二晚上,时间也确实和她之前的那张截图吻合。

    女子睨视着姜汀溪,眼底满是得意,“不是要证据?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姜汀溪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就凭两张图,就可以证明是我摊位上售卖的食品导致你肠胃炎?”

    女生见姜汀溪依旧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无名的怒火腾的一下烧起来,“你当真是死鸭子嘴硬,我那天就只吃了你摊位的东西,不是你还有谁?”

    “哈哈哈,你是说,你吃了我做的食疗食品,不仅没有享受到治愈力的安抚,反倒还成了毒药,让你肠胃里的菌群紊乱,导致你肠胃炎?”姜汀溪看向因为生气瞪眼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憎地女生,“大妹子,你听听你说的是帝国语吗?”

    食疗食物之所以会有超出于市场寻常食品的价格,就是因为其中含有的治愈力只有利好,而无弊害。

    再差劲的食疗食品,顶多就是菜的口味体验垃圾,治愈力若有似无,但也绝对不会起到让人肠胃不适的地步。

    如果真的让人吃了闹肚子,那那道菜绝对就算不上食疗食品,毕竟食物成为食疗食品的前提,就是其中的治愈力足以支撑其成为百分百利他属性的食物。

    【我就知道每天蹲着姜姐的直播间,总归会有一次让我赶上一次分瓜现场的!!!】

    【姜姐今天是不是有点状态不佳呀,感觉她嗓音比平时更低哑一点,更御姐了怎么回事……】

    【吃坏肚子这个……感觉有点扯了哈,这一条街的食疗食品,再怎么闹,应该也闹不出吃坏肚子吧?这又不是普通食品==】

    【不懂就问,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姜汀溪摊位的是食疗食品?她也不是食疗专业的吧?而且美食街是不拒绝普通食品参赛的,万一她买的是普通食品和食疗食品掺半呢?】

    【不至于吧?如果有能耐做食疗,何必掺和混买,直接全是食疗就好了啊,反过来亦是如此,如果做不来食疗,那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惊喜地替她宣传】

    【被姜汀溪的话戳中笑点,大妹子你说的是帝国话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现姜姐时不时蹦出一句金句,灵活的脑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

    “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食疗食品的噱头,然后真假混买?”

    女子知道姜汀溪巧舌如簧,黑的都能给她说成白的,干脆不去和她呛声,开始对着裁判组的人输出,“订单证据我有,就医记录我也有,无论如何,你们不应该现在暂停她的营业,开始调查吗?”

    “万一她真的真假混卖,或者就是卖了不干净的食物给客户,你们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姜汀溪能忍受偶有寻衅滋事的人来骚扰她,但若涉及让她停止营业断她财路这种行为,她忍不了。

    一刻都忍不了。

    男裁判员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伴,见她没反对,“那就这样吧,我们先暂时封锁这个摊位,调查进行完,再解锁,这个封锁最多不超过……”三天。

    “我申请二次审查。”

    姜汀溪声音冷如寒冰,黑黝黝的眼眸里是正在酝酿的风暴,“我的摊位小程序才上线三天,周一晚上正式上线,周三休摊,截图里显示了两个徽章,既然如此,周二的直播里应该会出现你吧?”

    “小程序只能在现场使用,想来你应该是在我摊位买过两次以上的顾客,不然你怎么拥有的两个徽章呢?”

    “如果周二的直播里看不到你,我可否认为,你在说谎呢?”

    “我申请复查周二我摊位的直播,进行人脸匹配。”

    姜汀溪一字一句道,丝毫不退让地看向两位裁判员。

    眼见气氛陷入僵持,男裁判员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似乎在纠结考虑姜汀溪说的话,反倒是一直未开口的女裁判员开口了。

    “请勿意气用事,干扰裁判员的工作。”

    随后看向男裁判员,“维持之前的判定,先暂停A-103摊位的营业活动,等调查完再开放。”

    姜汀溪:?

    原来还在这里等着她啊。

    【?????】

    【我靠……】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食疗食物不能出现紊乱肠胃的问题吧?姜汀溪能有这么火的流量,真当买她食物的客人都是冤大头是吗?没有点真材实料会有这么多销量吗?】

    【我真服了,这两裁判员当真是……[检测到违禁词,不予显示]】

    【又来了又来了,熟悉的一幕,前两届也有一个不是食疗那边的摊位,我记得也有人莫名奇妙地投诉,被停了三四天,最后出来说就是他摊位的问题,禁止他继续参赛了:)】

    【真是给我看笑了,这就是故意的吧?】

    姜汀溪自己都给气笑了,她一开始以为男裁判员可能是他们关系中的一环,现在发现,居然旁边这个也是,准确说,两位都是。

    一开始,这几个人就没打算让她摊位能继续稳稳当当地开下去。

    最后一点耐心值彻底燃烧殆尽,姜汀溪原本还避嫌,在女生来的摊位之后她就一直没打开智脑,就怕被人认为她篡改数据或者联系其他人。

    既然如此,姜汀溪直接打开智脑,查看自己这边的后台,“你的订单号xxx……12103562,周二晚上八点半在我这里下单的,直播对应的画面是一个男生取走了这一单。”

    “就当你是找了代买,他八点四十拿走了,我姑且认为你就在附近等他,那你就可以在八点四十多吃下了我摊位的东西,然后不到两分钟就闪现了医院?然后不到三分钟,八点五十就确证了肠胃炎?”

    “我这边暂时认为您能力特殊,边吃边拉,十分钟完成一系列的病变,还能瞬移到医院,进行确诊。”姜汀溪真诚又疑惑道,“冒昧的问一下您的精神体,这个模式,跟我养在实验室的草履虫实在是太像了。”

    姜汀溪一顿输出,庞大的精神力从她快速的言语中不知不觉地渗出,但她这次没有刻意收敛,任由精神力在她附近游走。

    【姜姐……牛逼……】

    【她刚刚是只看了女生的截图一眼吧?这订单号就记住了??】

    【听姜姐骂人给我挺爽了是怎么回事O.o】

    【这一刻,我突然愿意相信姜汀溪是自己考进综合大的了,不是,这速记能力,分我点多好(猛男落泪jpg.】

    被姜汀溪逮着疯狂挑刺的女生此时脸色僵硬,色厉内荏的样子不禁让人想发笑,“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你就是个卖残次品的败类!被我揭发,你恼羞成怒了是吧?”

    姜汀溪根本不想和她继续争辩,她准备绕过裁判组,直接报警。

    与其在这里和他们蛇鼠一窝地对峙,不如去警局里好好掰扯。

    “才不是!你这个小偷你放屁!!”

    一道怒吼从远处传来,姜汀溪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付郝和祁缘慢慢走来,身旁还有一个身形稍显瘦小的男生。

    男生脸上满是怒色,他用夹带着精神力的声音大声道:“我和你根本不认识,你拿着我的订单截图说什么莫须有的屁话?”

    “谁你家代购啊!我每天辛辛苦苦地排号,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给我钱了吗开口就讹人?!”

    “你有本事偷截图,你有本事直接现场登录一下你的后台啊!给爷看看你的后台!”

    男生冒出一连串东北大爷口音的怒吼,愣是把姜汀溪吼得也大脑宕机了几秒。

    这位兄台……小小身躯大大能量啊。

    第89章 第89章

    略过男生,姜汀溪望向站在直播摄像头范围外的祁缘和付郝,帽檐遮住了她那双茫然的眼睛,让直播间的人没发现她在看他们,只以为她在望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

    不至于吧阿sir,她被泼黑水的事情连沈月君都惊动了?

    祁缘打开智脑,像是在上面输入了什么,下一秒姜汀溪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祁缘:有人通过官方内部员工账号,盗取了您那边的下单用户的资料进行伪造,事情的缘由已经派人去查了,您不必太过担心,不是您的责任您无需承担。】

    祁缘简单地将事情缘由给她解释了一遍,姜汀溪定定地望着祁缘和付郝,随后彻底移开视线。

    没去过问为什么祁缘会这么快知道消息,也没问为什么付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姜汀溪能肯定的是这个破烂摊子十有八九是可以顺利解决的。

    “你谁啊?”女子和她身后的男子看到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男生,眉头一皱呵斥道,“别在这里妨碍公务,小心我报警啊!”

    语气那叫一个盛气凌人,理直气壮,听得男生一阵嗤笑。

    “大姐,你拿着我账户的截图在这里讹摊主,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想去警局喝杯茶呢?”

    男生瞪了眼女子,想要绕过她来到姜汀溪身边,走到半路却被她身后的男子强行用精神力挡在半路。

    庞大的A级精神力顷刻间如汹涌的海浪朝男生盖过去,打得男生一个猝不及防。

    要不是综合大这附近的学生底子都不错,只是错愕半分就立马回挡回去,换成旁人,怕是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当着她的面欺负人,姜汀溪脸色一黑,看高个男子如一袋行走的垃圾,“这位先生,拿精神力欺负人,有些不道德了吧?”

    男子扭扭脖子,满是不屑,“管你什么事?他是你姘头?”

    “这么心疼他,你不如来替替他?”说着,迈开脚步准备上前对姜汀溪打过来。

    祁缘听到男子这话,眉头瞬间皱起,智脑打开准备叫附近的保镖。

    倒是一旁的付郝听到这话,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反倒还有心气反问了一句祁缘:“这一段直播应该不会被掐掉吧?”

    没等祁缘开口,姜汀溪一直压制的A级精神力铺天盖地地骤然压下,如千斤重的巨石从天而降。

    那股远比之前威胁男生更凶的精神力直接盖过原本他挡住男生的精神力,还非常有目的性地把他砸得直不起腰,仿佛他再往前踏出半步,这股精神力就会原地将其绞杀。

    这是姜汀溪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如此直白又暴力的使用精神力,她精神力平日素来温和,很少会有这种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只想用精神力打人的欲望,现在这位,算是撞她枪口上了。

    其实这般凶猛地攻击别人,对于姜汀溪来说也是第一次,她甚至以前对自己的精神力控制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经过姜孟云狠狠地训练模式后,她对精神力的度把控得可以说是瞬间从入门到大师。

    外加她刚刚脑海里突然闪过沈月君之前精神力紊乱时的场面,那股非常活跃又凌厉的精神力,虽然对她起不了作用,但那股波动,她是能感知到的。

    当时周围除了她,左萧南他们纷纷一退再退,最后躲到门口,不敢与他争锋,可见沈月君当时爆发出来的精神力威力之凶。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姜汀溪向来擅长模仿,她只是回想着记忆里沈月君那时的精神力波动,将其模拟出来,就已是眼下这样。

    僵住的腿脚开始发软,一个踉跄,男子脸上的凶狠还被褪去,惊恐和恼怒已经爬上心头

    ——他差点在姜汀溪面前摔下去。

    “行这么大礼,想认我做你太奶?”姜汀溪讥笑着,她带着口罩,周围的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光是听她的语气,就足以让人想象出她那嘲讽的样子。

    朝站在摊位口目睹这一切还没反应过来的男生招招手,瞟了眼被精神力压得直不起腰的男子,姜汀溪慢悠悠接着自己之前的话,“可惜,我没你这么一个不孝孙。”

    【我靠姜汀溪这是用精神力硬控那个人在原地吗?!】

    【这得是何等庞大的精神力啊(呆滞)……等等啊,她不是做食疗食品的吗?精神力还能当做攻击用??】

    【食疗师只是精神力温和,但不代表彻底没有攻击性好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人说话好难听啊,支持姜姐打人(拳头硬了)】

    【姜姐骂人也怪文明的咋回事?脏字都不带一个的】

    【对面那个男的好滑稽,那个女的更是,这究竟是哪家请来的跳梁小丑?】

    【我说我同学怎么上着课突然被人叫出去了,原来是来帮姜汀溪洗脱罪名了吗?】

    【???前面的,不准跑,细说!】

    【知情人出现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我们辅导员突然把他叫出去,后面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刚刚才被同学告知他出现在姜姐直播间里了_(:з」∠)_】

    【别的不说,就他说的偷他账号,是真的吗?】

    【估计是的,这小子确实很爱吃姜汀溪摊位的卷春饼,我们几个和他玩得*好的都被他拉来吃过,我们周一周二晚上没晚课,他过去买来吃也很正常,今天是有晚课,不然他也有可能会出现在美食街(摊手jpg.】

    ……

    瞅了眼明显被姜汀溪压制的男人,男生松口气,小跑着想来姜汀溪身旁,却又在半路被她眼神制止,卡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老板,我可以用一下你摊位顶上的投影功能吗?”

    “我可以证明她那个截图是偷我的!”男生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入周围人的耳中,也落入两个还没回过神的裁判员耳中。

    回过神发现局面失控的两位裁判员明显神情有些慌张,一人想要掏出压制精神力的仪器强制控制姜汀溪,另一个人想要拿出智脑联系领导,却被不知何时到达保镖制止住了动作。

    镜头外的付郝悠哉哉地对着两位裁判员粲然一笑,分明是和煦帅气的笑容,却让两人背后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男生的这个请求,对于姜汀溪可谓是天降友军,她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点点头,“可以,请问您贵姓?”

    “啊,我姓许,许彰。”许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老板,我这边怎么投影?”

    姜汀溪打开智脑,让他扫了一个二维码,“稍等,您可以先登录,我这边同步一下。等会摊位上的投影会同步你智脑的操作,您若是不想个人信息暴露太多,可以先进入到小程序页面。”

    叮嘱男生不要泄露不必要的个人信息,她不想让来帮她的人最后还因为帮她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确认好后,姜汀溪启动同步,男生非常流畅的登录了自己的页面,调出自己的订单页面,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他最近在美食街购买的食物。

    其中姜汀溪摊位的次数明显远超于其他家,男生进一步点进去,显示出他周二下单的详细页面,上面的订单号确实和之前女子拿出来的截图一模一样。

    众人:!!!

    女子见状,气得牙痒,但职业素养让她嘴硬到最后一刻,“怎么不就是你偷我的呢?”

    姜汀溪&男生:……

    见过嘴硬的,没见过这般嘴硬的。

    懒得和她争辩,姜汀溪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进入小程序都要进行身份认证,您既然这般肯定,我也可以把同步权限分享给您,您现场证明一下您才是这个订单的主人即可。”

    “你说证明就证明?”女子气焰不足,但依旧坚强,“我凭什么给你证明?”

    姜汀溪:……

    她还没说话,一旁的男生先怼回去,“说老板害你肠胃炎的是你,现在说不证明的也是你,怎么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要点脸行不行啊?”

    “你……!”

    女子怒目切齿,怨恨地盯着姜汀溪,回头看向一旁憋红脸的男人,呵斥一声,“没用的东西!”

    转身想走,结果被姜汀溪拦下,“我允许你走了吗?”

    “给我倒泼一盆黑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还想怎样?!”

    无视女子的无能狂怒,姜汀溪朝着祁缘看去,见对方点点头,她继续道:“不怎么样,看你和你同伴说了这么久,估计口渴了吧?请你们去警局喝杯茶而已。”

    “耽误我的时间这么久,摊位损失的收益,你们俩……想好怎么补偿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姜汀溪刚放话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看到警察到了,姜汀溪深知这个局面应该是很难继续让她继续营业了,正想关掉摊位跟随警察一起,结果却看到一个和沈榆有几分相似的女性从祁缘身旁走过来。

    “你好,我是姜小姐的律师,我姓沈,这是我的执业律师证,我的当事人现在还需要进行比赛,后续的事情由我全权跟进。”

    沈律师朝姜汀溪眨眨眼,然后扫过脸色瞬间惨白了几个度的裁判员和闹事的男女,“诸位,剩下的我们警局再聊吧。”

    一群人乌泱泱的来,乌泱泱的走,留下姜汀溪一人来处理这剩下的残局。

    祁缘和付郝把人带到,和姜汀溪在智脑上打了个招呼,也准备融进人群里溜走。

    至于姜汀溪当众使用精神力这件事,反正也没干扰到周围的顾客,本就理亏且被沈月君他们打过招呼的裁判组,自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

    付郝正准备回去和沈月君唠唠今天的事,难得看到姜汀溪生气,而且生气的模样还意外和沈月君怪像的,这真的值得他唠好久。

    恰逢姜汀溪走到这边准备和他们打声招呼,付郝一愣,原本平和的眉眼瞬间皱起来,拉着祁缘停下脚步。

    “姜汀溪,你收回精神力了吗?”

    第90章 第90章

    刚刚结束争执,姜汀溪的脑子尚有些乱,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还处在有些混沌的状态,付郝的话她只听到了一个开头。

    晃了晃越发沉重的脑子,姜汀溪一边恢复摊位上方的投影,一边朝他们走去,“啊……怎么了?”

    随后又看向祁缘,“刚刚那位沈女士……”

    碍于她还在处于直播镜头范围的边缘,姜汀溪没有将话说完,但她知道祁缘一定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能跟在沈月君那种高岭之花身边,揣摩人心的事情必定是他的拿手活。

    祁缘笑着点点头,变相承认了姜汀溪的想法,“沈女士会处理好一切的,后面她应该会联系您。”

    姜汀溪默默盯着祁缘,她其实很想问这个本应该下班的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随后又按下自己那不该有的好奇心,打工人为什么会这个点还在996,不是工作没做完就是上头临时派了活。

    至于祁缘的上司……

    嗯,确实是个说来活就来活的主。

    本就肿涨的大脑此时就像被灌入了石灰粉和水,热胀得开始发疼,姜汀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很快又把眉头送下去,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随地大小躺,继续撑着沉重的身子寒暄。

    “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恐怕还没法这么快解决完这件事,下次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付郝闻言浅笑道:“这有啥,顺手的事,要谢就谢他老大吧。”

    不过姜汀溪和沈月君之间,估计也谈不上谢不谢,他俩光是精神力的事情就能掰扯好一段时间。

    打住话题,付郝转而道:“说正事,姜汀溪,你的精神力怎么还在外溢?”

    姜汀溪:?

    “我收起来了呀……”姜汀溪惊愕,她还不至于连收起精神力这种基本知识还不知道,这种高中生都会的事情,她一个大学都要毕业的人不应该再犯才对。

    三人面面相觑,姜汀溪眼里的迷惑和坦荡尽落两眼中。

    祁缘和付郝在职场和社交场上识人无数,对于他人是不是说谎,心里有没有鬼,一目了然,此时他们自然也能看出姜汀溪没说假话,她是真的有在收放精神力。

    只是事与愿违,她的精神力虽没有之前她镇压闹事男子那般凶猛,却也依旧有大部分还环绕在她身侧。

    虽还未到让旁人难以接近的地步,但也存在感极强,稍敏感一些的人,恐怕站在她身侧都会感到不适。

    付郝也有些纳闷,姜汀溪气息平稳,精神力虽然没有全部收起来但也没有太大攻击性,像是一条乖顺地趴在主人身边的大狗,而且她神志清晰,理智在线,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付郝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他有很多次惊险的投资都是在最后临门一脚,因为相信自己的直觉,而避免了过大的亏损。

    而且他的精神体黄金蟒也在隐约告诉他,对面的这个人很危险,它不愿意出来。

    仔细将姜汀溪上下都打量了一圈,付郝还是没想懂为什么看上去一个人畜无害的大美人会给他精神体这么一个印象。

    还是说他的精神体已经修炼了一手透过外表看本质的能力,没有告诉他这个主人?

    付郝想着有些出神,倒是祁缘很快做出反应,“姜小姐等一下,我让人拿精神力镇定剂过来,应该等会就送到。”

    无论如何,姜汀溪等会还要在摊位上继续营业,顶着这一身外溢的精神力肯定是不太行的,镇压一下精神力也是应急手段。

    对于祁缘的意见,姜汀溪没有意义,轻咳几声,将沉重的大脑企图甩清醒,“多谢了,多少钱,我等会转给你。”

    “不用不用,这点钱,我找老板报销就好。”祁缘摆手婉拒,这点钱,怎么说也用不到姜汀溪来出。

    揉了揉太阳穴,没再去和祁缘争给钱的事情,姜汀溪越发感觉精力不济,距离收摊还有一个半小时,现在正是晚上下班族夜宵的高峰期,她需要保留体力和精力去应付。

    这已经姜汀溪在他们面前第三次晃脑袋了,就算她带着口罩带着帽子,祁缘和付郝也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对面姜汀溪招呼完后就往摊位走,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了眼时间,付郝边和祁缘往外走边道:“让人别那么快回去,多盯着点。”

    “好,他们会注意的。”

    星际快递还是很快的,更别说祁缘找的还是专送。

    接过对方手里的镇定剂,姜汀溪避开摄像头,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胳膊扎下去,薄荷混带着柠檬的清凉瞬间在她心间蔓延,浇灭一点点她心中无名的燥火。

    感觉大脑的清明回来了一点点,姜汀溪抓紧这段间隙,快马加鞭地将快要溢出的订单挨个完成。

    【姜姐突然忙成小陀螺】

    【肯定呀,刚刚被那两人耽搁了那么久,一单没做,但是订单机我看是一直在吐订单的】

    【你们全都关注着吵架,就我一直听着背景音那订单机提示又有新的订单了,那个声音,听多了怪搞笑的。尤其是在那女的说姜汀溪卖假货给她的时候,订单机:您有新的订单,请注意查收~】

    【闹事的:我要让你的摊子倒闭!倒闭!

    订单机:订单+1+1+1……】

    【蛋黄酥和绿豆糕看起来真的好诱人……该死,我真的想去打卡了】

    【就算不要蛋黄酥,换成半价券,感觉也很值耶,打卡三次就能换一个半价券,四舍五入每次打卡也是八五折了】

    【我以为满三次打卡的人没那么多,结果???现在就要卖完了???】

    【好好好,一个个的都去打卡,当初说好谁买单谁是狗的,现在遮都不遮,直接当狗了是吧?】

    ……

    本以为有那一场闹剧,姜汀溪摊位的生意会下降一些,结果周围摊主看姜汀溪那忙碌的样子,来来往往不停取餐的人,根本看不出半毫被影响到样子。

    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地和队友摇摇头,周围的摊主收回看戏的心思。

    紫微星就是有人家紫微星的缘由,这凭实力吃的饭,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就能影响的。

    更何况那蹩脚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姜汀溪若真是做不出食疗食品,今个这个理由说不定还真能把人唬过去,但败就败在,对方是个实打实的食疗师。

    甚至水平还比周围很多摊位高不少的那种。

    “你说今个这出,究竟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有人好奇地不行,趁着空隙偷偷和同伴唠了句,“而且居然姜汀溪真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把证人找到,也太牛了吧?”

    “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炒作,但姜汀溪绝对不是她对外表现的单打独斗。”同伴嗤笑一声,语气谈不上有多讽刺,只是很冷静地阐述着事实,“她就算有直播可以做辅证,但找到对应的人如果没有官方帮忙,她绝对无法这么短时间就挽回名声。”

    毕竟她一个摊主,人微言轻,说白了和顾客就是钱货两讫的关系。

    食客给了钱拿了食物,大家之间的链接就断了,对方凭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她完成自证清白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

    而且更别说姜汀溪在对峙期间基本没怎么动智脑,也就最后查阅订单号和直播的时候动了一会,但那点时间根本不够彼此协商的,这么一想,除了有场外人帮忙,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有心人早就看出那帮忙作证的男生出现得太过及时,及时到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其中也包括姜汀溪。

    听同伴的分析,对方错愕:“你是说官方要保她?”

    惊讶过后,又觉得很正常,姜汀溪不仅是比赛里的热门摊主,更是一个显性的标志,她就像鲶鱼效应里的那条鲶鱼,激活了食疗那边摊位的斗志,也激活了原本已经死掉如一潭死水的流量。

    原本有能力的人会因为姜汀溪突显的技艺而紧张,不自觉地拿出十二分精神去对待,而受到更好服务的顾客则会在这种积极向上的氛围里选择留下来,转化留存的顾客越多,这个美食街的比赛就越有看头。

    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多赢的事情。

    留住姜汀溪,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一想,官方会出手帮忙洗清她的黑水,也就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了。

    “不过这确实也算是无妄之灾了,”谈论者颇有些唏嘘,“我是觉得她这个摊位做得东西挺好吃的。”

    同伴点点头,“在这一届比赛里,算是不错的了。”

    不然也不会被官方注意到。

    —

    回到公司,祁缘照例准备跟沈月君汇报情况,却在半路被其他同事绊住,付郝见状,拍拍他,“你先去忙,我和月君说。”

    说完,脚步一拐,直奔沈月君的办公室。

    沈月君还在一堆文件里沉浮,若不是注意到对方的悬浮屏的一个角落里放着姜汀溪的直播画面,付郝还真以为对方在兢兢业业的工作。

    虽然对方确实也在一心多用地认真工作着。

    听到声音,沈月君抬起眸子朝他这边望过来,“有事?”

    付郝迈着大长腿靠在他桌旁,“祁缘半路被截胡了,就只能我这个闲人来跟您汇报了。”

    “我看你们已经顺利解决了。”

    沈月君垂下眼睛继续浏览合同,他在直播间里听到了自家的小姨的声音,在辩护这一方面,他小姨还没败绩过,若不是涉及到姜汀溪,估计她根本不会接这种和小孩过家家一样的单子。

    付郝点头,“对,泼黑水的事情确实算是解决了,晚点就看姜汀溪那边想要怎么进一步处理了。我来是想和你说另一件事。”

    沈月君看向付郝,“什么事?”

    “也是关于姜汀溪的,我今天见她,感觉她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

    付郝斟酌着用词,主要是他这个第六感有些玄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具体的形容词,“我的精神体在她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呈攻击形态,但她周围的精神力分明又很平和,只是外溢难以收回体内。”

    “不过我记得她好像是攻击型的精神力?”付郝摸摸下巴,“如果是攻击型的,感觉也说得过去……不过后面祁缘说给她拿了镇定剂,她应该用了,不然后面恐怕没法营业。”

    说着,沈月君和付郝的视线都不约而同望向沈月君屏幕里放着的直播,直播里,姜汀溪低着头手里一直忙碌地打包着,看不出什么状态好与不好。

    倒是沈月君只是看了几分钟,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一副要走人的样子。

    付郝:?

    这是玩哪出?

    “你去哪?”

    沈月君关起智脑,拿起外套往外走,“去接病人。”

    付郝:“啊?哪个病人?”

    不等他反应过来,沈月君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

    付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