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为什么不抱我 她的眼睛里没有爱意……
祝琼枝撇了撇嘴, 她还以为她是为了她才特意赶回来,是她会错了意,祝琼枝上前几步,取出一方手帕, 给梅年雪擦脸上的水, “即便喜欢淋雨, 也不能这样,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
祝琼枝回头唤了春桃一声,“春桃, 拿些干净衣裳给表姐换。”
祝琼枝把梅年雪拉到屋内, 自己去找个地方避着, 总不能梅年雪在这换衣裳, 她在这看着, 谁知祝琼枝还没走到屏风后面,窗外亮了一瞬, 雪白的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雷声轰鸣, 祝琼枝立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下意识唤道:“姐姐。”
“我在。”梅年雪突然出现在祝琼枝面前。
祝琼枝抓住她滴着水的衣襟,可怜巴巴地问:“为什么不抱我?”
“我浑身衣服都湿了。”梅年雪道。
祝琼枝就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鹿, 蹭了蹭梅年雪, “没关系。”
“你身上穿的是朝服。”梅年雪道。
袭爵仪式上一般都要穿朝服, 如果祝琼枝的衣服湿了, 让外人看见了,难免会觉得她不尊重这么重要的仪式。
祝琼枝仰着头,笑道:“下这么大雨, 我已经决定要推迟袭爵仪式了。”
“姐姐,你真笨,你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祝琼枝颇为得意,然而她的得意没持续多久,就被人压在怀里,唇角溢出“唔唔”的呻吟声。
春桃拿了衣裳过来,就看见了这一幕,梅年雪把祝琼枝揽在怀里,旁若无人一般亲吻,祝琼枝双眸紧闭,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沉浸在梅年雪密密匝匝的亲吻里,完全没有意识到春桃走近。
春桃满脸错愕地看着两人,衣裳从手中掉落,还恍若未觉。
梅年雪听到声音,侧过了脸,视线落在春桃身上。
春桃忙低下头,捡起地上的衣裳,慌张道:“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梅年雪知道春桃忠心,不会说出来,但还是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春桃把衣裳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
这场雨下到晚上才停歇,因为府里的伞没有那么多,所以来参与袭爵仪式的人,很多都被迫留在侯府,直到雨停后,才离开。
祝琼枝此刻已经换了平常穿的衣裳,送这些达官贵人离开。
季芙蓉忽然跳到祝琼枝面前,调侃道:“祝小侯爷,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就把我留在府上吧!”
祝琼枝还没习惯听旁人唤她侯爷,她红着脸道:“芙蓉,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好了,你若是想留在府上,当然可以,正好祖母很久没见你了,你去陪她说会儿话。”
季芙蓉含笑道:“好。”
连竹漪上了自家的马车,与祝琼枝遥遥相望,她道:“再会。”
祝琼枝朝她点了点头,“再会。”
季芙蓉看了祝琼枝一眼,心中醋意翻腾,她道:“连小姐这人有怪癖。”
祝琼枝竖起耳朵,“什么怪癖?”
“今日我躲雨的地方,和她相距不远,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拿她的手帕擦鞋擦了两个时辰。”季芙蓉扬起下巴,补充道:“你若是和这样的人日日待在一处,肯定要有苦头吃。”
原来连竹漪有重度洁癖,不过祝琼枝不喜欢季芙蓉议论他人是非,她故意道:“我倒觉得很好。”
季芙蓉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好了,祝琼枝,你不要脑子发昏。”
祝琼枝双手叉腰,正要与她争辩,忽听得后面梅年雪唤她,“妹妹,过来。”
祝琼枝走到梅年雪身边,梅年雪道:“妹妹定好日子了吗?”
祝琼枝仰起头,“什么日子?”
“袭爵仪式。”梅年雪道。
祝琼枝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她娘说过,除了今日,就是下月初五,是黄道吉日,祝琼枝道:“下月初五。”
梅年雪摇了摇头,“这日子不行。”
“为何?”祝琼枝问。
季芙蓉凑到祝琼枝跟前,道:“下月初五,是万寿节,是圣上的生辰,咱们都要为圣上庆贺,你把袭爵的日子定在那一日,是要跟圣上争辉吗?”
祝琼枝连忙摇头,“那我也没有主意了。”
梅年雪道:“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季芙蓉点头:“的确。”
祝琼枝微露疑惑之色,“可有什么说法?”
季芙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祝琼枝,“那一天是你的生辰,你怎么还忘了?”
祝琼枝讪讪笑道:“我一时间没想起来。”
祝琼枝心中暗暗称奇,原身的生辰,竟然和她的生日是在同一日,近来事忙,害得她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季芙蓉看着祝琼枝,笑道:“琼枝,到那一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祝琼枝心中欢喜,“好,我等着。”
祝琼枝满心期待地看着梅年雪,她会给自己送什么生辰礼物?
梅年雪瞧她一眼,“妹妹只管等着,我也有一样礼物送给妹妹。”
祝琼枝嘴角翘起,她想直接穿到那一日,去看看梅年雪会送什么礼物给她了。
季芙蓉目光一转,道:“琼枝,你先回去,我和梅年雪对一下信息,免得我俩的礼物撞了。”
祝琼枝知道季芙蓉是因为上回送的礼物被别人抢先,耿耿于怀,所以没说什么,只身离开。
见祝琼枝走远,季芙蓉扯了一下梅年雪袖口道:“琼枝貌似对连小姐情根深种,这可怎么办?”
梅年雪只觉得好笑,讥讽道:“妹妹虽然说了连小姐好话,但她对连小姐一点心思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季芙蓉瞟她一眼。
“她答应过我,不会在意连竹漪,以她的性子,愿意答应不在意,就代表她心中根本没有连竹漪。”梅年雪道。
梅年雪在季芙蓉心中瞬间变得崇高起来,她从未想过梅年雪是如此讲义气的人,季芙蓉拱手道:“我真没料到,你会帮我至此。”
想到连竹漪跟祝琼枝告别的场景,季芙蓉忧愁道:“可是连小姐明显对琼枝有意。”
梅年雪望着连竹漪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如幽幽湖水,“那你想错了,连小姐从来没有在意过表妹。”
“你为何那么说?”季芙蓉困惑道。
梅年雪转头看向季芙蓉,笑道:“连竹漪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没有爱意。”梅年雪双眼一眯道。
季芙蓉回忆起连竹漪的眼神,她这人一向很温柔,对谁都很好,如果单看眼神,对琼枝确实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季芙蓉放松下来,是她t?太过焦心,以至于胡思乱想,把谁都当成情敌,她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草木皆兵了,季芙蓉暗自叮嘱自己。
祝琼枝回到房间,刚一坐下,便见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小姐,奴婢从来没求过您什么,但是这一回奴婢求您,迷途知返。”
第52章 鱼目混珠 我对表姐,只是图一时新鲜
祝琼枝一愣, 蹙眉道:“春桃,你起来!”
“小姐,只要您答应奴婢,奴婢就起来, 否则奴婢哪怕跪到膝盖流血, 也要劝小姐回归正途。”春桃哀哀垂泪道。
祝琼枝抿一抿唇, 露出赧然之色,“春桃,你误会了, 我和表姐之间, 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春桃扬起头, 不解地看着祝琼枝。
“我和表姐之间是清白的, 表姐对我无意, 我也对表姐无意。”祝琼枝觉得梅年雪中情蛊的事情不便和春桃说,所以只是隐晦地说了这几句。
春桃一脸茫然,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今日在屋中见到的场景,若非情意绵长, 如何会吻得那么热烈,小姐一定要在唬她。
春桃叩首在地, “小姐,您那样子分明就是陷进去了, 奴婢年纪是轻, 但不是傻子。”
祝琼枝双颊微微一红, 她可不觉得她是陷进去了, “春桃,我对表姐,只是图一时新鲜, 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抛下她。”
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门口,嘴里呢喃,“图一时新鲜”,“过不了多久就抛下”,梅年雪嘴角扯起讥诮的笑意,双手微微握起,眼睛里戾气极重,似乎要把人撕裂成碎片。
春桃见祝琼枝神情认真,不像是说谎,便道:“小姐,您没骗我吧!”
“当然没有。”祝琼枝一口保证,梅年雪身上的情蛊,等她当了帝王,应该可以找到可以解的法子,到时,她就可以解脱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祝琼枝总觉得门外有异动,她打开门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人,祝琼枝一颗心放松下来,不过即便真那么不巧,这番话被梅年雪听了去,祝琼枝也觉得梅年雪不该生气,她俩那样都是因为情蛊,梅年雪心里清楚得很。
季芙蓉陪薛氏闲聊了半个时辰,便转到西院去见祝琼枝,季芙蓉双手交握着,忐忑道:“琼枝,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
祝琼枝笑道:“芙蓉,你一直都把我当朋友,我是知道的。”
季芙蓉把想说出口的话咽下去,“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季芙蓉还想再说什么,便见烛火下的祝琼枝翻开账本,耐心查看,季芙蓉知道她刚袭爵,正是忙碌的时候,偌大一个侯府,有太多需要她管的事务了,季芙蓉自觉地退了出去。
祝琼枝望着季芙蓉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意与季芙蓉进行一些闺蜜夜话的活动,只是季芙蓉找自己聊天,肯定要涉及以前的事情,祝琼枝实在不想露馅。
丫鬟给季芙蓉安排的房间在东院,不过季芙蓉这人闲不住,喜欢到处乱逛,一不留神她就走到了侯府的角门处,季芙蓉抬眼四望,看到了一个熟人,只见梅年雪搭弓射箭,朝远处的树射去,那棵树被她射了好几个窟窿,她都没停下,季芙蓉正要走近她,问她何苦难为一棵树,就见一支箭矢飞过她的肩头,季芙蓉虽然没有受一点伤害,但还是吓得不轻。
“离我远点。”梅年雪警告道。
梅年雪冷冽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压,季芙蓉神情紧张道:“好。”说完赶紧溜了。
翌日,六公主派人叫梅年雪和祝琼枝来公主府,梅年雪和祝琼枝坐上马车后,祝琼枝看了梅年雪一眼,她今日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很奇怪,祝琼枝只觉得梅年雪周身包裹了霜雪,只要靠近她,就会被她冻住,祝琼枝扯了下梅年雪的袖口,“姐姐,你说六公主找我们何事?”
梅年雪冷冷道:“六公主会说的。”
闻言,祝琼枝无语凝噎,梅年雪是懂废话文学的,祝琼枝靠在车厢上,不再多问。
两人来到公主府的大厅时,六公主和连竹漪正在喝茶,见到她们二人,招呼她俩坐下,“这茶喝了口齿沁香,是武夷的晚甘侯,你们没喝过吧!”
祝琼枝坐下,呷了一口,道:“确实是好茶。”
六公主笑吟吟道:“万寿节要到了,我正愁不知道送什么,你们三位可有什么主意?”
连竹漪道:“圣上什么稀奇物件没见过,礼物能够体现您的孝心最好。”
“你的意思是?”六公主看向连竹漪。
“殿下不妨亲手作一幅画送上去,聊表心意。”连竹漪道。
六公主看了神色凝重的梅年雪,“你的主意呢?”
梅年雪正色道:“殿下,梅某也觉得作画是最好的。”
六公主道:“那我就向父皇呈上我画的丹青,只是关于画的内容,你们两位有什么想法没有?”
祝琼枝的目光从三人的脸上掠过,随后垂下眼睛,六公主完全没有把她当成谋士看待,只问梅年雪和连竹漪的意见。
“殿下,大梁的河山雄伟壮丽,我以为画一幅山水画,是最上乘的选择。”连竹漪悠悠道。
六公主见梅年雪眼睛里流露出不赞同,便问:“梅年雪,你觉得不好?”
梅年雪道:“不是不好,只是太过平常,一年前圣上曾在延清宫写下盛世太平四个字,并且高悬于墙上,可见圣上心里最关心的不是大梁的山水,而是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殿下,您若是把农民耕田,商人务业的盛世太平景象,画出来,圣上一定会为之高兴,还有,殿下谨记您在画上所书的题诗也要赞颂圣上的文治武功。”
“妙啊!妙啊!梅年雪,你实在太懂圣心了。”六公主拊掌大喜,头上的珠翠随之晃动。
连竹漪也赞道:“梅小姐想得比我周全。”
祝琼枝看向梅年雪,心道,她这人若是一门心思做善于奉承谄媚的奸臣,恐怕也比旁人做得好。
忽然,六公主面容变得沉静,“也不知他们要送什么?”
六公主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她的兄弟姐妹们,他们肯定也会想法子在万寿节讨圣上欢心。
梅年雪道:“殿下,梅某有一个主意,可以让其他皇子公主吃点小亏。”
“什么主意?”六公主道。
“鱼目混珠。”梅年雪轻笑。
“怎么个鱼目混珠法?”六公主好奇道。
梅年雪缓缓道:“圣上喜欢王羲之的书法,您若是”
梅年雪说完,六公主凌厉的眉眼透着钦佩之意,“梅年雪,本公主有你这个军事,可谓是三生有幸。”
六公主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梅年雪一杯,“那我们就静待鱼儿上钩吧!”
花蹊楼今日来了位稀客,不仅在此地挥金如土,还到处宣扬自己手中有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羲之的墨迹到宋朝时就存之甚少,到如今更是罕见,作为“天下法书第一”的《快雪时晴帖》是当之无愧的顶级宝物,谁也不相信,这位从江南来的富商手中会有《快雪时晴帖》,众人围着这个头戴金镶白玉冠,身穿镶金边袍子的中年男人,嘲讽道:“你说你手中有《快雪时晴帖》,谁信啊!肯定是赝品。”
姓万的富商道:“若不是为了万寿节,给圣上送贺礼,我才不会把我们万家的传家宝献出来。”
人群中有位大胡子男人讥讽道:“你说你是为了给圣上送贺礼,那你来花蹊楼作甚么?花蹊楼坐着的可没有九五之尊。”
富商眼里露出精明的光:“像我这样的人,哪里接近得了万岁爷,花蹊楼里贵客多,说不定可以把我引荐给万岁爷。”
“我看你就是装腔作势,故意引人瞩目,我在花蹊楼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回江南去吧!那里人好骗一些。”大胡子说完,哈哈大笑。
富商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不动声色。
正在这时,六公主迈着优雅的步子,行到富商面前,“你说你有王羲之的真迹,当真吗?”
富商道:“千真万确。”
“明日我会找几个京城的书法大家过来,若鉴定你手中的墨迹为真,我买了!”六公主睨了一眼富商道。
“我手中的《快雪时晴帖》一定是真迹,但是卖不卖给你,还要看我心情。”富商托大道。
六公主气得噎住,“万老板,别太自以为是,谁不知道王羲之的真t?迹已经彻底消失了,区区一个江南商户怎么可能会有,我找书法大家来,就是让你不敢再在花蹊楼招摇撞骗。”
富商面上仍是轻松自在的神情:“随意。”
六公主甩一甩袖子,昂首离开。
祝琼枝和梅年雪站在二楼围观了全程,祝琼枝轻声感叹道:“六公主的演技真自然。”
见梅年雪不答,祝琼枝一把攥住梅年雪的手腕道:“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梅年雪一瞥眼间,见季芙蓉和连竹漪迎面走过来,她当即掐住祝琼枝的腰,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一步步往后退,两人退到包厢里,梅年雪关上门。
季芙蓉是听说了有人有王羲之的真迹才特意过来,然后在这里碰到了连竹漪,两人闲谈几句,季芙蓉便看到了梅年雪,还亲眼目睹她抱着一个女子走进包厢,季芙蓉道:“那应该就是她的心上人。”
“我们就蹲在包厢外面,等梅年雪和那个女子出来,我一定要看清楚那个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能把梅年雪迷得七荤八素,那么丑的香囊都要日日挂在腰间。”季芙蓉眼睛里闪过狡黠的笑意。
第53章 鱼儿上钩 姐姐,你想怎么待我都可以……
连竹漪不疾不徐地朝包厢望了一眼, “你是说那里面待着的是她心爱的女子?”
季芙蓉的眼睛乌溜溜一转,“还能是谁?梅年雪经常和这个女子私会,上回在街上还被我碰到了,两人搂搂抱抱, 好不亲密。”
连竹漪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对鸦青色的弧线, 她含笑道:“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季芙蓉身子斜斜地靠在栏杆上, 笑嘻嘻道:“咱们且等着,不要让这对鸳鸯跑了。”
梅年雪听到外界的动静,犹把祝琼枝压在门板上。
祝琼枝被她箍得死死的, 动弹不得, “有人。”祝琼枝的声音很低, 生怕被季芙蓉听到。
梅年雪直直地盯着祝琼枝, 一双黑瞳深不可测。
祝琼枝被她侵略性的目光盯得不敢抬头, 她轻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芙蓉还在外面!”
梅年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该让她听到才好。”
梅年雪低头咬住祝琼枝粉嫩的唇瓣, 想到那句“图一时新鲜”,揽住祝琼枝纤腰的手瞬间收紧, 抵开她唇齿的舌尖用了力道,激烈地吮吸着。
季芙蓉听到里面传来的唇齿相依时的黏腻的水声, 她瞪大眼睛, 满脸羞红, 结巴道:“她她们在干什么?”
连竹漪垂下眼睑, 静静地看着绣鞋。
季芙蓉的手从栏杆上放下来,指着包厢,“她们怎么能如此大胆?”
季芙蓉虽然早就认识到自己有磨镜之癖, 但从没和女人发生过什么,如今见梅年雪和心上人热烈地亲吻,心头免不了不忿,她们怎能如此不守礼节?
连竹漪沉吟道:“梅年雪本就是一个大胆的人。”
季芙蓉向包厢扫了一眼,“我听不下去了,一会儿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胡闹!咱们走罢!”
祝琼枝只觉得梅年雪的心情很糟糕,她的吻,已经不单单是缓解情蛊 ,还是泄愤,直到祝琼枝被她咬出了血,她才松开。
祝琼枝尝到口中血腥的滋味,愤恨地看着梅年雪:“为何要这样待我?”
梅年雪把祝琼枝的头发捋到耳后,定定地看着她道:“妹妹应该比谁都清楚!”
祝琼枝脑子转了转,试探性问道:“是不是情蛊变厉害了?”
说到底,梅年雪会得情蛊,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非要霸占着梅年雪,跟她跳舞,那人也不会给梅年雪下情蛊,所以当情蛊变厉害,梅年雪不好受,想要折磨她一番,也是合情合的。
想到此处,祝琼枝脸上不由得浮现愧疚之色,梅年雪被情蛊折磨,她应体谅她。
纵然嘴唇很疼,祝琼枝还是安抚般吻了梅年雪一下,随后道:“姐姐,你想怎么待我都可以。”
梅年雪怔愣片刻后,嘴角勾起,祝琼枝可以图一时新鲜,她当然也可以图一时快意。
梅年雪重新吻上祝琼枝鲜艳的唇瓣,祝琼枝感觉到疼痛,也没有推开她,反倒攀上梅年雪的肩,任由她施为。
祝琼枝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她应该受的。
两人从包厢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祝琼枝依偎着梅年雪,慢慢往前走,还没走几步,便见到孟怀丹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那孙子来了!”
“我以为经过那件事,他从此都不再来,没想到还敢在我们花蹊楼久待。”孟怀丹咬着牙道。
祝琼枝猜他说的那孙子应该是五皇子,她忍着疼痛问:“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那个骗子富商罢!我跟掌柜的对完账本,就见他和那个富商说话。”孟怀丹气得柳眉倒竖:“他在花蹊楼吃饭,用的说不定还是我的银子!”
五皇子偷了孟怀丹那么多东西,说是用孟怀丹的银子在花蹊楼吃饭,一点也不为过。
祝琼枝见五皇子似乎要进坑了,便道:“像他这样的人,自有人教训他。”
“他是天潢贵胄,谁能奈何得了他,我想给他下毒,都怕连累整个花蹊楼。”孟怀丹的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以往他为了讨我欢心,给我买了不少礼物,如今想想,那些都是用我自个的银子买的,可气!太可气了!”
祝琼枝同情地看了孟怀丹一眼,她知道她不是放不下五皇子,是心疼损失的钱财珍宝。
孟怀丹叹息一声,“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
祝琼枝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孟怀丹抬眼看向祝琼枝,“你们两人来这里也是因为那个骗子?”
祝琼枝点头,“毕竟是王羲之的真迹,谁不想得?”
孟怀丹正要劝她们两人不要把骗子的话当真,一眼瞥见祝琼枝受伤的嘴唇,关心道:“是谁伤了你?”
祝琼枝捂住嘴道:“没什么。”
孟怀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瞧向梅年雪,两人视线相汇,梅年雪朝她微笑。
奇怪,太奇怪了,孟怀丹眼睛瞥向别处,凝神思索,这两人莫非有什么关系?
梅年雪神色自若道:“表妹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嘴唇。”
“原来如此。”孟怀丹尴尬一笑,是她想错了。
正巧这时,掌柜的找孟怀丹处一些事情,孟怀丹就与两人拱手作别。
孟怀丹走后,祝琼枝没有立即下楼,她扶着栏杆,从二楼往下看,那位国字脸中年富商正坐在底下跟人夸夸其谈,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这人本就是外地做生意的人,刚坐船来到京城,就被六公主绑到府里,他一见到六公主,吓得魂都没了,以为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六公主,要被杀掉,后来听到六公主说,只是让他做一场戏,事成之后拿到的银子,比他卖一年药材赚得都多,那人当即就答应了。
虽然他今日演得不错,但明日还有一场戏,不知道这人能不能顺利完成,祝琼枝不免忧心。
翌日,闻声而来围观的闲人把花蹊楼挤得水泄不通,虽然挤在人群后面的人什么也看不着,但他们都想知道鉴定的结果是什么,所以谁也不肯走。
六公主请了四位书法大家,其中一位书法大家已近古稀,眼睛浑浊,年迈的身躯总是不自觉弯着,一见到富商展开的帖子,眼睛豁然明亮,他挺直身躯高声叹道:“老朽学了一辈子的书法,从来没有见过王羲之的真迹,如今得见,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另一位书法大家赞叹道:“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没错,这就是王羲之的真迹!”*
其他两位书法大家也都鉴定为真,六公主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们都觉得是真的?”
四位大家异口同声道:“是真的。”
六公主看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的富商,“说吧,你要多少钱,才愿意把它卖给我!”
富商道:“这是我家中至宝,不卖。”
六公主直接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到富商面前,“卖不卖?”
富商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六公主竟要用这点钱买王羲之的真迹。
六公主深吸一口气,又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卖不卖!”
富商微微一笑,回绝了六公主。
六公主立在原地,做出一副虽然没钱,但是舍不下王羲之的真迹的模样。
正在这时,身穿一袭靛蓝色腾云祥纹长袍的男人拨开人群,走到富商身边,“我t?买了!”
祝琼枝并不认识这人,她转头问梅年雪,“姐姐,他是谁?是皇子吗?”
梅年雪道:“他是大皇子。”
祝琼枝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心中欢喜雀跃,看来倒霉鬼是大皇子,六公主可以报刺杀之仇了。
大皇子来得匆忙,他气喘吁吁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已经让人来取了,三千两,卖不卖!”
那个富商看了一眼六公主,希望六公主给他一个指示。
祝琼枝看到他的眼神,心中着急,这也太明显了,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幸好大皇子没有注意富商的异常举动,他急切道:“到底卖不卖!”
富商收到六公主的眼色,转头对大皇子道:“不卖。”
六公主骂道:“你是觉得三千两还不够吗?”
六公主这么说,是在提醒大皇子,三千两银子不够买王羲之的真迹,还得花更多才行。
大皇子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个陷阱,但他只能拿出三千两,再多就拿不出来了,大皇子叹道:“罢了,是我与王羲之的墨宝无缘。”
六公主当即愣住,她竟弄巧成拙了,大皇子放弃,她这场戏不就白演了吗?
祝琼枝也慌了神,“姐姐,大皇子怎么就放弃了!要不要让那个富商反口,同意卖。”
梅年雪望着底下那个踌躇的富商,道:“不行,这样做很容易露馅。”
六公主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她强自镇定道:“我倒要看看,谁出得起那么多钱!”
斜刺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我出得起。”
五皇子穿过人群,走到富商面前,举起五张银票,道:“五千两卖不卖?”
孟怀丹听到他一口气可以拿出五千两,心中愤恨不已,那可都是她的钱啊!
而在二楼围观的祝琼枝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五皇子上钩了!
第54章 挡巴掌 梅年雪替祝琼枝挨了一巴掌……
富商看见五张银票, 眼睛都直了,他偷眼看向六公主,望她赶快答应,好让他把这五张银票收入囊中。
六公主因为刚弄丢一条大鱼, 不敢再拿乔, 素白手指轻抚头上的镏金点翠钗, 微微点头。
富商立刻道:“公子的诚意很足,《快雪时晴帖》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
五皇子手持富商递给他的《快雪时晴帖》, 笑容满面地看着六公主,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六公主面色难看, 眼睛里迸发出怒意和悔意, “万老板, 你为了五千两银子把王羲之的墨宝卖给他人,可对得起先祖。”
富商把那五张银票揣入怀中, 满面春风道:“王羲之的真迹从不属于万家,而是属于真正欣赏喜爱它的雅致之人。”
六公主向富商瞪了一眼, 拂袖离开。
祝琼枝看向梅年雪,“姐姐, 五皇子上当,可是最好不过的了。”
梅年雪微笑着点头, 忽然梅年雪嘴角笑意僵住, 脸色凝重起来, 祝琼枝注意到梅年雪的神色变化,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八公主举着一个彩锦如意小盒子对五皇子道:“我拿夜明珠跟你换,你把《快雪时晴帖》给我。”
若说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和夜明珠哪个更为昂贵,祝琼枝一时之间还真分辨不了, 五皇子似乎也不知道要不要换,他立在原地,面露难色。
在六公主心中,无论是八公主还是五皇子,都是她的敌人,哪一位上钩,对她而言,没什么分别,所以当她听到八公主拿夜明珠跟五皇子换《快雪时晴帖》,心中并无波动,但她很好奇最终是谁拿到这幅伪作,所以停下脚步,带着玩味的神色,颇有兴味地看着两人。
祝琼枝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和八公主有着同被绑架之谊,她一点也不想看着她被坑。
祝琼枝着急地扯了一下梅年雪的衣袖,“怎么办?”
梅年雪沉吟片刻道:“你去打站在八公主身后的七公主一巴掌,要快。”
祝琼枝当即领悟梅年雪的意思,八公主最在乎的人是谁?七公主,倘若七公主被人打了,她还顾得上跟人做交易吗?
祝琼枝飞快下楼,穿过人群,看着目光定在八公主身上的七公主,抬起了手,只听啪的一声,七公主一边脸颊登时红肿起来。
七公主怔住了,她没想到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她,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祝琼枝。
祝琼枝也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她打的这人可是天潢贵胄,当朝公主,她这条小命还能保住吗?
为了不让八公主掉坑,她好像做了一件很荒谬的事。
八公主怒火中烧,她把盒子揣在怀中,直接就要给祝琼枝一记巴掌,祝琼枝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愣在原地,眼见八公主的巴掌要打到祝琼枝的脸上,梅年雪拉着祝琼枝就往门口跑。
八公主没打到人,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她跟在两人身后,一边跑,一边喊:“给我站住。”
祝琼枝被梅年雪牵着跑了好几条街,轻风掠起梅年雪的发丝,打在祝琼枝脸上,带着皂角的香气。
祝琼枝望向梅年雪的侧脸,一边跑,一边出神。
七公主和八公主追不上俩人,但她们的侍卫追得上,不过多时,几个侍卫就把祝琼枝和梅年雪堵在墙角,举着剑扣住两人。
祝琼枝知道八公主的性子,她打了七公主一巴掌,八公主肯定要打回去,所以当八公主赶到的时候,祝琼枝紧闭双眼,等着八公主报复回去。
然而祝琼枝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睁开眼,只见梅年雪站在她身前,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祝琼枝怔住,心里只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替她受这一巴掌?
梅年雪盯着八公主,清冷的面孔上笑容温和,“殿下,消气了吗?”
八公主并没有消气,她只要一想到皇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羞辱,就忍不住怒意上涌,她让侍卫按住梅年雪,扬起手,想要重重地打祝琼枝一巴掌,然而她的手还没落下,七公主就拦在祝琼枝身前。
七公主道:“罢了,她打了我一巴掌,你打了她一巴掌,两不相欠。”
“姐姐,何来两不相欠?她们怎么敢那么对你!”八公主怒道。
七公主转身看向梅年雪,“说吧,为什么要那么做?”
梅年雪向七公主深深地行了一礼,“殿下,我让表妹这么做,的确另有用意,只是这用意,您要等下个月才能明白。”
六公主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梅年雪并不能明说,但是提醒几句是可以的,“梅某以为夜明珠比《快雪时晴帖》贵重得多,所以用夜明珠换《快雪时晴帖》是不智之举。”
七公主盯着梅年雪,看了半晌,她笑道:“的确是不智之举,是我冲动了。”
八公主一向听七公主的话,七公主这么说,她自然不会再用夜明珠换《快雪时晴帖》,只是她心头想把祝琼枝大卸八块的念头并未消失,她瞪着祝琼枝道:“祝琼枝,咱们等着瞧。”
七公主侧头看向八公主,摇了摇头,“瑶儿!”
八公主抿了抿唇,换了措辞,“祝琼枝,回头见。”
祝琼枝还是头一回收到如此温柔的威胁,她下意识答道:“回头见。”
八公主噎住,还欲再言,却被七公主拉走了,那些侍卫也跟着两位公主一起离开。
祝琼枝望着梅年雪红肿的脸,问出心中疑惑:“姐姐,你方才为什么替我挨那一巴掌?”
“这是我的主意,自然是由我来受八公主的怒气。”梅年雪道。
“只是因为这一点吗?”祝琼枝问。
“妹妹觉得还有别的缘由?”梅年雪反问。
祝琼枝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洗白点没有增加,意味着梅年雪对她的好感没有增加,梅年雪确实只是因为这是她的主意,才替她挡那一巴掌。
祝琼枝的手轻轻触碰梅年雪被打的那一边脸颊,没有别的缘由也好,她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
心里这样想,祝琼枝便脱口而出:“没若是有别的缘由反倒不好。”
梅年雪脸色顿时冷下来,果然只是“图一时新鲜”。
祝琼枝没有察觉,反倒挽上梅年雪的胳膊,轻声询问:“姐姐,你的情蛊什么时候好?”
祝琼枝有些担心永远都好不了,她得一直和梅年雪这样纠缠下去。
“我会多寻一些医师,总能找到解决的法子。”梅年雪道。
祝琼枝仿似看到希望一般,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梅年雪。
梅年雪回以微笑,眼底冷意却加深,这么想摆脱我?妹妹,我偏不叫你如愿!t?
五皇子用五千两买到王羲之墨宝的消息不胫而走,有羡慕富商一日之内得到五千两银票的,也有钻研书画的书生羡慕五皇子能拿到王羲之的墨宝。
唯有孟怀丹心疼自己的银子,她见祝琼枝和梅年雪来到花蹊楼,便跟两人一起进了包厢,啜了一口茶后,叹息道:“圣上最爱王羲之的书法,那孙子肯定是准备在万寿节那日,把《快雪时晴帖》献给圣上,圣上拿到帖子,心中开心,再封他为太子,我们孟家在京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祝琼枝笑道:“怀丹,你说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你怎么知道不会?”孟怀丹叹了口气,“我真没有料到《快雪时晴帖》是真的,鉴定那日我没在,否则我决不会让那孙子买走《快雪时晴帖》。”
祝琼枝拍了拍孟怀丹的手,“你没有买反倒是好的。”
孟怀丹正要问她是什么意思,就见六公主走进包厢,知道她们三人有事要谈,孟怀丹识趣地退了出去。
六公主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拍了拍手,小二听到声音,热切地问:“您要买什么?”
“要十坛最辛辣的酒。”六公主道。
“好嘞。”小二记下。
待小二走出房间,祝琼枝疑惑地看向六公主,“殿下,十坛酒,我们三人喝不完吧!”
六公主微微一笑,看向梅年雪,“喝得完。”
祝琼枝心头一跳,“殿下,您这是何意?”
六公主端着茶碗轻轻拨动茶叶,“二位是我的谋士还是七公主的谋士?”
“当然是您的谋士。”祝琼枝回道。
“那为何要帮她们两人?”六公主盯着梅年雪,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冷意。
祝琼枝慌张辩道:“殿下,我们只是不想七公主和八公主买到伪作,毕竟五皇子才是最讨人烦的。”说完,祝琼枝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大错特错,无论哪位皇子和公主,都是六公主的敌人,她们出手帮其他人,就是与六公主为敌。
祝琼枝咬住唇瓣,“殿下,您放心,下回,我们决不会出手帮她们。”
六公主轻笑,“我不相信保证,我只知道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没一会儿,几个店小二就把十坛酒抬了上来,六公主指着地上的酒,目露厉色道:“梅年雪,请吧!”
第55章 恐惧 她心头的恐惧都被梅年雪窒息般的……
祝琼枝面色雪白, 颤声道:“殿下,十坛酒喝完,人的命也要没了。”
六公主按了按鬓边的银线流苏,“若是真没了, 那也只能怪她身子不好, 怪不了别人。”
六公主的声音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祝琼枝知道这一关是逃不过去了,她担忧地看向梅年雪,双手死死地按着桌面, 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梅年雪面容沉静, 幽深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见她提起地上的酒坛, 打开坛盖, 斟在碗中,一口喝干。
六公主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以手支颐望着梅年雪。
祝琼枝道:“殿下,此事, 我也有参与。”祝琼枝站起身去取地上的酒坛。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拦住祝琼枝,“本公主一向奖赏分明, 主使和从犯受到的惩罚怎么能一样。”
可是六公主根本没有惩罚她,祝琼枝看着六公主, 心中已有了答案, 无非是因为她已经袭爵, 而梅年雪没有任何地位, 权贵之人的棍棒打一个人,也要考虑对方能否得罪得起。
梅年雪喝了一碗又一碗的酒,脸上浮现醉态, 双颊酡红,人似醒非醒,斟酒时手都在颤抖,以至于酒水大半洒在了桌上,没流到碗里,祝琼枝实在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她跪在地上,哀求道:“殿下,真的不能再喝了。”
六公主低头看着祝琼枝,慵懒道:“你愿意跪,就一直跪着,她什么时候喝完,你再起来。”
祝琼枝目中含泪,满腔愤然道:“殿下,梅年雪若是死了,你还怎么让她做事?”
祝琼枝的话提醒了六公主,她尚且没有登上帝位,今后还需要梅年雪为她谋划。
更何况六公主只是想教训教训梅年雪,并非真的要杀了她。
六公主下巴微扬,犀利的目光在两人的面孔上扫来扫去,凝神思索了一会,说道:“梅年雪,你记住,若有下回,那就不是喝点酒那么简单了。”
梅年雪按住头,双眼迷离,似乎听不清六公主在说什么?
祝琼枝替她回话:“殿下,决不会有下回。”
六公主瞟她一眼,慢条斯地站起来,离开了包厢。
见她走远,祝琼枝迅疾站起,去扶梅年雪,“姐姐,你还好吗?”
梅年雪按住额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六公主远去的方向,道:“没事。”
祝琼枝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在梅年雪的手背上,梅年雪看了一眼湿润的手背,眉头微蹙,“哭什么?”
祝琼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哭。
梅年雪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还活着已是幸事。”
祝琼枝含泪看向梅年雪,“难不成还有人死了吗?”
“那个姓万的富商,已经被抛尸荒野。”梅年雪道。
闻言,祝琼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怔怔地望着梅年雪,“死了?为什么会死?”
“他已经没用了,为了不让他泄露出去,当然得死。”梅年雪缓缓道。
祝琼枝不觉双腿发软,耳中嗡嗡地焦响着,竟然就这样死了,那个人死前可能还在幻想拿了钱荣归故里,祝琼枝捂住嘴,干呕了几下。
孟怀丹推开门,看到两个人狼狈成那样,惊道:“你们俩是做了什么,得罪了六公主?”
祝琼枝低头不吭声。
孟怀丹长叹一口气,道:“不想说也没什么,梅年雪,你醉成这样,还怎么回去,不妨在这里歇息,琼枝,你就先回去。”
祝琼枝道:“我不回去,我陪着她。”
孟怀丹愣了一会,喟然叹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孟怀丹其实也有几个表姐妹,都是客气地相处着,说不上多亲密,但也说不上多疏远。
孟怀丹关上门后,仍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钱掌柜站在她身边,促狭地笑道:“花蹊楼一天接待那么多客人,像她们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不少。”
“你什么意思?”孟怀丹问。
“那日我经过她们的房间,听到里面有异动。”
孟怀丹心中一震,她紧盯着钱掌柜道:“这话,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不能露出一点口风。”
“您放心,我省得。”钱掌柜道。
孟怀丹拍了拍胸脯,压下心头的震惊,胡闹,太胡闹了,她得找机会劝劝两人。
转念一想,梅年雪这人聪慧过人,她若是执意如此,应该不是个能劝动的,看来只能提醒她们俩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然而就在下一刻,孟怀丹听到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
孟怀丹瞬间面色羞红,钱掌柜纵然年纪不小,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也不由得红了脸,两人面面相觑,孟怀丹道:“你以后给两人安排厢房,尽量安排在角落。”
说完,疾步离开,生怕再听到什么污了耳朵的声音。
祝琼枝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扶梅年雪到床上休息,只是想陪她一起睡,只是想依偎在她怀里,没想那样亲密。
谁知她刚一搂住梅年雪的腰,就被她压在身下
此后的事情自不必说,令祝琼枝意想不到的是,她心头的恐惧都被梅年雪窒息般的亲吻冲散了。
在那一刻,祝琼枝感觉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二人,没有狠辣的六公主,没有时不时提醒她做任务的系统,只有唇齿相依的酥麻是真的,只有胸口上的疼痛是真实的。
次日醒来时,祝琼枝全身遍布青紫的痕迹,她拥被坐起,光裸的肩膀露在外面,祝琼枝望着往浴桶里倒热水的梅年雪,轻声唤道:“姐姐。”
梅年雪已经洗过了,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侧,身上带着澡豆的清香,她坐到祝琼枝身旁,温声道:“我已经试了,水温刚刚好。”
祝琼枝自然地勾住梅年雪的脖颈:“你抱我去好不好。”
梅年雪微微点头,她揽住祝琼枝的肩膀,正要把她抱起。
忽然,祝琼枝想起梅年雪昨夜在梦中的呼唤,便问:“姐姐,谷花是一种什么花?”
梅年雪的脸色骤然阴沉,她锁住祝琼枝的喉咙,逼问道:“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原来这是一个名字,我听你梦中在唤这个名字”祝琼枝吓得面无血色,脑t?子里不住地回忆原书的情节,可是原书里分明没有这个名字啊!
谷花到底是谁?
第56章 破碎的梅年雪 人心是世间最不值得信任……
人在睡梦中也会呼唤的名字, 不一定是爱到无法忘怀的人,也可能是恨到无法忘怀的人。
三年前,江南苏州凤池巷,梅年雪手捧着定胜糕, 沿着一条青石板路, 往前走, 忽然一个女孩走到她面前,她的笑容很甜,“定胜糕好吃吗?我是从北方来的, 还没尝过南方的定胜糕。”
梅年雪的眼皮抬了抬, 神色淡然, “好吃。”
女孩双手叠在身后, 看着梅年雪, “你买的是哪一家的,我看街上有很多家。”
“十字街南边的杨记糕点。”梅年雪道。
女孩朝梅年雪笑了笑, “我记住了,不过”女孩话锋一转, “不过我刚来这里,不知道十字街在哪, 你能带我去吗?”
梅年雪看了她一眼,“好, 我带你去。”
两人就这样熟络起来, 梅年雪从她口中了解了她叫谷花, 家中遭逢大变, 所以来投奔姑姑,谷花很热情,说话时总是在笑, 似乎完全没有烦恼的样子,梅年雪看着她的笑容,自己心情也莫名好了不少。
这一日,谷花见梅年雪的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她关切地问:“你的脖子这里怎么了?”
梅年雪轻描淡写道:“他们找神婆给我算命,说我是不祥之人,会克死身边所有亲人,要想化解,就得喝神婆的符水,我不想喝,他们就强行按住我,掐住我的喉咙,逼我喝。”
谷花知道她说的是谁,肯定是她的表兄弟,她问:“那你喝了吗?”
梅年雪垂眸,“喝了,我不喝,他们不会让我走。”
“冤家宜解不宜结。”谷花道,“年雪,我要去找他们聊聊,让他们不要再针对你。”
梅年雪望向谷花,心里觉得她太过善良,所以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解不了,这是多年的仇怨。”
谷花摇头,“不解开,你就要一直受罪,我不想你受罪。”
梅年雪目光一凝,道:“他们让我受罪,我自然也有法子让他们受罪。”
“什么法子?”谷花问。
“他们每月都要去绮绣园的射圃学习射箭,我就在那附近比较隐蔽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他们恨极了我,若是我出现在射圃,他们肯定要走过来嘲讽我一番,我就故意往深坑附近走,诱他们掉进深坑里。”梅年雪缓缓道。
“年雪,你这样做是否太过?”谷花眼角眉梢隐隐透出一丝不赞同,“不过,凡事只要你开心就好。”谷花笑了,笑得很甜,和素日一样。
梅年雪看见她的笑容,嘴角忍不住勾起,谷花心地纯净良善,不像她,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梅年雪本打算只身前往绮绣园,不过谷花担心她出事,所以一定要跟她一起,梅年雪便让她与她同去,两人走到射圃附近,梅年雪让谷花待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而她现身去吸引那两人的注意。
谷花听从她的安排,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等着梅年雪。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她那两个表兄弟,一见到她,就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梅年雪见他们俩追过来,便往深坑处奔去,然而没跑几步,梅年雪就见谷花从亭子里走过来,她似乎很担心她,到处唤她的名字,甚至因为着急,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梅年雪往身后看了一眼,心里忖度着还是谷花比较重要,想要设计这俩人,总有机会,梅年雪拔步奔向谷花。
就在她走近谷花的那一瞬,梅年雪脚下踩空,掉入被枯枝掩盖的深坑里。
谷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梅年雪头脑中一片空白,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崩裂开,她抬起头望着正在往下看的谷花,茫然不解道:“为什么?”
梅年雪那两个表兄弟赶过来,见到梅年雪的窘状哈哈大笑,梅年雪的表哥梅景则道:“这就是设计我们的下场。”
梅年雪没有会两人的讥讽,她双手扒着深坑边缘,朝谷花问:“为什么背叛我?”
谷花的笑容很灿烂,“因为你是狗杂种啊!梅年雪,你以为真有人愿意跟你这种狗杂种做朋友啊!若不是为了耍你玩,我也不会跟你演那么长时间。”
梅景则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谷花,“这是这段时间的酬劳。”
谷花接下银子,高兴道:“谢谢两位公子,我还得回戏班子唱戏,就不在此地久留了。”
“哥哥,你这一招可真有用,你看她伤心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梅景然道。
梅景则捧了一把土,往梅年雪头上撒,他道:“梅年雪,你就是一个野种,连你爹都不要你,你以为会有谁愿意搭你吗?别痴心妄想了,你就是晦气,晦气到整个凤池巷,人人见到你都想踩一脚,我爹娘愿意收留你,那是他们心善,可你倒好,活脱脱一个白眼狼,整天与我们兄弟俩为敌,当初就该让爹娘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梅年雪的头上满是泥土,可是她仍自怔愣着,连回击梅景则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掏干了,只剩下一个名叫梅年雪的空壳活在世上。
梅年雪在深坑里蹲了一天一夜,无论她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来寻她,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深坑里的时候,一头野猪不小心掉入坑里,梅年雪踩着野猪,爬到了地上。
梅年雪蹲在地上,看着朝她嚎叫的野猪道:“谢谢你,但你以为我会救你吗?”
“不会,就算我有绳索,我的力气也无法把你拉上来,你下辈子若是托生为人,一定要记得,不要对他人抱有希望,因为,人心是世间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
“姐姐,你在想什么?”祝琼枝见梅年雪陷入沉思,摇了摇她的胳膊。
“谷花到底是谁啊!”祝琼枝又问了她一遍,她记得原书只用了一章来描述梅年雪在舅舅舅母家经历的一切,所以很多细节,她不得而知。
梅年雪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祝琼枝嘟起嘴,“我才不信。”
梅年雪并不想跟她多说,她盯着祝琼枝,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手捏住祝琼枝的下巴,厉声道:“笑!”
祝琼枝微微一愣,“姐姐?”
“我让你笑!”梅年雪眸中闪过厉色。
祝琼枝吓得连忙作出假笑。
梅年雪神情瞬间温和,“妹妹笑得可真甜美!”
被梅年雪这么一夸,祝琼枝脸上露出真实的笑容,梅年雪总算认识到她的花容月貌了。
祝琼枝张开手臂,想要让梅年雪抱她去沐浴,谁知梅年雪站起身,走了出去。
“姐姐!”祝琼枝唤道。
梅年雪没有回头。
第57章 万寿节 你是把朕当无知小儿糊弄吗?……
祝琼枝总觉得自从她跟梅年雪提了“谷花”这个名字后, 梅年雪对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除了每三日情蛊发作时会来寻她,其余时间都是保持客气疏离的态度,虽然洗白点没有下降, 但是梅年雪似乎在心上筑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隔开了与她的接触。
到了万寿节这日, 祝琼枝与梅年雪一同来到皇宫为景顺帝庆贺诞辰,只见皇宫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延清宫前卤簿铺陈, 仪仗罗列, 以编钟、编磐奏响的中和韶乐之声庄严隆重, 祝琼枝第一回在古代见到如此盛大的庆典, 心情颇为激动, 她侧过身,想和梅年雪说句话, 却在看到梅年雪冷如霜的眼眸后,住了嘴, 祝琼枝把头转回去,望着前方呆呆出神。
不过多时, 着明黄色锻绣云龙十二章纹龙袍的景顺帝乘着轿辇来到延清宫,此时宫廷乐师开始演奏《太平之章》, 在黄钟大吕的乐声当中, 景顺帝坐上宝座。
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都跪在地上行礼, 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景顺帝一扬手, 令众人平身,随后由宫廷舞姬为皇上献上歌舞。
歌舞之后的环节便是朝臣献上贺礼,祝琼枝给景顺帝献的礼物是一对玉如意, 这份礼物肯定算不上稀罕,但祝琼枝只求无过,不求有功,所以献上这样一份平平无奇的礼物,是她最好的选择。
江德福把祝琼枝的礼物呈给圣上,圣上看到礼物后,神情并无太大波动,显然对这份礼物说不上多喜欢,景顺帝眼皮一抬,目光落在梅年雪身上,相比于祝琼枝的贺礼,他似乎更好奇梅年雪要送什么。
祝琼枝退下之后,扫了一眼梅年雪,梅年雪既不是朝臣也不是皇室子弟,按来说没有资格来到皇宫为皇上献寿礼,但因为t?她在淑女堂的数次校验中都排名第一,祭酒就让她来代表淑女堂,为圣上献贺礼。
梅年雪跪在地上道:“淑女堂送青花釉里红桃式笔洗一个,愿陛下寿与天齐,康乐永年。”
景顺帝看着梅年雪,笑道:“淑女堂送朕的礼物,朕收下了,你可准备什么礼物送给朕?”
百官听到景顺帝的话,不觉圣上对梅年雪略微有些特别,但又不知这种特别从何而来,他们紧紧盯着梅年雪,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梅年雪道:“陛下,梅某准备了一幅画送给陛下。”
景顺帝展颜笑道:“呈上来。”
江德福取了画,呈给景顺帝,景顺帝接过去打开一看,心头一震,面色青白交加,眉眼之间隐有怒气,这幅画画的是一树梅花,梅花没什么稀奇的,偏偏当年景顺帝也收到过梅年雪的娘梅惜筠所画的梅花图,如今再见此景,有一种当年做过的错事被人重新揭开的难堪感。
景顺帝见她淡定地跪在那里,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应该不是故意为之,景顺帝压下心中的怒气,道:“你退下罢!”
“是。”梅年雪道。
百官们见景顺帝神色凝重,都在心中慨叹一声,今日送的礼算是白费了,本想指望这些贵重的礼物可以帮助他们加官进爵,可陛下心情不好,什么贵重的礼物在他眼里都是尘土了。
祝琼枝扫一眼梅年雪,梅年雪一向谨慎行事,怎么会为了一时之气,惹怒景顺帝,实在不太像她的做法。
直到六公主走到殿中跪下,送上她的画作,祝琼枝才懂其中深意,梅年雪这一出其实是“抛砖引玉”,有了梅年雪的画作在前,再看到六公主如此用心的画作,景顺帝会对六公主更加赞赏。
六公主的画作有六尺之长,画上画了各色人物生活的场景,有渔夫打渔,农民劳作,酒店掌柜招揽生意等等,虽然这些人职业背景各不一样,但是他们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六公主指着画作道:“父皇,这就是儿臣给您献上的《大梁盛世图》。”
景顺帝走下宝座,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幅《大梁盛世图》,连连赞叹:“”这幅画工致精巧,用笔沉厚,称得上佳作,元若,你的画技进步不少。”
虽然景顺帝是在夸六公主的画技,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六公主这幅画的画技普通,是画作的内容得到了圣心。
八公主悄悄在七公主耳边低声道:“姐姐,早知道父皇喜欢这种,我们也不必费心思搜罗奇珍异宝了。”
七公主道:“皇姐从来没关心过市井百姓如何生活,哪里会想到会画这样一幅画送给父皇,肯定是背后有人支招。”七公主看向梅年雪,心中只叹梅年雪不是她的谋士。
见景顺帝一直盯着画作上的诗,太监江德福眼珠子一转,把那首赞颂景顺帝的诗,高声念了出来,景顺帝双手背在身后,笑容满面,“元若,你费心了。”
六公主躬身道:“儿臣经过热闹繁华的街市时,心中总是忍不住感叹,若不是父皇的治,何来百业昌盛的景象,所以儿臣就想眼中看到的一切画出来,送给父皇,儿臣画这幅画所费的心思,哪里比得上父皇为天下百姓所费的心思!”
景顺帝笑道:“元若这番孝心,实属难得。”
萧元若扬起下巴,扫了一眼四周,她的那些兄弟姐妹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萧元若得意地退到一边。
六公主之后便是五皇子送上礼物,祝琼枝一见到五皇子,便忍不住想起孟怀丹天天在她耳边咒骂五皇子的那些话,她微微勾起嘴角,静待五皇子呈上伪作。
五皇子本来见圣上如此喜爱六公主的画作,心里不是滋味,但转念想到他的礼物是稀世珍宝,不是如此拙劣的画作能及的,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他笑容洋溢道:“父皇,儿臣向父皇献的礼物是王羲之的墨宝。”
闻言,众人均是一惊,景顺帝从宝座上走下来,眸光一动道:“真的是王羲之的墨宝?”
“是真迹,儿臣已经找好几个书法大家鉴定过了。”五皇子笃定道。
谁不知道景顺帝喜爱王羲之的书法,甚至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即便手里只有摹本,也依旧当成真迹一样喜爱。
“拿过来给朕看。”景顺帝急不可耐道。
六公主的画作是由太监展开来看的,可是这幅王羲之的真迹,景顺帝要亲手打开观摩,五皇子想到其中的差别,眼角眉梢都透出得意之色。
景顺帝望着手中的真迹,感慨道:“王羲之的真迹当真是天下无双,神乎技矣。”
接下来就是六公主戳破伪作真相的时候了,正当六公主要跪下,戳破这幅画是伪作时,一个头发凌乱,身穿棕黄底绣浪花万字纹常服的老婆子闯入殿内,“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只可惜我的孩子不在这里了。”老婆子忽然放声大哭。
景顺帝朝老婆子身后的宫女怒道:“让你看好太后,她怎么来了!”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向殿内,谁不知道这是景顺帝的心病,皇太后常常犯疯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景顺帝只好派人把她关起来,就怕她会突然发疯,让皇室的颜面扫地。
那个被景顺帝怒斥的宫女跪地道:“陛下,奴婢一直看着太后,可是太后说要去找您,谁也拦不住,若是拦她,太后就拿剪子对准自己,陛下,是奴婢无能,还请陛下惩罚。”
“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惨,那时你才三岁,贵妃就把你推到水里淹死,我要为你报仇!为你报仇!”太后四处看了看,看到大皇子手中捧着的盒子似乎很重,她夺过盒子,就要砸向景顺帝。
“快,快拦住太后。”江德福道。
一众宫女太监扑了上去,将太后按住,祝统领抽出一把剑,站在景顺帝面前,不让太后靠近。
太后被强行拉走,被拉到殿外时,嘴里还念叨着:“我要为我儿报仇,我要为我儿报仇。”
在原书里,这个太后的存在感,没那么高,祝琼枝只知道她没多久之后就被景顺帝迁到别处居住,以前看书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景顺帝觉得太后伤了他的颜面,顾不得维持孝子人设了。
太后走后,景顺帝的脸如黑炭一般,整个殿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说句话得罪了景顺帝,直接被他治罪。
六公主站在那里,犹豫不定,她现在若是跪下说五皇子的画是伪作,恐怕景顺帝不止会治五皇子的罪,也会治她的罪。
祝琼枝看了梅年雪一眼,心中担忧,难道这个局要作废了?
景顺帝坐在宝座之上,细细打量王羲之的墨宝,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有王羲之的真迹能让他平静下来。
然而他看了半晌,愈发觉得不太对劲,这上面落款王羲之,可是王羲之根本不会将名款写于书法上。
景顺帝望向站在殿中,得意洋洋的五皇子,脸上青筋暴起,喝道:“你是把朕当无知小儿糊弄吗?”
第58章 讨厌梅年雪 求求你,你能不能多喜欢我……
五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慌张地跪下,“父皇,您何出此言?”
景顺帝狠狠一掌击在宝座上,面色紫红, 斥道:“逸之, 朕一向看重你沉稳持重, 谁料你竟敢把王羲之的伪作呈给朕,真是令朕失望至极。”
五皇子的眼神遽然涣散,他猛地摇头道:“父皇, 儿臣冤枉啊!儿臣绝不敢向父皇呈上伪作, 那副作品就是真迹, 父皇, 你要相信儿臣, 儿臣曾经让书法大家鉴定过。”
五皇子知道那几位书法大家都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若都鉴定为真, 那就一定是真迹了,五皇子虽于书法一事上并不精通, 但他相信以那几位书法大家的资历,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欺瞒大众, 否则那就是毁自己的名声了。
“你还敢狡辩!”景顺帝站起身,向五皇子瞪目怒视, 他把那幅伪作打开, 手指指着伪作上的“王羲之”三个字道:“王羲之的真迹都没有名款, 你找人造假前都不研究一下王羲之的真迹吗?”
五皇子如遭雷击, 身子微微一晃,他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快雪时晴帖》,道:“父皇, 是有人设局害我。”
五皇子转眼瞥见喜上眉梢的六公主,脑子里轰地出现当时买书法时的场景,六公主找来书法大家鉴定为真t?后,假意要买,但最终因为银票不够,而没有买成,如果书法大家是被人收买,才鉴定为真,那最有可能动手脚的就是六公主,他怒道:“是六公主,是她设局害我。”
六公主当即跪下道:“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这些天,儿臣一直待在府邸,潜心作画,明明是皇兄作伪作来讨父皇欢心,怎么能把罪推到儿臣身上!请父皇明鉴,儿臣是清白的。”
景顺帝见他不仅不知悔改,还要把罪责推卸给他人,更加恼怒,他把那幅伪作撕成两半扔向五皇子,“逸之,是朕看错你了,犯了错却不能承担,罪加一等,江德福,把五皇子带到安淬宫,告诉容妃,她教子无方,使其酿下大错,应由她动手惩罚五皇子,五皇子才会知错。”
江德福躬身道:“陛下,您要容妃怎么惩罚五皇子?”
景顺帝目光一凛,道:“你去监视着容妃,让她务必拿大板子重重打他二十下,一板子都不能少。”
五皇子僵直着身体看向景顺帝,似乎不敢相信景顺帝会做出如此诛心的惩罚,让疼爱他的母妃来打他,可比宫人来打,对他和母妃造成的痛苦大得多,五皇子跪在地上怦怦叩首道:“父皇,母妃她身子不好,您能不能”
五皇子还没说完,就被景顺帝打断,“你还想再挨二十板子吗?”
五皇子不敢再言,被太监按住肩膀,离开了延清宫,当他经过梅年雪时,望了梅年雪一眼,目光带着淬毒的恨意。
祝琼枝的心猛地一跳,五皇子是觉得此事都是梅年雪谋划的?以五皇子的性情,他若是报复不了六公主,可能会把所有的恨意都加诸在梅年雪身上。
祝琼枝担忧地看向梅年雪,梅年雪觉察到祝琼枝的视线,侧过头来,与祝琼枝的目光相触,然而只有一瞬,她就立刻转头。
祝琼枝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七公主扫一眼梅年雪,脑子里不住回想当初梅年雪说的那句话,难道梅年雪让祝琼枝扇她一巴掌,就是为了阻止她不让她买伪作?当时,她听到梅年雪的隐晦提醒,以为她和六公主是打算毁了那幅画,不让五皇子献画成功,万万没想到那幅画竟是假的。
七公主转过头,朝这些天一直记恨祝琼枝的八公主笑了笑,八公主知道她的笑意是因为什么。
她嘟起嘴,低声道:“那她也不能打你。”
七公主愣了愣,轻笑道:“你啊!”语气中尽是宠溺。
送了贺礼之后,祝琼枝和梅年雪就要离开皇宫,皇宫上方的天空绽放着灿烂的烟花,祝琼枝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烟花,烟花璀璨美丽,可是她的心却莫名荒凉,也不知道梅年雪什么时候才会待她不那么冷淡,祝琼枝双手合十,对着烟花默默祈祷。
梅年雪见祝琼枝停下,她也停下脚步,没有看射入空寂的流星,却是在看祝琼枝。
祝琼枝转过头,对上梅年雪漠然的眼睛,祝琼枝笑道:“姐姐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在祈祷什么?”
梅年雪侧头避开祝琼枝的视线,“不想知道。”
“我希望姐姐可以不要再疏远我。”祝琼枝道。
梅年雪眸光沉沉道:“我对妹妹从来没有疏远过。”
“可是你以前对我很亲近。”祝琼枝上前一步,盯着梅年雪的眼睛道。
梅年雪忽然一笑,“从来没有亲近又何来疏远?”
祝琼枝瞬间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她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转身,不让梅年雪看到她神色黯然的样子。
从来没有亲近过?
原来过往种种都是她的错觉。
祝琼枝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没必要那么难过,她也只是来工作的,兴许等到获得足够的洗白点,她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可是祝琼枝的这番自我安慰,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平息下来,她抓住一旁的白玉栏杆,轻声道:“梅年雪,我讨厌你。”
梅年雪听到她的话,抬头望了望天,恰时烟花放完,四周一片黑暗,祝琼枝看不清梅年雪的神情,以为她根本不为所动,心中愈发难过,径自走了,梅年雪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回到府中。
春桃在房间门口等着祝琼枝,她道:“小姐,这是你第一回参加万寿节,心情如何?”
祝琼枝摆了摆手,走进屋内。
春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忧地问:“小姐可是在皇宫里出了差错,得罪了圣上,才会如此忧愁?”
祝琼枝摇头,“没有这种事。”
春桃放下心来,伺候祝琼枝沐浴梳洗后,就去小床上睡了。
祝琼枝因为梅年雪那句话,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着,她翻身下床,披了一件外衣,就往外走。
夜间要比白日冷一些,祝琼枝坐在台阶上紧了紧身上的外衣,随后盯着手中的匕首,不断道:“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四周静谧无声,哪怕掉一根针到地上,都是不小的响动,而祝琼枝的嘀咕,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小声,久久未眠的梅年雪听到后,翻身坐起,眸色深沉地盯着门口。
过不多时,梅年雪走出房间,站在祝琼枝面前,道:“讨厌我什么?”
祝琼枝慌张站起,她支吾道:“姐姐。”
“讨厌我什么?”梅年雪又问了一遍。
明知故问,祝琼枝在心里嗔道,祝琼枝别过头,故意不答。
梅年雪按住她的肩膀,意欲再问一遍,突然有一群黑衣刺客,越过墙头,拔剑出鞘,正当他们手中的长剑,要刺到两人面门时,一个刺客问:“谁是梅年雪?”
这群刺客接收到刺杀任务时,有看过梅年雪的画像,也摸准了梅年雪所住的院子,可是他面前的这两人有些相像,刺客摸不准到底谁是那个梅年雪,才如此发问。
他们今日要杀的是梅年雪,并无旁人,若是不小心杀了已经袭爵的祝琼枝,那罪过可就大了。
祝琼枝闻言,立刻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梅年雪,而不是她,祝琼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是,我是梅年雪。”
梅年雪立时怔住,她上前一步,道:“我才是梅年雪。”
这下可是难倒这群刺客了,这两人都说是梅年雪,这可怎么办?
刺客放下长剑,取出怀中的画像,就着月光,朝两人仔细端详,梅年雪的眉毛是柳叶眉,而右边这人的眉毛看起来更像柳叶眉,为首的刺客终于确定谁才是那个梅年雪,他笑道:“原来是你。”
祝琼枝面色雪白,当即大喊道:“有刺客!来人哪!来人哪!”
那刺客斥道:“闭嘴。”说着,抬起手中的长剑。
眼看他们要把梅年雪斩于剑下,祝琼枝忽然抱住梅年雪,把她抵在墙壁上,死活不放开。
这几个刺客面面相觑,这下还怎么杀人,要抹脖子,要捅心脏,都得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穿过去,可她是已经袭爵的人,他们若是杀了她,小命恐怕要不保。
这几个刺客想要把祝琼枝从梅年雪身上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开,而这时,侯府的侍卫,听到喊叫,已经醒了过来,正往祝琼枝的院子赶来。
这些刺客都知道事不宜迟,他们若是再不杀了梅年雪,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一名刺客抓住祝琼枝的手腕,用了狠劲,把祝琼枝从梅年雪的身上拉开。
闪着银辉的剑直刺向梅年雪。
被掀翻到地上的祝琼枝扑了上去,她重新抱住梅年雪,道:“姐姐,求求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些。”
“求求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些。”
祝琼枝双眼含泪,一句一句地祈求着。
第59章 给梅年雪喂酒 双手攀上梅年雪的肩头,……
梅年雪的好感度可以换洗白点, 祝琼枝想要多一些的洗白点,来换商城里的东西,以便顺利度过这场危机,可是梅年雪就跟一个木头一样, 完全没有听懂她的话, 更加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她, 祝琼枝神色有刹那的失落。
那帮刺客围了上来,再一次把祝琼枝掀翻再地,这一回, 祝琼枝摔得着实不轻, 背臂剧痛, 只能支着身体, 眼睁睁看着他们手中寒气森森的长剑直逼梅年雪面门, 祝琼枝万念俱灰,张口叫道:“不要!”
就在这时, 祝琼枝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10洗白点】
【+20洗白点】
【+30洗白点】
【恭喜宿主的洗白点增加到了五十个, 友情提示,若宿主的洗白点增加到一百个, 可以获得系统赠送的大礼包。】
祝琼枝顾不得向系统询问所谓t?的大礼包到底是什么,她立刻打开商城, 购买保护罩, 然后忍着疼痛, 重新扑向梅年雪, 有保护罩的存在,那些刺客靠近不了梅年雪,而他们的身体上, 却出现了几个血窟窿,他们的剑锋越是刺向梅年雪,血窟窿越多,这些人不敢再动作,他们乱作一团,失声尖叫道:“有鬼!有鬼!”
领头的刺客不甘地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梅年雪,牙齿一咬,掉头走了,其他刺客也跟在他后面离开此地。
祝琼枝看向梅年雪,眼角眉梢都透着劫后余生的笑意。
梅年雪盯着祝琼枝,眸色深沉,“妹妹,适才那些刺客为何会突然受伤?”
祝琼枝嗫嚅道:“姐姐,我怎么会知道?”
梅年雪逼近祝琼枝,两人离得很近,近到祝琼枝完全笼罩在她的身影之下,“你在说谎!”
梅年雪的语气森冷如冰雪,祝琼枝闻言身子一抖,她慌张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年雪将祝琼枝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遍,没在她身上找到什么古怪之处后道:“妹妹若是不想说,今日,我恐怕不能放妹妹走了。”
梅年雪的双腿将祝琼枝的双腿夹住,让她完完全全被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似乎真的打定主意,祝琼枝若是不说,就不放她走。
祝琼枝的手涔涔发凉,今日这事确实做得太过明显了,到底该怎么圆回去,商城里确实有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她躲过危机的,然而祝琼枝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件真正有用的东西,祝琼枝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有没有能够让梅年雪失忆的东西?”
【有,大礼包里面有一瓶失忆酒,可以让对方忘记十二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
“那能不能让我提前使用大礼包?”祝琼枝问。
【宿主可以提前向系统索要大礼包,但是系统有个要求,宿主必须在规定时日前,让洗白点增加到150个,若宿主完不成,宿主将被抹杀。】
祝琼枝忙问:“那个规定时日,是什么时间?”
【下个月初五之前。】
也就是说,她有一个月的时间,祝琼枝觉得这个时间算不上紧迫,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当下的危机。
祝琼枝一口答应,“好。”
购买了失忆酒之后,那瓶酒立刻就出现在了祝琼枝手中,梅年雪眼睛里满是惊愕,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祝琼枝的手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瓶酒。
梅年雪逼视向祝琼枝,语气冷若冰霜:“说,你到底是谁?”
祝琼枝肩膀瑟缩了一下,脑子却飞速旋转,她知道以梅年雪的性情,她若是强行让她喝这瓶酒,她定然是不会喝的,祝琼枝拔开塞子,灌了一嘴的酒,但不咽下去。
梅年雪见状,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祝琼枝双手攀上梅年雪的肩头,吻向梅年雪,这就是她想出的主意,梅年雪不喝,那就喂给她喝。
春桃被祝琼枝的那声喊叫喊醒,循声过来找她,就看到刺客已经离开,而梅年雪把祝琼枝锁在怀里,春桃跺了跺脚,羞道:“这这”
本以为两人只是抱一会,谁知还直接在院中吻了起来,春桃不敢再看,她转过身,一瞥眼间,见护卫们即将奔向院中,她一个箭步冲到月洞门门口,将那些护卫全都挡在门外,“刺客已经离开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闻言,这些护卫打了个哈欠,缓步离开。
柳叶此刻也醒了过来,她望见院中交叠在一起吻得热烈的身影,张大了嘴巴,春桃走过去,道:“别看了,守住自己的嘴,谁也不能说。”
柳叶仍旧处在惊愕当中,她道:“太荒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小姐怎么会吻自己讨厌的人?”
春桃这才意识到柳叶有多呆,她还活在小姐日日欺负梅年雪的时候,春桃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泄露。”
柳叶郑重地点了点头。
祝琼枝嘴里的酒,流入梅年雪口腔的刹那,梅年雪的脑子里仿佛划过一道白光,在此之前的十二个时辰的记忆全都消失了。
而祝琼枝还以为需要灌更多酒才有效果,她移开唇瓣,迅速地给自己又灌了一口酒,正当祝琼枝想重新吻上梅年雪的时候,梅年雪一把握住祝琼枝的手腕,冷冷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十二个时辰前的梅年雪,应该正在屋里睡觉,而不是突然在这里和祝琼枝接吻。
祝琼枝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跳得厉害,失忆酒是用了,可是又该如何向梅年雪解释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祝琼枝乜了一眼梅年雪,尴尬笑道:“姐姐,我也不知道。”
梅年雪何等聪明,怎么会被她的搪塞糊弄住,她紧紧地盯着祝琼枝道:“妹妹身上的衣服脏了,手上也有淤痕,是摔了一跤吗?”
祝琼枝已经不敢再和她说话了,她只觉得多说几句,又要露馅,祝琼枝退后几步,手拿着失忆酒背在身后,“姐姐,已经很晚了,赶紧休息罢!”
“不急,我就站在这里等,等妹妹想出来为什么会和我一齐站在屋檐下,我再去睡也不迟。”
梅年雪把祝琼枝捞到怀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第60章 任君采撷 祝琼枝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屈……
祝琼枝双手绞在一起, 头垂得很低,梅年雪很难应付,她扯什么谎都应该是不管用的,忽然, 祝琼枝灵机一动, 扬起下巴, 出言质问:“那我该问问姐姐,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是我带你来的?”梅年雪疑惑道。
祝琼枝点了点头,“姐姐突然把我拽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了?”
祝琼枝说得无比认真诚恳, 梅年雪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放开了她, 转身回屋。
祝琼枝却抓住她的手腕, 不让她走,梅年雪双脚顿住, 回头望向祝琼枝。
祝琼枝轻声道:“姐姐。”你的心里终究是有我的是也不是?否则好感度怎么会突然提升那么多。
不过祝琼枝没有问出口,她看着梅年雪漂亮的双眸, 意味深长一笑,“姐姐, 你是一个骗子。
梅年雪微微一愣,还没等问个明白, 祝琼枝已然关上门回到屋中。
骗子?梅年雪咀嚼着这两个字, 表情冷厉又玩味, 忽然, 梅年雪感觉到嘴里有一股酒味,是谁给她喂的酒?
梅年雪望向祝琼枝的房间,眸色暗了暗。
翌日, 梅年雪好衣衫,走出房间,她看了一眼祝琼枝紧闭的房门,朝春桃问:“你家小姐还没起吗?今日是万寿节,千万不能迟了。”
春桃错愕地看向梅年雪, “表小姐,今日并非是万寿节,万寿节在昨日,已经过了。”
梅年雪心中一震,“你说什么?”
“表小姐不记得了吗?昨日您跟小姐一同去的皇宫。”春桃道。
她的记忆消失了,而且只有这一日消失了,梅年雪双目一凝,向春桃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春桃脸上一红,“昨日院中进了刺客,然后我就见到您跟小姐站在一起”春桃说不下去了。
梅年雪心里清楚她为什么如此难以启齿,她思索片刻道:“昨日院中进了刺客,但是只有表妹身上有轻微擦伤,那些刺客肯定是冲着我们而来,为何没有伤害我们就离去?”
春桃完全没有想到这回事,她愣了愣,附和道:“表小姐说得对,为何刺客会什么也没干就离开?”
祝琼枝才刚刚醒,大脑还昏沉着,就听到门外梅年雪说的话,她浑身一个激灵,也顾不得穿戴整齐,当即打开门道:“姐姐,你有什么事问我便好?”说着就把梅年雪拉进屋内。
梅年雪好整以暇地看着祝琼枝,似乎是想知道她又要编什么瞎话。
祝琼枝把万寿节上发生的事情草草说了一遍后,眼珠子一转,把梅年雪拉到床边,双手扯着衣袖,神色羞赧,欲言又止道:“姐姐,你的情蛊是不是又要发作了?”
祝琼枝的想法是,反正也骗不了梅年雪,不如让她不要钻研这件事,去钻研别的,譬如如何缓解情蛊。
梅年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的确是发作了。”
祝琼枝瞬间松了口气,她自然地脱了衣衫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梅年雪突然想到什么,俯下身凑近祝琼枝,“若中情蛊的不是我,而是季芙蓉,或者是连竹漪,妹妹也会这般吗?”
祝琼枝还真没想过这件事,若这俩人真的得了情蛊,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俩受折磨,祝琼枝苦思良久,道:“我应当不会袖手旁观。”她肯定要去帮两人找医师。
梅年t?雪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她冷笑一声,不再跟祝琼枝言语,反而俯身吻了上去。
这一次比以往更痛,祝琼枝只觉得自己像一扁被暴雨拍打的小舟,船体都被雨水洞穿了,却无法往下沉,只能任由暴雨将自己蹂躏得不成样子。
祝琼枝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屈辱感,可是这份屈辱感很快就被愧疚感淹没了,本就是她欠梅年雪的。
梅年雪想做什么都可以,祝琼枝反复告诉自己。
到了结束的时候,祝琼枝痛得无法起身,只能看着梅年雪给她涂药膏。
还没有涂好,祝琼枝听到春桃在外面唤,“小姐,七公主的丫鬟说,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侯府外,要接您和表小姐入宫。”
梅年雪朝门外喊:“我去,表妹就不必去了。”
祝琼枝强撑道:“我要去,反正表姐对我做的,外人也看不出来。”这句话多少带些阴阳怪气,梅年雪性格谨慎,不会在露肤的地方给她留下让人遐想的红痕。
梅年雪扫了她一眼,没有阻拦她,两人一同乘上公主府的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停在了东华门,两人一下马车,就看见六公主仪态万千地站在那里,等着她们。
“今日让你们来皇宫,是因为母妃想见你俩。”六公主看向梅年雪,“你给我出的作画的主意甚好,父皇已经开始看重我,还把工部的一些事情交给我处。”
怡妃自从知道是梅年雪给六公主出的主意,就对女儿的这个聪明绝顶的谋士充满了好奇。
见祝琼枝走路艰难,六公主笑道:“你是刚被人打了吗?”
闻言,祝琼枝的面色赧然,道:“昨日遇到了刺客。”
六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出手倒是快。”
这场刺杀的主使者,最大的可能就是五皇子,五皇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梅年雪出手了。
祝琼枝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幸好今日她们只是去见怡妃,不是见五皇子的母妃。
怡妃是九华宫的主位,两人来到九华宫后,不及细看九华宫的精致华丽,就被宫女们催促着来到怡妃的房中。
怡妃懒懒靠在榻上,见到她们,抚了抚头上垂下的流苏,道:“哪个是梅年雪?”
梅年雪上前一步,行礼道:“梅某参见怡妃娘娘。”
怡妃笑道:“看着是个机灵人,多亏了你,元若才能被皇上倚重,也多亏了你,容妃还有她的儿子才能受到重创,你恐怕还不知道,容妃打了五皇子二十板子后,参加家宴时,那张脸白的啊,比冬日的雪还白。”
梅年雪应和着笑了笑。
“不过”怡妃目光一凝,道:“怎么感觉你跟某位故人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