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圆谎 傻子,没有别的女人

    游医道:“什么蛊虫?梅年雪你把手伸出来, 我诊一诊。”

    梅年雪有一瞬的慌乱,她定了定神,作出羞赧的神情,道:“我身上没什么蛊虫, 但是我总感觉气短乏力, 还请游医到另一间房里帮我诊治, 找出问题所在。”

    祝琼枝心想,梅年雪应当是不想让旁人得知她中了情蛊,才故意这么说, 也是她太冲动了, 怎么能在孟怀丹在场的情况下, 把梅年雪身上有蛊虫一事告诉游医, 万一孟怀丹通过游医, 知道了她俩为解情蛊多次缠绵,该有多难为情t?, 好在梅年雪反应机敏,没有直接承认这事。

    游医也觉得梅年雪可能有难以启齿的疾病, 所以并未多言,跟着梅年雪去另一房间里给她诊治, 她给梅年雪把脉诊视后道:“从脉象上来说,你的身体耗损过多, 要多加调养才是。”

    梅年雪道:“谢谢方大夫, 有一件事我想请方大夫帮忙, 希望方大夫, 不要告诉表妹,我身上没有蛊虫的事情。”

    方尤是一个固执的人,她直接拒绝道:“恕难从命, 医者要有仁心,也要讲真话,怎可说谎骗人?”

    梅年雪笑道:“方大夫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在下佩服,我只想请求方大夫,迟一天再告诉表妹,我身上没有蛊虫的事情。”

    方尤扫了梅年雪一眼,道:“这点没问题。”她并不是一个多么不会变通的人,迟一天再告诉祝琼枝真相,她可以接受。

    等两人回到祝琼枝所在厢房,孟怀丹已经不在了,方尤并没有直接知会祝琼枝,梅年雪身上没有蛊虫,而是故意将话题带到如何医治调祝琼枝失声这件事上,祝琼枝只当这位神医也对梅年雪身上的蛊虫束手无策,不再提起此事。

    翌日,梅年雪把方尤叫到厢房里,让方尤重新给她诊治一次,方尤纳闷道:“昨日才诊治过,怎么今日又诊治。”

    梅年雪道:“大夫,您把一下脉就知道了。”

    方尤眼皮抬了抬,依她所言,搭她脉搏诊视,这一诊视不得了,方尤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又翻开她眼皮察看,随后放下手,惊道:“你身上的确有一只蛊虫,还是情蛊,怎么昨日没有,今日就有了,梅年雪,你做了什么?”

    梅年雪笑道:“去了黑市一趟,方大夫,这下您可以把我的身体情况,如实向表妹说明了。”

    方尤脑筋一转,明白了她为何要这么做,她之前可能是出于不得已骗她表妹,她身上有蛊虫,如今谎言圆不了,只好把谎言变成真实,她在外行走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方尤叹道:“你真是一个疯子,梅年雪。”

    梅年雪粲然笑道:“方大夫谬赞,梅某愧不敢当。”

    方尤阴阳怪气道:“遇到你这样会给大夫添麻烦的人,是我的福气。”

    梅年雪权当没听出她话语里的讥讽,微微一笑。

    方尤拿她没办法,给她开了个方子,就转身去了祝琼枝的屋子里,她看着祝琼枝道:“你表姐身上的确有情蛊,我已经给她开了方子。”

    祝琼枝的眼睛亮了亮,原来方大夫有办法驱除梅年雪身上的蛊虫,那她今后不必与梅年雪每隔三日就缠绵一回了。

    方大夫见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你被人耍得团团转,甚至连她这个大夫也被人耍得团团转。

    梅年雪自从身上有了真正的情蛊之后,每天都如同烈火烧心一般痛苦,方尤见状,啐道:“该!”

    梅年雪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额头涔涔冒汗,身体里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她想要祝琼枝。

    她也不知为何,方尤让她喝的汤药,她每日都在喝着,蛊虫却一日比一日厉害。

    方尤退后几步,道:“我是以毒攻毒,所以蛊虫在前几日反应会比较大,过几日就好了,你多忍耐些。”

    说完,方尤赶紧退出房间,把房门紧锁,情蛊一旦发作,抓到个人就想发泄欲望,她可不能把她放出去。

    奈何祝琼枝并不知其中的厉害,到了晚上,祝琼枝发现她可以说话了,便跑到梅年雪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想告诉梅年雪这个好消息,见她的房门紧锁,祝琼枝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她打开门,走到梅年雪床边,唤道:“姐姐。”

    梅年雪听到她的声音,睁开赤红的双眼,道:“妹妹,你来了?”

    祝琼枝道:“姐姐,我可以开口说话了。”

    梅年雪声音沙哑道:“嗯。”

    祝琼枝没察觉到梅年雪正努力压抑着什么,她道:“姐姐,你身上的蛊虫是不是也快好了。”

    梅年雪眯起双眼,冷冷道:“没有好。”

    祝琼枝并没有如方尤一般吓得离开,而是脱下衣服主动道:“我帮姐姐缓解。”

    祝琼枝虽然心里仍旧怨恨着梅年雪,但她也清楚是她害梅年雪中情蛊,所以她有责任替梅年雪缓解。

    未料梅年雪一双黑眸盯着她,道:“出去。”

    祝琼枝没有动。

    梅年雪冷声重复道:“我让你出去!”

    祝琼枝不解,以前都是她帮她缓解的,今日怎么变了,而且她那么难受,她帮她缓解不好吗?

    祝琼枝抓着胸前摇摇欲坠的肚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梅年雪不愿意让她帮她缓解情蛊,她肯定是有了别的女人,她更想要让那个女人帮她缓解。

    祝琼枝胸口涌起一阵酸涩,她本就不是什么无可取代的人。

    祝琼枝捡起脱下来的衣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她穿好衣衫从床上爬下去,还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梅年雪轻声嘱咐道:“妹妹,你注意脚下。”

    祝琼枝回头,愠怒道:“为什么要关心我?你的关心不应该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吗?”

    梅年雪怔住,“什么别的女人?”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祝琼枝盈满泪水的脸庞,她抽泣道:“那个帮你缓解的女人。”

    梅年雪轻笑出声,她不再忍耐什么,一把拉过祝琼枝的手腕,把她压在身下,捏着她的耳垂道:“傻子,没有别的女人。”

    第72章 补过生辰 告诉她,梅年雪骗了她……

    祝琼枝怔怔地看着梅年雪, 耳朵红得厉害,嗫嚅道:“谁信!”

    梅年雪的欲望本就达到了临界点,又见祝琼枝娇颜酡粉,媚眼如丝, 她按捺不住地把手往祝琼枝的衣服里探,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祝琼枝的里衣, 便想起方尤的嘱咐,若想早点解蛊,最好不要发泄欲望。

    方尤当时是这么跟她解释的, 若她把欲望发泄出去, 就相当于喂养蛊虫, 蛊虫会因此变得更加强大, 她得用更强悍的毒去对抗, 她若是真受不了,想发泄自然可以, 只是前段时间的煎熬就白费了。

    梅年雪收回手掌,目光温柔地看着祝琼枝道:“回去罢。”

    祝琼枝微露疑惑之色。

    “方大夫说, 不可以。”

    祝琼枝瞬间脸红过耳,适才她都干了些什么!她不仅主动宽衣解带, 还误会她有了别的女人,祝琼枝不敢再回忆, 她一把推开梅年雪, 捂着脸从她的房间里跑了出去。

    自从那日后, 祝琼枝没有再去梅年雪的房间, 都是从方大夫那里打听梅年雪的情况,此刻听方大夫说梅年雪很快就能恢复,祝琼枝欢然道谢:“若不是方大夫, 表姐的情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解?”

    方大夫瞧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还被蒙在鼓里,她道:“孩子,有没有我,她的情蛊都能解。”

    祝琼枝以为这是方大夫的谦辞,她道:“不会的,我觉得您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还强。”

    方大夫轻笑,不再提醒她,转身去收拾包裹。

    祝琼枝疑惑道:“大夫,您要离开京城吗?”

    方大夫摇头:“不是离开京城,我是去连府给人治病。”

    祝琼枝心中一惊,道:“连府有谁病了?”

    “连竹漪,连小姐。”方大夫道:“她好像是生了一场怪病,具体是什么病,得我诊治了才知道。”

    说完,方尤把包裹放到背后,道:“连府的马车就在花蹊楼楼下等着,我得去了!”

    方尤一离开,祝琼枝便站起身去寻梅年雪,未料还没迈开腿,梅年雪就从门外探身出来,她盯紧祝琼枝的脸庞道:“妹妹很关心连竹漪得了什么病?”

    祝琼枝如实答道:“是。”

    梅年雪懒懒地靠在门框上道:“妹妹不关心我吗?我的蛊刚解,总觉得身体虚弱得很。”

    祝琼枝向梅年雪瞧去,只见她面色红润,目光炯炯照人,和虚弱二字实在沾不上边,不过祝琼枝还是上前几步,扶住梅年雪,“姐姐,你哪里还觉得不舒服?”

    梅年雪勾住祝琼枝纤细的腰肢道:“哪哪都不舒服,妹妹可愿意陪我去一趟医馆?”

    祝琼枝困惑道:“我们等方大夫回来不行吗?”

    梅年雪神情坚决,“不行,方大夫说不定会被留在连府里,要等她,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祝琼枝只好陪梅年雪一起去医馆,两人坐上马车,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到达目的地,祝琼枝下了车,抬头看一眼医馆的环境,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t?乎是上回遇见康陵公主的那个医馆,她不禁疑惑道:“这里有大夫吗?”

    她们上回去的时候,就是康陵公主给梅年雪包扎,看康陵公主笨拙的样子,祝琼枝并不觉得她医术有多高明。

    梅年雪笑着答道:“没有大夫,但有厨子。”

    梅年雪朝后面拍了拍手,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盘被罩子罩住的菜。

    “这是什么?”祝琼枝纳闷道。

    梅年雪让那些人把菜都端到桌子上,随后道:“妹妹,你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祝琼枝当即坐下,尝了一口道:“姐姐,你从哪里找的做湘菜的厨子?”

    她在京城中也吃过一些所谓的湘菜,但都不太正宗,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桌子菜,她只是尝一口,便感觉味蕾充斥着鲜香麻辣的味道,跟她记忆中的湘菜味道一模一样。

    梅年雪笑了笑,“京城中每日都有岳州衡州那边来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拉来试一手,总能找到会做湘菜的人。”

    祝琼枝心中一荡,这么说来,梅年雪费的心思可不少,是为了她才费那么多心思吗?

    可是在原书里,梅年雪只为能够帮她达成目标的人付出过这等心思,她现在不在侯府,她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祝琼枝心中纳闷,想问她,又不知如何问,便先端起装米饭的碗吃饭。

    大快朵颐后,祝琼枝坐在一旁,看着梅年雪,目光带着些许疑惑,她到底要干什么?太古怪了。

    祝琼枝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些不太好的想法,譬如最后的晚餐什么的?

    然而梅年雪只是拿来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她。

    祝琼枝打开盒子,只见无数根银丝在她面前绽开,宛若空中的烟火,璀璨耀眼。

    祝琼枝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她道:“姐姐,这是什么?”

    “永不消逝的烟花,妹妹,生辰快乐。”

    原来她是给她补过生日,祝琼枝不觉眼睛泛酸,眼泪便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梅年雪凑到祝琼枝面前,给她擦去眼泪,“不喜欢吗?”

    “喜欢。”祝琼枝轻声道。

    甚至喜欢到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梅年雪点了一下祝琼枝的额头,“那就不要哭了。”

    “嗯。”祝琼枝看向梅年雪,心道,她那么好,她竟然还怀疑她的用心,真是辜负了她。

    却说方尤来到国公府,她的手搭在连竹漪的脉搏上,惊讶道:“你身上的蛊虫怎么跟那人中的蛊虫一模一样,是谁给你下的蛊?”

    连竹漪道:“内宅的阴私,不足为外人道也。”

    方尤当即了然,为人嫉恨者,难免会受到一些明枪暗箭,她道:“这方子你拿着,你用这个方子调,不过几日,就能好。”

    “我省得了。”连竹漪隔着幂篱扫了一眼方大夫,“不知您说的那位跟我中的一模一样的情蛊的人是谁?”

    方大夫笑道:“病人的隐私,不能告诉别人。”

    连竹漪微微颔首,表示解,随后跟方大夫闲聊了几句,便让下人送她离开。

    连竹漪沉下脸对身边的女护卫道:“你去查一下方大夫最近去过哪些地方,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护卫查了之后告诉连竹漪,“是梅年雪。”

    连竹漪面色怪异道:“竟然是她。”

    梅年雪怎么会得情蛊,是谁给她下的,连竹漪朝她问:“方大夫给她开的方子,你拿到手了吗?”

    护卫把方子呈给连竹漪。

    连竹漪仔细看完后道:“方大夫说过,一个人身上得情蛊的时间越久,往往需要的剂量就会更重,这个方子里用的药的剂量跟我的差不了多少,说明梅年雪就是最近得的情蛊,可是”

    护卫好奇道:“您为什么要关心梅年雪什么时候得情蛊呢?”

    “我还以为她不是近日得的情蛊,是我想错了。”说完,连竹漪叹了一口气,“那人已经死了,我还纠结这些作甚么?”

    护卫驳斥道:“小姐,祝琼枝没有死。”

    连竹漪瞳孔骤然收紧,“没有死?”

    “是啊!已经回文信侯府了。”护卫道。

    连竹漪思索片刻,道:“你帮我给琼枝寄一封信。”

    “小姐,您找她出来是为了什么?”护卫问。

    “告诉她,梅年雪骗了她。”连竹漪凝神嗅着茶香,清淡一笑。

    第73章 得知真相 我是傻子,我就是一个傻子……

    祝琼枝自从回到侯府之后, 就被祖母和母亲当成宝物一样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哪天又出事了,还希望她不要再做六公主谋士,不要参与到这些皇子公主的斗争当中, 祝琼枝没有同意, 梅年雪给她补过生辰的惊喜, 令她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陪梅年雪一起度过。

    至于那日梅年雪没有及时赶到来救她,祝琼枝已经不想再回忆这件事了, 她没有死, 那就没有什么好怨恨梅年雪的。

    这几日有很多人来看望她, 有些人是跟她寒暄两句就走, 而季芙蓉是扎在侯府不愿意走, 还要跟她住同一个院子,若不是祝琼枝好说歹说, 说动她住进客房里,她恐怕要抢春桃的小床睡了。

    也有很多人给她寄信, 信中内容多是感慨她死里逃生的奇迹,只有一封信比较特别, 邀她去花蹊楼,说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告诉她。

    祝琼枝看完那封信后, 就乘上马车去了花蹊楼, 陈设雅洁的包厢内, 连竹漪早已在那里等待, 她端着手中的清茶,轻轻拨动茶叶,看见她来, 抬手示意她入座。

    祝琼枝面对着她坐下,看她气色很好,心想她的病应该好了,便没有询问她的病情,单刀直入道:“连小姐说的要紧的事是什么?”

    连竹漪把她面前的那张纸,推到祝琼枝面前,道:“我被姨娘下了情蛊,这是方大夫给我开的方子。”

    祝琼枝心头一跳,怎么她也被人下了情蛊,而且为什么要把方子给她看,祝琼枝虽然心有困惑,还是取过方子仔细察看,看完之后,她道:“这方子有什么问题吗?”

    连竹漪含笑道:“方子没什么问题,方大夫的医术很好,但是我才被姨娘坑了一回,心里已有了阴影,担心她收买方大夫害我,所以特意找人要来方大夫给其他中情蛊的人开的方子,竟意外发现我俩的方子是一模一样的,你说是不是很巧?”

    祝琼枝知道她要的方子肯定是梅年雪的,毕竟最近方大夫的病人里只有她俩得情蛊,她道:“若你们都得了情蛊,方大夫开的药肯定是一样的。”

    “药材一样不稀奇,剂量一样却很稀奇,毕竟得情蛊的时间越久,所用的剂量就越重。”连竹漪看着祝琼枝,目光意味深长。

    祝琼枝心头一震,话都说不连贯了,“她你是最近得的情蛊?”

    连竹漪郑重点头,“是。”

    祝琼枝耳朵一片轰鸣,脑子里反复想起梅年雪说的话,她说她被那个苗疆女人中了情蛊。

    “啊”祝琼枝抱住头,像是在野外被猛兽中伤的小兔子一般悲嗥了一声。

    连竹漪见她如此,安慰道:“那日,我在花蹊楼听到了你们欢好的声音,季芙蓉也听见了,但季芙蓉不知道那个人是你,琼枝,她是故意让我们听到的,她不珍惜你。”

    闻言,祝琼枝麻木地抬起头,恍惚道:“你们都听到了?”

    连竹漪面有不忍之色,“是。”

    祝琼枝已经顾不得羞窘了,她的心如刀劈斧砍般疼痛,痛得她无法呼吸,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面上只有惨然的雪白。

    祝琼枝清楚地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碎裂了,她想走,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刹那,痛得直不起腰。

    连竹漪忙上前扶住祝琼枝,心疼道:“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祝琼枝扶着连竹漪的手,脚步踉跄地往前走,她要去找梅年雪,她要找她问个明白。

    梅年雪听到春桃说表妹去花蹊楼跟连竹漪见面,便匆匆往这里赶,刚走到二楼,便见祝琼枝和连竹漪迎面走过来。

    梅年雪一个箭步冲到祝琼枝的面前,一把抓住祝琼枝的手腕,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未料祝琼枝神情漠然地挣脱开她的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的情蛊?”

    梅年雪心中陡然一跳,她没有唤她姐姐,还问她这种问题,梅年雪看向连竹漪,眸光犀利,“她跟你说了什么?”

    祝琼枝看她没有正面回答,心中便有了答案,她静静地看着梅年雪,眼睛里没了昔日的神t?采,“为何要这样待我?”

    梅年雪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她颤抖着声音道:“妹妹,咱们先回家,你不能只听连竹漪的片面之词。”

    祝琼枝盯着梅年雪,冷然道:“梅年雪,耍我好玩吗?”

    梅年雪僵硬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待回过神来,慌忙辩白道:“妹妹,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祝琼枝脑海里缓缓浮现出当日她欺骗自己时的模样,她竟信了她,还因此而愧疚,祝琼枝先是苦涩一笑,旋即木然道:“我是傻子,我就是一个傻子!”

    孟怀丹见她们三人杵在那里,似乎是在吵架,跟钱掌柜说了几句话,就急忙朝这边走过来,她道:“发生什么了?什么傻子?琼枝,你和年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们两人平日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状态,这还是第一回见她俩之间的气氛如此冰冷,孟怀丹道:“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孟怀丹把祝琼枝的手和梅年雪的手拉到一起,放到手心里。

    祝琼枝见孟怀丹故意把两人的手放到一起,漠然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孟怀丹愕然不解,“知道什么?”

    忽然,她恍然道:“你是说?”孟怀丹尴尬地笑了笑。

    见状,祝琼枝心下了然,她们都知道她和梅年雪缠绵的事情了,祝琼枝脑海里闪过连竹漪的那句“她不珍惜你。”

    连竹漪说得一点没错,梅年雪从未珍惜过她,祝琼枝掩面,直奔下楼。

    梅年雪和连竹漪也急忙下楼。花蹊楼外,祝琼枝站在侯府的马车前,呆呆出神。

    连竹漪跃上自家马车,向祝琼枝伸出手,祝琼枝看了她的手一眼,没有动作。

    梅年雪面色焦急道:“妹妹,跟我回去好不好?”

    闻言,祝琼枝握住连竹漪的手,跟她上了国公府的马车。梅年雪上前唤道:“妹妹,回来!”

    祝琼枝放下马车帘子,没有回头看梅年雪一眼,马车向东直驰,很快就消失在了梅年雪的视线里。

    第74章 狠毒的梅年雪 我已经在地狱当中了……

    宋国公府要比侯府雄伟得多, 祝琼枝一进门,就忍不住啧啧称奇,但见府内陈设华美,雕栏画栋, 有一种不输皇宫的气派。举目望过去, 一处坐北朝南的院子掩在竹林深处,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连竹漪带着祝琼枝穿过清幽的竹林, 来到院子里, 道:“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我就住在你对面。”

    祝琼枝轻声道:“嗯。”

    连竹漪看着她, 双目忽然变得赤红, 祝琼枝看到她这幅样子,后退几步, 害怕道:“你是情蛊发作了吗?”

    连竹漪扶着门框,强撑道:“是。”

    祝琼枝缩在角落里, “我去叫人来。”

    连竹漪见她一溜烟跑开,愣了愣神, 梅年雪情蛊发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么?

    祝琼枝把连竹漪的丫鬟叫来, 丫鬟见到连竹漪的模样, 露出羞涩的表情, 她把连竹漪带回她的房间, 再把房门关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有一个丫鬟给祝琼枝送来一杯茶,并交代她一定要喝下。

    丫鬟走后, 房间里只剩祝琼枝一个人,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茶杯放在桌上,她一口都没动。

    祝琼枝把门关上,在房间里待了许久,忽然,她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祝琼枝走到门边,打开门,见是连竹漪,笑道:“什么事?”

    连竹漪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杯茶,道:“是国公府的茶不好喝吗?怎么不喝。”

    祝琼枝摇摇头,神情黯然。

    连竹漪伸手抚了抚祝琼枝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因为你,梅年雪恐怕要恨死我了。”

    祝琼枝歉然道:“是我连累了你。”

    “你若能一直记得我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连竹漪粲然一笑,“答应我,不要再让她玩弄你了!”

    祝琼枝微微颔首,“嗯。”

    连竹漪离开祝琼枝房间,一个时辰后,季芙蓉在屋外喊道:“琼枝?琼枝?”

    季芙蓉?祝琼枝只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来这?

    季芙蓉见祝琼枝从屋里走出来,急忙上前道:“你怎么忽然来国公府?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乱得很,万一谁给你下毒就不好了。”

    祝琼枝驳斥道:“怎么会,我屋里只有连竹漪送我的一杯茶,她又不会害我。”

    季芙蓉道:“那你喝了吗?”

    “没有喝。”祝琼枝答道。

    季芙蓉一把拉住祝琼枝的手腕,“那就好,你先跟我回去!”

    祝琼枝出言询问:“梅年雪在府里吗?”

    季芙蓉回道:“她啊,她不在府里,回淑女堂住了,就是她让我来接你的。”

    祝琼枝自从回到侯府,还没有去过淑女堂,更没有人提让她去淑女堂上学的事情。

    想到梅年雪在淑女堂住,她应该有一段时间不必见到她,祝琼枝宽了心,她道:“那我回府。”

    祝琼枝走到连竹漪房门口跟她告别,连竹漪推开门,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没有异样,她道:“好,你走罢!”

    之后三日,祝琼枝都没有见到梅年雪的身影,梅年雪也没有回府。

    不过祝琼枝见到了孟怀丹,孟怀丹向她抱怨,说她们花蹊楼最近来了一位笨手笨脚的姑娘,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将她辞退,那个姑娘为了来她们花蹊楼做伙计,花了很多银子。

    祝琼枝来到花蹊楼之后,才知道孟怀丹说的那个姑娘是谁,竟然是康陵公主。

    她为何要到花蹊楼里,是要做什么吗?

    祝琼枝坐在包厢里,假装需要茶水,把康陵公主唤来,她道:“你为何要来这里?”

    康陵公主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要帮梅年雪做事,而且这事很关键,所以我得亲自来。”

    祝琼枝不禁好奇,“什么事?”

    康陵公主道:“她要扳倒三公主,所以我要帮她,三公主最近和花蹊楼的一个女伙计走得相当密切,并且给她赠送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我得靠近她,才能得知内情。”

    祝琼枝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能引起梅年雪的注意,她暗自思忖,就算她得到了三公主赠送的大量的金银珠宝,又能意味着什么?说不定那个姑娘是三公主的情人,莫非梅年雪想靠那个女伙计,引出三公主,然后暗杀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又何必需要康陵公主来花蹊楼做伙计,接近她呢?让孟怀丹出面不就好了?

    祝琼枝道:“你把那个女伙计叫来,我要见一见她。”

    和祝琼枝想象的不同,这个女伙计相当朴素,面色黝黑,人也很瘦弱,可是眉眼之间和梅年雪有些相像。

    祝琼枝越想越不对劲,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乡在哪?”

    “小姐,我的名字是我给自己取的,我叫念亲,我在很小的时候被拐到一个很破的村庄,当童养媳,后来我趁那家大人去街市里卖货,逃了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爹娘都在京城,所以我就在酒楼里当伙计,赚银子,银子存够了,我就来京城寻亲了。”念亲缓缓道。

    祝琼枝听到这一番话,彻底震惊了,这女孩不就是庆妃流落在外的女儿吗?在上元节的时候被拐子拐跑,至今都是庆妃心里的痛,三公主的母亲就是庆妃,应该是觉得这个孩子很像她的妹妹,才给她送那么多金银珠宝,那梅年雪让康陵公主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最奇怪的是梅年雪已经跟香夜会结成一党,可是为什么没有显示任务失败,系统任务分明是要她帮助梅年雪剿灭香夜会。

    祝琼枝对原书中有关念亲的剧情,记得一清二楚,因为这是梅年雪做得最狠毒的一件事,她为了回归公主之位,亲手杀了亲妹妹念亲。为了给念亲补偿,庆妃央求景顺帝将失落在外的公主即将回到皇宫的消息散布出去,并在某个良辰吉日,举行祭天酬神的仪式以庆贺公主回到宫中,可是临了,公主忽然死了,出于不得已,庆妃让也是皇家血脉的梅年雪,成为公主,参与祭天酬神的仪式,并且因为梅年雪对于念亲的照顾,庆妃一度把本应给念亲的爱,都放到梅年雪身上。

    祝琼枝知道如果不是杀了念亲,梅年雪是无法回归公主之位的,景顺帝恨极了梅年雪的母亲,绝不会让她的女儿成为公主,在原书里,梅年雪只有这一个法子。

    但是说梅年雪一句狠毒绝不为过,有关念亲那几章也是原书负面评论最多的几章,癫婆作者被读者反复辱骂,还上升到了人身攻击。t?

    可是这件事应该是出现在梅年雪扳倒六公主之后啊!貌似因为她的出现,所有事情都提前了。

    祝琼枝看了一眼可怜的念亲,道:“我只带了这么多银子,你拿去用。”

    念亲连忙摆手,“已经有贵人送我很多银子了,您不必再给了。”

    祝琼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和梅年雪有三分相像,不知和庆妃有几分像,庆妃终于寻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不久之后天人永隔,她得有多难过,梅年雪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为了利益,她可以舍弃任何人,正如在皇宫那日,她舍弃了她。

    祝琼枝嘴角扯起讥讽的笑容。

    就在这时,孟怀丹突然出现在包厢里,孟怀丹给两个女伙计使了个眼色,康陵公主和念亲退出房去。

    孟怀丹道:“琼枝,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回我和梅年雪在黑市里遇到的人是你吗?”

    祝琼枝点了点头。

    孟怀丹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想想梅年雪非要带着我去找什么黑市老大,说不定就是以为你没死,想拜托黑市老大寻你,梅年雪是在意你的。”

    祝琼枝怔住,低眸道:“一定不是为了寻我,怀丹,你不必再说了。”

    孟怀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祝琼枝本想和梅年雪再也不碰面,但是因为两人是表姐妹,家宴上还得见面,祝琼枝就在老祖宗的院子里见到了梅年雪。

    梅年雪倒是如常跟她打招呼,但是祝琼枝就跟没看见人似的,径自坐下吃饭。

    老祖宗略觉古怪,但还是跟招呼着让她们动筷子,吃饭的过程中,没什么人说话,但是梅年雪只要往哪一盘夹菜,祝琼枝就不动哪一盘子的菜,梅年雪也发觉了,所以只吃白米饭,哪一盘菜都不吃。

    老祖宗皱起眉头,意识到两人之间出了大问题。她让其他人都散去,只留下梅年雪和祝琼枝,薛氏一只手拉着梅年雪,一只手拉着祝琼枝,神色慈祥道:“你们两人是怎么了?怎么跟仇人一样。”

    薛氏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作为侯府的大家长,自认为要调节小辈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祝琼枝和梅年雪,两人一个没爹没娘,一个没有父亲,等她这个老婆子不在了,两人得相互扶持,才能安稳走完下半生,现在这关系就这么僵硬,这怎么得了?

    而因为祝琼枝以往总是欺负梅年雪,所以薛氏的惯性思维就是,这一回也是祝琼枝欺负了梅年雪,她道:“年雪,你跟我说,是不是琼枝欺负了你,若是她欺负你,我帮你算账!”

    祝琼枝嘟囔道:“不是我,我没有欺负她。”

    薛氏道:“那就是年雪欺负你了,孩子,跟祖母说说,年雪怎么欺负的你,祖母给你主持公道。”

    祝琼枝瞬间羞红了脸,过了会儿,羞红褪去,她道:“祖母,这是我和表姐的事情,你不必再问了。”

    薛氏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掺和你们小辈之间的事了,我倦了,你俩扶我到屋里休息。”

    祝琼枝搀着左手,梅年雪搀着右手,两人走到薛氏房门前时,薛氏道:“不在这个屋,在那个屋。”

    祝琼枝不觉奇怪,但还是搀着祖母到那个一直闲置的屋里,等她俩都进了屋,祖母快步走开,把门锁上,并在门外道:“你俩今日就在这个屋里睡,什么时候和好了,什么时候放你们出来。”

    祝琼枝喊道:“祖母?祖母?”

    然而祖母没有回应她,祝琼枝只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祝琼枝脱了鞋和衣躺在床上,对梅年雪道:“你不要到床上睡。”

    这个房间里只有榻没有地铺,但是因长度不够,只能坐在榻上面,梅年雪大概要坐在榻上一整晚了,祝琼枝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让她上床。

    梅年雪倒也没有强行要求上床睡,她坐在榻上,坐了一整晚。

    祝琼枝本以为有梅年雪陪在她身边,她要很难入睡,未料到她很快就进入睡梦当中,在梦里,她看见梅年雪和念亲面对面而坐,梅年雪招呼念亲喝酒,念亲以为她是真心待自己,对她很信任,一口喝下,然而没过多久,她胸口就疼得厉害,嘴角流出黑血,念亲意识到梅年雪给她下了毒,不敢置信地看着梅年雪,问她:“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梅年雪面色沉静无波,道:“你什么也没做错,我只是没得选。”

    “你没得选就要杀我,梅年雪,你好狠毒!你会下地狱的!”念亲恨恨地道。

    梅年雪嘴角淡淡扬起一抹笑,“我已经在地狱当中了。”

    过了几日,念亲的尸体被人在山上发现,众人都以为她是被山贼掳走,为了免受侮辱,才服毒而死。

    祝琼枝从梦里醒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梅年雪见她吓得从床上坐起来,关切地问:“妹妹做了什么噩梦?怎么这么害怕?”

    祝琼枝冷冷地看着梅年雪,答道:“是,我做了噩梦,梦见了一个特别可怕的人。”

    梅年雪温声道:“谁那么可怕,把你吓成这样?”

    祝琼枝盯着梅年雪,道:“你。”

    闻言,梅年雪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第75章 醋意满满 妹妹,过来

    梅年雪的脸色只难看了一瞬, 就变成笑意盈盈的模样,要不说最终登上大统的人是她呢!控制情绪的能力一流,梅年雪朝祝琼枝伸出手去。

    祝琼枝不解其意,“你要做什么?”

    “老祖宗还希望我们和好。”梅年雪的面色沉静如水, 似乎是料定了祝琼枝不会抗拒。

    祝琼枝看着她修长的手指, 恨得牙痒痒, 为了让老祖宗放心,即便是演,她也得和她演出和好的假象, 祝琼枝握住梅年雪的手, 咬牙道:“我知道了。”

    梅年雪淡淡地提醒祝琼枝一句, “莫忘了像平常一样叫我。”

    祝琼枝心中吐了句脏话,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听到祝琼枝的回答,梅年雪把柔珠喊来, 柔珠给两人开了门,见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眉眼松快道:“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就该这样。”说完, 向老祖宗屋里走去,梅年雪牵着祝琼枝的手跟在她身后。

    老祖宗年纪大了, 睡眠时间短, 早早就醒了, 正坐在榻上沉思, 见到她俩携手前来,笑得眼睛都弯了,“和好了?”

    祝琼枝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道:“是, 我和姐姐之间有些误会,已经说开了。”

    祝琼枝的这一番话打开了老祖宗的话匣子,老祖宗看着两人,忍不住讲起昔日和季芙蓉的祖母上战场之前吵得不可开交,在战场上却拼了命保护对方的事情。

    祝琼枝眉头微微皱起,她不是不愿意听老祖宗忆往昔,而是老祖宗讲多久,她就要演多久,她的手还被梅年雪牢牢握在手里,抽也抽不开。

    终于等到老祖宗讲完,祝琼枝正要告退,梅年雪忽然开口让老祖宗给她讲打仗过程中遇到的惊险刺激的往事。

    老祖宗听到梅年雪的话,眉毛忍不住向上扬,竟然有年纪小的女孩愿意听她的戎马生涯,那她可得详细说一说,老祖宗当即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待到两人走出老祖宗的房间,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祝琼枝使劲抽开手,迅疾离开。

    梅年雪站在原地,收拢了手指在掌心搓了搓,深邃的眸子一眯,似乎是在回想祝琼枝肌肤的柔嫩触感,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不过多时,梅年雪迈步离开了侯府。

    祝琼枝一回到院子,内心就有些后悔,她光顾着置气,忘了问梅年雪关于念亲的事,可是等她回头来找,梅年雪已经离开了侯府,不知所踪,祝琼枝坐上马车去往花蹊楼。

    等她来到花蹊楼,念亲已经不见了,听孟怀丹说,是梅年雪把念亲带走了,祝琼枝眼皮一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梅年雪已经决定对念亲下手了?虽然祝琼枝觉得还不到时候,但是梅年雪的性格,谁也摸不透,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有太多事情发生转变了。

    祝琼枝毫不犹豫地消耗五个洗白点,向系统要来了梅年雪的位置,得知梅年t?雪在东市,祝琼枝便让侯府的马车把她带到东市,东市是京城中最热闹的街市,在这里,什么新奇玩意,都能买得到,甚至外邦的东西都买得到,祝琼枝一踏入这里,就有股强烈的不适感,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都向她投来,祝琼枝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人眼底的欲望,祝琼枝不由得想起端午节那日看到的眼神也如今日一般赤裸,她害怕得抖了抖肩膀,暗自思忖,要不要买个面具,忽然一顶幂篱从她头顶罩下。

    连竹漪柔声道:“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怎能不戴幂篱?”

    连竹漪这一举动可谓是拯救了她的窘迫,祝琼枝两只手捏住垂下来的面纱,感激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连竹漪笑道:“我身上的情蛊已经没了,在府里待了多日,来这里透透风,顺便买些东西。”

    可是她来这里并不是来买东西的,她得救人!此时系统的机械电子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宿主一直向南走五百米,就可以找到主角。】

    祝琼枝拔步向南走,还没走几步,就被连竹漪拉住手腕,她道:“我们一起。”

    祝琼枝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梅年雪若是看到连竹漪,兴许会顾忌一些,不敢杀人。

    两人向南走了五百米,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看到梅年雪的身影,祝琼枝忍不住向系统询问:“人呢?”

    【宿主再向西走五百米,就可以找到主角。】

    祝琼枝只好再向西走五百米,走到一个卖珍珠的摊贩面前,还是没见到梅年雪,祝琼枝瞬间明白过来,梅年雪应该是带着念亲在逛街,她是想笼络念亲,让念亲对她产生信任,还没打算杀她,祝琼枝咬了咬舌尖,她担心太过,所以判断出现了失误。

    连竹漪见她停留在卖珍珠的摊子前,迟迟不动,微笑道:“你喜欢珍珠?”

    祝琼枝猛地摇头,然而连竹漪笑着把她的手腕拉过来,给祝琼枝的凝霜皓腕套上一串珍珠,并道:“很衬你。”

    祝琼枝忙把珍珠取下来,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连竹漪若送她珍珠,她又该拿什么回报?

    连竹漪故作生气道:“为何我送你东西你不要,若是梅年雪送你,你会不要吗?”

    祝琼枝想道,可是那不一样,至于到底为什么不一样,祝琼枝也不知如何解释。

    正在两人僵持时,梅年雪看到了站在连竹漪身边的祝琼枝,她们两人靠得很近,连竹漪的手还放在了祝琼枝的手腕上。

    梅年雪转过身,从身后那一面墙取下弓箭,她弯弓搭箭,朝连竹漪的头顶射了过去,弓箭没有伤及连竹漪分毫,却把这附近所有的摊贩吓得够呛,梅年雪旁边卖弓箭的小贩哆嗦道:“你干什么?快把弓箭放下!”

    祝琼枝见突然有箭矢朝连竹漪而来,还以为这里来了土匪,她神色紧张地转过身,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望过去,没见到什么土匪,只见到面色冷得可怕的梅年雪。

    祝琼枝瞬间傻了眼。

    梅年雪冷冷道:“妹妹过来!”

    祝琼枝没动。

    见状,梅年雪从身后的那面墙又取下一支箭,朝连竹漪拉开弓,声音冷冽且带着上位者不容违抗的威严,“过来!”

    第76章 真心 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祝琼枝站在连竹漪身边, 心下踌躇,不知如何是好,以梅年雪的性子,她若是不过去, 还不知她要怎么迁怒连竹漪, 祝琼枝踏步上前。

    连竹漪拉住祝琼枝的手, 微微摇头,“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祝琼枝回头向连竹漪望了一眼,连竹漪心善, 不清楚梅年雪的手段, 但她清楚, 她不能让连竹漪因为她, 成为梅年雪的眼中钉肉中刺。祝琼枝用力一挣, 挣脱了连竹漪拉住她的手,走向梅年雪。

    梅年雪放下弓箭, 紧紧握住祝琼枝的手,凝神向连竹漪看去,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屑和挑衅。

    两人的目光相接, 连竹漪朝她轻笑,似乎不以为然, 旋即转身离开。

    梅年雪恢复往日的温润面目, 她向惊魂未定的念亲道:“抱歉, 吓到你了。”

    念亲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只知道这个对她很温柔,带她逛街买很多东西的大姐姐突然变得很凶,念亲颤声道:“没没什么。”

    都紧张到结巴了, 显然还处于对梅年雪的恐惧之中,祝琼枝偷眼向梅年雪瞧了一眼,心想,梅年雪本想取得念亲的信任,以便原书里的计划能够成功展开,现在别说是取得信任了,念亲都开始害怕她了,她似乎在无形之中破坏了梅年雪的计划。

    可是她这样的人才不会善罢甘休,她会做更多可以取得念亲信任的事情,然后在念亲逐渐把她当成亲近的人时,给她致命一击,就像曾经对她做的一样。

    她得阻止这种事发生,祝琼枝沉吟了一会儿,朝念亲道:“念亲,你先坐马车离开,我和表姐有些话要说。”

    念亲早有此意,她看了梅年雪一眼,见梅年雪点头默许,便欠身走开。

    梅年雪取下祝琼枝头上的幂篱,再拉她到旁边卖面具的摊子面前,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给她戴上,梅年雪道:“雾里看花花更美,妹妹天仙般的容貌戴了幂篱,只会引起他人的窥探之心,不如这面具,凶神恶煞的,更能吓退觊觎妹妹的人。”

    梅年雪语气温柔,动作却极为粗鲁,她把那顶幂篱直接扔给卖弓箭的小贩,又把一锭银子扔给他,道:“幂篱送你了。”

    小贩是男人,哪里会在意什么幂篱,他笑眯眯地接下银子,随后把幂篱丢在地上。

    祝琼枝捡起幂篱,道:“为什么要把幂篱扔给别人,我喜欢幂篱。”

    这话落在梅年雪耳中,有了另一层含义,梅年雪语气森冷道:“为什么?这面具不好吗?”

    “好是好,但太吓人了,若是日日都戴着这样的面具,我怕我食不下咽。”祝琼枝认真答道。

    梅年雪脸色一沉,一双眼里,似乎蕴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原来妹妹如此厌恶这面具,那我便毁了幂篱,让妹妹此生再也戴不了幂篱。”

    祝琼枝心头一惊,梅年雪是话里有话吗?她是觉得面具代表她,幂篱代表连竹漪?梅年雪打算对连竹漪动手!

    祝琼枝连忙把幂篱丢给那个小贩,她按住面具道:“我喜欢这个面具,喜欢,真的很喜欢!”

    祝琼枝没意识到她说话时手微微颤抖着,梅年雪却注意到了,她冷声道:“妹妹此话,可是出自真心?”

    祝琼枝猛地点头,“真心,绝对真心!”

    可是梅年雪的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反倒愈发阴翳。

    祝琼枝抬头,迎上她带着彻骨的寒意的眼神,心中一紧,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正思忖间,梅年雪忽然道:“马车在哪?我们回府。”

    祝琼枝忙道:“在那边。”祝琼枝的心略微放松下来,只要回府,梅年雪就算再生气,也奈何不了她。

    两人走出东市,一同乘坐马车,回到了侯府。春桃见到她们,笑着迎上去,梅年雪没有搭她,拉着祝琼枝,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随后锁住房门,将祝琼枝双手缚住。

    祝琼枝瞪大了双眼,喊道:“放开我!”

    她真是没料到,在侯府里,梅年雪也敢胆大妄为。

    梅年雪往她口中塞上白布,目光森冷可怖:“妹妹的真心原来都给了连竹漪。”

    “唔唔。”祝琼枝想为自己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梅年雪扫了祝琼枝一眼,取来一张雪白宣纸,伏在案边提笔写字。

    祝琼枝不由得在心中咒骂梅年雪,她怎么能把她绑在床上后,独自伏在案边写字!

    春桃也不知怎么回事,难道没发现异样吗?怎么不来救她!

    祝琼枝着实错怪了春桃,春桃不是没发现异样,是她以为是梅年雪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家小姐发生点什么?为了避免听到一些令人害臊的声响,她还特地去了别院。

    至于祝琼枝的另一个丫鬟柳叶,虽然没去别院,但她在小床上睡得正酣,根本顾不得她那可怜的小姐。

    梅年雪洋洋洒洒写完一页纸后,站起身走到祝琼枝面前,“妹妹只要愿意把这上面的内容照抄下来,我就解开妹妹身上的绳子。”

    祝琼枝双眼一亮,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她还以为梅年雪要折磨她一番,才愿意放开她!祝琼枝连信的内容都没看,就果断点头。

    然而当祝琼枝拿起那t?张纸,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她才知道梅年雪打的什么主意,祝琼枝放下那张纸,向梅年雪瞪视道:“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明明是妹妹在逼我。”梅年雪含笑道:“妹妹是想让我放过连竹漪,才说喜欢面具这种话罢!”

    “我才知道,连竹漪在妹妹的心中已经如此重要了。”梅年雪的语气透着凉森森的寒意。

    祝琼枝看着梅年雪,莫名有一种疲累感,她好像根本不懂,何为恻隐之心,良久,祝琼枝道:“好,我写。”

    如果这么做,可以让她放过连竹漪,她愿意割舍掉她和连竹漪的关系。

    祝琼枝摊开雪白的宣纸,提起笔抄录梅年雪已经写好的给连竹漪的绝笔信内容。

    第77章 唯一的吉星 做姐姐的,当然要管妹妹……

    祝琼枝写完那封信, 有些脱力地坐在椅子上,这封信一旦送给连竹漪,哪怕连竹漪猜到有可能是梅年雪逼她写的这封信,她也无言面对连竹漪了, 祝琼枝目中含泪, 愤然道:“你满意了吗?”

    梅年雪伸手拭去她的眼泪, “妹妹,你是为谁而哭?”

    祝琼枝垂头不作声,她已经学乖了, 提谁都不能提连竹漪, 她闷声道:“不要你管。”

    梅年雪轻轻地抚摸祝琼枝的脸颊道:“做姐姐的, 当然要管妹妹。”

    祝琼枝冷笑一声, “那姐姐可以睡妹妹吗?”

    祝琼枝用的词如此直白, 直白到两人之间的遮羞面具彻底被扯下,梅年雪眼睛里骤然蒙上一层阴翳, 她定定地看了祝琼枝片刻,拂袖离开。

    祝琼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目光沉寂如水,过了许久, 春桃推开房门道:“小姐,这是我煮的鸡鱼白粥, 你尝尝!”

    其实这碗鸡鱼白粥不是她煮的, 是梅年雪煮的, 可是梅年雪非要让她说, 是她煮的,春桃虽不情愿那么做,但梅年雪算她半个主子, 主子的吩咐不能不从,是以她对祝琼枝说了谎。

    祝琼枝没看一眼那碗粥,她一把抱住春桃,枕在她的肩头,啜泣道:“春桃,我想回家。”

    春桃纳闷道:“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祝琼枝愣了愣,是啊,侯府就是她的家,她已经回不去那个时空了。

    春桃拍了拍祝琼枝的背,道:“小姐,粥快凉了,要及时喝。”

    祝琼枝放开抱住春桃的手,去端那碗粥,她拿着匙羹抄了一匙往口中送去,吞下之后,祝琼枝惊叹道:“春桃,你什么时候会煮如此鲜美可口的粥了?”

    春桃挠了挠头,心虚道:“刚学的。”

    祝琼枝笑吟吟地看着春桃,“明日,我还想喝。”

    春桃忍不住道:“啊!”

    “怎么?不行吗?”祝琼枝微露疑惑之色。

    春桃嗫嚅道:“应该可以。”

    祝琼枝目露喜色,“那就拜托你啦。”

    翌日,祝琼枝把一大碗鸡鱼白粥都吃完了,她心满意足地望着春桃,“春桃,母亲和祖母是不是还没尝过你的手艺,你明日多做一些,给她们端过去。”

    春桃咬住下唇,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姐。”

    “怎么了?”祝琼枝道。

    春桃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没什么。”只能拜托表小姐多做一些了。

    自从上回她说了那样的话后,祝琼枝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梅年雪的身影,一想到梅年雪可能在筹谋杀念亲的事,祝琼枝就惴惴不安,她喝完粥后,朝春桃道:“春桃,近日皇宫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春桃道:“的确有一件事,在民间都传遍了,说是庆妃当年失踪的女儿找回来了,皇上大喜,将她封为乐安公主,为庆贺爱女回到自己身边,即日举行祭天酬神的仪式。”

    祝琼枝心头一跳,这么快?那梅年雪要动手了吗?

    祝琼枝霍地站起道:“春桃,你知道梅年雪在哪吗?”

    春桃看向祝琼枝,指了指门外,“表小姐应该就在她的房间里。”

    祝琼枝闻言,飞步出门,见梅年雪正向院外走,祝琼枝拦住她道:“你要去哪?”

    梅年雪扫了祝琼枝一眼,冷声道:“让开。”

    “不,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祝琼枝盯着梅年雪的眼睛,质询道。

    梅年雪呵呵一笑,“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我?”

    祝琼枝主动拉起梅年雪的手,赔笑道:“妹妹,以妹妹的身份。”

    梅年雪神色玩味地看着祝琼枝,“原来,你还当我是姐姐,只是我许久未听见妹妹唤我了。”

    祝琼枝连忙娇嗔道:“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好不好?”

    梅年雪反握住祝琼枝的手,把她拉到房间里,关紧房门,她凝神瞧着祝琼枝,眼神透着冷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祝琼枝有些张口结舌,道:“姐姐”

    “说!”梅年雪厉声道。

    祝琼枝缓缓道:“你把康陵公主安插到念亲身边,是不是打算等你杀死念亲,把罪过推到康陵公主身上,姐姐你从来没打算和香夜会的人结成同党,对吗?”

    祝琼枝这几日一直在思索为什么明明梅年雪和香夜会结成同党,系统没有宣布她任务失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梅年雪从来没放下剿灭香夜会的心思,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她还要利用对方。

    至于她把康陵公主安插到花蹊楼,根本不是让康陵公主探听内情,毕竟梅年雪已经知道了念亲就是庆妃的女儿,她不需要再让康陵公主打探什么消息,她唯一需要康陵公主做的,就是背锅,帮她背起杀害念亲的锅。而且因为康陵公主一直在念亲身边打转,由她背锅最合适不过。

    梅年雪含笑道:“妹妹变聪明了。”

    祝琼枝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她没有变聪明,只是因为了解原书剧情,才能猜出来梅年雪的目的,否则梅年雪的算盘,谁也猜不到。

    梅年雪看着祝琼枝低声道:“那日在皇后宫中,她跟我说可以帮我回归公主之位,我才耽搁了,没去找妹妹。”

    祝琼枝睫毛一动,竟是如此,祝琼枝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该不该怨恨梅年雪。

    梅年雪继续道:“她跟我说,只要我帮她除掉其他皇子和公主,她就能帮我回归公主之位,但我觉得这笔买卖并不划算,就跟她讨价还价,只要除掉一位皇子,她就得帮我回归公主身份,她答应了。”

    祝琼枝仔细倾听,心道,皇后如此爽快,应该是因为她内心深处觉得,梅年雪即便成了公主,皇上也不会让她继承大统。

    “除掉五皇子之后,皇后贿赂了钦天监的人,让钦天监告诉皇上,有一颗吉星正靠近帝星,但是不知为何这颗吉星被乌云遮住,无法发出光辉。钦天监的话是向皇上暗示,有一位公主可以给皇上带来福气,可是因为她没有回归公主之位,无法佐助皇上,皇上听到钦天监的话后,深思了许久,在他终于决定要让我恢复公主身份时,变故发生了。”梅年雪眼神暗了暗。

    “因为庆妃把念亲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觉得念亲才是他的吉星?”祝琼枝惊道。

    梅年雪微微点头,“是。”

    祝琼枝按住梅年雪的手,“所以姐姐必须杀掉念亲,才能成为那颗唯一的吉星?”

    梅年雪眼睛微眯,“难道不该杀吗?”

    祝琼枝望向梅年雪,道:“我不想念亲死。”

    “你阻挠不了我,谁也阻挠不了。”梅年雪丢下一句冷硬的话,旋即转身离开。

    第78章 玩物 毕竟这么称心的玩物,若是丢了可……

    祝琼枝当然清楚对于梅年雪而言, 这次机会有多重要,如果不杀了念亲,她很有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公主身份,更别说登上大统, 为母报仇,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念亲何其无辜!

    祝琼枝先是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叫来春桃,让她从马厩里牵来一匹马, 她要骑。

    春桃大惊:“小姐, 你会骑马吗?”

    祝琼枝瞥了她一眼, “我在淑女堂上过骑马课, 会一点。”

    春桃怎会不知祝琼枝口中的“会一点”意味着什么, 善于御马的人都会出现疏忽,从马上摔下来, 更何况只会一点的人。

    她面露担忧之色,不愿意让祝琼枝骑马出门。

    但是祝琼枝已经等不了了, 她奔到马厩牵出骏马,出了侯府后, 一跃而上,沿通衢大道纵马向南急驰, 在原书里梅年雪先是把念亲骗到一座荒废的宅院里, 再在那个宅院里, 给念亲下毒。

    祝琼枝知道那个荒废的宅院位置, 但她并不知剧情发生改变后,梅年雪是否还会选择在那个宅院里给念t?亲下毒,祝琼枝想了想, 还是纵马奔向那座宅院,祝琼枝今日穿的是一身石榴红纱衣,风一吹,纱衣猎猎飘动,又娇艳又飒爽,众人见到她,无一不驻足打量这一闪而过的倩影,而连竹漪掀开马车车帘时,恰好看到了在马背上急驰的祝琼枝,那一晃而过的红色实在惹眼,连竹漪怔忡片刻,她要去找谁?梅年雪吗?她已经收到了祝琼枝送给她的那封信,连竹漪并不觉得那封信出自祝琼枝的真心,更像是被梅年雪逼迫,梅年雪不是个好人,她得救她出苦海,连竹漪想道。

    祝琼枝纵马奔了十里地,终于快到那座荒废的宅院,祝琼枝凝神一看,在她前面的那人似乎就是梅年雪,祝琼枝唤道:“姐姐!”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来过这个小院,梅年雪是只身前来,且脸上还蒙了一块面纱,当她听到熟悉的声响,回过头看到正在马背上的祝琼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怎么也来了。

    下一瞬,祝琼枝骑在身下的这匹马一声长嘶,发狂般朝前头冲去,前面是一堵墙,马儿若是直接撞到墙上,祝琼枝可能会像上回那样摔伤,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梅年雪跃上马背,用力一提缰绳,帮祝琼枝勒住马头。

    马儿已经停下,梅年雪把祝琼枝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坐。“你是故意的?”梅年雪双眼盯着祝琼枝道。

    是,她是故意的,如果梅年雪不想她死,应该会跃上马来救她,祝琼枝笑了笑,道:“我是故意的,但姐姐你也上钩了,不是吗?”

    两人都坐在马上,靠得很近,祝琼枝能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蕴着两簇幽暗的火苗。

    梅年雪紧紧抱住祝琼枝的腰,放她到地上,然后把她逼到墙上,扼住她的喉咙,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动你,祝琼枝。”

    祝琼枝眼里泛出泪花,“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后悔?”梅年雪道,“我从来不会后悔。”

    梅年雪的确不会后悔,甚至还有可能在这里杀了自己,梅年雪的手臂越收越紧,祝琼枝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她该不会死在这里罢!

    祝琼枝眼睛一闭,装作晕了过去。

    梅年雪扫她一眼,她方才的力气很大?梅年雪面上有一瞬的无措,她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可是她怎么晕了过去,梅年雪的手划过她的脸颊,突然她感觉不太对劲,怎么这么热?梅年雪摸了摸她的额头,只感觉额头上的烫感传到了她的手心,怎么会这样?

    梅年雪把祝琼枝抱到那个荒废的宅院里,取来一块湿布,敷到她额头上,然而祝琼枝的体温并没有降下来,梅年雪站在院子里,双目微凝,思索良久,方把祝琼枝抱在怀里,翻身上马,带她回了侯府。

    侯府里,春桃正在院子里踱步兜圈子,看到祝琼枝安全回来,她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小姐要出事了,幸好有表小姐。”

    梅年雪道:“你去花蹊楼去找方大夫,让她快点过来,你家小姐生病了。”

    春桃错愕地看了祝琼枝一眼,连忙去寻方大夫。

    方大夫来了之后,不解地看向梅年雪,“杀鸡焉用宰牛刀,就是受了风寒,发高热,你何必叫我来此。”

    梅年雪困惑道:“若只是风寒,为何会迟迟不醒?”

    方大夫嘴角浮起一道弧线,“风寒高热可能会让一个人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但你若说是叫也叫不醒,那可能是不愿意醒来,她此前是受过什么惊吓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不愿意面对的人?”

    方大夫这话可谓是意有所指了,祝琼枝醒不来,是她不愿意醒来面对不想见的人,而这个不想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梅年雪。

    梅年雪脸色铁青道:“好,我知道了,谢谢方大夫。”

    方大夫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祝琼枝和梅年雪两人,梅年雪望着沉睡不醒的祝琼枝,道:“妹妹,别装睡了。”

    祝琼枝起初的确是装睡,但她现在意识是真有些昏昏沉沉的,她不住喊道:“冷,好冷。”

    梅年雪将她抱在怀里,“这样还冷吗?”

    祝琼枝无意识道:“冷!”

    梅年雪把她们俩的衣裳都脱了,与她一起躺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祝琼枝就像没了骨头一样,依偎在梅年雪怀里。

    祝琼枝的高热持续了好几日,梅年雪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到念亲参与祭天酬神仪式那天,祝琼枝的高热终于退下去,春桃兴奋道:“小姐,仪仗队很快就会经过我们侯府,你病了好几日,一直待在屋子里,要不要出去看看?”

    祝琼枝看了一眼梅年雪,道:“不用了,你去看罢!”

    待春桃离开,祝琼枝看着梅年雪,道:“姐姐,下次还有机会的。”

    梅年雪冷笑道:“有些时机,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祝琼枝也懂这个道,她面露愧疚道:“我是故意给自己泼了冷水,想要把姐姐留在我身边,没有时间对念亲下手。”

    梅年雪语气森冷道:“我知道。”

    祝琼枝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梅年雪怀里,道:“姐姐,你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梅年雪捏住祝琼枝的下巴道:“毕竟这么称心的玩物,若是丢了可怎么成?”

    祝琼枝不敢置信地看着梅年雪,她说她是什么?

    梅年雪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去脱祝琼枝的衣裳,“妹妹,你让我失去那么多,总该赔我一些我想要的。”

    祝琼枝愣住,待回过神,直接给了梅年雪一记巴掌,“你无耻。”

    梅年雪按住脸上的巴掌印,轻笑,“我无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情蛊那次,你应该就知道了,可是方才是谁在投怀送抱!”

    祝琼枝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她双目含泪道:“你滚,滚!”

    梅年雪从容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祝琼枝难以自抑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79章 “自寻短见” 你是我的

    祝琼枝哭了有多久, 梅年雪就在门外站了多久,等到祝琼枝的哭声停歇,梅年雪走出侯府。

    祝琼枝哭累了之后,把看完热闹回来的春桃唤过来, 说她想喝鸡鱼白粥, 然而春桃面露难色道:“小姐, 煮不了。”

    祝琼枝的哭声,春桃没听见,但她见祝琼枝的眼皮肿得像核桃一样, 不知是不是跟梅年雪吵嘴才哭, 春桃方才还见梅年雪从侯府离开, 人一时半会应该是回不来的, 她煮的味道肯定和梅年雪不一样, 万一祝琼枝不喜欢,岂不是露馅了。

    祝琼枝的目光落在春桃身上, 唇边起哀寂的笑容,“我只是想喝一碗粥而已。”

    人在痛苦的时候会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 而变得无比委屈,祝琼枝只觉得谁都想难为她, 她喃喃道:“我只是想喝一碗粥而已。”

    春桃苦着一张脸,道:“小姐, 厨房没有把食材准备齐全, 过几日好吗?”

    祝琼枝睫毛动了动, 道:“好。”

    春桃松了口气, 然而祝琼枝的面庞只平静了一瞬,晶莹的泪水就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春桃顿时手足无措,“小姐, 你怎么了?您跟表小姐是吵架了吗?”

    祝琼枝没有答话,过了会儿,她哽咽道:“春桃,我好想离开这个地方。”

    春桃愣了愣,小姐不是第一回说这种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姐,只能劝她,“小姐,如果你要散心的话,春桃陪你去。”

    祝琼枝摇了摇头,她可以去到天涯海角,但是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到时候她只能等死,而且系统要求她必须在这个月初五之前,拿到一百五十个洗白点,可她现在只有105个洗白点,她必须要在三天之内获得四十五个洗白点。

    祝琼枝用绢子拭了拭眼角,“春桃,我哪都不去。”

    可梅年雪视她为玩物,她若是为了洗白点去讨好她,那当真是“自甘下贱”,祝琼枝的心突然疼得厉害,仿佛被人攥着心脏揉搓,她眨了眨眼睛,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梨花树,双目无神地想道,若是去讨好祖母,能拿多少洗白点。

    她的眼睛肿成这样,无法立马起身去见祖母,于是祝琼枝歇了一日才去祖母所居的院子。

    薛氏正斜靠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见祝琼枝前来,她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薛氏将她上下t?细细打量一遍后道:“憔悴了不少。”

    “祖母看错了,我好着呢!”祝琼枝将手中的一块玉呈给薛氏看,“祖母,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玩意?”

    祖母看了她手中的玉道:“丫头,哪里弄来的和田玉玉璜。”

    祝琼枝道:“祖母,你别管我哪里买来的,只管戴上就好,夏日酷暑难耐,您把这温润冰凉的玉带在身上,对您的身体更好。”

    薛氏一脸的欣慰,“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祝琼枝站在薛氏身边,等着系统的机械电子音响起,然而她等了半天,系统都没有提示她洗白点增加了,难道说祖母不喜欢她送的礼物,所以对她的好感度没有增加,祝琼枝把心中的疑惑向祖母道了出来。

    薛氏道:“很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祝琼枝只好向系统询问,“怎么回事,难道我不能再从祖母那里增加洗白点了吗?”

    【宿主,当剧情线与薛氏无关时,您再去刷洗白点,只是无用功,您现在需要的四十五个洗白点,要么从梅年雪那里凑,要么完成剿灭香夜会的任务。】

    让她去讨好梅年雪,不如直接拿一把刀结果了她,祝琼枝心中愤怒至极,随即便是无限的悲伤涌上心头。

    在梅年雪心里,她只是玩物,祝琼枝在心里反复念叨玩物两个字,她的眼眸灰败无光,仿佛有人把她的灵魂抽干了,只剩一副躯壳,留在这世间。

    “丫头,谁伤了你,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薛氏看出祝琼枝脸上的悲伤,急切道。

    “祖母,我没事。”祝琼枝可不敢把她和梅年雪的事,告诉薛氏,万一她像上一回把两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怎么办?

    可薛氏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握住祝琼枝的手,道:“丫头说罢,到底是谁惹你伤心。”

    祝琼枝抽出手,道:“祖母,真的没什么,我先告退了。”

    薛氏看着祝琼枝远去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两个丫头怎么天天闹脾气?

    祝琼枝回到西院后,打开系统商城,把商城里所有可以购买的东西浏览完,也没找到可用之物,祝琼枝叹了口气,就不能跟上回一样出bug,让她平白获得一百个洗白点吗?可是仔细想想,那一百个洗白点算不上是平白获得的,在此之前,她刚捅了梅年雪一刀,若是再捅一刀还会增加一百个洗白点吗?祝琼枝嘴角扬了扬,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捅梅年雪刀子的情形,然而她心里很清楚,只能幻想一下,她不能贸然行动。

    到了晚上,祝琼枝正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兜圈子,忽见春桃背着醉醺醺的梅年雪回来,祝琼枝怔了怔,她怎么会醉成这样?

    祝琼枝让春桃退下,自己扶了梅年雪进屋,待把她放到床上后,祝琼枝报复般掐了掐她的脸颊,玩物?我看你现在就是我的玩物。

    梅年雪没有醒,祝琼枝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没趣,她转身欲走,忽听见梅年雪喃喃喊道:“娘。”

    祝琼枝生气道:“我才不是。”

    梅年雪似乎是听见了,没有再喊,祝琼枝静默片刻,强行给她喂了醒酒汤,随即走出房间。

    祝琼枝甫一离开,梅年雪就睁开了眼睛,她盯着紧闭的房门,眸光幽暗,复仇在她心中永远处于第一位,无论是谁,若是影响到了她,她都应该割舍。

    可是她竟然因为祝琼枝,放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梅年雪取出怀里的瓷瓶,“娘,我对不起你。”

    梅年雪把瓷瓶贴在胸口上,面上现出决绝之色,“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影响我。”

    翌日清晨,唢呐凄厉的声音传到半睡半醒的梅年雪耳中,她恍惚想道,这附近有谁在办什么丧事吗?梅年雪穿戴整齐后,推开房门,只见祝琼枝坐在小几上,悠哉地磕着瓜子,梅年雪扫了一眼祝琼枝,没说什么话,就离开了西院。

    待梅年雪走远,祝琼枝冲春桃道:“等我消失了,你就请她们,她们吹得好听。”

    春桃被祝琼枝一番话吓得脸都白了,“小姐,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消失?”

    祝琼枝把嘴上的瓜子皮拿下来,“我没跟你开玩笑。”

    唢呐声渐渐远去,祝琼枝站起身,望了一眼四周,“春桃,我房里的脂粉首饰给你,衣裳就给柳叶留着,若是柳叶不爱穿我穿过的,就让她把那些衣裳卖了,能换不少钱,我床底下的箱子里有一百两,你跟柳叶,一人取十两,剩下的留给母亲。”

    春桃面如土色,小姐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春桃扑通一声跪下道:“小姐,您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跟奴婢说,千万不要寻死,请您多想想夫人和老祖宗,您若是不在了,她们肯定会很难过。”

    祝琼枝惨然一笑,“春桃,帮我孝顺母亲和祖母。”

    春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您不要再吓奴婢了。”

    祝琼枝弯下腰把春桃扶起来,“春桃,事已至此,只能接受。”她不想当“贱人”,又不能在一天之内剿灭香夜会,自然只能等死。

    春桃挣脱了祝琼枝的手,叫道:“我不接受,我不接受。”说完,急步奔出西院。

    春桃出了西院后,直奔侯府门口,果然在门口看到了正要上马车的梅年雪,春桃走上前,抽泣道:“表小姐,小姐打算自寻短见。”

    梅年雪身子一晃,已经到了春桃跟前,她抓紧春桃的肩头,全身颤抖着道:“自寻短见?”

    “是。”没等春桃把方才的对话全部说给梅年雪听,梅年雪就奔回府,消失在了春桃的视线当中。

    梅年雪回到西院时,祝琼枝正在小几上嗑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哼歌,梅年雪走近她,修长的身躯完全把她笼罩起来,祝琼枝瞥了她一眼,“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梅年雪没有走开,也没有答话。

    祝琼枝略微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到她快消失的时候还要来烦她。

    祝琼枝站起身,往房间里走去,梅年雪一把拉过祝琼枝的手腕,将她搂在怀里,道:“不要自寻短见。”

    祝琼枝觉得她说这话未免有些可笑,且不说她的死活是系统在控制,她只能认命,梅年雪视她为玩物,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什么不想让她死的话。

    祝琼枝唇边浮上讥笑,将梅年雪推开,往后退几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的死活,你管不了。”

    梅年雪顿了一顿,又一次将祝琼枝揽在怀中,并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我要管。”

    第80章 大错特错 原来姐姐如此在意一个玩物的……

    祝琼枝轻哂道:“原来姐姐如此在意一个玩物的死活。”

    梅年雪直盯着祝琼枝的眼眸道:“妹妹还愿意跟我斗气, 不像要求死的模样。”

    祝琼枝抿了抿唇,眼睛里透着几分无奈,她确实没打算求死,还不是要怪这个破系统, 若不是它, 她何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梅年雪眼珠一转, 道:“妹妹,你并非心甘情愿等死,是觉得自己近日要性命不保吗?”

    祝琼枝立时怔住, 梅年雪心思之敏, 令人叹服, 若不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听过系统这东西, 否则她应该猜出来了。

    梅年雪轻轻地抚了抚祝琼枝的脸颊, “是谁?是杀手还是?”

    祝琼枝猛地摇头,双目瞪视着她, “是你,是你害得我活不了。”

    如果梅年雪肯多喜欢她一点, 她的洗白点就足够了,她也不必面临被系统抹杀的结局。

    梅年雪吃了一惊, 她双手捧着祝琼枝的脸,道:“此话何意?”

    祝琼枝侧头躲避梅年雪的质问。

    梅年雪凝神审视了她一会儿, 道:“既然妹妹说是我害的, 那我就有责任保护妹妹的安全, 妹妹这几日最好哪也别去。”

    说完, 梅年雪把祝琼枝拉到自己的房间里,按着她,让她坐下, 而她关上门,又上了门闩,看起来是要把祝琼枝关里面的意思。

    祝琼枝站起身,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

    梅年雪看着祝琼枝,目光幽深,过了会儿,她道:“不想待在这儿?”

    祝琼枝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梅年雪坐在冰绽纹围子玫瑰椅中,笑吟吟道:“那妹妹喜欢待在这儿吗?”梅年雪一把揽过祝琼枝的纤腰,把她按到自己怀中,两人的身子贴得极近,梅年雪清泠的笑意缓缓入耳,祝琼枝刷的一下红了脸颊。

    她说的“这儿”怎么是她t?腿上?祝琼枝微一转念,眸底闪过一抹恨意,她要做什么?是想把她当成玩物亵玩吗?

    就像昔日那么多日夜做过的一样。

    祝琼枝愤怒地挣扎了两三下,没有从梅年雪的怀里挣脱开,祝琼枝带着哭腔道:“你放开我。”

    梅年雪轻轻地揉了揉祝琼枝头顶柔软的头发,“你乖乖的,我什么也不做。”

    说着梅年雪果真拿起一本书来看,另一只手只是搂着她的腰,并未有更过分的动作,若是往日,她肯定要往里探了。

    祝琼枝依在梅年雪怀里,没再挣扎,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困倦,便靠着梅年雪胸口沉沉睡去。

    梅年雪放下那本书,大掌环住祝琼枝的膝盖,将她抱到床上,她坐在床边看着祝琼枝。

    睡着的祝琼枝似乎比往日更可爱了,鸦羽般的睫毛覆盖之下,是她娇美可人的脸庞,梅年雪的目光充满了柔情,她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祝琼枝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梅年雪收回手,掏出怀里的瓷瓶,轻声道:“娘,对不起,容女儿再放纵一回。”

    梅年雪俯下身含住祝琼枝水润粉嫩的唇瓣。

    她吻得小心翼翼,生怕咬破了她的唇瓣,可是无论她如何小心,祝琼枝还是被她弄醒了,她甫一睁开眼,就看见梅年雪近在咫尺的脸庞,祝琼枝想立刻推开她,转而想到她还没凑齐的洗白点,重新闭上了眼。

    祝琼枝没有等来梅年雪对她的玩弄,却等来了系统的机械电子音,【+50洗白点,恭喜宿主,请继续加油。】

    祝琼枝茫然地睁开眼,只见梅年雪正坐在椅子上读书,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望着祝琼枝,笑容温润,“妹妹,你醒了?”

    祝琼枝忍不住怀疑她方才看到的一切只是错觉,她怔愣道:“姐姐,你方才?”

    “方才怎么了?”梅年雪问。

    梅年雪嘴角依旧噙着笑容,祝琼枝却只感觉到她的客气与疏离。

    祝琼枝莫名觉得梅年雪有些古怪,但又捕捉不到她古怪的点在哪,她垂下眼睑道:“没什么。”

    反正她现在也不用担心被抹杀的问题了,还思索这些作甚么?梅年雪本就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祝琼枝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正要拔出门闩走出去,梅年雪叫住了她,“妹妹,回来。”

    祝琼枝转身靠在门上道:“姐姐,我没事了。”

    梅年雪凝神向她看去,似乎是在确认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半晌,她掩去眼底的一抹失落道:“你走罢!”

    祝琼枝拔出门闩,走出门,心底压制不住的雀跃,春桃看到她如此开心,好奇道:“小姐,您是不是不打算自寻死路了。”

    祝琼枝看她一眼,“不了。”

    春桃道:“还是表小姐有办法。”

    祝琼枝不禁想到方才增加的五十个洗白点,为什么梅年雪会忽然对她增加那么多好感度,她明明只在她房间睡了一觉。

    祝琼枝可不觉得是她的睡颜迷倒了梅年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系统又出bug了。

    正思索间,柳叶跑过来,说是侯府门口停了六公主的马车,让她和梅年雪去公主府一趟。

    祝琼枝只好坐上马车,跟梅年雪一同前往公主府,梅年雪坐在祝琼枝对面,神色漠然,祝琼枝见她对自己如此疏离,没有刻意找话题说话,忽听得马蹄声急,祝琼枝掀开车帘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穿右襟宽袖衣,足蹬长靴的男子,坐在腾空而起的红鬃马上,向北疾驰,祝琼枝只看了一眼,就要放下帘子,梅年雪却抢到她身前,掀起了帘子。

    她看到那人,皱了皱眉。

    祝琼枝从来没见过她神色如此凝重过,她心中一跳,道:“发生什么了?”

    梅年雪道:“大梁应该要有战事了。”

    梅年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祝琼枝心里激起惊涛骇浪,要打仗了?

    随即转念,祝琼枝记得原书里,没有外敌打得过大梁,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事,她放下心来。

    梅年雪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直到走入六公主府,脸色稍见和缓。

    两人走到前厅,但见六公主把茶盅往地上砸,她怒道:“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父皇凭什么那么看重她,不仅给她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让她跟我一同参与工部的事宜,难道父皇打算把皇位传给她?”

    连竹漪柔声道:“殿下莫气,皇上只是因为钦天监的那句话才那么倚重她。”

    “庆妃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如何能笼络钦天监的人,让他们为她做事,到底是谁编造了那等言论,蛊惑圣上。”六公主怒道。

    作为知悉所有事情的人,祝琼枝不禁面露愧疚之色,因为她,梅年雪和皇后的谋划毁于一旦。

    梅年雪上前一步道:“如果皇上真的想培养她,最应该做的是多找几个太傅教她读书,可是皇上明知道她一直在民间流浪,大字都不识几个,却安排她参与工部事宜,应该不是为了培养她,而是想让她发挥‘吉星’的作用,不过,此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借此陷害您。”

    六公主诧异道:“你这是何意?”

    梅年雪道:“前几日长定殿走水,工部要重新修缮长定殿,皇上把她安插在工部,就是想让长定殿的修缮事宜顺利一些,可是像她这样没有见识的人最好陷害,即便找人用最劣质的木材以次充好,她也发现不了,殿下,幕后之人不仅想害她,也想害您,如果长定殿修缮事宜出现了问题,不仅她是吉星的传言失灵,您也要一起遭殃。”

    六公主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幕后之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六公主扫了一眼梅年雪,问:“可是那座宫殿的修缮,我派人一直看着,谁会动手脚。”

    梅年雪笑了笑,“谁能调遣宫中的人为她所用,谁最有可能动手脚。”

    六公主了然道:“你是说皇后?”

    梅年雪冲她点头。

    “这该怎么办?我的人的确可以一直看着,但是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六公主面上有了担忧之色。

    梅年雪拱手道:“殿下,您此刻只有一条路可行,退。”

    六公主愤懑道:“你让我退出工部?”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进’,长定殿的修缮事宜,您若是让皇后也参与到宫殿的修缮事宜中来,此事就可以解了。”梅年雪道。

    六公主思索片刻,道:“皇后怎么可能入局,罢了,我还是退出工部罢。”

    梅年雪笑道:“殿下,您很聪明,您可以把所有的事情交给她做,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六公主粲然一笑,“好,很好。”

    梅年雪看着六公主,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梅某不得不说,梅某方才在路上看到了驿站的驿使,应该是大梁边境有外敌侵扰了。”

    六公主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我大梁兵强马壮,不会畏惧外邦的侵袭,没什么好担心的。”

    梅年雪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六公主挥手让三人退下。

    当她们离开公主府时,连竹漪往祝琼枝手里塞了一封信,祝琼枝诧异地看她一眼,连竹漪没说什么,便跨上自家马车。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梅年雪看着祝琼枝亲手拆开那封信,嘴角绽放出笑容,她靠在车厢上,眼眸暗了暗。

    祝琼枝把信捧在胸口,心道,连竹漪可真是温柔,竟然不记怪她寄那封信,反倒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即便她有难言之隐,也是不能和连竹漪说的,她不能再拖累她,她本该和梅年雪成为战友,但是因为她,一切都改变了。

    祝琼枝看了梅年雪一眼,想让她和连竹漪和好,话到嘴边却止住了,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姐姐,若皇上觉得念亲不是吉星,你是不是就有机会恢复公主身了,皇后的这番谋划倒是帮了你。”

    梅年雪淡淡道:“不是皇后,皇后应该没有插手长定殿事宜。我这么说是想让六公主退出长定殿的修缮事宜,六公主一旦退出,皇后若想动手就容易了,我只是推了皇后一把,这么好的机会如何不用,毕竟念亲如此得皇上青眼,是宫中所有人的眼中钉。”

    梅年雪可真是老谋深算,祝琼枝在心中惊讶道,不是皇后帮她,是在想法子帮她自己。

    只是这一回会顺利吗?

    在祝琼枝陷入深思时,梅年雪从祝琼枝的怀里抽出那封信,撕个粉碎,随后逼近祝琼枝,道:“妹妹,我实在是大错特错。”她想错了,她怎t?么会觉得只有放手,才能让祝琼枝不影响她做决策。

    祝琼枝离开她,才会真正影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