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信 原来你是不信我的
祝琼枝怯怯地开口, “姐姐,我不知道连小姐会来到这里。”
梅年雪清冷的目光扫过祝琼枝的脸庞,似乎是在考虑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片刻方道:“妹妹, 不要再想着离开这种事, 我会让朱羽和蓝雀守着妹妹, 若是妹妹离开,妹妹应该会知道朱羽和蓝雀的下场。”
梅年雪的话令祝琼枝心头绝望,她不是一个任性的人, 如果她的离开会导致朱羽和蓝雀的死亡, 她不会选择离开, 难道她要一直被梅年雪困在身边当她的玩物吗?
祝琼枝两眼含泪道:“姐姐, 你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不对?”
梅年雪语气冷硬道:“妹妹, 我一向是个残忍的人,妹妹若是不信, 就逃跑试试,我会在发现妹妹逃走的那一刻, 把朱羽和蓝雀杀死。”
两滴清泪从祝琼枝的脸颊上滑下来,原来有了那么多洗白点, 也是无用的,她依旧只能当笼中之鸟, 不得自由!
忽然,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祝知清破门而入, 她张开双臂挡在祝琼枝面前道:“梅姐姐,你不要伤害姐姐。”
梅年雪蹲下身,与祝知清平视道:“知清, 我不会伤害琼枝,我只是不想她离开我。”
祝知清歪着头疑惑道:“可是姐姐如果想离开的话,梅姐姐,你应该尊重她,你怎么能控制她的去留呢!”
梅年雪眼眸愈发阴冷。
祝知清继续道:“梅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再让姐姐哭了,上回姐姐哭,也是因为你吧,你再这样控制姐姐,姐姐不会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梅年雪的目光如一把冷箭射在祝知清身上,祝琼枝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梅年雪身上的杀气,祝琼枝连忙捂住祝知清的嘴,道:“小孩子童言无忌,殿下,你不要怪罪她!”
梅年雪愣住,面上闪过一丝惘然,“妹妹,你为何要唤我殿下?”
祝琼枝垂眸不语,她只是觉得方才的梅年雪令人恐惧,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感,正是上位者才有的气质,便这么唤她了。
梅年雪凝视着祝琼枝,正要把t?她带走,斜刺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殿下,在下带领的一万士兵,就在外面候着。”
梅年雪转身看向连竹漪,沉吟道:“好,我这就去见他们。”
连竹漪和梅年雪一同离开,离开前,连竹漪望了一眼祝琼枝,给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祝琼枝怔怔地望着连竹漪的背影出神,连竹漪方才应该听见了祝知清和梅年雪的对话,连竹漪对她笑,是愿意帮她逃走吗?
可是如果她不能保住朱羽和蓝雀的性命,逃走又有什么意义?
晚上,祝琼枝沐浴后,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听见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祝琼枝打开门,只见祝知清站在门口,她形容狼狈,身上脸上全是泥土,头发凌乱,祝琼枝心头一跳,忙问:“知清,你这是去哪了?”
祝知清扫过门口的朱羽和蓝雀,跨进门槛,关紧房门,低声道:“姐姐,殿下要杀我!”
闻言,祝琼枝双眸圆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怎么会杀你?怎么会?”
祝琼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白日,祝知清和梅年雪起了冲突,梅年雪在原书里又是一个无比残暴的人,连她也不确定梅年雪会不会杀祝知清了。
“你把事情原委一一说来!”祝琼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只是误会。
祝知清抽了抽鼻子,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她缓缓道:“今晚,我在外面的院子里活动拳脚,忽然有一个将士来找我,说殿下要见我,那个将士带我出了大门后,左拐有拐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我觉得殿下应该不会害我,便没有停下步伐,当我们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时,我看见了前方的殿下,便唤了声梅姐姐,梅姐姐背着我,没有回头,反而举起了手,然后突然涌过来好几个士兵,他们把我按住,试图把我埋到一个土坑里,我用尽力气才从土坑里爬出来,我还没抬起头,殿下就朝我的头踩了一脚,我的双手只能抓着殿下的袍子不放,以免掉下土坑,然而殿下见我抓着她的袍子,便把袍子割掉,我又一次掉进了土坑里,当我重新爬出来时,殿下已然不见了,姐姐,殿下真的要杀我!”
祝琼枝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你说你见到了殿下,但你没有看到那人的样子不是吗?”
祝知清手里的碎布拿给祝琼枝看,她道:“姐姐,这就是殿下今日穿的苍绿色长袍。”
看着眼前和梅年雪今日穿的长袍的颜色如出一辙的碎布,祝琼枝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脸色瓷一般的白。
祝琼枝想去摸那块碎布,然后指尖还没触到,就颤抖得厉害,祝知清见状,唤道:“姐姐?”
祝琼枝眼里微微闪烁着泪花,为什么要对祝知清动手?她还不到九岁,梅年雪,你竟残忍至此!
祝琼枝猛地抱住祝知清,“知清,我们离开这里。”
祝知清点了点头,今晚被埋土坑一事,实在吓到她了,她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祝琼枝推开门,看向守在门外的朱羽和蓝雀,她挺直身躯道:“朱羽,蓝雀,你们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朱羽和蓝雀互相看了一眼,拒绝道:“小姐,殿下有令,不仅我俩不能走,小姐也不能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连竹漪出现在祝琼枝眼前,她缓步靠近祝琼枝,轻声道:“你们听的是永靖公主的命令,可是如果六公主准许你们离开呢?朱羽,蓝雀,你们到底要听谁的?”
朱羽和蓝雀垂首道:“连小姐,六公主明明没来,您不要再跟我们俩开玩笑了。”
连竹漪举起六公主才有的令牌道:“见此令牌,如见六公主,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
朱羽和蓝雀当即躬身道:“还请连小姐饶恕属下方才的不敬。”
连竹漪笑道:“朱羽,蓝雀,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朱羽和蓝雀本就是害怕违抗永靖公主的命令,会掉脑袋,现在有六公主护着她们,她们即便违抗永靖公主,脑袋应该也掉不了了,朱羽和蓝雀上前一步,站在一起齐声道:“祝小姐,属下这就护送您回家。”
一行人走到大门时,梅年雪的声音在祝琼枝身后响起,“妹妹,我说过,你不能离开这里。”
祝琼枝转身微笑道:“殿下,我想离开这里。”
梅年雪上前一步抓住祝琼枝的胳膊道:“妹妹,不要再唤我殿下了。”
祝琼枝嘴角略含讥讽道:“殿下,您是天潢贵胄,不唤您殿下,还唤什么?”
梅年雪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忙道:“妹妹,发生什么了?”
“姐姐,或许我来这里是一个错误。”祝琼枝看着梅年雪幽幽道。
梅年雪看向连竹漪,眼神狠厉,“是她在蛊惑你对不对?”
祝琼枝把梅年雪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拿开,“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
梅年雪不愿再听,一定是连竹漪和她说了什么,她拔出腰间的剑抵在连竹漪脖子上,厉声道:“连小姐,你可真是巧舌如簧,骗得妹妹”
梅年雪话还没说完,祝琼枝拔出匕首,抵住梅年雪咽喉。
梅年雪扭头看向祝琼枝,“如果我杀了连竹漪,妹妹,你会杀了我吗?”
祝琼枝握匕首的手颤得厉害,没有回答。
梅年雪提高音量道:“回答我,妹妹。”
一旁的祝知清忽然大声道:“你这个坏人,放开连小姐,你杀我未遂,还要杀连小姐吗?”
梅年雪茫然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祝知清嘟着嘴道:“今晚就是你找人把我埋泥坑里,我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梅年雪轻笑,“荒谬,真是荒谬,这么简单的陷阱,你都看不出来吗?定是有人扮成我的样子骗你。”
梅年雪转头看向祝琼枝,见她面上仍有恨意,梅年雪错愕道:“妹妹,你认为真的是我要杀祝知清?”
祝琼枝握着匕首的手,往前挺了挺,“除了你,还会有谁!”
梅年雪的脖子上渗出血,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突然笑道:“原来你是不信我的。”
“原来你是不信我的。”梅年雪喃喃道。
看见梅年雪伤心的表情,祝琼枝愣了愣,可是一想到往日梅年雪骗她那么多次,祝琼枝的心又狠了下来,她道:“这里都是你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能调遣士兵去害知清。”
“连竹漪,连竹漪刚带着援军过来,她也可以调遣士兵。”梅年雪道。
祝琼枝脱口而出道:“可是连小姐和知清无冤无仇,她怎么会害知清。”
只听咣当一声,梅年雪把剑甩到地上,“你们走吧,我不会再拦。”
祝琼枝还在愣怔当中,没有回过神。
梅年雪厉声道:“我让你们走!再不走,我就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梅年雪盯着祝琼枝,眼神冷厉,“包括你,妹妹。”
第102章 给机会 连竹漪怎么会喜欢她呢?
祝琼枝踏上马车的那一刻, 才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梅年雪若真要杀人,怎么会只是把人推到泥坑了事,若是记恨祝知清说的那些话, 想要报复, 为何不要求祝知清向她道歉。
连竹漪见祝琼枝神情呆愣, 一只脚踩在马车上,便不动了,温声道:“祝小姐, 不上马车吗?”
连竹漪朝祝琼枝伸出手。
基于礼节, 祝琼枝应该把手放上去。
然而祝琼枝扶着车厢边缘, 自顾自地登上马车, 把连竹漪晾在了一边。
连竹漪收回手, 脸上并未有尴尬之色,仍旧笑意盈盈地看着祝琼枝。
车轮滚滚向前, 祝琼枝坐在马车上,陷入沉思当中, 如果把祝知清推进泥坑里的人是连竹漪,那连竹漪得是一个心机多么深沉的人, 可是在原书里,她明明是梅年雪的得力干将, 从未做过任何背叛梅年雪的事,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那次孟怀丹和她说, 连竹漪联合季芙蓉给梅年雪下套,祝琼枝虽然相信孟怀丹不会骗她,但见到连竹漪的时候, 实在很难把连竹漪联想成一个会陷害梅年雪的人,那么温柔的人真的会背地里使坏吗?她针对梅年雪的原因是什么呢?
连竹漪瞧着祝琼枝认真思索的样子,柔声道:“永靖公主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所以被人当众揭穿做了错事后,才会第一反应是把过错推在我身上,对此,我不怪她,我只希望你不要误会我。”
祝琼枝垂首,默然不语。
半晌,她才道:“连小姐,姐姐她很伤心,她很少那么伤心的。t?”
连竹漪怔了怔。
“我只是想离开她,可我不想她那么伤心。”祝琼枝哽咽道。
连竹漪原本坐在祝琼枝的对面,闻言,她起身挪到祝琼枝身边,安慰道:“琼枝,她伤你那么多次,伤心一次又如何呢?你太心软了,所以才会一直被她欺负。”
“可是……”祝琼枝嗫嚅道。
连竹漪黛眉微蹙,眼里透着对祝琼枝的心疼,“琼枝,你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难道要因为愧疚再次回到她身边吗?”
“我……我不知道。”祝琼枝吞吞吐吐道,泪水凝在眼眶里,月光透过车厢的帘子照在她脸上,衬得她如霭霭云霞,美得如梦似幻。
连竹漪把祝琼枝的手握在手心里,“琼枝,我知道你只是一时间难以割舍与她的感情,我可以帮你忘记她。”
“怎么帮?”祝琼枝满脸困惑。
连竹漪低下头,去寻祝琼枝的唇,祝琼枝霍然站起,她结巴道:“连小姐,你……你……”
连竹漪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琼枝,不可以吗?”
祝琼枝震惊地看向连竹漪,“连小姐,我……”
连竹漪打断祝琼枝的话,“琼枝,我不会逼你,但请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给我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后,我仍旧不能打动你,我会主动离开。”
祝琼枝脑子一团乱麻,太奇怪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连竹漪怎么会喜欢她呢?
在原书里连竹漪明明没有任何喜欢的人。
连竹漪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一个青玉嵌宝石卧兔,道:“如果你是因为我身上的婚约,觉得我不够真心,我想告诉你,我身上的婚约因为那个男子猝死,已经自动解除了,这是我娘赠给我的珍贵玉器,我想把她赠给你,琼枝,难道你真的要那么残忍,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祝琼枝垂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她不想当一个残忍的人,良久,她道:“好。”
连竹漪把那只可爱的青兔玉器塞到祝琼枝手里,“很像你。”
祝琼枝眨了眨眼睛,没有推拒,她盯着手里的玉兔仔细端详,“我要把她摆在家里。”
连竹漪笑道:“这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连小姐想要什么礼物?”连竹漪送了她这么一个大礼,她应回礼。
连竹漪微微一笑,“香囊。”
祝琼枝怔住。
“怎么,不可以吗?”连竹漪笑吟吟地问。
她送给梅年雪的香囊被她剪碎了,本想再送她一个,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开口,她欠梅年雪的东西,先送别人,实在不应该,祝琼枝声音微弱道:“可以再换一个吗?”
连竹漪脸色未变,含笑道:“我不为难你,那就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想送我了,再送也不迟。”
祝琼枝心口稍松,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本来睡着的祝知清忽然醒过来,她睁着惺忪的眼睛道:“姐姐,我方才梦见坏女人了。”
连竹漪温声道:“你说的是永靖公主?”
祝知清点头,“是啊,坏女人太吓人了,幸好,我和姐姐已经离开她了。”
连竹漪刮了下祝知清的鼻子,轻笑出声,“梦里她做了什么?”
“我梦见坏女人……”祝知清还没说完,祝琼枝就朝祝知清招了招手,道:“知清,过来,我陪你一起睡。”
祝知清听见祝琼枝这么说,便不再提她做的那场梦。
祝琼枝搂着祝知清,阖上眼睛,心头隐隐作痛,明明她对她干了那么多坏事,为何听见知清一口一个坏女人,她还会心痛?
祝琼枝脑子里的思绪就像缠在一起的针线一般纷杂,搅得她头痛。祝琼枝睡得很浅,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会儿,又醒了,她喃喃唤了一句,“姐姐。”
连竹漪听到她唤的这句,眼神冷了三分。
她掀开车帘,往后看,她们早已出了酒泉,现在是在乡间小道上行驶。
连竹漪嘴角勾了勾,即便她还喜欢梅年雪又如何,现在她身边的是她,不是梅年雪,更何况梅年雪能活着回到京城吗?
回去的路上,大概是见她们坐的马车豪华气派,非同一般,所以遇到的劫匪比来的时候更多,不过连竹漪身边的护卫都把这些人顺利解决了,祝琼枝毫发无损地回到了京城,再见母亲,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祝琼枝不太会撒谎,所以提起梅年雪的时候,都是说她英勇无畏,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其他方面一律不提,母亲也没有多问,故而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猫腻。
自从回来后,连竹漪时常往她身边凑,她的性格一向温润,做事和为人一样,不会逼她做什么,哪怕她的邀约,她十次推脱了九次,她也照样锲而不舍,但不会对她有任何抱怨。
祝琼枝拒绝多了,也有些羞愧,便总是赠她一些自己缝制的东西或者字画,作为补偿。
一晃就到了除夕,祝琼枝罩了一件白狐狸皮的鹤氅,坐在老祖宗身边,老祖宗望着一大家子人,嘴角含笑道:“一家子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厮道:“永靖公主送信来了。”
老祖宗让柔珠拆开信并当众读出来,柔珠一字一字地读:“敬请老祖宗安,敬请姨母安,容仪妹妹安……”
梅年雪甚至写了春桃和柳叶安,听完信件的内容,祝琼枝怔道:“姐姐的信里没有提我吗?”
老祖宗抚了抚祝琼枝的背,安慰她道:“兴许是忘了。”
祝琼枝双目含泪道:“不是,不是……”
她心中仍旧有气,她气她。
第103章 回到京城 梅年雪的小心机
老祖宗叹息一声, 祝琼枝千里迢迢去西北寻梅年雪,仅是这份情谊,梅年雪也应该在信里提及她,可是梅年雪偏偏不提她, 不像是忘了, 倒像是在赌气, 这两个孩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祖宗了祝琼枝的白狐狸毛的兜帽,低声道:“等她回来了,我教训她!”
祝琼枝按住薛氏的手, “老祖宗别, 姐姐只是一时疏忽忘了在信中提到我的名字, 老祖宗怎么能因为此事责怪她。”
薛氏双眼昏花, 心底却是明亮得很, 怎么会被祝琼枝这段话糊弄过去,但她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有些倔强, 若是她们不说,她问是问不出来的, 薛氏便不再问,而是转头让柔珠把本来放在床脚, 用红绳串起来的钱币赠给祝琼枝,好让她心里宽慰一些。
祝琼枝接过压岁钱, 垂下头, 把眼睛里的哀伤隐藏起来。
忽然, 外头爆竹声四起, 噼里啪啦的,祝琼枝抬眼,从厅内向远处眺望, 心里模模糊糊想道,梅年雪今夜是在营帐中与将士们一同守岁吗?
夜色当空,黑色的旗帜在辽阔的沙漠上发出呼呼的声音,梅年雪坐在马背上,血从她的铠甲缝里流出来,流到沙子里,在她身后,满身是血的将士们将长枪插在沙里,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铠甲镀上一层银色。
梅年雪举起长枪,望着前方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高声道:“我们胜了!”
“胜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如春天的麦浪,在田野里荡过去,梅年雪脸上的笑容只持续了片刻,就翻身下马,朝众人道:“长途奔袭,又打了一仗,大家应该都累了,我们今日就在匈奴人的营帐里休息!”
又是一阵欢呼声,梅年雪率着大军跨过尸体,走近空无一人的营帐,营帐里摆放着开了盖的美酒和还没吃完的牛羊肉,梅年雪并不打算吃匈奴人的东西,所以派人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出去。
随后,梅年雪跽坐在地,召其他将领进入营帐议事,她道:“我们已经将暹义国人和匈奴人占据的城池全部夺了回来,匈奴的左鹰王也已经被我们打败,匈奴大军以他为首,其他将领皆不成气候。暹义国的士兵也已损失了一大半,暹义国大军的粮草还被我们夜袭烧了,只能灰溜溜地滚回了国,暹义国和匈奴都已元气大伤,短期内应该不敢侵扰边境了。”
周汝奉道:“若不是殿下,我们如何能把强大的匈奴和暹义联军打得落花流水,这杯酒,我敬殿下。”
梅年雪看了一眼周汝奉,没有饮他端来的美酒,而是把酒杯放在唇边,假装饮了一下,随后和众将领闲聊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深夜,在众人都睡下之时,有人悄悄走近梅年雪的营帐,他看到地毯上裹成一团的身躯,拔出剑刺了下去。
然而剑刃穿过这人的身躯后,周汝奉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没有出血,而t?且怎么那么软!
周汝奉低下身准备察看,忽然背后传来梅年雪的声音,她高声道:“周汝奉,意欲行刺当朝公主,斩立决。”
周汝奉看了一眼地毯上的假人,他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今日动手。”
梅年雪双目微眯,笑道:“连竹漪带着那一万援军过来,名义上是说来帮我,实质上是想在我这里安插她们的人手,打算等我打完仗,彻底没用的时候动手,你们到底是梁朝人,所以用得上我的时候,不会动手,可是打完仗,我这个功臣就是你们最大的威胁,你们自然不会让我安全回到京城。”
梅年雪把毡帐里的一把匈奴人的弓箭取了过来,她道:“我还没试过匈奴人的箭,今日就在你身上试一试吧!”
只听嗖的一声,那把箭从周汝奉的胸口穿了过去,周汝奉喷出一大口血来,血溅在梅年雪的脸上,梅年雪的眼睛一眨不眨,乌发垂在肩侧,沾染了血的眉骨透着坚毅,仿佛是见惯了血腥与杀戮的剑客。
梅年雪提着弓箭走出毡帐,她望了一眼四周聚过来的将领,道:“意图行刺的人,我已经解决了,诸位睡去吧!”
然而这些人仍旧站着不动,副将道:“殿下,曾和您一同领兵作战,是我的荣幸,只是在来之前,我已经收到指令,决不能让您活着回去。”
梅年雪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是吴将军的儿子,他投靠的那股势力会是谁?不过是谁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所有人都想要她死。
梅年雪往后退了一步。
副将道:“殿下,您还是不要挣扎了,这里都是我的人。”
梅年雪轻笑,“你的人?那这一队人也是你的人吗?”
幸好她早已防备,培养了一批亲兵,梅年雪从怀里拿出哨子吹了一下,只听一声尖锐的哨音过后,从四面八方,瞬间涌过来一批士兵,他们护在梅年雪左右,冷眼看着不忠的将领们。
这群亲兵,只听她的号令,哪怕是皇帝,也命令不了他们,梅年雪挑了挑眉道:“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这群亲兵听到命令后,就向那些意图杀死梅年雪的将领们扑去,他们远比普通士兵勇猛,极为忠心可靠,是梅年雪从千万个士兵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这群亲兵没有辜负梅年雪,在一番鏖战后,那些不忠的将领们的头颅,全都被他们割了,在地上滚来滚去。
梅年雪把一颗滚动的头颅踩在脚下,眺望远方,至此,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因为担心景顺帝卸磨杀驴,在她回程的路上,找人秘密杀死她,梅年雪并未与大军一起回京城,而是先让亲信率着大军出发,过大道回京城,而她只带着两个护卫,沿着小道回京。
梅年雪日夜兼程,累坏了一匹马,就再买一匹马,终于在上元节那日赶回了京城,此刻的梅年雪风尘仆仆,发丝凌乱,和京城中到处打扮精致的小姐夫人完全不同,而且她因路遇山匪,中了一箭,胳膊上缠着一圈白布,这点小伤本可以很快就好,但梅年雪马不停蹄地赶路,几乎没有休息过,伤口好得很慢,甚至还再度开裂,以至于白布都被血侵染了,显得更加憔悴可怜。
梅年雪在马上望了一眼衢道两边挂着的花灯,意识到今日便是上元节,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便下了马,拉着马缰在街市中穿行。
梅年雪走到一个卖仙鹤灯的小贩前,望着眼前的仙鹤灯赞叹了一句,“你卖的这个仙鹤灯从宝盖顶散发出袅袅香烟,倒真像是一只会发光的仙鹤。”
小贩小道:“您是个识货的人,只有一两银子,要吗?”
梅年雪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还没拿出来,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见祝琼枝和连竹漪站在一起,她一袭丁香色缕金穿花蜀锦裙,外披素绒绣青竹袄,一圈白狐软毛缀在衣襟处,显得她像个圆圆糯糯的糯米团子,她仰着头,和连竹漪说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梅年雪还听到她唤“竹漪姐姐”,梅年雪眉头紧蹙,盯着两人,她一声不吭地解开缠在胳膊上的白布,掐了一把胳膊,胳膊上的伤口裂开,汩汩流血,梅年雪把胳膊上的血涂在手上,然后把手上的血全都抹在脸上。
祝琼枝察觉出一道视线盯着自己,抬了抬眼皮,望过去,旋即一愣,她当即奔过去,声音中带着哭腔。
“姐姐,是谁伤了你,你的脸上怎么有那么多血?”
第104章 绿茶梅 那她就装成那样,而且要青出于……
梅年雪淡淡地扫了一眼祝琼枝, 把马缰塞到身后的护卫手里,随即掉头就走,祝琼枝追上去,“姐姐, 姐姐, 你等等我。”
被祝琼枝撇下的连竹漪站在原地, 整个人隐没在昏暗的灯光里。
祝琼枝顾不得梅年雪过往伤害她的那些事了,她只想知道梅年雪是怎么受的伤,她要带梅年雪去疗伤。
梅年雪走到一个偏且狭的小巷子时停下, 祝琼枝撞到她身上, 两人贴得很近, 祝琼枝抬起头, 去抚梅年雪的脸庞, 祝琼枝看不清她的脸上有哪些伤口,但她知道她流了很多血, 一定很疼。
祝琼枝语调温柔道:“姐姐,我带你去疗伤。”
梅年雪抓住祝琼枝的手腕, 不让她碰触自己的脸颊,黑暗中, 梅年雪的眼睛里散发出浓重的戾气。
祝琼枝见劝不动梅年雪,便想直接拉她走, 谁知梅年雪就像一块石雕一样矗立着不动, 祝琼枝只好道:“姐姐, 你流了那么血, 若是不及时治疗,会留疤的。”
梅年雪依旧没有说话。
祝琼枝只得抱住梅年雪,面颊贴在她的胸前, 道:“姐姐,你能活着从战场上归来,我真的很开心。”
梅年雪微微出神,目光幽暗,仿佛无边夜色泻在她的眼中。
祝琼枝见梅年雪还是没有动,便从系统的商城里买下治伤口的良药,瞬间她的手中出现一瓶药,祝琼枝装成是从怀里拿出来的,随后道:“姐姐,我这里正好有一瓶药,我给你涂。”
虽然祝琼枝心里清楚在上元佳节带一瓶药出去玩,着实奇怪,但为了给梅年雪治伤,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谁知那瓶药还没开始涂,就被梅年雪夺了过去,梅年雪把玩着手中的瓶子,盯着祝琼枝的眼睛道:“妹妹,回到京城后,你可曾有一念想过,那日我是被诬陷的。”
祝琼枝沉默不语。
“说啊!妹妹,怎么不说了。”梅年雪道。
祝琼枝瞬间落下泪来,“我有想过,姐姐,我有想过。”
“那妹妹为何还要和诬陷我的人在上元节同游?”梅年雪语气森寒道。
祝琼枝含泪道:“姐姐,我”
祝琼枝还没说出口,就被梅年雪捂住了嘴,“我不想再在你这里听见任何有关连小姐的话,妹妹,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的。”
祝琼枝垂下头,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见连小姐了。”
梅年雪轻笑,“许久没见,妹妹知趣了许多,可是只有这些怎么够呢?妹妹须得补偿我。”
祝琼枝诧异地睁大眼睛,“怎么补偿?”
梅年雪低下头含住祝琼枝柔软的唇瓣,慢慢地品尝,细细地琢磨,那股认真劲似是在品尝一杯美味的葡萄酒,祝琼枝原想推开她,但是一想到要补偿梅年雪,身子便渐渐软了下来。
不过片刻,祝琼枝胸前的衣襟也被解开,梅年雪修长的手指在玉山高处流连了片刻,便停了下来,不再胡闹。
只见祝琼枝双颊绯红,眼尾泛着潮红,被梅年雪咬过的唇瓣,湿润,诱人,犹如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在不经意间散发出媚态,梅年雪舔了舔唇瓣,冷静了一下,才把手指按在祝琼枝的唇瓣上,一字一字道:“妹妹,不要不信我。”
祝琼枝心头一痛,想到梅年雪那日痛苦的神色,黯然道:“姐姐 ,我再也不会了。”
梅年雪把头倚在祝琼枝肩膀上,嘶了一声。
祝琼枝忙道:“姐姐,我给你涂药。”
祝琼枝把药抹到梅年雪脸上和胳膊上,一点点抹,这东西本就是良药,只要涂上去,就会立刻变得和没有受过伤一样,故而当祝琼枝好衣襟,从黑暗中走到光亮处,见梅年雪脸上没有任何伤口,祝琼枝并没有意识到梅年雪的脸从来就没有受伤。
祝琼枝心里唯一奇怪的是像梅年雪那么聪明的人,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追问她t?的神药从何而来,不过梅年雪没有追问,对她而言是件好事,她也不用胡诌了。
梅年雪拉着祝琼枝重新回到了卖仙鹤灯的摊子前,梅年雪将钱付给小贩后,便把拿到手的仙鹤灯送给了祝琼枝,祝琼枝戴着面纱提着灯在街市上行走,竟像一位提灯仙子。
惹得很多人上前询问,这是哪家的小姐。
每当有人这么问,梅年雪便把那盏灯提起来,当着此人的面,亲祝琼枝一口,虽然被灯隔了起来,那人看不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但还是被吓到了,落荒而逃,谁能想到那个仙子一般的女子有磨镜之癖。
两人玩了一个时辰后,就回到了家中,祝夫人看到祝琼枝身边站着的梅年雪,自然十分惊讶,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她回去。
梅年雪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祝琼枝进了她的房间,梅年雪一眼就瞥见了案上放着的青兔,那东西是连竹漪送的吗?梅年雪身形一滞,随后坐在椅子上,手臂往前一伸,祝琼枝跌坐在她怀里,祝琼枝面有惧意,以为她又要像以往一样粗鲁地脱下她的衣衫,谁知梅年雪只是道:“在酒泉的时候,妹妹想要我重新作一幅画给妹妹,我今日就再做一幅,只是我有个要求,希望妹妹跟我共同作画。”
祝琼枝没有料到梅年雪提的要求如此简单,她立马点头,“好。”
梅年雪扫了一眼书案道:“妹妹的笔墨纸砚,我用不习惯,我从我房里拿。”
祝琼枝面上不禁浮起疑惑,梅年雪怎么会用不习惯她的笔墨纸砚,她俩的笔墨纸砚都是侯府的下人统一购买,一模一样,不过梅年雪做事,自然有她一番道,祝琼枝便不多问,等着梅年雪从她房中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梅年雪把她的笔墨纸砚放到书案上后,书案几乎被占满了,那个青兔就没有地方放了,梅年雪见祝琼枝拿走那个青兔,准备放到架子上,便道:“妹妹的这个青兔,我很喜欢,不知妹妹能否送我?”
祝琼枝为难地看了梅年雪一眼。
那是连竹漪送她的东西,她如何能再转送给她人,谁知梅年雪道:“我在舅舅舅母家中生活时,便从来都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未料来了这里,也是一样。”
“姐姐,给你。”祝琼枝听到梅年雪的一番话,脸上有了动容之色,连忙把那个青兔送到她手中。
成功拿到那个青兔后,梅年雪便提起笔,摊开宣纸,与祝琼枝一同作画,作完画之后,梅年雪扫了一眼祝琼枝的房间,道:“妹妹,我觉得这张画挂在这里最合适。”
祝琼枝咬了咬下唇,可是那里挂着的是连竹漪送给她的画。
梅年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妹妹是不喜欢我的画。”
祝琼枝见梅年雪脸上又开始出现那种伤心的表情,忙道:“好,挂这幅。”
可是连竹漪的画应该放在哪呢?祝琼枝还没决定好,就见梅年雪把这幅画拿到手中,她道:“这幅画画得那么好,不如挂在我的房间里,妹妹若是想看,去我房里不就可以看见了吗?”
祝琼枝愣住,是这个道,可是就在祝琼枝犹疑之际,梅年雪抱着画,走到门口,“妹妹,早点睡。”
随后梅年雪大跨步走出祝琼枝的房间,回到房间后,梅年雪将那幅画撕得粉碎,那个青兔则是被她放在手中把玩,梅年雪凝神想道,妹妹不就喜欢连竹漪那一套吗?那她就装成那样,而且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第105章 连竹漪露出真面目 惊得说不出话来……
祝琼枝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梅年雪, 听春桃说,梅年雪一大早就得皇上召见去了皇宫。
梅年雪不在,正方便了她给梅年雪准备惊喜,祝琼枝让春桃拿针线过来, 打算给梅年雪缝制香囊, 她本就该补给梅年雪一个香囊, 但这事直到现在才开始干,并不是祝琼枝懒怠,而是在酒泉, 她和梅年雪闹得不欢而散, 祝琼枝只怕缝好香囊, 送给梅年雪, 她也会不要。
祝琼枝才穿了几针, 就见春桃急忙跑过来,道:“小姐, 连小姐要见您。”
祝琼枝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停下, 片刻后道:“你和外面的丫鬟说,我不见连小姐。”
“可是小姐, 来的不是丫鬟,是连小姐本人, 她就在侯府门口等着您。”春桃面露窘迫, 若来的是丫鬟也就罢了, 可连小姐亲自来, 还回绝她,实在不太妥当。
祝琼枝踌躇了片刻,站起身往门外走, 她决定趁此机会和连竹漪说个清楚。
祝琼枝走到门口,连竹漪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盈盈笑道:“琼枝,你昨日看街头象人舞狮的时候说,只可惜只能在节日的时候才看到这班人,所以我今日就把那群舞狮的象人请到了国公府中,你可以大饱眼福了。”
祝琼枝看着连竹漪,艰难开口道:“连小姐,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我以后不能再见你了,我对你始终没有”
连竹漪打断了祝琼枝的话,“琼枝,我知道是她又逼你了。”
祝琼枝摇头,无论梅年雪有没有逼她,她都得和连竹漪做一个了断了。
连竹漪苦笑一声,“她那样的人居然可以得到你的真心。”
祝琼枝抿了抿唇,道:“连小姐,实在是很抱歉,我想回府了。”
连竹漪双手按在祝琼枝肩膀上,不解地问:“你是因为我说她是那样的人,你生气了?”
连竹漪今日依旧戴的幂篱,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庞,但她质问的时候,垂下来的纱罗猛烈地摆动,可见她情绪之激烈。
祝琼枝很少见到连竹漪如此失态,她怔怔地瞧着连竹漪,道:“连小姐,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会有比我更好的女子与你相配。”
连竹漪唇边露出一丝苦笑,“琼枝,如果你觉得歉疚,能不能去我府中一趟,等观看完舞狮后,我会送你回来,人都请了,你若不来,实在很没意思。”
祝琼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连竹漪的要求并不算多么过分,而且她是为了她才请表演舞狮的象人到她府中。
到国公府后,祝琼枝以为连竹漪会直接把她引到某个亭子里观看舞狮表演,谁知连竹漪直接将她带到了她的房间。
祝琼枝纳闷道:“连小姐,舞狮表演什么时候开始?”
连竹漪面带笑容,“不急,你先喝我一杯我煮的茶,这茶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我听到的时候,就很想让你尝一尝。”
祝琼枝不禁起了好奇心,“什么名字?”
“玉树琼枝。”连竹漪道。
玉树琼枝,祝琼枝低声念了一遍,着实是个好听的名字,随后她端起茶碗呷一口茶,只觉得茶的香气在口中久久不散,还要再饮,便觉得头有些晕,祝琼枝倒在了桌上。
连竹漪吩咐道:“怜香,把她绑起来,然后去公主府找六公主,让她去皇宫里给梅年雪带句话,就说祝琼枝在我府中。”
怜香道:“是。”
怜香临走前,依依不舍地看了连竹漪一眼,连竹漪轻笑,掐了一把她的细腰,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柔声道:“快点回来。”
怜香霎时羞红了脸,垂首道:“是,小姐。”
延清殿,景顺帝坐在雕龙髹金大椅上,目光威严道:“永靖,朕能有你这么一个骁勇善战的女儿,是朕的荣幸,也是大梁的荣幸。”
梅年雪恭顺地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不敢贪功,若不是父皇举全国之力给前线输送了足够的粮草,儿臣统帅的十万大军如何能够在数日的作战中保持精力,若不是父皇的恩泽惠众生,大梁的战士们怎么会如此英勇无畏,这些都是父皇的功劳,儿臣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尽了该尽的责任。”
景顺帝朗声大笑,旋即转身对江德福道:“江德福,永靖公主的府邸完工了吗?”
江德福躬身道:“启禀陛下,再等几日,就完工了。”
景顺帝点了点头,看着梅年雪道:“永靖,日后你就有自己的府邸了。”
梅年雪稽首道:“谢父皇。”
景顺帝又赏了梅年雪一些金银珠宝和布匹玉器,便让她退下了,梅年雪离开延清殿时,目光凝了凝,虽然她把虎符交了上去,还表现得格外谦卑,但景顺t?帝并没有完全对她放下警惕之心,否则就不会在她做出如此显赫的战功之后,不把她分配到六部干活。
不过景顺帝这么对她,真的只是因为她战功赫赫吗?梅年雪忽然停下脚步,心道,难道景顺帝从来没有想过让她继承大统?
梅年雪浑身一震,正思索间,六公主乘着轿撵来到她身边,六公主向梅年雪招了招手,“皇妹,我有话要跟你说。”
梅年雪凑了过去。
六公主在她耳边低声道:“她在国公府。”随后六公主抚了抚头上翡翠簪子垂下来的流苏,仰头大笑而去。
梅年雪脑中轰鸣一声,向宫外奔去。
祝琼枝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她浑身湿透,似乎被人泼了一盆水,祝琼枝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在国公府,可是国公府的屋内为什么那么昏暗?更像是在地窖里。
是国公府突然冒出个贼人,把她绑到这里来吗?祝琼枝打开系统的商城,正准备利用里面的商品脱身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祝琼枝循声望过去,只见来人一身铠甲,扎着高马尾,她的装扮分明和梅年雪离开京城时的装扮一模一样,可那张脸,却是连竹漪的脸。
连竹漪抱臂道:“琼枝,我像她吗?”
祝琼枝全身控制不住的战栗,惊得说不话来。
第106章 造反信 梅年雪被她害得要性命要不保了……
“像吗?”连竹漪又问了一遍。
祝琼枝摇头, 不明白连竹漪为何要模仿梅年雪?难道她也想领兵打仗?这一切都太诡异了,祝琼枝不禁全身有一股阴凉的感觉,仿佛有一条蛇在她身上游弋。
连竹漪低头,把两只手上套的月白纱罗手套, 往上提了提, 随后走到祝琼枝身边, 勾起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如果你死了, 她得多难过。”
祝琼枝的瞳孔恐惧地收缩着, 挣了几下。
连竹漪浅浅一笑, “可若是杀了你, 那不就代表, 我直接就认输了。”
认输?她到底什么意思?祝琼枝直视着连竹漪,眼波暗涌。
连竹漪拈起祝琼枝垂在肩侧的头发, 拿匕首一划,祝琼枝的一绺头发就到了她的手中。
连竹漪把头发握在手心, 朝祝琼枝微微一笑,“她应该认得这是你的头发。”
祝琼枝的心不禁猛然一沉, 她哀求道:“连小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能不能不要用我来威胁姐姐。”
连竹漪温柔笑道:“琼枝, 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你对我又没有情, 更何况”连竹漪顿了顿, 眉毛一挑道:“我一直都是用你来伤害梅年雪,你没意识到吗?”
祝琼枝彻底愣住。
连竹漪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地窖。
梅年雪出了皇宫之后, 找祝雅姝借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来到了宋国公府,守在门口的怜香见她来,迎了上来,把梅年雪领到连竹漪的房间里。
连竹漪原是坐在案边,凝神端详手中的宣纸,听到脚步声,抬头笑道:“你终于来了。”
梅年雪瞥到案上放着的祝琼枝的头发,瞳孔蓦地一缩,她冲到连竹漪面前,一声怒喝:“她在哪?”
连竹漪淡淡一笑,“你看你,怎么那么着急?你平日可没有那么沉不住气!”
梅年雪坐在连竹漪对面,目光如锐利的刀锋一般定在连竹漪脸上,“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她。”
连竹漪嘴角含着笑意道:“我要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梅年雪微微一怔,她没有料到连竹漪对她的恨意如此之深,梅年雪往后靠了靠,倨傲道:“连小姐,恐怕你此生都不会如愿了。”
“是吗?”连竹漪把案上的纸翻了个面,然后把纸推到她跟前,“如果想救出祝琼枝,就把这封信抄录下来,并且写下你的名字。”
梅年雪注视着连竹漪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
连竹漪招手让怜香过来,她嘱咐道:“把祝小姐带过来。”
闻言,怜香往屏风后走去。
连竹漪转头看向梅年雪,“梅年雪,你怎么不看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谋逆不轨之语。”梅年雪轻描淡写。
连竹漪脸上有了恼怒之色,大难临头,她居然还能装得如此气定神闲,连竹漪唇边浮起一抹冷笑,“梅年雪,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梅年雪懒得驳斥她,她看了一眼屏风,道:“她怎么还不来?”
梅年雪话音刚落,祝琼枝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双手被绳索绑了起来,但口中没有塞东西,尚能唤人,她双眸闪着泪花道:“姐姐。”
“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答应。”祝琼枝不想连累梅年雪,便如此道。
梅年雪的目光定在祝琼枝身上,将她全身上下都检视了一遍,见她身上衣物完好,全身没有被人打过的痕迹,梅年雪心口一松,随后提起笔抄录那些造反的内容。
梅年雪写得很慢,连竹漪见此,笑道:“梅年雪,你还是快点抄录完,才能带走你的妹妹,还有,不要妄想耍诡计,我知道你平时写的字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故意换一种字体写,我不会把琼枝还给你。”
听到连竹漪的催促,梅年雪没有加快速度,连竹漪等了很久,才等到她把这封造反信抄完,见她写下的字和平时没有差别,连竹漪嘴角绽出微笑,让怜香给祝琼枝松开绳索。
祝琼枝连忙走到梅年雪身前,道:“姐姐,她让你抄录的是什么信?”
梅年雪没有回答,她抚着祝琼枝的脸庞道:“妹妹,我们回去。”
祝琼枝急得不得了,她知道从梅年雪这里得不到答案,便转身向连竹漪质问,“连小姐,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连竹漪看着泪水盈眶的祝琼枝,话在嘴边竟有些说不出来,她道:“祝小姐,请回吧!”
直到两人回到侯府后,祝琼枝的心依旧是惴惴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然而她怎么问梅年雪,她都不说。梅年雪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她进,梅年雪在房间里只待了一会儿,便打开门往外走,祝琼枝知道她是有事要办,不能妨碍她,便没有上前询问。
可是祝琼枝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实在难以平稳下来,思索片刻后,祝琼枝去了梅年雪的房间,没有在她房间里看到连竹漪的那幅画,祝琼枝倒也不意外,祝琼枝走向梅年雪的书案,在梅年雪的书案上看到了梅年雪写的一段文字,只是那文字似乎是写错了,所以梅年雪停笔没有再写。祝琼枝细看了几眼,这一段文字提及了如何造反,推翻大梁,忽然,祝琼枝脸色变得惨白,身子颤了几下,难道这一段文字就是连竹漪要求她写的那一段。
祝琼枝神思恍惚地想,梅年雪被她害得性命要不保了。
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她,不,或许对梅年雪而言,她离开她,才是最好的事情,否则,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成为她的拖累。
倘若这次事件能够平稳地度过,她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再也不出现在梅年雪面前,祝琼枝想。
第107章 反杀六公主(已修) 只要她说还想离开……
六公主携信件来到皇宫的时候, 眼角眉梢皆飞扬着得意,仿佛梅年雪已经被她斗倒,关入大狱。六公主跨过朱红门槛,跪在金砖铺满的地上, 仰头直视天颜, “父皇, 儿臣的侍卫无意间截到一封永靖公主的造反信,信中字字句句均是大逆不道之言。”六公主把信件交给江德福,道:“儿臣所呈书信望父皇圣鉴, 儿臣在永靖打仗之前就和她打过交道, 能认出她的字迹, 这上面的字迹定然是永靖的无误, 父皇若是不信, 请淑女堂的掌教们前来,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永靖亲手所书。”
景顺帝听到她这一番话, 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六公主心中暗自纳闷,父皇脸上为什么丝毫恼怒的神色?六公主转念一想, 可能是景顺帝觉得永靖战功赫赫,不能动她, 不过景顺帝只要还在意他的宝座, 他看了这封信, 定然勃然大怒, 六公主又有了底气,她挺直腰背,望着景顺帝。
景顺帝拆开信封, 粗略地扫了一眼,凌厉的目光直刺向六公主,“元若,永靖是你的妹妹,你没有怀疑过这封信可能是造假的吗?”
六公主脸上现出诧异之色,景顺帝的表现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他难道不该生气责问梅年雪吗?怎t?么开始责问她了。
六公主以头抢地,“父皇,信上的字迹和永靖的字迹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造假,父皇,永靖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儿臣即便身为她的皇姐,也绝不应该为她求情。”
景顺帝取过案上的一封信件扔到她身上,他道:“你没有为她求情,可是永靖却为你求情了,元若,你太让我失望了。”
六公主精致的脸庞上有几许崩溃之色,父皇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还不把永靖关入大狱?六公主将景顺帝抛在她脸上的信件拿起来看,她看了几眼后,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样,这封信,和她呈上去的造反信的内容一模一样,但是落款写的却是她萧元若的名字,而且信上的字迹也和她的字迹一模一样,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写过这封信,定然是梅年雪模仿的,肯定是她,六公主忙跪下磕头,把头磕得咚咚有声,她道:“父皇,请您明鉴,儿臣绝没有写过这封信,定然是梅年雪模仿了儿臣的字迹,伪造书信。”
景顺帝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元若,事到如今,你还想构陷永靖,永靖把这封书信呈给朕的时候,一直为你求情,说你对大梁忠心耿耿,对朕孝顺恭谨,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你,才会把这封信送给她,想用她的手来扳倒你,而你呢?不仅没有为永靖求情,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你太让朕寒心了,姊妹之间本该互敬互爱,可是你只想着扳倒对方,还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可言吗?”
景顺帝的感叹不仅是因为六公主所为让他心寒,还因为他触景生情,想起了昔日意图置他于死地的兄弟姐妹们,故而他对于六公主的处置难免夹杂了些私人情绪,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景顺帝刻意加重了惩罚,他道:“传朕口谕,六公主人品有瑕,禁足六个月,罚俸一年。”
六公主万万没有想到,她对永靖的构陷,反而让她吃了一鼻子灰,六公主跪在地上恳求道:“父皇,请您饶恕儿臣。”
本在屏风后面站着的梅年雪,适时地从屏风后走出来,跪在地上为六公主求情,“父皇,请父皇饶恕皇姐之过,儿臣和皇姐情谊深厚,看到皇姐被父皇惩罚,儿臣实在不忍心。”
景顺帝闻言,更加愤怒,“你和她情谊深厚,她还那么对你,元若,朕实在没料到你居然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传令下去,六公主,禁足一年,罚俸两年。”
六公主双目圆睁,瞪视着梅年雪,怒火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喷涌而出,如果她的目光可以化为利箭,此刻恐怕已经将梅年雪射穿了,不过六公主不是一个一点分寸都无的人,她非常清楚,如果她当着景顺帝的面辱骂梅年雪,她受到的惩罚只会更重,六公主咬了咬牙,生生忍了下来。
景顺帝拿着那两封信,又细细比较了一番,确实是内容一模一样的两封信,幕后主使将这两封造反信送给两人,定然是想让他们斗起来,再从中获利,景顺帝看向梅年雪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慈爱,这孩子不仅聪明,还比别的孩子乖巧得多,不像他的其他孩子,只想着争。
景顺帝取过一只攒珠玉如意赠给梅年雪,并道:“你先收下这份薄礼,等你的公主府开府的时候,朕会再送你一份大礼。”
梅年雪叩首在地道:“谢父皇。”
梅年雪走出皇宫后,嘴角牵了牵,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大礼?无非是一些贵重的礼物,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她要的是权力。
梅年雪回到侯府时,已经是晚上了,春桃见她回来,着急上前道:“表小姐,小姐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我怎么唤她,她都不出来,”
梅年雪连忙走进祝琼枝的房间,四下打量,见没有祝琼枝的身影,梅年雪心下奇怪,就在这时,梅年雪左手边的带翘头二屉橱柜有动静传来,梅年雪打开橱柜,只见祝琼枝蹲在橱柜里,一张雪白的脸上全是泪痕,梅年雪看着她,心中不由得叹息,她是水做的吗?梅年雪蹲下身,视线与她平视,“妹妹,为什么要待在这里面?”
祝琼枝声音微弱道:“我做错了。”
祝琼枝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习惯,只要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就会钻到家里的衣柜,不让别人发现,默默流泪。
梅年雪摸了摸祝琼枝的头顶,“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祝琼枝道:“可是”
梅年雪截断她的话,将今日在殿内发生的时候娓娓道来。
祝琼枝闻言,惊讶道:“所以姐姐你写得很慢,是在背信上的内容。”
梅年雪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她的记忆力超群,只看了几眼,就能记下,她那么做,是因为她谨慎的性格,但凡她记错一个字,很可能今日的计策就无法成功,只有她写的信的内容和连竹漪胁迫她写的信的内容一模一样,才能让景顺帝得出结论——六公主呈上的信定然是伪造的,否则不可能一模一样。
梅年雪安全度过此次危机,祝琼枝放下心来,可是她知道,如果她还存在,谁都可以拿她威胁梅年雪,祝琼枝把橱柜的门关上道:“姐姐,我想离开京城。”
梅年雪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又想离开她?梅年雪隔着柜门语气森冷道:“妹妹这一回是想跟谁一起离开,季芙蓉?”
“不是!不是!我想一个人离开。”祝琼枝低下头,双手无助地绞在一起。
梅年雪放缓语气,打开柜门,扣住祝琼枝的下颌,含住她粉嫩的唇瓣,突如其来的吻,伴随着“你是我的,我不许你离开,你就不能离开”的呢喃,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祝琼枝的身子瘫软了下来,双眸迷离。
就在这时,祝夫人来到门外道:“听春桃说,你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琼枝听到母亲的声音,吓得一把推开梅年雪,谁知梅年雪被推倒在地,还不放手,反而把祝琼枝按到怀里,轻声道:“妹妹,还想离开吗?”
梅年雪手放在祝琼枝的衣襟处,只要她说还想离开,衣服就要被撕开了,祝琼枝睁大眼睛猛地摇头。
梅年雪的手没有移开,继续威胁道:“过几日,我的公主府会开府,妹妹要过去与我同住吗?”
祝琼枝脑中只剩下被母亲发现两人亲密的恐惧,这时候无论梅年雪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祝琼枝点头如捣蒜,“我过去,姐姐,我过去。”
梅年雪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起身开门,与祝夫人闲聊,祝琼枝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她的唇瓣红得诡异,一直躲在梅年雪身后不说话。
祝夫人只觉得是两人感情好,她道:“年雪,你好好照顾她。”
梅年雪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母亲,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祝琼枝听到梅年雪说照顾二字的时候,用了重音,不禁想到梅年雪方才对她的照顾,不仅脸颊泛红,耳根也红了,祝琼枝咬了咬舌尖,可恶,梅年雪肯定是故意的。
真是无耻的坏女人,可是也只有坏女人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想到此处,祝琼枝眸中情绪暗涌,把头轻轻地倚在梅年雪的背上。
到了公主府开府那日,祝琼枝盛装打扮后,款步来到梅年雪身边,仰着头娇嗔道:“姐姐,今日我漂不漂亮?”
梅年雪望着她,只见她一袭月白锦缎袄裙,袄身绣缠枝牡丹,花蕊以银线勾勒,于阳光下熠熠生辉。对襟以一字扣盘缝制,扣为白玉琢成,莹润无瑕。雪白的观音兜下,其人杏脸桃腮,肤光胜雪,梅年雪眼眸微动,抚上她柔嫩的脸颊含笑道:“漂亮。”
祝琼枝闻言,喜上眉梢,主动拉起梅年雪的手,要跟她一起上马车,梅年雪见她如此主动,眸光闪了闪,反手握住她的手。
哪知祝琼枝突然顿住,她面容呆滞,脑中一道白光闪现,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检测系统出现bug,检测系统出现bug。】
随后祝琼枝扬起手,一记巴掌打过去,“贱人,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第108章 残忍的真相 原来从未有人真心喜欢过她……
梅年雪听到与往日的祝琼枝如出一辙的刁蛮语气, 眉头皱了皱,旋即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慌张,险些没站t?稳, 梅年雪上前, 锁住祝琼枝的脖子, 冷声道:“她呢?把她还给我。”
祝琼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边锤梅年雪的胳膊,一边问:“咳咳, 姐姐你放开我, 你说的是谁啊!”
梅年雪松了口气, 紧紧地抱住祝琼枝, “你回来就好。”
祝琼枝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什么时候走了?梅年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年雪没有和祝琼枝多作解释,而是拉着祝琼枝踏上马车, 马车内,梅年雪把祝琼枝抱在怀里, 质问道:“妹妹,她还会回来吗?”
梅年雪的确是有些怕了, 若是那个人还会回来,甚至永远留在她的身体内, 梅年雪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疯。
祝琼枝眨了眨眼睛, 神情懵懂。
就在这时, 系统的声音响起, 【方才系统出现bug,原身出现了一会儿,不过bug已经修好, 请宿主放心,叮,新任务已生成:请宿主在一个月之内帮助主角铲除四皇子,若是完不成,将会扣除宿主五百洗白点,若是完成,宿主将获得一百洗白点。】
上一回任务失败,还只扣除一百洗白点,现在怎么变成五百洗白点了?而且完成任务获得的洗白点并没有随之增加,祝琼枝对着空气捶了两拳,这系统真的很像资本家,工资不增加,扣除的绩效却一次比一次高。
梅年雪见状,笑着问:“妹妹是想用这种招数把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人驱走?”
祝琼枝微微一愣,抬起头,“姐姐,你知道了?”
祝琼枝想过梅年雪那么聪明,肯定会意识到她和原身的不同,但她没料到梅年雪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梅年雪“嗯”了一声,梅年雪虽然只有十几岁,但从小到大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能够在短时间内变坏的人很多,变好的人却几乎没有。
祝琼枝脑筋一转,道:“那我就不隐瞒了,姐姐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让我可以多得一些——”洗白点这三个字,祝琼枝还没说出来,就被系统电了一下。
【严重警告一次,宿主不可说出洗白点三个字,也不可向主角透露系统存在的情况,警告三次后,宿主将直接被抹杀。】
祝琼枝被电得浑身发麻,舌头僵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梅年雪见怀里的祝琼枝浑身乱抖,担忧地唤道:“妹妹,妹妹?”
可是祝琼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车厢,一句话也不说。
梅年雪吓得面色惨白,她当即把手搭在祝琼枝的脉搏上,听到跳动声,神色才稍稍和缓。
半晌,祝琼枝终于恢复过来,她抚了抚心口,腹诽道,狗系统,天天不干人事。
祝琼枝抬起头,正对上梅年雪幽深的目光,只听她道:“妹妹,方才发生了什么?”
祝琼枝刚被系统教训过,自然不敢再说,她垂眸道:“没什么,姐姐,没什么。”
梅年雪不是第一回听到祝琼枝说的“姐姐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以往她会以为祝琼枝是想要得到她的心,可是她的心意已经非常明确了,祝琼枝不可能不知道,那她这么说的由又会是什么?那句让我可以多得一些,是得什么?
梅年雪望着祝琼枝,幽幽道:“妹妹,我多喜欢你一点,你可以得到什么?”
祝琼枝摇摇头,眼神闪躲,“姐姐,没什么。”
梅年雪定定地看了祝琼枝半晌,才道:“你隐瞒我的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吗?”
祝琼枝心中一跳,梅年雪也太敏锐了,祝琼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梅年雪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轻轻地叩了叩,良久道:“妹妹说出来,会受到惩罚吗?”
祝琼枝吓得魂都飞出去了,这话题不能再发展下去了,祝琼枝话锋一转道:“姐姐,六公主被禁足一年,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你后面要对付谁?”
梅年雪漆黑的双眸盯着祝琼枝,道:“我要收敛锋芒一段时间,毕竟景顺帝对我的警惕心还没有完全放下。”
祝琼枝欲哭无泪,那她岂不是不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了?
祝琼枝翕动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道:“姐姐,我觉得四皇子很好对付,不如先拿四皇子开刀,而且你不是有了四皇子的把柄吗?”
梅年雪扫了祝琼枝一眼,薄唇轻启道:“哦,妹妹执意让我对付四皇子,是因为有人想要妹妹这么做吗?”
祝琼枝蓦地一个惊颤,聪明人太吓人了,祝琼枝什么也不敢说了,闷头倚在梅年雪胸前,声若蚊蝇道:“姐姐,我困了,我先睡一会。”
梅年雪没有拆穿她,任由她用这种方法躲过她的追问。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梅年雪抱了祝琼枝下马车,其他来参加公主府开府宴的官宦看到这个场景,没起什么疑心,毕竟祝琼枝是梅年雪的表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祝琼枝落地后,梅年雪就没和她有什么亲昵的举动,而是负手走在前面,众人一见到她,便停下步伐,屈膝行礼道:“殿下万福。”
梅年雪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入公主府。
公主府是个五进的大院子,雪白粉墙,琉璃黄瓦,雕甍绣槛,玉白台矶,一眼望过去,十分精致壮观。
梅年雪走近东侧的一间屋子,打开门,转身朝身后的祝琼枝道:“妹妹,以后你就住这间房。”
“好呀。”祝琼枝好奇地往屋子里打量了一眼,随后道:“那姐姐你住哪里?是住我旁边的这间屋子吗?”
梅年雪淡淡道:“我和你住同一间。”
同一间?祝琼枝张大嘴巴,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公主府不仅只有她俩居住在这里,还会有很多下人居住在此,她们怎么能住同一间?那得有多少闲言碎语。
梅年雪看着祝琼枝,轻描淡写道:“谁若是私底下嚼舌根,我就割了他们的舌头。”
祝琼枝窘迫地笑了笑,行吧,这是公主府,你是公主殿下,你最大,而且她又不是没有和梅年雪同住过,在淑女堂的时候,她们一人睡在一张床上。
不对,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祝琼枝转身想逃,却被梅年雪拎了回来,梅年雪把祝琼枝逼到墙角,冷冷道:“妹妹,你要去哪?妹妹分明答应过与我同住,可不能出尔反尔。”
“是,我是答应过。”祝琼枝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以后恐怕不能早睡了。
突然,斜刺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梅年雪,你这院子可真大啊。”
“哦,不对。”孟怀丹掌了下嘴,屈膝行礼,“殿下,一时间没改过来对您的称呼,请您见谅。”
梅年雪回头道:“孟小姐,没什么人在的时候,无需多礼。”
梅年雪可以这么说,孟怀丹可不能当真,她依旧屈膝道:“殿下,在下本不该在公主府开府的大喜之日来叨扰您,但这件事困扰着我们一家很久了,所以想请您帮忙出出主意。”
“什么事,你说。”梅年雪道。
孟怀丹徐徐道:“我姨母掌管着我家产业的一半,从来不见她和什么人亲近过,最近突然和一个小丫头特别亲密,我们一家人都很担心她是有了磨镜之癖,磨镜之癖倒不是什么要紧的,只要不传出去就好,只是那个丫头分明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为何这么说?”梅年雪道。
“那丫头一直尽心尽力地讨好姨母,我和娘亲都觉得她不是喜欢姨母本人,是想图谋她的钱财,毕竟姨母是我们家族里性格最怪异的人,如果不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实在很难相信会有人真心喜欢姨母。”孟怀丹说着,抬头看一眼梅年雪,只见她脸色冷如冰霜,眼睛幽黑深不可测,孟怀丹当即住口。
梅年雪道:“你先退下。”
孟怀丹愣了愣,梅年雪还没给她出主意呢?到底怎么才能拆散两人?
梅年雪又道:“退下。”
梅年雪的语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意,目光中带着喷薄的怒意,似乎孟怀丹再不离开,就要被她杀了,孟怀丹扫了一眼祝琼枝,赶忙转身离开。
梅年雪盯着祝琼枝道:“妹妹,告诉我,你接近我,屡次三番对我好,是不是因为从我这里可以得到好处,那个好处应该不是金银财宝,但一定是有好处的。”
祝琼枝垂眸不语。
“说!”梅年雪绷着脸,厉声道。
祝琼枝浑身抖了几下,眼眶里有温热的眼泪流出,依旧什么也没说。
梅年雪像是得知了答案一样,偏过头,嘴唇紧抿,面露痛苦之色。
就在这时,太监江德福站在远处道:“殿下,可算找到您了,皇上给t?您送了大礼,铜镀金嵌珐琅海棠式盆红珊瑚盆景,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见梅年雪站在原地不语,江德福唤道:“殿下?殿下,东西给您送来了,您不去看看吗?”江德福往前一指,几个太监就站在那里,抬着盖着红布的盆景,等着梅年雪掀开红布。
梅年雪往前挪动了几步,还没走到盆景那儿,就走不动了,她突然间眼前一片漆黑,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
原来,从未有人真心喜欢过她。
第109章 绝情 姐姐不要她了
看到梅年雪吐血, 祝琼枝吓得面无血色,急忙抢上前去,“姐姐,你还好吗?”
梅年雪将她手臂一把推开, 兀自往前走。
祝琼枝被推倒在地, 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姐姐。”
梅年雪停到盆景前,掀开红布,纯正润泽, 槎枒若梅枝, 红得耀眼的红珊瑚盆景出现在梅年雪面前, 梅年雪掀了掀眼皮, 道:“把东西抬到库房里, 小心点,别把东西摔坏了。”
几个太监齐声道:“是。”
梅年雪转头看向江德福, “江总管,你监督他们把东西放好后, 就回宫交差罢!”
梅年雪顿了顿,补充道:“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父皇日万机,江总管就不要把我的身体状况告知父皇, 让父皇担心了。”
江德福打了个千, 道:“奴才省得, 还望殿下多多保重身体。”说完, 与那几个小太监一齐走向库房。
梅年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径自往前厅走,祝琼枝站起身, 攥住她衣角道:“姐姐,你误会我了,其实那件事另有隐情。”
梅年雪转头看着她,眼眸淡漠,“什么隐情?”
祝琼枝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不能提系统。
梅年雪嘴角扯了扯,似乎预料到祝琼枝会这么说。
祝琼枝解释道:“姐姐,我真的有隐情,只是不能说”
梅年雪打断祝琼枝的话,“妹妹,如果编不出来,就不必再说了。”
祝琼枝胸口一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为什么你不信我,为什么?”
梅年雪望着祝琼枝,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妹妹,你费尽心思解释,是怕获得的好处飞走吗?”
祝琼枝怔住,虽然梅年雪的好感度确实可以让她获得洗白点,可她解释并不是因为担心洗白点减少,祝琼枝精致的黛眉拧成一团,含泪道:“姐姐,不是的,不是的。”
梅年雪一双黑瞳凝视着祝琼枝,“妹妹,你走罢!我不会再留你。”
梅年雪的话像一把利刃插在祝琼枝心口,祝琼枝身形晃了几下,咬牙道:“姐姐,是你邀我同住的。”
梅年雪睫毛一闪,道:“妹妹,那是我不知道。”
见她神情坚决,祝琼枝含着泪摇头,随后不管不顾地扑到梅年雪身上,道:“姐姐,以后在床上,什么姿势,我都答应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梅年雪把缠在她身上的祝琼枝拎下来,“妹妹,不要再为了那些好处委屈自己了,你是侯府千金,想要什么得不到?”
梅年雪还在误会她,祝琼枝雪白的脸颊上满是惶恐,她拼命地摇头,想要让梅年雪看出她的心意,可是梅年雪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祝琼枝蹲在地上,双手和鼻子冻得通红,却没有知觉,唯有心脏那里,像被刀片割过一样,一寸寸地疼。
过了许久,孟怀丹走到祝琼枝面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在这里作甚么?下雪了都不知道吗?”
祝琼枝抬眼往天上看,居然真的下雪了,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积在地上,薄薄一层,祝琼枝伸出双手去接那些雪花。
孟怀丹眼皮一跳,道:“那么冷,你也不怕冻着,快跟我到屋子里来。”
祝琼枝眼睫低垂道:“孟怀丹,我要回侯府了,姐姐不会允许我进她屋子的。”
孟怀丹不假思索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她怎么会不允许你进屋烤火。”
就在这时,一个绿衣服的丫鬟走到祝琼枝面前道:“祝小姐,殿下说她已经备好马车,送你回侯府。”
祝琼枝听到丫鬟的这番话,低着头跟着丫鬟往外走。
孟怀丹望着祝琼枝的背影,跺了跺脚,叹息一声,准备去找梅年雪讨个说法,她怎么能赶祝琼枝走?然而刚迈开步子,就停了下来,今时不同往日,梅年雪是永靖公主,她怎么能向她讨说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孟怀丹呆愣了一会儿,转身与祝琼枝一同离开。
雪天路滑,马车行到半路,就与另一辆马车相撞,祝琼枝跳下马车,甫一站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琼枝?”
祝琼枝抬眼,正对上季芙蓉盈亮的眸子,祝琼枝眉眼弯弯道:“芙蓉,你要去哪?”
季芙蓉欲言又止,她要去的地方是国公府,要和连竹漪商量怎么对付梅年雪,这能说吗?
见季芙蓉不答,祝琼枝试探地问:“是国公府吗?”
季芙蓉错愕地看着祝琼枝,她竟然猜出来了,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她和连竹漪联手对付梅年雪的事情?
祝琼枝嘴角含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国公府。”
季芙蓉摆了摆手,连声拒绝,她只想对付梅年雪,不想拉琼枝进火坑,连竹漪心眼跟马蜂窝一样多,难保她不会拿祝琼枝威胁梅年雪,季芙蓉不想这样,她不想祝琼枝受到任何伤害。
祝琼枝转头对孟怀丹道:“怀丹,你能不能回公主府一趟,告诉姐姐,马车半路遇到劫匪,劫匪留下口信,让她去国公府找我。”
季芙蓉闻言,震惊不已,琼枝要作甚么?
孟怀丹歪着头,满脸疑惑,她才刚走,为什么还要回去?
祝琼枝拉起孟怀丹的手,澄亮的眸子直视着她,“好吗?”
孟怀丹沉吟片刻道:“好。”祝琼枝难得求她一回,她当然得帮忙。
孟怀丹转头踏上马车,拿出二十两银子,扔给前头的车夫,并道:“方才听到的话,一句也不能和永靖公主提。”
车夫把白花花的银锭抱在怀中,满口答应。
祝琼枝坐在连竹漪的房间里,望着窗外飘扬的雪花,焦灼地等待着,梅年雪会来“救”她吗?
一定会来的,以往无论她遇到什么危险,她都会来救她,这一次肯定也是这样。
连竹漪把刚煮好的热酒递给祝琼枝,她道:“你们吵架了?”
祝琼枝眼睫毛闪了闪,没有接那杯酒。
季芙蓉一把夺过连竹漪手中的热酒,道:“你酒里没下什么毒吧,连竹漪,我警告你,不要把主意打到琼枝身上,否则我和你势不两立。”
连竹漪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道:“酒里什么都没有,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更何况梅年雪一会儿就要来了,若祝小姐出什么事,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季芙蓉回身坐在椅中,不禁想道,看样子,琼枝的心里真的有她,凭什么?梅年雪有什么好的?季芙蓉饮下杯中热酒,神情黯然。
一个时辰后,孟怀丹匆匆赶到国公府,她把斗篷上的雪粒子抖下来,随后看着祝琼枝,艰难地开口道:“琼枝,你以后还是不要把梅年雪放在心上了。”
祝琼枝问:“她说了什么?”
孟怀丹嗫嚅道:“她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离开。”
祝琼枝呆立在窗前,眼泪如断线珍珠般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姐姐不要她了。
第110章 后知后觉 你怎么能对另一个人动心。
连竹漪的目光掠过泪流满面的祝琼枝, 落到季芙蓉身上,她给季芙蓉使了个眼色,芙蓉低眸想了想,道:“琼枝, 我不想再看见你痛苦了。”
祝琼枝望着季芙蓉, 喃喃道:“芙蓉, 我也不想哭,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季芙蓉凝视着祝琼枝, 郑重道:“琼枝, 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是再也见不到她, 再也听不到她的消息, 琼枝,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带你到天涯海角。”
祝琼枝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然而一想到系统发布的任务,祝琼枝的眼皮就耷拉下来, 恹恹道:“芙蓉,我没法脱身。”
季芙蓉紧盯着祝琼枝的脸庞道:“琼枝,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我可以帮你。”
仿佛有一道微光照在祝琼枝脸上, 祝琼枝眼眸一亮, 忙道:“我想要铲除四皇子一党, 芙蓉,你有什么法子吗?”
季芙蓉回头望了一眼连竹漪,连竹漪没有回望季芙蓉, 反而转头盯着孟怀丹。
孟怀丹张口笑道:“琼枝,你早说啊!我和我娘早就想对付四皇子了,只是碍于他是皇子,一直忍气吞声。”
孟怀丹一提起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滔滔不t?绝,“四皇子一直在抢我家的生意,最近,还在花蹊楼对面开了家酒楼,名叫芳熙楼,把我们花蹊楼的厨子和跑堂全都挖走了。”
祝琼枝虽然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厨子对一家酒楼的重要性,四皇子这么做,就是明晃晃地欺负人!
可是这些都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即便呈报给景顺帝,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祝琼枝把梅年雪拿到的把柄说给孟怀丹。
孟怀丹惊讶道:“你是说四皇子将翠顶茶卖匈奴人?此事当真?”
祝琼枝点头,孟怀丹道:“大梁与匈奴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把茶叶卖给匈奴人,若是把这件事呈上去,皇上定然不会轻饶他。”
连竹漪面容沉静道:“若是只卖茶叶,皇上顶多会把他关禁闭,可若是他还把铁器卖给匈奴人呢?”
祝琼枝讶异地看向连竹漪,“他真的会这么做吗?”这是卖国之罪了。
连竹漪温和笑道:“我也只是猜测,四皇子若是利益熏心的性格,绝不会只卖茶叶。”
孟怀丹捏了捏皮草滚边的胭脂红棉袄袖口道:“我会派人去查,查到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祝琼枝微微颔首道:“拜托你了。”
孟怀丹正要起身离开,连竹漪道:“查到之后,将此事报给顺天府尹,但不要直接说你查到四皇子将大梁的东西卖给匈奴人,只需要说你无意间得知有人私贩大梁的东西给匈奴人,但你不知道是谁在主导这件事,后面的就交给顺天府尹去查,顺天府尹可以直接面见皇上,把此事交给他们去查,可以防止四皇子得知消息,提前把所有证据消灭,逃出生天。”
孟怀丹叹道:“连小姐果然机敏过人。”
连竹漪笑道:“孟小姐谬赞。”
孟怀丹乘着风雪,离开了国公府。
屋内只剩下三人,季芙蓉坐在祝琼枝身边,道:“琼枝,把四皇子的事办好之后,你想去哪?”
祝琼枝双眸微眯,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半晌,方道:“我想去广阳镇。”也不知二丫现在怎么样了,还会被母亲奴役着做各种苦工吗?
季芙蓉皱了皱眉,广阳镇就在京城附近,看来琼枝还是不想离梅年雪太远,季芙蓉压下心头嫉妒,勉强笑道:“好,我陪你去广阳镇。”
而连竹漪盯着祝琼枝白皙莹润的脸颊,看了许久,直到祝琼枝注意到她的视线,才别过头,唤人拿过来一个小手炉递给祝琼枝。
祝琼枝颇为讶异地看了连竹漪一眼,她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好了。
连竹漪噙着笑意道:“那次,是我不对。”
她是说那次把她绑起来,威胁梅年雪一事吗?
连竹漪又道:“琼枝,我不希望你记恨我。”
祝琼枝垂下头,默然不语。
季芙蓉纳闷地看向连竹漪,“你做了什么?”
连竹漪如实道:“我为了威胁梅年雪,绑架了琼枝。”
连竹漪话音刚落,季芙蓉一拳头就挥了过来,还没落到连竹漪脸上,祝琼枝就拦在季芙蓉身前,“芙蓉,罢了。”
连竹漪望着身前的祝琼枝,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她还是那么心软。
季芙蓉咬牙道:“连小姐,我们以后不用再见了。”反正她要和琼枝到广阳镇生活,也不必再与她打交道了。
就在这时,怜香拿着一个青兔玉器走过来,连竹漪看见她拿着那样东西,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怜香面前,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藏于袖中。
连竹漪拉着怜香走到另一间房道:“怜香,你在作甚么?”
怜香一开口,便是酸言酸语,“小姐,你不是说了对祝小姐没有动心吗?为什么要给她手炉暖手,还要和她道歉。”
连竹漪看着怜香的眼睛道:“怜香,我从来没说过没有动心这句话。”
怜香怔住,她不解道:“小姐,你不能这样,你也赠过我青兔玉器,你也对我心动过,你怎么能对另一个人动心。”
连竹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猜到祝琼枝和梅年雪吵架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窃喜,不是窃喜梅年雪又被伤害了一次,而是窃喜她也有机会得到她了。
以往她一门心思想要利用祝琼枝对付梅年雪,竟然没意识到自己对祝琼枝产生了情愫,真没想到她连竹漪也有如此迟钝,后知后觉的一天。
连竹漪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抚怜香,而是警告她道:“怜香,不可以再把我送你的青兔玉器拿给她,否则我会把你赶出国公府。”
她在祝琼枝眼中,已经是一个卑鄙之人了,不能再卑鄙了。
怜香不敢置信地看着连竹漪,“小姐,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
连竹漪把怜香抱在怀里,“怜香,不要让我后悔对你心动过。”
怜香闻言,不敢再言,她家小姐实在太了解她最害怕什么,怜香放开连竹漪,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房间,去找另一名女子,怜香闭上眼,眼泪无声地从她脸颊上滑下。
查找四皇子卖国证据的过程,出乎祝琼枝意料的顺利,据孟怀丹所说,似乎是有另一波人,在她背后默默帮忙,帮她搜集证据,祝琼枝只当那人是四皇子的仇家,没有多想,没过多久,祝琼枝就听到了四皇子被削除宗籍,下大狱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祝琼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系统早就提示她任务完成了。
祝琼枝提着包裹走到门外等候着她的季芙蓉身边,正要和季芙蓉一同踏上马车,忽然她听见身后一名女子在唤她,祝琼枝转身,只见连竹漪头戴幂篱,盈盈站在衢道一侧道:“琼枝,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广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