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尘尘都会开玩笑了。”

    路千里搂紧同尘,教室外走廊最多只能并行三人,路千里几乎是挤着同尘走,还要让一条道给别的同学。

    “你要是给老师看了,我脸皮厚没事儿,怕你害羞。”

    同尘快步往前走,“确实羞愧,文笔差,还全是错别字。”

    路千里害羞地捂住脸。

    尘尘:“?”

    听听我说的是夸人的话吗?就捂脸。

    他们正要拐弯往教室走,却忽然被两只手一拽,拽会墙边。

    转头一看,是大植物和小植物,他们两都缩着背,冲路千里和同尘嘘声。

    “你们干嘛?偷感好强。”

    路千里扯了扯自己变形的衣领子,赵梧树一身蛮力没出使,全花在他和文赫身上了。

    赵叶桐鬼鬼祟祟低着头,他两顺着赵叶桐目光看过去。

    路千里,“喔——”

    只见不远处,一个女学生手里揣着牛奶,正要塞给她面前的文赫。

    当年的小胖子在抽条之后,男大十八变了,现在长得高个白净,一双狗狗眼不说话时瞧着蛮顺眼。

    文赫在和他妹妹及妈妈的长年相处中,虽被压榨凄惨,但至少更懂得尊重姑娘了。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对方女生憋笑,问文赫。

    文赫严肃而认真地点头,“喜欢。”

    女生一懵,还真喜欢啊,她过来真心话大冒险的。

    “king,平等地博爱你们每一个人。”

    文赫托举下巴故作姿态,认真道。

    “……”

    姑娘疑似无话可说。

    她憋了好一会儿,把牛奶扔文赫手里,

    “得嘞。我上贡您的,再见。”

    文赫:“诶……”

    姑娘头也不回的跑了。

    端详着手里的牛奶,文赫挠挠头,半响,他低声说,

    “这瓶没吸管啊。”

    “……”

    路千里和赵梧树听完,翻了个白眼走掉了。

    ……

    预备上课铃声响起,几人踩着点走进教室。

    说来也是十分巧合,他们五人居然分到了一个班级。

    开学第一天,几人见面时,文赫惊喜地想拥抱尘尘,被路千里一脚带走。文赫揉了揉腰,表示这是再续前缘。

    路千里冲他微微一笑,让这份孽缘走远点,

    他们班数学老师走进来,她同时也是他们班班主任。

    在讲完一道例题之后,她写下一道练习题目,五分钟后,

    “所以这道题有人有解题思路吗?”

    寂静无声。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几声春山晴雨后的鸟叫。

    老师她释怀地笑了。

    “我每次走进教室,都像走进大自然一样,周围都是鸟语花香的。”

    有同学疑惑地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老师,

    “感觉教室里我在教一群植物人,是吧?”

    “哈哈哈。”

    小路笑出声,老师立即眼神扫视,“谁在笑,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倏忽间,路千里低头摸了摸桌子。这桌子可真桌子啊,

    老师转身写思路板书。

    她写完一道小题,回头。小路无知无觉,还埋着脑袋,一头棕黄色卷毛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右边靠走廊那个同学,为什么不看黑板,怕黑吗?”

    路千里大腿肉被捏了一下,路千里骤然吃痛抬头,对上老师的目光,同尘坐在他旁边不说话。

    路千里礼貌微笑,“老师,你用的希沃白板。”

    老师:“……”

    班上发出一些类似噗噗的笑声,同尘不用猜,都知道是哪两个在笑。

    下节课是英语课。

    在路千里第三次被点起来时,他不再悄悄瞟同尘展示出来的答案,而是生无可恋对老师说,

    “老师我人是混血,但脑子还是比较纯的。”

    英语老师无语片刻,让他坐下。

    同尘捏眉心,这个笨蛋,确实是比较蠢的。

    开学不到一周,各科老师都快记得路千里了,还获得校长的特殊关注。

    一个路千里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夫,三个臭皮匠加起来岂不臭翻天?

    同尘笔尖停顿,他替老师默哀,按概率算一个班级最多两个极跳脱的学生,这次却很有缘分,把他们三分一起了。

    英语课下课之后,路千里自顾自掏桌肚子。

    他从里面掏出一瓶水和两个毫无营养的膨化食品。

    路千里刚刚拿出来薯片,塑料包装轻响,文赫耳朵一动,立刻转过身。

    他伸手党,“饿,饭。”

    路千里转身,侧面对着同尘,不看文赫。

    文小二:“……”

    路千里,小气鬼。

    他吃不到薯片就要说薯片过期,酸溜溜道,

    “马上都要上课了,你还吃。”

    小路晃晃脑袋里的水,吃的脆脆的。

    “哼。”

    文赫看向同尘,同尘低着头看书,并未发表意见。唯一能管路千里的人都没说话,文赫更酸了。

    “上课吃这种有味道的东西真的很不礼貌诶。”

    曾经因为上课猎奇吃榴莲糖,而被暴打过的文赫说。

    路千里不晃脑袋了,蹲板凳上思索片刻,抓着薯片,似乎在犹豫。

    文小二张开嘴。

    半响,路千里站起来,

    “那我不上课了。”

    他抓着薯片和牛奶走出教室。

    “???”

    文赫哽噎,他不满地看向同尘。

    “你就放任他这么活灵活现地扭出去了?”

    同尘抬头,懒得纠正文赫精彩的用词习惯,只是说,

    “他没吃早饭。”

    他是通情达理的同桌。

    路千里前脚还没走出教室,留了一只耳朵听同尘和文赫说话,听到同尘替他解释的话,路千里眼睛微弯,似乎在一瞬间笑了一下。

    路千里拆开薯片往前走,路过的新同学还是会用眼神扫过他,悄悄地和同学讨论这人怎么头发是棕黄的。

    他早就习惯了注视和打量,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可走到教学楼拐角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本轻松地脚步忽然一顿。

    路千里偷感探头,一看,果然是校长那老登。

    可别又逮着他的头发薅。

    那边一大堆领导凑在一起,似乎在招待更大的领导,路千里没兴趣,脚步一转,往楼下溜了。

    小路晃悠着走到小树林,拆开薯片准备啃。

    学校的小树林茂密繁盛,经常有混的人和小情侣随机刷新,只不过路千里初来乍到,他还没遇见过。

    雨后的树林枝繁叶茂,偶尔能看到麻雀躲在密叶中跳动的身影。

    “那人找到了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高年级的学生正在经历变声器,偶尔不幸地得度过一段艰难的鸭子时期。很多孩子会因为这个人类正常的生理发育而影响心理,变得不爱说话、不善表达。

    但躲在密林里大声叫嚣的这只显然不是,小路隔的很远便听到了。

    路千里眨眨眼,身体本能驱使他蹲下来偷听一下。

    “死肥猪还敢跑,下午在校门外堵死他。”

    说话那个人大概也是初中生,正处于尴尬的变声器。路千里挑眉,听他说话感觉像鸭子在耳边嘎嘎叫唤。

    “新初一不是来了吗?下次去逮几个来。”

    小路越听越不对劲,假黄毛遇到真混的人了。

    小路蹲着,两条长腿委屈地蹲着平移,缓缓向他们移动。

    靠近之后,路千里躲在草丛里,捏着鼻子偷听偷看。

    路崽大致猜测到他们要做什么,原来是老人欺负新生,仗着年长一两岁而为虎作伥。

    路千里心里默默吐槽,不抓抽烟霸凌的二流子,抓他一个老实人。

    他怒从心头起,轮到他来替天行道了。

    借以树丛遮掩,路千里看见他们好几人蹲在亭子边吞云吐雾,他巡视一周,目光锁定了被他们放在屁股后面的打火机。

    路千里缩着身子,趁他们不注意,伸手摸走那混子头头屁股后面的打火机。

    几个初中生聊得可欢快,路千里直皱眉,这是一个对母亲很不友好的聊天环境,他果然该伸张一下正义。

    他静待时间,大概两分钟后,上课铃响了,路千里趁着上课铃声音格外刺耳响亮,打开打火机,摸出手里一张卫生纸,攥成一坨。

    卫生纸被点燃。

    路千里仗着自己手长,将纸巾丢在那人屁股下面。

    准备施展自己功夫的高年级团体正在高谈阔论。

    其中一人嗅动鼻子,问,

    “嗯?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焦了的味道?”

    “啊?我好像闻到了。”

    他们几人左右探头,在嗅探味道来源。

    “啊!大哥你的屁股着火了!”

    一个男学生指着他们头子说。

    “蠢货你说什么?”

    头子皱着眉转头去看,伸手摸自己屁股位置,手被一烫,缩了回去。

    “卧槽!”

    他们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大哥头头猛拍屁股,

    “啊嘶嘶嘶好烫,找水,快去找水!”

    路千里躲在暗处,拿出手机偷拍,直到拍到这群人跳窜着跑远。

    “噗哈哈哈哈。”

    嘿嘿,火烧赤屁。

    路千里捂着肚子笑。

    他站出来,走到刚刚他们蹲着的地方,拍了两张照片后,抬脚缓缓碾灭所有烟灰火星子和他丢出去燃烧过的纸灰。

    路千里戳开牛奶,准备倒点儿在纸灰上,确保消灭安全隐患。

    但缓缓走过来的脚步声打搅了路千里的动作,他谨慎抬头,害怕是领导来了。

    尽管他是惩奸除恶,但用这种下作手段以暴制暴,怪不符合他形象的。

    就算跟着同尘尘和小叶子有样学样,路千里也能作出十足的乖乖仔模样了。

    小路还未见来人,脸上就已经堆砌笑容了,搪塞领导、老师,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只是在转身与来人对视时,路千里呆滞了。

    “……”

    路千里差点脱口而出一些优美的中国话。

    对方头发反撩起来,露出光洁额头和立挺的五官。路千里脑子里模糊的映像也逐渐清晰。

    此时向停霄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只松了上面一刻扣子,隐隐能窥见健硕有力的手臂肌肉和青筋,可以想象爆发时会多么有力。

    沉静得像一只放松的黑豹,站在高处,俯视尚是一只幼崽的路千里。

    时隔近六年,时光似乎只让他更加气势迫人,不见半分老态。

    对方果然很高大,整身瞧着比当年在车窗边惊鸿一瞥,有冲击力的多。

    这是同尘尘的pro版,路千里心中断定。

    对方似乎也愣了一瞬,目光扫过他。

    向停霄看见一地的烟灰,和若有若无的烟味。视线上移,路千里半蹲在树丛中,阳光下他棕色卷发闪烁着浮光,也照亮路千里冷白高挺的面貌。

    向总挑眉,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心下有了判断——

    黄毛,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