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吻技真烂! 带着小罗无忧上路是一……
带着小罗无忧上路是一件非常辛苦是事情。
虽然小无忧天赋异禀, 不过百日便能简单地进行一些沟通。但她毕竟还是普通的人族小孩,饿了要吃奶,困了要睡觉。
最要命的是, 大晚上看不见人她还要哭闹!就因为这,孔衔枝被吵到整个鸟都要麻木了。
“哇哇!娘!”
婴儿的啼哭声不算太大, 但实在是难以忽略。
孔衔枝抱着被子憔悴起身, 整个人如游魂一般, 晃荡下了床,拖拖拉拉地朝罗无忧的小床走。
因为走得太麻木, 半路没有注意踩到了掉在地上的玩偶,脚下一绊直接朝前面扑去。
“小心点。”
听到声音过来的玉兰衡及时勾出他, 微微使劲, 将他整个人捞了起来, 而后无奈道:“像什么样子。”
说罢,他转身走入屏风后面,动作熟练地将装有温热羊奶的玉瓶塞入罗无忧怀中,而后冷眸一扫,警告地看了一眼趴在罗无忧小床上的胐胐。
胐胐浑身毛炸了一下, 立刻乖乖贴着罗无忧柔然的小脸,尽职尽责地哄娃娃。
“我真的后悔了。”孔衔枝游魂一样跟在他身后,满脸沧桑, “我就不应该答应师尊,带上这个小拖油瓶。”
一个月前,孔衔枝和玉兰衡二人解决了皇都的罪妖蜉蝣, 在确认了国师愿意收养罗无忧之后,二人便准备休息一日离开皇都。
结果当夜,孔衔枝便梦到天道入了他的梦里
当孔衔枝入梦时, 他还沉浸在没有将大美狐拐上床的悲伤中,刚叹了口气,脑袋便被人敲了一下。
“哎呦!”他揉着脑袋,一双翠眸瞪得溜圆,“谁!谁打我!”
一抬头,看不清面容的蓝衣青年端坐云端,周身云雾环绕,犹如神仙显灵一般。
“你可知,我是谁。”
蓝衣青年的声音虽然温和,却有一种宝相庄严之感,颇有威严。
孔衔枝眯眼瞅了半响,羽扇往掌心一敲,恍然大悟道:“无脸男!”
蓝衣青年:
上一秒端庄淡然的声音此刻已经变得咬牙切齿,蓝衣青年覆面的雾气散去,露出的面容清俊,眉宇之间英气薄薄,正气凌然。
“再看!”
孔衔枝依言,上前两步看了个仔细,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周身气势用四个字总结,就是正的发邪。
“你”孔衔枝狐疑道:“你不会是我的哪个追求者吧,为了追我特地入梦来?放弃吧,我现在有心上狐了。”
“死吧。”
蓝衣青年木着脸,一挥手中拂尘,无形的力就将孔衔枝倒着吊了起来。
“哎哎哎。”孔衔枝被倒吊着,两个手连连扑腾,“做什么做什么!求爱不成就恼羞成怒了是吧!”
眼看自己被吊得越来越高,孔衔枝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了,连连告饶,“师尊,饶了我吧师尊。”
这蓝衣青年,正是太平道人柳青云。
孔衔枝之前看过他的画像,虽然真人同画像还是有些区别,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
“哼。”柳青云冷哼一声将他放下,反驳道:“我可没有收你为徒。”
孔衔枝索性坐在地上,摇着扇子道:“不收我啊?那你入我梦做什么?”
他打着哈气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我不和不做我师尊、克扣我功德,还一天到晚要用雷劈我的人说话。”
说罢,他向后一靠躺在柔软的云中,羽扇遮在脸上,“睡觉咯。”
柳青云头疼,他朝前飘了飘,悬浮在孔衔枝身侧,用手中拂尘戳他,“起来。”
“不起。”冷漠的雀雀用手推开拂尘,翻了个身直气壮道:“我的梦我做主,我现在要去梦我的心上狐。”
柳青云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起来听为师说话。”
孔衔枝挑眉,依旧不睁开眼睛。
“既然罪妖录选择了你,那便是认为你可以继承我的衣钵,你自然可唤我一声师尊。”柳青云耐心哄道。
见孔衔枝还是没动静,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柳青云立刻冷着脸,威胁道:“孽徒,再不起来我就斩了你和那狐狸之间的红绳。”
话音刚落,孔衔枝蹭得一下坐了起来,正襟危坐道:“师尊有什么事,随便吩咐!”
柳青云斜眼看他,叱骂道:“你这雀鸟,心无大义,只知情爱。”
孔衔枝小声反驳,“您倒是知大义,却死在您所维持的大义之下。”
话刚说完,孔衔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转圜道:“对了师尊,您夜半入梦,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他的转移话题柳青云并没有表示什么,他微叹了口气,便恢复了宝相庄严的模样,淡淡道:“我要你带上罗无忧,收她为徒或是养女都可。”
“为什么?”孔衔枝反问,“天启的国师会照顾她,日后未尝不可接替国师的位置。”
“现在的她,不可依附于任何人族势力。”柳青云并没有解释完全,只是道:“她是承天运之人,可改变天下局势。”
“可是,为什么要我来养?”孔衔枝算是听明白了,这姑娘是带着大任务来的,难怪当时那红衣人非要蜉蝣捉了她,要吞噬她的灵魂。
“她是人,我是妖,既然您说她是承天运之人,那定会影响人族发展,更不应该让妖来抚”
“正因如此,才需要让她由妖养大。”柳青云打断了他的话,意味深长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偏不倚,将天下变得更好。”
恍惚间,孔衔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在多言,只是叹气道:“这件事,我能告诉兰衡吗?”
“随你。”柳青云挥动拂尘,“你们先带着罗无忧离开天启,收徒也好领养也罢,随你们意愿,会有你们的好处。也用不着你们一直将她养大,过段时间会有人来接手。”
“啊?”孔衔枝茫然道:“你还收了别的徒弟?”
柳青云额头青筋跳了跳,一甩拂尘将他丢出梦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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胐胐尽职尽责地将罗无忧哄睡,孔衔枝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抬头看玉兰衡道:“你说这接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还不来?”
他们现在在一个小国的边境,居住的地方就是清梧商行名下的院子。出了边境再往外走,便是人妖混居的地方了。
这一个月沿途也捉了不少罪妖,自从带上罗无忧后,运气倒是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柳青云在上头偷偷开后门。
“不知。”看着一副被摧残得不清的孔衔枝,玉兰衡提醒道:“这一个月里,明明是我在照顾她。”
孔衔枝带娃堪称灾难,不过短短半日,玉兰衡便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变成全权接手了。在吃喝方面,罗无忧主要是喝羊奶,这倒是好解决,存在袖中乾坤即可。
但洗澡和更换尿布他们二人都无法进行,最后还是玉兰衡强行点化了胐胐,让胐胐负责。
这还得亏胐胐是个女孩子。
“你知道的。”孔衔枝朝他眨眼睛,“我们孔雀父亲是不会带孩子的。”
“她喊你娘。”玉兰衡再度提醒。
“她还喊你爹呢!”孔衔枝直气壮,“按来说,你现在就应该和我一个被窝,然后”
提到这,雀雀也不困了,眉眼弯弯道:“咱们的洞房花烛你还没补给我呢。”
他伸手去勾玉兰衡的腰带,声音像是带了小勾子一般。
“夫君?”
玉兰衡垂眸看他,被他拉着朝前走了两步,投射下的阴影将孔衔枝完全笼罩在下。
一抹白光从他的衣摆下扫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躁动的尾巴被强行按回去,可跳动的心却无法阻止。
“春宵一刻值千金。”孔衔枝丢掉裹着的被子,宽大的里衣松松垮垮地勾在他身上,露出一小片光洁如玉的胸膛。
但更多,却隐藏在衣服的阴影之下。
“夫君莫要辜负良宵。”
明明是一只孔雀,却如同没骨头的蛇一般,顺着玉兰衡的身体攀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声音贴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吞吐。
“自从我亲了你一口后,你都躲我躲了一个月了。”
指尖点在胸口,孔衔枝的声音中颇有些怨念,“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咱俩拜了堂还有了孩子,别说亲一口了,就是日日欢好也是名正言顺的!”
玉兰衡握住他试图解开自己腰带的手,强装冷静道:“那只是幻境。”
“是吗?”孔衔枝歪头,眉目含笑,“对我来说,是无知觉无记忆的幻境。可是对你来说,拉着我的手拜堂入洞房,可都是你主动的呀。”
这话是不错的。
玉兰衡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攥着孔衔枝的手,空余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顺势搂上了落在自己怀里的腰。
“咦。”孔衔枝惊呼一声,抬手落在玉兰衡头顶,“好可爱的狐耳。”
五指在狐耳上揉捏,酥麻之感直接涌上玉兰衡心头。
下意识的,他搂着孔衔枝胳膊的手收紧,二者之间再没有任何缝隙。
“手拿开。”
喉结滚动,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遮掩的隐忍。
指尖从最敏感的狐耳上扫过,孔衔枝坏笑道:“不。”
银色双眸从怀中人脸上扫过。
从那双带着笑意的翠眸,一直看到那喋喋不休的红唇。
“摸摸怎么啦,我不光要摸你的耳朵,我还要、唔!”
好吵。
顺从本心,玉兰衡低头,用最原始的方式堵上了那雀鸟叽叽喳喳的嘴。
唇齿相贴,与之前在天启皇都的亲吻不同,这是真正的吻。
唇舌交缠,这大狐狸实在是霸道,强行掠夺孔衔枝的呼吸。
技术真烂!
雀雀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只觉得被吸得舌根发麻。
他双手搂住玉兰衡的脖子,反客为主得吻了过去,舌尖挑动,欲拒还迎,让二人之间的喘息越来越炽热
第52章 缠绵 灵活的指尖在腰间挑动游走,……
灵活的指尖在腰间挑动游走, 悄悄顺着腰带的缝隙试图探入被紧紧包裹的衣服中。
在温热的指尖触碰到腹部坚硬的肌肉时,孔衔枝作祟的手被人死死按住。
玉兰衡微微侧开脑袋,双唇分离时还发出一声浅浅的声响, 可见二人方才吻的激烈。
他深吸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做什么。”
声音很低, 其中带着难以隐藏的欲望。
修长宽大的手将孔衔枝几乎要贴在自己腹部的手抽出, 却并没有丢开, 而是顺势与其十指交缠,扣在一处。
玉兰衡垂眸, 看着怀中面带红晕的雀雀,心中一动, 侧头就要再吻上去。
薄唇从温热的唇上擦过, 由嘴角一路划向脸颊。
吻被躲开, 玉兰衡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亲了亲他的面颊。
“怎么了。”
“光亲啊?”孔衔枝用小拇指挠了挠玉兰衡的掌心,疯狂暗示。
对上大狐狸略带疑惑的目光,孔衔枝福灵心至,原来这狐狸还是个纯情的, 根本不懂这里头的门道!
机会来了!
雀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大力亲了大狐狸一口,软声哄道:“我知道你不会, 没关系,我会!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说完, 双手就要去拉扯人家衣服。
玉兰衡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看着分外热情的小雀,总觉得他脑子里在想一些倒反天罡的东西。
虽然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也不知道如何操作,但最基础的一些还是知道的。
比如现在,这只胆大包天的雀鸟一定是想压了自己。
玉兰衡眯眼,腰部用力,便将兴奋的雀雀压在榻上。
“你想干什么。”
狐仙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如有实质般在雀雀身上游走,不再冰冷,反而带有隐忍的欲望。
孔衔枝奋力挣扎了两下一点没动地起来。
甚至,双腿还被一股力量分开,有什么热腾腾的东西挤进了双腿之间。
孔衔枝大惊,连忙道:“你不是不会吗?”
“不对,你吻技那么烂,那方面肯定更烂!好哥哥你听我的,让让我,让我来。”
听到他说自己吻技差,大狐狸瞬间黑了脸。
俯身在柔软水润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生生留下了一个牙印。他咬完还不松口,就这么叼着孔衔枝的唇用尖尖的犬齿一点点磨,愣是把孔衔枝撩拨地浑身酥麻,叫苦不迭。
“孔大公子吻技那么好。”
玉兰衡泄去了几分力,单手撑在孔衔枝耳边,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接吻,唇舌勾连间含糊道:“是和谁练的。”
孔衔枝被控制着张开嘴,只觉得这大狐狸实在是天赋异禀。方才第一次接吻还像是要把自己嚼吧嚼吧吃了一样,现在只教了一次就会举一反三,甚至更胜一筹了。
“嗯”孔衔枝不受控制地仰起头,喘息道:“你觉得,我是和谁练的。”
玉兰衡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埋首在他露出的颈部咬了一口,“谁知道你和谁练的。孔大公子留恋花丛多年,那么多红颜蓝颜,想来定是日日练习,才能如此轻车熟路。”
语气很差,还带着许多酸意。
孔衔枝受痛,嘶了一声后直接伸手揪出了玉兰衡冒出来的狐耳,挑眉道:“狐狸果然和狗很像,咬人都这么疼。”
说着,他用指尖轻轻掐了掐手下毛绒绒的狐耳。
狐耳本就敏感,如何受得了这么大的动作。
玉兰衡闷哼一声,二人之间贴合的更近,眉头一簇,脸上表情不像是刚接了吻,倒像是谁欠他八百金一般。
“莫要胡闹。”
孔衔枝刚要笑着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这的东西怎么在动!!!
“你!”孔衔枝喊了一声,却感觉有些不对。
“我?”玉兰衡不满地咬了咬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孔衔枝现在完全没心思管他什么问题,满脑子都是那不明身份的东西。
他的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试探着将腿从衣服中伸出来,弓着脚背去触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挪动腿,刚触碰到一点毛绒绒的触感,孔衔枝便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直接捆了起来
得,破案了,是狐狸尾巴。
他松了口气,他就说嘛,就算这大狐狸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那样啊。
等等!
刚松了一口气的孔衔枝浑身一颤,而后脸上爆红,咬牙切齿道:“把你的尾巴拿走!”
往哪儿摸呢!
玉兰衡充耳不闻,淡定道:“我无法控制我的尾巴。”
骗傻鸟呢!
孔衔枝瞪他。
九条尾巴,起码有两条悄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还有七条也没闲着,拼命试图和孔衔枝贴贴。
被尾巴玩弄到麻木的雀雀勾着大狐狸接了个吻,哄道:“好哥哥,收了神通吧。”
玉兰衡眉眼中生起一丝笑意,低头用鼻子蹭了蹭他,“叫我什么。”
孔衔枝了然,心说这大狐狸果然忒坏。不光坏,还是个白切黑。瞧瞧现在,哪儿还有半点清冷狐仙的样子!
雀雀清了清嗓子,故意软绵绵娇滴滴道:“夫君~”
热情缠着雀雀的尾巴僵硬了一瞬,而后颇为萎靡地后缩,摆烂般瘫在床上,唯有那两根缠着大腿的尾巴还挣扎了一下,用尾巴尖挠了挠大腿根,让孔衔枝痒痒地直笑。
“好好说话。”玉兰衡无奈。
“切。”孔衔枝小幅度翻了个白眼儿,“好不了一点,除非”
他猛地朝上扑,玉兰衡为了护住他只得顺着他的力气,两人顺势在床上翻了个身,交换位置。
双手扶住怀里雀鸟的腰,狐尾如同被子一般,覆盖在孔衔枝身上。
此刻,这只雀鸟算是完全在狐狸怀中了。
这样的认知让玉兰衡心中有些诡异的满足,他悄悄控制尾巴挂在孔衔枝身上,将小鸟团团包裹。
几番折腾下,孔衔枝本就不牢固的衣服更散乱了许多,缠着狐尾的修长大腿在白色的狐尾中若隐若现,如同美玉。
“除非你让我睡一睡,我就好好说话。”孔衔枝低头,眉眼带笑,长发落了一些在玉兰衡的脸上,弄得他有些痒。这份痒意随着孔衔枝游走的手一路行至心底。
玉兰衡握住了他游走的手,轻轻拉至唇边,在手背上印下一吻。整个过程中,那双银白眼眸一直同孔衔枝对视,明明是冷淡的眸色,却露出许多肉食动物的侵略性来。
“你同别人在床上,也是如此吗?”
孔衔枝被他这举动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他大笑着趴在玉兰衡胸口,整个人都笑得轻颤。
“好大的酸味儿啊。”他抬头,双眼亮晶晶的,“没有别人呢,只有你。”
“这个答案,夫君满意吗?”
玉兰衡无疑是满意的,虽然他面上不显,但那躁动的尾巴却将他暴露的明明白白。
轻咳一声,偏头不看怀中昳丽的雀鸟,玉兰衡淡淡道:“你惯会说谎,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孔衔枝闻言,眉头一挑,手又开始不老实地扯玉兰衡的腰带,“既然这样,夫君试试不就知道了?”
手指拨动衣服,孔衔枝向前,唇与唇的距离几乎贴合,却又没有完全贴合。
玉兰衡喉结滚动,下一秒,便有手指点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按揉。
“试试”孔衔枝压低了声音,“我除了你,到底有没有过旁人。”
这一次,玉兰衡没有阻止他的手。
他无疑是紧张的,九条尾巴和狐耳上的毛毛都炸开。
但是他又无法拒绝怀中的雀鸟。
轻叹一声,伸手扣住孔衔枝的妖,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向下接吻。
“我会小心的。”含糊间,玉兰衡的声音很温柔。
孔衔枝被他亲得一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沉溺于这热吻中无法自拔,意识也开始迷糊起来。
就在二人之间气氛越来越融洽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儿砸!我和你父亲救你命来啦!”
瞬间,玉兰衡招手扯下床帘将孔衔枝裹住。他自己的衣服虽然被孔衔枝剥开不少,好歹还算是完整。
八目相对,在孔衔枝茫然的目光中,白清像是被卡了喉咙一般,浑身僵硬地被苍梧拖走。
“打扰了。”苍梧冲玉兰衡点了点头,临出门还像是不放心一样,扭头道:“记得用我给你的东西,雀雀怕疼。”
等房门再度被关上。
孔衔枝冲着面沉如水的玉兰衡眨了眨眼,“刚刚是不是我爹进来了?”
玉兰衡深吸一口气,无奈扶额,“是。”
雀雀歪着脑袋想了想,贴到大狐狸怀里蹭蹭,“还继续嘛?”
好不容易有能把大狐狸吃到嘴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玉兰衡低头,孔衔枝的唇上还带着一些水光,可见方才的激烈。
他迟疑片刻,在雀雀期待的目光中忍不住勾唇轻笑。
低头,交换了一个缠绵甜蜜的吻。
“不好意思。”
苍梧推开门,目不斜视。
“孙女忘带走了。”
他抱起罗无忧的摇篮,将罗无忧和胐胐一同抱走。
“算了吧。”这次孔衔枝长叹一声,主动推开玉兰衡,无奈道:“完全没有兴致了。”
玉兰衡额间青筋跳了跳,他忽然将头埋进孔衔枝的颈窝,声音很低,“二位伯父一定是故意的。”
孔衔枝失笑,他甚至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那继续?”
玉兰衡抬头亲了他一口,“走吧,去看看二位伯父来是要干什么。”
说实话,此刻的玉兰衡心里甚至还有一些庆幸。
毕竟后面要如何去做他确实不会。
现在想想,得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当时苍梧给的东西了。
第53章 传送法盘 “呦,这么快?” ……
“呦, 这么快?”
孔衔枝二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白清惊奇地瞅了二人一眼,看着玉兰衡的眼神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嫌弃。
“爹。”孔衔枝无奈, 一屁股坐在白清面前,弯腰就将头埋进白清怀里, 拱来拱去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得大狐狸愿意更进一步, 就这样被他爹给搅和了。
“坐好了, 像什么样子。”白清眼带笑意,虽然口中说着训斥的话, 实则忍不住把他大儿子抱在怀里拍拍,“怎么还瘦了点儿呢, 出门在外也不把自己养好。”
“嗯。”孔衔枝直气壮地斜了玉兰衡一眼, “他没养好我。”
“别胡说。”白清拍他, 抬眸看向玉兰衡时眼中多了些严肃,“就是不知道,少族长对我们雀雀是”
“已经拜过堂了。”玉兰衡点头,淡定道:“我会娶他。”
“什么?!”白清急了,一把掐住孔衔枝的腮帮子朝外拉, “你这死孩子,什么时候拜堂的!我和你父亲不过下了个秘境,你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孔衔枝试图拯救自己的腮帮子, 含含糊糊地喊道:“是幻境!幻境!”
这下轮到孔衔枝重复幻境这一点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腮帮子从白清手中拯救出来,孔衔枝立刻缩到了玉兰衡怀里,一副打死都不肯出来的模样。
他爹总不好生生把他从玉兰衡怀里拉出来吧!
这样想着, 孔衔枝顺势抬起头,好让玉兰衡可以给他揉揉脸颊。
见此,白清暗自磨牙, 冷哼一声道:“都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向着人家说话,小没良心的。”
说着,白清挑剔地上下打量玉兰衡,忽然觉得这青丘少族长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做爹的就是这么奇怪,儿子没和人家在一起的时候,想着这样的人做儿婿一定不错。长得好看又能打,家世血脉统统极佳,也算是良配。
可真的在一起了,又觉得他配不上自己儿子。
虽然青丘有钱底蕴深,可他清梧商行也不是小门小户,他和苍梧还能赚钱,以后除去给烟烟的嫁妆,全是他们雀雀的。
可若是玉兰衡没有接任青丘族长,资产底蕴还比不得他们雀雀呢!
“哼!”白清冷哼一声,眼不见为净。
多年的伴侣,苍梧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无奈地将怀中的罗无忧递给他,低声道:“孙女都有了。”
白清长叹一声,接过罗无忧晃了晃,将小孩儿逗得咯咯笑。
“这个孩子也是缘分,名字都是苍梧起的。既然这样,你们有没有想过给她改个姓。”白清顿了顿,眼神忽然有些凌厉,“是跟你姓孔,还是姓玉。”
这个问题孔衔枝还真没想过,不过不妨碍他看出白清是个什么意思,笑道:“何必非要跟着我们姓呢?”
“孔是孔雀一族的姓式,玉为青丘狐族姓氏,我们都是妖,无忧却是人,何必非要跟着我们姓。”
说完,孔衔枝看着揪住胐胐尾巴就要往嘴里塞的罗无忧,忽然计上心来。
他憋着笑,眉眼弯弯道:“如果真的要改姓就叫柳无忧吧,也挺好听的。”
“柳无忧?”白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和烟烟姓,烟烟是云雀,也不是人族啊。”
还是同为人族的苍梧反应快,提醒道:“太平道人,也姓柳。”
“不错!”孔衔枝一肚子坏水,反正这孩子是柳青云要求他收下的,算起来无忧还得称呼柳青云一声师祖呢!这样算下来,跟着柳青云姓没有半点问题。
竖起耳朵一听,天上也没有滚起雷声。
嗯,很好,师尊自己都没有反对。
就这样敲定了柳无忧的新名字后,孔衔枝终于想起正事来。
“对了爹,你们今天过来是干什么。”
“两件事。”白清将柳无忧放到一个玉制的婴儿床中,把胐胐塞给她后满眼慈爱道:“第一,我们是来将她带走的。”
“你们两个愣头青,知道怎么养小姑娘吗。回家有婢女乳娘伺候,可比你们两个大男人方便多了。”
这话一出,缩在大小姐怀里伪装玩偶的胐胐眼睛瞬间就亮了,疯狂点头。
胐胐:太好了呜呜呜,我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带孩子了。
白清扫了一眼揪住胐胐尾巴啃的柳无忧,指着胐胐道:“这只小妖我们也带走,无忧看上去很喜欢它。”
此话一出,孔衔枝眼睁睁地看着胐胐眼中的光熄灭了,整只“猫”敲上去分外可怜。
忍住笑意,孔衔枝道:“你好好跟着无忧,你犯下的过错便可既往不咎。”
这胐胐之前跟着那红衣人,被逼着啃了无幻子一半的能力后,大半时间都在沉睡消化吸收无幻子的能力,直到前段时间才成功融合。
仔细算算,被派出来对付孔衔枝二人甚至是它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被人给抓住。
因此罪妖录给它判的罪并不重,若是要提前放出也是可以的。
“放心,你跟着无忧,日后有的是好处。”孔衔枝伸手挠了挠胐胐的下巴哄道。
他这话说的确实不错,柳无忧既是承天命之人,现在算起来又是柳青云的徒孙,跟在她身边天道怎么着都会给个面子,十分有利于胐胐日后的修行。
显然,胐胐也想明白了这点,它眼含热泪地用脑袋蹭了蹭孔衔枝的手,而后叼着尾巴,委屈巴巴地将尾巴塞入柳无忧怀中,自己团成一团闭上眼,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是上头让你们来的。”孔衔枝用手指了指上面,他怎么也没想到,柳青云口中来接走无忧的就是他爹。
“不错,你父亲前几天梦中受命,叫我们来将她接走。”白清点头,他并未明说,却用眼神示意孔衔枝他们二人知道关于柳无忧的事。
有些话不必多言,只要心知肚明即可。
孔衔枝点头,又道:“那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这就和你有关了。”白清忽然正色,严肃的神情下还藏着一丝激动。
“你知道的,我和你父亲前段时间去了一个秘境,那秘境中有一块石碑,传说是谛听的尸骨所化,知晓天下事。”
“我和你父亲好不容易打败了其他竞争者,换得了这次询问的机会。”
白清说着,取出一个小巧的法盘道:“就是这个。”
孔衔枝能感受到那法盘上有无穷玄妙的气息,这股气息甚至让周围夜明珠投射出来的光都变得扭曲。
“你们问了什么。”孔衔枝道。
“还能问什么,自然是问那给你下咒之人身在何处。”白清语气难掩激动,“只要杀了那人,你身上的咒便可解除。虽然你现在有了续命的法子,可谁知道明年那幕后之人如果察觉到你未死,会不会使什么其他龌龊招数!”
“虽然那石碑并未直接回答我们,却给了我们这个法盘。这法盘是个一次性的传送阵,只要由你来操纵,便可将使用者传送到离那人百里之内。”白清眼带杀意,“只要确定了范围,我便立刻调动手下全部人马,就是将那百里的范围搜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那个畜生!”
“不过有一点。”苍梧按住白清的手,示意他冷静一些,“这法盘只能传送两个人。你是一定要去的。还有一个人”
他扫了一眼玉兰衡,转而道:“我和你爹在秘境中得到的并不止这一个法盘,还有一柄断刃。这断刃虽然不能斩断红绳,却能斩断它距离上的限制。”
“等去除限制后,父亲同你去。”
“不劳伯父费心了。”他话音刚落,玉兰衡便接过话道:“伯父刚从秘境回来,身上怕是还有些暗伤需要调养。”
“再加上”玉兰衡的语气中带着傲气,“上次交手伯父就落于下风,未免出意外,还是由我跟着吧。”
“也好。”苍梧回答的很快,他同白清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些满意。
都已经是那样亲密的关系,若是这小子还直接拒绝,他们就要重新思考宝贝儿子和他的关系了。
玩玩可以,可不能让他们家宝贝儿子吃亏。
“这柄断刃也给你们。”苍梧将一柄朴实无华的断刃递到孔衔枝手中,“若是遇到不得不分离的情况,当断就得断。”
孔衔枝接过断刃,总觉得苍梧是不是话里有话,看他表情又看不出什么。
“等到了地方,万不可轻举妄动。”白清嘱咐道:“那人狠辣,你不过是个幼崽时便对你下手,若是再看见你,定会再起杀心,你们千万小心。”
“等到了地方后,立刻传讯过来,我和你父亲会带着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白清说着,眼角便有晶莹泪滴滑落,哽咽道:“希望吾儿,此去顺利,能杀了那丧尽天良的畜生!”
“爹”孔衔枝忍不住从玉兰衡怀里挣出来,一下子扑进白清怀里,“爹莫哭,兰衡可厉害了,谁想害我都无用。再说了,我上头有人!师尊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掉的。”
“好孩子。”白清摸了摸他的头,依旧泪汪汪。
“爹,今晚咱们一起睡吧。”孔衔枝蹭他,“明日一早我和兰衡就出发。”
“好。”白清果断答应,怜爱地拍了拍怀中已经变成小孔雀的孔衔枝,“爹同你一起睡。”
下一秒,白清果断化为原型,肥嘟嘟的一个白团子还没有小孔雀一半大。
白团子费力地用翅膀摸了摸小孔雀的羽毛,冲着苍梧招呼道:“快点,把我和儿子送回房间睡觉!”
苍梧闻言,任劳任怨地起身。左手抱一只长尾银喉山雀,右手抱一只小绿孔雀,将这对小鸟父子送到榻上,连带着将柳无忧的婴儿床一齐推进屋。
等出来后,看了眼盯着房门瞧的玉兰衡,苍梧道:“会下棋吗?”
玉兰衡昂首,“会一点。”
“好。”苍梧一摆衣摆坐下,反手桌上便出现了一副玉莹莹的围棋,“那便与我手谈几局。”
第54章 灵山与灵城 屋外的玉兰衡和苍梧下……
屋外的玉兰衡和苍梧下了一夜的棋, 说棋却也不是说棋,其中暗潮涌动,言语之间的风波较平淡的棋局更加激烈。
屋内的小鸟父子也没有睡。
胖嘟嘟的白团子努力抱住比自己还大的小孔雀, 父子俩说了一夜的话,说得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
倒不是孔衔枝在哭, 是白清哭起来收不住, 整个白团子边哭边抖, 毛生生炸大了一圈儿。
最后,第二天从屋子里出来的只有孔衔枝一人。
他面带疲惫, 游魂一样地靠在门框上,看着下棋下得精神高涨的二人, 虚弱道:“父亲, 你快些进去吧, 爹他还在哭。”
苍梧取了两颗棋子放在棋盘上,点头道:“我输了。”
“多谢伯父。”玉兰衡勾了勾嘴角。
“嗯。”苍梧起身,临走前又道:“照顾好他。”
“放心。”玉兰衡跟着起身,正色道:“我会的。”
孔衔枝看着进屋的苍梧,疑惑地走到玉兰衡身边道:“你们说什么呢?”
他垂眸扫了一眼棋盘, 上面苍梧执的黑子明明占尽了上风,就算是输也轮不到他。
“我父亲下棋很厉害,下不过他也是正常的。”孔衔枝安慰道。
“嗯。”玉兰衡看他的眼中带着温柔, “苍伯父是很厉害。”
那法盘上的传送阵法很是玄妙,孔衔枝左手牵着玉兰衡,右手持法盘, 将一缕气息输入进去,同时心中默念一番,法盘便可凭其心意将其传送至想要找到之人的百里之内。
若是运气好, 法盘甚至可直接将人传送至目标身侧。
随着法盘被激活,一道白光笼罩了孔衔枝二人。下一秒,他们便消失在了原地。
论上来讲,这法盘传送的时间不过瞬间。因此,当孔衔枝二人消失之后,白清立刻取出通讯石,准备联系孔衔枝。
那通讯石上青光闪烁,眨眼又熄灭。
“该死。”白清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去的地方屏蔽的通讯石。”
“冷静一点。”苍梧按了按他的肩膀,宽慰道:“有玉兰衡在雀雀身边,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先将无忧送回去让烟烟照顾,同时让下面的人沿着这个线索去找。”
这通讯石是数千年前一位人族修士所创,整个天下无论妖界还是人界,绝大多数地方通讯都十分流畅。被屏蔽的,也就是少数地方,只要人手足够,找起来也不算太难。
白清二人的打算孔衔枝暂且不知,但他看着手上那毫无动静的通讯石,便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得。”他收起通讯石无奈道:“看来暂时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了。”
“走吧。”玉兰衡牵着他的手,环视四周,密林荒无人烟。朝东方望去,一座巍峨高山耸立,山脚山上皆有烟气环绕,定有城池。
“先出了这林子再说。”
孔衔枝召出驺吾,二人骑上驺吾朝着东方而去。孔衔枝看着飞速划过的景色,忽然想到了一点,“虽然这法盘将我们传送到了那人百里之内,可若是我们刚到,那人就离开了呢?岂不是白跑一趟?”
他担心的这点确实可能发生。
玉兰衡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闻言温声道:“所以,还是靠运势。不必多思,说不准你师尊会在背后帮帮忙。”
“也对。”孔衔枝一听乐了,抬头看天,双手合十开始拜拜,“师尊啊师尊,徒儿也不求你帮我解除这身上的诅咒了,只要您老人家保佑我快些找到背后下咒之人,也算是咱俩师徒一场的情分。”
一般来说,越靠近人烟的地方,树木会稀疏矮小许多。但这里却恰恰相反,孔衔枝二人越靠近那山,沿途的树长得就越好。
感受到前方似有人族的气息,孔衔枝轻轻拍了拍驺吾的脑袋,驺吾便顺势化作白马,轻车熟路的很。
前方终于出现了人影,是一些腰缠麻绳,麻绳上还缀着陶罐的人。
男男女女都有,看上去从十来岁到三四十的都有。
他们依靠着麻绳将自己挂在树上,用小刀割开树皮,便有翠绿的汁液缓慢流出,散发着清香。
孔衔枝二人行马树下的时候,正好看见前方一颗大树上有个小子没稳得住身形,惊呼一声后直挺挺地从树上栽了下来。
“救命——”
他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孩子。
孔衔枝挑眉,手中羽扇一挥,风便将张牙舞爪的男孩托住,将其安全放至树下。
那小孩儿显然是被吓懵了,直到坐在地上都没缓过神来,睁圆了眼睛左看右看。
“吓傻了?”孔衔枝下了马,走到他身边用扇子在他面前挥了挥,一招手将滚落在一旁的陶罐塞到那小孩儿怀里,“爬得那么高,自己也不小心点。”
“多、多谢二位仙人。”小男孩儿抱着陶罐,瑟瑟发抖地换了个姿势,连连给孔衔枝二人磕了好几个头。
“不必如此。”孔衔枝抬起羽扇,无形的力托住他,叫他无法再拜下去。
等小男儿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经没有了二人踪迹。他起身,小心抱着怀中陶罐,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今日差点摔死,可见是不适合继续爬树了。
这座环绕着山修建的城池很大,名唤灵城。其中修行者和妖众多,当然更多的是凡人。繁华程度比天禧城还要厉害。
“这城池,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孔衔枝疑惑。
“没听过正常。”玉兰衡道:“这灵城依附于灵山而建,又叫灵山小秘境。五百年开放一次。算算时间,距离上一次开放正好五百年。”
在玉兰衡的解释下,孔衔枝知道了这座城十分玄妙。此城约是三千年前建造,平时不与外界联系,像是一个独立于大陆的小秘境。此处每五百年开放一次,开放之年的一月与十二月可出入城池。
现在约是二月中旬,灵山小秘境处于封闭状态,难怪通讯石无法使用。也就是那传送法盘更加玄妙,才能强行将孔衔枝二人送进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保证那下咒之人同样无法离开以灵山为主的小秘境。
“原来如此。”孔衔枝了然,“上一次你来过?”
“不曾。”玉兰衡摇头,“我叔父来过。灵山上盛产珍惜灵植,无论是对人修还是妖族都十分有用。我叔父来,是想和灵山谈一笔交易,不过并未成功。灵山,很独。”
孔衔枝缓缓点头,忽然惊道:“那岂不是咱们得等到十二月才能离开这小秘境?这还怎么捉罪妖?”
玉兰衡看着他的眼光有些无奈,“只要杀了那下咒之人,何须继续捉捕罪妖。”
孔衔枝一想也是,但感受到耳坠上的罪妖录奋力摇晃,又笑道:“我想,就算是解了咒,我还是得继续捉罪妖。不然”
他用手指天,小幅度翻了个白眼儿,“不然我师尊肯定得把我劈成烤小鸟!”
不想被烤的雀雀往大狐狸身边凑了凑,可怜巴巴得看他,“等到十二月,咱俩之间的契约就结束了,你还会帮我捉拿罪妖吗?”
玉兰衡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淡定道:“再定一个契约即可。”
对上雀雀困惑的目光,玉兰衡勾唇,“道侣契约。”
孔衔枝眼神唰得一下就亮了,“可不许反悔!等出了这小秘境,我就叫我爹准备准备,带上聘礼去青丘提亲!”
对此,大狐狸并没有任何反驳。
不过虚名而已。
二人边说边走,预备着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结果一连问了许多客栈,别说上房小院儿了,就连下房都没有一间。
“这灵城这么热闹吗?”孔衔枝想了想,索性打听了牙行,直接拉着玉兰衡准备去买个院子先。
“从我叔父说的来看,上一次没有这么多人。”玉兰衡扫过沿街的行人。
修士和妖的占比有些太高了。
到了牙行一问,竟连寄售的院子都一间不剩。
“二位仙人对不住了。”牙人陪着笑,连连告罪,“上个月来了不少仙人,都是不差钱的主,我们这空余的屋子或卖或租,现在实在是没有了。”
“灵城还有别的牙行吗?”孔衔枝问道。
“没有。整个灵城只有我们一家牙行。您也知道,灵城五百年才开一次,平日里居住在城内的人就那么多,家家都有屋子,顶多修缮翻新,不会新建。再加上这城墙从未扩大过,能建屋子的地就那么多,所以整座城有我们一家就够了。”牙人笑得热情,看上去十分高兴。
“不瞒您说,我们就指着今年一月和十二月的买卖过活呢!”
孔衔枝实在无奈,总不能叫他们去露宿街头吧。
“不过若是您二位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倒是可以去巷子里敲门问问。”牙人有意同仙人卖个好,热情道:“我们是要收手续费的,所以有些人家出租售卖屋子并不会经过我们牙行。还有的人家家里人少地方大,会在这一年里将多余的屋子租出去。您二位只要去问问,总能找到住所。”
“若是实在找不到,来我家也成。”牙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您说,我家里头就我和婆娘小子三个人,却有四五间房。若是二位仙人不嫌弃,我可匀两间房给二位。”
或许是怕孔衔枝二人嫌弃,牙人又道:“您二位放心,我婆娘是个勤快人,家里收拾的干净利索,妥妥当当。”
孔衔枝一想,住在这牙人家里倒也不错。既然这家牙行是灵城唯一一家,这牙人又是牙行的掌柜,一定对近来租卖房子的人有所了解甚至记录。和他多聊聊,说不准能打探到什么线索。
“既如此,那就叨扰了。”孔衔枝温笑,“不知这费用是收取灵石还是金银。”
“金银即可,若是二位仙人愿意给几块灵石,您住一年的费用都够了!”牙人招呼道:“我这就关了店,带二位回家去。”
第55章 清漆 牙人名叫秦晓,他家虽然大,……
牙人名叫秦晓, 他家虽然大,建造装饰却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
“让二位见笑了。”秦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边开门边道:“虽然我家祖祖辈辈就是做牙人的,但寻常时候实在是赚不到什么钱, 都是靠放租为生, 也就每五百年才能多赚一些, 祖祖辈辈的传下来,若是祖辈能守住家产, 后辈就能过得舒心些。若是祖辈不能守好家业,后辈就过得艰难些。”
秦晓将孔衔枝二人引进门, 叹气道:“我祖上流连赌场, 散尽家财, 险些将牙行都输了出去。”
“淑娘,淑娘?”秦晓朝着屋里喊道,不多时,屋里走出来一个衣着简朴的妇人。
“淑娘,家里那两间空屋子可打扫好了?二位仙人想在咱们家住些日子。”
淑娘虽然长得并不算秀美, 人看着却老实本分的很。显然,她是不曾见过孔衔枝与玉兰衡这般神仙人物的,眼睛只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双手无措得在围裙上擦了擦,低垂眉眼道:“都是干净的,二位仙人随便住。”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和孔衔枝二人待在同一处地方, 便道:“夫君带仙人们去便是,我这就去准备饭食。”
“好,你速速准备。”秦晓摆手, 提醒道:“对了,再去买些熟食,好酒好菜的。”
“唉!”淑娘应道。
孔衔枝见此,倒也没有阻止,若想打探消息,酒桌上的消息肯定更加真实详细。
这样想着,他递了十两银子给秦晓道:“有劳秦夫人了,今日的酒菜钱我出。”
秦晓推脱了两下,见孔衔枝坚持,便笑着将银子递给他婆娘,态度愈发殷勤。
“二位这边请。”他带着二人来到两座独立于正堂的屋子前道:“这两间屋子当年建出来就是为了待客,我婆娘勤快,定是干净的。若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二位尽管说,我让我婆娘来收拾。”
这屋子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并一个衣柜,看着空荡荡的。
秦晓尬笑两声,十分不好意思,“祖上落魄时,这屋子里的东西就都卖了,隔壁屋子和这间是一样的摆设。等我婆娘回来,我让她给二位拿被褥来。”
“不必如此麻烦了。”孔衔枝摇了摇手中羽扇,几片翠羽凭空出现,眨眼间,整个屋子便成了另一种模样。
玉床锦被,软塌琴案,连带着坑坑洼洼的墙面都变了一副样子。
“我二人同住一屋即可。”
秦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响后喃喃道:“果然是仙人手段。”
他的神情中满是羡慕与向往。
淑娘果然手脚十分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收拾出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虽然简单家常,却色香味俱全。
“儿子呢?”秦晓道。
淑娘将酒摆上桌,闻言道:“远儿今日受了惊,正睡着呢。”
秦晓闻言,当即骂道:“贵客临门他还睡着,男儿如何能被娇养成这样,快去带来给二位仙人请安。”
他骂完,还冲着孔衔枝赔笑道:“让仙人见笑了。”
“无妨。”孔衔枝摆手,“是受了什么惊,若是不建议,我倒是可以帮帮忙。”
“那就多谢仙人了。”秦晓一喜,对于他们这种无法修行的人来说,若是能和仙人攀上些联系,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等那小孩儿被淑娘带出来,孔衔枝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恩人!”小男孩看到孔衔枝的瞬间就瞪大的双眼,满脸喜悦道:“爹,娘,就是这位仙人救了我,如果不是仙人救命,我早就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
一听这话,淑娘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我这就去给二位仙人再炒几个菜。”
酒过三巡,孔衔枝实在是难以忽视秦远那亮晶晶的目光,转头看他道:“怎么了?”
“仙人,您可不可以收我为徒啊。”秦远期待道。
“臭小子!”秦晓吓得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道:“怎么可以对仙人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不碍事。”孔衔枝笑着道:“你为什么想修仙。”
秦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道:“那样我就可以更好的割清漆了!”
他爹听了这话,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仙人见笑。”秦晓拧着儿子耳朵,皮笑肉不笑道:“犬子是个没出息的。”
“哎呦,爹疼!”秦远被拧得嗷嗷叫,“我又没说错,只要我割到更多的清漆,咱家就能过上好日子。别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了,家里米缸没米的那些天,娘日日偷偷哭。”
秦晓听完,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叹息道:“年前没有外人来灵城时,家里确实难过了些。不过现在爹有钱了,你老实一些,爹过些日子便送你去学堂。”
“我不!”秦远大声道:“我不要读书,我要割清漆!王二子割到了佛漆上了灵山,他全家都跟着吃香喝辣,我也要割到佛漆!”
“臭小子!”秦晓闻言手一抬又要打他,他却像泥鳅一样飞快溜出了屋子。
孔衔枝静静看着这父子沟通,见秦远离开才问道:“这清漆和佛漆,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晓道:“二位来时,应当看见了灵城外的那些树了吧。这所有的树,都是灵山上的僧人所栽,名唤佛树”
佛树百年成材,成材后,割开树皮便有清漆流出,芳香四溢,饮之可清神明目,延年益寿。据说,每一颗佛树都拥有一颗佛心,若是与佛有缘之人,便能从树中割出佛漆。将佛漆献给灵山,便能拥有上山的机会。
“佛漆可上山,那清漆呢?”孔衔枝道:“我看城外割漆并没有限制,既如此,岂不是人人皆可割漆?”
“呵呵,不错,佛陀慈悲为怀,大爱世人,所以人人皆可割漆。”秦晓说到佛陀时,双手合十恭敬地冲着空中拜了拜。
“清漆亦可上灵山,却有要求。”
从佛树中割出的清漆是最普通的清漆,将其放在玉器中沉淀三日,杂质变会沉底。去除杂质后的清漆,才能称为上品清漆。
但此等清漆凡人不可用,用之则爆体而亡。
“万斤上品清漆可换来登上灵山的机会,但唯有十六至三十岁之间的男女可借此上灵山。”秦晓指着摆放在屋角的几个大陶缸道:“实不相瞒,不光远儿割清漆,我在牙行没有生意时也会去割漆。我们的漆固定是何老爷家在收,何老爷也算得上是我们灵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他家有四个女儿六个儿子,已经有两个儿子上了灵山。”
“我可以看看那漆吗?”孔衔枝道。
“您随意。”
秦晓打开陶缸,舀了一勺清漆装至碗中。清漆通体淡绿色,闻着让人神清气爽,心中杂念顿消。
孔衔枝取出一个玉盒,将碗中清漆转移至玉盒内,在玉盒中,清漆中开始出现点点絮状物,缓缓沉入盒底。
“这就是杂质沉淀。”秦晓见此道:“等上三日,沉淀变会凝固,剩下的液体便是上品清漆。”
孔衔枝看向玉兰衡,见他微微摇头,便知他也没有发现这清漆有问题。
“既然都想着上灵山,那上灵山后,会发生什么事吗?”孔衔枝递给秦晓一些银子,而后收了一坛清漆。
“这我倒是不清楚。”秦晓摇头,“我祖上即便是富贵过,也不曾有人上过灵山。那些上了山的人家也从不会说出他们得到了什么。但无一例外的是,只要家中有人上过山,整个家族便会拼尽全力,尽可能多的送人上灵山。”
见孔衔枝似乎对灵山感兴趣,秦晓道:“二位可是想上山?二位是修道之人,虽不必借助清漆或佛漆便可直接上山,但只能在每五百年的一月与十二月。其他时候若想上山,得等有人攒够清漆或得到佛漆时,跟着他们一齐上山。”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孔衔枝不解。
秦晓摇头,“据说这是佛子定下的规矩。”
“若是二位想要上山,可再等两日。何家又要攒够万斤上品清漆了。”
—
在这之后的两天,孔衔枝二人几乎翻遍了整个灵城。
他们从秦晓那里得到了购房和租房的名单,去探查后发现,大部分院落中居住的一看便是随从,少部分院落空着,显然是屋主人已上了灵山。
不光是院落,那些客栈中的房间也多是如此。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这些外来者中,妖占九成,几乎各族都来了人。而人修那边则散乱的多,多是散修,偶有宗门。
在探查的过程中,玉兰衡甚至遇见了族人。
“少族长,族长上月便到了,叫我等在山下候着。”留守的狐族长老道:“灵山有规矩,每族只能有五人上山。”
“这灵山怎么这么多破规矩?”孔衔枝都要听烦了,他总感觉自从进了这灵城,就不断地听到各种关于灵山的规矩。
玉兰衡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抚,问道:“叔父来此,是为了什么。”
狐族长老目光从他二人交握的手上扫过,心中满是惊讶,“族长此次前来,是收到灵山的邀请。灵山给妖中大族皆发了请柬,说是有能改变族群命运的秘宝共赏。”
孔衔枝一听便觉得有鬼,若真有这等至宝,灵山怎么舍得拿出来?他们妖族可不是什么遵守规则的,对于大部分妖族来说,见到宝贝直接抢了就是。灵山此举,和将肉放在老虎面前有何区别。
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灵山是非上不可了。
这么多年来,苍梧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虽未能解咒,却至少确认了下咒的是妖。既如此,那此妖只怕眼下就在灵山之上。
第56章 上山 何家上一次攒够万斤上品清漆……
何家上一次攒够万斤上品清漆, 已经是三十多年前了。灵山有规矩,割清漆断不可伤害佛树的生命。若想保住树,一棵树一年顶多产出十斤清漆。再加上沉淀成上品清漆的损耗, 一棵佛树一年能有五斤上品清漆都算是不错。
虽然灵城外方圆数百里内都是佛树,但越深入林子的地方越危险, 哪怕只是寻常猛兽, 都不是凡人可以应付的。
更何况, 灵城中收购清漆的并不止何家一家,因此他们能在四十年内再攒够一批清漆已经十分不易了。
何家这次要送上山的, 是何老爷最小的儿子何世明,今年不过十七岁, 是何老爷七十多岁拼下来的小儿子。除他之外, 其他的孩子已经超过了三十岁的年限。
何家之前送上灵山的是大儿子和五儿子, 分别是五十多年前和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孔衔枝与玉兰衡二人伪装成人族散修,在头一天晚上便去了何府,用十枚灵石换取了跟着上山的机会。说是换机会,其实不过是何家借花献佛罢了。
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三名人族散修准备借何家的机会上灵山, 皆为男子。
【你瞧那何老爷。】
孔衔枝拂过面上戴着的翠色半面,贴近玉兰衡,薄唇带着笑意传声入耳。
【他今年应该有九十多岁了, 可瞧上去顶多六七十。头发乌亮亮的,人看着也精神,拐杖都不需要。】
玉兰衡扫了那何老爷一眼。
【若这就是送子上灵山的回报之一, 倒是足以让人疯狂。】
是啊,孔衔枝笑容收敛,对于坐拥无数财富的凡人来说, 有什么比延年益寿更加诱人的?瞧瞧,站在何老爷后方的妩媚女子已然大了肚子,同何老爷举止亲密的很。
寻常凡人,如何能做到九十高龄还能让女子怀孕?
他们此刻是站在灵山脚下,隐隐能听见从山顶传来的阵阵佛音。从现在来看,灵山似乎并没有上山的路,他们现在站的这条路在山脚处突然就断掉,再往上看,便是郁郁葱葱的草地。
看上去如同割裂一般。
但孔衔枝知道,路断掉的地方,存在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屏障其实并没有多高明,只能用来防着凡人罢了。可一旦破坏这屏障,有外来者的信息便会传遍整座灵山。
他们并没有等多长时间,不过一炷香后,只见山上淡金色光芒闪烁,几个身穿袈裟的僧人便凭空出现。
“阿弥陀佛。”为首的僧人僧袍更为精致,他走至何老爷面前,冲着他施礼道:“何施主果然诚心,不过三十多年,我们便又见面了。”
此话一出,孔衔枝面具之下的眉头紧蹙,死死盯着那僧人看。
僧人看着不过三十余岁,更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三十多年前有没有出生都不好说。莫非,只是看着年轻了些?
“圆智大师。”何老爷的眼中带着狂热,他冲着僧人恭敬回礼,语气谦卑道:“这是咱们第三次见面了。”
圆智微微一笑,将一个黄布包裹递给何老爷,又看了一眼何老爷身边打着肚子的女人道:“您待我佛如此恭顺,我佛保佑,您定会得偿所愿。”
“多谢!多谢!”何老爷捧着那黄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一旁的中年男人拉了过来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四儿子,这次的功德,便算在他身上吧。我老了,日后再来送清漆的,便是我这个儿子了。”
圆智看了一眼他那四儿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何老爷的示意下,何府家丁如长龙般,抬着清漆到那僧人面前。
“一共万斤,您点点。”何老爷道。
“不必了。”圆智摇头。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只金钵,他将金钵抛至空中,金钵倒悬,泛出阵阵金光。
如水般通透的上品清漆自一坛坛缸中流出,如龙吸水般,被那小小的金钵尽数收走。
整个山脚清香扑鼻,令人沉醉。
【屏息】
玉兰衡冷淡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孔衔枝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封住了口鼻乃至皮肤的呼吸。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那三名散修皆用银针封住呼吸,看着那清漆的神色十分奇怪。
像是渴望期待,又带着嫌恶。甚至,还藏着一丝畏惧。
【看来,他们知道的更多】
孔衔枝在心中道。
【嗯,静观其变】
玉兰衡伸手握住孔衔枝的手,银白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露在外面的薄唇带着冷淡与凉薄。
在凡人敬畏的目光中,金钵将清漆全部收走后又落入圆智手中。
他收起金钵,笑道:“时候不早了,还请何小公子随贫僧上山。”
说罢,他对着孔衔枝五人的方向施了一礼道:“五位施主也请吧。”
跟着这几位僧侣,那笼罩着灵山的屏障就不再是阻碍。
一进山,眼前便是另一幅光景。
蝉鸣声声,整座山里带着勃勃生机。
孔衔枝有心和圆智攀谈几句,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可圆智步履飞快,只眨眼的功夫,便从几人面前消失。
“几位施主见谅,圆智师叔要将清漆供与佛陀,便走得快了些。”名为可清的僧人念了一声佛号,“便由我引诸位上山。”
甚至,似乎是为了打消几人攀谈的想法,可清又道:“我同几位师弟皆双耳失聪,无法回应几位施主,还请施主莫要怪罪。”
得。
孔衔枝从善如流的闭嘴。
人家都让几个聋子来引路了,这不明摆着不想透露半点消息。
一路沉默着上了山。
孔衔枝五人还好,那何世明显然是没有如此劳累过,早在半山腰处便瘫倒在地,累到爬不起来,还是几名僧侣换着将他背上去的。
在灵山顶上,有无数雄伟壮阔的佛堂建筑,大门上刻着灵山寺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寺内所有建筑的墙面上都刻着各种佛陀,皆是宝相庄严,一派肃穆。
行走在其中的僧侣有很多,见到可清时还会停下行礼,再去做自己的事。
“还请诸位自行进去。”可清将他们引至一座巍峨佛堂处,“等入夜,会有人来带诸位。”
说罢,这几个失聪的僧人便抬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何世明离开,走得极快,只留下孔衔枝五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踏出这第一步。
其中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身负大刀的男人冷哼一声,率先道:“诸位,请吧,莫非害怕这寺中有鬼,吃了诸位不成。”
说罢,他便一个大步要进入那佛堂之内。
然下一秒,一道蓝光闪过,书生打扮的白面男子折扇轻摇,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佛堂门口,正好站在了那络腮胡子的面前,挡住了他进门的路。
“兄台说的不错。”对上络腮胡子愤怒的目光,白面书生假惺惺道:“既然兄台如此谦让,那我便先行一步。”
就在此时,佛堂内传来一连串的笑声。
“二位哥哥继续在门口僵持,小弟便在屋内为二位哥哥打气助威。”
白面书生和络腮胡子同时面色一变,看向屋内,只见那矮个子男人已经坐在了佛像面前的蒲团上,翘着二郎腿口中叼着草,挑衅意味十足。
见有人抢了先,白面书生和络腮胡子也歇了争斗的心思,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冷哼后一齐踏入屋内。
孔衔枝看着这场闹剧,眨了眨眼道:“他们在干什么?”
“下马威。”玉兰衡淡定回复。
等他们二人进屋后,才发现之前进去的三个人一人一个蒲团,呈三角形的位置坐着。
在他们三人中间,只剩下了一个蒲团。
“哎呀呀。”白面书生摇着折扇故作惋惜道:“二争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二位道友只能留下一个了。”
这三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目光中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孔衔枝见此,淡定地拉着玉兰衡行至三人中间,直接拽了拽他,示意他坐在蒲团上。
“呦,怎么还是互相谦让的戏码。”矮个子男人吐出口中草根,摇头道:“没意思。”
对此,孔衔枝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坐在了玉兰衡怀里。
“看来,注定要让三位道友失望了。”
那三人见他们如此,顿时神色各异。
半响后,络腮胡子嗤笑一声,嘲讽道:“原来是一对鸳鸯。只是不知道等下了灵山,你们还能不能如此亲密了。”
这人话里有话,孔衔枝翠眸中闪过一丝深思,笑道:“道友此话怎讲?”
“装什么!”矮个子男人啐了一口,“这种时候来灵山的,谁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唉,道友何必火气如此之大。”白面书生打圆场道:“说来,我等都是错过一月机会,选择借运上山的人。说起来也算是有缘。我可是打听了,今年唯有何家攒够了清漆。也就是说,从现在到十一月,就咱们五个能上这灵山。”
“诸位想想,若不是有这机会,等到十二月上山时,还能给咱们剩下什么?”
络腮胡子一听这话,倒是点头道:“你这小白脸说的不错,爷爷我确实是道运好!”
被说是小白脸,白面书生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冲着其他人拱手道:“小生判官笔白鹤。”
矮个子男人道:“风行者魏生。”
络腮胡子道:“震山刀李猛。”
三人说完,齐齐看向孔衔枝二人。
孔衔枝挑眉,心说这三个名头听上去倒是颇为威风,能有一个是真的就算不错了。
于是,他指了指玉兰衡道:“柳青。”
又指了指自己,“柳云。”
对上三人略带疑惑的目光,孔衔枝勾唇浅笑,淡定道:“我二人既是双生兄弟,又是道侣。”
第57章 拍卖 此话一出,如惊雷一般,直接……
此话一出, 如惊雷一般,直接炸得那三人闭口不言。过了好半响,那判官笔白鹤才笑着打圆场道:“几位道友何须惊慌, 修行之人本就逆天而行,伦道德于我等, 又何须在意。”
孔衔枝闻言, 面具下的眉头高高挑起, 心说这几个人果然有很大的问题。
他方才故意胡说他们二人的身份,就是想看看这三人的反应。虽然修行之人确实不甚在意凡人的那些繁文缛节。但修行之人同样是从凡人演变而来的, 自小还是跟着人族三纲五常所长大。就算是能控制住自己,不对孔衔枝二人的身份点评什么或抱有什么厌恶, 至少也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不光不厌恶, 甚至
孔衔枝眸光闪烁, 只觉得从这三人的表情来看,甚至还有些赞同。
“白道友说的不错。”风行者魏生桀桀笑道:“咱们今日来,要做的本就是违背了伦道德的事。你们可别告诉我,等真得到了那宝贝,会对其细心栽培, 精心培养!可别装了,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谁不是为了自己啊!”
“唉, 魏道友此言差矣。”白鹤摆手,做出一副慈悲的模样来叹气道:“既然宝贝助我等修行,咱们便应该善待他。”
李猛嗤笑一声, 瓮声瓮气道:“说得倒是好听,只怕宝贝到手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你。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假惺惺文绉绉的小白脸。”
白鹤笑容僵在脸上,他瞥了李猛一眼, 冷笑一声,不想同这等粗人讲话,转而向孔衔枝道:“小柳道友,不知二位是背靠着宗门还是”
孔衔枝摇头,叹气道:“我二人一直相依为命,有幸得到一点传承,这才踏上修行之路,如何有宗门可依。”
“呵,宗门?”魏生啐了一口,骂道:“什么宗门,不过是一群伪君子,哄着你去当牛做马罢了!若是宝贝落在他们手中,完全就是暴殄天物,平白给大家伙增加烦恼。”
“要我说,只有得到宝贝提升自己才是真。到时候管他什么宗门世家,天地之大,任老子逍遥!”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白鹤摇头晃脑,手中折扇跟着脑袋一齐摇晃,“宗门是有千般不好,但只一点,却是我们拍马都赶不及的。”
他竖起三个手指搓了搓,神秘兮兮道:“财。”
“宗门的底蕴,岂是我们这些散修能比得过的?若是同宗门一齐竞争,能拍得一些下品宝贝,都算是咱们运气好了。抢不到上品甚至哪怕是中品,咱们这趟也算是白来。”白鹤冷笑。
“你什么意思。”李猛瞪大了眼,络腮胡几乎要炸开一般。
“没什么意思。”白鹤摇头,“只是感慨一番罢了。”
“对了,我听说这次,那些妖也来了?”白鹤话锋一转道。
魏生点头,眼热道:“听说是那佛子又研究出了适合妖族的宝贝。该死,这得赚多少!”
“那些妖与我等不在一处,也不会是我等的竞争。”李猛瞥了一眼魏生,阴阳怪气道:“与其眼热灵山能赚得的财物,不如守好自己的财物。省得一个不留神,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他这话说的,与其说是为了提醒魏生,倒不如说是为了拉拢魏生,联合他一同提防白鹤。
显然,白鹤刚刚关于财的言论已经让他起了疑心。这五大三粗的刀客,远比他外表展现出来的细心。
对此,白鹤无奈耸肩,老神在在地闭眼,不再交谈。
一时之间,整个佛堂便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供给人族和妖族的宝贝还不一样】
孔衔枝缩在玉兰衡怀中,同他传音入耳。
【唉对了,你现在能在灵山上感知到你叔父吗?】
他的这个问题,玉兰衡在上山的那一刻便找寻过了。
【无法。这灵山寺定有玄妙,我猜,有多重空间】
若想找到给孔衔枝下咒之人,他们得先找到进入其他空间的法子,去妖族的空间。
从刚刚这三人口中得知,这“宝贝”对于人族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拍卖了。对于妖族来讲,却还是第一次。
五百年的时间就算是对于妖来说,都算是很长时间了。因此这灵山宝贝没有大幅度传开还是可以解的。
这样想着,孔衔枝下意识盯着那佛堂中宏伟慈悲的佛像出神。
【这佛像】
孔衔枝拽了拽玉兰衡,示意他看。
【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这是什么佛】
玉兰衡依言望去,半响后无能为力道:
【我对此道并不擅长】
说起来,这也确实是一个漏洞。
孔衔枝用羽扇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说他在山下的日子里,光听秦晓各种谈论灵山,却忘了问他这灵山上到底供的是什么佛。
不过非要他说哪里奇怪吧,他又说不上来。毕竟他对于此道也是一知半解,既然觉得眼神,那只怕是在外玩耍时,曾经见过类似的吧。
就这样直到天黑,佛像前骤然点起幽幽金火。
在金火摇曳中,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阿弥陀佛。”
僧人一半陷入屋外的黑暗,另一半则被屋内这淡淡的烛火照着,整个人似乎都透着微光,肌肤如同琉璃一般。
“小僧可安,前来为诸位施主引路。”
在引着几人出门前,可安提醒道:“本次拍卖均为匿名拍卖,还请诸位贵客戴上面具。”
孔衔枝和玉兰衡本就戴着半面,闻言抬手拂过面具,面上的半面便自动化作全面。
那白鹤三人也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储物器具中取出面具纷纷戴上,皆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可安并没有带着几人走多远,甚至周围的景色也不见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座佛堂走过是另一座佛堂,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走在了何处。
显然,灵山寺的道路上还藏着许多阵法。
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可安停在一颗巨大的古树前,“到了。”
随着他的话,那颗古树上幻化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洞中隐隐有声音传出。
“诸位施主请进。”可安并不进去,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孔衔枝二人对视一眼,双手交握,跟在白清三人后进了这树洞。
这树洞里果然别有洞天。
刚一进去,前面走着的白鹤三人便不见了踪影,若不是他们二人牵着手,只怕此刻也是要走散的。
他们现在站在凿出来的道路上,树洞里像是蜿蜒的山路一般,沿路放着许多座椅,其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孔衔枝粗略一扫,大约有两三百修士。他甚至在斜对面的上方看见了白鹤,而李猛则是在左下方。至于魏生,他的个子太小了些,一时倒是没有看见他。
显然,那洞口处被施加了阵法,会将人随便传送到树洞中的各处。
在他打量着参与者时,别人也在打量着他们。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是一扫而过,只有正对面似乎有一道目光突出了些。
孔衔枝在那目光出现的瞬间便回望过去,看了半响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在洞底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平台,耀眼的光从空中打在平台上,是整个树洞唯一的光源。
孔衔枝和玉兰衡二人随便找了处位置坐下,在他们周围的几个人似乎来自同一个宗门,从衣着和法器上来看,这几个人的宗门应当没什么钱。
孔衔枝留神听着那几人的动静,大约能听出这几人上个月便上了山,参加了几次拍卖会却并没有拍到想要的东西。
而今天这次拍卖,则是二月的第一场拍卖,也是唯一一场。
结合他们说的话,孔衔枝在面前的栏杆上找到了一卷竹简,上面写着灵山拍卖行的规则。
每五百年开启灵山秘境的那一年,一月和十二月中会举办五场拍卖会。而二月到十一月则会各举行一场。
据竹简上所写,每一场拍卖会,会有五个宝贝。
竹简上的内容很少,孔衔枝扫了两眼便看完了,恰在此时,那巨大的平台上有人走了上去。
孔衔枝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的僧人,不过长相却同圆智还有些相似。
“又是圆慧大师。”旁边那几个小宗门的弟子七嘴八舌道:“只要是圆慧大师拍卖,那宝贝的质量最次也是中品,甚至还有可能是上品,咱们今天一定要抢到一个!”
“是啊掌门师兄,咱们大半的身家都在这里了,若这样都抢不到好的,便只能去拍那些次品。”
被唤为掌门的是一个有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捋着胡须,咬牙道:“就算是次品,也值!”
孔衔枝耳朵里听着他们交谈,目光从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修中扫过,忽然咦了一声,有些困惑。
“怎么了?”玉兰衡看他。
“你有没有发现所有来此地的修士,都是男人。”孔衔枝眯眼,“虽然人类女子较之男子会受到更多拖累,更难踏上仙途。但也不至于这三百余修士中,一个女子都无。”
“或许,那拍卖的宝贝并不适合女子。”玉兰衡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一点,蹙眉道:“妖族似乎,上山的也都是男子。”
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不解。
孔衔枝挑眉,他倒是对这宝贝越来越好奇了。
在二人交谈中,由圆慧大师主持的拍卖会已经开始。
“上品玄晶草,突破瓶颈的灵草。”
“千年寒冰果,压制心魔的良药。”
“离火玄藤,淬体方的主药。”
这场拍卖会看起来和寻常的拍卖会没有任何区别,非要找到不同的点,便是这拍卖会只卖各种药材,且主持者圆慧的声音冷淡,言简意赅,并不像寻常拍卖师一般调动氛围。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拍品,孔衔枝算了算,大部分药材都是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被拍出。就算是顶稀奇珍贵的药材,也就多了两成。甚至,他还出手拍了不少珍惜药材,引得隔壁那几个小宗掌门和弟子频频投来艳羡的目光。
等到最后一件药材被拍完,圆慧轻轻拍了拍手,平台地面上便显出五个洞来。
有五件如棺材一般大小的东西从洞中出现,立在圆慧身后,其上皆盖了黑布。
这五件东西一出来,场内便有了些骚动,盯着台上的目光颇为热切。
“现在,拍卖五件宝贝。”
圆慧第一次微微勾唇,他高抬右手,又轻轻落下。随着他的动作,遮挡的黑布飘落,露出被遮挡的宝贝。
在看清宝贝的瞬间,孔衔枝那双翠眸中满是震惊。
第58章 激烈的竞拍 光投射在平台上,将台……
光投射在平台上, 将台上那五座淡蓝色的透明棺椁照射得更加透亮。
而让孔衔枝震惊的,是这五座透明棺椁中都站立着一个人。
透明的液体十分粘稠,堆积满了整个棺椁, 而那闭着眼的人,就被浸泡在这诡异的液体当中。
隐隐有一些清香从棺椁中溢出, 孔衔枝只闻了一瞬, 便下意识封住口鼻。
这清香, 同那些上品清漆十分相似。带着这样的认知再去看那些粘稠的透明液体,只觉得和清漆一般无二, 只是相对粘稠了一些。
周围的人开始变得狂热,那几个小宗门的人已经紧紧扒住了栏杆, 目光贪婪地看着台上的五具棺材。
孔衔枝忍不住后退一步, 直到身体靠着玉兰衡, 才感觉得到了一些安全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将脸半侧在玉兰衡怀中,小声问道。
玉兰衡右手搂过他的腰,呈保护的姿态环抱着他,看着那棺椁的目光十分冷漠。
“你看中间那个。”玉兰衡道:“长得,和何世明很像。”
孔衔枝回忆了一下何世明是谁, 而后顺着玉兰衡的话看去,果真发现这人和何世明的五官十分相似,但却并不是他。
最起码, 从骨龄上看,约莫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是”孔衔枝喃喃道。
“何老爷的大儿子是二十九岁上山,五儿子则是二十三岁上山。”玉兰衡蹙眉道:“这是他的五儿子, 何世明的哥哥。”
怎会如此!
孔衔枝瞪大了眼,心说若他真是何世明的五哥,那现在至少也应该五六十岁了, 怎么还会保持在二十三岁的样子。若只是样子保持,那还有可以作用于凡人身上的天材地宝,可这骨龄却不会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时,自从来到这灵山上便一直沉寂的罪妖录忽然在孔衔枝耳坠上晃了晃。
孔衔枝心知它有话要说,借着玉兰衡的遮掩将其取下,化作一本巴掌大小的书托在手上。
【我能在这里感受到妖的气息】
罪妖录的话让孔衔枝二人不明所以。
见他们没懂,罪妖录想了想又解释道:
【之前我听这狐狸说,灵山寺上应该有多重空间。在刚刚棺椁出现的瞬间,我感受到了妖的气息。】
【但是很显然,这里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别的妖。也就是说,在另一重空间的这里,或许有妖在和你们做着同样的事。而当棺椁出现的时候,便有一丝气息泄露,让我可以察觉到】
罪妖录的话其实很好解,孔衔枝略想了想,蹙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错】
墨痕在空白书页上书写出文字。
【这里就是一个空间重合的节点,只要找对方法,便可从此进入另一个空间】
这个消息对于孔衔枝二人来说确实很重要,相当于他们现在找到了前往另一个空间的大门,不过光有大门还远远不够,还得找到最关键的钥匙。
在两人和罪妖录交谈的过程中,圆慧已经单手将第一个棺椁拉至台前。
这尊棺椁中是一个面容恬静的女子,也是五具棺椁中唯一的一个女子。
“中品宝贝,起拍价三万灵石。”圆慧微笑道。
三万灵石?
孔衔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若是以“宝贝”来说,这个价格未免太便宜了些。
然后下一秒,他便明白了。
“五万!”
“十万!”
“十二万!”
不过短短几息,这“宝贝”的价格便从三万灵石翻了十倍,直到暴涨到三十万时,才慢慢减缓速度。
“我出五十万!”这时,有人高声道:“诸位道友,还请给谢某一个面子。”
“谢某?”有人交头接耳,“可是那绝世毒王谢行止?”
谢行止似乎并不在意有人暴露他的身份,甚至,他索性直接摘掉了面具,大咧咧地冲着在场的人拱手道:“不错,正是在下。若是诸位愿意将这件宝贝让与我,我愿赠诸位一人一粒化毒丹!”
孔衔枝循着声音望去,见玉兰衡似乎没听过这个人,便低声解释道:“谢行止,近百年里新成名的散修。他得了一场机缘,浑身都是毒,就是最毒的五毒妖族都比不得他。再加上他研究出的化毒丹可化解天下九成九的毒,在人修中也算是颇为有名。”
像这种百年里新出名的人物,玉兰衡一直在青丘潜修不曾听过,但孔衔枝在外面浪了百年,倒是听了不少消息。
对于所有人来说,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中毒呢?再加上谢行止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对于化毒丹的给予十分吝啬,往往要重金才能求得一颗,寻常散修给不给的还得看他心情。
而眼下只要退出竞争便可得到一粒化毒丹,这个生意实在好做。再说了,这才只是第一个宝贝,后面还有四件,算下来倒是白得一颗化毒丹。
一时之间,不再有人同谢行止叫价。
谢行止见此,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一副已经得到宝贝的模样道:“多谢诸位道友给谢某这个面子,等拍卖会结束,谢某定一人送上一颗化毒丹!”
他这话一说,不少人还跟着恭维道:“谢道友好生慷慨。”
但,下一秒有人大笑。
“呵,区区化毒丹便将你们收买了?”那人看上去同样是个散修,体型五大三粗,如同小山一般。
他嗤笑一声,对着谢行止难看的脸色道:“这女人,老子也看上了!”
“我说,不如先让让我如何?你们喜欢走后门,老子可没有睡男人的习惯!”
此话一出,孔衔枝瞬间猜到了一些什么。他震惊扭头,看着玉兰衡几乎说不出话来。
玉兰衡安抚地扣住他的腰,指尖在腰上点了点,示意他冷静一些。
“光说谁不会。”谢行止冷笑,“出价啊。”
说实在的,五十万灵石对于一个散修来说,已经算是极高的价钱了,不是所有散修都能攒够的。谢行止靠着售卖化毒丹赚了不少,已经算是在场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
“我出”那大汉伸出一根手指,戏谑道:“五十万零一块灵石。”
“你!”谢行止被他此举激怒,骂道:“哪儿来的傻大个,存心找死是不是!”
骂完,他还看向主持的圆慧道:“圆慧大师,这人明显是在瞎搅和!这样的人,也配拥有竞争的资格吗?”
圆慧冲着谢行止念了一声佛号,淡淡道:“谢施主,这位施主并没有违背竞价的规则。”
此言一出,谢行止气得眉毛都歪了些。
他冷哼一声道:“五十一万灵石。”
他可做不出一颗灵石一颗灵石加价的事儿。
“五十一万零一。”大汉掏了掏耳朵,将掏出来的污秽朝谢行止那儿吹。
“五十五万!”谢行止怒了,他就不相信这个不甚出名的散修由他绝世毒王有钱!
“五十五万零一。”
此后的一盏茶内,在场所有人就看着谢行止和那大汉你来我往,不管谢行止叫多少的价格,那大汉永远只加一枚灵石,愣是把价格给叫到了九十万。
“九十万零一枚。”大汉喊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谢行止一眼,“你是真的有钱啊。”
“你!”谢行止先是一怒,而后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你叫得爽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灵石支付。”
他看向圆慧,又道:“圆慧大师,若是此人支付不出叫的价格”
一直平静直视前方的圆慧闻言,缓缓抬头,淡淡道:“谢施主放心,若是有人坏了灵山的规矩,灵山,不会坐视不。”
谢行止见此,挑眉看向那大汉道:“怎么样,要试试灵山的手段吗?”
那大汉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感觉,他又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怎么一直自说自话?你怎么知道我就掏不出灵石?实话告诉你,爷爷我有的是钱!”
他说得直气壮,让谢行止无从辨别真假。
“道友。”谢行止脸色青一阵黑一阵,最后强压怒火,挤出一抹微笑道:“后面还有四个宝贝,你又何必同我争抢。这样,只要你退出竞争,我再额外送你十枚化毒丹!”
“谁稀罕你的破丹。”大汉不耐烦摆手,嚷嚷道:“老子不是说了吗,老子不爱走后门!老子就喜欢女人!”
“倒是你,简直莫名其妙,你要是不和老子杠,老子五十万零一枚灵石就能将这女子买到手了!”
谢行止只觉得自己大脑被气得缺氧,眼前生生黑了一瞬。
他咬牙道:“因为我也喜欢女人!”
谢行止现在只觉得委屈。他妈的,这傻缺说的好像他就喜欢走后门一样!
“没关系。”大汉并不在意他说什么,自顾自道:“让让哥哥,反正你看着就像个喜欢走后门的,去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了呢。”
说着,大汉举手示意圆慧,“还拍不拍了?他都多久没有叫价了,这女子应该是我的了吧?”
在谢行止震惊的目光中,圆慧点头道:“九十万零一枚灵石,这件宝贝是你的了。”
“你诈我!”谢行止眼睁睁看着那大汉将一枚储物戒指交给圆慧,而后看着圆慧将棺椁收到一张方寸布中递给他,简直气到七窍生烟。
“唉,此言差矣。”大汉呵呵一笑,“哥哥这是帮你省钱了。”
圆慧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恩怨,只道了一句。
“在灵山,要守灵山的规矩。不守规矩者,永不可上山。”
他这么说,那谢行止也不敢再去找大汉麻烦,只能咬牙心说别让他在山下碰到这个家伙,若是碰到了,他定要将这人灌满毒药!
就从后门灌!!!
第59章 男人也能生孩子??! “第二件宝……
“第二件宝贝, 中品,三万灵石起拍。”
圆慧将第二具棺椁拉出来,里面是个面容白净的男子。
或许是刚刚谢行止和那大汉的争夺太激烈, 这第二件拍品拉出来后,竟一时之间没有人喊价, 反而一个个都悄悄地看向谢行止。
“都看爷干什么!”谢行止感受到那些偷偷摸摸的目光, 勃然大怒。
“这, 谢道友”有人壮着胆子道:“这件宝贝如果您要,我等愿意让给您。”
他这话一说完, 周围齐刷刷一片点头声。反正如果纯拼财力,他们肯定拼不过谢行止, 倒不如不抬价, 借花献佛让给他, 还能混得一颗化毒丹。
反正亏得是灵山又不是他们。
“给爷滚蛋!”谢行止气得眼前发晕,若不是这拍卖会不能中途离开,他早就走了,何至于还要在这里看着那大汉嘚瑟,听着这些蠢货气人。
对上那些人困惑的目光, 谢行止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爷也只喜欢女人!”
该死,他为什么要说也。
他奶奶的, 还剩十来场拍卖会,他就不信了,还能一个女人拍不到?
孔衔枝注意着谢行止的动静, 忽然似有所感,低头去看那平台中央的圆慧。
【你看】
他扯了扯玉兰衡的衣袖,示意他看。
【圆慧似乎在盯着谢行止】
那圆慧看的十分隐蔽, 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因此玉兰衡并没有看见。
【什么样的眼神?】
他在心中问道。
孔衔枝回忆了一番,犹豫道:
【说不上来,有点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猎物?
谢行止有什么好被狩猎的地方吗?
若真要说,就是他那从内到外的一身毒了。
或许是因为谢行止的那一番话点醒了在场众人,这第二件“宝贝”竞拍的人并不多,价格也不算离谱。最后被孔衔枝二人附近那个小宗掌门以二十三万灵石的价格拍下。
“太好了!”
当那装有棺椁的方寸布被送到那小宗掌门手上时,他以及他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激动异常。
“太好了,我们宗门后继有望了!”
在一双双期待热切的目光中,小宗掌门将那方寸布交给了他身边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手中。
“徒儿,你是我宗天资最高者,此宝贝便由你使用,定要给我宗带来希望!”
“大师兄!一定要生出一个绝世天骄来啊!”周围的小弟子道。
生?
孔衔枝面色古怪,从这几个小宗弟子的口中,他终于知道这“宝贝”的用途了。
只不过
他看着台上剩下的三个棺椁,满脑门子问号。
男人也能生孩子??!
第三个“宝贝”就是何世明的五哥。
孔衔枝想了想,出手以二十七万灵石的价格将其拍下。
既然来了,那就肯定要拍一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算起来这何世明的五哥也算是半个熟人,拍别人不如拍他。
剩下的两个“宝贝”,一个成交价二十五万,而最后一个,一百七十六万。
因为,最后一个是上品。
当圆慧说出上品二字时,整个会场瞬间沸腾,甚至连谢行止都差点忍不住出手拍下。
但好巧不巧,这最后一个“宝贝”在长相上有些欠缺,谢行止犹豫再三,到底没克服心里那道坎。
而最后拍下这件拍品的,是一个周身气势平平无奇的人。
孔衔枝瞧着他,却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当最后一件宝贝被拍出后,圆慧道:“诸位,本月的拍卖会已经结束,下个月同一时间会举行下一场拍卖会。现在还请诸位顺着指引离开。”
圆慧话音落下,一直黑暗的墙壁上便有点点蓝光浮现,蜿蜒成长长的道路。
出了这树洞,所有的人倒是都在一处,有几个小和尚一直等在外面,其中就有将孔衔枝等人引过来的可安。
“诸位施主,请。”
在可安等一众小和尚的指引下,众人被带至一处院落。
但,却有一名小和尚上前,将其中几人引至别处。
这几人,正是拍得那五件宝贝之人。其中接引到孔衔枝二人时,那小和尚还愣了一下,后来还是将他们一齐带了过去。
“诸位请。”小和尚脸上带笑,同之前那些表情冷淡的和尚完全不一样,他笑呵呵道:“我们灵山的服务是很到位的,为诸位准备了使用宝物的地方。”
“若是运气好”小和尚冲着几人挤了挤眼睛,语气有些暧昧,“诸位在离开灵城前,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多谢小师父!”
最先回应的便是那小宗门的大师兄,他最怕的就是如果拍得想要的宝贝后,会被赶出灵山。只要下了山,他们手上的宝贝若是被抢夺灵山是不会管的。
现在灵山既然愿意帮助他们使用宝贝,他自然高兴。
小和尚将几人带着直接出了灵山寺,来到了灵山后山的位置。此处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院落,只有十几座小院亮着灯。
“这里的小院都有结界,诸位持此符,可自行选择一处没人居住的院子。”小和尚将五枚玉符分发出去,解释道:“诸位现在都是我灵山的贵客,可在此居住至十二月月底。”
解释完后,小和尚笑着告辞。剩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那大师兄率先选了一处院子,随着淡金色光芒闪过,很快那院子里便亮起了灯。
孔衔枝见此,便随便选了他隔壁的院子。
这大师兄虽然根骨还算是不错,但修为实在不够看,是在场众人中最低的,将他控制住打探消息要方便的多。
当他们二人进院子时,注意到那个拍下上品宝贝的人也选了他们隔壁的院子。察觉到孔衔枝看着自己的目光,那人还轻轻点了点头。
一入院门,孔衔枝便能感受到那一道无形的屏障。和笼罩着整个灵山的很像,但却有不同。
灵山的屏障并不能防住修士和妖,其目的只是在有人擅闯的时候通知整个灵山。
而小院的屏障便没了通知的功能,只是相对牢固了一些。
玉兰衡手持法盘,借助法盘的力量即便不使用门符,亦可轻松进入小院,并不会引起任何动静。
“怎么样?”孔衔枝见玉兰衡手持法盘从院外进来,问道:“可以用吗?”
“可以。”玉兰衡点头,“你想去哪一家。”
“就去那个什么大师兄那里吧。”孔衔枝笑了笑,“那大汉修为连你都无法看透,拍下上品的那个看着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剩下的两个人里,也就那个大师兄最弱,看着还好吓唬一点。”
“嗯。”玉兰衡点头,伸手将他搂住,以便让法盘可以笼罩住他们两个人,“等研究明白这宝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便去找空间节点。”
虽然眼下并不算太明确,但也能知道这灵山必定诡异万分。这种情况下还是尽快和玉临漳汇合才好,人多也能打一些。再加上,那个给孔衔枝下咒之人也在另一个空间,他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其实说起来也怪他们自己,如果他们不伪装成人修,只怕当时引路的可清便会带他们去妖的空间了。
有了法盘的帮助,他们轻易便进入了那大师兄的院子。
“给。”
孔衔枝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片叶子递给玉兰衡,玉兰衡偏头一看,他自己的眼皮上同样贴着一片叶子。
对上玉兰衡略带疑惑的目光,孔衔枝勾唇道:“一叶障目,和树妖学的小把戏。”
玉兰衡伸手摘去他眼皮上的叶片,有些无奈摇头。
“不必如此麻烦。”
他右手搂着孔衔枝,左手托法盘。
“被你师尊改造后的法盘很有用。”
妖力注入法盘内,法盘便顺势替二人隐匿了气息。
那大师兄在主屋里,孔衔枝往纸窗上戳了个洞,寻思着先看两眼,别直愣愣冲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虽然从这大师兄进屋到他们二人来此也没多长时间,他应该速度没这么快。
屋内红彤彤的一片。天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短时间内竟然将这屋子布置得像是洞房一般,甚至他自己都换了件红色的喜服。
屋内,大师兄将那棺椁从方寸布中放出。他明显有些紧张,搓着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孔衔枝寻思不然直接进去逼问的时候,他终于颤抖着开口了。
“我、我叫丁元平。”丁元平颤抖着手抚摸上那透色棺椁,隔着棺椁落在那人脸的位置。
“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凶恶之人,你为我生儿育女,为我破风宗诞下能够撑起宗门的绝世天骄,我定好好待你。”丁元平脸通红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红色的环境映的,还是他过于害羞。
“即便你是男子,但我丁元平发誓,此生你便是我的妻子,我定对你不离不弃!”
说完,他便伸手试图去打开那棺椁。
“不行,不能让他开棺!”
眼见他就要开棺,玉兰衡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大喝一声,直接踹破了窗户翻窗而入,一脚飞踢踢在丁元平身上,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下一秒,磅礴妖力如山般压向丁元平,让他犹如泰山压顶,半点动弹不得。
屋外,孔衔枝看着眼前破掉的窗户,眨了眨眼,脚步一转选择打开正门从正门进屋。
嘶
羽扇点在下巴上,孔衔枝看着眼前还燃着龙凤烛的洞房,和一身新郎喜服被死死压在地上的丁元平,心说如果不是这房间里还摆着一尊诡异的棺材,“新娘”还在这棺材中,他俩倒像是闹洞房的恶人了。
第60章 母体 “你、你们要干什么!” ……
“你、你们要干什么!”
丁元平大惊, 他还记得孔衔枝二人只拍了一件宝贝这件事,便瞬间白了脸,颤声道:“你们莫不是来抢我夫人的!”
得。
孔衔枝差点没被他这话吓死, 这人进入角色还挺快。
“你们敢在灵山作乱,灵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丁元平现在被压制得根本无法动弹, 只能强撑着道:“只、只要你们现在离开, 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是和我师尊同门一齐来的, 若是明日我没有找他们,他们一定会告诉灵山。”
“安分点。”孔衔枝拉了张椅子自己坐下, 揉了揉眉心道:“我们没准备对你怎么样,也没准备对你的”
他看了眼那棺椁中的男子, 叹气道:“也没准备对你的夫人怎么样, 我们只是想要问一些问题。”
说完, 他给了玉兰衡一个眼神,示意他将人给拉起来。
玉兰衡站在孔衔枝身侧,轻轻抬手,那如山般的妖力便松了许多,至少让丁元平不必趴在地上, 可以坐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丁元平心知自己绝对打不过他们,只能道:“如果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你们当真会离开?”
“放心。”孔衔枝羽扇落在唇边, 笑道:“我们说话算话。”
他轻摇羽扇,水晶棺椁便落在丁元平身边,“先把你夫人还给你。”
见此, 丁元平终于冷静了一些,他扛着压力将右手搭在棺材上道:“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我一定都告诉你。”
“我的问题很简单。”孔衔枝指着那棺材,“这宝贝,到底有什么作用。”
“你不知道?”丁元平愣住,狐疑道:“你不知道那你上什么灵山,拍什么宝贝。”
对上玉兰衡冷淡的目光,丁元平忍住疑惑,开始解释。
所谓宝贝,是灵山自一千五百年前开始提供的。而所有的宝贝,便是这一个个被封印在棺材中的人。
灵山称之为,母体。
所谓母体,便是孕育后嗣的载体,无论男女都可。但这后嗣与寻常后嗣不同,每一个母体只能孕育一个后嗣,而由母体孕育出来的后嗣,体质根骨悟性等最差也是普通天才。
若是母体等级为中品或上品,而与母体共同孕育的人资质也不差,那后嗣甚至可能达到绝世天骄的地步。
要知道,世间绝世天骄者,万年来除了柳青云外,也就只有十数人。这些人无论是走正道还是入魔,都为天地间留下了巨大的影响。
“不对啊。”孔衔枝打断了他的话,翠眸一凝道:“一年拍卖会最少出十名以上的中品和上品,也就是说这一千五百年里最少应该诞生三十名绝世天骄。可为什么,我只听说过两三个大宗出了绝世天骄?”
这样的概率虽然比之前略多了些,可也没有到恐怖的地步。
丁元平苦笑摇头,“因为,母体诞下的孩子,同样是最好的养分。”
“血脉相连的孩子,在刚出生最纯净的时候被生父吃掉,生父便可提升资质。就算无法成为绝世天骄,也能成为绝佳的天才。”
“这!”孔衔枝震惊地看着那棺椁中的男子,“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能力。”
“更何况,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丁元平见他这般的反应,倒是对二人印象好了一些。
“不错,吞噬自己的孩子,与杀鸡取卵无异。可是这样做的人,占绝大多数。”丁元平眼含苦涩。
“我还有一个问题。”孔衔枝道:“既然这母体诞下的孩子如此有用,为什么没有人拍下大量母体,甚至抢夺灵山培育母体的法子呢?”
“灵山会限制一个人只能拍下一个母体,如果有宗门选择培养孩子的话,灵山便不会再卖给他们宗门的任何一个人。”或许是察觉到孔衔枝的疑惑,丁元平继续道:“灵山的力量,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说到这里,丁元平眼带敬畏,甚至还藏着一丝无法挥去的恐惧。
“因为灵山,真的有佛陀。”
从丁元平的院子里出来时,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中没有半颗星星,整个灵山如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远处,庞大灵山寺的阴影如巨兽般。
“你认为,丁元平说的是真话吗?”孔衔枝与玉兰衡并肩行走。
“你是说,灵山有佛陀。”玉兰衡蹙眉,“丁元平是修行之人,不应再畏惧鬼神。他既如此坚定,便只能说明灵山有意在塑造佛陀的形象。”
孔衔枝点头,翠眸中满是担忧。
“还有一个,按照丁元平的解释,我现在认为灵山提供给妖族的宝贝可能也是这些母体。妖族不看资质根骨,看血脉纯度。”
孔衔枝实在不敢相信,“灵山难道还有提高妖族血脉纯度的手段?那天下妖族之间会掀起多大的乱子!”
这些年来,妖族不同种族之间通婚,妖族与人族之间同样通婚。因此,血统纯度高的妖族越来越少。
有些大族还特地做了限制,确保有纯血的后代诞生,譬如玉兰衡,他便是血脉纯度极高的九尾白狐。而大部分小族无法约束,索性直接不管,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若是灵山能大批量拿出提高血脉纯度的法子,妖族必乱!
“不止。”
趴在孔衔枝肩上的罪妖录打了个寒颤,语气有些恐惧。
“妖的野心会因为血脉纯度的提高而上升。同样,人的野心也会因为绝世天骄和绝佳天才的增多而提高。”
“长久以往下去,只要灵山扩大提供的数量,不出三千年,天地必定再度陷入战乱。”
现在的人和妖能维持和平,其实大部分时候是靠天道压制着妖和邪修。
可一旦全面开战,那便不是天道能阻止的事情了,那是必然的走向。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一方彻底压制另一方。
除非,再出一个柳青云那样的人物,以一己之力平衡人妖两界的实力。可天下哪儿那么多柳青云?
这不是天道希望看见的,也不是这个世界能承受的。
正说着呢,罪妖录上紫光闪烁,它默默飘到孔衔枝二人面前摊开书页。
孔衔枝垂眸一看,得,师尊派任务了。
【有人跟着我们】
玉兰衡传音入耳,提醒道。
孔衔枝挑眉,不动声色地合上罪妖录。
【能知道是谁吗?】
【没有摘下面具,是那个拍下上品母体的人】
二人商量了两句,决定先当做没发现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灵山寺同样有屏障,这屏障和笼罩灵山的是一样的,一旦触碰便会发出预警,即便是法盘都无法避免。
正思索着应该如何进寺呢,天边打了几声闷雷,哗啦啦下了一场雨。
借着雷雨,一道小小的雷电落在法盘上。
孔衔枝见隐隐泛着紫光的法盘眉开眼笑,心说这便宜师尊还是有些用的,到底提供了一些帮助。
再度被强化后的法盘成功让二人在不触发屏障的前提下进入了灵山寺。
可刚走没两步,玉兰衡便道:
【那人还在身后】
这倒是奇怪了。
孔衔枝忍住回头看的想法,同玉兰衡吐槽道:
【既然他有不触动阵法进来的能力,为什么会让我们发现他在跟着呢?】
除非,他是故意的。
现在二人的目的是找到那个树洞的空间节点,但在路过修士居住的小院时,却被一件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是?”孔衔枝余光扫到草丛里隐隐有东西反光,拾起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玉瓶。
打开玉瓶后,里面是一颗丹药。孔衔枝放置鼻下闻了闻,笃定道:“是化毒丹。”
谢行止的化毒丹。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呢?”孔衔枝不解。
“前面。”玉兰衡示意他看,只见前方三百米的草地上,躺着同样的玉瓶。
顺着玉瓶往前走,不出意外,又是三百米的地方依旧有一个玉瓶。
这看起来很像
“指路!”
孔衔枝猛地回想起当时拍卖时,那圆慧看向谢行止的眼神,“谢行止被灵山寺的和尚带走了,这是他在指路!”
“不错。他确实被带走了。”
忽然一道雄浑男声从一侧的墙上响起。
孔衔枝二人立刻警惕,白绸长枪、羽扇流风皆虎视眈眈地对着那墙面。
只见一道人影渐渐从墙上钻出,浮现出一个壮汉的形象。
“你是?”孔衔枝见那人五官硬朗,身形壮硕,如同熊一般。
“那个拍下女子的人。”玉兰衡道。
“不错,就是我。”男人笑了笑,冲着二人拱手道:“重新认识一下,撑天盟盟主,太叔亓。”
撑天盟?
孔衔枝想起来了,那是一个绝对推崇柳青云的宗门,据说撑天盟的第一任盟主就是柳青云的忠实追随者。
万年来,撑天盟一直贯彻着柳青云的念,庇护众生,诛杀罪妖邪道。
“您,就是太平道人的传承者吧。”太叔亓看着孔衔枝的眼神十分热烈,甚至带有一丝狂热,“虽然您是半人半妖,但我们相信太平道人,只要您有需要,撑天盟永远会为您提供帮助。”
太叔亓上前快走两步,被玉兰衡拦下也并不恼,只是道:“如果您愿意,撑天盟盟主的位置应该是您的。”
对上这样的太叔亓,孔衔枝忍不住后退两步,躲在玉兰衡后面心说这撑天盟的人果然疯狂推崇柳青云。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太叔亓目光落在罪妖录上,“太平道人给我们撑天盟留下了一些法宝,其中有一件可以探查到罪妖录的情况。之前罪妖录气息越来越弱,我们也遇到了一些逃走的罪妖,知道罪妖录的监狱出了问题,可我们没有解决的法子。”
“数月前,罪妖录的气息开始增强,我们便立刻探查,从皇都得到了关于您的消息。”
之前他们在皇都闹的动静还挺大,被发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孔衔枝点了点头,问道:“先不说这个,你刚刚说谢行止被带走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他吗?还有,你来灵山寺并拍下那女子,莫非也是为了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