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融合世界 你什么档次?
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白发青年, 神宫寺奏莫名觉得对方很可怕,一言不合就要对他做出这种难堪的事。
他背靠在夏油杰温热的胸膛里,虽然对方也和五条悟合起伙来欺负自己, 但多少还是比五条悟要正常一些。
于是, 神宫寺奏索性准过头面向夏油杰, 面颊蹭过对方的唇畔,双手都紧扣着对方的手臂, 凤眸流转睨了一眼五条悟。
“我不要你来……你出去……”
五条悟见少年为了躲自己和夏油杰贴得更紧,想要问出真相的他反而成了坏人, 他不气也不恼, 一手捏住少年的下巴让对方直视自己, 另一只手摘掉黑眼罩, 露出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苍蓝眼眸。
“不行哦, 这是对你向我撒谎去喝酒的惩罚, 你这么不乖,就算是杰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五条悟手指摩挲着少年的下颌, 嘴角含笑,对夏油杰眨了眨眼,二人此时似乎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神宫寺奏没说话了,他确实说谎了, 那之后发生的事大半都是他自己引来的麻烦。
但他也是真的没想到两杯鸡尾酒就能让他醉成那样, 甚至断片了……
五条悟一句话就让少年无法反驳,只能眨着一双泛红的眼眸抿唇不语, 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
夏油杰从少年刚才的举动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与依赖, 当然想要让五条悟出去,然后自己彻底独占这样毫无防备地缩在自己怀里的少年,用自己的方式问出对方隐瞒的事。
但现在还不行, 他们还是要通过一些少年不愿接受承认的方法,让对方记住撒谎并将自己引向被动的后果,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才行。
“奏,告诉我们吧。”夏油杰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少年不安攥紧的双手,安抚地将蜷起的手指展开,裹在自己干燥温热的手掌里。
神宫寺奏还未说话,五条悟就收回了捏着他下巴的手,向下移动来到其中一个创口贴处,指端贴着边缘与皮肤的交界处,轻缓地扣起一角,捏在手里一点点撕开。
他故意放缓了动作,带着粘性的创口贴与皮肤相连,又互相拉扯着分离,贴了一天创口贴的位置慢慢泛起薄红痕迹。
“……”神宫寺奏仍然能感受到明显的刺激感,不知是那里太脆弱,还是两面宿傩下手太重,即便过去了一天也仍然有些红肿,稍一碰触就引起一阵战栗。
少年单薄却柔润的身子在这惩罚般的动作下不时颤抖着,上身试图挣扎,却被身后的青年困住。
到最后,神宫寺奏索性闭紧双眼,不去看自己暴露在外的不堪身体,胡乱颤抖的眼睫和涨红到耳根的薄红让他看上去窘迫极了。
五条悟终于把两个创口贴都揭了下来,却并没有急着给少年贴上新的创口贴,而是伸出手指轻轻在附近的皮肤上划过,像是在仔细检查着上面是否存在其余问题。
少年看上去单薄瘦削,窄腰更是一手就能掐住腰侧,但该有肉的地方并不干瘪,适量的肌肉和软肉在手指下呈现富有弹性的极佳手感,让人想要好好抚摸感受一番。
青年摸得不亦乐乎,神宫寺奏对此却苦不堪言,皱紧了眉头睁开眼,压抑着声音说道:“……摸够了没?”
“真不可爱,叫我一声悟哥哥,然后把昨晚事情的经过都交代了就放过你。”五条悟稍稍露出不满神情,随后勾起嘴角拿出一个新的创口贴,慢慢将带有粘性那一面的膜撕掉。
神宫寺奏顿时无语,这人怎么到现在还执着于让他喊哥哥……
这十年看上去变化很大,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你不说那我就继续咯……”五条悟捏着创口贴靠近,又在半空停顿,嘴里喃喃道,“原来的地方都红了呢,这次就换个角度好了。”
神宫寺奏屏住呼吸,看他拿着创口贴寻找着角度,但就是迟迟不贴上来,精神紧绷又随时会因为混沌的意识松懈,他也很快就动摇,想着直接把他知道的事都告诉对方。
下一刻,微凉的创口贴猝不及防碰触到了最不堪重负的位置,力道也不轻不重,却让少年下意识向后退,试图避开对方的手。
只是身后的胸膛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的退路,在五条悟不急不缓地动作刺激下,少年的身体不住颤抖,纤长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
面对这样的少年,不只是直面这种冲击的五条悟备受煎熬,从后面拥住对方的夏油杰也是如此。
他们既为对少年做出这种事的人感到愤怒,又不免被无意中流露出惑人一面的少年勾起了心中的热火。
但他们必须忍耐克制,不能因此失去智伤害到少年。
五条悟贴好了一边,眼睫半垂将眸中晦暗遮挡在睫毛之下,幽幽道:
“还是不说吗?唔……这个好像有点没贴好,那我撕下来重新贴好了……”
神宫寺奏刚从那种昏昏沉沉的恍惚感中回神,依稀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待对方的手指突然捏住了创口贴中段位置的时候,才在这突兀的刺激下彻底清醒。
“别……我说就是了……”
五条悟闻言便松开了手,静静看着他继续往下说。
“是宿傩……但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神宫寺奏闭上了眼,眉心并未舒展开,他自己对此都心存疑问。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去喝酒?”五条悟又拆开另一个创口贴,准备给少年贴上,“还记得是和谁一起喝的吗?”
看到青年拿着创口贴的样子,神宫寺奏就又瑟缩了一下,在对方动手之前开口道:“是太宰……”
五条悟点了点头,只要知道了是和太宰治一起喝酒,就能猜到少年去见对方的原因了。
现在的问题是少年很可能在当时就喝醉了,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开酒吧,又是如何回到家和遇到两面宿傩的。
比起追问少年,去找另外的当事人质问会更有效。
既然少年现在坦白了这些信息,那他也就不再欺负对方了,动作利落地将创口贴放置在合适的位置,但这还是引起了少年的细微反应。
“好了,下次不许再骗我们了,宿傩的事我们会处好,不会让你再被欺负的。”五条悟说着伸出食指在少年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心说以后只有他才能欺负对方。
神宫寺奏的双手也被夏油杰放开,后者在他肩膀上安抚着,随后便听五条悟话锋一转,“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神宫寺奏抬眸瞥他,看到青年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哥哥二字,随即冷淡地移开视线,以沉默表达坚决的否定。
夏油杰适时开口:“悟,给奏换衣服吧。”
五条悟也不强求,毕竟过去他让对方喊自己一声五条哥,结果得到的只有一句五条嗝,现在也只能无奈地拿起睡衣,配合夏油杰一起给少年换上。
对于换上衣这件事,神宫寺奏还是很积极的,手臂穿进袖子里后立马将纽扣系上,挡住那处让他羞愤欲死的地方。
随后又在两个青年的前后夹击下换上裤子,他整个人都脱力一般软了下去。
神宫寺奏的脸上还有未散的红霞,神色却格外冷漠,在被放开后就摘掉发绳让头发披散下来,躺进被子里缩成一团,一个眼神都不愿留给两个串通一气的青年。
五条悟见少年始终不愿自己,也知道刚才的那些行为让对方心里很不舒服,现在怕是真的生气了。
他连忙蹲在床边轻声哄道:“奏,不要生气了,我们也是担心你呀,你一直不说我们也很着急嘛,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
“出去……”神宫寺奏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眼尾挑红的凤眸,冷冷睨了五条悟一眼,却根本没有实质杀伤力。
夏油杰也只是让奏好好休息,便笑眯眯地揪住五条悟的后衣领把人连拖带拽,一路走出了卧室,关门前还贴心地把灯也关了。
房门关上后,房间里终于变得平静。
神宫寺奏抓紧被角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
他决定这段时间都不要五条悟了……
即使他的头脑一片混乱,但在昏沉和药效的作用下,还是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卧室外,两个青年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客厅坐下,互相讨论起这次的事情。
五条悟把奏在白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夏油杰,后者知道后有一瞬的怔愣,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信息。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清楚了,奏为什么能在六眼面前成功掩盖术式,又是如何在离开后再次回归。
少年背后的帮手就是让他达成某一目标的存在,是凌驾于他们世界的更高的存在……
他们到这里也就暂且把这件事放下了,继而针对两面宿傩的动向做出决定。
“两面宿傩在有意识地躲避‘窗’的视线,要找到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的目标无疑只有奏一个,但不排除他声东击西的可能性……”
五条悟摸着下巴说道:“这样,我会定期巡视,你在奏身边安排好咒灵,两面宿傩的事必须尽早解决掉。”
夏油杰意识到事情的棘手程度,稍一蹙眉点头应下,心想两面宿傩拥有的自愈能力并不能被轻易铲除,除非对方自己放弃或是被封印起来。
像对方这么深的执念,放弃是基本不可能了,一般的结界术又无法长久困住对方。
唯一的办法也只有……
夏油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后与五条悟对视一眼。
如果能将诅咒之王这一不稳定因素彻底封印起来的话,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另一处,横滨。
深夜,太宰治独自坐在过去和奏一起居住的卧室床上,床头摆着肥肥胖胖的螃蟹抱枕,屋里并没有开灯,唯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为房间蒙上一层薄纱似的光。
太宰治靠在床头,拿着一块扁扁的方屏和里面的人工智能对话。
他在对话框中输入道:
“白夜,你说奏怎样才会喜欢我?”
将这段话发出去后,他也不期待一个设置好的人工智能可以给予自己相应的答复。
不出一秒,屏幕上便出现了一行文字。
[以心换心,真情自然能动人。]
“……”太宰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顿时明白过来。
既然是奏设置的人工智能,给出的回答也一定基于对方自身的角度。
以心换心么……
太宰治心想都能得到这方面的回答,那人工智能是否设置有另一些关于奏的信息没有被他发现呢?
思及此,他垂眸继续在对话框中输入:“你知道奏为什么会穿梭这些世界吗?”
很快,白夜的答复便出现在屏幕上。
[抱歉,我暂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太宰治沉默片刻,再次在屏幕上敲击起来。
“奏最初的世界是怎样的?”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行么……
看来奏并没把自己所有的事都编入到人工智能里。
太宰治放下方屏,转头望向窗外。
夜色下,海面也是黑沉沉的,银白月辉铺在上面,闪动着粼粼波光。
看来想要真正了解奏,只有一点点加深彼此的关系,直到能够永远留在对方身边的时候。
一想到和自己有着同样目的的白发青年,以及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大猩猩,太宰治觉得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
在同一时间点,某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内。
四周光线昏暗,唯有一处泻下一束亮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依稀可见隐匿于角落的身影。
那是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粉发男人,面部的黑色纹路在黑暗中看不清晰,一双猩红眼眸折射出诡谲的红芒,其中暗藏杀机与锐利锋芒。
男人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致命威胁与压迫性极强的气场,让嗅到对方气息的咒灵们都不敢轻易靠近。
这就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虽然对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漏瑚仍觉得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立于两面宿傩身侧的白发少年淡淡地瞥了漏瑚一眼,视线掠过对方身后跟来的一众咒灵。
这些咒灵里面有一部分是过去羂索拉拢的,都对撼动咒术界存在不小的野望。
然而十年前羂索在凤凰火中化成灰烬,如今更是有咒术最强五条悟存在,咒灵势力又继续潜伏了下去。
直到今日,两面宿傩自主从结界阵中离开,成为了咒术局追捕的对象。
它们知道,机会来了。
“宿傩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漏瑚那只大眼睛中闪烁着期待,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话音一落,众咒灵的视线齐齐落在粉发男人身上。
两面宿傩心里很不屑和这些咒灵待在同一空间,但考虑到它们也是有用的工具,可以帮助他分散咒术局那些人的注意力,进而接近奏。
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个嚣张的男人。
“六眼……”两面宿傩回想起自己与对方陷入鏖战的经历,眉心便皱成一团,低哑磁性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咬着这两个字眼。
因为凤凰血的淬炼,他的肉身强度得到进一步提升,比全盛时期还要强上几分,但仍是无法与对方拉开差距,甚至处在了劣势。
即便对方无法真正杀死他,耗尽他的体力,束缚住他的自由,那他便彻底输了。
漏瑚闻言也露出沉思神色,确实,如果它们要推翻咒术师站在咒术界顶端,最大的威胁就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了。
不过问题在于无下限术式与六眼结合的强大实力,与六眼死后还会出现新的六眼的轮回,他们要想达到目的,只能想办法永远困住对方。
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东西呢?
在所有咒灵陷入沉思后,一直没说话的里梅出声了:“宿傩大人,有一个特级咒物可以封印六眼。”
两面宿傩经他一提,就想起来那个被保存在高专的咒物,嘴角缓缓牵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没错,那东西可以封印他,让他再也不能搅乱我的好事。”
漏瑚一听真的有办法可以解决六眼这个难题,眼睛倏地睁大,脸上浮现惊喜神色。
太好了!一旦六眼被封印,它们咒灵就可以取代人类的地位,建立起恢宏的咒灵盛世了……
它又仔细琢磨了一下两面宿傩的话,以为对方还有更高远的追求,目光不由变得更为激动。
“宿傩大人,请问您还有什么计划?我十分愿意效劳!”
“啊?”两面宿傩不耐地抬起两双眼睛,声音冷冽,直接震慑住了在场所有咒灵。
他可不会让这个丑东西接近奏,以免脏了眼睛,“你什么档次?敢这么和我说话?”
漏瑚咕嘟咽下一口唾液,头顶的火山口紧张到冒火星子,只能低声道歉。
它的实力果然还是不够,连和诅咒之王一同商量未来计划的底气都没有……
这一插曲很快就过去,两面宿傩一面听听着众咒灵讨论的声音,一面让里梅把计划安排下去。
寂静的夜里,诡计与杀机暗暗涌动……
翌日早上。
神宫寺奏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今天不用去学校,他便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结果只看到了夏油杰。
他也没问五条悟去做什么了,见对方已经做好了早饭,道了声早便在餐桌前坐下。
夏油杰坐在边上,随口道:“悟今天有公务,所以换我来照看你。”
神宫寺奏才不关心五条悟,闻言看向夏油杰,“你在这里的话,高专的学生怎么办?”
他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工作。
“我在高专本来就是兼职上课,这次给他们安排了特训,暂时不需要我在场。”夏油杰觉得这次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先度过这段时间,等处好两面宿傩的事就可以回归正轨。
神宫寺奏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安静地吃着早餐。
夏油杰看着垂下眼睫慢慢咀嚼的少年,压下了心中的某个念头,直到吃完早饭都没再开口。
他将桌面清干净后,才找到神宫寺奏,将埋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奏,你对两面宿傩是什么看法?”
神宫寺奏闻言顿了片刻,神色淡淡道:“没什么看法,就是很麻烦。”
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宿傩,但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消除对方的执念。
夏油杰听出来少年对诅咒之王的无感,心里也安心了些,便把他和五条悟的打算告诉了对方。
“封印……”神宫寺奏垂眸低声喃喃,莫名感到无奈,“只有这个办法了么……”
“他对你太过执着,这些执念不是轻易可以清除的。”夏油杰伸手揽过少年的肩膀,将这具单薄的身躯拥入怀中,低头在对方耳边说道,“不这么做的话,你很可能再次落入他手中……”
“到那时,可能就不是现在这种程度那么简单了。”
现在这种程度自然不言而喻,过去的宿傩确实很过分……
神宫寺奏眼睫颤了颤,靠近青年的那只耳朵莫名发烫。
夏油杰将少年的反应尽收眼底,狭长的紫眸更为晦暗,嗓音微哑道:“奏,悟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
“……”神宫寺奏迟疑地将视线移向他,心中泛起不安的涟漪,静静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夏油会在意么?
会觉得当初自己产生好感的那个少年和他不尽相同吗?
半晌后,夏油杰的声音沉沉落下:
“除了我们,你还在这样的任务中接触过哪些人?”
神宫寺奏蜷起了放在身侧的手指,还是如实告诉了对方,说来说去其实也就那几个,最麻烦的还是两面宿傩。
而第二麻烦的羂索也被他用同归于尽的方式除掉了,正因为那条命可以随意消耗,他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在离开前带走了羂索。
不过他看不懂夏油杰此时的神情,像是在压抑这什么,紫眸划过少见的晦涩情绪。
“夏油?”
神宫寺奏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刚出生询问,就被对方紧紧抓住了双手按倒在沙发上。
他还未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就见黑发青年欺身压了上来,对方肩上的发丝随之垂落。
“那……他们是不是也对你做过类似的事?”夏油杰轻易就能按住少年的手腕,稍一压制就能让对方完全起不来,对其做任何事自然也是毫无阻碍。
这样的话,除他之外的人也可以随意这样做。
“……”神宫寺奏沉默地望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却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夏油杰见状眸中神色更为晦暗,一手抓住少年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对方的下唇摩挲。
“所以……他们都吻过你的唇,抚摸过你的身体,碰触到你最私密的地方……”
“即使面对这些,你都默默接受吗?”
神宫寺奏心说他那时也是莫名其妙和宿傩发展成那样的,一开始以为是系统出问题了就没在意,等发现并没有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面对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他索性随宿傩去了。
谁知道第二个世界会是延续呢?
又有谁猜得到一切结束后还能遇到呢?
但面对夏油杰的问题,他却不能轻易作答,面颊也在对方的话语中浮上薄红。
“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他们都做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没有……”神宫寺奏闻言脸更烫了,他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对他们没有那种欲望。”
虽然最后意识抽离由系统控制身体的时候,被那啥的是他……
第112章 融合世界 男朋友
那种欲望……
夏油杰总觉得神宫寺奏这句话在暗示着什么, 但他不知从何问起。
神宫寺奏见他眼中神色变得迟疑,所当然地解释道:“我不喜欢块头那么大的,而且他们总是擅作主张……”
块头大……夏油杰直接将这一特征对标两面宿傩, 心想确实, 那对奏来说太大了。
想到这里, 他又拿自己做了比对,心存侥幸地觉得接近一米九的自己勉强算是比较轻盈的了。
再者, 奏不喜欢的一点还有擅作主张,而他又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性格, 优势十分明显。
夏油杰松开了少年的手腕, 一手撑在对方脑袋边上, 敛眸问道:“那奏喜欢什么样的呢?”
神宫寺奏无言地眨着眼, 看着面前梳着半丸子头披散着墨发的清俊青年, 脸上的热意渐渐褪去, 思索着要怎样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之前在男公关部的时候回答过少女们同样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夏油杰面前却有些说不出口。
对方的好感含蓄又克制,但他也不至于迟钝得察觉不到,如果是五条悟和太宰治这样的类型倒也还好,然而夏油杰总是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鬼使神差之下, 神宫寺奏望着夏油杰淡声说道:“可能……要在那样的人出现后我才会知道。”
他对这种事并不抱有期待, 也没有主动追寻的想法,一切都随缘, 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没遇到就这样一个人也没关系。
而且他也没有在身边的人中找一个有好感的作为伴侣的想法,毕竟他们对他心存好感,进而追求他, 用近乎霸占的方式待在他身边,但这也不代表他一定要和他们在一起。
神宫寺奏仍觉得他们只是朋友,或是家人。
夏油杰闻言便解了,神宫寺奏对此并不排斥,也不积极,要和他发展进一步的关系,只有真正触及他的内心。
这样也好,奏心里没有偏爱的人,对他们都是公平的。
夏油杰心里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从少年面前坐起来,看着对方后知后觉地坐起身,想到昨天他和五条悟对奏做出的那些事,不免有些在意对方的想法。
“奏,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我知道那样做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但我希望在这次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对你做这种事。”
神宫寺奏着身上的衣服,闻言瞥了眼夏油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心里一点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当时的情况也十分尴尬,况且欺负他最多的是五条* 悟。
他没有直接回答夏油杰的问题,视线落在前方某处,“那你下次不能再和五条悟一起欺负我了。”
夏油杰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嘴角向上扬起,温声回应道:“好,没有下次了。”
银发少年得到对方的承诺,彻底终结了这个话题,伸手拿过放在前面桌面上的遥控器,按下开关打开了电视屏幕。
今天没什么事要忙,基本就待在家里,他正好可以玩一下前几天找到的一款游戏。
夏油杰见少年打开电视后就用手柄玩起了游戏,而且还是乙女攻略向,一时不由好奇起来,专心观察起对方玩这类游戏的过程。
明明对感情淡薄,没想到会喜欢玩这种攻略游戏,而且好感度也刷得很顺利,看上去游戏经验很丰富。
然而在刷满一人的好感度之后,少年最后却选择了走向BE结局的选项。
电视屏幕的画面从鲜艳的色彩变得暗淡灰暗,背景音乐也十分伤感,下一刻,结局画面便被跳过,并迅速跳转到开头进入另一个角色的分支。
夏油杰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坐在边上看少年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见对方仍旧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平静而果断地按下按钮,也没有挪动一下位置的打算。
看到此情此景,他莫名觉得少年在攻略完这个游戏里的全部角色之前都不会离开屏幕,但这样明显是不行的。
他这样想着,站起身去接了两杯温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的矮桌上,另一杯递到少年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
神宫寺奏被夏油杰这一系列举动唤回意识,视线流转落在他手里的水杯上,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放下手柄,接过水杯轻声道了声谢,喝下大半杯水就将杯子放在矮桌上。
想到对方为了保护自己留在家里,结果他却光顾着玩游戏,一直把夏油杰晾在一边,换做别人应该是会不开心的吧。
可是他一玩起游戏来就很难分神,根本照顾不到对方,如果不玩游戏的话,他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正当神宫寺奏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旁边的夏油杰开口了。
“奏,你最后为什么要选那个选项?明明好感度都满了。”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猜测对方玩游戏的方式和潜意识里的恋爱观有关系,如果能弄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BE结局,或许就可以针对这一原因制定策略。
但对方是否愿意回答就另当别论了。
神宫寺奏听到这个问题也不知怎么解释,这是他从过去延续下来的习惯,或者说是毛病。
“大概是觉得这样才正常吧,喜欢并不代表要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一定会圆满。”
可能是他过去看到太多貌合神离的怨侣,他那两个通过家族联姻走在一起的父母更是养了不少情人,就没有见过长久在一起的。
说到底,他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夏油杰沉吟片刻,定了定神对少年说道:“或许大多数是这样没错,但还是会有圆满的感情的,你可以试着去相信。”
通过神宫寺奏的回答,他能感受到对方过去并没有生活在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中,所以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造就了他对感情的观念。
同样没怎么感受过亲情的他也能解这样的心,但面对奏,他愿意带给对方最美好的一切,只要对方肯相信这样的未来。
“所以……夏油是相信的么?”神宫寺奏有点意外,在双亲频繁加班出差几乎不回家的情况下,对方还是相信会有美满的感情,这是为什么?
毕竟夏油虽然秉持着保护弱者的信念,但其实并不是多么热情的人。
夏油杰用那双狭长的紫眸看着少年,原本凌厉的锋芒都被柔和的情绪取代,如一汪春水般让人沉溺,诸多复杂的情感都包含在其中,只要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如果是奏的话,我是愿意相信的。”
“……”神宫寺奏无言地望着他,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脸上移动,捏着游戏手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心跳莫名错漏了一拍。
这话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等于直接告诉神宫寺奏想要和他发展感情,而对方会给他美满的结局。
然而这样直接又含蓄的话并不容易回答,尤其是不知道如何回应别人感情的神宫寺奏。
在长达数秒的沉默后,神宫寺奏刚想要错开视线,手指无意间按到了手柄的按键,游戏中的对话语音突兀地播放出来。
“你喜欢我啊……也不是不可以试试……但只能有一个月时间。”
新的男角色性格傲慢,语音也很恶劣,倒是和过去的神宫寺奏有几分相似。
神宫寺奏僵硬地扭过头看向电视屏幕,连忙将这句话跳过,还未平复过来,身旁的青年就向他倾身靠近,磁性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奏这是要给我一个机会的意思吗?”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廓,一股痒意自那处弥漫开来,神宫寺奏下意识偏头躲闪,耳尖还是红了。
他没有转头去看夏油杰,继续按着手柄推进游戏进程,声音淡淡道:“这是游戏里的声音,不能代表我的回答。”
“那……奏的回答是什么?”夏油杰一只胳膊撑在少年背后,并没有强行揽住对方,却也无声地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范围。
神宫寺奏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屏幕上,但注意力并没有在那些文字上。
如果是正式的告白,他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但如果加上期限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让他,也让对方体验到那种滋味,是继续维持还是到此为止,也将在期限结束后得到答案。
神宫寺奏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一个月的时间并不会耽误别人太久,也基本能感受到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至于其他也有这种心思的人,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制定协议,既公平又不会太闹腾。
想到这里,神宫寺奏迟疑地看向夏油杰,朱唇轻启:“一个月的时间……够吗?”
夏油杰闻言不由感到几分无奈,但还是抿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斟酌道:“如果是要试试的话……两个月怎么样?”
虽然他想要一直和对方在一起。
神宫寺奏没有意见,他这么问主要就是觉得这样对夏油杰不太友好,最终付出感情的一定是对方,时间不宜太长或太短。
两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不长也不算短。
夏油杰见他默许,心下又稍稍放松,考虑到他们还在为两面宿傩的事忙碌,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正想和对方说等一切安定下来后再开始,玄关处的门铃却在同一时间响起,强行打断了他到嘴边的话。
神宫寺奏也扭头看向门口,见夏油杰去开门了就没起身,心中猜测来人是谁。
会是忙好事务回来的五条悟吗?
当夏油杰打开门后,一道熟悉的青年嗓音传来:
“啊,又是奏的朋友么?你好,我是来找奏的,他在家吧?”
夏油杰认出这人是上次在电梯里遇到的怪人,也就是五条悟提到的那个太宰治,面上和善地说道:“在的,你找奏有什么事吗?”
“他在就好,我是来例行检查的。”太宰治笑容愉快地迈进房门,给自己找了双拖鞋,然后直奔客厅,二话不说坐在了神宫寺奏身边
神宫寺奏见太宰治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在自己身上细细打量,莫名想要离对方远一些。
“太宰,你今天没有工作?”
太宰治光从表面看不出什么,一边试图拉开对方的衣领查看一眼,一边回道:“没有哦,工作在昨晚就解决了。”
“我可以看一眼吗?就一眼。”
神宫寺奏还没说话,太宰治的手指就勾住了他的衣领。
这时,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对方的手,依稀可见手背上微微鼓起的经络。
二人几乎同时抬头,就见梳着半丸子头的青年笑意深沉地看着太宰治,弯起紫眸扬声说道:
他刚伸出手指勾住神宫寺奏的衣领,就被一只大手按住,力道不大,却难以挣脱。
一抬头,就见梳着半丸子头的青年笑意深沉地看着自己,弯起紫眸扬声说道:
“不好意思,你要对奏做什么?”
“确认一下而已,难道你们真的对他做了什么,所以才不让我看的吗?”太宰治盯着对方的面容幽幽道。
夏油杰将他的手从神宫寺奏领口的位置挪开,嘴角依然保持着浅浅的弧度,“当然没有,但我并不能允许你这么做,因为从今天起——”
“奏就是我的男朋友。”
第113章 融合世界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哈啊?”太宰治愣了一瞬, 随后露出颇为无语的表情,“这是你刚刚自说自话决定的事吗?别说笑了,奏怎么就成了你的男朋友了?”
明明他才刚刚开始追求奏啊……
“啊,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神宫寺奏突然开口, 神色平淡地承认了夏油杰的说法。
刚才说好两个月, 但是还没敲定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突然造访的太宰治打断,既然夏油杰想要从现在就开始, 也没有问题。
太宰治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嘴角的弧度变得僵硬, 鸢眸茫然地看向神宫寺奏, 半晌才疑惑出声:“嗯?诶诶?”
“什么时候的事?就刚才决定的吗?为什么?奏, 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抓着银发少年的手臂一连发出诸多疑问, 睁大的鸢眸仿佛要把对方的面容洞穿, 看看少年究竟想要做什么。
面对太宰治一连串的问题, 神宫寺奏依旧没什么表情,气定神闲道:“嗯, 就刚才,没有开玩笑。”
“现在你愿意相信了吧?”夏油杰在沙发后看着青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笑意更为深沉,“可以放开我的男朋友了吗?”
“……”太宰治仍是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 但还是放开了神宫寺奏, 嘴角忽然扯起一抹古怪的笑,发出一声气音, “呵……”
“所以是为什么呢?能解释一下吗?你总不会是真的看上他才会和他在一起吧?”
太宰治始终盯着神宫寺奏, 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一心认为对方和夏油杰凑到一起定有特殊原因。
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情侣关系……
神宫寺奏闻言先是抬眸看了眼夏油杰,在对方沉默的注视下得到了默许, 便扭头对太宰治说:“我和夏油会试着在一起两个月,就是这样。”
这个回复让太宰治成功回光返照,眼中的幽怨情绪淡了些,但还是会对少年选择了别人而不是自己感到不满。
明明他先说要追求奏的,怎么隔天就和别人协议交往了?
“这样啊,虽然是这样,但在这两个月里你是绝对不可以对奏做出亲密行为的哦,要不然太犯规了!只有正式成为情侣后才可以做那种事,这一点你能做到的吧?”
太宰治为了以防夏油杰在这期间把奏吃干抹净,义正言辞地强调了最为重要的事,一面说着一面觉得必须要拿纸笔记下来签字画押,要是违反了就直接将人踢出局。
“你放心,我本来就不打算借着这件事占奏便宜。”夏油杰十分清楚他和奏只是暂时的交往关系,最多是在得到奏的允许后才可以更进一步,“但不论如何,此时此刻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麻烦你不要离他这么近。”
“我是奏的家人哦,家人之间有什么好避嫌的?”太宰治在心里怀疑夏油杰的人品,嘴上还不肯就这样被撇开关系,“你不会连男友家人的醋都吃吧?”
你们可以交往,但他还是要和唯一的家人保持良好关系的。
“那你继续保持一个家人该有的分寸就好。”夏油杰弯起眼眸说道。
神宫寺奏觉得现在没有自己的事了,默默拿起手柄继续玩游戏,让女主角和性格恶劣的男角色进行一系列鸡飞狗跳的协议交往日常。
游戏的对话语音吸引了太宰治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向电视屏幕,发现游戏里也有协议定期交往的元素,随即明白过来为什么奏就这样和夏油杰交往起来了。
“诶……就是说这男的最后真的能有对象吗?完全把女主角耍得团团转嘛……”不知是单纯吐槽还是意有所指,太宰治托着下巴慢悠悠说道。
说完又看向身边的少年,“奏,你说对吧?”
“……”之前还觉得这个男角色和过去的自己很像,现在又听到太宰治质疑对方是否能有对象,神宫寺奏完全无法反驳。
但他现在心态改变了很多,而且也不会以寻找到另一半为目标而活着,两者性质就不一样了。
太宰治见他没有回应,也没再说什么,目光注意到夏油杰走向厨房,并没有过多关注就收回视线。
这时,打开冰箱拿出食材的夏油杰从厨房探出头,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出来:“我要准备午饭了,请问这位奏的家人要留下来吃饭吗?留下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多做一份。”
听到对方在对自己说话,太宰治再次看过去,鸢眸半敛道:“唔……你应该不会在我那份里下药吧?”
“怎么会呢?奏家里并没有这种违禁物品。”夏油杰笑着和他说道。
“就是说有的话你就会毫不犹豫这么做了吧,真阴险啊夏油。”太宰治跟着神宫寺奏一同直呼对方姓氏,随即扭头在少年耳边说道,“奏,这样的人真的没问题吗?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哦,看清楚他的本质再做决定,及时止损。”
神宫寺奏始终看着屏幕,面无表情地进入一段女主角哭得凄惨的剧情,声音淡淡,“他应该是在开玩笑吧,不用当真,夏油不是那种人。”
太宰治听他这么维护对方,撇开视线切了一声,踩在地毯上的脚不安分地抖了两下。
夏油杰确认他肯定会留下来吃饭,就收回视线继续忙自己的,心底很快就回归平静,不再把太宰治当做威胁。
反正这两个月里奏只属于他一人,其他人都没有由勾搭对方。
只要在这期间一点点突破奏的心防,就可以顺成章让对方答应正式和自己在一起了。
如此看来,虽然现在这么早就开始不太明智,但也是很有优势的。
一直到夏油杰做好午饭,神宫寺奏才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途中无论太宰治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都没有用。
“没想到奏竟然会对这种游戏上瘾呢,难道说你是真的很想要体验恋爱吗?”太宰治合怀疑奏答应夏油杰的交往协议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身边只有夏油杰所以就随便凑合了。
可恶……如果他早点过来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说不定和对方协约恋爱的对象就变成自己了……
神宫寺奏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上午,肩颈处微微有些酸软疲惫,一边按压缓和一边说道:“只是想要打发时间而已。”
最初他开始玩攻略向游戏也是在末世之后,当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所有能消遣的事物都消遣完只剩下这类游戏了。
得益于再生祝福,他可以好几天不吃不喝坐在屏幕前,没日没夜地达成一个个满好感度的BE结局。
在那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这个世界,忘记了无法死亡带来的痛苦。
所以攻略向游戏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太宰治闻言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和他们一同落座,发现午饭卖相还不错后顿了一秒。
原来如此……会做饭确实是加分项,而且还是欺骗性极强的温柔性格,如果对象不是奏的话,换做是任何人都要沦陷了。
三人一起开动,用餐时都没有说话。
吃完午饭,神宫寺奏也没闲着,和夏油杰一起收拾了桌面,其余清洗的工作都被对方包揽下来,完全没有让他碰水的意思。
“洗碗就交给我吧。”黑发青年说着给自己套上围裙,正要系上背后的绳带,转过身背对着少年,“帮我系一下吧,男朋友。”
男人的嗓音低沉柔和,带着缱绻意味,显得他们彼此的关系更为亲近,有种莫名让人耳朵发热的磁场。
神宫寺奏没多想便拿过那两根绳带,垂眸为对方系上绳结。
夏油杰为了便于清,脱下了外套,身上只穿一件衬衫,神宫寺奏在收紧绳结的时候不免会碰到对方单薄衣料下的后腰,能感受到对方坚实温热的身体,这对他来说也是很新鲜的体验。
系好绳结后,穿着围裙的青年并没有被这身装束影响,不仅照旧显出宽肩窄腰的身材,还给他增添了几分亲和感。
夏油杰回头对神宫寺奏弯唇一笑,便转身去洗碗了,神宫寺奏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走出厨房。
一出来就看到太宰治抱着胳膊靠在墙边,脸上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揶揄意味,笑意也十分虚假,声音毫无感情,“哎呀哎呀,真是让人羡慕的小情侣呢……”
神宫寺奏看了他一眼,心说如果他们是正式交往的话,太宰治现在就是明晃晃的电灯泡了。
就算不是正式的,旁边没有人的话体验或许会更好……
下午也没有什么事,神宫寺奏打算继续玩游戏,坐在沙发上就很少挪动。
太宰治坐在他边上观看游戏过程,夏油杰洗好碗后就走了过来,坐在少年另一侧,偶尔给对方递杯水,或是切个水果投喂。
神宫寺奏对于夏油杰无微不至的照顾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觉得自己这样沉迷游戏而忽略了对方,是对另一半的不负责。
就像那些只顾工作不顾家的人一样,他如果再这么对夏油,不就和对方的父母是一类人了么……
想到这里,神宫寺奏决定和夏油杰多多沟通。
“夏油,你希望这次的结局是美满的吗?”他指的是游戏中这个性格并不讨喜的男角色,按照开头对女主角造成的伤害,就算后面有反转,他一律都是分手渐行渐远的结局。
夏油杰神色专注地看着少年,紫眸浸染着温和笑意,“我自然希望这次的结局能够美满。”
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尽在不言中,那就是和奏能有个美满结局。
神宫寺奏也听出来了,但他只当对方想要游戏结局美满,转过头看向游戏画面,低低应了一声。
作为完全被排除在外的背景板,太宰治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由在心里连连咋舌,心说夏油杰是在痴心妄想,两个月后奏肯定不会继续和他发展关系,到那时就是他发挥的时机了。
他再次在心里打起算盘来,想着怎样可以破坏夏油杰和少年的交往体验,让他们尽早结束。
太宰治还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不怀好意的阴谋,过了一段时间后门铃便又被按响。
夏油杰走过去开门,来人正是处完事务的五条悟,后者脸上还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准备和对方“换班”。
“奏,有没有想我呀?”戴着眼罩的白发青年三两下就换好拖鞋,迈着大长腿走进客厅,刚和银发少年打好招呼,就发现一个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啊,你也在啊,太宰君。”
太宰治抬手对他示意了一下,眉眼弯弯笑意清浅,“嗨,又见面了,看得出来你也很关照奏呢。”
五条悟给予了肯定的回应:“那当然,也不看看现在有多少人盯着奏,我不把人看紧了怎么行?”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太宰治皱起眉头露出无奈的微笑,鸢眸流转落在随后走过来的夏油杰身上。
在五条悟顿住的时候,他才故作悲伤地幽幽出声:“因为就在今天,你的这位朋友已经在和奏交往了。”
“?”五条悟闻言又是一顿,看了眼沉默当默认的银发少年,随后缓缓看向身后的挚友,用面部的表情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抿起嘴角,眉梢向上一抬,不仅回答了对方的疑问,还显得有几分小嘚瑟。
在原地沉默片刻后,五条悟伸手撸起两边的袖子,露出隐隐鼓起筋络的手臂,嘴角的笑意愈发沉郁。
“杰……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第114章 融合世界 真会秀啊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 对方不像是想要和自己好好谈谈,反倒像是要和自己打一架。
而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治正弯起唇角,露出些许看戏的表情, 分明是想要看他们两败俱伤。
不过这件事他做得确实不太厚道, 但这是影响他以后的事, 就算是挚友也不能退让。
“悟,虽然是这样没错, 不过我现在只是处于‘试用期’而已,这期间我只是奏名义上的男友。”
五条悟闻言动作一顿, 仔细思索一番后还是得出夏油杰率先下手占据了先机的结论, 就算只有一个名义, 也改变不了对方偷偷摸摸想要独占奏的事实。
“所以……这个期限是多久?”五条悟问夏油杰, 却慢慢转过头看向银发少年。
少年背对着他们玩游戏, 貌似并不想参与他们的对话。
夏油杰如实答道:“两个月。”
太宰治见他们之间的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顿时觉得十分无趣,抿着嘴沉下面色, 嗓音幽沉:
“重点不是期限有多久吧,他可是瞒着你横插一脚了诶,明明先来的人是你吧?他这样很不厚道哦,如果是我早就和这种人打起来了……”
毕竟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他倒是想和夏油杰干一架, 奈何明显不是对手。
五条悟瞥向太宰治,哪里看不出来对方话里话外都在撺掇他和夏油杰即刻反目成仇, 最好两败俱伤, 这样就可以渔翁得利。
“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我的挚友一直这样,如果只是有名义的话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随即一手握拳砸在掌心上,“要不干脆这样吧,杰不一定合适,那就等两个月后换我和奏试试,之后就看奏选择谁,嗯嗯,就这么决定了!”
夏油杰面对五条悟暗地里盼着他和奏好聚好散的行为也没有生气,维持着面上的微笑。
“……”太宰治见事态没有向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心里嘁了一声,鸢眸半敛表情颇为不满,“等等,凭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了?这种事不应该听一听奏的想法吗?万一他一点也不想和你试试呢?”
五条悟自信地摊手,仰起下巴说道:“怎么可能?奏一定会十分乐意的。”
太宰治不甚相信地看了眼白发青年,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试探地问道:“奏,五条悟说想要和你试试诶,你真的愿意吗?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就眨眨眼。”
“……”神宫寺奏无语地眨了下眼,虽然不是回应对方最后那句话,但他现在确实不想五条悟。
“啊,奏不愿意哦,真是遗憾。”太宰治立刻扭头对五条悟说道,脸上的笑意竟多了几分真挚。
“我看奏是不愿意你哦。”五条悟正着袖口,闻言手背上又鼓起青筋,朝沙发又走近了两步,俯身在少年身边说道,“奏,我说的对吧?”
神宫寺奏依旧没有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视屏幕,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游戏玩家般不断推进着剧情。
整个客厅一时之间只有游戏里的背景音效和角色语音。
“噗嗤……”太宰治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夏油杰从僵在原地的五条悟身边路过,坐在了少年另一边,“悟,奏现在还没有消气,而且这种事还是等两个月后再说吧,毕竟现在才刚开始不是么?”
“……”五条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次体验到被奏无视的感觉,现在有太宰治在场,夏油杰和奏又暂时处于交往状态,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份寂寞了。
五条悟坐在了夏油杰边上,托着下巴留意着少年的情况,见对方一直盯着电视屏幕完全没有分神的意思,不由撇撇嘴。
“我是很好说话的,但这事要是被禅院家的那人知道了,他可不会这么讲道哦。”
“没事,我自有分寸。”
今天下午就是和禅院甚尔约定好去吃饭的时间,夏油杰到时候肯定会和对方明说,虽然某种程度上他算是禅院甚尔的学生,但也不怕在咒术局被对方穿小鞋。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在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发现游戏协约交往的剧情恰好与现实呼应,心中猜想一定是夏油杰利用这一点哄骗奏和他交往。
啧啧啧,杰这个黑狐狸为了占有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个男的根本就不配有对象吧?女主角一直在被他欺负诶。”五条悟看着看着,说出了和太宰治一样的话。
正努力向着圆满结局前进的神宫寺奏感觉自己又中了一刀,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到他,却也让他按手柄的动作顿了顿。
“会有的,奏答应我会给他一个美满的结局。”夏油杰弯眸笑着对五条悟说道,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满足。
“强扭的瓜不甜……”五条悟很快收敛了表情,偏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另一边的太宰治虽然赞同,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淡定,“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说完,他又立刻补充道:“哦,我没有说夏油和奏不合适的意思……”
就算这瓜不甜也要有机会尝到,五条悟是酸,夏油杰就是注定不甜,全都让太宰治内涵了一遍。
夏油杰回以无语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啊对对,你说的都对。”五条悟已经想要把对方赶出奏的家了,但还是要维持着面上的和善,他感觉太宰治再这样煽风点火下去大概率会被奏无视,并且对此翘首以盼。
太宰治隐隐感受到了五条悟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恶意,忽然觉得在场所有人中大概只有奏是个直性子了,虽然不会直接表达出来,但是意外很好懂。
性格这样好的奏配他们任何一个都太吃亏了,还是他最合适。
神宫寺奏把他们的对话都隔绝在外,专注玩了两个小时左右,终于使这个男角色的攻略线达成了圆满结局。
在结局最后,对方还和女主角来了场浪漫的毕业旅行,画面定格在他们笑容洋溢的合照上。
“这就结束了啊……说实话还是不解他们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五条悟再度发表了对圆满结局的质疑。
“人都是会改变的,是女主角的爱改变了他,这也是他们能顺利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夏油杰温声说着,随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奏,你说对不对?”
神宫寺奏正在回档,闻言停下动作,红眸望向夏油杰,认同地点了点头,“嗯。”
如此想来,这个男角色确实和他很像。
而改变他的女主角……感觉会是夏油。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五条悟向他们展示了手机的聊天记录,上面是禅院甚尔让他们过来的讯息,“禅院刚才就在催了哦,真是猴急啊。”
夏油杰见状看向神宫寺奏,后者和他交换了眼神后,存好档便退出了游戏,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
唯一不明情况的太宰治察觉到他们要一起去叫禅院的人那里,接下来他大概是不能跟在奏身边了,但还是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少年的衣袖。
神宫寺奏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是咒术界相关的聚餐,太宰治没有由跟来。
“太宰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也在这待了蛮久了。”
他比较奇怪的是对方就没有其他事要做吗?怎么能坐在他家里几乎什么都不做,一坐就是一下午?
“奏真的不方便介绍其他朋友给我认识吗?”太宰治心说他完全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眼光。
看到太宰治扑眨着的鸢眸,神宫寺奏顿了片刻,但还是不打算带对方去,“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
这个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在太宰治看来,大概只有在他成* 功追到奏之后才有可能了。
“好吧……”太宰治只好收回手,并没有表现得很失落。
神宫寺奏没再说什么,起身和夏油杰二人走向玄关,准备就这样去禅院家。
走到玄关的时候,夏油杰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风衣,转身披在神宫寺奏肩上。
“外面冷,穿件外套不要冻着。”夏油杰说着微微弯起唇角,垂下紫眸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神宫寺奏抬手捏住了风衣一侧,淡淡应了一声后便将手臂穿进袖子里,刚穿好,夏油杰就体贴地帮他。
他一抬头,就看到近在迟尺的清俊面容,感受着身上衣服被好好的温和触感,心中不由恍惚了一瞬。
忽然觉得这种感觉确实很不错,和过去被对方照顾时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大概是“交往”之后,这些举动可以毫无阻碍地进行并坦然接受了吧。
与少年和青年之间如有暖意流动的氛围不同,旁边已经换好鞋的五条悟虽然面带笑意,但这抹笑容却像面具般印在他脸上,只有不耐烦地用皮鞋在点地发出的声响能反映他的真实心情。
而慢一步走到玄关正好撞见这一幕的太宰治直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扭过头不甘心地嘁了一声。
真会秀啊……啧……
第115章 融合世界 没戏了
神宫寺奏并没有感受到他和夏油杰的互动对身边人造成的伤害, 他在感受情绪这方面既敏锐又迟钝,在众人诡异的氛围下还能神色如常地走出家门。
当他走到路口时,才和不顺路的太宰治道别。
太宰治深深看了他一眼, 才不情不愿地朝他招了招手, 默默走向路口另一边, 背影似乎透着淡淡的落寞。
待接送神宫寺奏等人的轿车抵达,三人一同坐上车。
五条悟这人仿佛天生没有眼力见儿, 在神宫寺奏和夏油杰都坐在后座时仍然一头扎进了后排,关上车门后还抿着唇朝身旁的夏油杰笑了笑。
面对夏油杰几乎明示的眼神, 五条悟仍旧不为所动, 反而十分自然地将胳膊搭在对方肩上。
“杰, 我坐你边上不会让奏吃醋吧?”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莫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茶香, “啊, 怎么我看奏好像不太在乎的样子啊。”
“……”夏油杰闻言眯起狭长的狐狸眼,看着和自己紧靠在一起的五条悟但笑不语, 位置一点也没有向里挪动,反而显得五条悟的空间更为局促。
神宫寺奏一坐上车就开始发散思绪,捕捉到五条悟话中的部分字眼后才缓缓回神,当他看到身边两个硬挤在一起的青年之后, 神情变得莫名疑惑起来。
少年的红眸上下瞥过二人贴得严丝合缝的胳膊, 又下意识看了眼自己与夏油杰之间依旧宽松的距离,眼中的疑惑更浓, 心中的疑问也呼之欲出。
你们挤在一起做什么?
他的双眸本就生的凌厉, 哪怕带着疑惑看向别人的时候也染上几分锐气,同时也对接受这份目光的人形成了莫名的心压力。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五条悟方才还很放肆的笑意都收敛了不少, 表情中多了几分无辜的意味。
然而神宫寺奏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就仿佛不再感兴趣一般收回了视线,以至于错过了五条悟为了吸引他注意故作被欺负的姿态。
五条悟没想到少年这时候还是不愿意搭他,被故意无视之后又露出无奈的表情,却也不后悔当自己昨晚当的那一回“恶人”,甚至想起奏那张白里透粉的面容都会心跳怦然的程度。
白发青年情绪的转变,即使是注意力都在神宫寺奏身上的夏油杰都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瞥了眼身边的方向,果不其然就看到五条悟弯起的唇角,一看就知道又在想些奇怪的东西。
夏油杰没说什么,面上维持着平和的神色,暗暗加重了把对方挤在角落的力气。
“……”在轿车行驶过程中的颠簸下,五条悟的空间越发局促,无声地与之较劲,并在心中腹诽夏油杰这个有这两副面孔的小心眼男人。
对于夏油杰与五条悟之间不明所以的对抗,神宫寺奏全然没有兴趣。
他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眸中映着不断倒退的街景,岁月静好,一切纷乱的因素在他这里都将沉淀为寂静。
由于他完全不记得那晚在酒吧遇见禅院甚尔时的经过,经过了这些天的事也能更加处之淡然。
总之先试探一下甚尔的态度吧。
……
当轿车停在禅院家大门外时,神宫寺奏一下车就见到了掐准时间等在门口的惠和虎杖二人,看着走向自己的黑发少年,他莫名回想起过去对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开门的情景。
说起来对方在这之前等了他近十年,只对小孩心软的神宫寺奏这回又软成一片,勾起嘴角迎面走向对方。
比起已经在咒术高专见过一面的二人,虎杖悠仁的情绪要更加高涨,扬起声调向银发少年问好,言语神情间掩不住心中的欣喜。
“能再次见到神宫寺哥哥真是太好了!这些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神宫寺哥哥已经完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哦!”虎杖悠仁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经过锻炼变得紧实的胸膛,随后收紧五指缓缓放下,眼神坚定地望着神宫寺奏,“以后……就换我们来保护神宫寺哥哥。”
跟着一起走进禅院家大门的禅院惠平静地看了二人一眼,似乎也默认了虎杖的话。
神宫寺奏也在那一瞬被虎杖的纯粹打动,他觉得自己当初并没有帮到对方很多,更是与造成虎杖家庭破碎的羂索有着一定关联,并不值得被对方这般真心对待。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到走在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鬼头就在后面排队吧,这种事还轮不到你们哦。”
神宫寺奏脚步微顿,片刻后继续朝前走,自始至终都不愿搭这个人。
五条悟一只手叉腰,被无视到底也毫不在意,甚至还能面带笑容地向身边的少年打趣道:“奏一定是害羞了,他以前也这样。”
“是这样吗?”夏油杰没有揭穿他,只是微微眯起眼,露出狐狸般的笑,“不过你说的有点道,还是乖乖在后面排队吧。”
“……”五条悟闻言挑起一边眉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虎杖悠仁刚才还在为排队的事困惑,现在听出来就连五条老师都要排在夏油老师后面,不由既觉得好笑又更加困惑了。
“诶,原来五条老师也要排在夏油老师后面吗?是我错过了什么吗?惠你知道吗?”
“我也想知道错过了什么。”禅院惠比虎杖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三人之间的古怪氛围,尤其是刚下车时夏油杰和神宫寺奏之间的互动。
他知道身边的几个大人对奏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幼时的模糊场景就能发现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在奏回来之后,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又要展开一场明争暗抢,他还为此替神宫寺奏捏了把汗。
然而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有一人与对方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变化,禅院惠从夏油杰与五条悟的对话中分析出他们并没有哪个人真正获得成功,也不知该不该松这口气。
一方面他那对奏也有想法的父亲仍没有断了这一念头,却在前两天深夜回来后就突然表现异常,其状态与奏当初刚离开时的那段时间十分相像,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另一方面如今奏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比自己也只大了两岁,他虽然很希望对方能回来继续一起生活,但又很难想象对方真的出现在禅院家时的情景。
惠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去掺和几个大人之间的纠葛。
不过禅院甚尔再继续闷下去不加把劲的话……奏就真的要跟别人越走越近了……
神宫寺奏和几人走到某个院落后,就看到三个坐在廊下聊天的少女。
其中两个他还算眼熟,是双胞胎姐妹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另外一个橘色短发的少女很快也经过虎杖的介绍从而得知姓名。
不过钉崎野蔷薇从见到神宫寺奏的第一眼后就难掩讶异之色,在听到对方的姓名后也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睁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惠竟然和这种程度的超级富豪认识,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啊……”
钉崎野蔷薇一个人短路了一般自言自语了片刻,很快就从这种震惊的状态走了出来,无语地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虎杖一眼,“喂,我也不想这么失礼,你们只说会有过去的朋友一起来做客,可没说这么朋友是神宫集团的掌舵人啊!”
然而神宫寺奏并不会觉得钉崎野蔷薇的反应会冒犯到自己,他以友好的态度面对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强烈的情绪起伏。
禅院姐妹从他走进院落就一直在后面默默望着对方,她们还记得过去带领督察组整顿禅院家的年轻部长,无论是一开始的黑发少年,还是之后以真容出现的银发少年,她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因为对方的一系列督察行动,她们才能从水深火热中挣脱出来。
只是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身影并不长久,当初的离开留下了太多惋惜与遗憾,如今的再会更像是梦一般美好得不真实。
神宫寺奏视线掠过前方的三个高专一年级学生,目光落在后面的禅院姐妹身上,也如过去一样,微微敛眸颔首向她们表示问候。
“神宫寺先生,贵体安康。”禅院真希接收到神宫寺奏的问候后,便拉着妹妹真依的手一同垂首出声问好。
她们能感受到少年此时身上稀薄的咒力,不过比起拥有强大的咒力与术式傍身,她们更希望对方这次能健健康康的。
真希与真依因为对方体验到了世间的美好,才更想要神宫寺奏也能够体验到这些。
由于晚宴还在准备,几人就在院落中各自等待。
家主禅院直毘人都姗姗来迟,却迟迟不见禅院甚尔的身影。
禅院惠一面给戴上特制眼镜的神宫寺奏展示自己的十种影法术,一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得,看来是没戏了。
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断交了呢……
神宫寺奏戴着的眼镜是像禅院真希常戴的那种黑框眼镜,让他俊秀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文雅的书卷气,蹲下身抚摸玉犬的时候气质也格外柔软,就像邻家少年一般让人感到亲近。
在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见状不由露出柔和神情,不过比起看奏抚摸玉犬,还是更希望自己能代替后者。
院落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双锐利的绿眸正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少年,凛冽寒气从周身发散,仿佛要将少年整个吞吃腹中。
“既然来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第116章 融合世界 见了鬼
晚宴即将开始前, 唯独禅院甚尔没有到场,其他人也不提不问。
即便人没出来,神宫寺奏也能从周围的空气中嗅出一丝不悦的气息, 这独独针对他一个人的气息。
比这古朴宅院的气味还要阴冷, 带着浸入骨髓的湿冷, 从厚实的大衣钻入后脊,引来细微的冷颤。
这让神宫寺奏在和身边人的交谈中开始走神。
因为这股不易察觉的冷气, 他心中对那晚在酒吧喝醉后的事隐隐有了不太好的猜测。
是在生气吗?
神宫寺奏断片了,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让禅院甚尔火气这么大, 但对方总不会一直躲到晚宴结束, 事情终有清楚的时刻。
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也坦然接受。
一旁的夏油杰见神宫寺奏不知想什么, 回应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五条悟和几个少年都察觉出来。
天与咒缚的气息叫人难以察觉, 夏油杰以为奏这是累了,在对方垂下眼眸发出含混声音的时候轻轻摘下了那副眼镜。
眼镜腿从少年的耳朵与发丝之间划出, 勾出一绺别在耳后的银丝,散落在少年精致的侧脸。
同时,少年的注意力也被夏油杰摘眼镜的举动拉回,缓缓转过头, 上挑的凤眸穿过散乱的银丝望向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 夏油杰从这一眼中看到了几分茫然。
他收起眼镜,抬手将那绺垂在少年眼前的银丝撩起, 细致地别到耳后, 那抹朦胧的茫然也尽数消失,凤眸如琉璃般清透。
望着少年和往常一样凌厉清亮的双眼,夏油杰仍晃神了片刻, 也更加确定对方只是因为这副眼镜看到咒灵而变得疲惫。
“时间差不多了,先进去坐着吧。”不管怎么说奏和他们都是客人,没有让客人等主人到齐再落座的道。
神宫寺奏暂时收起思绪,对于夏油杰一系列亲密的举动也没有躲闪或是感到排斥,点头应了一声,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去洗手。”
夏油杰那句他也一起去还没说出口,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就闯了进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正好,干脆我们一起去吧。”五条悟勾着毫不知情的虎杖凑了过来,说完还隔着眼罩对惠使眼色,“你们说好不好啊?”
禅院惠对他们这些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完全没眼看,扭过头看向别处。
只有懵懂无知的虎杖悠仁眨了眨大眼睛,认真做出回应来:“好啊,人多不容易迷路。”
禅院惠:“……”
另外两个人互相防彼此跟防狼一样紧,结果你只在意会不会迷路。
无话可说。
神宫寺奏几乎是在几人的簇拥下走到了一间盥洗室,然后开始排队洗手。
大家都不争不抢,先让他第一个洗。
站在洗手池前,神宫寺奏刚要打开水龙头,就被夏油杰牵住了袖子,他不由低头看向被对方捉在手里的袖口。
夏油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手捏着他的小臂,一手将大衣的袖子向下折了一圈,露出里面纤瘦的雪白手腕。
待两只袖子都挽了上去,神宫寺奏才在几人的目光下打开水龙头洗手。
冰冷刺骨的清水冲刷着他的双手,那抹雪色下透着血管的青色,对比之下本就泛着淡粉的指节色泽更为明显。
观看了夏油杰为神宫寺奏袖口全程的虎杖后知后觉地张开嘴,还没发出任何音节就被禅院惠一把揪住后衣领,不由分说地被拽出了盥洗室。
“走,我们去另外一间。”
“啊?哦,好吧……”虎杖悠仁被他一打断,当即忘掉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只以为惠有生需求要尽快解决,人多不方便,所以才选择换地方。
等两个学生离开,五条悟审视夏油杰的视线愈发明目张胆,抱着胳膊的手指不安份地弹动了两下。
他敢肯定,如果不是有人在场,夏油杰绝对不会止步于帮奏挽袖子。
对方盯着那截细瘦手腕的眼神不要太明显,恨不得裹着少年细嫩光滑的手一起在冰凉的水里洗鸳鸯浴了吧。
换做是五条悟自己,也忍不住想这么做的。
虽然有几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五条悟可不觉得夏油杰是什么君子。
或者说,没有人能在奏面前做君子。
更何况是获得了合约男友这一特权的情况下。
夏油杰知道五条悟这是酸了,依旧没有表现得太得瑟,平静地看着神宫寺奏洗手。
少年洗得很仔细,每根指节与指缝都不放过。
但他动作并不拖沓,不疾不徐,反倒充满观赏性。
随着水声骤停,夏油杰意识一顿,目光始终追随着神宫寺奏。
看他轻缓优雅地甩了下手,抬起缀着水珠的粉白指尖抽出一张吸水纸,一面离开洗手台一面擦拭着双手。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趁夏油杰只顾着看人的期间抢先一步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自顾自洗手。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比杰更早一步出去见到奏了,虽然他不会做什么,但给对方一点紧张感总是可以的。
在神宫寺奏走出盥洗室之后,五条悟的声音才在一片淅沥的流水声中幽幽响起:
“杰,你的眼睛都要长在奏身上了,控制欲太强可是要被讨厌的喔。”
“你不也一样。”夏油杰把视线从少年身影消失的门口挪开,心知奏会在门外等他们才不急着找出去。
不止是五条悟,还有一个迟迟不出现的人。
那人也一定在哪个地方盯着奏,就等对方落单并下手。
五条悟不置可否,默了片刻后继续出言损自己的挚友。
盥洗室外,神宫寺奏站在距离门口五米左右的地方袖口。
这里是两个房间交界的地带,光线昏暗,外面是可以看到院落的走廊。
然而时近黄昏,一眼望过去并不能看清什么景色,更多的只是事物沉寂的阴影与夕阳暗红的光晕。
神宫寺奏向前多走了几步,想要把这副景象看得更多一些。
随着空间的开阔,一个暗色身影骤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身影一大半都掩于阴影中,高大又沉默。
是甚尔。
男人半张脸映着夕阳橘红色的光晖,阴影在挺直的鼻梁与深邃眉眼处分割,连呼吸都难以察觉,宛如一尊雕像。
神宫寺奏并没有被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的禅院甚尔吓到,也没有因为对方周身萦绕的冷冽气息止步。
之前他向感受到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几次,却次次没有看到甚尔的身影。
所以他觉得这次能看到对方,只能说明是甚尔愿意出来见他了。
是好的展开。
然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他只是如过去一般唤了对方的名字。
少年清冽的嗓音刚落下,表情阴沉的禅院甚尔就动了。
鹰隼般的眼神似乎更加锐利,微微眯起一只眼,像是瞄准了猎物。
“你……打算怎么解释?”
禅院甚尔的声线变得低沉很多,又像醇厚的烈酒一般,在微凉的空气中晕开阵阵余韵。
奏不知道自己需要解释什么,也不是愿意将自己置于被动的性格,反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啧。”甚尔露出明显的不耐神色,冷峻的面容明显松动不少。
表现得像是在否认少年的反问,却似乎不尽如此。
神宫寺奏这回用上了自己全部察颜观色的功力,才看出来甚尔表面否认实则默认的回应,从一开始就悬着的心脏才得以安放下来。
还好,没有到决裂的地步。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心绪各自胡乱地飘着。
禅院甚尔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神宫寺奏的神色,见他一如既往地平静,眉梢再次拧紧了些。
看奏这副样子完全没把那晚的话当回事……
那时少年不知道喝了什么浑身酒气,醉得一塌糊涂,流着眼泪否认自己与之前不是同一个人,狠心又脆弱地说出了不要再见的话。
让人忍不住怜惜又气得火大。
又因为另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在场,他冲动之下让少年自己坐车回了家,但这也是他至今做过最后悔的事之一。
两面宿傩就是在那晚逃出咒术高专,接近神宫寺奏身边的。
不知道两面宿傩都做了什么,从少年现在的模样上也看不出来,只能确定事情没有他想象得糟。
禅院甚尔迟迟没有出来见奏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生闷气。
生奏的气,生那些野男人的气,更多的,是生自己没有考虑周到的气。
现在的奏没有术式傍身,对于他人的得寸进尺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他绝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让对方再吃更多的亏。
反观奏现在与醉酒后的状态变化,他眉心缓缓放松下来。
什么啊,所以到头来只是无所谓的酒后胡话吗?
不对,禅院甚尔再次眯起眼,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让他嗅到了掩藏在背后的未知的真相。
但此时此刻明显并不是正确的时机,他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边,反正人已经来了禅院家,不会跑到哪里去。
禅院甚尔有更关心的问题,终于迈出脚步走向银发少年。
就在这时,两道高大的身影从后面走出来,一左一右霸占了神宫寺奏身边的空间。
“啊,原来你在这里等着呢,督察部长大人哟。”
五条悟双手插兜站姿挺拔,没有碰触少年却将脑袋倾向对方,姿态既把握好了距离,又显得几分亲近,“这就忍不下去了吗?不过接下来你也只能继续忍着了。”
说到这里,五条悟露出一抹浅笑,像是无奈,又有几分顽劣。
他望着禅院甚尔的方向没再说下去,貌似在等对方自己出声说话。
禅院甚尔一看到这两个人额头青筋就跳了跳,更是听不懂五条悟在说些什么。
比起五条悟克制地控制好距离,夏油杰毫不顾忌地寻到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像是护着宝贝似的捂在手心里,似乎是想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帮对方取暖。
换做平时,禅院甚尔肯定是会出言讽刺,然后静静等着夏油杰被无动于衷的神宫寺奏拒绝。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
少年非但没有拒绝,还在夏油杰低头说了什么后乖乖点头应了一声。
太乖了,就像是所有物一般百依百顺。
在禅院甚尔见了鬼的眼神中,五条悟撇撇嘴接着开口:
“因为啊……奏现在是杰的男朋友了……”
第117章 融合世界 可还满意?
气氛再度静默, 温度也在一瞬间将至冰点。
神宫寺奏察觉到禅院甚尔又有了生气的迹象,盯着他的眼神如有实质般,气恼中带着强烈的质疑。
好像在谴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神宫寺奏试着去设身处地分析甚尔生气的原因, 又不免觉得对方有点气过头了。
他也不是故意隐瞒不告诉甚尔, 毕竟是今天下午才决定的事情, 怎么就气成这样了?
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原因,比如这些年来甚尔和夏油他们的关系变化。
看样子, 貌似已经恶劣到两相看厌的地步了么?
没有人知道神宫寺奏脑子里闪过的一系列错到离谱的结论,如果知道了怕是要当场气笑。
禅院甚尔此刻根本顾不上和夏油杰关系如何, 他眼里只有神宫寺奏, 希望对方能给个解释, 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然而通过少年乖顺的态度和五条悟的话, 他已经自主判断出这件事的真实程度, 只是一时间想不通也不能接受罢了。
“你喜欢这种类型?”禅院甚尔挑剔又不满地瞥了夏油杰一眼, 沉声道,“没想到殿下哪里都好, 眼光却不太行。”
忽然被说眼光差,神宫寺奏多少有些不高兴,他对于自己看重的人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能说甚尔个人情绪太重, 以至于看谁都不顺眼。
“那是你的问题。”神宫寺奏撇过头, 不太想继续深聊这个话题。
五条悟见禅院甚尔露出隐忍吃瘪的表情,心中的坏心思得到了满足, 不禁大发慈悲低笑出声。
“你先别急啊, 刚才我忘记说了。”
听到他这句话,夏油杰和禅院甚尔都向他瞥去,前者知道他又要搅浑水, 后者攥着拳头额角跳动,感觉只要一句话让他不满意就要动手。
只有神宫寺奏对他即将要说的话毫无反应。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抗拒或反悔。
在禅院甚尔不耐烦的视线下,五条悟清了清嗓子才慢悠悠开口:“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做两个月的男朋友,不是认真的。”
“只不过是奏看不清自己的倾向罢了,两个月后我会让他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哪种类型。”
这话听得禅院甚尔眉头放松又拧紧,脸色变幻莫测,但最终还是被阴云覆盖。
他扯起嘲讽的冷笑,嘴角的疤痕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阴狠,“你也配?就你那形同摆设的六眼?”
话题突然牵扯到过去的事件,五条悟一听就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嘴角的弧度微微凝滞,却始终没有消失。
哪怕当初奏易容成伊东摩耶,依靠背后不知名的帮手骗过了六眼,如果不是奏自己透露,谁都想不到真相会是什么样的。
在奏离开的这些年里,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依然会为这件事感到自责。
他的自傲与盲目曾多次伤害奏,每次都离真相差一点点,他都已经察觉到伊东与奏的相似之处了,却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欺骗自己他们是两个人。
一面想要维护奏,一面又切实地出手伤害到了对方。
包括在最后围剿羂索的计划中完全被奏骗了过去,等赶到时只有一封充斥着离别的书信,和一片满是灰烬的废墟……
他至今都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愚钝,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接受禅院甚尔对他的讽刺。
鉴于前两天禅院甚尔在酒吧遇到奏的事,他大可以借题发挥怼回去,但他并没有提这件事的想法。
毕竟到最后唯一的受害者只有奏一人。
“你对我的六眼很有意见啊,要不要来试试呢?”五条悟嘴角的弧度加深,抬手撩起眼罩一角,苍蓝色的眼眸锁定了禅院甚尔,“看看到底是不是摆设……”
神宫寺奏一个不注意就见二人剑拔弩张,意识到他们在这里逗留太久,另一边还有很多人都等他们回去开始晚宴,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走吧,我饿了。”神宫寺奏握了握夏油杰的手,视线完全不在另外两个人身上,却引得所有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眼看银发少年像是远离闹剧般果断离开,禅院甚尔很快收敛了脾气,只想着如何继续接近对方。
他的心思太明显,五条悟立刻出声打破他的幻想,“喂,别想了,给我在后面排队去。”
禅院甚尔嗤了一声,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追求奏的行为是自由的,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公平竞争,只要能成功得手,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样。
更何况五条悟这么说不也是出于私心么?
这么想着,禅院甚尔心中开始琢磨接下来要怎么获得奏的注意力了。
神宫寺奏几人落座之后,晚宴便宣布正式开始。
整个吃饭的过程还算和谐,没有人主动提起神宫寺奏和夏油杰刚确定的关系,只有禅院直毘人实在好奇关心了几句,其余都是小辈们之间的玩闹。
神宫寺奏神色淡然地回应着禅院直毘人,后者问的都很有分寸,并不细究他为何离开了十年又再次回归,只道回来就好。
回来了,甚尔枯寂十年的心也就回来了。
甚尔大抵也是真的上了心,这十年一直在督察部耕耘,朝九晚五偶尔加班,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因为他带着惠搬回来住了,所以经常能看到他穿着制服出门,又带着酒气回家。
甚尔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但是现在这样的场景是这十年里根本不可能见到的画面,三个一见面就争锋相对的人如今相安无事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彼此藏着同样的心事,同一个人。
禅院直毘人看着粗枝大叶没什么心眼,实则比大部分人都要细腻周到。
在观察到神宫寺奏和身旁的夏油杰略有不同的氛围与磁场后,那么身边的甚尔情绪恹恹的状态就有了解释。
突然想到什么,禅院直毘人拿起葫芦又灌了一口酒,接着哈哈大笑两声,像是吃饭到了兴头上。
虽说甚尔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结果和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
酸溜溜的味道都飘到他这来了。
“难得大家齐聚一堂,光是吃一顿饭还是不够尽兴。”白须白眉的老人面色红润,以热情的口吻建议道,“要不这样吧,这顿饭吃完时间也很晚了,不如今晚留下来过夜。”
“而且看这天……应该又要下雨了……”
“老家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风湿病?”五条悟漫不经心地开了个玩笑,今晚一片乌云都没有,月朗星稀,怎么看出来要下雨的?
“岁数大了都这样。”禅院直毘人毫不在意地打着哈哈。
天下不下雨都是他胡诌的,他只知道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甚尔心里就该下雨了。
再多他也帮不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甚尔自己了。
对于留宿一事,毕竟禅院直毘人说的不是没有道,大家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比起这件事,* 神宫寺奏看了眼自始至终都只穿了两件衣服,甚至大敞着衣领的白须老人,心中奇怪。
有风湿病还穿这么少。
这就是老年人的倔强么?
和他以前的心态很像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最重要。
“禅院家主,”在禅院直毘人投来的视线下,神宫寺奏语气郑重道,“还请保重身体。”
没想到少年竟然把之前的玩笑话当真,还特地表示了关心,禅院直毘人干脆将错就错,受宠若惊般接受了对方的问候。
“好好好,一定不会再让你费心。”
夏油杰在一旁无奈地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
毕竟奏只知道自己离开了十年,并不清楚这十年对于咒术师的影响少之又少。
更何况禅院直毘人的身体非但没有增添毛病,反而比过去健壮了不少……
禅院甚尔在听到神宫寺奏的话后脸色才变得好看些,瞥了眼边上装病弱的老人,神情中多了几分揶揄。
不知是在怪对方多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另一边,禅院惠低头吃着东西,然后装作随意一瞥,又心情复杂地将视线移开。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是指这些大人。
晚宴结束,在场的人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前往各自被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神宫寺奏和禅院直毘人说了些话才走出房间,在家仆的引导下和夏油杰、五条悟一同去往睡觉的房间。
他们来到某个院落中,其中的主卧已经被收拾好,而夏油杰的房间在相邻的院落。
这看起来确实能体现禅院对客人的尊敬,让人揪不出错,但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就难说了。
五条悟环视了一圈,嘴角忽然向上翘起弧度,“虽然你们分得越远越好,但难保那家伙的房间就在离奏更近的地方。杰,你就是今晚不睡觉也要盯紧大门,还有奏,睡觉前把门锁死,谁敲门都不要开哦。”
他晚上不留宿,追踪两面宿傩的线索一事还需要继续把关。
神宫寺奏听到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觉得他这是把禅院家当成什么虎狼之地了,甚尔又不是那种危险的角色。
“悟,你不要想太多了,空下来就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神宫寺奏没法再插手咒术界的事,能做的只有多关心对方几句。
不止是他回来的这几天,五条悟当上总监的这些年想必也是忙里偷闲。
身体还是要从年轻的时候关注起来,不然等岁数大了之后哪哪都是问题,禅院直毘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以前不爱好好穿衣服,结果给冻出风湿来了。
真是唏嘘……
五条悟闻言盯着银发少年一本正经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在关心他的身体,顿时心里暖暖的。
虽然奏在感情方面钝钝的,但体贴起来简直比小棉袄还暖心。
“好,都听奏的。”五条悟的嘴角险些翘到天上去了。
夏油杰在解读奏的话语方面比他还要细腻些,总感觉奏会这么说跟禅院直毘人脱不了干系。
突然就没那么酸了。
在奏眼里五条悟可能会因为累倒得病,他可不会。
下一秒,神宫寺奏澄澈的关怀目光便从五条悟转移到夏油杰身上。
“夏油也是,不要不睡觉,熬夜会脱发的。”神宫寺奏运用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养生知识给予忠告。
“……”夏油杰停顿片刻,只好无奈回应,“好,听你的。”
然而他今晚不仅睡不着,还想要把被子搬到奏房间门口堵着。
五条悟没多久就离开了,神宫寺奏看了眼悬挂在夜空中的弦月,准备先去洗澡。
从家仆那里得知浴室的方位后,神宫寺奏就要带着禅院家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前往。
夏油杰记得禅院甚尔离席的时间比他们早,房间估计离这里不远。
“夏油,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里没事的。”神宫寺奏感受到晚间骤降的温度,鼻子都冻得泛酸,一张嘴就呼出口白气。
“嗯,天气冷,小心不要着凉了。”夏油杰没忍住刮了一下少年被冻红的鼻尖。
神宫寺奏应了一声,就抱着干净衣物向浴室的方向走去,背对着夏油杰之后才轻轻吸了吸鼻子。
夏油杰暂时走出了奏的院落,却并未完全离开。
天与咒缚的气息实在难以感知,他只好选择这种笨办法加以阻拦。
只是在奏眼里,禅院甚尔还是那条听话的狗,如过去一般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
虽然这不是一个好比喻,但在以前的身份定位上,禅院甚尔确实称得上是一条好狗。
然而如今奏只是一个普通人,而禅院甚尔却并非一条老实的狗。
日后也定会撕碎忠犬的伪装,以下犯上,对过去的“主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神宫寺奏完全没有夏油杰的忧虑之心,相反,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和禅院甚尔谈一谈。
如何谈,谈什么,这些在遇到对方后应该就会自然地进行下去。
这么想着,神宫寺奏刚好来到浴室门口,看到里面透出的光亮,只以为是有人事先打开,防止刚来的客人迷路。
他没有犹豫,却在手放到门上时注意到从中漫出的热气。
然而动作还是比脑速快,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门已经被他推开。
霎时间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裹挟着清淡的皂角气息冲入鼻腔,让他为之一愣。
伴随着气味直直撞向他的,还有散发着温热水汽的蜜色身躯。
神宫寺奏缓缓抬眸,视线由下而上。
眼前人穿着松垮的浴衣,腰腹肌肉紧实,恰好地露出一半胸肌,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肉的沟壑蜿蜒而下,没入惹人遐想的区域。
再往上,是禅院甚尔被湿发遮挡住大半眉眼的清俊面庞。
隔着湿漉漉的额发,神宫寺奏与他的视线在半空汇聚。
“殿下……看得可还满意?”
在禅院甚尔的目光下,神宫寺奏喉结微动,缓缓向他袒露的胸肌伸出手。
禅院甚尔呼吸微微一滞,一滴水珠从他鼻梁滑落。
只见那五指修长的手捏住浴衣松垮的领口,轻轻向内扯了扯。
第118章 融合世界 可以来你这洗吗?
少年的指尖泛着凉气, 在禅院甚尔温热的胸膛留下不容忽视的触感,甚至占据了他大半心神。
在浴室遇到神宫寺奏算是半个巧合,他住在相邻的院落, 只是最近热水器出了问题, 他基本都来这个闲置的院落洗澡。
而安排房间的老家伙想必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暗搓搓地给他创造机会。
禅院甚尔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机会送到了手上, 岂有放走的由?
不管神宫寺奏和夏油杰之间约定的男友关系有多亲密无间,若是能在奏心里留下些可遐想的画面, 那他便多了几分胜算。
所以在神宫寺奏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 禅院甚尔的意识便开始恍惚, 反倒被眼前精致如玉的人迷惑得心猿意马。
直到那只手隔着一层布料, 把他的浴衣领口拉了起来。
这与他预想的不一样。
少年的眼里分明没有一丝情欲, 手上的动作也无声地制止了他, 就如一抹纯白,干净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然而禅院甚尔在略感失望之余, 仍是为这样的少年心神荡漾。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奏不会轻易被男色蛊惑。
他都勾引不成,夏油杰五条悟之辈就更加不可能了。
“多穿点吧,晚上冷。”神宫寺奏看着他单薄的浴衣, 就联想到如今风湿伴身的禅院直毘人, 没忍住多关心了一句。
浴室所处的走廊并不完全防风,丝丝缕缕的寒风在其中游走, 神宫寺奏裹着大衣外套都忍不住缩脖子, 便一视同仁认为禅院甚尔这样出来也会冷到。
神宫寺奏一路上都在想再见到禅院甚尔要说些什么,以至于突然撞见对方从浴室走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现在这个情况并不适合谈话, 而不是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禅院甚尔哪里遭得住少年这般关怀,只得违背了内心真实想法将衣领拉紧,腰带束好,以全新的保守姿态面对少年。
既然奏对男色无感,那他就从其他方面入手。
“殿下稍等片刻,我清一下。”
浴室经过使用到处都是凝结的水汽,尤其是地面,洒落了不少水渍,如果不及时擦干很容易让人脚滑导致摔伤。
神宫寺奏抱着换洗衣物站在门口,看禅院甚尔用干毛巾又是擦镜子又是擦洗手台,还拿起角落的拖把清地上的水迹。
直到镜子干净如水洗,地面光洁得能反光,禅院甚尔才收工。
然而地面都干燥了,青年的头发还淌着水,落下的水滴将浴衣领口打湿。
“好了,殿下请用吧。”禅院甚尔忙活了一顿其实并不累,但还是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神宫寺奏的目光无法从那片洇湿的痕迹挪开,抬脚走进浴室,视线转了一圈。
禅院甚尔见他似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禁出声询问:“殿下,你在找什么?”
看了一圈没看到额外的干毛巾,神宫寺奏没有办法,在干燥的空处放下手上抱着的衣物,从上面拿出一条干毛巾,转身递了出去。
“拿去擦头发。”
没想到少年会这么做,禅院甚尔闻言微愣,盯着递来的毛巾就要伸手接过。
神宫寺奏见状眉心不由皱起,在那只手就要碰到毛巾时倏地收回,让对方扑了空僵在原处。
“手。”
禅院甚尔很快明白过来,转过身在洗手台前搓洗双手。
等完事以后,他摊开满是水珠的手面向神宫寺奏,神色有些犹豫。
神宫寺奏看向他的双手,宽大修长,生着厚厚的茧子,湿漉漉的全是水渍,若是接过干毛巾都要沾湿大半,更遑论擦头发了。
禅院甚尔只稍微暗示了一下,见少年没有明显的动作便主动俯下身子,将头垂到对方抬手就能碰触的高度。
“手太湿了,劳烦殿下。”
眼前的男人分明嗜酒,今天却滴酒不沾,凑近的时候只有洗浴过后残留的皂角气息。
神宫寺奏不喜欢酒味,觉得还是身上气味干净清新的甚尔更顺眼一些。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想起上次在酒吧遇到甚尔的事。
所以后续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甚尔到现在都不提一下?
看着没有喝醉却好似喝醉一般咧开嘴角,面色微红的男人,神宫寺奏心情古怪地将干毛巾盖在了对方头上,并顺手将人往后一推。
不主动说就算了,还笑,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禅院甚尔比神宫寺奏高不少,肩膀也宽,结果随便一推就向后仰去,顺势站直了身子。
他这一站直,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喑哑的声线像是在酒液里泡过一样,带着磁性与共鸣。
“多谢殿下,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殿下了。”
神宫寺奏看他拿走换下的衣物,动作规矩而迅速,生怕慢了一点就会让人不耐烦似的。
浴室门紧跟在禅院甚尔的脚步后关上,只留神宫寺奏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
就这么走了?
至今得到的信息为零,神宫寺奏没想到甚尔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洗澡的时候都在思索那晚的事。
是顺成章地忽略掉,还是主动从甚尔口中问出点什么?
回想自己喝醉后的蠢样子,神宫寺奏果断选择把这事抛到脑后。
既然甚尔表现得那么不在意,他也就不去纠结了。
可甚尔真的如他表现的那样不在意吗?
不在意的话为什么要到最后才愿意现身,又冷着一张脸呢?
神宫寺奏将下巴都没入热水中,盯着水面的涟漪。
……
浴室外,禅院甚尔一面用干毛巾擦拭头发,一面从院落正门离开。
大摇大摆,惹人注目。
夏油杰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身影,神色瞬间沉下去。
如同捕猎者被侵犯了领地,躬着身炸起毛,浑身都散发着敌意,同时又凭借智完美地控制住了情绪。
对方做了太久的无主之犬,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今天这个绝佳的机会,并没有如他猜想那般登堂入室,而是利用自身的特质早早蹲守在里面,和奏来一次没有第三人的会面。
“禅院部长,你在自己家也会迷路吗?”
他虽然是在发问,却早对答案心知肚明。
看样子,禅院甚尔是在浴室洗完澡后和奏撞见的。
别看把衣服穿得整齐体面,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搔首弄姿,企图用身体吸引奏的目光……
禅院甚尔隔着柔软的毛巾抓了两下头发,随后顺着后脑将毛巾取下,搭在肩上,捏住一角不着痕迹地轻嗅着。
被奏碰过的毛巾,闻起来都好像带着对方身上特有的幽香。
“你误会了,夏油,我并不是迷路。”禅院甚尔现在身心都很愉悦,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丝毫减少,“我院子里的热水器坏了,一直没修,我只是习惯在这洗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奏被安排到这里。”
“我这么说,你应该能解吧?”
夏油杰却没心思在这里和他演一些表面和平,事情牵扯到奏与他临时交往的关系,孰对孰错他必须和禅院甚尔摆在台面上讲清楚。
“抱歉,恕我不能解,你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我的男朋友面前就是有失分寸,并且有踏足我们关系的嫌疑。”夏油杰说着微眯起狭长的紫眸,时常带着谦和礼貌笑容的脸多了几分敌意,“我想禅院部长也该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估算错误……”
“毕竟有的人就是有些与常人迥异的癖好。”
他这段话并没有说太全,但字字都在指责并告诫禅院甚尔不要当第三者插足他们。
看到男人从奏的院落走出来,他即便再急躁几分也是合的,如今却气定神闲,仿佛已经对自己“正宫”这把交椅信心满满。
禅院甚尔听到暗讽他是“小三”的几句话后丝毫没有动摇,他可没有强迫奏和他做什么,何德何能担起“第三者”一词?
如果只是这样的接触就能把人的心勾跑,那也不是他的错,只能怪夏油杰魅力还不够,两个月试用期都不需要就可以直接被淘汰掉了。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等会儿自己去问奏,我都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
夏油杰盯着他没有说话。
“对了,你一会儿最好再给奏拿条毛巾过去。”禅院甚尔扯了扯自己肩上半湿的毛巾,语气和表情都意味深长,“他把自己的一条给我擦头发了。”
神宫寺奏按照自己的需求带了两条毛巾,如今给了他一条,到时候怕是要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了。
即便房间里还有新毛巾,他也要避免对方在出来的这一路被冻感冒的可能性。
毕竟是站在浴室门口都能因为一阵冷风微微发抖的体质。
夏油杰闻言才将视线挪到那块毛巾上,一时除了禅院甚尔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一个让他觉得刺眼的地方。
禅院甚尔是带着笑容离开的,夏油杰在原地站了半晌,随后却转身朝着眼前院落的反方向走去。
……
一刻钟后,神宫寺奏洗完澡,用仅剩的一条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在浴室内暖气未消的时间里换上浴衣。
大概是考虑到天气,他身上这件要厚实很多,还配有套在外层保暖的外套,至少能让他从浴室回到房间这段路上抗冻许多。
他稍稍拧下湿发中的水份,又用发绳将其盘在脑后,准备就这么走出去。
等到了房间就可以放心烘干头发了,这点路不算什么。
这么想着,神宫寺奏裹紧身上的衣服,伸手打开了浴室的门。
刺骨冷气在那一刹那争先恐后向他袭来,瞬间激起层层冷颤。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不是浴室外空荡荡的走廊,反而站着应该在另外一处的青年。
他匆匆一扫,见对方仍穿着白天的衣服,显然是没有回去洗澡。
而身上都积聚着冷气,凌厉的眉眼也好似染着一层冰霜,像是在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夏油?”
神宫寺奏忍住想要倒吸一口气的冲动,疑惑出声。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
下一秒,一块干燥的毛巾盖在了他头上,耷拉下来挡住了大半视线。
“我那里的热水器有问题……可以来你这洗吗?”
第119章 融合世界 如果奏希望的话
热水器有问题。
这个由属实过于明显, 也不高明。
稍微多想一点就能发现隐藏在背后的心思。
但夏油杰现在没办法再继续保持智了,身边有一个,不对, 有一群致力于撬他墙角的人, 他再佛系下去人怕是真要被撬走。
他不是对自己和奏没信心, 他是对禅院甚尔这类人没信心。
然而神宫寺奏并没有多想,只把禅院家热水器大多老旧常年不修当做客观事实, 属实没有大家族的风范。
他按住头上的毛巾朝夏油杰双手看去,见对方果然已经带好了换洗衣物和毛巾就侧身让开, “你进去洗吧。”
至此, 神宫寺奏都没有怀疑夏油杰, 甚至都没有想过对方有可能碰见禅院甚尔。
夏油杰的脚仍停在原处没有挪动, 面上是浴室飘出的湿暖气息都融化不了的寒霜,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看到禅院从你这里出来。”
听到这句话,神宫寺奏按压毛巾的动作顿住, 无声地掀起眼睫。
面前的青年仍是那么站着,身上也被寒气浸染,但结合那句话总觉得他身上的寒意是另一种情绪导致的。
首先,夏油是认真的, 想要他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其次, 单这一句话也包含了诸多个人情绪。
神宫寺奏突然有种看到对方新的一面的新奇感,他竟然觉得夏油是在向他控诉这件事。
而夏油, 即便是控诉也是极为内敛的。
如同沉睡的活火山, 里面流动着炙热、躁动的岩浆,却始终能压抑、忍耐着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他一开始就在这洗澡,我打开门就看到他……”神宫寺奏观察着夏油杰的表情, 话说到这里立马补充下一句,“他刚洗好要出来,穿得太少了,我看天气冷,就让他多穿点。”
说完,神宫寺奏见夏油杰神色并没有好转,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对方像是有话要说。
“他说,你把自己的毛巾给他了。”
夏油杰微微转过头,不着痕迹地错开了视线,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但神宫寺奏已经在这个特殊的气氛中进入了角色,知道平常寡言的人突然提起了什么就是在意什么。
很别扭的模样,和夏油杰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他并不讨厌。
“嗯,确实是我给的。”神宫寺奏觉得这种事没必要那么在意,那只是一块毛巾而已,“外面这么冷,我觉得还是擦一下头发比较好。”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解释起来,希望夏油不要想太多。
“他不需要。”夏油杰突然开口,转头盯着少年仰起的面容,白皙的皮肤被热气熏出了漂亮的粉色,几缕未干的银色发丝下,一双清澈而凌厉的凤眸也在关注着他。
这让他的心软成了一片。
“他是天与咒缚,体质没那么容易生病,不用太关心。”夏油杰上前一步,抬起一只手将少年的外套拢得更为严实,“我更在意的是你。”
神宫寺奏抬眼看着他,表示自己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能在听到后如此平静。
夏油杰也从他眼神中得到回应,心绪稍缓。
奏也是在禅院甚尔的算计下意外遇到对方的,更是出于好心才会把毛巾给对方,除此之外并没有出格的事情。
他相信奏,在听到解释后就不再回想禅院甚尔得意的嘴脸。
“好了,不说这事了。”夏油杰温热的手掌拢住少年单薄的肩膀,“你快去房间把头发烘干,我洗好就过来。”
神宫寺奏应了一声,看到夏油杰手里拿了两条毛巾,就放心回房间了。
厚实干燥的毛巾裹着头发,有效地阻隔了寒气的侵袭,神宫寺奏没受多少冻就回到了房间,瞬间被暖气包裹,周身一片温暖舒适。
他脱下了驱寒的外套,把毛巾挂在肩上,然后一点点将盘发的发绳取下来,边取边向里走,坐在软垫上继续用毛巾擦拭发尾水迹。
由于暖气充足,他只是将头发擦至不再滴水便停手,等待它自然烘干即可。
在等待烘干,也是等夏油杰洗好的期间,神宫寺奏从房间书架找了一本书翻看。
禅院家族历史悠久,家底殷实,书架上的书自然也有些年头了,放进博物馆里收藏都不是问题。
然而神宫寺奏对古书兴趣不大,之前做神子的时候就看过很多,这次只选了看上去比较新且干净的一本,并挑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倚着凭几,眼睫半垂,银发随着烘干变得柔软蓬松,垂在胸前颈后,恰好的暖色灯光映照在他玉似的面庞上,岁月静好让人挪不开眼。
夏油杰洗完澡回来,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图。
舍不得将目光从这暖玉雕琢出的人身上移开,关门都是背对着合上的,擦自己湿发的动作都不敢太大,怕挡了视线。
等身上沾染的寒气驱散,夏油杰才在神宫寺奏身边坐下,目光顺着精致的眉眼,一寸寸挪到捧着书的那只手。
神宫寺奏快成年了,手也生得不算小,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关节处泛着莹润的粉,圆润的指甲也是粉的,单手扣着书本,腕部骨感的凸起。
夏油杰的注意力全在神宫寺奏身上,也没想分出来关注对方在看什么书,毕竟书只是对方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工具。
就在他盘腿坐下的几秒钟时间里,神宫寺奏的视线也已经从书本上离开,微微转头落在他侧脸。
虽然已经看过感受过,但像现在这样都披散着头发,紧贴着坐在温暖的房间里还是第一次,那股莫名的感受也更加鲜明强烈。
夏油真的成熟了很多,不仅是从容貌上,还是气质上,都有着质的转变。
十年光阴里,他的眉眼、鼻骨更为硬挺锋利,本就内敛深沉的性格也沉淀出更为浑厚的气息,就像一瓶陈年佳酿,风发的意气与锐利经过贮存变得平静悠远,也更为香醇。
直到现在,神宫寺奏才仿佛对这十年有了直观感受,想着想着,又有些微妙的怅然。
十年的时间让他们变化了很多,夏油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而他仍然是十多岁的模样,只能被人看着长大。
然而这一切仅仅是源于他想要体验校园生活的念头,如果早知道会遇到他们,他大概不会这么做。
夏油杰注意到神宫寺奏看向自己的目光,便收回视线,重新落回对方脸上。
神宫寺奏合上书放在一旁,抬手将青年脸侧垂落的碎发轻轻拨到其耳后,指腹触及对方硬朗的眉骨,这才得出原来并不会被这锋利的骨头划伤的结论。
“夏油,下周我要去冲绳参加部活,你会去吗?”
樱兰高校的富家子弟的奢侈活动,副部长友情提供自己的私人海滩作为场地,一去一回就要两天时间。
哪怕坐的是头等舱,也少不了来回的劳顿,神宫寺奏知道夏油杰他们不会被这些影响,但他们毕竟不是男公关部的人,活动时间最好互不干扰,又担心这样会冷待了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神宫寺奏倒是想在部活结束后单独与他们相处一天,也少些遗憾。
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悟是真正意义上的忙,硝子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夏油过了这个周末,也不可能时刻和他黏在一起。
即便这一切都是由于他的弱小,神宫寺奏也不曾想过如果当时给自己加一两个特异功能该有多好,他不会未卜先知,系统当时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
很明显,这个世界是在他进入后才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不知道这样的变故在系统那里算不算bug。
若那系统有着神宫寺奏严谨的习惯,事情结束后还会回顾一遍归纳总结,一定会发现这一问题。
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神宫寺奏定定神,就听到夏油杰的回应。
“如果奏希望的话,我会去。”
这回答和神宫寺奏预想的一样,仿佛对他可以无限制地迁就,只因为他希望。
夏油杰回想起从五条悟那里听说的事,奏加入的社团貌似是一个男公关部,部活是什么内容可想而知。
不论他们有没有确定关系,哪怕只是现在这种不正式的协议关系,也会为此浮想联翩、又醋又恼。
大概是刚才酸禅院甚尔酸得狠了,夏油杰又开始有点酸那些参加部活的学生了。
“你平时在男公关部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神宫寺奏稍稍坐正,神色自然道:“一般就聊聊天,喝喝茶,然后满足一下顾客的额外需求。”
因为那些年轻姑娘们都花了钱,既然点了他,也可以直接称为顾客。
另一个原因,则是在告诉夏油杰,他和她们都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他负责提供情绪价值,她们陪她打发时间,仅此而已。
“额外需求?”夏油杰当然知道奏不会有出格的举动,也听得出来这一点,他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牵牵手,拥抱一下。”神宫寺奏也不隐瞒,怕夏油杰想得太多,凑近拉过他一只手,“就像这样子……”
夏油杰的手比他大一圈,带着长期练习体术留下的一层茧,他堪堪握住对方的手掌部分,就被反握住整只手。
暖气已经很足了,但神宫寺奏觉得夏油的掌心要更热几分,如果他是一捧雪的话,早就在对方掌心中化作一滩水了。
看着银发少年牵着自己的手上下晃动了两下,夏油杰的眼神更为软和,“那拥抱呢?”
这个问题一出,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他的真正用意。
但不得不感叹夏油杰手段高明,以退为进,看似被动实则主动。
神宫寺奏没那么多弯绕迂回,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想得太深,很累也没必要。
他松开夏油杰的手,张开手臂分别揽住对方的肩膀和后腰,下巴一低就能搁在对方厚实的肩颈上。
这种拥抱合乎礼节,也不会显得太逾越,以现在的状况来说,同时在心与生上抚慰了夏油杰。
夏油杰回应了这个拥抱,扣着少年的腰缩进了距离,但又极其克制地点到为止。
他们今天使用了同一种沐浴露,淡淡的清香交融在一起。
但若是仔细闻,会发觉银发少年身上还多了一种香味,清清冷冷的,如同雪山之巅永不融化的积雪般冷冽。
夏油杰过去时常会做这样的梦,他抱着纤细的少年,喊对方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也没有最为熟悉的独特气味。
他能意识到这只是梦,但仍不愿醒来,至少清醒地做梦,要比没有奏的现实要好很多。
“奏。”拥抱着少年温热的身体,夏油杰下意识唤出他的名字。
“嗯?”神宫寺奏微微扭过头,却只能看到夏油杰的耳朵。
很轻的回应,带着些许鼻音,夏油杰靠近那侧的耳朵好像都泛起了酥麻热意,沉稳的心跳节奏也被扰乱。
他将怀里的少年搂得更紧,偏过头,嘴唇贴着微凉的发丝。
“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要像这样抱除我之外的人,好吗?”
“好。”神宫寺奏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就算对方不提,他也会遵守。
夏油杰慢慢放开了少年,和他面对面坐着,眼里盛满了温和与欢喜。
“牵手的话,你不要牵太久。”因为他的视线会一直追寻着少年的身影,他会看到,他会装作不在意,但也无法不在意。
他会是个完美的恋人,通情达,连表达吃醋的方式都那么自然。
神宫寺奏望着那双紫色眼眸,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那就不牵手了。”
这句话说得十分轻易,夏油杰知道对方从不会随口一说。
他不需要少年多么郑重的承诺,但他会像信徒一般虔诚地祈祷,神明随意的一瞥便是垂青。
此时此刻,他的神明不仅将目光瞥向他,还默许了他的亲近,夏油杰感觉自己的胸腔愈发炙热。
那浓烈的感情持续发散,神宫寺奏从他眼里感受到了,忽然又觉得五条悟说他像狐狸没有说错,夏油确实狡猾。
对方用灼热的满是爱意的眼神将他包裹,看似不主动入侵他的领地,却用这目光给他打上烙印,他只会在对方* 布置的温柔陷阱里不断向下陷落,无法逃离这双眼睛。
还好,夏油杰并没有继续用这种目光盯着他。
“头发差不多干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神宫寺奏抬眸看着他起身,片刻后才出声回应,并没有觉得他和夏油杰的交流在这里中断有多突兀,反而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在建立这段暂时性的交往关系之前,他们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然而即便是抵足而眠的时候,也没有此时被夏油杰看的这几眼让人局促。
在夏油杰离开之后,神宫寺奏把书放回书架原位,熄了灯躺进被褥中准备入睡。
屋外月色温柔,清冷的辉光照在门扉上,透过障子纸洒入房间,让屋内光线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睡意朦胧间,耳边似乎晃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磁噪声,他并没有在意,任由睡意将自己拉入混沌的梦境。
第120章 融合世界 五円
翌日, 神宫寺奏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才得知夏油杰和禅院甚尔都因为临时任务早早离开,留下禅院惠确保他的安全。
“看样子是出现意外状况了?”神宫寺奏一边吃早餐, 一边对禅院惠说道。
禅院惠没有隐瞒:“嗯, 天刚亮就接到咒灵袭击高专和涩谷的情报, 而且数目也不小,所以大部分人力都派去了这两个地方镇压。”
神宫寺奏看向空荡荡的房间和外面, 又道:“禅院家主也去了吗?”
“嗯,爷爷也去了。”
“惠也想去的吧?这次情况貌似很紧急。”
连岁数那么大都有风湿痛的老人都赶过去了, 想必不是什么普通的咒灵袭击, 但也可想而知咒术界如今多么缺乏新鲜血液。
禅院惠摇摇头, 神色认真地望着他:“我的任务是保护好奏, 这次的袭击很可能只是分散注意力, 所以我不会离开奏身边半步。”
“那, ”神宫寺奏吃完放下筷子,“要不要跟我去趟横滨?”
“横滨?”
“嗯。”
“怎么突然想去横滨?”
禅院惠出于谨慎思忖起来, 似乎在担心这过程中发生意外的概率。
神宫寺奏看着屋外充斥着物哀美学的日式景观,沉吟片刻道:“正好有时间,去看看几个朋友。”
“而且他们都挺强的,惠就不用一个人时刻警惕了。”
“是吗……”禅院惠自然不会限制神宫寺奏的人身自由, 也相信对方口中那些据说挺强的朋友。
按说对方也是不希望他一个人那么辛苦, 但他还是不由有些低落。
要是他够强的话,一个人也能轻松保证奏的安全了, 也不会在这时候有那么多顾虑。
“对了, 虎杖离开前把这个给了我。”禅院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穿了红绳的海螺,递到神宫寺奏面前,“他一直没有用过, 也不知道上面的术式具体是什么。”
神宫寺奏认出来这是他当初给虎杖防身用的咒具,“是一次性咒具,吹响可以限制身边半径8米内事物的行动3到5秒。”
禅院惠听了后点点头,将海螺放在神宫寺奏手里,“你拿着。”
神宫寺奏低头看了眼海螺,随即握在手里,收好红绳放进上衣口袋里。
说起来现在和神宫寺奏相处时的氛围和之前不太一样,抛开久别重逢的因素,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神宫寺奏和他差不多岁数的样貌,让他感觉在和同年龄段的好友相处,过去被对方以大哥哥的身份照顾保护的气氛淡去,甚至身份反了过来。
这对禅院惠是全新的体验,虽然很可惜失去了和同期前辈一起作战的实战经验,但和奏相处的时光同样宝贵,更何况是没有那些糟糕大人在左右的时刻。
……
二人乘车来到横滨,刚在路口下车就看到三个人等在那里。
最中间的是接到电话便保证会第一时间带人赶到的太宰治,另两个分别是长大许多的中岛敦与芥川龙之介。
“我还以为你要过一阵子才过来这里呢,之前提起森先生你还很嫌弃的样子。”太宰治看到只跟来了一个少年,笑容更为明媚。
“嗯,今天正好有空,而且时机也刚好。”神宫寺奏简单回应,看向两个明显情绪有些激动的少年身上。
“真、真的是神宫寺先生!”中岛敦眼眶有些湿红,一个箭步就要扑过来握住神宫寺奏的手,结果半路被芥川龙之介的布刃拦住。
“人虎,你这样太失礼了……”
芥川龙之介看着神宫寺奏眼眸失神片刻,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垂首道:“神宫寺先生。”
中岛敦委委屈屈地戳戳手指,碎碎念着“就是想和先生握个手而已”。
“叫我奏就可以了。”神宫寺奏现在没有扮演人设的必要,还是更想和大家平等相处。
中岛敦简直要热泪盈眶:“好的!”
芥川龙之介也微微颔首表示收到。
“对了,奏,这位是你在那里养的小孩吗?”太宰治将话题转向一直默默不语的黑发少年身上。
那里是哪里不言而喻,至于是不是他养的,不完全是,但也算是。
神宫寺奏没有反驳,顺势向他们介绍:“他是惠,和敦你们岁数应该差不多。”
说完,他又逐一向禅院惠介绍了太宰治三人。
禅院惠话不多,介绍到谁就点头以示问好,心中却在想奏消失不见的十年里并不是孤身一人,真是太好了。
“好了,奏今天准备怎么安排?要回港口黑手党大楼看一眼吗?”太宰治先抛出问题。
神宫寺奏没有思考太久,看了眼大楼所在的方向,“我来得太突然,就不去打扰了。”
太宰治听到答案后勾起嘴角,有些小恶劣,“怎么会?森先生早就盼着和你见面签合作合同了,最近我都快被他念叨烦了。”
“我会安排人过来的。”神宫寺奏收回目光不再多说,“就陪我走走吧。”
“好唷。”太宰治步伐轻盈地来到神宫寺奏无人的另一侧。
禅院惠在一旁跟着,放出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在周边戒备,心中对神宫寺奏拒绝回黑手党大楼的事感到奇怪。
虽然对奏认识的朋友中有黑手党成员或多或少有些意外,但他更在意说是要看看朋友,却对一些人避而不见的决定。
要说打扰,以神宫寺奏去哪里都备受瞩目的身份根本不会被人认为是打扰才对。
他觉得奏并不完全是来看朋友的,更像是来看一眼这个地方。
奏在这里也留下了难以割舍的回忆吧,惠心想。
几个人在横滨的街道走走停停,基本都是神宫寺奏决定去哪里,所途径的地方也只有他和太宰治知道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时隔多年,有些熟悉的地方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变得陌生。
“这家西点店一年前就关闭了,再也尝不到奏第一次给我买的三明治的味道,让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太宰治指着一家服装店,神色遗憾道。
“是吗,”神宫寺奏只看一眼便往前走,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那确实很可惜。”
“什么啊,奏的反应好平淡。”太宰治从神宫寺奏脸上读不出任何波动,但也不认为奏会是把过去细节忘光的无情性格,正是因为对方把情绪隐藏得太完美,他才为此感到懊恼。
要是能再靠近奏一点……就好了。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除了外部装新过以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上午从禅院家辗转到横滨,又步行走了几个街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吃饭时间。
神宫寺奏脚步一转带领几人走进购物中心,在询问过后便选择了一家日式料店请大家吃午饭。
在料店坐下后,太宰治感觉奇怪,“话说按照奏前段时间的出名程度,竟然没有一个认出来的,我还以为会有人跟踪偷拍呢。”
神宫寺奏神色如常道:“之前的事我让信息部处掉了。”
原来是科技的力量,太宰治微微张大嘴巴,打消了对此事的疑虑。
禅院惠也恍然大悟,给五条悟等人汇报完他与奏现在的状况,就试着在网络上搜索奏的名字验证,果然看不到一点关于他本人的信息。
这对奏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他没有保镖帮佣之类的存在时刻护他周全,从大众视野淡去能避免许多麻烦。
吃完饭,还未走出去,太宰治就指了指后面某块区域,“说起来,第一次和乱步先生见面,就是因为发生在那里的毒杀案。”
“谁知道几年过去我也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了,事情巧到我都以为是奏事先安排好的呢。”
“那是太宰和侦探社有缘,跟我没关系。”神宫寺奏没回头,继续往外走。
“有缘……么?”太宰治口中喃喃,心中不太赞同这个说法。
要说的话,是奏将他们连系在一起,是奏为这段“缘”创造了机会。
不过没想到奏也会用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结缘什么的,倒像是人与神明的关系。
距离太宰治和神宫寺奏过去的临海住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乘坐交通工具会缩短不少时间,太宰治也不免抱有期待,但貌似神宫寺奏本人并没有去那里故地重游的想法。
很可惜,太宰治的心愿落空,眼看着神宫寺奏向另一处偏僻的小径走去。
抬眼远望,向前延伸的建筑都变得低矮,慢慢被缓缓隆起的土坡与植被取代。
那是他和奏之前不曾去过的地方,看着向山上延伸的一排排鸟居,不用猜都知道上面是某座神社,只是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神社?”太宰治有些意外,不明白奏来这里的原因,“奏是要祈福吗?”
好奇心重的中岛敦也这么以为,眼睛四处打量,芥川龙之介一直沉默地跟随其后。
只有对十年前那件事有所猜测的禅院惠心中情绪翻涌。
“不,就是看看。”神宫寺奏不偏不倚踏上鸟居中间的台阶,“你们要是想祈福也可以。”
太宰治沉吟半晌,还是跟着走在他身边,“据说鸟居中间是神明专属通道哦,不过对我们来说也没那么多忌讳,想必神明大人也不会怪罪吧。”
“……是吗?”神宫寺奏抬头看了眼头顶鸟居,视线转动果真在外侧看到供参拜者行走的石阶路。
这条从平安时代就经常走的路经过千年也看不出原来模样,后来的人为了便利还修筑了石阶路和延伸向山顶的鸟居,他倒是不知道鸟居中间只有神明能走。
不过确实也无所谓,这里供奉的神明早就不在了。
山不高,石阶路也很好走,几人抵达神社时都还很有精力。
神宫寺奏扫了眼有些冷清的神社,在赛钱箱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发觉太宰治已经拿出五円硬币走了过去。
他是没有在这里参拜的打算,看着太宰治向赛钱箱投入硬币,虔诚又庄重地附身鞠躬并缓缓拍响双掌,不知道心里许下了什么心愿。
“奏真的不去祈愿么?”太宰治马上回到神宫寺奏身边,没有得到答案也还是递给对方一枚五円硬币。
神宫寺奏将这五円拿在手里,摇摇头:“不了。”
“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的也是。”太宰治恍然,“不过奏一定能猜得到。”
神宫寺奏见三个少年人都许好愿,就继续向神社深处走去。
穿过阴冷的树荫窄道,视野慢慢变得开阔,一棵焦黑的枯树干立在前方的空地上。
这里植被稀疏很多,寒风吹过,身处其中只感到萧瑟寂寥。
神宫寺奏正要收回视线,却瞥见树干背后一抹红色的衣角,目光一顿,心想原来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参拜者。
他对这位参拜者的身份没什么探究欲望,但那人忽然动了,身体从树干后转过来,直直闯入他的视野。
“啊……还以为是我的感知出问题了……”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轻缓响起,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看到对方的脸,神宫寺奏没能移开视线。
太宰治等人都一脸困惑地望着这个长发男人,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只有禅院惠看着这张脸,莫名感到有几分眼熟。
“看来,神明大人还是听见了我的祈愿。”模样俊秀的男人脸上浮现笑意,然而眼睛却湿润泛红。
他的神明终于回来看他了……
“麻叶童子,过了这么久还是跟小孩一样总是哭鼻子啊。”
神宫寺奏声如碎玉,语气平淡却不似挖苦,嘴角弯起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浅浅弧度,“如果是用五円祈愿的话,我根本收不到哦。”
麻仓叶王再次被叫出原名,笑容反而更为真切,“无妨,反正那是从五円神明手里要来的。”
“喂,你抢走我的储蓄金还好意思说啊!”另一道属于少年的声音闯入。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黑发少年突然出现,盯着神宫寺奏神色复杂。
麻仓叶王眨眨眼,全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啊啦,夜斗你怎么来了?我没叫你啊。”
被问话的夜斗盯着神宫寺奏不说话,后者从口袋拿出一枚五円硬币,轻轻一弹就送到夜斗面前。
夜斗神色一凛,单手接过硬币,呼出一口气后勉强勾起一抹笑。
“你的心愿,我收到了——”
“如你所愿,我来了,神宫寺……奏。”
神宫寺奏:“夜斗,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在流浪吧?”
“……”一句话,就让夜斗受到了亿点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