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成亲日 给妻主生个孩子
婚书定下后, 所有的一切也都顺理成章的提上了日程。
毅勇侯府即便心中不满,但有老凤君这座大山在头顶压着,关于宋引鹤的婚事也不得不紧锣密鼓的备至起来。
栖云院
墨雨看着桌上送来的喜服, 满脸喜色的朝宋引鹤说道:“公子,这婚服已经送过来了, 您要不要穿上试一试?大将军府的人还在门外等着, 若是哪里有不合适的,她们便拿回去再改。”
“拿过来吧。”
宋引鹤闻言,立马起身进了内室。
他在墨雨的服侍下, 穿上繁复华美的喜服, 在梳妆镜前转了一圈。
“公子, 您穿这喜服可真是好看…”
墨雨看着他, 呆了呆:“等您出嫁那日, 定是会让整个都城的儿郎都羡慕不已。”
他忍不住一夸再夸。
宋引鹤忍不住抿着唇瓣笑了笑, 伸手抚了抚身上的喜服。
恰好此时,一缕冬日暖阳从百花窗口泄了进来,刚好打在宋引鹤的身上。随着他身体转动,身上的喜服也变得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这喜服很合身。”
宋引鹤缓声说道:“去告诉她们一声, 不用改了。”
“诶——”墨雨立马笑着退了出去。
他刚推门走出去。
引泉捧着东西快步走了进来, “公子, 喜冠送过来了, 您赶紧试一试。”
宋引鹤身上的喜服还没有脱下来。
又被拉着试起喜冠。
一上午的时间, 忙忙碌碌,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直到申时,才勉强用上一口饭。
“墨雨……”
饭罢,他才有功夫问些事情:“父亲那边可还安好?我成亲的事可告知给他。”
“放心吧公子。”
墨雨连忙应道:“正夫那边女君已经告知了, 不日便要从别院回府了。”
“母亲?”
宋引鹤听到这话有些讶异。
“是啊。”
墨雨点了点头,“听说是大将军朝女君提了一嘴,女君便立马派人去了别院。”
宋引鹤闻言一愣。
没想到这中间竟是辛夷在出力。
难怪他那个冷血的母亲会主动将父亲接回。
“等父亲回来时,我们一起去城门口相迎。”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婚期。
成亲前的一天晚上,栖云院迎来一个意外的客人。
宋引鹤看着主动上门的方侧侍,神情有些冷淡:“深夜过来,可是有何事?还是母亲又有什么话让你捎带?”
“大公子可是还在记恨那日之事?”
方侧侍语气温柔,满脸笑容,端的是好脾气。
“妾侍今日就是来弥补过失的,还希望大公子能消消气。”
说完,他直接拍了拍手,两个柔媚儿郎迈着步子很快走了进来。
“见过大公子~”
“这是何意?”
宋引鹤看着两人,冷笑了一声。
方侧侍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冷意,一脸笑着说道:“这是妾侍专门找人教导过的小侍,最是柔顺乖巧。届时同大公子一起嫁进大将军府,大公子也能有个照应。毕竟啊,还是我们自己人用着更安心。”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引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宋引鹤着实没想到他能这般不要脸皮。
他还未出嫁,便惦记着给他未来妻主送妾侍了。
“大公子也别生气,这女人啊三夫四侍很正常,尤其还是大将军,哪里可能只有你一个儿郎。”
方侧侍语重心长的劝道:“这以后啊,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大公子可要早做打算才是。”
“大公子——”
他目光在宋引鹤身上定住,“身为正夫,该学会大度,善妒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善妒确实不是好名声……”
宋引鹤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道。
随即又话锋一转,“所以,这两个小侍还是留给母亲吧。我的事就不劳方侧侍你操心了。”
他也不跟对方废话。
直接吩咐身后的墨雨和引泉:“送客!”
“诶——大公子”
方侧侍被赶着走了出去,连带着他那两个小侍,一并给轰了出去。
墨雨和引泉重新回来的时候,就见宋引鹤还在气闷的抿着嘴唇。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墨雨上前小声安慰道:“公子,您莫要搭理这方侧侍。他就是故意来给公子添堵的。您若不顺心,才是真着了他的道。”
“我自然知道…”
宋引鹤坐在软榻上眉眼有些低沉。
他凝望着眼前燃了半截的蜡烛,嗓音压的有些低:“只是,他有一点说的也没错,女人三夫四侍很正常。”
宋引鹤一直很明白这件事。
他从前也一直信奉着嫁人之后,要与妻主相敬如宾,做个和善大度的正夫。
可这个人换到辛夷身上,这一切好像都不行了。
宋引鹤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蜡烛,仿若自言自语一般朝墨雨和引泉说道:“你们说,不想给妻主纳任何的妾侍通房,是不是很不正常?”
“这……”
墨雨和引泉闻言都有些语塞。
毕竟,在殷朝,他们从未见过只娶一个夫郎的女人。凡是有钱有权有势的,哪个不是三夫四侍,通房无数?这些甚至还能成为她们与朋友同僚间攀比的谈资。
除非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光蛋,才没这些花花肠子。
墨雨和引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宋引鹤。
两人只能小声说道:“…大将军定是不会委屈公子的。”
*
大婚日
大将军府一大早便喜气洋洋,红布满天。
辛夷穿戴好喜服后,便骑上高头骏马,朝毅勇侯府走去。
“新嫁郎,上花轿喽~”
随着一声高喊,花轿起身,晃晃悠悠的朝大将军府抬去。
围观的百姓们兴高采烈的看着热闹。
等着撒喜钱和喜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妻夫对拜——”
苏婵坐在轮椅上看着走进门的一对新人,眼底满是祝福之意。
青儿站在她的身后,心底却有些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走到了一起。
“没事吧?”
苏婵回头看了他一眼。
青儿闻言立马回神,朝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的阿婵姐…”
“可你……”
她欲言又止,似乎怕伤到他。
青儿朝她笑了笑:“我对辛夷姐只是有几分好感罢了。我只是没想到,辛夷姐看起来如此冷漠之人,竟然也会有心上人。”
“我也感到意外。”
苏婵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前方两人身上。
她叹息一声:“还好,她身边有了陪伴一生的人。”
所有人都看着这对新人进了新房。
辛夷搀扶着宋引鹤坐上喜塌后,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等着我,一会儿我便回来。”
宋引鹤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房门阖上,他悄悄掀开一角观察了下屋子。
屋内红烛高燃,到处都张贴着喜字,宋引鹤却唯被一样物件吸引住目光。
他看着雕花窗上的树叶风铃,随着冷风恣意飘荡,发出一阵阵清脆响声。
宋引鹤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果然,那日他并没有看错,真是他当初做的那串风铃。
这人原来一直悄悄藏着。
红烛越燃越高,蜡泪堆积在托盘上,压了一层又一层。
吱呀——
某一时刻,喜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辛夷带着微弱的酒气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脱下身上的喜服?不会不舒服吗?”
她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塌上的宋引鹤,温声问了句。
宋引鹤有些羞涩的看她一眼,轻摇了摇脑袋:“我想等妻主回来…”
辛夷突然听到这声妻主,耳根也有些发烫。
她坐到他身边,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来——我帮你脱下来,还有头上这喜冠,也帮你拿下来。”
辛夷动作处处透着轻柔。
宋引鹤乖巧的任她动作着。
等身上的束缚全部解除后,他看了眼桌上的红酒杯,提醒道:“妻主,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你坐着别动,我去拿过来。”
辛夷按住他的肩膀,起身将酒端了过来。
两人喝下合卺酒。
宋引鹤脸上染上两朵酡红,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合卺酒喝过后,是不是该……”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害羞。
辛夷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既然这么害羞,怎么还这么主动?放心,接下来就交给妻主吧…”
手中红酒杯滚落在地,红色纱帐轻垂下来。
宋引鹤被辛夷按进喜塌深处,一夜被翻红浪。
直到屋内喜烛最后一截燃尽,才总算停了声响。
完事后,宋引鹤被辛夷轻搂进怀抱中,两人肌肤相亲,软语温存。
宋引鹤哑着嗓子出声:“妻主,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嗯?”
辛夷散着头发靠在软枕上,整个人餍足慵懒。
她垂了垂眼皮,语气轻漫:“不着急,这种事要慢慢来。”
“不行——”
宋引鹤却突然撑起胳膊,清润的水眸认真的看着她:“子嗣是大事,这是身为正夫的职责。我不能失责。”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辛夷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
忍不住挑了挑眉:“在我这里,没这些说法,你只要开心就好。”
“不行……”
宋引鹤依旧摇头,嗓音变得有些低:“这样,别人会嗤笑妻主的,而且……”
他怕辛夷会嫌弃他,再纳上几门年轻的妾侍为她生孩子。
“反正,不管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给你生……”
所以,能不能以后只有我一个人?
第62章 回门礼 一切有我
破晓时分, 辛夷看着趴在她怀里牢牢睡去的宋引鹤。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在了靠枕上。
她用手描摹了下儿郎恬静的睡脸,低头在他额间碰了碰,随即起身下了床榻。
辛夷出了屋子, 直接唤来墨雨和引泉。
朝两人问道:“你们公子在侯府时可是发生了何事?是否受了什么委屈?”
她眉眼深沉的看着两人,语气有些低沉。
昨晚宋引鹤情绪有些低压, 她看的一清二楚。
墨雨和引泉闻言, 垂眸思索了片刻。
引泉眼眸轻亮,想到什么:“公子出嫁前两日,方侧侍带了两个小侍去了栖云院。说是要公子出嫁的时候一起带过来将军府, 以后好……”
引泉收住口中的话, 瞧了眼辛夷。
辛夷看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也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片刻, 让两人先下去。
随即又转身回了屋子。
清晨, 宋引鹤一睁开眼睛, 便被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刺了下眼睛。
他抬起手臂遮了遮。
随着他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瞬间滑落下来,身上的斑斑点点也立马暴.露在空气下。如同一朵朵红艳的花在皮肤上绽放开来。
吱呀——
这时,房门传来动静。
守在门外的墨雨和引泉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手中拿着衣物和洗漱用的东西。
引泉走到床榻边唤了一声:“公子,您醒了。”
他话音刚落地。
紧跟在他身后的墨雨拍了下他肩膀,提醒道:“什么公子, 如今该唤正夫了。”
这话一出。
本还有些迷糊的宋引鹤立马清醒过来, 他微微瞪大眼睛, 眼底是遮不住的羞涩。
宋引鹤在屋里看了一圈, 询问道:“妻主呢?”
“懿王殿下来了, 大将军去了前院。”
宋引鹤点了点头,随即撑着胳膊坐起了身。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塌,腿心间的湿濡感猛的传来。
让宋引鹤瞬间滞住。
他脑袋有些僵硬的低下头,这才发现胳膊胸口处都是斑驳的红紫痕, 交错在皮肤上,让人简直
羞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轰——
宋引鹤顷刻间小脸爆红。
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我要沐浴。”
等到宋引鹤从浴间出来时,辛夷正好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墨雨和引泉见她回来,找准时机赶紧退了出去。
房中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辛夷看着一身水汽小脸酡红的宋引鹤,微挑了下眉:“洗澡了?头发怎么不擦干?”
她拿过巾帕走到软榻前坐下。
侧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宋引鹤瞧她一眼,乖巧的走了过去。
刚一坐下,头上便压上来一双手,辛夷拿着巾帕动作温柔的替他擦拭起来。
边擦还边问道:“一大早怎么突然洗澡?”
宋引鹤背对着她而坐,闻言,耳尖红了红:“没什么,就是想沐浴。懿王殿下走了吗?”
他急着转开话题。
辛夷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顺着他的话说道:“嗯,刚走。你醒了该让人叫我的,我便立刻回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需要妻主时时刻刻待在身边。”
宋引鹤轻声开口:“妻主不必如此。”
他话音落地,房中有一瞬安静下来。
辛夷停住手中的动作,突然拦住他的腰,将他抱坐在腿上。
她扭过他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你可以再依赖我些,我会很欢喜。以前那个骄纵傲慢的公子,我很怀念。”
“骄纵傲慢,不好……”
宋引鹤避开她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辛夷却强势的不许他逃避,“为何?属下倒觉得很可爱。”
她突然如此自称。
宋引鹤脑海中立马闪过昨晚的某些场景。
他握起拳头在她胸口轻轻捶了两下,“你,你孟浪!”
明明好好说着话呢,她怎么突然这样。
辛夷一把将他的拳头握在手中,从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来:“果然,还是这样的公子最让人喜欢。嫁给我,你不必约束着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宋引鹤微微抬起眼眸。
主动伸出自己试探的小触角:“无论我怎样,妻主都喜欢?都不嫌弃?”
他一步步探着辛夷的底线——
“若是我不像别的夫郎那样贤惠端方呢?”
“可以。”
“若我胡搅蛮缠,每日痴缠着妻主呢?”
“自然也可。”
“那…若是我善妒呢?”
“都可。”
辛夷耐心的一一给出他回应。
她揽着他的身子将他抱在怀中,下巴抵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瓜:“在我这里,你可以肆意妄为。只有一点——”
辛夷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夫郎,“不要委屈自己。”
她在尽一切可能的给予宋引鹤该有的安全感。
宋引鹤环住她的腰肢,紧紧的抱住:“妻主,你会把我宠坏的。”
“那就宠坏。”
*
新婚三日便是回门礼。
一大早上,宋引鹤和辛夷便起了身,准备回毅勇侯府去。
马车上,两人依偎在一起。
宋引鹤趴在辛夷怀里,小声问道:“你怎么不让墨雨和引泉跟着,带了两个陌生的小侍?我怎么从未见过他们。”
这两日,宋引鹤过的很是滋润。
辛夷几乎对他是百依百顺,养的这小儿郎的气焰是越发的高涨。
说到最后的时候,俨然已经是在质问辛夷。
辛夷亲昵的捏了捏怀中的小醋包,故意吊着他胃口:“一会儿到了侯府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宋引鹤瞪她一眼,一把拍开她的手。
人也跟着从她怀里出来,“好,我就看看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马车很快抵达毅勇侯府。
辛夷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刚跳下马车。
早已等在门口的仆侍们立马迎了上来。
毅勇侯宋琳稍慢了一步,“大将军——”
辛夷闻言拱了拱手,“岳母客气,直唤我名字便是。”
她转身将马车上的宋引鹤接下来。
遂拍了拍手让跟来的两个小侍上前,勾唇浅笑:“这是懿王殿下从宫中带出来的宫侍,烹茶抚琴作画样样精通。听闻岳母最是喜爱茶道和作画,就让这两人在岳母身边伺候吧。”
“这……”
毅勇侯着实没想到辛夷会有如此举动。
她看了看辛夷,又看了看宫侍,表情有些僵硬。
不等她开口,辛夷又补充道:“岳母可千万不要推辞,我已经告知懿王殿下,她也同意我将这人转赠给岳母。岳母可不要拂了殿下一片美意。”
话说到这里。
毅勇侯也不好拒绝。
只能干笑两声应了下来。
为表态度,她立马朝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将他们带去沉香院。”
几人朝侯府中走去。
宋引鹤走到祁正夫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父亲近日可安好?府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祁正夫拍了拍他的胳膊。
经历了别院一遭,人消瘦不少:“父亲无碍,有大将军撑腰,你母亲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如今我在这府上无事一身轻,倒也自在。”
“方侧侍还管着家?”
宋引鹤蹙眉。
祁正夫倒是面容平和:“他管着便管着,毕竟有太女在,你母亲故意揣着糊涂装不明白。好在他管不到我这个正夫的院子里来,我倒也乐得逍遥。”
“可您是正夫,哪有侧侍管家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毕竟凤君一事……”
祁正夫眉眼低了低,“宫里若不表明态度,你母亲怕也乐得这般。”
“狸奴不必担忧我……”
祁正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父亲现在挺好的。”
宋引鹤却依旧没有松开眉头。
眼底满是对祁正夫的心疼。
一行人进了正堂。
小侍们已经将饭菜摆好。
辛夷和宋引鹤刚刚落座。
从门外跑进来个小侍卫,语气急切的禀告道:“女君,正夫,太女殿下带着三公子回来了。”
话音落地。
毅勇侯立马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祁正夫身为侯府正夫自然也跟了上去。
辛夷和宋引鹤走在后面。
宋引鹤忍不住蹙了蹙眉,无意识抓住辛夷的袖子。
“莫怕——”
辛夷察觉到他的情绪后,立马伸手握住他的手。眉眼低垂着看向他,眼底满是温柔之意。
“一切都有我在。”
宋引鹤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朝府门口走去。
苏微一下马车便看到了他们两人。
她本欲朝前迈去的步子瞬间停了下来。
转身朝还在马车内的宋文轩伸去手掌,语气温和:“来,孤扶着你。”
宋文轩一脸受宠若惊。
随即喜不自禁的搭上她的手,有些羞涩:“多谢殿下。”
两人一副情意浓浓的模样。
苏微不动声色的朝宋引鹤的方向看了一眼,本是想看到他在意的模样。
没想到宋引鹤根本没朝这边看一眼。
正面带微笑,仰着头同身边的辛夷说着什么。
即便站在这里,她都能看出他眼底对辛夷的情谊。
刹那间,苏微脸色难看了下来。
握着宋文轩的手也跟着松开。
“太女殿下,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快快里面请——”
毅勇侯没看出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挤着笑脸朝苏微说道。
一行人又进了侯府。
苏微经过辛夷身边时,刻意顿了顿:“没想到今日竟是大将军和引鹤表弟回门的日子,倒是孤有些不识趣了,一会儿孤自愿罚饮三杯,以表歉意。”
话虽是对着辛夷说的,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宋引鹤的身上。
第63章 一人心 只有彼此
正堂内一片寂静。
毅勇侯朝左边看了看, 又朝右边看了看。
她拿起酒杯朝上举了举:“太女殿下,大将军,来——喝酒。”
苏微拿起酒杯碰了碰嘴唇, 随即放下。
辛夷则是一口饮尽,朝毅勇侯浅浅一笑。
毅勇侯看着二人纷纷落下的酒杯, 手中的杯子滞在半空, 颇有几分尴尬意味。
这两人她一个也惹不起。
她干脆捂住额头,哎呦了两声:“啧——这酒一喝就醉,果然是上了年纪, 不胜酒力了。”
毅勇侯朝身后的
随从递了个眼神, 扶着她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年轻人继续喝, 我先出去醒醒神。”
说完, 直接离席出了正堂。
走之前, 还把祁正夫也喊走了, 生怕他留下来得罪人。
人一走,席间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宋文轩看了眼对面的宋引鹤,故意用公筷替苏微夹了几样菜,“殿下,您不是最爱吃这些吗。快尝一尝, 不知这侯府的味道可合您的胃口。”
他语气轻柔, 眼底情意绵绵。
苏微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做给对面的宋引鹤看。
她扭头朝宋文轩微微一笑, 随即夹进口中, 细细品尝了一番。
“还是文轩最了解孤。你不必侍候孤, 专心用你自己的就行。”
说完,同样夹了几样菜放到他碟子中。
两人情意浓浓,恩爱的模样却没换得辛夷和宋引鹤丝毫关注。
宋引鹤将墨雨从厨房端来的醒酒汤放到了辛夷面前。
低声叮嘱道:“妻主方才饮酒饮的太急,小心醉倒。这是我让墨雨去小厨房做的醒酒汤, 你快喝了。”
闻言,辛夷转过眸子落在他身上。
见小夫郎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立马端起醒酒汤饮了下来。
“那就多谢夫郎了。”
宋引鹤听到这话,有些羞赧。
长睫轻垂避开她望来的眼眸,“你正经些。”
两人旁若无人,根本没有在意对面苏微二人的情况。
辛夷看到他这副模样,手指微痒,在他鼻尖轻蹭了蹭。
刚想开口——
对面,苏微泛凉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引鹤表弟和大将军的感情倒是好,孤都有些羡慕了。”
辛夷动作一顿,脸上笑意收敛,抬头看了过去:“殿下说笑了,您与侍君的感情也艳煞旁人。”
她随口一说,并没什么交谈的欲望。
苏微却不依不饶:“孤还是更羡慕大将军,能娶到表弟这般钟灵毓秀的儿郎。表弟性格好,模样好。未嫁前都城中的女君皆对他倾慕有加。大将军倒是好福气。”
她说这话时,眼神似有若无的在宋引鹤身上停了停。
宋引鹤搭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握紧,浑身也变得有些僵硬。
苏微这话,实在有些冒犯。
宋文轩嫉恨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像是要将宋引鹤吞掉一般。
辛夷侧了侧身体,挡住了对面两人的视线。
她放下手中筷子,眼神微有些冷:“殿下说这话也不怕身边侍君误会——臣知道您与臣的夫郎是表姐弟,姐弟情深。但如今你们都已成婚。殿下可能觉得没什么,但这话若是传出去,世人又该如何看待臣的夫郎?殿下若还念及一点姐弟之情,这话以后就莫要再说了。”
说完,她拉着宋引鹤站起身。
迎着苏微冷下来的黑眸,淡声说道:“臣与夫郎已经吃好,还要去拜会岳父,就不打扰殿下和侍君了。”
两人直接离开了正堂。
直到进入长廊,宋引鹤才浑身放松下来。
他拉着辛夷的手停了下来,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我,我和太女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一直执着于我。先前我承认对她是有过几分好感,但那也是因为我认错了人,以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你相信我,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
宋引鹤急的险些哭出来,生怕辛夷会误会什么。
“我信你。”
辛夷及时出声安抚。
黑眸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不必和我解释这些,我知道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真的?”
宋引鹤眼底的泪意止住,笑了:“你莫要骗我。”
“骗你是小狗。”
辛夷捏着他鼻子和他额头碰了碰,眼底也浮现出几分笑意来。
两人没去祁正夫的院子而是回了栖云院。
辛夷站在院子里摸了摸蒙在眼上的发带,语气有些无奈:“非得如此吗?这屋里到底藏了什么?我不能看。”
“哎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引鹤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迈上台阶,嗓音中带着笑意。
“小心台阶,我们要进屋子了——”
他推开屋门牵着辛夷走了进去。
直到踏过屏门才停住脚步。
“好了——你现在可以摘下发带了。”
宋引鹤嗓音中藏了丝期待。
辛夷轻笑一声将发带扯下。
随着刺眼的光线涌进眼底,眼前一幅背影画也跟着映入眼帘。
她难得怔愣了瞬。
“是不是觉得这画像很眼熟?”
宋引鹤弯着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若非今日回来,我险些将它给忘记了。这可是我找都城最有名望的大家给画的。”
“这是我?”
辛夷垂着眼眸看向他。眼底情绪莫辨。
宋引鹤重重点了点脑袋,嗯了一声:“我不是说我将太女认作我的救命恩人了吗?实际那个救命恩人就是你。当年在千圻县时,是你将我从叛党的手中救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也一直在寻找你。”
“在岂雪山下,我看到你离开时的背影就认出来了。本以为没机会再相见,没想到兜兜转转,我竟嫁给了你。”
他主动环住辛夷的腰肢,紧紧的抱住:“还好,你又回来了。”
辛夷低头看着依偎在她怀中的小夫郎。
顿了片刻,同样回抱住他。
低声开口:“所以,你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
宋引鹤紧了紧手臂,没吭声。
但有时候,有些回答并不一定需要正面回应。
辛夷眼底闪过几分笑意,小夫郎这副反应,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
直到宋引鹤想到什么,突然松开她问道:“对了,你怎么把那两个小侍给母亲了?这传出去怕是名声不好。”
哪有人陪着夫郎回门,送自己岳母小儿郎的。
辛夷拉着他走到软榻前坐下,轻声应道:“无妨,别人如何评价我并不在意。至于那两个小侍——”
她嗓音顿了顿,微微有些低沉:“我已经从墨雨和引泉口中知道了,那方侧侍不怀好意送你小侍惹的你郁结于心。我自然要替夫郎讨回来。他恶心你,我就恶心他。”
“你这样做是因为我?”宋引鹤闻言有些怔愣。
“你……”
他长睫轻颤了颤,“你都知道了?那……你不觉得我不大度吗?连个小侍都容不下去。”
“你做的很好。”
辛夷直接给予肯定。
握起他的手,认真道:“我就喜欢不大度的夫郎。”
“真的?”
宋引鹤有些不敢相信,甚至用指尖掐了掐手心,生怕自己在做梦。
“我连小侍都容不下,妻主若是想要纳妾侍通房,更不可能……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不好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辛夷突然伸开手掌,在中间画了一个圆圈。
宋引鹤迟钝的摇摇脑袋。
辛夷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心脏,它很小,这一辈子只能容下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夫郎。”
“所以,你懂了吗?”
宋引鹤还是有些迟钝。
又或者说他是不敢相信。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也伸出一只手,学着她的样子在掌心画圈。
指着它说道:“那这也是我的心脏,里面也只有妻主一个人。”
“好……”
辛夷被他这副模样逗笑,眼底满是宠溺和温柔。
她抬起手掌摸了摸他的头,“那以后,我们就只有彼此。”
两人在毅勇侯府待了一上午,遂去了祁正夫的院子告别,回了大将军府。
路上,宋引鹤愁眉不展,有些担心祁正夫:“父亲那边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别担心。”
辛夷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不出十日,掌家之权一定回到岳父手中,狸奴稍安勿躁。”
“是那两个小侍?”
宋引鹤立马反应过来,眼眸微微亮起。
辛夷看着他静笑不语。
只是重新将他揽进了怀抱中。
不出十日。
宋引鹤果然收到了从毅勇侯府传来的好消息。
说是祁正夫已经重新得到掌家之权。方侧侍也突然惹了毅勇侯厌弃,听说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自省。
宋引鹤一得到消息,立马跑去找辛夷。
他扯着她袖子,满眼晶亮的看着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母亲一向宠爱方侧侍,没想到两人竟然还会有翻脸的时候。”
宋引鹤满眼都是崇拜。
辛夷倒是镇定自若,简单解释了几句:“方侧侍这些年被独宠惯了,自然受不了你母亲身边有其他人。你母亲呢又一直觉得方侧侍温柔乖顺,没想到他会和她生气,自然觉得对方变了,是被自己宠坏了。虽然不能立刻让她厌弃方侧侍,不过也埋下个疙瘩在两人心中。”
“你其实可以和岳父提个醒,不妨让他多给母亲纳几房小侍。”
她朝宋引鹤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笑意。
第64章 嫉妒心 难以控制
“这几日, 你那岳母家的热闹可真不少。笑话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苏婵看着站在窗下的辛夷,忍不住挑了挑眉。
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闻言,辛夷转过眸子。
面上倒是云淡风轻:“是吗?我倒是没听到, 想不到殿下你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少和我装。”
苏婵可不信她一点不知情。
“我可是都听说了,你以我的名义给毅勇侯送了两个小侍, 你还敢说你不知情。莫不是这几日毅勇侯府闹出的笑话都是你的功劳?”
“殿下可真是看得起我…”
辛夷面不改色, 理直气壮:“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去管这些。”
“是吗?”
苏婵眯了眯眼睛,“你不是在替你那夫郎出气?”
“殿下想多了。”
辛夷死不承认。
她转移开话题,“行了, 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 还是来说说小殿下的事吧。”
辛夷目光定在她身上, “今日感觉如何?”
苏婵知道她是在问她腿的事。
沉默片刻, 缓声应道:“依旧没什么感觉, 也许我这双腿是真的没救了。”
“我说了, 不要轻易放弃。我已经和神医商定好,她说要施行第二种方案。除了日常的针灸疗法外,再加以药浴治疗。只是这药浴治疗会很痛苦,犹如赤脚走钢针,痛苦万分。殿下可要应下?”
“可以。”
苏婵没有丝毫犹豫。
她笑了笑:“世上万般痛苦都比不过让一个曾经四肢健全的人变成一个没用的废物。我倒是要感受一番。”
两人相视一笑。
辛夷又说起其他, “如今都城的局势越发严峻。殷皇重病卧床, 太女与二皇女之间的争斗也越发厉害。若是这二人之间分出了胜负, 殿下你的处境就危险了。这二人都不会容下殿下这个隐患的存在。”
“我知道——”
苏婵微垂下眼眸, “我只想查明当年发生的一切。若真是大皇姐所为,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又有谁与她同流合污?我只想让这一切罪孽都大白于天下。”
“殿下还不相信这些都是殷皇所为吗?”
辛夷看着她。
苏婵摇了摇头:“没有证据,我们要拿到能证明这些罪孽的证据才行。”
“当年参与那一战的人或已致仕,或已老去。如今还留在朝廷做官的寥寥无几。”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踪迹可查。”
苏婵眼眸沉了沉, “我们一个一个的查,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那我让阿壬和方癸分别行动,去查——”
*
书房内气氛凝重。
书房外的小花园内,宋引鹤和青儿坐在一起,两人欣赏着眼前的景致。
青儿看着不远处的花草,轻声开口:“之前还和公子相约着再一次赏景,没想到这中间竟发生这许多的事。再一次和公子站在这花园时,你已经成了辛夷姐的夫郎。”
“青儿公子……”宋引鹤微微启唇。
话未落地,青儿已笑着打断:“我就是有些感概,宋公子莫要多想。其实这一路跟着辛夷姐她们回都城,我早就察觉到她有些不对。没想到,她是有了心上人。”
“我一直觉得辛夷姐是个冷漠的性子,不爱与人说笑,又言简意赅。直到看到你们两个的相处,才发现这些统统都是表象罢了,她对你是不同的。”
宋引鹤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眼前的儿郎很明显对辛夷有好感,说起她时,字里行间都是柔意。
这一点,在上一次他们见面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可宋引鹤却无法说出任何的安慰话语。
甚至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一种妻主被人觊觎的冒犯感。
他当然知道青儿不是那样的儿郎。
但这种感觉就是控制不住。
宋引鹤抿了抿唇,只接了一句:“妻主是极好的人……”
“是啊,辛夷姐确实很好。”
青儿赞同的点了点头。
醒过神后,才发觉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
他立马脸颊微红的抱歉道:“宋公子莫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
宋引鹤朝他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
避免尴尬,他主动转开了话题:“我让墨雨和引泉备了些茶点,青儿公子和我一起去尝尝吧。”
两人相携着去了不远处的小亭子。
头顶的太阳越过树梢时,青儿告辞离开。
宋引鹤一人留在小亭子里盯着远处发呆。
辛夷站到他身后时都没发现。
她挑眉出声:“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妻主…”
宋引鹤立马回过了神。
他眨了眨眼睛,仰头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辛夷走到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再次询问了一遍:“想什么呢?”
“没什么…”
宋引鹤摇了摇头,静默下来。
辛夷眯了眯眼睛,陡然凑近过去:“你这张小脸儿上可写满了心事,不像是没事的模样。难不成方才你与青儿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
宋引鹤避开她的眼睛,“我们相处的挺好的。”
“好——”
辛夷直起腰肢也不逼迫,只是说道:“那我去问一问青儿公子,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惹了夫郎不高兴。”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
宋引鹤连忙拉住她的手。
“不要去——”
辛夷止住脚步,扭头看向他。
宋引鹤微垂下眼眸,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与青儿公子无关。我就是看出他喜欢你,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一副窘迫样子,颇有些难为情。
辛夷脸上露出笑意,又重新坐了回去。
“原来是小夫郎吃醋了……”
“我就知道你会笑话我。”宋引鹤脑袋垂的更低,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辛夷伸出一只手掌轻轻的放在他头顶,揉了揉:“我哪里是在笑话你,我是在高兴。我家小夫郎因为我吃醋了…”
“你还说——”
宋引鹤耳尖已经红透。
辛夷突然揽过他的腰肢,将他抱坐过来:“我和青儿公子之间什么也没有,你莫要胡思乱想,更不要闷在心里一个人生气。”
“我知道……”
宋引鹤靠在她怀抱中,嗓音闷闷的:“我就是忍不住嘛。”
“那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让小夫郎担心了。”
辛夷嗓音压的低低的。
“不是妻主的问题。”
宋引鹤微抬起头,手指紧紧抓住她胸前的衣襟,“妻主对我很好,是我自己太不知足了。”
“以后——”
他承诺道:“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都城内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已是波涛汹涌。尤其是裹挟在其中的朝臣们,更是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一切。
直到有一天,一封奏折呈到了殷皇寝宫内。平静的表象彻底被打破——
殷皇震怒!
生生气的呕出一口血来。
她忍着怒意将太女苏微和二皇女苏映全都叫到了殿中。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守在门外的宫侍们只能听到里面不断传出殷皇震怒的声音。
“听说了吗?”
翌日一早,苏婵便来了大将军府。
两人在书房说起此事来。
“不知道是谁呈了一份奏折上去,说是凤君小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要害皇家子嗣。而这个人就是二皇女苏映。”
“证实了吗?”辛夷淡淡出声。
苏婵:“有人证,是一名照顾凤君的宫侍,说他亲眼看到照顾凤君的太医与二皇女碰面。次日,凤君便出了意外,而且当时那太医也在场。”
“凤君身边的人…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
辛夷垂着眸若有所思,“如今殷皇在养病,政务都交给了太女和二皇女。这奏折能畅通无阻的交到殷皇手中。看来促成此事之人定是太女无疑了。”
“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太女这个时候站出来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
苏婵缓声接道。
“接下来,这局势是彻底要混乱起来了。”
与两人分析的情况差不多。
不出三日,殷皇便下了一道圣旨。
二皇女残害手足至亲,撤了她皇女的封号,斥令她在府中自省。无诏而不得出。
经此一事,二皇女一脉彻底没落。再无力与太女相抗衡。
东宫
苏微仰躺在软榻上,微微眯着眼睛。
唇角朝上轻勾,看的出此时的心情不错。
前世今生最大的敌人已经倒台,她心中甚是畅快。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许久。
“母皇那边如何了?”
苏微睁开眼睛,侧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暗三。
暗三闻言,立马回道:“陛下气的不轻,旧病未去,又大怒了一场,如今已是越发的虚弱了。”
“是吗?”
苏微轻声应道,话语中藏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可惜之意。
“母皇倒是比孤想象的坚强。”
“对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懿王那边呢?”
“自从太医宣布懿王的腿无药可医后,她便消沉了一段时日,除了见老凤君和去大将军府外,别的一概不问。”
“她常去大将军府?”
“三两日去一次,这些时日更是每日都去。每次去的时候,还会带上那位青儿公子。”
“如此看来,她们的关系倒是真的好…”
苏微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第65章 全蟹宴 妻主喜静,只我一人
“正夫, 宫里送来一封请柬。”
一大早上,宋引鹤刚刚起身,墨雨便推门走了进来。
“请柬?”
宋引鹤闻言动作一顿。
随后伸手接过, 看了一眼:“东宫太女正君?柳青衣怎么突然给我送请柬?”
全都城都知道他们两人是死对头。
宋引鹤可不觉得他会憋着什么好心。
“好像是东宫要办一场全蟹宴,说是邀请各家正夫和儿郎们前往品尝。”
墨雨小声说了句。
宋引鹤点了点头, 将请柬收了起来:“行, 我知道了。先给我穿衣吧。”
墨雨立马转身去拿衣服。
刚准备给宋引鹤穿上。
辛夷推门走了进来。
她自然而然的从墨雨手中接过衣服,让他先出去。
“怎么了?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东宫送来一份请柬,妻主觉得我要去吗?”
宋引鹤乖巧的伸开胳膊让她穿衣, 眨着眸子看向她。
辛夷弯腰系好他腰间系带, 随即揽着他在床榻上坐了下来, “想去就去, 不想去就不去, 一切有妻主为你兜底。”
宋引鹤靠在她胸膛上, 想了会儿还是说道:“那……我还是去吧。我虽然对朝堂上的形势不太了解,可也知道二皇女失势后,就只剩下太女一家独大了。东宫的邀约,我若不去,岂不是给了太女找妻主麻烦的借口。”
他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引鹤突然坐直腰身, 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妻主你放心, 我绝不会让人从我这里捏住妻主的把柄。”
话音落地。
辛夷久久没有言语。
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宋引鹤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瞳孔轻轻晃动, 移了移眼神。
辛夷突然凑近到他面前, 在他唇角偷袭了一口。
她哑着声音说道:“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
“这可是大白天——”
宋引鹤立马捂住嘴巴,瞪了她一眼,脸颊上飞上两朵酡红。
辛夷扯开他的手,再次欺身过去。
“唔——”
宋引鹤只来得及轻哼出声, 就彻底被封住了嘴巴。
两人唇齿交缠。
宋引鹤长睫轻颤,主动探出小舌在辛夷嘴唇上舔了舔。
辛夷瞳孔微缩。
一个转身便将他压进了床榻深处。
刚穿好的衣服又被扯开……
*
荒唐了大半日。
到了晚间宋引鹤才坐上马车朝东宫驶去。
车轮咯吱咯吱的不断朝前滚去。
车厢内,宋引鹤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辛夷,张了张唇:“妻主为何要跟来?”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辛夷靠在车壁上掀了掀眼皮。
淡声开口:“放心,一会儿我待在马车中不下去,别人不会发现的。”
“好了——”
不等他接话,她突然张开双臂,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这里。我替你捏捏腰。”
辛夷这话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宋引鹤下意识碰了碰还有些酸软的腰肢,不禁红了脸庞。
他含羞带怯的瞪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幽怨:“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你还……一会儿让别人看出端倪,哪还有脸再出去。”
嘴上虽抱怨着。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挪了过去。
辛夷手掌按上他的腰肢,轻揉了揉,讨饶道:“怪我经不住诱惑,夫郎可莫要再生气。”
她语气戏谑。
听的宋引鹤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两人一直闹到东宫门口才停下来。
宋引鹤下车之前,又瞧着辛夷说了句:“那我去了,妻主真要在这里等着?”
“快去吧。”
辛夷一脸笑意的朝他摆了摆手。
宋引鹤点了点头,这才下了马车。
他领着墨雨和引泉朝东宫内走去,此时已经有不少年轻正夫和儿郎们到场。
看到宋引鹤出现,众人静默了一瞬。
随后有两个年轻正夫走上了前,“宋大公子,好久不见。邀了你这么多次,你可总算是露面了。”
宋引鹤目光在两人身上停了停。
认出这二人是以前见过的儿郎,不过他们之间并不怎么相熟。
他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并不多言。
两个年轻正夫却并没有离开:“宋大公子瞧着面色红润,看来婚后生活很是美满。都城内的传言还真是不能听,看来大将军也是个和善的人。”
“传言?”
宋引鹤闻言,语气微顿。
“宋大公子不知道?”
两个年轻正夫一脸的疑惑,两人睨着他的神色小声说道:“人人都在传大将军荒唐好色,不仅在皇宫幸了个宫侍,还与懿王义弟纠缠不休……”
他们在听闻宋引鹤要嫁与这骠骑大将军时都忍不住满脸可惜。
感叹这昔日名满都城的公子竟嫁给这等人。
可如今看到宋引鹤的模样,两人又忍不住怀疑这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瞧这宋大公子的模样,也不像是过的不好的样子。
“既是传言,自然没几分可信度。”
宋引鹤收敛起唇角的笑容,带上几分正经之色:“两位听听也就罢了,怎还会信以为真?”
三人正说话的功夫。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柳青衣带着几个侧君和妾侍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宋引鹤,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宋引鹤不解的皱了皱眉。
不知道这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所有人都入了座。
宫侍们纷纷上齐佳肴,以及今日的主角——大肥蟹。
柳青衣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指甲,等着身边的侧侍和妾侍们伺候。
与他同坐一席的正夫们,纷纷谄媚的夸赞起来。
“今日真是托了正君的福,侍身才能吃上此等美味。”
“听闻这是太女殿下专门请人从南边运过来的。就是知道正君喜欢这一口。”
“太女殿下可真是宠爱正君,不像侍身的妻主平日里让她买个蜜饯都困难。”
“是啊,这女人就是得到手的就不珍惜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柳青衣即便心情不佳,也被他们恭维的展露出笑颜来。
他掀了掀眼皮,扫了眼众人,“这女人啊都一样,太女虽是储君但也是个女人,嘴上说着宠爱还不是纳了这么多侧侍。她这点小恩小惠也就是哄哄我罢了。”
“正夫可不能这么说,这女人三夫四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啊是啊,这女人要是不纳小,除非她不是个女的。”
“在咱们殷朝侍身还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众人再次出声。
有人推了推宋引鹤,寻求应和:“宋大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将视线都投了过来。
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宋引鹤扒着蟹腿的动作一顿。
他:“……呃。”
这让他怎么说?毕竟他家妻主是真的不纳小。
也许是他沉默的太久。
柳青衣目光也望了过来,他轻轻启唇:“怎么?宋大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莫不是那大将军做了什么?”
一副看热闹模样。
宋引鹤:“……”
“没什么…”
他直起腰肢,嗓音淡淡:“我家妻主喜静,不喜欢人多,所以这府上暂时就只有我一个夫郎。”
众人:“!”
“宋大公子,大将军身体莫不是——”
有人欲言又止的问道。
宋引鹤朝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胸口的衣襟往下拽了拽,露出里面的青紫红痕。
只要是嫁过人的,都知道这痕迹代表的是什么。
席间陷入一片寂静,在地上落根针怕是都能听到。
柳青衣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搭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紧。
这两人不过是意外的滚了回床塌,为何会这般恩爱?这大将军莫不是也被这狐媚子勾了心魂?
他目光变得晦暗莫测。
之后,众人都安静的用着自己的餐食。
谁也没心情再说话。
只是让他们没有预料的是,变故竟在此时发生了——
“怎么回事?这些蒙面人到底是谁?怎么会闯进东宫?”
众人看着从左右两边的房梁上突然跳出来的人,本是安静的席宴瞬间乱成了一团。
尖叫声和珠钗撞地的声音不断响起。
宋引鹤被墨雨和引泉拥着站起身朝安全的地方走去。
“正夫小心——”
两人一直小心的护着他。
却依旧被嘈乱的人群挤着朝两边退去。
谁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宋引鹤仰着头寻找着墨雨和引泉,边急声喊着:“墨雨,引泉——你们在哪?”
他不断倒退而去,身体猛的砸到一个温暖的胸膛上。
宋引鹤下意识仰头看去,只见对方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眸。
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对方砍晕过去。
*
东宫门口
辛夷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直接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她朝东宫内望了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辛夷没有犹豫,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远远的便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啊!有人被劫走了!”
辛夷立马望向屋顶。
只是一眼便看出是宋引鹤。
她浑身气息一冷,直接借助一旁的树干跳上了屋顶。
袖中利刃滑出,瞬间迎了上去。
“把人放下——”
蒙面人没有理会她,只是抱着人不断逃去。
辛夷身形一闪,直接将她截停。
手中利刃划出,对方手中的宋引鹤也被她抢了回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第66章 殷皇殁 四十五下丧钟
东宫
书房
暗三捂着胳膊, 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低垂着脑袋,沉声说道:“属下该死,没将宋大公子带来…”
苏微坐在书案后, 眉眼阴沉:“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娇弱儿郎你都带不回来。”
“本来一切都照着殿下的计划进行着…属下正准备将宋大公子带走,骠骑大将军却突然出现……属下不是她的对手。”
暗三脑袋垂的更低。胳膊上的血洇透布料蔓延而出, 很快砸落到地面上。
“她为何会出现?”
苏微皱起眉。
暗三:“她似乎跟着宋大公子过来的。一直在马车中待着。听到动静后立马闯了进来。”
“殿下…”
暗三小心覷着她的神色, “有骠骑大将军在,想要带走宋大公子怕是不容易。而且今日闹出这等动静,陛下那边怕是也不好交代…”
“怕什么?”
苏微却淡嗤了一声:“如今朝内朝外都是孤的人。没了老二, 孤其他几个姐妹更是不堪一击。至于那老东西, 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又能撑多久?”
“她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孤敢这么做就不怕她知道。”
苏微眼底满是轻蔑不屑之意。
这皇位于她而言已是囊中之物, 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为今, 她就只剩下一件愿望没有达成——
苏微眼眸深了深。
那就是得到宋引鹤。
她静默许久, 后背猛的朝后靠去。眉眼重新冷寂下来。
“罢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他背后依靠之人死了,他还不是乖乖任她予取予求。
*
大将军府
宋引鹤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辛夷正坐在他身旁。
他瞬间坐起身,猛的扑进她怀抱中去。
“妻主——”
显然被吓的不轻。
“乖, 没事了没事了。”
辛夷有些心疼的抚上他的后背, 轻拍了拍。
感受到怀中儿郎不断颤抖后。
她温声安抚道:“妻主在, 不会让那些人伤到你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引鹤情绪缓和了些后, 哑声问了一句。他微微抬起水蒙蒙的眼睛, 一眨不眨的看着辛夷。
辛夷轻轻松开了些他,手依旧揽在他腰肢上。
闻言,嗓音沉了沉:“许是东宫自导自演。依我之见,应是太女对你还不死心。所以借着全蟹宴的机会打算强抢你。”
这毕竟还是一本小说, 女主对男主如此执着倒也不稀奇。
“太女?她怎敢如此?!”
可这话落进宋引鹤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一般。本就不经吓的儿郎瞬间呆住了。
他手指忍不住颤抖:“我好歹也是毅勇侯府的公子,如今又已嫁人。她是疯了不成?竟做出这种事来?”
宋引鹤真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让她如此疯魔。
“她把我劫走,是打算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辈子吗?”
“好了好了,不气了。”
辛夷见他又抖起身体,连忙止住话题。
揽着他腰肢重新纳进怀中,“她这不是没成功吗?放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她将你关起来的。”
“可,可她是太女…”
宋引鹤紧紧抱住她的腰肢,恨不能将自己融进她的骨血中。
“终有一日
她会坐上那个位子。届时,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妻主…我不想离开你,我只想待在你身边,你别不要我…”
宋引鹤就像一只失了巢穴的幼鸟,整个人安全感尽失。
“狸奴莫怕,妻主不会离开你的。你不是还要给我生个孩子吗?”
辛夷轻拍着他的后背,故意玩笑了一声。
话音刚落。
没想到宋引鹤突然抬起脑袋,清润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神情满是认真:“妻主,我们现在就要个孩子吧。若有一日我们真不得不分开,起码还有孩子陪着你。”
说着,不等辛夷有所反应。
他猛的将她推进床榻深处,一屁股坐到她腰肢上。
辛夷瞳孔猛的一缩。
盯着坐在她腰上兀自脱起衣服的小夫郎,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
几乎瞬间的功夫,她嗓子便哑了下来。
“乖,下去——”
“我不。”
宋引鹤轻咬着唇瓣,忍着羞意看着她。
身上的外袍轻轻松松便扯了下来。
他压着腰肢趴在她身上,笨拙的在她耳畔吹了口热气,“妻主,你真的不想吗?”
小夫郎温香软玉。
辛夷若是能忍下来才算怪。何况这身上的儿郎还是她家的。
她直接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将身上的儿郎拽到了身下。
宋引鹤还未惊呼出声。
辛夷一个低头便封住了他的嘴唇。
夜还很长……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尽情胡闹。
*
腊月廿七
是夜,东宫突然传来急讯,让苏微赶紧前往宣和殿去。而宣和殿,正是殷皇所住的寝宫。
借着月色,苏微一刻不停的赶了过去。
守门的宫侍看到她赶紧行礼,恭敬出声:“参见太女殿下。殿下,陛下口谕,只召您一人进去。”
闻言,苏微眸色深了深。
她看着身后的暗三吩咐了句:“你在外等着孤。”
话落,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苏微一踏进殿中,扑鼻而来便是一股浓烈到呛鼻的药味儿。
她稍一掩鼻,皱了皱眉。
刚放下手,屏风后便传来殷皇沉重的声音:“你来了——”
“儿臣见过母皇。”
苏微立马走了进去,抱拳行礼。
站到殷皇面前时,那股苦涩的药味越发浓重,熏的人险些睁不开眼睛。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死气弥散开来。
苏微垂着眼眸,眼底幽光一闪而逝。
殷皇咳嗽两声,缓声开口:“来,坐到朕身边来。”
她拍了拍侧塌。
闻言,苏微立马坐下。
关切的抬起眼眸,“母皇身体可好些?儿臣这些时日夜不能寐,只盼着您能早日康健才是。”
短短一个月,眼前的殷皇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眼窝深深凹陷,嘴唇乌青,眼底更是浑浊不堪。
乍一看,还真有些吓人。
苏微却面不改色,甚至还握起殷皇的手,眼中含泪。怎么看都是一副孝女模样。
“朕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或有不甘,遗憾,怨愤。殷皇却终究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她浑浊的眼球紧盯着苏微,沉声说道:“只是朕去之前,终是有件事放心不下,也只能交托给你了。”
“母皇请讲,儿臣定竭尽所能达成您的夙愿。”
苏微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杀了懿王,朕才能彻底安心。”
殷皇眼底浮起几根血丝,显得有些狰狞。
她抓着苏微的手,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一定要杀了她!”
“母皇……”
苏微着实有些意外。
她这位皇姨母如今已是残废,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待她登基之后,只需将她遣出都城,根本没必要如此。
苏微眸底染上不解。
未等她问出口,殷皇如同陷入魔怔一般,自言自语了起来:“一定要杀了她,否则等她查明一切后,一切都完了…”
“母皇?母皇您怎么了?”
苏微看到她这副模样,起身便要去寻太医——
殷皇还在不停的说着:“老凤君手中藏了一道武皇留下的圣旨,她要传位给懿王……朕当年也没想让苏婵死,都是他们父女逼的。朕才是长女,即便继位也该是长女为先。”
苏微听闻此言,面色骤变,喊太医的动作也顿住。
没等她缓过神。
只见殷皇突然盯着某处叫了一声,目眦欲裂:“二妹,不是我,我没想到你会死在战场的…”
二妹?
苏微再次变幻面色。
母皇为长,被她换作二妹的人就只有殷朝的开国女帝武皇……
难道,当年懿王摔下山崖和武皇之死,都与母皇有关?
苏微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她眸光骤的一沉。
若真是如此,当年之事一旦被翻出来,不仅母皇遗臭万年,身为子女的她,也不配再继任皇位。
苏微看着龙塌上已经疯魔的殷皇,眼底幽光浮动。
寅时末——
宣和殿的大门猛的打开。
苏微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悲痛欲绝的长啸一声:“陛下——宾天!”
*
铛——铛——铛
大将军府
辛夷正抱着宋引鹤熟睡,便听到远处传来的丧钟声。
她瞬间惊坐而起,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幔朝皇宫方向望去,眼眸深了深。
“妻主?哪里来的钟声?”
宋引鹤趴在她怀中迷迷糊糊惊醒。
轻揉着眼睛低声问道。
辛夷松开他下了床榻,穿好衣物后又转身替他掖了掖被子:“你继续睡。钟声是从皇宫传来的,整整四十五下,不出意外应该是陛下驾崩了。”
“什么?”
宋引鹤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过来。
他瞪圆眼睛,撑起了腰身:“这么快?!”
他以为殷皇能撑过这个年关,没想到这噩耗来的如此之快。
“妻主可是要进宫?”
宋引鹤说着也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被辛夷伸手阻止住。
她将他重新按回床榻上,揉了揉他脑袋:“你起身做什么?天还未亮,再睡会儿。等我回来后再与你细说。”
话落。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中。
躺在床上的宋引鹤辗转反侧,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殷皇驾崩,太女定是要继位。
一旦她继位,他和辛夷又该何去何从?
第67章 嘉庆寺 地龙翻身
帝王去世, 全国哀悼。
整个都城内一夜之间由彩色变成了灰白色。婚嫁宴饮一律停止。即便临近年关,也没有丝毫节庆来临的喜悦和热闹。
除此之外,文武百官也纷纷穿上丧服, 按照殷朝律令,需服丧二十七天才可。
大将军府
宋引鹤服侍着辛夷将衣服穿上, 忍不住拧了拧眉头:“你一夜未睡, 方回来还要进宫去吗?起码也要用完早膳。”
他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
将粥饭放到她面前,“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冬日里最是养胃。今日的天瞧着阴沉, 说不定要下雪, 喝些也好暖暖身子。”
辛夷端起粥饭饮了几口。
随后放下扯着宋引鹤坐下, “别光顾着看我, 你也喝些。我这几日恐都不在府上, 仔细自己的身体, 莫要我担心。”
“陛下刚走,如今还是守灵期间,妻主为何还要进宫?”
“懿王殿下身子一向不好,我需看顾着她才能放心。”
辛夷握着他的手轻拍了拍,温声叮嘱:“这几日都城动荡, 你安心在家中待着, 有什么事就让人递消息。”
“好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 弯腰在宋引鹤唇上碰了碰:“我走了, 照顾好自己。”
说完, 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宋引鹤起身追到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眼底划过抹担忧。
只希望一切顺利,莫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皇宫
青粹宫
辛夷踏进来便看到站在窗下吹风的苏婵。
她接过宫侍手中的披风立马走了上去, “晨风肃寒,殿下怎么也不爱惜些身体。”
“你来了——”
苏婵听到她声音,立马转过了身子。
眉眼间满是冷沉:“我刚从宣和殿回来。正好有件事要与你说。”
见她面上神情不对。
辛夷拧了拧眉,“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是太女已经宣布继位?还是殷皇留下了什么遗诏?”
“没有…”
苏婵缓缓摇头:“大皇姐去世前就只召见了太女,她又是储君身份,继位是理所当然的事。太女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只表现出一副孝女模样,做给所有人看。”
“散场前,她提出要去佛山为大皇姐祈福之事,就定在三日之后。”
“突然之间?”
辛夷眉眼沉了沉。
苏婵嗯了一声:“文武百官皇室中人全部都要到场,甚至是老凤君也要去。”
“她说了——”
她嗓音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因大皇姐生前酷爱佛道,所以才提出前往佛山祈福一事,只希望大皇姐走的更安详一些。”
“但…我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恐怕是殷皇在去世前跟她说了些什么…”
辛夷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这次竟连老凤君都牵扯上了…太女又只字不提继位的事,这实在有些不对劲。即便表达孝心,一两日也就罢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但照殿下所说,她十分坚定去佛山祈福一事,颇有几分急迫的味道。”
“殿下……”
辛夷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定在苏婵身上:“有些事情,也许该透露给老凤君了…”
*
至正十四年,正月初一
佛山嘉庆寺车水马龙,各个寺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全是达官贵人们的车驾。
惠宁寺倒台后,嘉庆寺很快得到殷皇赏识,成为殷朝第一国寺。
如今殷皇去世,在此祈福倒也是全了她的夙愿。
“妻主,怎么感觉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引鹤站在禅院内,看着辛夷满脸沉重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声。
辛夷目光落在他身上。
随后拍了拍手,两个腰间挂刀的侍卫很快走了过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女君,正夫。”
“这是?”
宋引鹤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
辛夷拉起他的手,低声解释了句:“这二人是我特意找来的侍卫。就让他们留在你身边贴身照顾。保护你的安全。”
见她说的如此郑重。
宋引鹤眼底不仅划过抹担忧,“妻主,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依偎在她身前。
辛夷安抚般摸了摸他头,脸上浮现抹笑容:“别担心,这几日你好好待在这禅院中,一切有妻主在。”
说完,又看向身后的两名护卫简单交代了几句。
随后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禅院。
“妻主——”
宋引鹤忍不住唤了一声。
辛夷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正夫,咱们还是听女君的话,先回房中吧。”
墨雨和引泉走上前来,低声劝说了句。
两人虽不知道将要发生何事?但总觉得这天就要变了……
至正十四年,正月初三
夜间,嘉庆寺迎来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的撒下,很快覆满远处的山丘和古木。
禅院中,宋引鹤用完斋饭后,便靠着小轩窗坐了下来。
他撑起窗扇,望着窗外簌簌白雪,朝身后的墨雨和引泉问道:“妻主离开几日了?”
“回正夫,今日初三,已有两日。”
墨雨小声应着,默默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了件狐裘。
“才两日吗?”
宋引鹤没有看他,依旧望着窗外的大雪,轻声呢喃:“我怎么觉得妻主走了好久…你们可出去找过?”
“女君留下的那两个侍卫出去找过。回来时只说女君在懿王身边,恐是还要过上几日才能回来。”
“祈福一般是七日。为陛下祈福,更是需要十四日。”
宋引鹤接过话题,轻叹了一声:“这才过去两日,妻主岂不是要很久才回来。”
他缓缓起身,转过了身来。
“罢了,早些睡吧。”
随即抬步朝床榻边走去。
刚刚脱下鞋子。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宋引鹤直接扑在了冷硬的地上。
“正夫!”
墨雨和引泉从地上爬起来后立马跑过去扶他。
宋引鹤艰难的站稳身子,感受着还在不断摇晃的大地和房间,急切催促起来:“快——快出去!怕是地龙翻身了。”
主仆三人摇摇晃晃的逃出屋去。
恰好守在禅院门口的两个侍卫也走了过来。
两人快速问道:“正夫,您没事吧?可有受伤?”
“我无碍…”
宋引鹤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地龙翻身?”
“属下也不清楚情况。”
两个侍卫垂眸应道:“我们只看到西南角亮起一道刺眼的光,随即便地动山摇了起来。正夫——”
两人转过了身,“这禅院不安全,咱们还是先挪至空旷的地方吧。”
宋引鹤带上兜帽,带着墨雨和引泉跟着两人朝前走去。
刚出了禅院,一队穿着护甲的兵将走了上来。
领头的人朝宋引鹤抱拳说道:“宋正夫,地龙正在翻身也不知何时能停,还请跟属下去正殿,所有官家男眷都已过去。”
宋引鹤急切问了一声:“我家妻主可在?”
“骠骑大将军陪同太女殿下去了后山,此时应该已经赶回。”
“后山?”
宋引鹤闻言眉心一皱。
他记得这嘉庆寺后山可是悬崖,她们怎么好端端的去那里?
宋引鹤心底不禁有些担心。
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跟着将领朝正殿走去。
来到正殿后,殿中果然已经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宋引鹤却顾不上担心其他,只是在人群中搜寻着辛夷的身影。只可惜找了一圈连半个影子也没看到。
正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
殿门咯吱一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宋引鹤连忙挤过人群走向前去,却只见苏微一人被抬着走了进来,衣衫破烂,发丝凌乱,口角和额头也全是血污。
“微儿,你怎么这副模样?阿婵她们呢?”
老凤君被人扶着走了过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嗓音沉重。
苏微看着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满脸皆是悲痛:“…皇祖父,孙女有罪。地龙突然翻动,皇姨母被滚落的山石冲下了…悬崖。大将军她们也…”
“都怪孙女!”
她重重将头砸在地上,嗓音哽咽:“若不是孙女提议来这嘉庆寺,也不会遭遇这等事情。”
“你说什么?!”
老凤君瞳孔紧缩,手捂住心口。
话未说完,便仰躺晕了过去。
“老凤君!”
“皇祖父!”
周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苏微赶紧站起身接过老凤君,朝身后的护卫吼道:“还不赶紧找太医!”
她抱着人赶紧挪去旁边的偏殿。
宋引鹤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
等苏微从偏殿中出来后,上前拦住了她,声音颤抖:“殿…殿下,我家妻主呢?她在哪里?您告诉我,我要去找她!”
“表弟节哀…”
苏微看着他,垂下了头:“大将军为救皇姨母也被冲下山崖,如今生死未卜。待地动停止后,孤便立即命人前去搜查。表弟放心,孤一定给你个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话音落地。
宋引鹤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表弟小心——”
苏微伸手去扶他,又被他一把推开。他双眼通红:“你骗我,你一
定在骗我!她不会有事的。她还活着!”
眼看他越发激动。
苏微突然伸手砍向他脖子,接住他软下来的身体。
墨雨引泉和两个侍卫赶来时就见自家正夫正被太女抱在怀中。
“殿下——”四人赶紧上前。
还未靠近却被苏微身边的护卫拦了下来。
苏微顿了顿脚步,眼神颇为冷漠的瞥了四人一眼:“表弟伤心过度,孤带他去看太医,你们不必跟随。”
说完,便直接朝前走去。
两个侍卫想要硬闯。
刚一动作,便被对面的护卫用刀剑指住了眼睛。
“太女殿下的命令,你们岂敢违抗?”
第68章 大雪夜 瓮中捉鳖
宋引鹤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昏暗陌生的房间中。
他刚一动作。
旁边有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表弟醒了?”
苏微顺势在他塌前坐了下来, 伸手想要去扶他。
被宋引鹤及时闪躲了过去。
他揪着身前的被子朝床榻深处挪了挪,浑身有些紧绷:“我怎么会在这里?妻主呢?我要去找妻主——”
宋引鹤掀开被子就要下来床榻。
苏微挡住他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孤不是说了吗, 大将军已经坠下山崖,如今生死未卜。表弟能去哪找她?难不成要陪她殉情不成?”
她语气微凉, 眼眸深沉莫测。
宋引鹤仰起头看向她, 执拗说道:“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说着,再次起身想要离开。
可惜, 依旧被苏微拦了下来。
她略微失了几分耐心, 语气也更加的冷漠:“表弟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你哪里也不能去。”
此言一出。
空气凝滞了几秒。
宋引鹤长睫轻颤, 满眼错愕的看着她, “殿下这是要囚禁我吗?我已嫁人为夫, 殿下凭什么不让我走?”
他气的手指颤抖。
“表弟何必明知故问?”
苏微在他面前似乎也不想装了,陡然轻笑出声:“若不是她横刀夺爱,如今你已经是孤的夫郎。你本就属于孤,现在一切不过是重归原位罢了。”
她忽然低头,逼近到他面前, 压低了嗓音:“你安心留在孤身边, 以后你要什么孤都给你。等这一切都结束后, 你会成为殷朝的凤君, 孤的正君。”
话落, 陡然欺唇想要碰一碰他的额头。
宋引鹤被吓的连忙后躲,脸色也白了几分。
见此,苏微也没生气,反而抬手为他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她弯弯唇角, 温柔说了一声:“乖,在这里好好待着,孤很快就会回来。”
苏微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房中重新静寂下来。
宋引鹤坚强的面容顷刻间崩塌,他将身体重重砸进床榻上,蜷缩成一小团。犹如失去壁垒的小兽。
门外
苏微一出来,墨雨和引泉他们便凑了上来。
几人还没有开口。
苏微直接看向两边的护卫,冷声吩咐了句:“把他们拿下,不要再让他们出现在公子面前。”
墨雨和引泉还没有反抗,就被护卫捂住了嘴巴。
至于那两个侍卫,也被她们拿刀架住了脖子。
苏微轻蔑的扫了一眼,随即收回继续朝前走去。
她径直进了老凤君待的偏殿中。
房中的人已经被她全部控制住,如今就只有老凤君一人待在殿中。
苏微一进来,床榻上的老凤君便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坐起身,苍老的双眸定在她身上,平静出声:“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为何要这般做?”
从醒来后,他发现身边侍候的人都不见时,便察觉到了不对。
老凤君眼底满是失望:“我看着你长大,没想到你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皇姨母双腿已废,对你毫无威胁,你为何还要对她痛下杀手?”
话音落地。
老凤君激动的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孤也不想做的这般绝。这一切都是母皇临终的遗愿罢了。”
苏微面容淡然,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母皇从前做错了些事情,这些事情一旦公之于众,于皇室而言是会被万人唾骂的。为了皇家脸面,稳定朝纲,孤也只能这般做。”
“别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老凤君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为了皇位罢了。”
“皇祖父何必把话说的这般难听?”
苏微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孤是储君,生下来便被教导以后要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女皇。孤想要皇位有错吗?”
“你没有错,但你错不该不择手段,为了皇位失了底线。”
“可从古至今,哪个登上皇位的帝王手上干净?只要能成功坐到那个位置上,如何书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微也不再和他废话。
直奔主题而来,“好了,皇祖父,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武皇遗诏交出来,孙女就让您在这嘉庆寺颐养天年。”
“没有。”
老凤君看着她,直截了当的回道。
“怎么可能没有…”
苏微显然不信,“母皇临终前已经告知孤,那遗诏就在您的手中,只要您交出来,孤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说了没有便是没有。”
老凤君还是这句话,他嗓音平淡:“当年确实有一封遗诏在我手中,但在你母皇登基后,我便已经将它烧毁。是你那母皇心中有鬼,所以才这般多疑不定。”
“不可能!”
苏微脸色微变。
老凤君却不再看她,缓缓闭起了眼睛:“若是不信,尽管让人去祥鹤宫搜——”
见他如此从容自若。
苏微心里越发犹疑不定。
她沉默数秒,最后站起身一甩衣袖出了偏殿。
迅速唤来了暗卫,“带着人回皇宫,去祥鹤宫搜——给孤找到遗诏。”
“是!”
暗卫很快退下。
在这漫天飞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微站在原地皱了皱眉,片刻又唤来暗三:“你带着剩下的人去行宫找。”
任何地方,她都不能放过!
“殿下,可您身边……”
暗三站在旁边有些犹豫。
“无碍——”
苏微扫了她一眼,“这嘉庆寺是孤的地盘。而且懿王和她的党羽已死,没人能动的了孤。”
她眉宇之间满是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见此,暗三也没再说什么,只抱了抱拳,很快带着剩余的人离开。
苏微在原地站了站。看了眼身后的偏殿,径直朝角落的屋子走去。
宋引鹤躺在床上,忽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立马警醒了起来。
“谁?”
他嗓音颤抖,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
“是我…”
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陡然在屋内响起。
辛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他面前。
宋引鹤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久久没有回神,似乎生怕眼前的人是他的幻觉。
直到辛夷将他抱在怀中。
他才惊醒过来,压抑着嗓音在她怀中哭了起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出事了呢。”
“不哭不哭。”
辛夷摸着他的脑袋,嗓音轻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受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引鹤缓和了会儿情绪后,趴在她怀里问了一句。
“三言两语没办法解释清楚,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辛夷将他从床榻上抱了下来,紧紧搂在了怀中。
刚准备离开,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辛夷眉眼一凛,抱着宋引鹤迅速躺回床榻中。
昏暗的房间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微站在床榻边停住脚步,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床幔深处,轻轻唤了一声:“表弟?”
一秒,两秒,三秒——
苏微等的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拽眼前的帷幔。
蹭——
一道利刃从床幔内猛的刺出,电光火石间,横在她的脖前。
辛夷抱着宋引鹤走了出来,“别动!”
“你——”
苏微看
着死而复生的辛夷瞬间变幻了脸色。
话未落地。
窗外突然出现一片火光,紧随其后是嘈杂的脚步声。
嘭——
房门被人重重踹开。
姜壬和方癸拿着剑走了进来,朝辛夷汇报道:“所有下山的护卫都已抓住,都城外的驻扎兵也拿着老凤君的懿旨已全部带来。”
“殿下如何?”
辛夷看着两人问道。
方癸开口回道:“还好我们早有防备,殿下只受了些皮外伤,老凤君也已经安全。”
辛夷点了点头。
苏微在一旁忍不住怒吼出声:“你早就埋伏好了?你是故意等着这一刻?”
“殿下若不做这一切,臣又如何能瓮中捉鳖。”
辛夷视线落在她身上,眉眼淡然:“懿王殿下从来不想和你争什么皇位,她只想查清当年的事。当年之事本是殷皇的过错,与你并无任何牵连。若你不掺合进来,又如何会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苏微冷笑一声,嗓音阴沉:“且母皇做的那一切若是被公之于众,孤这个太女又如何坐的稳皇位?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她挺直脊背,缓缓闭上眼睛:“成王败寇,孤无话可说。”
辛夷押着她从房中走了出来。
屋门外,苏婵扶着老凤君站在雪地中,被人拥护着。
老凤君推开苏婵的手,颤颤巍巍的朝前走了两步,看着台阶上的苏微。
“你到如今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孤何错之有?”
苏微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重活一世,斗倒了苏映,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篑。
她缓缓扬起脑袋,任由风雪吹刮在她的脸上,“若是再来一次,孤一开始就应该把你们都杀了!”
她这副阴鸷戾气缠身的模样。
震的老凤君朝后退了两步。
他深深的看了眼苏微,最后转过身来,不再看她一眼。
辛夷立马让姜壬和方癸押着人下去。
她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老凤君,这是姜壬从柳欢那里搜出的书信。是殷皇的笔迹。上面还盖有她身为平王时的私印。”
老凤君闻言伸手接了过来。
手指顿了顿,缓缓打开。
看完后,这个坚韧的老人,终究还是流下了一串眼泪。
“我的姒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