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药?”
池砚西疑惑抬头只不过下巴依旧懒懒放在郁执腿上, 他现在有点没力气,郁执在他脑袋上轻拍的手顺势离开。
他靠在沙发椅背上,这么角度看池砚西更像小狗了。
池砚西还是相信郁执的话的, 他第一次闻到时就觉得郁执抽的烟和别人抽的烟味道不一样,一点不辛辣冲鼻反倒是有淡淡的清苦味, 他那时也觉得像药味来着,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只以为这是三角洲的烟,味道有些不同也正常。
而且郁执抽烟抽得这么狠, 他的手依旧是干干净净, 没有被熏黄,身上更没有老烟枪的那股烟袋油的味道, 一直都是这股好闻的淡淡清苦味。
他眨巴了下眼睛:“什么药?”
郁执瞧着他,薄唇开合:“春药。”
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是在故意骗人,接触久了就会发现郁执正经的皮下其实有点调皮,特别喜欢暗戳戳的招猫逗狗。
池砚西反驳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压住上扬的嘴角:“哦,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他表情夸张:“所以我会这样都是你的原因, 你故意在我面前抽这种烟, 不管了, 你得对我负责。”
这下不但下巴靠在郁执腿上, 双手更是把郁执腿一圈,一副我抓住你了你别想跑的架势。
他倒是会抓住机会, 沾包就赖。
现在他是清清白白池砚西,郁执成了处心积虑的beta了。
郁执轻哼了声,谁说他脑子笨的,这不挺机灵, 时机抓得是快准狠,黑锅也扣的干脆利落,但他是不会陷入这个陷阱的:“怎么对你负责?把你干。爽?”
糙,说话一如既往的糙。
alpha果然立即就变了脸色,他现在已经不想吐槽这一点了。
沙发上的郁执游刃有余如看戏,就仿佛这惊天动地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自小耳濡目染,他实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在三角洲大家还会说一句:郁哥你说话真文雅。
池砚西很不服,红着脸一咬牙:“哼,说的挺厉害也没看你动真章,刚刚不知道是谁亲也不让亲,看也不给看,啧啧~还真是个黄花大beta啊~”
有够阴阳怪气也有够欠揍,嘴角都快撇上了天。
他不就是想亲个小嘴,不就是想扒皮尝尝小郁的滋味,他过分吗?
外面雷雨交加加重了秋夜的寒冷,房间内两人的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好,郁执的回应是竖起中指:“你知道这根手指差点被你绞断吗?”
alpha紧得夸张。
任重而道远的开发之路已经是注定的。
池砚西的脸是一红又一红,他只记得的确疼,瞧着那根修长的中指。
又瞥了眼小郁。
灰色布料湿的那一片很明显。
对于小郁是什么个头他还是比较清楚的,毕竟是自己一口一口喂大的。
和中指一对比,的确是……手枪和火箭筒。
大概就是这种武器差异。
感谢郁执的没有直接动真章,他又看了眼那近在咫尺的中指,突然飞速靠近,吧唧亲了一口,然后立即堆起笑脸对中指说道:“辛苦你啦。”
更是不给郁执跟他算账的机会:“你的烟到底是什么药?”
眼睛眨巴眨巴。
郁执的手指被定住了,那一瞬间胸腔内的心脏都颤了下,随即在他的控制下恢复如常,他觉得alpha有些太“恃宠而骄”。
只不过他今晚有点醉,也有些累,额头的汗此时才消去,所以暂时做了一个大度的主人没有和小狗计较。
放下了手。
什么药?
抵在额头的手指离开又敲下:“让这里保持冷静的药。”
5年前在一次出任务中他失控了,那次他们的佣兵团和三角洲相邻的政府合作,抓一批走私人口的团伙。
对方狡猾且狠厉。
那年他19岁,加入佣兵团的第3年,在这次任务中担任第二小队队长,跟踪追捕中政府人员出现叛徒,作为先头军的第一小队共5人被他们抓住了3人。
等他带领着第二小队找到他们时……
他们的副首领转着手里滴血的刀,笑着向他说道:“人皮还挺不好扒,这么看来拓达法家生意那么好是有道理的。”
拓达法,三角洲那个以人皮制作偶人的家族。
郁执在那一次失控了,他忘记了配合作战,忘记了一切,发了狂,全部心思都在抓住那个副首领上。
幸好当时他的副队泽木领导能力很强,暂代了他的位置带领其他人继续行动。
当他们完成任务时,他手中的刀正划过那个副首领血肉模糊的身体,原来被扒了皮的人不一定会当场死去。
红姐赶来时他正试图剥自己的皮,谁看都觉得他疯了,于是他被注射麻醉送去了医生那里,被确诊他的脑袋出了问题。
他一直觉得一个人想死就是不够坚强,医生否定了他这个想法,说并不是这样的,往往还可能是太坚强。
医生和他讲了很多,说这种情绪病的由来原因等等,很复杂,复杂到医生也没办法下死定论,复杂到他也实在听不太明白他到底怎么就生了病?怎么就会想死?
他明明一直都想活下来的啊……
他在那里接受了3个月的治疗,至少看上去他恢复了正常,为了以防万一,红姐和医生讨论后决定以烟这种方式让自己把药带在身上。
刚开始他很不屑,他觉得他好了。
后来……
操。
他根本离不开这烟。
郁执手指挪动,池砚西这才注意到他眉尾处的血痕。
“你受伤了。”
郁执不明所以,他哪里受伤了?
池砚西已经起身跑着离开用最快的速度拿了医药箱回来,一边翻找着一边嘀咕:“受伤了也不知道说,一看你就不懂,本少爷教你一个受伤法则,那就是受一分伤我们要表现出十分的疼和难过,然后趁机提要求,我小时候最常用这一招,比如我摔倒膝盖磕破皮,我就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拿出碘伏棉签向郁执眉尾的血痕抹去:“这时候为了哄我,大家就会开出各种条件,我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玩具和零食。”
伤口很浅,消过毒就可以了,没必要贴创可贴。
池砚西骄傲的看向郁执:“这一招包管用的。”
他说的这些对于郁执来说像是童话世界,郁执甚至接不上话,他想他应该睡觉了,头有点晕,应该是酒劲儿上头了,一次性喝光一瓶威士忌,绕是他酒量不错也有些扛不住。
见他起身。
池砚西合上收拾好的医药箱:“你要休息了吗?你等我一下。”
郁执又缓慢坐了回去,身体都变沉了。
池砚西去到卫生间把自己清理了下,回来拿起茶几底层的盐水和药膏:“你帮我抹一下,我够不到。”
担心郁执会拒绝的盯着他。
可郁执什么都没说就乖乖接过,被酒精泡着的大脑慢了好几拍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池砚西已经生怕他反悔地趴到了他腿上,睡袍被撩起露出恢复的很好的纹身,郁执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有点呆的就要把手伸过去,又停下用盐水冲了下手,这才沾着盐水动作缓慢的向纹身抹去,至于池砚西给他的棉签被他丢到了沙发上。
沾染着盐水的手指顺着纹身一寸寸涂抹,将红色的纹身洗得更红,稍一用力仿佛就能按出鲜艳的花汁。
郁执的手指反复流连。
池砚西默默咬住了唇,这……这和自己涂的感觉怎么完全不一样?
郁执倒撒了很多盐水简直要把池砚西给洗了,留在囤上的盐水在灯下晃着光亮晶晶的,稍稍一拍,盐水还会随着囤肉跳一跳。
很有趣。
郁执浅色的眼珠不像平时那么清冽,十根手指弹琴似的起落。
他很喜欢。
喜欢穿着漂亮衣服弹琴的小王子,小时候他有一本故事书,就那一本,封面就是弹琴的小王子。
故事很简单,会弹琴的小王子得到很多夸奖和爱。
手指轻轻起落,敲响了不存在的琴键。
池砚西不懂自己怎么就变成玩具了,再这样下去,他可就又要成为被郁执嫌弃的只知道发情的alpha了,不由得开口提醒了句:“抹药。”
弹琴的手指停下。
郁执眼皮抬了抬,反应了一会儿后拿起药膏,对着池砚西的纹身挤空了一管,药膏多到像是懒羊羊的发型。
手掌按上去把药膏慢慢推开。
池砚西:?
他的纹身好像没有这么大面积。
刚撒完盐水现在又糊了一层白色红霉素软膏,两只漂亮的手又揉又捏,凌削的指节和浮粉的指肚被药膏沾染弄脏,简直是和面的天赋型选手。
郁执在网上看到过一种解压玩具叫捏捏,他觉得很有趣,买回来应该就和这差不多。
发沉的脑袋向后靠上沙发,他闭上眼睛,手上还在捏捏,的确会让人感到放松,脑袋里好像只剩下一会儿我要这么捏,这么捏完了我还要那么捏的想法。
池砚西:是可忍孰不可忍!郁执再这样他可就要扑他了!
他一定说到做到。
在他即将爆发时,一切结束了,他心里又冒出一点小遗憾。
缓了一会儿池砚西才扭头,就见靠在沙发上的人闭着眼,呼吸清浅匀称,居然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他怔了下,随即想起那一瓶空了的威士忌,所以郁执是喝多了?某位喝多了就耍酒疯的池xx不敢相信,他爬起来,凑近郁执看了看,人还是没有反应。
“真睡着了……”
居然有酒品这么好的人!
池砚西万分震惊,瞧着睡觉的郁执,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心软软,就觉得他好乖,一个人喝酒,不吵不闹的,喝醉了就老老实实睡觉而且睡着也是安安静静的。
合上双眼的人,那股对世界感到厌烦的劲儿也随之消失,池砚西一手托着下巴痴痴瞧着,睡着的郁执身上多了一丝柔软的脆弱,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
池砚西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心疼,看他眉后的那道划痕,看他接近发际线位置那道不明显的伤疤,看他半翅蝴蝶的刺青,看他一头银色的长发,想起被岔开的那个话题,重新看向郁执额头,让他保持理智的药……
他小心仔细地把郁执打横抱起,喝醉的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脑袋自然靠到他肩膀上又歪到他脖颈旁,像是一只终于亲人了的小猫。
郁执的重量对他来说算不上沉,虽然他打架打不过郁执但他也是正八经186,肌肉结实的alpha,抱只比他高一点的郁执还是轻轻松松。
脸不红气不喘的把郁执抱去楼上,小心放下,又去衣柜里翻出干净的内裤,然后闭着眼睛给郁执换上。
他可不是那种趁人喝醉占人便宜的垃圾,他要占郁执便宜也要在他清醒时,凭借着实力占。
把被子给郁执盖好,头发捋顺,又看不够的盯着人看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小声道:“祝你好梦。”
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下楼后给他小姑打去了电话:“小姑,我想问一下关于郁执烟的事情。”
*
郁执沉沉的睡了一觉,手机还在有信息隔三差五的进来。
【你居然报警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乖。】
【你也看到了即使你报警也没用的,所以乖乖听话好吗?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第二天日上三竿郁执才醒,掀开被子后他盯着换了的内*裤看了两秒,去到卫生间洗了个澡。
冷水落在身上打的皮肤都开始泛红,他用力搓了把脸。
明明知道池砚西在房子里,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酒,郁执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理解,让自己失去意识这么危险的事情,换做从前他是绝不会做的。
头发滴着水的从楼上下去,沙发上长的那个人还在:“啧啧,这么晚才起,我封你为懒包。”
池砚西笑嘻嘻的说着,不过慢慢他的笑就收敛了,郁执一动不动站在那儿没有表情的盯着他,真得很吓人。
“我可没碰你!我发誓!”
“我池砚西可不是那种小人!”
郁执知道,首先池砚西没那个胆子甘自己,其次他醉了也甘不了别人。
他只是好奇。
对这个alpha好奇。
收回视线也收回好奇,今天还有事情要办。
池砚西见他又要出门:“你干嘛去?”
房门打开又关上,郁执只留给他一句“办事”,池砚西向门口走了两步,气急败坏,不是,外面到底有什么事儿要他办来办去啊!
原本还以为能借此机会过几天二人世界,增进一下感情呢。
郁执开车上路,目标已经确认,接下来就要找下手的机会,他不喜欢把烦人的苍蝇留太久,虽然不咬人但膈应人。
车停在十字路口,郁执瞧着红灯,磕出根烟。
他知道自己报警,那么警察应该是查到他了,但是警察却没有联系自己,可以理解,对方毕竟是辛家的人,只不过是发信息骚扰而已也没真的付之行动做些什么。
就算真的做了,他还特意查了下帝都的法律。
强*,罪不至死。
防卫,还有防卫过当这一说。
就算威胁恐吓这些满打满算都加上,也连无期都够不着,而他是辛家的人估计牢都不用坐。
他踩下油门,他这辆车界的西装暴徒就气势十足的冲了出去。
他今天主要要做的就是踩点,找一个适合下手的地方,在帝都不像三角洲,这些事要在暗处做,很麻烦。
他在外面吃的午饭,选了他没吃过的麻辣烫。
【还不回复我。】
【看来我要给你一些教训了。】
郁执只看了一眼,他正在琢磨端上来的这碗麻辣烫和火锅有什么不同?
门推开,一个年轻的男alpha带着几个小孩走了进来。
“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
小孩们很开心也很有规矩的排好队,他们人多坐了两桌才坐下。
“小亮哥,你是开工资了吗?”
郁执夹起的宽粉掉了下去,他看向年轻男人,男人五官周正约摸二十出头,有些骄傲又有点害羞地蹭了蹭鼻子:“嗯,所以你们放心吃。”
“小亮哥,警察的工资很高吗?”
“应该很高吧,小亮哥都能让咱们6个人都吃上麻辣烫。”
小孩们童言无忌。
余亮不想让他们失望就点了下头,有个小男孩立即开口:“那我长大也要当警察,挣大钱。”
余亮板了脸:“当警察是要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的,如果只是为了钱是没资格当警察的。”
小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
郁执全程安静的吃完他的那碗麻辣烫,他觉得和火锅的区别大概就是把蘸料变成了浓汤,省下了煮和蘸这两个步骤。
临出门前见招牌上写着:麻辣香锅,麻辣拌。
默默记在心里。
晚上池砚西终于如愿以偿的和郁执玩起了游戏。
不过赌注变了,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脱衣跳舞。
池砚西:“好吧,那我换一个,那我赢了可以给你吹头发。”
他对郁执那头长发眼馋很久了,见郁执点头同意他开心的忍不住笑:“那你想赌什么?”
郁执浅色眼珠打量着alpha的笑脸。
“我赢了。”
“你给我吹头发。”
说完他就开始拆棋盘,池砚西被这一句话搞懵了,郁执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在吊我吧?心脏扑通通的乱跳,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郁执:“开始吧。”
池砚西迷迷糊糊的回来,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角落处。
郁执则是把黑子放在了中间。
还没回神的池砚西没注意到,凭借着习惯又放了一子。
郁执第二个黑子贴着第一个放下。
等池砚西刚精神点,他傻了,4个黑子并成一排,他还真没见过这种下法。
“郁执,围棋不是这么下的。”
郁执把第5个黑子挨着放下,围棋是什么他不懂。
“我下的是五子棋,我赢了。”
池砚西:……
池砚西呱唧呱唧给他鼓掌,赢得好,赢得妙,赢得呱呱叫。
“那你快去洗澡吧。”
他催促着,又在郁执要上楼前没忍住叫住了他:“郁执。”
郁执回头,眼前alpha的状态和那晚和他道歉很像。
池砚西鼓足勇气:“你能别跟小姑,跟我吗?”
蠢话。
郁执如此判定。
红姐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能够活到此时此刻,更是待他如子。
而且他不明白这和池砚西有什么冲突?
“别总说傻话。”
池砚西在看到郁执的表情时心就凉了半截,他的表情是那种听到可笑的话的样子,而他的回答更是将他打碎。
干巴巴的开口:“哦。”
郁执不理解池砚西又在想什么,更何况红姐也不让他回三角洲,他现在的状况不就是留在这里做他的保镖,还有他自己不也说过要和他偷情,不就是不想他们之间的事情被红姐知道,被其他人知道。
客观上来说,一切不都在按照他的意愿发展和进行。
花洒下的人摇了摇头,总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他从卫生间出来,池砚西已经拿着吹风筒等着他了,笑眯眯的,仿佛之前那一点落寞是他的幻觉。
“坐,我给你吹头发。”
池砚西拍了下床边,他则借机上了床。
郁执没说什么,不过走过去前他悄无声息的提了口气,他知道池砚西没有伤害他的打算和意图,不过要让自己处在非常适合被刺杀的距离和状态中……
他点燃了根烟。
池砚西深深看了他手里的烟一眼。
郁执抽了半截才说服自己僵硬地坐下,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他之前戴过,差点刺到高宇的那枚。
他看了眼戒指。
池砚西打开吹风筒前说了句:“要是烫,你就吱声。”
郁执的头发到背部中间位置,很长,池砚西觉得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长发,拿起一绺,银色的,像是落了月光的湖面,好奇郁执留长头发的契机是什么?
开得柔风,并不强势,不会把郁执的头发吹乱还能延长他给郁执吹头发的时间。
郁执渐渐闭上眼睛,温热的风,力度适中的手在头上抓来抓去,很舒服,让人想要睡觉。
时间慢慢过去。
头发逐渐吹干变得十分松散,池砚西的视线落在郁执脖颈的伤疤上,他之前就注意过。
抓了一大把头发抬起,再一边吹风一边抖搂着松开。
他试探着叫了声:“郁执?”
郁执鸦羽般的眼睫抬了下,没睁开,也没回话,像是经历了一场舒服的按摩,让他有些沉浸不想开口。
池砚西又偏头瞄了郁执一眼,见他像是有点要睡着的样子,偷偷退回去,故意抓了一把头发在风筒前呼呼的吹,发梢不停扫过那修长的脖颈,他慢慢低头靠近,小心又小心的吻上那块伤疤。
郁执极其突兀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池砚西已经被他压倒,吹风机掉到了床下。
池砚西:“我我我我……”
郁执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唇,脑袋被暖风吹得太舒服,他刚才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我我我……我亲了你一下。”池砚西没有底气。
郁执蹙眉,无法理解。
他是beta,脖颈可是没有腺体的,为什么要亲?
“喜欢到处发情,还喜欢到处乱亲。”他哼了声,掐着池砚西脖颈的手向上按住他的唇。
“你到底什么毛病?”
池砚西无话可说,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亲都亲了……”
他说话,饱满的唇在郁执手指下勉强开合,触感柔软。
“再有机会,我就亲你嘴。”
池砚西彻底豁出去了:“我还要和你舌。吻。”
郁执眉头微微向下压去,小狗太猖狂。
小狗还有更猖狂的,他伸出舌,舔了下郁执按在他唇上的手。
猖狂又骚的小狗很吸引人,心态慢慢发生着变化的郁执被挑动,他们俩之间亲不亲,什么时候亲,怎么亲应该是由他来掌控。
所以他挪开了按在池砚西唇上的手,他决定现在就亲。
他来亲。
他期待看小狗会是什么反应。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暧昧。
第42章
响个不停的来电铃声很扰人, 郁执自认为刚才的自己是冷静的,可被电话声打断后,他好像才真的冷静, 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
他居然想亲池砚西。
虽然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相碰,他没打算做更多, 但即便如此也是从前的他绝对不会想的。
甚至可以说想起来就很恶心, 而且在昨晚他还拒绝了这一行为。
但今晚他就有了做这件事的想法,郁执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想法转变这么快的人。
他是中邪了吗?
不过此刻他还是起身, 刚拿起手机, alpha变成黏人的胶皮糖又追了上来,手臂挂在他肩膀上把他抱住。
乌黑的眼珠亮晶晶, 池砚西察觉到了,刚才那几秒钟郁执想亲他!
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砸他脑袋上,彩票中奖落到他手里,他瞌睡枕头就跑到他脑袋底下。
这要是再亲不上,他池砚西现在就大头朝下从窗户跳下去, 一头扎湖里。
不活了。
郁执偏头看向赖皮缠的小狗,不知道为什么没把他摘下去, 接通电话:“红姐。”
他欣赏着池砚西的表情变化。
只被吓到一点, 胆子还挺大。
“郁郁宝宝~”
上一次池砚西离得远听不到手机里的声音,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次他就在郁执脑袋旁。
瞳孔地震。
郁郁……宝宝……!!!
从池砚西夸张的表情变化,郁执这才意识到被池砚西听见了, 少见的表现出几分羞耻,眼神都躲闪开了。
这个称呼他不止一次让红姐别这么叫,但没有用,这几年他已经脱敏习惯了, 但被池砚西听到还是很丢脸。
以他对池砚西的了解,自己以后怕是要经常能听到这个称呼了,抬手要把这个人体挂件推开。
池砚西已经被刺激的发了疯,郁郁宝宝,很好,他就要亲郁郁宝宝,盯着郁执薄薄的艳色的唇,心里一发狠不管不顾的就亲了过去。
就是要亲就是要亲。
正所谓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
两人的距离本就极近,郁执还在因为郁郁宝宝这个称呼被发现有点恍惚。
嘴上忽然贴了柔软的东西,郁执原本就破破烂烂的精神世界起了狂风,感觉在崩塌的边缘。
他其实并没做好准备。
池砚西亲得狠,他饱满的唇都在郁执的唇上压扁,即便如此依旧是柔软的,温热的,让人感到舒适的,就见一向见山崩不形于色的郁执眼皮缓缓向上抬起,一瞬呆滞后那双浅色眼珠山川消融,雨向春海。
自此以后又多了一抹别的神采。
狂风卷过世界没有崩塌,而是变成了新鲜的模样。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但也仅仅就是一瞬郁执就克制住了自己恢复如常,抓住池砚西毫不犹豫的要把他推开。
池砚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是再往上牢牢圈住他脖颈,不要离开,使着劲儿往他身上贴往他身上缠,牛劲儿一上来郁执都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较着劲儿纠缠着,交汇的视线强势透露着自己的意愿,一个希望对方乖乖下去,一个我就不下去,只有两张柔软的唇还在和谐贴着,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对方。
如此亲密。
红姐:“我没打扰到你吧?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一向战无不胜的郁执这次居然没能把池砚西推下去,掐在池砚西腰上的手在听到红姐声音后松了力气,把头向后和池砚西的唇拉开距离:“没打扰,我也没什么事。”
池砚西不乐意了,圈着郁执的手再向上捧住他后脑勺让他没法再退,向前一窜就再次亲了上去。
郁执:!
皱眉,脏话都到了嘴边。
小狗有些太不听话了。
红姐:“昨晚砚西给我打电话问你抽烟的事了,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郁执的脏话咽了回去,审视的瞧着池砚西,池砚西心虚的避开视线,埋头对郁执的唇发起进攻,对薄薄的唇瓣又咬又扯并且试图撬开郁执牙关长驱直入。
不过郁执的牙咬得紧紧的,不给他一点机会,俨然贞洁烈夫,任由他的舌尖一次次舔舐也不心软,只能一次次无功而返。
红姐:“砚西是个好孩子,他是关心你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而且从另一个角度讲你是他的保镖,他也的确需要了解你的情况,你别怪他,还有你也该交交朋友了,我看你俩处的不错,以后也好好处知道不?”
郁执抓在池砚西腰上的手慢慢加重着力气,就见强吻自己的池砚西没脸红,这时候听到红姐的话倒是偷偷不好意思起来。
夸奖会让小狗害羞。
池砚西撬不开牙关也不着急 ,反正郁执肯定是要开口和小姑说话的,于是他就细细品味郁执的唇瓣,别看这张嘴说话糙糙的,人冷冷的,唇肉可是软乎的不得了,十分好吃,让他欲罢不能。
初吻亲到郁执,他池砚西死而无憾。
郁执从鼻腔“嗯”了一声,算是回复了红姐,嘴唇被咬得酥酥麻麻的,池砚西可能真的是一只狗。
红姐那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我今天捡了一小男孩,突然想起我把你买下来带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说我真有眼光,买了个这么漂亮的小情人,哈哈。”
郁执当然记得,然后红姐回了句:我去你爹的,这是我给咱们团买的头牌。
池砚西不知道这些,他唯一捕捉到的关键词就是漂亮的小情人,酸溜溜的向郁执看去,视线交汇,他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却是轻轻咬住郁执的下嘴唇慢慢向外扯去,到一定程度后再松开,唇肉就会弹回去变成更艳的红色,他再讨好的将受欺负的唇轻舔。
舔得嘴唇水灵灵,咂摸的啧啧响。
他做这些时视线缠人的不和郁执分开。
像是在得道高僧面前使尽解数的小妖精,郁高僧眸色沉沉把池砚西的所有表现尽收眼底。
他的眼光没有错,alpha最适合发骚。
红姐:“你那边真没事,怎么不说话?”
听到红姐这么问,郁执和池砚西相交的视线被点燃了火星。
也算是一种心有灵犀,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池砚西这次实在猖狂过分,在唇上四处点火的舌抵上郁执牙关,眼角带笑的等待着,像是得意的大将军等待着敌方主动打开城门。
郁执抓着他腰的手再次加重了力气,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让人手痒痒,想教训他一顿。
无声中两人交锋了一轮又一轮。
这一次郁执败了。
他开口回话,声音还没出去某人的舌就闯进了他的嘴巴,温热柔软有着青柠的味道,勇闯进来后又乖乖的没有动,黑漆漆的溜圆眼珠盯着他。
尽显无辜。
郁执那一瞬差点就把池砚西丢了出去,绷紧了力气的手向外用力,没推出一公分远又暂停把人扯了回来。
手背的青筋都透露着纠结。
郁执:“真没事,我在……”
他突然停下,实实在在的目露惊讶,口腔里的舌不安分的搅了起来,贴上他的舌纠缠,池砚西还真是狗胆包天。
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嘴巴里就那么大地方,连躲都无处躲,他越动反而和追上来的池砚西缠的越紧。
吃了没接过吻的亏。
两条舌缠成了麻花,你追我赶,你躲我贴,扫过上颚,扫过柔软的腮帮,缠出啧啧水声。
郁执抓着池砚西的手指几乎要把人抓碎。
池砚西吃痛也忍着不吭声,闭上眼全身心投入到他的初吻之中,虽然没有章法全是乱来,他依旧幸福兴奋的快要死掉。
红姐:“你在什么?你干嘛呢?什么声音?”
郁执勉强含糊不清的开口:“我——在吃东西。”
一说话,他的舌就跑去了池砚西嘴巴里,不经意扫过对方上颚时,抱着他的人就敏感的颤了下。
战场不知怎么就换了地方,郁执是懵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舌就分不开了?不明白这样的吻要如何才能结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推开池砚西?
红姐:“吃什么呢?听着吃的挺香啊。”
郁执瞧着闭着眼睛无比陶醉的池砚西,不难看,他也没觉得恶心,即使自己正和他唇齿交缠,一开始的鸡皮疙瘩这会儿也已经消了。
就是脑袋有点晕,开始胡言乱语:“在吃鸭舌。”
池砚西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视线再次交汇少了之前的较劲儿,多了些暧昧不明的。
不过鸭舌?
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
如果他现在吃的是鸭舌,那自己不就是鸭?
于是他故意咬住郁执的舌,从舌尖一点点向里咬去,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红姐:“鸭舌?真没想到你会吃这个,不过帝国的好吃的那可是数不胜数,说的我都馋了。”
郁执向池砚使了个眼色,对方这才放开他的舌,在他的唇角打转。
“红姐想吃什么?明天我去买寄回去。”
池砚西酸溜溜,又向郁执另一边耳朵凑去。
红姐: “你上次寄的特产还有呢,不着急,反正你在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池砚西:“你不是喜欢我骚一点。”
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语气同时飘进郁执的两只耳朵,让人十分混乱。
池砚西说话时故意放轻了声音,热气几乎把郁执耳朵烧着,还趁机咬了下他的耳朵,今晚这便宜算是让他占了个全面。
郁执转眼看向池砚西,他这可不是骚一点,怎么感觉他生怕对面的红姐不发现?
池砚西又一点点吻了回来。
郁执:“早晚都是要回去的。”
刚要挪到郁执嘴边的池砚西停下,亲亲的高兴被泼了一盆冷水,刚有点表现的池小西都提不起劲了。
他忽然头一扭:“小姑。”
郁执神色瞬间严肃。
“砚西?你也在啊。”
“嗯,小姑我给你送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上次他给红姐挑得那几个小情人已经到了一阵了,这个话题挑起来红姐笑的明显更开心:“很好很好,小姑非常喜欢。”
池砚西意味深长的盯着郁执:“小姑喜欢就好,我再挑些好的给你送去。”
“不急不急,小姑也得歇歇。”
“好,那小姑就先不和你聊了,我和郁执要出去一趟。”
“好好好,你们去好好玩儿。”
“小姑再见,爱你!”
电话挂断,房间里陷入安静,池砚西抿了下嘴巴撅起来又向郁执亲去,没亲够,亲不够。
郁执偏头躲开:“谁允许你擅自插话的?”
这是他的通话。
池砚西无赖似的:“那你惩罚我吧。”他现在是彻底一点都不怕郁执了。
郁执从善如流,应得痛快:“好。”
池砚西:啊?来真的?哥们阿拉丁神灯啊。
下一秒那一直抓着他的手把他向上一抬,同时间郁执向后退去,算是被抱起来的池砚西连忙盘住郁执,以免自己掉到地上。
虽然他好奇郁执会怎么惩罚他但是他不问,反正他也躲不掉,路上这会儿的功夫他也没放过,啄木鸟似的往郁执唇上一下下啄着。
郁执没躲。
他先是去到书房拽了把椅子离开,池砚西得寸进尺,到走廊时再次攻占了郁执的嘴巴 ,纠缠不休。
郁执不回应,不拒绝,仿佛事不关己。
单手抱着嘴馋的小狗,拖着椅子去到衣帽间放到落地镜前,再把池砚西放到椅子上,分开时一道银丝在两人嘴间断开。
淫靡得让人脸红心跳。
池砚西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郁执指尖无人发觉地握紧。
之后郁执又拿了三条领带过来。
池砚西把自己亲的气喘吁吁,坐在木椅上任由郁执摆弄着他,把他手臂拿去椅背后用领带绑住,之后腿也被放到椅子把手上,依次绑住。
郁执全程动作堪称温柔,他的嘴被池砚西亲的红红的,那样艳的颜色出现在他这样冷的脸上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绑好后郁执离开了。
池砚西没有美人可看这才观察下自己,一抬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怔住,啊?他现在是这个状态吗?好羞耻!
腿被绑在椅子把手上睡袍几乎就起不到遮挡的作用了,所以他可以清楚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屁股。
郁执很快回来,只不过手上多了些东西,他来到池砚西身旁,把拿来的东西放在玻璃柜上,随便拿起一个,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看着上面的说明。
池砚西有点慌了:“你要怎么惩罚我?”
郁执拆包装拆得有点狠,把东西拿出来时甩到了池砚西脸前,一个黑色的口球,口球又甩回到他手里,他转悠着看了看:“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他站直身体,俯视着池砚西紧张的脸。
小狗之前太得意了,欠教训。
不太熟练的把口咬项圈给小狗戴上,小狗想躲,他抓住小狗毛茸茸的脑袋,虽然没有命令但不容拒绝。
在小狗哼哼唧唧前,修长食指抵上口球缓缓推进小狗那张到处乱亲乱啃的嘴里,小狗就被剥夺了嘴巴的控制权。
就是郁执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完整,还带着连后背的手环,显得他之前用领带给池砚西绑手有些多余了,他很有耐心的又把领带解开,把这上自带的束缚手环套在池砚西手腕上。
全部戴好后,池砚西的脑袋不由得向后仰去。
被绑住的小狗,让人很想欺负。
郁执又开始拆第二样东西,他上次买假货时底下的推荐,他也没仔细看就一遭全部下单买了回来,果然有某位变态在是用得上的。
这次他拆的东西是一对,开关在浅蓝色底托上,前半部分则是透明的,上面写奶嘴材质,像是一个倒扣的小碗,中心位置有一块同材质的小刷子,小刷子底下虽然看不到但应该有小型强震器。
他在池砚西瞪大眼睛的注视中,把其中一个扣在了他的汝上。
按下开关,第一档小碗跟随扣着的物体调整自己的大小,一直到不会掉的程度才停止还是很智能的。
郁执瞧着新鲜,池砚西的汝变成被蒸起的小馒头,还是点了红点的那种。
池砚西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个惩罚太超过了!郁执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来他不止喜欢买漂亮衣服。
这个不正经的beta!
郁执按下第二档,小刷子就开始齐刷刷前后左右扫了起来。
池砚西差点弹起来,如果他没被绑着的话。
小刷子前后左右的扫了几分钟后又开启转圈模式,接着是第三档,不出郁执所料果然是有强震器,帝国被称为科技大国,没让人失望,这种用途的这样一个小东西都能做的如此精致。
拿去三角洲卖,一定赚爆。
池砚西觉得这是酷刑!最残酷的酷刑!可偏偏另一边没被上刑的又没出息的觉得寂寞,他要疯了,alpha上一次被碰汝还是郁执用冰冷的手枪敲击,这次居然上专业道具。
他求饶的向郁执看去。
郁执倒还真看了他一眼,恶劣的看着他把另一个小碗也扣了上去,直接三档起步。
alpha的表情很值得欣赏。
郁执拿起玻璃柜上最后一样东西,拆开,是一个做得很逼真的小嘴巴。
这个东西被他放到了椅子上。
池砚西怔住,着急的想要说话可只有口水流出来。
面对他哀求的目光,郁执轻轻拍了下他的脸:“惩罚开始。”
没有逗留的离开了衣帽间。
只留下什么都做不了的alpha,承受他没有尽头的惩罚。
现在时间是晚9:24,夜还很长。
郁执回到卧室重新洗漱了遍,刷牙时有种奇妙的感觉,接吻的感觉还残留着,这就是亲吻吗?感觉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临睡前他又抽了根烟。
再想也没意义了,左右是亲了个彻底。
在郁执睡觉时,衣帽间的池砚西要死了,黑漆漆的眼睛眼神都是涣散的,口水在脸颊在灯光下留下痕迹。
两个小碗还在认真工作中没有一丝停歇,不过最要命的还是椅子上的惩罚工具,抵在最危险的位置,它有三种惩罚模式,一西二腆三绰。
不知道是郁执没那么狠还是另有其意,这个是最小号,比拇指还不如。
所以充其量也就是在门口打转。
三种惩罚模式不断变化着。
————
————
池砚西眼珠缓慢转动着,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羞耻的移开视线。
一晚对郁执来说只是睡了一觉,他是被电话吵醒的,手在枕头旁摸了好几下摸到手机,接通。
“郁执?”
他懒懒应了一声,翻了个身。
“这里是帝都第一警局,有人举报你涉嫌一起案件,中午前过来一趟,另外提醒你一句你可以带你的律师过来。”
挂掉电话。
意料之中,辛意已经在短信中威胁过他了。
不过为了能够拿捏住自己,即使他有更明显确切的证据也不会提供给警方,毕竟他的目的不是送自己去坐牢。
至少这一次不会。
他掀开被子,好戏开始了。
郁执洗漱过后去到衣帽间,椅子上的人在发抖,听到动静立即扭头向他看了过来,眼睛里包着泪。
看样子很急。
他踱步过去先是观察了下战况,首先玩具们的电池都很抗用,一晚过去还在工作。
落地镜和地毯需要清洗。
池砚西呜呜的催促着他,他慢条斯理地摘掉口球,池砚西迫不及待的口水都来不及收:“快放开我,我要尿尿!”
他真的要憋不住了。
郁执瞟了一眼,看上去的确很危险,只是这一晚看来池砚西没少挣扎,他把领带原本很好解开的结,挣得几乎系死了。
郁执试着解了两下。
“快点快点,我要尿出来了……”池砚西哽咽催促着。
他不敢想他要是在这儿尿出来,他可以立即去死了。
解不开。
郁执去打开饰品的玻璃柜,池砚西要抓狂了:“郁执!我求求你了,你快点儿!”
郁执真没故意耽误时间,他拿出一个戒指,在旁边的宝石上按了下就弹出一截利刃,用最快的速度割断领带。
默默松了口气。
池砚西是弹起来的,不过又“噗通”一声摔倒了。
太过突然,收刀的郁执没来得及抓住他,他伸手打算把人拽起来。
池砚西趴在地上抖着,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别碰我!”
他这一摔直接戳到地面上,憋了小半宿在马上就看到希望的前一刻,一切都毁了……
衣帽间里响起alpha啜泣的声音。
可怜。
郁执也有点懵了,这不在他的惩罚计划之内,瞧着趴在地上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哭都不敢大声的alpha。
很可怜。
“你出去……”
“别看我!”
池砚西难过的要死掉了,他都20岁了啊。
郁执放下那枚戒指,把池砚西从地上拽了起来,突然被拉起来,池砚西一会儿捂脸一会儿隔空捂地,不知道捂哪好了。
最后还是捂了脸,哭泣的声音闷闷传出来。
“你放开我……”
“我脏。”
郁执打横抱着他向门口走去:“因为是小狗,所以乱尿也算可爱。”
池砚西抽噎的声音停顿了下,从手指缝里偷偷看着郁执,没从那张漂亮冷淡的脸上看到嫌弃,稍稍没好受了一点。
郁执夸了他可爱,本该高兴的,可这个情况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回到卧室的卫生间,郁执把他放到浴缸里:“我回来前把衣帽间收拾干净。”
“你又要出去?”池砚西放下捂脸的手。
郁执:“办事。”
池砚西:“办事?”
俩人异口同声,很好,池砚西都会抢答了。
第43章
黑色奥迪rs7帅气利索的一个摆尾停进警局前的停车场, 几乎把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虽然才早上10点不到,24小时开门的警局前已经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很是忙碌。
从门口到门外, 人零零散散的或站或蹲,有人身上还带着血, 有人在不停打着电话, 有人痛哭有人睡觉,还有人在劝解, 有人看样子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警察又从上面带下来两个醉醺醺的黄毛。
郁执把烟丢进扶手盒的烟灰缸,打开车门冷风扑进, 有些不大情愿的下了车,黑色大衣的衣摆垂至小腿,随着走动轻晃。
所经过处,原本那些声音安静下来,人们不自觉的跟着他转动着视线, 他们的眼神甚至超过惊艳,而是单纯被美到失语震撼。
躺在警局门口睡觉的alpha被风吹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 黑色大衣高贵气质, 走动间露出里面一身精致典雅的西装, beta披散的的银色长发正被风吹起,发梢撩过垂下的金色镜链, 晃动的不是镜链是旁观者的心,只有下半框的镜框像是华丽的金色脸链贴在他beta冷白的皮肤上,beta漫不经心的转动视线,镜片加深了那双浅色眼珠的冷意, 落在地上alpha身上,看垃圾不过如此。
仅仅停留不到一秒的注视,beta已经走进警局。
alpha已经完全清醒,捂住心口,试图按住狂跳的心脏,卧槽,刚才那一眼看得他好兴奋!他不记得自己有M倾向啊?
郁执被带去了普通问询室,不必坐在限制他自由的审讯椅上,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警局证据不足的信号 。
他甩了下大衣从容落座,腿习惯性上下叠起,目光落在对面警察的姓名牌上:王扶风。
一位看上去起码要40岁的男性alpha,门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一位年轻小警察,郁执脚尖轻点了下,是麻辣烫店那位小亮……
郁执视线在余亮身上打了个转,对方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在王扶风身边坐下把资料递给了对方,他面前只留下一个笔记本。
王扶风拿起资料在桌子上撞了两下,眉眼严肃:“首先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郁执:“应该的。”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真像是帝都的良好市民。
余亮在一旁紧盯着他,拿好笔,准备好随时记录,毕竟是新鲜的小警察眼底的好奇还藏不住,如果对方的举报是真的,那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beta就是23号船案的凶手。
一个人单枪匹马造成4死6伤的重大罪犯。
王扶风:“上个月的23号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郁执目露思索,摇了下头。
“想不起来了。”
“抱歉。”
王扶风:“你再好好想想。”
于是郁执就做出一副他再好好想想的样子:“应该是待在家里吧,又或者是出门了,真想不起来了,我每天事情还挺多的,而且想必王警官应该也知道我不是帝国人,所以作为一个外地人我对帝都还是很好奇的,经常会出去各处转转。”
余亮甚至能从郁执的脸上感受到真诚,他嘴巴动了动又按耐住,以免打乱师傅的问话节奏。
“我还以为叫我过来是解决我之前报警有人骚扰我的事情。”郁执认真询问,“请问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只是一个号码,我想对于警察来说应该很好找到人吧,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回复?”
嘴角噙起的那抹不理解的笑,让余亮脸色微红,不是害羞而是觉得丢脸,其实是查到了的,只是……
王扶风:“这件事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们已经锁定了对方,不过对方举报说你和一起刑事案件有关。”
这件事不需要隐瞒也没法隐瞒,毕竟对方是直接在手机上拿这个威胁过郁执的。
王扶风:“关于对方的举报你怎么看?”
“污蔑,一个会性骚扰别人的烂人,这种人的话哪有可信度,更何况他举报的还是他骚扰的人。”
“爱而不得摧毁之,不是有这样一句话。”
郁执本人也很喜欢这句话。
他侃侃而谈,独坐一面闲适的靠着椅背,气场让他桌上那装着热水的纸杯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说得很在理。
王扶风捏着手上用处不大的资料,关于23号船案他们早就想叫眼前这位谈话,只不过一直被池家的人拦了下来,对方不可能对这件事一点不知晓,所以叫他过来算不上打草惊蛇。
但即便如此,他还敢主动报案,过来。
不知他是真的清白无所畏惧,还是这段时间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总之,三角洲佣兵出身的人果然不好搞,他选择先观察套话:“这就是你的全部看法?”
郁执扶了下镜框:“不,我还有另一种看法。”
“警官不是说对方举报我和一起刑事案件有关,或许对方才是这个案件的参与者,谋划者,骚扰我只是一个幌子,想借机把这盆脏水泼在我头上。”
他说的一本正经,余亮握着笔的手加重了力气,不自觉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下去。
王扶风作为老道的警察,开口就是直掐要害:“你才来帝都没多久,对方为什么要把脏水泼在你头上?”
余亮眼皮一抬,对啊,敬重的瞥了眼王扶风,不愧是师傅。
“王警官应该知晓我是某位的保镖,也许污蔑我的这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深意呢。”
这事儿可是被他越说越复杂,越说越大了。
这一番交谈后王扶风已经判定今天不会有任何收获,如果这个郁执真的是凶手,除非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不然从他这里抓不到任何漏洞,这个人很难缠。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
“你知道对方举报你和哪个案件有关吗?”
“不知道。”
郁执扯了下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作为外来者,我一心只想着如何遵守帝国的法律,对这些并没有太多关注。”
余亮:这句话就太假了,他可是一个佣兵。
王扶风拿出一张照片,身穿旗袍戴着复古帽的“女人”,看不清正脸。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郁执伸出手把照片拿了过来,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放下。
“没看清正脸,不好说。”
很严谨。
王扶风又拿出一张照片,后面的边角有点黄了,看来照片主人并没有多仔细对待。
“这张你看看。”
余亮紧张盯着郁执,试图从他接下来的表情变化看出一点端倪。
郁执拿过照片,没什么表情变化,放下。
并排的两张照片,一样的发色,一样的旗袍,就连身段也几乎别无二致,有正脸的第二张,脸和郁执一模一样。
余亮最终还是没按耐住:“你看起来很平淡。”
终于被他抓住了,正常人绝对不会这么平淡的。
郁执看向这个新瓜蛋子小警察,这次是真的笑了: “小余警官,这张照片骚扰我的人已经发给我几天了,我再震惊很做作。”
余亮:……
“对于这张照片你有什么想说的?”王扶风把话题扯了回来。
“p的?”
“不是p的。”
郁执重新拿起那张照片,盯着照片上的人瞧了瞧。
“难道是我同父同母但流落在外的妹妹?”他语气轻松,看向王扶风,“但是很遗憾这件事上我无法帮忙,对于我父母的情况我实在是知之不详。”
放下照片。
他过于轻松的态度以及刚才的小小失利让余亮再次主动出击:“作为佣兵出身,看来你对我们警察有些偏见。”
郁执:“余警官在说这句话时,才是对佣兵出身的我有偏见。”
余亮怔住,灵魂都被狠狠锤了一下。
郁执对警察没有任何偏见。
红姐给佣兵团定下的第一个规矩:绝不和罪犯为伍。
所以他们的佣兵团在三角洲其实算得上特别,从不和犯罪团伙同流合污,更多的是和周边国家的政府,警局等合作,帮助其抓捕罪犯。
基于以上种种,他对警察这个职业没有任何偏见,在他看来,他们是帝都有编制的佣兵,而自己是三角洲没有编制的警察。
当然没有偏见,也等同于他不觉得警察这个职业有多么神圣高贵。
让其高贵神圣的是身居其位之人的行事,有人能添彩有人能抹黑,仅此而已。
他又想起池砚西对alpha,omega和beta的看来,算是和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异曲同工,从人出发而不是从性别,从职业出发。
不知道小狗有没有把衣帽间打扫干净,他向兜里的烟摸去,拿出来后才想起,烟盒在桌上敲了下,很有礼貌的:“可以吗?”
王扶风向旁边一指,墙上标语:禁止吸烟。
修长手指将烟盒转了个圈,郁执:“那看来王警官要尽快询问了。”
王扶风:“对方举报你和23号船案有关,你的雇主那天在船上可你没有在,想起来了吗?”
转着圈的烟盒停下,郁执想了下:“很遗憾……”
王扶风:“别说你还没想起来。”
郁执:“遗憾我没有在,如果我在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憾事。”
两位警察:……
“不过我听说死掉的那几位好像正在做什么坏事,比如——”他拿起烟盒作势在脖颈上划了一下,姿势被他做得漂亮,“正在杀掉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样的坏蛋死掉,警官们还要尽心尽力的去追查凶手,看来帝都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案件,真是天下太平。”
这次是十足的阴阳。
王扶风老警官受得住,余亮则红了脸。
纸杯里的水早就已经凉透,看来对方提交给警局的证据少得可怜,由此也可以推断出一波,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掌握什么实际性的证据,虚张声势的概率很大。
郁执此行的目的基本完成,只还差最后一样,镜片后的浅色眼珠浅浅一转:“所以这位骚扰我又无端举报我,污蔑我的垃圾,警官大人能告知我是谁吗?”
警官大人四个字被他特殊的咬字方式,叫的既像恭维又像讽刺。
很难判断,一如他这个人。
王扶风抿了下嘴角才开口:“以免你们私下接触不够冷静扩大事态,这边会让对方停止对你的骚扰并进行赔偿,可以接受吗?”
很漂亮且高大上的理由。
“我不接受好像也没有办法,你们也不告诉我是谁,帝都这么多人我要是真有办法也不会报警了,也只能听从安排了。”
郁执语气充满无奈。
问话结束,警察这边没再拿出什么。
余亮送他出去,在警局门口要分开时突然开口:“犯罪者会有法律惩罚,这并不能成为其他人触犯法律行凶的理由。”
郁执敷衍着点了下头。
余亮继续道:“我一定会让他停止对你的骚扰的。”
这是他身为警察应该做的,其实他身为警察应该做更多事,他应该把对方也抓过来审讯,审讯船上的献祭事件,审讯在这之前他们还做过多少次这种事?献祭过几个人?
可是在阶级分明的强权利益面前,他做不到,可什么都不做他又不甘心,他是一个警察啊,总要制止哪怕一样违法行为。
阳光下,年轻小警察目光坚定。
郁执不置可否,他这样的小警察估计连辛家的大门都敲不开。
*
池砚西打开衣帽间的窗户,只是在这个房间站着他都觉得手足无措,害羞的想立即从窗户跳下去。
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地毯丢掉,地面擦了5遍,快要被他擦成敏感肌。
收拾完总感觉自己又脏了,于是去洗澡,纹身这几天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碰水了,当温热的水从头顶流下来时他忍不住一阵颤栗。
只是水流都激得椛一收又一收。
毕竟是被照顾了整整一晚,虽然只是在门口。
别说腆开简直要腆化,堪堪合上又被花洒的水流激得打开了。
池砚西的脸红了起来,一垂眼又看到胸前的肿胀,花洒落下的水不停拍打上去让没消失的酥麻感再次明显,麻醉他的身体,占据他的大脑,
明明只是要洗个澡。
手却不自觉地抬起,轻轻一放,手掌的弧度刚刚好服帖。
如果是郁执的手触感一定会凉一些,那会更舒服吧。
花洒下的alpha闭眼咬唇,把自己的手想象成郁执的,又拉又扯。
“郁执……”
“daddy,daddy扇我……”
……
池砚西脚步有些踉跄的从卫生间出来,没力气的砸到郁执的船上,没有弄出来,昨晚交代的太干净了。
真是一点都没有了。
不过这种感觉好难受,明明是空空的,但又觉得不满足……
疲惫地翻了个身,还是睡觉吧,黑眼圈都出来了,影响他的帅气。
还没等他睡着爷爷打来了电话叫他过去,他只好爬起来回到衣帽间,挑了一套郁执的衣服穿上,他们俩的身材还是比较接近的。
久违的出门。
到主宅后先遇到了穿着红色碎花小衣服的翠果,他抱起来稀罕了一会儿才放下,小猫骂骂咧咧的喵喵叫个不停。
“爷爷。”
池砚西活力十足的出现,去到在浇花的池鸣戈身旁:“哇,了不得了不得,这花养得感觉我拍一下能飞出个花仙子。”
池鸣戈被逗得眉开眼笑,在这个孙子面前,他一向都是和蔼可亲的。
“这几天在忙什么?”
池鸣戈把花枝往上抬了抬,池砚西在边上也作势帮扶了下枝丫。
“没忙什么,提前猫冬~爷爷你觉不觉今年秋天冷得格外快?”
他不禁想郁执这又不怕冷了,整天往外跑。
池鸣戈瞧了他大孙子一眼,放下手里的水壶,池砚西立马就递了手帕过去。
“我这样的老人家感觉可不准确。”
“爷爷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哪里是老人家了,咱俩一起出去,别人肯定问咱们是不是哥俩。”
他笑嘻嘻的,池鸣戈轻敲了下他的脑袋:“胡说八道。”
爷孙俩气氛融洽的向旁边走去,池砚西扶着池鸣戈坐下,他则绕过流水茶台去到对面,摆弄起茶具。
“还是爷爷你这里的茶香。”
池鸣戈满眼慈爱,虽然自小失去父母但他真的有在好好长大,所以他应该继续好好的成长下去,不能走错路。
小启不在了。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能让他的儿子走错路。
“一眨眼的功夫你都20了。”
池砚西立马骄傲起来,挺起胸膛:“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是啊,也差不多该谈恋爱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你。”
池鸣戈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照片递了过去:“你看看,这照片都递到我这儿了,你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
池砚西放下茶壶,这才反应过来爷爷今天叫自己过来是为这事儿。
“爷爷,我不着急,再说了我要自由恋爱。”
“瞧瞧又不会少块肉,也许就有合眼缘的,看看。”
池砚西不好一再拒绝,想着就走个过场吧也不会显得太敷衍,于是拿过那沓照片看了起来,每张照片都夹有一张个人资料,他装模作样的看着,实际则是在想着郁执。
不知道他回来没有?今天是不是还可以亲亲?以后是不是可以实现亲亲自由了?反正亲一次也是亲。
舔了下嘴唇。
照片一张张匀速拿下去,突然出现停顿,明显比前面的照片多看了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被毫不犹豫的放下。
池鸣戈的视线看过去,照片里的人有一头银色长发,五官有4分像某个beta,是他特意安排进去的。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池砚西把照片全部看了一遍,开始撒娇:“爷爷,真没有我喜欢的。”
“没有就没有吧,也不急。”
“爷爷你最好了~”
池砚西继续泡茶,找到答案的池鸣戈直接开门见山:“这几天你都在郁执那里。”
“……啊,在那和他打游戏来着,小姑嘱咐我好几次让我多照顾照顾,带他玩一玩。”
池砚西双手把茶杯递了过去。
池鸣戈没有接:“既然绮红叮嘱了,不过照顾的方式有很多种,人言可畏还是要注意一些,毕竟这个beta的容貌在之前已经引起了些传言。”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足够让人头皮发麻,这个家没有他这位一家之主不知道的事情。
池砚西神色也严肃起来,原来这才是爷爷真正的目的,依旧恭敬地端着茶杯。
“爷爷,那些只是传言。”
“真相只留给在意的人,而对大部分人来说精彩的传言才是他们愿意相信且去口口相述的。”
“想来绮红也不会愿意你们的名声受到影响,如果一发不可收拾,那也只能将他送回去了。”
先“理”后兵,道理讲完就是一个小小的威胁。
池砚西没了来时的活泼,低着头,他和郁执现在的关系还不到去反抗全世界的时候:“知道了,爷爷放心。”
池鸣戈这才满意的接过那杯茶:“果然是长大懂事了,爷爷老了,你这样我才能放心。”
池砚西勉强挤出个笑:“爷爷长命万岁。”
*
郁执离开警局后去了商场,昨晚给池砚西戴口球时他发现有一个东西会特别适合他。
他慢悠悠地转着。
看到什么其它顺眼的也会买下来,他不会结婚生子,对未来没有打算,所以不需要攒钱想怎么花怎么花,图个当下的开心就好。
转了两个商场才叫他找到想买的东西——项圈。
他瞧着那一墙的项圈,基本以黑色为主,不过也有少数量的其它颜色,铆钉,流苏,镂空,铃铛,毛绒等应有尽有。
“先生有感兴趣的可以拿下来看一下的。”店员语气温柔。
郁执:“全要了。”
店员瞪大眼睛:?
喜悦在一瞬间涌上心头,郁执在他眼里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大笔提成,偷偷抠了下手心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先生您确定?这里可是一共有五十多条。”
郁执已经向收银台走去:“确定,刷卡吧。”
“好嘞!”
店员笑得合不拢嘴的刷卡:“您坐,稍等一下,马上就给您装好。”
忙活起来。
郁执看了眼手机,对方还在给他发消息。
【从警局出来了。】
【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所以宝贝乖乖的穿上旗袍好吗?】
郁执向兜里的烟摸去,听到打火机的声响店员连忙回头,非常为难的看着这个财神爷。
感受到注视,郁执转动眼珠,随即想起帝都的商场是禁止吸烟的。
刚点燃的烟被他用手掐灭,他却好像一点感觉不到烫。
店员:!
郁执向门口走去:“我等一下回来取。”
“好的,如果您是想去抽烟的话,出门左转直走再右转就是卫生间。”
郁执说了声谢谢,按照她说的向卫生间走去,总之现在在警察和对方这边,他们都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前戏已经安排好。
所以说在帝都真得很麻烦,不过他喜欢帝都齐全的卫生间,六个性别完全分开,三角洲也有一个商场,不过只有两个卫生间,为alpha和omega准备的,虽然不像这里还区分男女但起码有,不像beta,连获得一个卫生间的资格都没有。
郁执去到卫生间抽了根烟,又在商场快速逛了起来,大步流星,身影在扶梯旁消失。
一个人影在不远的地方迷茫的探头探头,一只手忽然从后向前揽住他肩膀,掐在他脖颈上,从后看像是一个亲密的拥抱。
郁执轻声开口:“你在找我吗?”
另一边的池砚西愁眉不展的回去时,见郁执的房门前多了样东西,盒子从手提袋里倒出来,应该是被风吹的。
他走过去,捡起时发现了一张字条。
【宝贝,今晚9点,穿着它来河西东路5-206号的极色车行。】
池砚西瞪大眼睛,宝贝!!!
他盯着手里的盒子,突然做作的扔掉:“诶呀,手酸了。”
他扔得用力,盒子盖被摔开,露出里面的红色旗袍。
池砚西气到脑袋顶直冒气。
谁?
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惦记他池砚西的人,还送这种东西!
他抓着那张纸条看了看,9点,极色车行,用力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把旗袍也拎走了扔进了他房子里的垃圾桶。
*
“你你你你……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了。”
郁执瞧着瑟瑟发抖的omega,之前就偷拍过自己。
掐着对方脖颈的手加重力气,手臂一夹把对方向卫生间带去,omega脚都沾不着地,只能被带走。
第44章
omega离地的脚艰难着急倒蹬着但起不到任何作用, 脖颈又被掐着发不出求救的声响,只能被郁执提溜个小鸡仔子似的带走。
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是热恋的情侣,也像是关系好的兄弟。
眼见着郁执带自己向男beta的卫生间走去, omega急了,他一个omega怎么能去beta的卫生间, 脖颈又被掐得生疼, 自小娇生惯养的omega眼泪止不住,委屈极了。
郁执感受到手上的湿润, 垂眸瞧了眼, omega睫毛雪白如银,圆润的泪珠滚个不停。
心头涌上一种特别的情绪。
很轻微, 暂时被他忽略不计,从第一眼见到这个omega感觉在哪里见过时他就有过这种感觉,直至今日他还是没想起来他长得和谁相像。
卫生间里还有人,瞥了两人一眼感觉不太对的侧了侧身,omega则是害怕又害羞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郁执动作粗鲁的把omega推了进去,用脚踢上隔间的门。
卫生间那人垫脚疑惑张望了两眼, 啧啧, 一个beta还能玩儿的这么花, 厉害厉害, 他没走,而是收拾好自己安安静静的偷听, 就听到细细碎碎的哭声,软的让人心都跟着化了。
郁执手上放松了些力气,目光审视,自己还什么都没做omega就一个劲儿的哭, 哭的脸色苍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哭得他眉眼间的厌烦愈发浓郁。
“安静。”
omega被他突然出声吓到,嘴角撇撇想要忍住眼泪,结果憋得打起了嗝。
一般人大概会觉得软糯的omega这样很可爱,但郁执只觉得厌烦,哭哭啼啼不但很吵而且没有任何作用,松了力气的手再次抓紧,用力,omega纤细的脖颈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轻易折断,这次比之前更用力,omega的呼吸受阻,打嗝也停止了。
泪眼可怜恐惧的看向他。
“你跟踪我很久了,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想好你的理由。”
omega的脸被憋红嘴唇则隐隐泛紫,神色从恐惧转变成痛苦,当郁执松开手后对方身体一软向下倒去,郁执没有扶,冷眼瞧着omega坐到马桶上,一手捂上胸口,声若游丝的说道:“我、我心脏病犯了……”
他说着向他毛茸茸的企鹅斜挎包摸去。
在东西掏出来的那一刻被郁执警惕地拦住,omega手一抖,药瓶掉到地上里面的药丸洒了一地。
“药、我的药……”
omega看样子真得很痛苦,郁执瞧着滚落一地的药丸,还真的是药,只不过他可不想伸手捡起公共卫生间地上的东西。
隔间的门从里打开,郁执一手扯着omega从里面出来,并没有因为omega发病而温柔对待,就凭对方几次三番跟踪他,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外面偷听的beta被郁执的冷眼吓到向后退去,omega踉踉跄跄捂着胸口被他一路拖走,塞进了车里,去往了距离很近的医院。
到达医院时omega几乎要失去意识,最后时刻抓住郁执的手解释:“我、我没有想对你做坏事。”
郁执很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从他的包里拿出手机再抓住他的手用指纹解锁,omega再次垂死病中惊坐起,想抢回来失败,只能乞求:“不许看我的收藏夹,不许看我的搜索记录,不许看我的相册……”
omega被推进抢救室。
有护士过来找郁执签字,郁执疑惑,签什么字?
看了眼护士递过来的,也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还有这么麻烦的流程:“我这就联系他的家人。”
护士:“你不是?行,那你快点吧。”
郁执打开通讯录,联系了【全世界最好的老爸】,因为对方给妈妈的备注是【全世界最好但很忙的老妈】。
电话几乎是秒接,他还没等开口。
“宝宝,这个时间打电话是要问我晚饭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老爸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酱板鸭,碳烤小排,还做了你爱吃的榴莲千层,快回来吧,外面那么冷别转悠了。”
郁执听着对方的絮絮叨叨,不知为何竟没第一时间打断,那快要满溢出来的父爱真是让人——恶心。
“宝宝?怎么不说话?”对方的语气瞬间紧张起来。
“中心医院,急救中心。”
“什么?你是谁?你怎么拿着连溪的电话?”
郁执没再多说挂断了,对方立即就又再打了过来,他按灭,没有管。
眸色沉沉,对方这时候想来一定很着急,涌上来的恶劣情绪让他因此感到愉悦,摸出根烟刚点燃。
“啧,这里是医院,在走廊抽烟有没有点素质啊。”
郁执抬眼看向说话的老太,太老了,老的不值得他动手,烦躁的把烟掐灭,帝都哪来这么多该死的规矩!
过了一会儿他翻开连溪的相册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全是偷拍的,不过也算不上多,更多的是他的自拍照,风景照,美食等等,不过其中夹杂着大量大尺度的照片,这些照片全是假人,有一个人的,两个人的还有好几个人的。
omega看着乖巧,这个爱好倒是挺大胆。
他又打开收藏夹,各种大尺度漫画书以及小视频,就连小视频也全是假人,应该算作动漫吧。
至于搜索记录,他看了一眼就退出了。
双龙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好半天才被他忘掉。
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好都是假人,如果这些都是真人他现在应该去眼科了。
*
病房
秦连溪经过急救,没什么大事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暂时还是要留院观察一阵,他脸色苍白的靠在枕头上小口喝着水,偷瞄着对面沉默的郁执。
正要开口,病房的门突然从外打开,方不阿疾步跑了进来:“连溪!”
“爸。”
秦连溪见到家人,刚经历生死一遭,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方不阿扑到病床前疼惜的瞧着爱子,一双手捋了下秦连溪的头发又扶了下他肩膀,最后抓住他的手。
“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医生怎么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病呢?”
方不阿一连串的问题尽显父亲的关爱和疼惜,明明是一个年近50的alpha此刻却因为心疼爱子红了眼眶,看样子,他宁愿有病的是自己,带子受罪。
秦连溪乖顺的靠在方不阿怀里:“爸我没事,你别担心,医生说了就是留院观察一下,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你身体不好,爸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过还是不要告诉你妈了,免得她担心。”
秦连溪点头。
好一个父慈子孝的场面,完全可以想象这一家人有多幸福。
病房里的郁执一时间都被忘记了。
直到秦连溪想起,欲言又止的向他那边看去,方不阿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才想起自己是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于是顺着看了过去。
病房一瞬间安静无声。
方不阿瞳孔颤动,定定看着面无表情的beta,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们太像了。
像到只是看到彼此,不需要言语查证,就能看得到真相。
相比于他们明显的反应,站在阴影里的郁执如一尊静默的雕像。
方不阿抱着秦连溪的手因为心绪激荡不自觉加重了力气。
秦连溪吃痛发出声音,方不阿这才回神,连忙松开秦连溪:“怎么了连溪?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
秦连溪抓住他:“爸,我没事。”
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仿佛和墙壁融为一体连活气都淡去的郁执,其实这会儿才稍稍回神,只不过擅长用没有表情去伪装,擅长克制反应来隐藏,所以很少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惊涛骇浪。
视线久久停留在方不阿银色短发上。
“宝宝,你脖子上这是?”
秦连溪不知道他爸在说什么,omega雪白脖颈上指痕清晰可见,可以想见之前遭受过怎样的对待,爱子心切的方不阿瞬间转头,怒视郁执:“是你做的!”
质问完又怔住,神色变得异常复杂。
那团落在郁执身上的阴影好像更浓郁了,几乎将他完全吞噬。
气氛尴尬,秦连溪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只是有一点小误会,幸亏他送我来医院我才没事的。”
方不阿看了看他,这才语气艰难的向郁执说了句抱歉。
郁执离开了墙壁,用了全部力气把自己从那团阴影中扯出来,身上的每一个伤疤都莫名开始疼了起来。
他迈步,走进漂浮着尘埃的光影中。
方不阿又是心头一震,视线几乎要把他看穿,光下瞧得更清楚,一老一少,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
郁执大概知道omega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了,这个原因还真是让人不爽到极点。
他曾想过,如果他的爸爸还活着,他一定要杀死他,这件事不能办的太随意,所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他看了眼秦连溪,眼底浮着对方不懂的笑意,他很感谢对方把这个人带到他跟前,他会好好还这份礼。
郁执一言未发离开了病房。
没走多远就被方不阿追上:“那个,谢谢你把连溪送来医院。”
郁执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帝都医院的走廊很宽,很干净,白得太刺眼了。
于是他合了下眼睛又睁开。
方不阿十分局促:“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郁执从方不阿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期待,这丝期待又在他说出名字后落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妈妈姓什么。
“郁执……”方不阿语气若千斤沉的重复了遍。
郁执很轻易就看穿方不阿眼中的那抹侥幸落了空,所以他明白,对方其实是希望自己和他没有关系的。
多么该死的一个人。
他握了握拳,按耐住现在立即杀死他的冲动。
方不阿笑容勉强:“我们加个好友吧,这次匆忙,没有机会好好感谢你。”
郁执同意了。
方不阿忙不迭地掏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一看郁执已经亮出了二维码,他就扯着尴尬的笑:“我扫你,我扫你。”
加上好友,郁执什么都没说向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方不阿看样子倒是有很多想说的,但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直目送着郁执的身影走远,最后还是先回了病房。
郁执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到车上,拿出烟风卷残云的抽了半盒,清苦的味道让车厢几乎变成了中药店,还是刚熬好一副中药的中药店。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面色苍白如易碎的瓷器,眉头让人心疼的皱着,那个战无不胜的beta此刻躲在车厢内,在心里不停默数着,用尽全力去调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调整自己情绪。
贴着脸颊垂下的镜链都在激烈晃动。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被缠住脚踝拖进了深海,额头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极了眼泪,他却忽然笑了出来,笑声是从未有过的放开,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睁开眼,透着疯魔。
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笑容在嘴角收敛。
他这样静静的一动不动坐了好久,旁边的车换了一辆又一辆,某辆车按响喇叭时他先是手指抽动了下,接着整只手缓慢地蜷缩,慢慢撑起手臂带起他的身体在座椅上坐直。
他拿出手机点开方不阿的聊天框,杀死目标前要先了解目标。
对方的头像是一家三口,目光在那位女性omega脸上停留许久,这就是他抛弃妈妈找的女人。
他的妈妈是一位男性omega。
一个长相秀气,身量娇小的男性omega,有一头栗色的微卷长发,鼻尖那里也有一枚小痣,信息素的味道是奶糖,身上总是甜甜的。
记忆中,他也曾在妈妈的怀里安稳香甜的入睡过。
那时候妈妈会说: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拆开一盒新的烟,点开方不阿的朋友圈,对方的朋友圈完全公开,没有设置仅3天可见。
拇指在屏幕上一点点滑下去。
可以说全部是生活日常记录,可以看得出生活条件不错,像是家庭煮夫,日常基本就是做饭,养花,种菜,钓鱼,一家三口的各种合照或者是单独出镜的照片。
值得注意的是那些配文。
【方大厨今晚要为老婆,宝宝做一桌满汉全席。】
【今天的新菜式被老婆大人夸了,宝宝也说很喜欢,满足。】
【等花开后送老婆,旁边的多肉是给宝宝的。】
【这一园子菜应该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了。】
【今天钓了条大鱼,宝宝夸我厉害,然后说他想吃红烧鱼,老婆想吃清蒸的,怎么办?当然是再钓一条了,不能亏了老婆孩儿。】
车厢里的清苦味道再次变浓,郁执面无表情的向下翻去。
看他们一家给秦连溪庆祝生日,从20岁一年年往前,每一年都那么开心,礼物,朋友,家人,蛋糕,欢笑围绕着他。
方不阿会配文。
【祝我的宝宝永远健康,快乐,无忧无虑,爸爸爱你。】
【祝我的宝宝所愿皆所得,爸爸爱你。】
【祝我的宝宝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爸爸爱你。】
郁执下滑的手指停下,这是秦连溪9岁的生日。
照片上的秦连溪穿着精致的白色燕尾服,戴着领结,坐在钢琴前,灯光为他打下来。
【宝宝是个小王子,爸爸祝你一生顺遂无忧。】
郁执盯着看了很久很久,夹在手上的烟,白色烟卷被内里的猩红无可阻挡的向后烧去,留下一截长长的灰烬,最后也无法支撑簌簌落下。
直到烫了手,郁执才僵硬地转动眼珠,最后重重把烟头怼进了烟灰缸。
车开了出去。
*
八点半
池砚西成功混进极色车行的卫生间里,已经被外面的人遗忘,听着外面的修车师傅和店长打着招呼,准备下班。
他是在一个小时前到的,车一丢随便找了个理由,他就扎进车行近距离观察这些修车师傅,想看看哪个长得像能被郁执看上的。
经过观察他觉得哪个都不像。
都没有他帅。
他没出声看了眼时间,如果这些人都走了那么就只剩下店长了,难道是店长约的郁执?可店长是个地中海啊……
虽然他收走了旗袍,但如果店长等不到人应该会联系郁执,他都能把旗袍准确送到家里肯定有郁执的联系方式。
alpha心情很纠结,他不想郁执赴约,但又想知道郁执会不会被一通电话就叫来?
池砚西偷偷摸摸的听着动静,他这次是偷溜出来的没带人,不想让人知道郁执和别的人有什么关系,虽然钟山他们不像是会传闲话的但以防万一。
“您来了。”
店长恭维讨好的声音响起,池砚西好奇是谁,难道是郁执?
偷偷把门打开条缝,不过卫生间这个位置和前面隔着走廊,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alpha竖起耳朵听,脚步声纷杂,来了不少人,那应该不是郁执。
“行了,你回去吧。”
辛意的保镖队长王生开口,店长应了声好,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辛意在老板椅上坐下,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警察局走一遭这朵带刺的玫瑰也该老实一点了吧。
他很期待对方穿着旗袍出现的样子。
王生瞄着辛意,一挥手,那七八个人散开了些,卷帘门也被拉下了一半。
门缝后的池砚西:难道这个才是约郁执的人?
会是谁?
感觉挺声势浩大的。
时间滴答走过,辛意的脸色逐渐难看,这个地方挺偏,这个点路边除了超市基本都关门了,一个小弟蹲在门口向外张望,远处一个模糊人影向这边走来。
他激动喊道:“人来了!”
辛意激动向门口看去,差点没直接站起来去迎,想着脸面忍住了。
池砚西抓着门板的手握紧,郁执真来了?跑这么远来赴约……怎么?这只小狗比他听话?比他有趣?比他骚?
alpha咬牙切齿。
卷帘门被抬起来,那人也到了门口附近,只不过并不是他们等待的人。
小弟一愣:“你谁?”
“你好,我是余亮是一名警察,这是我的警员证。”
出乎预料的客人。
小弟盯着他的警员证看了几眼,然后转头看向王生。
王生则在等待着辛意的指示,辛意阴沉着脸转着手机,九点了,他没等到他的旗袍美人反而等到了一个小警察。
原本就有几分邪气的脸,扯出冷笑后更不像个好人了。
见他勾手。
王生:“什么事进来说吧。”
余亮收起警员证走了进来,小弟在王生的眼神示意下拉下了卷帘门,原本散开的手下默契的向中间聚集。
小警察还没察觉到危机,潜意识里不觉得自己身为一个警察,只是来提醒一下会遭遇什么危险。
“辛先生,我代表警方提醒警告你不要再给郁先生发骚扰信息,如果你继续下去,我会按照法律逮捕你,请你遵守法律法规,不要做违法行为。”
池砚西无声瞪大眼睛,所以是他误会郁执了,郁执一直在被这个姓辛的家伙骚扰!
姓辛的?
愤怒攀上alpha年轻的脸,一定是该死的辛意!
余亮瞧着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的辛意:“你这样的身份或许不在乎这个,但郁先生是池家的保镖,池家你总要在乎吧。”
学聪明了,会借势了。
但还不够聪明,不够了解目标的为人。
辛意只是一抬眼,王生心领神会,一脚踹向余亮腿窝,毫无防备的小警察被踹得向前跪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刚抬起头就见辛意握着手机向他砸来。
根本没有躲闪的时间。
一阵头晕目眩,鲜红的血从破了的额头流下染红视线。
“妈的,拿池家压我,找死。”
一身戾气的辛意还不解气,抬脚就向余亮踢去,一脚重过一脚。
池砚西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要出去,又忍住,拿出手机打算先联系钟山他们,手机刚按开极其倒霉的秒灭。
操!
没电关机了!
“一个破警察也敢来命令我!”等不到郁执的辛意把一肚子火都向余亮撒去,把人踹得半死,期间余亮挣扎着要爬起又被王生踹倒。
辛意高高抬脚,落下之前就听“哐当”一声,所有人一齐向声音来源看去,结果又见到了个完全预料之外的人。
池砚西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对眼前的场面发出一声嗤笑:“辛意,你真是垃圾的超出我的想象。”
alpha在死对头面前一如既往的狂。
没人想到池砚西会在这儿,这实在是太魔幻了,众人表情十分精彩。
辛意的脚缓缓放下,眸色几次变换,王生是个合格的保镖队长,推了下身边小弟,对方谨慎绕过池砚西向卫生间那边跑去。
池砚西:“不用忙乎,店里只有我自己在。”
意思是店外可就不好说了。
他池家大少爷去到哪能是自己一个人,根本不用多想。
辛意丢掉染血的手机,坐回老板椅:“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看是谁那么不要脸骚扰我的保镖。”池砚西转头向不远的保镖说道,“拿个椅子过来,不要这么没眼力见。”
对方愣了下,真就乖乖去找椅子了。
当一个人习惯听从命令,就会对发号施令者这一整个圈子的人产生服从意识。
池砚西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瞧了眼地上的余亮,虽然满脸的血但还有气。
“警察都敢动,辛少真是了不起。”
辛意点了根烟幽幽瞧着池砚西,他凭什么拥有郁执,新仇旧怨:“动个警察算什么,动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车行里几乎都飘出了血腥味,几个小弟内心忐忑,有点怕他们的主子真发疯要动池砚西。
池砚西不见丝毫惧色的,迎上辛意充满危险的视线:“那也要你敢才行。”
血腥味更浓了。
单枪匹马的池砚西坐的稳稳当当。
*
郁执接到高宇电话时正在一个位置偏僻的房子,为杀死辛意做准备,他连分尸的东西都东拼七凑的买好了,刚在地上铺好塑料布,到时好收拾。
他还没分过尸,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表现的那么执迷自己,被自己分尸应该也会是高兴的吧。
摘掉手套把手机夹在耳朵上。
“队长,少爷失联了。”
郁执去拿砍骨刀的手停在半空,收回:“细说。”
“少爷在5点钟一个人出了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并且无法和少爷取得联系。”
郁执把手机拿下来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定位器的软件,上面显示池砚西已经在这个车行逗留半个多小时了,距离自己这里不远。
挂掉电话后把位置发给了高宇。
他也离开了这个布置到一半的房子,上车后油门一脚到底,下楼时他试着给池砚西打了通电话,无人接听。
高宇说他是故意甩开人自己出去的。
真是蠢得可怕,作为数次被绑架过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池砚西的做法。
他也没有想要理解的打算,把人找回来甩两巴掌会更长记性,前提是他还活着。
池砚西站起身,他担心这个警察内脏也许受伤,再拖下去再出什么事,虽然心中焦急不过依旧保持着一张轻蔑的冷脸:“你们辛家最近的事已经很多了,我劝你安分一点,不要再骚扰我的保镖。”
把余亮从地上扶了起来,对方咳嗽几声。
“人我带走了,杀人犯可不配当我的死对头。”
他扛着余亮向门口走去。
那些小弟们在观望着,等待着辛意的决定。
池砚西的心慢慢提了起来,那扇落下的卷帘门让人实在放松不了。
辛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忽然幽幽来了一句:“池大少爷,居然还要亲自扶人。”
池砚西脚步顿住,抓着余亮的手一紧,到底是年轻了又没这方面的经验,如果他的人在外面,他池大少爷应该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自然会有手下进来干这种脏活累活。
他转过头:“你要拿你们辛家陪你一起发疯吗?”
辛意从椅子上站起,顺手摸起桌子上的扳手:“我们被人绑架,小警察恰巧遇见,但很不幸最终的结果是你和小警察不幸遇害,而我重伤。”
他咧开嘴角:“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池家能不能接受?”
池砚西眼尾的青筋蹦了几下,辛意真的要杀了他,这个疯子!
“你……”
“动手。”
辛意一声令下,但只有几个小弟冲了过去。
池砚西把余亮往身后推了推,提高声音:“你们疯了!真信他的鬼话能骗了池家!要知道你们可全部是证人,他连我都敢动,怎么会留着你们这些随时都可能揭穿他的人!”
那几个冲到他身前的小弟因为他这一番话停下,思考起来,他们老板的为人的确很有可能。
“你们今天杀了我!明天他就会杀了你们以绝后患,谁都跑不了!”
池砚西的话如同警钟在众人头上敲响,临危不乱将局势再次逆转。
外面郁执瞧着拉上卷帘门的车行,视线停在二楼窗户,丢下手里的烟。
辛意被气到面目扭曲,五官狰狞:“今天全是参与者,我问你们,你们谁敢去池家告发说自己也是参与者,既然不敢谁能揭穿我!动手每人一百万!”
池砚西:“我出五百万!每人!”
“操!”辛意一脚踢开椅子,拔出腰后的枪就向池砚西开枪,这是为郁执准备的,毕竟那朵玫瑰实在危险,他不得不防备。
同时大喊:“妈的!今天谁不动手!老子杀你们全家!”
他的手下太了解他了,常年在他的淫威之下最终还是被逼得动手,池砚西就算能给他们一人五百万,今晚他们没遂辛意的意,以后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解决了池砚西,他们或许能骗过池家,辛意也许一高兴并不会为难他们,两相权衡他们还是更害怕辛意。
池砚西踉跄着向后退去,手臂被子弹划中,衣袖都破了,露出血痕。
刚站稳那些小弟就拿着各种在这里就地取材的家伙事儿,向他冲了过来,高举的斧头,扳手等工具要,是砸下来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池砚西无路可退,不过alpha也硬气,没怂,没求饶,只是举起受伤的那只手,徒劳无功的做着最后的抵抗。
同时间扶着余亮的那只手还要把人放下,这样至少这一波的攻击伤不到他。
最后一刻池砚西想起自己的父母,家人,也想起了郁执。
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难过。
不过他不后悔。
好吧,有点后悔,他太自信了,如果还有机会他以后上卫生间都带保镖!
锤子,斧头,铁棍,三角铁等等落下,砸在柔软的身体上,几乎把身体砸得变了形状。
下一秒灯被一枪射灭,在一阵慌乱声中郁执无声无息从楼上下来,大衣的衣摆还沾着些碎玻璃。
第45章
“操!怎么黑了?”
“谁把灯打了?”
卷帘门拉着, 二楼也没有开灯,沉重的黑暗瞬间倾轧下来让众人一时间如坠深渊,还没适应的眼睛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到。
而在这黑暗之中, 郁执凭借着声音出现在一人身后,修长五指在黑暗中张开, 凸起的指节爆发着强悍的力量捂住对方的嘴, 另一只手横刀至脖颈前,毫不犹豫的划过。
血水如喷泉。
只可惜, 黑暗之中无人观赏。
“刚才打到那谁了吧?”
“快找到开关, 把别的灯打开,你们一群废物。”
“别急别急, 门关着他跑不了。”
被割喉的人在郁执手里发生一阵痉挛,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等不到光明到来的那一刻,被郁执随手一丢,落地的声响在这杂乱之中引起不了丝毫注意。
最后一块碎玻璃随着走动从郁执的大衣衣摆掉落,而他已经顺着声音走向离他最近的第二个人。
是黑暗中带来死亡的蝴蝶, 刀光和鲜血在翩翩起舞。
在靠近第二个人时,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横插过来, 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郁执握刀的手无声无息向着对方的方向一转。
“噗呲——”
是刀子捅进皮肉的声音, 极其微弱但对于当事两人则十分明显, 那人闷哼一声停住脚步,刺得不深, 他更多的是不解甚至觉得是自己倒霉撞上了什么,低头看去,下一秒握刀的手猛的用力,眨眼间只剩下刀柄还在外头。
在那人痛苦出声前, 刀子被拔出再被捅入。
快若闪电十数刀,愣是让对方痛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嘴变成了崖,鲜血是无休无止的瀑布,弄脏郁执的大衣。
一道光从对面晃了过来,郁执掐住对方脖颈把他抬起挡住自己,对上那双绝望愤恨的眼睛,郁执欣赏了一秒。
他发现帝都的保镖以及类似这个行业的人,都缺少一个认知。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郁执哪怕是哪天走在路上,被迎面而来的乞丐捅死,他也不会觉得奇怪或者愤怒。
对面用手机手电筒照过来的人只看了他们一眼,光线集中在上方,两个人好似在面对面说话,所以没做任何停留向旁边转去,陆陆续续的好几个人拿出了手机。
一时间一束束光晃来晃去,郁执暂时没把这人推开,一双浅色眼珠追随着光源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寻找着池砚西。
“你们闻到了吗?好浓的血腥味。”
“应该是那谁的吧……”
说这话的人声音哆嗦,甚至不敢提池砚西的名字,一想到真的杀了池砚西还是胆怵,毕竟池砚西不是以前那些没背景靠山的平民老百姓。
一人下意识的把手机向门口照去,就见地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怔了下,手机都差点被吓掉:“没没没人!门口没人!他没在!”
那么多家伙事儿砸下去,池砚西不可能不在门口。
一黑下来就躲到办公桌后的辛意沉着脸向门口看去,突然灯亮,刺得所有人都或眯起或闭上眼睛。
郁执只是眼睫抖了一下,在斗兽场训练过的,强光和黑暗的不停切换,有人眼睛都因此瞎了。
他迅速扫了一圈,不见池砚西。
门口旁不远一辆被拆了一半的车后,池砚西紧咬着唇,alpha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瞧着怀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小警察。
刚刚那些东西砸下来的最后一刻,原本一动不动的小警察忽然抓住他一翻身,替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冷汗砸在余亮脸上,将他脸上的血水冲刷,露出年轻的还有点稚嫩的脸。
余亮眼睛只勉强睁开了条缝,他瞧着要哭的alpha,开口,声若蚊蝇。
池砚西忍着眼泪,低头靠近了听。
“别、别自责,我是一名,一名警察,保护每位公民是我、是我的责任。”
池砚西不敢开口怕引起注意,在心里默默回复:你是一名非常,非常好的警察,可警察的命也是命啊。
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池砚西不太敢再动余亮,他小心翼翼把余亮放下,从旁边打开的工具箱里拿起一个扳手,转过身,偷偷摸摸抬起头从车窗向外看去。
看到郁执的那一刻,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安全了。
提着的心在那一瞬间落了地,一直忍着的眼泪倏地滚落。
不过紧接着又再次紧张起来,他用力抹掉眼泪,现在对方人多,郁执又被发现了,无论怎么看还是他们处在劣势,危险之中。
“他是谁?”
“郁执!”
“老高死了!”
一片混乱。
辛意眼睛发亮的盯着郁执,不过这不耽误他向郁执开枪,但瞄准的不是要害,先要摘掉玫瑰的刺,才能玩弄玫瑰。
郁执长臂一伸,把身边还没跟上局势发展的人拽了过来,子弹射穿对方腹部。
“给我抓住他,伤了也没……啊!!!”辛意惨叫着,手枪掉落,握枪的手腕上插了一把匕首,完全刺穿。
郁执把手里的人肉盾牌向人群甩去,另一只手已经从腰后拔出他那把格、洛克手枪,食指不停按动扳机,可以说弹无虚发,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眨眼间就解决了大半部分人,甚至没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一个小弟爬上半空吊车用铁链,松手跳到郁执背上,一双脚利落缠住郁执,手臂就向郁执脖颈拧去。
前方也有两人从侧方突破,向郁执射击。
两波攻击,郁执只有一把枪。
他握枪的手纹丝不动,不见任何慌乱的按下扳机。
子弹从格、洛克的枪膛里射出,接连两枚,前面一枚撞上半空中射来的子弹,一阵火花,两枚子弹在撞击中改变方向,一人倒霉被射中,另一枚子弹则把池砚西挡身的车射出一个窟窿。
池砚西喉结滚动了下。
紧随其后的那一枚则方向不变,射穿了持枪者眉心。
郁执同时间用最快的速度矮身躲过另一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在他背上的人就正好被他带到子弹前,成为靶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车行内血腥味浓郁。
背上的人中弹后缠着他的腿没了力气,郁执肩膀向前一个用力就把他人到了身前,成为了他的新人肉盾牌。
郁执抓着人肉盾牌向开枪的人逼近,对方惶恐的不停按动扳机,直到空膛,他怔了下恐惧的看了眼手枪,再转眼那隔着他们的人肉盾牌已经被丢掉,露出beta沾着血的平静的脸,吓的他快要尿裤子了。
躲起来观察的王生:“他没开枪,他没子弹了!”
小弟听到王生这句话仿佛又看到了生路,可犹犹豫豫哆哆嗦嗦实在太慢了。
郁执在扔开盾牌的那一刻就扯下了他的眼镜,用力一捏,镜框从中间分开成为武器,被他狠狠刺入小弟的眼睛,而后手在镜链上绕了一圈,在小弟的惨叫声中拔出,回身颈链脱手而出,如链条飞镖直直锁定刚才出声的王生的位置。
绕是王生躲得快还是被划破了脸,吓的他一屁股跌坐在车后,气势和胆子被郁执打没了,打破了。
辛意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早就躲起的王生还算战力,他旁边不远虽然还有一个喘气的,但也仅仅就能喘气了。
王生根本不敢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对方的杀伐果断以及对场面的掌控和判断根本是碾压他们,他像是天生的杀戮机器,任何的东西在他手里都能成为武器,这样的场景下,他甚至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从容。
池砚西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很多时刻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自己现在上去反而会添乱。
一晃眼,和在地上爬过来的辛意对上视线。
两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紧接着怒火上头,池砚西抡着扳手就向辛意砸去,用另一只好手捡回手枪的辛意就要开枪。
一枚子弹从远处,角度刁钻的射穿了他这一只手,他的食指虽然按上了扳机,却不再有力气按下去。
痛苦的惨叫响起。
抡着扳手发着狠马上就要砸到辛意脑袋的池砚西,被一只沾血的手从后抓住衣领,强势拽了回来。
池砚西被拽的踉跄着向后跌了一个腚蹲,有点懵地抬起头,就和那双浅色眼珠对上视线。
怒气霎时间偃旗息鼓。
有鲜艳的血珠坠在郁执鸦羽般的睫毛上。
掉落。
砸在池砚西有些脏了的脸上,砸得alpha抖了下,嘴唇嗫嚅,有什么话想说。
郁执的枪口缓缓对准了他,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怕吗?”
黑洞洞的枪口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池砚西抿了下嘴角,盯着郁执的眼神执拗又热烈。
他动作了下,手掌撑地,从坐在地上变成跪在郁执身侧。
伸长脖颈靠近还有余温的枪口,然后盯着郁执,吻了上去。
“我不怕。”
此时此刻的池砚西的确让郁执产生了性*欲。
想甘进他那张会说话的嘴里。
握着枪的手移动,射击。
看傻眼的辛意眉心就多了一个血洞,最后一刻盘亘在脑海的是他又输给池砚西了,他的daddy是属于池砚西的。
死不瞑目。
池砚西眼皮抖了下,那溅出来的血有几滴落到了他脖颈上,滚烫的,他盯着郁执不肯移开视线,固执的用他的方式向郁执证明,他真的不怕。
大部队持枪从楼上出现,钟山喊了一声“少爷”,又惊讶的瞧了瞧这一地的尸体。
池砚西回神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有人去打开了卷帘门,池云霄大步走了进来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目光迅速锁定池砚西,着急向他走去。
“砚西,怎么样?受伤没有?”
“哥!快叫医生过来,这里有人受了重伤。”
听到池砚西的话,已经有人有眼力见的叫来了同行而来的医生。
“砚西,你受伤了。”池云霄心疼的瞧着池砚西淌血的手臂,跑进来的医生就要在他们身边停下。
池砚西催促着他们:“我没事,快救他。”
余亮被发现,医生快速检查了下,情况严重,没多说废话耽误时间,把人抬上了担架:“要立即送去医院进行抢救。”
“好,我也一起去。”
“哥,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医院。”
他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池云霄接下来只需要做善后工作就好:“嗯,你去吧。”
池砚西着急忙慌的向外去,又停下,回头喊了没跟上来的郁执一句:“郁执,你开车和我一起过去。”
郁执收了枪,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味向门口走去,很多视线在他身上打量,毕竟车行内的这个场景实在是……
池云霄这边先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瞥了郁执一眼:“嗯,是他救下的。”
门外还有百十来号人,声势浩大,把路段都封锁了,在这深秋萧瑟的夜里带着肃杀之气,就连流浪的小动物都不敢冒头。
分了一拨人出来,开了四五台车跟在郁执的车后,一路向医院开去。
车内
池砚西几乎是瘫在副驾驶上的,盯着前面的救护车,祈祷着这个叫做余亮的小警察一定要没事。
“是个警察。”
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本来想救他的,没想到反倒拖累他了。”
alpha很自责。
其实这事怪不得他,他不出现,余亮更是死路一条。
郁执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上抵着脑袋,他这一天过得相当充实,心情又实在和好沾不上边,没让这个犯错的alpha立即闭嘴已经是大发慈悲。
“希望他没有事。”
池砚西说完这句就没再开口,沉重不安的担忧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盯着前面的救护车,车厢里安静下来,路灯的光如波纹一道接着一道晃过两人。
很久之后。
郁执:“据说好人死后会去天堂。”
池砚西茫然的看了郁执一眼,实在没忍住:“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郁执:……
小脸刚要一冷就听池砚西接着道:“但还是谢谢你愿意安慰我,这就足够了。”
郁执暂时给他判了个死缓。
手术室外,池砚西从赶来的艾杰手里接过余亮的资料。
“你看,他还是个孤儿……”
资料被怼到郁执脸前,看到上面的照片郁执这才知道原来是他,那天麻辣烫那些小孩应该都是孤儿院的。
资料又被拿走,池砚西:“给这个孤儿院捐款。”
艾杰:“好的。”
池砚西:“不要以慈善的姿态,要突出余亮的优秀和……”
郁执想起那天离开警局时余亮说的话,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会来找辛意,并因此差点赔上了一条命。
他看向代表手术中的红灯。
希望一切顺利。
交代完的池砚西在他旁边坐下,手臂的子弹划伤刚刚医生护士已经在这里给他处理过了,缠好的纱布上又透出点血迹,医生希望他能做个全身检查,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而且他也的确没受什么伤,除了肩膀被砸了一下,再就是郁执给他拽的那个腚蹲摔得他有点疼。
郁执:“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砚西瞬间坐直身体,纠结了下还是和盘托出,说了真话。
“对不起,我偷看你的东西还不告诉你。”
旁边还有人在,池砚西维持自己大少爷的面子,超小声和郁执道歉。
郁执没回应,只把这事儿记下了。
手术外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池砚西坐不住,时不时就起来去到门口那里晃荡晃荡,郁执合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方不阿的脸,以及那一条条朋友圈。
他深吸一口气厌烦的睁开眼,就见到一张快要贴上来的小花脸,池砚西黑漆漆的眸子映着他略显疲色的脸。
池砚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医生看看?看完你就回去吧,这里这么多人我没事的。”
郁执错开视线:“手术结束了。”
池砚西连忙回头,跑过去:“医生,怎么样?”
池砚西紧张的想要找个人靠一靠。
“池先生放心吧,命捡回来了,不过他身上多处骨折,而且伤及了脾,肾,这都需要慢慢养,慢慢恢复。”
池砚西提着的那口气一松就有些腿软,向后倒的身体靠进一个结实的胸口,原本清苦的味道被血腥味盖住了但依旧让池砚西心安。
他嘀嘀咕咕:“活着就好,没事,慢慢养,好好养,什么都用最好的,必须把人给我养好好的。”
“池先生放心。”
余亮被推去了观察室,池砚西他们还要回去给池鸣戈一个交代,他留了艾杰在这儿,就坐上了郁执的车,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车里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真是太好了,像他那样优秀又尽职尽责的人就不应该出事。”
池砚西笑嘻嘻的向郁看去,神色轻快:“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你赶到了,你就是救苦救难的神,嘿嘿,你最厉害了~有你是我的福气。”
alpha恢复本色。
郁执瞥了他一眼,除了发骚,就只有没心没肺的傻样最适合这张脸了。
池砚西花痴的盯着郁执:“你真是太帅了,帅的我想舔。”
虎狼之词。
郁执没给什么反应,单手转着方向盘:“做蠢事的人,没资格得到奖励。”
池砚西凑近些:“那我是不是可以得到惩罚?”
到了路口附近,郁执跟着前面慢慢停下来的保镖车挪开踩着油门的脚,看向发骚的alpha,又瞥了眼他受伤的手臂,脑海里闪过他刚刚跪地亲吻手枪的样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离开,从侧边贴着池砚西脸颊向后抓住他脑袋按了过来。
从外面看,车里一下子少了个人。
幸福来的太突然,池砚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这到底是惩罚他?还是奖励他?
不管了。
先吃再说。
车子重新起步,郁执依旧是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上抵着脑袋,一场刺激的生死较量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佣兵团的人大部分都很喜欢在完成危险的任务后,去找人发泄一下。
郁执从来没有参与过。
他只会更想杀人,这还是第一次产生性。欲。
所以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渐渐的,郁执也有点区分不清了,毕竟这个alpha的癖好实在特别,不太好判定。
池砚西正在试图把奖励叼出来,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碰到,他一脸新奇地抬头,傻乎乎的对郁执说:“不是冰的!”
郁执:……
在池砚西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的机会是冰的?
干干净净的,很漂亮。
池砚西看呆了。
这——是艺术品!
车速不算太快,到家大概还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保镖车前后包围着他们这辆车,车里的保镖们讨论着今晚的事情,有人好奇郁执这样的保镖会和大少爷是什么相处模式?
小狗迫不及待的享用美食,习惯性的先舔,小狗舌头灵活,性格又顽皮,总是把食物当成玩具,舔得食物左晃右晃,慢慢的食物上多了小狗口水的水光看起来更好吃了。
小狗也馋得咬上了一口,舍不得一下子吃掉食物,所以只先嘬了嘬,嘬出一点食物的果冻夹心先尝尝味。
小狗抬起舌头,半透明的果冻夹心从食物顶端被拉长成一道丝,又被贪吃的小狗一点点全部吃掉,根本不舍的浪费。
郁执握着方向盘的手绷起了青筋,凌晨,车很少,更有保镖的车在前面开路,他怀疑池砚西后来又有偷偷练习过,一直攻击码演。
池砚西没有再练习,只不过在网上搜过,记下了一些必要的知识,他势必要让郁执念念不忘。
渐渐的他咂摸出了一点石楠花的味道,他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觉得好吃,觉得开心,觉得兴奋,大口大口的吞咽。
在他的努力下,他也瞧见了郁执的最终形态,略胜他一丢丢。(逞强版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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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张大嘴巴想要把食物全部吃到嘴里,以免会有其它小狗来抢,但食物体积超出了小狗的能力,不过小狗是只小犟狗,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反复练习张大嘴巴,势必要把食物一下子全部吃掉。
练习的小狗就对着食物是含了吐,吐了含,反反复复,争取每次都比上一次含得更多一点,小狗相信一定能完全吃掉食物的。
郁执没有管小狗是如何对待食物,只是小狗脸都鼓鼓的。
看着让人心情不错。
作为主人喂饱小狗好像也是天经地义。
外面的景致从林立的高楼大厦变成联排别墅,路上可以说没有车了,只有他们的车队还在向前。
小狗经过不懈努力,食物都抵到了嗓子眼依旧还是没有完全吃掉,计划失败,一下子塞了太多食物,小狗的嗓子眼都被戳到收紧。
果冻流心顺着嗓子眼滑下去,刺激的小狗嗓子眼收个不停,最后把奶油都一下子全嘬了出来,小狗吞咽都有些来不及,被呛得咳嗽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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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快要到池家了,远远一瞧灯火通明。
池砚西的脑袋被按住,那只还沾着血的手抓紧他的黑发,尽显强势。
车里就听咕咚咕咚,池砚西好不容易才咽完,他有点迷糊的抬眼看向郁执,就见那双比平时眸色要深的眼珠在盯着他,吓了他一跳,就……哪有这时候这么盯着人的啊!
只看这张脸,真得很难想象他刚才才……
郁执瞧着池砚西嘴角:“你怎么什么都吃。”
手指愉悦的在方向盘上轻敲,他明明对alpha的做法满意。
池砚西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嘴角,不知道怎么回话,于是开始清理,把漏在前面的那一点全部吃干净。
过程中池砚西忽然灵光一闪,不对啊,明明是他死死按着自己脑袋,也根本没给自己别的选择啊。
坏蛋。
贼喊捉贼。
于是他故意稍稍用力咬了下。
郁执眉头微皱。
要惩罚郁执的池砚西连车到了池家都不知道,直到等着他的主宅管家见迟迟没有人下车,这才敲了敲驾驶位那边的车窗。
郁执垂眸瞥了眼池砚西,放下些车窗,冷风吹进来池砚西清醒了不少,紧接着听到了熟悉的老管家的声音,吓得他动都不敢动。
老管家下意识的从车窗缝往里看了眼,就见副驾驶的人趴到了驾驶位这边,再详细的他就看不到了。
视线转向郁执:“还请少爷下车。”
郁执勾唇:“稍等一下,他手机掉到这边了。”
按上池砚西的脑袋,用力。
池砚西真想狠狠咬他一口但又舍不得,他明白了,刚刚是奖励,现在是惩罚。
讨好似的伺候着,求放过。
同时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一会儿可要见爷爷了,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还没吃够,他还能吃。
郁执和老管家友好的对视着。
郁执:“车座底下,手机不大好捡。”
老管家点了下头:“不急的。”
车窗都是落下的,外面站着从小看他长大的管家爷爷,而他正在吃郁执的汏机
捌还吃的津津有味。
重点是他因此而兴奋。
郁执眉梢小幅度挑起:“手机捡起来了。”
他按上车窗,把吃的愈发投入的alpha拽了起来,见对方一脸陶醉的吧嗒着嘴巴。
“池砚西,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哪?”
“郁执,可以亲亲吗?”
“你想现在,在这里,被干吗?”
“我想亲亲。”
“操。”
郁执的手在池砚西脸颊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池砚西眨巴着眼睛回了神,然后突然一副要哭的样子:“郁执,我完了,我怎么见爷爷?”
郁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两边车门打开,郁执一身挺括西服,副驾驶下来的池砚西穿着血腥味没散去的大衣,扣子全部系上。
第46章
郁执夹着烟走进他越来越熟悉的会客厅, 说实在的他不太喜欢这里,来几次都是一个模样,很无趣, 即使明亮的灯光落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椅以及地面上,依旧让人觉得沉闷。
池鸣戈和池萱都在场。
一见到他们池萱便离开座椅直奔池砚西, 把人拦在了半路, 满目担忧,虽然已经从池云霄那里得到消息知晓池砚西没什么事, 但她这个做姑姑的没亲眼看到还是不放心, 毕竟这可是大哥大嫂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
“听云霄说你手臂受伤了,大姑看看。”池萱说着就想帮忙把池砚西的大衣脱掉, 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伤重不重?
池砚西连忙抓住她手腕,小砚西还没冷静下来暂时见不了人:“大姑我没事,小伤,已经处理好了, 再说缠了纱布也看不出什么,我真没事, 你看——”
为了让池萱相信, 他举起手臂晃了两下, 被池萱连忙按住:“别乱动别乱动, 没事就好。”
说着鼻子又一皱,凑近池砚西闻了闻然后退开, 捂住鼻子:“你这衣服上一股血腥味,快脱下来吧。”
转头就吩咐人拿干净的衣服过来。
池砚西第一次觉得姑姑的爱让他压力好大,一时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着急的偷偷向郁执看去, 郁执早就自在地坐下了,在那里悠哉的吞云吐雾。
视线交汇。
池砚西:救救我T^T
郁执食指磕了下烟蒂,忽然轻咳了两声。
池砚西立即心领神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衣服直接披在了身上,还故意打了个冷颤:“谢谢大姑,我可能有点感冒正觉得冷呢,我和爷爷交代完就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钻被窝。”
他笑眯眯的,还不忘偷偷摸摸向郁执眨了下眼睛。
郁执把烟头丢进烟灰缸,该聪明的时候小狗还是挺聪明的,这点的确讨喜。
高高主位上的池鸣戈把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得清清楚楚,面露不虞,不过亲大孙子刚刚遭遇危险,另一个更是凭借一己之力救了他大孙子,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发作的时机。
池鸣戈:“既然不舒服就长话短说。”
他们需要了解全部的情况才好解决后续的事情,而这件事耽误不得,毕竟那个车行里可是死了那么多人,最重要的还有辛家的孩子。
池萱扶着池砚西坐下,又给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池砚西心里暖暖的向她点了下头,模样乖巧的回着池鸣戈的话:“我出去玩车突然坏了,就进了个较近的修车行,顺便去了趟卫生间耽搁了点时间,等我准备出去时就发现辛意带着他的人想要打死一个小警察,我一个没忍住就出去了。”
这话真真假假的掺和着,而被他隐藏了的真正原因——郁执,刚敲出第二根烟,掀起眼皮淡淡看了池砚西一眼,他这是在保自己?呵——不过alpha说谎时不敢和人对视,鼻尖都要被蹭红,太容易被看穿了。
“我只想带走那个小警察,没想到辛意会突然发疯,想趁着只有我一人杀掉我,想要伪装成我们遭遇绑架,小警察察觉跟踪,安排成我和小警察不幸遇害,他重伤的结局来欺骗池家。”
他越说头垂得越低。
这段话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只有他一人”,他擅自一个人偷跑出去不带保镖,爷爷一定会训斥他的。
他也的确该受罚,是他犯蠢。
郁执透过缥缈的烟雾瞧着斜对面的认错小狗。
啧。
猩红的火光迅速向手指燃去。
池萱不屑轻嗤了声:“这个辛意真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以为这种理由我池家能信,真是被辛家惯成了蠢货,整天只知道做些蠢事。”
池鸣戈略一沉吟,看向另一个主角郁执:“你把那个辛意也杀了。”
郁执无所谓地点头,虽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杀死辛意,略有遗憾。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句话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池砚西怕爷爷怪郁执下手太狠,连忙替他解释:“是因为当时辛意要向我开枪,郁执他为了保护我,没办法,不得已才一不小心杀了辛意的。”
郁执感到厌烦。
“不是不小心,我就是要杀他。”他站起身,“你们可以如实告诉辛家。”
微微欠身,转身向外走去。
池砚西下意识就要跟着离开,又忍住,伸长脖子望着那离开的背影,感觉好像生气了?
池萱:“小伙子有脾气。”
语气倒是有几分欣赏,年轻人就该有点棱角。
池砚西观察了下他亲爱的爷爷的脸色,帮着解释:“他胡说的,当时事态紧急,辛意那伙人有八九个人,手里还有枪,他如果不下狠手,那些人就会没完没了的纠缠,只会让情况更危险。”
池鸣戈现在的就一个想法,孙子大了留不得。
郁执迎着冷风向住处走去,没了大衣他有些发抖,长发不停被风吹起,他讨厌池砚西谨小慎微的样子,也讨厌他擅自做主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杀一个该死的人而已,他郁执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至于能够把辛意纵容成这样的辛家,一家都该死,要不全杀了?
浅色眼珠亮了亮,秋风燃火旺,他只需要向辛家丢下一个小小的烟头,就能帮他们把火葬场的环节都省略。
他瞧着不远处路过的工作人员,想来辛家也会有许多,一把火是不能把这些人摘出去的。
算了,他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
天这么冷,他还是尽可能的不要找麻烦,宅在房子里比较好。
来自三角洲的娇艳之花,的确有些受不了帝都的寒风摧残。
他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赤裸的人走去了花洒下,修长手指打开开关,热水砸到身上那一刻郁执不禁打了个激灵,洁白如玉的身体上起了一层颤栗的鸡皮疙瘩,又在热水的冲刷下一点点被熨帖,消失,逐渐从皮肤下浮出一层淡淡的粉。
被打湿的银色长发紧贴在劲瘦有力的腰间,水珠顺着脊椎骨的那道凹陷滚滚而落,经过一道道伤疤到达臀尖,左边的臀尖上也有一枚小小的痣。
水珠噼里啪啦的落地。
郁执洗了好半天的热水澡,直到暗藏在身体内的每一寸冷意被温暖取代,他这才擦干身体,穿好睡衣从卫生间出来。
被随意擦了几下的头发没用一会儿就把睡衣弄湿,变得十分不舒服。
这点让郁执很烦。
三角洲的天气热,洗过澡头发很快就会自然变干,但这里到了秋天后就不行了,再有脾气的人也会败给大自然,郁执郁闷的回到卫生间拿起吹风机。
一脸不耐烦的在镜子前开始吹头发,不过他对此实在生疏,时不时就会烫一下头皮才想起把风口挪动一下,头发更是被他吹得啪啪打脸。
吹风机被郁执重重拍在洗脸台上,头发被他吹得炸了窝奔向四面八方,模样滑稽,再加上他那张生气的脸——滑稽中还透着点可爱。
战无不胜的beta大人,输给了吹风机。
郁执想起池砚西给他吹头发那次,明明是一件舒服又享受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变得这么糟糕?
一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郁执更是傻了眼,自从他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发型,慢慢留起头发后,即使炸弹在附近爆炸他的头发都没这么乱过。
乱到他扒拉了好几下,才把自己的脸扒拉出来。
拿起木头梳子,一梳——卡住。
就见beta结实的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才按耐住火气继续梳头。
这些年保养得宜的长发还是第一次梳不开。
镜子里的beta气到咬牙,脸鼓鼓。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郁执才从卫生间出来,换上一套干爽的睡衣钻进被窝,至于头发依旧是半干状态。
他放弃吹干了。
正所谓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闭了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的郁执,想开后唇角微微勾起。
*
“噗呲——”
白刀子捅进后腰,被那只有着冻疮的小手拔出来时变成了红色。
被捅的人痛苦翻身,咒骂着,甩手就向小男孩打去。
银色头发的小男孩没有任何表情,毫不犹豫的又向对方肚子捅了一刀,然后被一巴掌扇倒,头磕到地上,顿时见血。
透漏着贫苦拮据的屋子尽是alpha的惨叫和咒骂,只是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弱。
7岁的郁执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还死死握着那把刀。
浅色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alpha,小脸上满是皴裂,外面飘着雪他却穿得很单薄。
小小的人儿握着刀再次向alpha走去,alpha前后受伤,差点连成一个对穿,受伤严重,一手捂在不停流血的肚子上,一手向周围的东西抓去,抓住什么向郁执扔什么。
“你个小杂种!你要干什么!”
郁执只是一步步向他走过去,被砸中也不停步,alpha撑着地面想要站起,但被酒色掏空又受伤的身体迟迟爬不起来。
一刀,又一刀。
没人能想到一个小孩居然会下手这么狠,几乎要把alpha的身体捅烂。
alpha渐渐没了声音,从怒骂到威胁,最后哭着求郁执放过他,又在求饶中彻底没了声音。
郁执一屁股跌坐在地,变成了一个小血人,累到呼哧呼哧喘着气,血色染红了那张营养不良总是惨白的脸,但他现在很开心,兴奋的盯着alpha,这幅模样更适合他。
他又看向被alpha按在地上打的遍体鳞伤的妈妈,妈妈正盯着他看,于是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过去,想像之前每一次那样把妈妈从地上扶起来。
可他的妈妈,这个被alpha打得面目全非也不吭声的omega,却视他如洪水猛兽一把推开了他。
恶狠狠的质问他:“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要把我害成什么往才甘心?”omega流着泪吼着,可以说撕心裂肺,“我被他完全标记了啊,你杀了他,我以后怎么办?你要我以后怎么办?”
受伤的脸变得狰狞,双目赤红似恶鬼瞪着郁执:“你怎么不去死!你干脆把我杀了好了!”
“那你就去死吧。”
郁执稚嫩的声音响起,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简单又平常的事情。
omega瞬间没了声音,那张狰狞的脸蔓延出恐惧,视线落在郁执滴着血的手上,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郁执以前不懂但慢慢的他懂了,妈妈不喜欢他,讨厌他。
“妈。”
7岁的小男孩叫出的这一声带着哽咽。
他很想知道答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吗?”
眼泪囤聚在郁执的眼中不肯落下。
omega瞧着光下的小男孩,仿佛看见了那个骗走他的一切又将他抛弃的男人,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孩子长得一点不像他,如果他能更像自己一点,自己也不会……
“你太像你爸爸了。”
“我恨他。”
omega几乎麻木的说出这句话。
黑暗中,24岁的郁执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呼吸失控,手急迫的向床头柜上的烟盒摸去。
手机在那一刻刚好亮起,他落下的手指按上。
“哇,你居然接了。”
alpha充满活力的声音骤然冒出,如同驱散寒冬的春风让郁执一时定住。
惊讶过后alpha又变得扭捏起来:“郁执,我睡不着。”
“我想你。”
尾音几乎刚冒出来就被害羞的主人给藏了起来,即使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这时候,应该变成了咕咚咕咚冒着泡泡的腾腾热水。
给快要被寒冷过去冻住的人,带来了丝丝温暖。
“你在干吗?我看你没有开灯,辛家的事你不用担心,爷爷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实就是你为了我才对辛意出手的,但最近一阵我们不能出门,不过不出门也好,反正你也怕冷。”
郁执房间里那困兽般仿佛要窒息的呼吸声,在alpha的絮絮叨叨中逐渐恢复平稳。
黑暗中的人影撑起身坐了起来,这个动作做得极其缓慢,仿佛撑起来的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身体。
“但你还是要来教我练拳的,你得把我教的像你那么厉害才行。”
手机的光亮模糊的照出郁执惨白的脸,他在想,以alpha的性格应该早就跑过来,偷偷打开他的门,小狗一样把脑袋趴在他床边看他。
alpha在这方面一向执行力很强。
他想他,他就会跑来看他,踏着夜色也好,乘着晨光也好,总会迫不及待的跑过来。
可今晚他没有,郁执想起会客厅池鸣戈大有深意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的眼神,心中瞬间了然。
看来alpha已经被敲打过了,所以他选择听他爷爷的话。
“郁执,我……”
郁执拿起手机:“过来。”
池砚西一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太晚了,我就……”
郁执根本没有听池砚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丢下手机,起身又去冲了个澡。
池砚西望着对面亮起灯的房子,纠结到头疼,爷爷刚提醒过他,他要是再大半夜跑郁执那儿……
可是郁执主动让他过去啊,也许有什么事呢?
alpha忽然眼睛一亮,也许郁执想他了呢,这个想法冒出来,池砚西羞得双手捂脸,原地扭来扭去。
不过他186的身高加上那一身肌肉,做这个动作还挺——妙的。
郁执头发滴着水的从楼上下来,拿下喝得只剩下半瓶的威士忌,在岛台上刚倒满一杯,房门“咔哒”响了一声。
郁执眼都没抬。
很快伴随着脚步声,岛台上就多了一个人影。
“郁执。”
“我来啦~”
alpha双手撑在岛台上托着脸,桃花眼向上亮晶晶,笑眯眯的瞧着郁执。
一滴水珠顺着郁执额前的头发掉到他唇上,alpha伸出舌,卷走,细品。
郁执把酒杯向池砚西那边一推,转身去拿酒杯,眼底有浅浅笑意浮动。
年轻人的爱意藏不住,忍不了,刀山火海也要狂奔去。
“叫我来喝酒啊,这么喝酒多没意思,你等着。”
半小时后,池砚西从晚班的佣人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烧烤,他一一摆在客厅的茶几上,招呼着还在岛台那里的郁执。
“过来这边,吃烧烤要接地气。”
他盘腿就坐在了地上,供暖了不会冷。
郁执拎着酒瓶拿着酒杯过来,坐到沙发上,打量着这些散发着香气的烧烤。
“你们那儿吃烧烤吗?”池砚西摆着两人的碗筷,把花生毛豆也拆开,这可是烧烤必备。
“我们会烤肉。”
郁执随手拿起一串,闻着像是羊肉,所以这是把肉穿好烤熟再吃掉?这不就是把烤肉复杂化?
“烤肉和这个味道不一样的,你尝尝。”
郁执在池砚西的注视下咬下一块,没这么吃过,beta的动作稍显笨拙,不过郁执的眼睛却是无声变大,因这味道而惊喜,惊艳。
的确和烤肉的味道不同。
很好吃。
他一下下嚼着,嘴角沾上了一点肉串上的烧烤料,池砚西拿着纸巾,撑着茶几,大半身子探过去,动作温柔的替郁执擦了下嘴角。
郁执转眼看过去。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是接吻的好气氛。
就是两人中间横着一串羊肉串,池砚西忽然张嘴从上咬下一块肉,嚼着就退了回去,嘿嘿得意傻笑。
郁执怔了下,慢慢偏头,嘴角扬起来压下去,扬起来又压下去,最后还是没忍住笑骂了句:“有病。”
池砚西已经举着酒杯凑过来:“干杯~”
郁执随意地拿酒杯和他磕了下,杯底撞上杯口。
池砚西喝的很猛,一口就是大半杯,脸也红的快,他瞧向落地窗:“等过一阵下雪,我们就可以在落地窗那里一边看雪一边吃火锅,一定会很惬意,等天再冷一些湖会冻住结冰,可以在上面打出溜滑,不过我现在这个年纪不好在家里打出溜滑了,我们可以去天水公园,那里还能拉爬犁,还有冰滑梯,每年我都会去。”
他看向沙发上坐姿随意的郁执:“你见过雪吗?”
郁执从池砚西说的那些画面中回神,沉默着喝了一大口酒。
“见过。”
“你不是三角洲人吗?那里应该不会下雪吧。”
郁执看向满脸好奇的alpha:“你不是和红姐打听过。”
池砚西拿串的手停了下,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打听他抽烟的事情,拿起串不慌不忙的先吃了一口。
“我只问了你抽的烟是怎么回事,其它的虽然我也问了一嘴,但小姑说那是你的隐私,她没资格擅自做主告诉我。”
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心里酸酸的,郁执的事小姑都知道,自己都不知道。
再灌一大口。
郁执轻晃酒杯,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是红姐的做事风格。
原本从来不会开口和人提及的事情,就连和红姐他都没说过,却在此刻……
“我不是三角洲的原住民,我是7岁那年才到的三角洲。”
“7岁?和家人一起去的吗?”
池砚西扒着花生递给郁执,郁执默了瞬,探身咬走了他手里的花生。
年轻alpha的开心在这一刻藏都藏不住,虽然他压住了嘴角,但开心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甚至他把手拿回去时,还装作抹嘴偷偷舔了下手指。
沙发上居高临下的郁执看得清清楚楚。
郁执:“好吃。”
池砚西一听就又拿起花生扒了起来,忘记了他的问题。
两人吃着聊着,开心的池砚西酒喝了一杯又一杯,郁执倒是没喝多少,比起喝酒看池砚西耍酒疯更有趣。
池砚西抱着放在茶几上的酒瓶,醉眼有些朦胧:“郁执,你平时和小姑在一起都干什么啊?”
郁执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他和红姐平时大概就是学习吧,红姐会教他帝国的语言,以及国际通用语,算数,典故,品茗,插花,宝石鉴赏等等,红姐会的都会教给他,而且红姐真的会得很多。
所以他才能如此快速适应帝都这里的生活。
对他来说,红姐亦母亦师。
“你的初吻是和小姑吗?”
酒杯从郁执手里掉落,前所未有的失态,毫不夸张的说他有点被这句话吓到了。
“可是我的初吻是你……”池砚西这句话说的有点委屈,抱着他的酒瓶自言自语着,“我的初恋也是你,可你却是小姑的情人,我有罪!”
池砚西忽然拍桌,郁执挑眉,就见alpha嘴角撇撇竟然哭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有罪,我是个罪人,我居然喜欢小姑的情人,还想抢小姑情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坏的侄子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池砚西泪如雨下,捶着心口。
郁执忽然想起那晚池砚西问自己可以不跟红姐,跟他吗,所以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红姐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
哈——
郁执向后一靠,饶有兴趣的看着池砚西,所以他说的偷情不是不让人知道,而是在他以为自己是红姐情人的情况下,真得想和自己偷情。
“可是我好喜欢你。”池砚西哭着,哼哼唧唧的绕开茶几爬了过来,抱住郁执,把脑袋搭在他腿上,眼泪还流个不停,“都怪你,怪你对我那么凶,害害我喜欢上你。”
年轻的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这个年纪的人有老天赏赐的独有的娇憨,无赖也可爱,更何况他还哭唧唧的。
“你都不知道,我藏了你抽过的烟,我还一边叼着一边想着你,一边鲁,哼,你都不知道。”
醉醺醺的人说这个时别提有得意了,小嘴一翘。
郁执:“哦~你还干什么了?”
池砚西想了想:“我还画了好多张你,就在我的画室里。”
小嘴又是一翘,他往郁执身上爬去,爬了两下没爬上去,但他好像以为自己爬上去了,用手挡着郁执的膝盖说着悄悄话:“偷偷告诉你,我画了好多限制级的哦,嘿嘿嘿。”
alpha偷偷笑,笑的郁执听得真真的。
郁执:“还有呢?”
“还有?还有啊……我想想……”池砚西想着想着好像靠在他腿上睡了两秒钟,又突然睁眼,眼泪说来就来,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呢?小姑有那么多的情人,那——么多。”
他举起手臂画了一个圆,试图比划出有多多,结果差点没把自己弄摔了。
郁执另一条腿抬了下,把人给弄了回来。
池砚西小狗样把脑袋趴在他腿上,泪眼巴巴的瞧着他:“我保证我只有你一个。”
“我不把你当情人,我想和你谈恋爱,1 对1的那种谈恋爱。”
“我没逃过恋爱,但我想和你谈,郁执,我真的好喜欢你。”
池砚西痴痴的看着郁执,爱意几乎将郁执吞没,那是郁执从没感受过的,直白坦诚毫无隐藏,汹涌如海,温暖如春阳,被照耀到的地方,万物皆可生长。
池砚西又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小姑,我要再给小姑送100个美男……”
“可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你打我骂我我都开心。”
他抽抽涕涕,东一句西一句,反反复复的说。
郁执好半天才从他直白到让人心惊的告白中找回自己,捏住alpha被泪水打湿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真就这么喜欢我?”
说不了话也点不了头的池砚西,眨巴了下眼睛回复,睫毛上的泪珠滑落。
“那就证明给我看。”
郁执松开手,浅色眼珠堪称认真严肃,就连背脊都有一点紧绷,他自己却没察觉到,只盯着池砚西。
喝醉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懵懵的,郁执难得又重复了一遍:“证明给我看,你喜欢我。”
池砚西盯着他看了看,看得出他在思考,他思考了很久,应该是酒醉的大脑转得太慢了,突然那双眼睛亮了下。
嘟囔着“证明给你看”,踉跄着站了起来,嗖的一下,酷子被丢掉。
池砚西忽然背对着郁执跪了下去,然后低头靠到地上,手则向后抓住纹身花纹向两边掰开。
————
————
“我是alpha。”
“我给你甘。”
对于一个alpha来说,这是池砚西想到的能证明喜欢的方式。
郁执瞧着那按压在纹身花纹上的手,很用力,把花都扯变了形。
这个证明喜欢的方式,的确是——
惊世骇俗。
郁执磕出根烟,抽了一口又一口,一块冰被温水泼一下没什么,但被沸腾的水源源不断的浇着泡着,有一种自己的外壳在消失的感觉。
让他不自在,让他快速的抽完了一根烟又摸第二根。
醉了的小狗直摇晃。
还在嘀咕着:“来吧……”
郁执缓缓吐出烟雾,有些无奈的:“操。”
可他的嘴角在笑。
他对甘喝醉的人没兴趣。
瞧着那被扒开的,烟在手里调转了方向,将烟头一点点送了进去。
依旧是有点困难。
的确是欠开发。
直到淡蓝色的烟嘴被完全吃掉,才停下。
手退开,掐灭还燃着的烟。
郁执满意的欣赏着小狗牌烟灰缸,看着小狗无意识的把烟头绞紧了一些,眼睛微微眯起。
不止欠开发。
还欠*甘。
下一秒小狗牌烟灰缸倒向一侧,睡着了,脸蛋红扑的。
郁执有点无语,还真是任性啊,跑来大闹一通,自己倒是没事人的睡觉。
就听alpha又说了句梦话:“喜欢你。”
第47章
小狗喝了酒呼吸声都重了不少, 倒地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被塞了根烟都不知道。
所以说甘喝醉了的人会很无趣,那直白热烈的告白好像还在房间内回荡,郁执的确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原来喜欢一个人还能这样,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若有所思的把杯里的那点酒慢慢喝掉, 这场酒局太久, 杯里的冰块都化了,原本浓烈的威士忌入口变成了淡淡的, 绵软的焦香的甜。
很像地上的alpha。
一开始可是对他挥舞着拳头, 嚷嚷着非要打他一顿的,现在哭唧唧的扒开小花说着喜欢他。
果然世间万物水一多就会变得柔软。
他放下酒杯起身, 把地上的池砚西抱起,池砚西有所感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回到沙发,池砚西环着他不肯松开,他就又在沙发坐了下来, 池砚西面向着他这面,舒舒服服的把他的腿当枕头。
呼吸的习习热气, 钻过面料, 扑向他腹部。
有些烫。
烫得他不自觉紧绷起腹肌。
响起的手机铃声驱散一切还未形成的暧昧, 郁执找了一下手机在哪?长臂一伸, 手背把池砚西的小腿往上抬了下,抽出被压住的手机, 交到另一只手上接通。
“红姐。”
“听说你俩又出事了,怎么样?”
“没事,就是一个废物发疯而已。”郁执说着手放下落到池砚西脸上,食指漫不经心的拨着alpha的耳朵。
“我记得你好像刚到那儿砚西就被绑了一次, 他在帝都身份人尽皆知,要我说还不如来我这三角洲,安全自在。”
“红姐舍得让他去三角洲?”郁执垂眸瞧着窝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alpha,手从偏硬的耳廓挪去柔软的耳垂捏捏,初见面自己好像揍了他一拳。
他居然还能喜欢上自己。
郁执很不理解。
耳垂在他指腹中变红,alpha变成他手心里的玩物。
“这可不是我舍不舍得的问题,即使我能保证他在三角洲吃喝不愁,保证他的安全,老头子也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的,你也知道他是我大哥大嫂唯一的孩子,是池家最重要的宝贝。”
池家最重要的宝贝又往郁执怀里靠了靠,挺翘的鼻尖从郁执两个衣扣中间蹭了进去,贴上了结实的腹肌。
一般的腹肌放松时会有些软乎乎,但郁执练得好,体脂率低,无论放松或者什么样的姿势腹肌都是硬邦邦不会变形。
郁执捏着池砚西耳垂的手停下,池家最重要的宝贝。
恶龙喜欢珍宝。
会抢走带回自己的城堡。
“红姐。”
郁执的手离开耳垂来到alpha肩膀,一路轻移,直到摸上那根烟拿出来,换了中指。
睡着的小狗哼唧了声。
中指缓缓向前推进。
“红姐有没有设想过池砚西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郁执语气如常,上次在衣帽间带着怒火他太过强势也没仔细感觉,这次慢慢感受体会。
“砚西的未来啊,那肯定是光明灿烂,你和他相处也小3个月了,应该知道他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我相信我这个大侄子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红姐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豪。
郁执知道。
他非常知道。
太阳的光那么耀眼,怎么会不知道。
刚才烟被拿出来,池砚西的小嘴还依依不舍的开合想要挽留,现在立刻就移情别恋纠缠住中指。
太过艰难,让郁执都有些不大相信,这里真的可以吗?
好在他也不急,其余四根手指按在了纹身花纹上,按下诱人的凹陷,当做支撑让中指可以继续前进。
“那红姐觉得他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嗯……这个嘛,老头儿倒是不要求他联姻,omega吧,起码应该是善良的,漂亮的……”
红姐后面说的那些郁执没有再细听,因为前提已经定下了。
omega。
在omega的基础上,漂亮的,优秀的等等,
中指消失了半截,池砚西蹙起了眉头。
郁执眼皮垂下,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大片阴影,即使红姐这个池家最“离经叛道”的人也认为她侄子未来的另一半应该是一个omega。
很正常,alpha配omega天经地义。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问题来了?看来你俩关系的确处得很好,不过别嫌红姐唠叨,你也在帝都找个对象,是alpha,beta,omega都行,反正我们郁郁宝宝谁都配得上~”
郁执扯了下嘴角,中指的骨节挤了进去,瞬间被柔软的温热贴上,箍紧,仿佛和他的主人一样,在说着:我喜欢你。
“而且我记得你那烟可有副作用,再不找,过几年支棱不起来了,想找可都找不到了,虽然你好像对这事没什么兴趣,卧槽,难道你年纪轻轻,现在就已经不行了?”
红姐一惊一乍,和他们说话一直是这样,没什么避讳。
郁执的中指锲而不舍的继续往里钻。
他的烟是让他冷静的,强效药,没办法只针对他的大脑,所以也会压制他的性*欲,虽然他原本就基本没这个欲望,医生说长期抽个十年八年,他这方面几乎就会废掉。
郁执开口:“还没。”
今晚小狗刚亲口帮他证实了,他行。
“我打算戒烟了。”
中指几乎完全消失,感觉前方还有一段可探索的地方,那就要留给小狗的最爱来探索了。
手机另一端的红姐念叨了句:“那就好,不过戒烟你能行吗?”
后半句语气严肃。
视线一直没从池砚西身上离开的郁执,缓缓转动手指,alpha头向后挪了挪,微微张开了饱满的唇想要发出些声音又无声发出。
“我想试试。”
“这是一个好念头,医生也说过如果可以最好是慢慢戒掉,过度依赖药物总不是好事,看来我送你去帝都的决定没有错。”
“红姐。”郁执这一句叫得郑重,“如果我做了让你失望的事情,你会……把我赶出佣兵团吗?”
“佣兵团永远是你的家。”
*
挂断电话后房间变得很安静,郁执眼睫抖了下,不太想感受到任何光亮,一切都是见不得光的。
“咸鱼,关灯。”
咸鱼:“好的。”
随着光源熄灭房间里陷入了黑暗,很快又有一抹猩红的火光出现,沙发上模糊的人影安静地抽着烟。
不出意外,这将是他抽得最后一根烟。
中指进不容易,出也不容易,拔出时还发出一声极轻的“啵”的一声响。
郁执叼着烟,捻了捻中指上的湿润。
啧。
氺真多。
*
8:35
郁执收到了他在官网上买的奸—A25的战斗机拼装模形,他在这家买过坦克,重机甲以及航母,做工精良,细节满分。
搬着一个个巨沉的箱子去到客厅轻轻放下,沙发上的醉鬼还在睡着。
郁执原本是打算在落地窗那里拼这个模型的,可是池砚西昨晚说的在那里吃火锅看雪又实在让人心动。
正对着沙发这边,又是投影用。
最终只能选择两个位置中间的夹角,郁执把衣袖向上挽了两圈,开始拆箱,这套模型有3千多个零部件,他上次拼的航母是这个一倍,他拼了半年才完成,不过主要还是他那一段时间任务较多。
在这里应该用不上那么久。
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分装箱,郁执一个个拿出来,箱子上有部件名称标签,他分类放好,原本还算空旷的客厅一下子就满满当当。
他做这些事情时很安静,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沙发上的池砚西也就没被吵到。
郁执翻开做成书册的拼装详解,浅色眼珠透露出明显的喜欢,他快速看了一遍心里有了个大概后开始拼装。
先从战斗机的操作台开始拼装,只螺丝就小几百个,大大小小各种型号。
郁执沉浸的拼装着。
真太阳晒到屁股池砚西醒了,睁开的眼睛有点迷茫,不过在看到郁执后迅速有了神采。
一睁眼就能看到这幅美景,池砚西觉得自己早上都不用吃饭了。
秀色可餐,顶饱。
光里,郁执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随意在脑后一挽,就变成了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一个人的头发居然可以这么漂亮。
他只穿了件很简单的黑色薄衫,将猿背蜂腰勾勒,高领,明明该是禁欲的,可偏偏勾得人全是欲望。
池砚西没出声,没有动,痴痴的瞧着专注拧螺丝的郁执,阳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跳跃着,工具在他手里格外听话,他把衣袖随意向上推了一截,露出的半截手臂结实白皙,青色血管惹眼。
池砚西舔了下嘴唇。
瞧着郁执的同时昨晚的事情一帧帧在脑海里播放,alpha表情不断变化着,差点没从沙发上跳下去。
强忍住。
他、他居然和郁执表白了!还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池砚西连欣赏美人的心情都没有了,记忆中郁执并没有给他回答,不过——
有些疑惑的,手偷偷摸摸向后摸去,这里怎么感觉怪怪的?
拼了整整一个上午,郁执才拼出巴掌大小的操作仪的内部匣子。
保镖群里的高瀚不死心的又@了他,请他去训练馆。
自从上次陪练了沈嘉一一次后,除钟山外他们三个在群里请了自己不下十次,明明以前他们也没有很熟,看来他们是真得很想进步,为此脸皮都变厚了。
他也的确闲来无事,看了眼捏螺丝捏到出痕迹的指腹,坐了一上午,肩膀后背有些僵硬,去活动一下筋骨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整整一上午没有抽烟,他现在有点烦躁。
沙包不请自来。
不用白不用,用完他们还得感谢他。
于是他放下拼好的匣子,回复了句:【可以,现在。】
群里沉默了瞬后,3人开始用表情包放烟花。
沈嘉一的表情包让郁执多看了一眼。
是三个简笔画小人匍匐跪地,脑袋上写着: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起身,沙发上的人不好意思的连忙装睡,池砚西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昨晚的事情。
直到郁执穿上外套从楼上下来向门口走去,池砚西这才装不下去,连忙爬起来。
“你干嘛去?”
“去训练馆。”
池砚西想起上次在训练场看到的场景,那些家伙们一个个如狼似虎,不行!
“我也去,你等我,马上。”
“给你5分钟。”
池砚西急匆匆跑去卫生间洗漱,郁执靠在玄关处,恶趣味的开始倒计时:“4分钟——3分钟。”
池砚西脸还滴着水地跑出来,大长腿一步两个台阶跑去楼上,郁执就瞧见duangduang晃着的饱满的臀。
看了下腕上不存在的手表:“1分钟。”
就听重重的脚步声折返,池砚西的衣服穿的乱七八糟,提着裤子往下跑:“来了来了。”
逗小狗还是有意思的,郁执瞧着慌里慌张跑过来左鞋右脚穿的池砚西如此想着。
“我好了。”
池砚西瞧着郁执,把穿错的鞋换回来。
郁执出了门,小尾巴就整理着衣服跟在他身后:“你怎么想起去训练馆了?”
郁执戴上羽绒服的帽子,他现在又有一点后悔了,冷到他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身后的身影忽然窜到身前,alpha算得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他,语气欠揍:“我来给郁郁宝宝挡风~”
郁执就说他以后绝对会从池砚西嘴里听到郁郁宝宝这四个字。
果然没让他失望。
曲膝在对方腿窝上撞了一下,池砚西就差点和大地亲密接触。
郁执从他身旁走过:“下盘不稳大多是腰也不行,alpha。”
池砚西好不容易才站稳,说一个alpha腰不行,等同于说一个alpha屌不行!
他追上郁执,两人一路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到了训练馆时池砚西整个人都蔫了,眸子里没了光,他根本一句都说不过郁执!作为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他说不过三角洲来的郁执!这种挫败感谁能懂!
“郁队。”
“郁队来了。”
“郁队早上中午好啊。”
郁执一出现大家都热情和他打着招呼,他最近也习惯了,转折点还是从他上次在这里陪练了一场后,再之后他在池家走动碰到这些保镖们,大多都会点头和他打个招呼,说上一句郁队好啊。
他小幅度点了下头,算是回过话。
还记着要有礼貌这件事。
池砚西从他身后出现,大家虽然拘谨了一些但并不惊讶,以前大少爷也是隔三差五会过来练练的,规规矩矩的鞠躬问好。
池砚西十分亲和:“你们练你们的,不用在意我。”然后小声和郁执咬了句耳朵,“郁队真是万人迷啊~”
没有一点酸味,只是调侃。
他喜欢郁执被很多人崇拜,敬仰,郁执那么优秀就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热气从耳朵后扫过来,郁执更想抽烟了,视线扫过身前因为池砚西的出现而略显拘谨的沈嘉一三人。
点了高宇。
“打一场。”
高宇有种被馅饼砸中的喜悦,用力点头:“您请。”
真是太尊敬了。
另外两个虽然没选中,但按照轮流机制,高瀚默默把自己排到了下一个,沈嘉一掐着手指把自己排到了下下一个。
很默契,很和谐。
他们向拳台走去,其他人也停止锻炼,呼啦啦跟了上去,也就幸亏池砚西大少爷的身份在,不然准保给挤到后面去。
郁执利落跳到拳台上:“开始吧。”
对面的高宇有点紧张,先向他鞠了一躬这才开始,和他有点男妈妈的性格不同,高宇是强攻击型,长腿猛扫,有力且稳。
郁执夸奖了一句:“不错。”
这可把观看的人羡慕坏了,居然被郁执夸奖了!
尤其是池砚西,他也想被郁执夸奖,想被郁执摸摸头,说一句小狗干得不错,然后奖励一个亲亲。
就见郁执抓住高宇脚踝,池砚西想起上次郁执和他练习的场景,郁执会把他的脚往上抬,然后逐渐暧昧。
抓住高宇脚踝的郁执,另一只手攒劲,手肘猛的向高宇膝盖处撞去。
这要撞上估计得骨折,有人惊呼出声。
池砚西也紧张起来,这剧本走向和陪他练习时完全不一样。
高宇没有躲开,不过最后郁执卸了劲儿,把高宇一推:“攻势太急,不能一招拿下等同于找死。”
“没有后招等同于没有后路。”
郁执还能游刃有余的开口,观众们一个个若有所思,郁执已经甩起长腿向高宇踢去。
很快就有人发现,他这和之前高宇的进攻方式很像,但不同的是无论高宇怎么反击,都好像正好掉进郁执的下一步进攻之中。
看得人目瞪口呆。
池砚西就站在拳台边上,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十足迷弟模样,他真的爱死郁执大杀四方的强悍模样。
什么alpha,beta。
郁执就是郁执,他就是超强!强到让人想跪下亲吻他的脚背,渴望得到他的奖赏和恩赐。
动作中郁执的身体线条无一处不流畅,不漂亮,带着爆发性的力量感让人心脏为他狂跳。
“我才看出来,高宇这是被他带着打啊。”
“没错没错,现在高宇完全是陷进郁队的攻击陷阱,做出的反击是在郁队的攻击下能做出的唯一选择,所以才会每次都掉进郁队的下一招,被完全压着打!”
“卧槽,这也太绝了……”
这就不只是战斗力强悍那么简单了。
虽然干他们这行的大多都听过一句,打架是个脑力活儿,虽然也能理解,但更多的还是相信谁拳头硬谁老大这句话。
但今天他们不禁重新审视这句话,从力量上来看高宇并不输郁执。
池砚西没想那么多,纯欣赏,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和郁执打得这么有来有回。
随着高宇力竭,对打结束。
郁执也有一点微微气喘,一垂眼就见小狗都要流口水了。
呵——
掌声忽然响起,郁执觉得这就有点尬了,今天状态不错,一指高瀚。
高瀚起初还不太敢相信,毕竟他和郁执算是有一点小小过节,还是沈嘉一一把把他推了上去。
起初他想着郁执刚打完一场,自己要注意着点不能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儿,结果真打上,他是得注意点,注意自己别被郁执打死。
和他对练郁执明显比和高宇凶狠,不过还是指点了他一二。
结束后高瀚一身淤青的瘫坐在拳台上,可他一点不生气,有一种开窍的感觉,还想立刻找人再打一架试一试。
郁执从拳台上跳下去,池砚西想起自己大少爷的身份,收敛了星星眼,拿着范递了毛巾给他。
郁执没接,径直离开,比他这个大少爷还拽。
池砚西满不在乎的哼了声,随手把毛巾丢给高瀚,慢悠悠的踱步出去,又在脱离人群后快速向郁执追去。
郁执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太像甩不掉的小狗了,不需要叫它,它会嗅着你的气味颠颠自己追上来。
池砚西不想让郁执就这么离开,昨晚他在郁执那儿待了一晚,要是今天还过去,爷爷肯定又要找他谈话。
于是抓住郁执打开柜子的手:“你不去洗个澡吗?独立淋浴间,你用我那间。”
alpha热爱打架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在没有郁执这个陪练之前,他时不时的也会来这边,于是就有了专用的淋浴间。
郁执瞧着他,试图看出alpha这个邀请正不正经。
池砚西晃了晃他的手:“去吧。”
有人过来,池砚西迅速把手放下,下巴一抬,大少爷姿态拿捏。
等人一走又扯他衣摆:“求你了,郁郁宝宝~“
很欠揍。
大半天没有抽烟的郁执,总得找点什么抽抽。
池砚西的淋浴间在最里面,完全独立,是后来为他重新改造的,里面包含换衣间,休息室,淋浴区,泡澡区,即使他不过来也会每天打扫。
现在郁执抱臂靠在墙壁上:“你也要洗澡?”
语气几分玩味。
脱衣服的池砚西,目光躲闪:“……来都来了。”
没错!他就是想和郁执洗个鸳鸯浴!
他把自己的衣服都放到柜子里,看向郁执:“你今天一直没有抽烟。”
小狗的细心愉悦了主人。
“戒了。”
“戒了?还会想抽吗?”
虽然郁执的不是烟,但他之前一天要抽那么多根。
答案是肯定会想抽的,虽然那不是烟,但郁执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而他是想控制住的,所以会想要抽烟。
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整整10个小时没有抽过烟了,看似平静的脸下,疯狂在血液里加速流动。
还没等郁执回答池砚西转身靠近他:“作为戒断的代替品,你想抽烟的时候可以亲我。”
郁执瞧着alpha饱满的唇,又看向他宝石宝的黑色眼珠:“你不是说你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池砚西试探着慢慢靠近,勾缠的眼神开始着火。
“这不一样。”
“郁执。”
“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当小姑情人的?”
声音里的气声逐渐加重,炙热的吐息彰显着躁动,池砚西稍稍偏头,两人的鼻尖错开,方便他们接下来的接吻。
郁执没有解释关于情人的这个误会,他更喜欢看小狗在这样认为的前提下,怀着良心的谴责也忍不住要和他偷情。
在池砚西的唇要碰上前,他稍稍向后退开。
瞧着情动的人。
“我可是你小姑的情人。”
“池砚西,你要和你小姑的情人偷情吗?”
池砚西眼神迷离,追上去:“要,我要和你偷情。”
郁执没有什么动作,欣赏着小狗为他沉迷的模样,然后冷漠开口:“退开。”
池砚西眼皮抬了抬,不大愿意。
郁执:“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现在背手蹲去那里,在我洗澡期间只准看,不准鲁。”
池砚西忍了又忍,带着满身满心的欲望退开,乖乖小狗才能得到主人的奖励。
第48章
水流从花洒争先恐后的往那具完美的身体上跑去, 想要能在其上多停留一秒,想能去到那具身体上更多的地方,最后带着主人的体香欢快而满足的和同伴离去。
郁执将头发从头顶向后捋去, 闭眼仰着头任由温水拍打,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每一个动作都自然又自在。
可就在他前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浑身赤裸的alpha背手蹲在地上。
年轻的alpha只看身材甚至比花洒下的人更有料, 一滴水珠砸上beta锁骨处艳色的彼岸花纹身,四处飞溅时好像都染上了一抹娇艳的血色, 落到alpha饱满的唇上增添一抹水润, 而后被粉色柔软的舌贪婪卷走。
距离过近,alpha身上也几乎全部被打湿, 大腿根处让人浮想联翩的纹身颜色好像都变得更加浓稠艳丽,他分腿而蹲,让纹身像是礼物盒上被打开的红色丝带,至于盒里的礼物自然是……
出乎郁执预料的池砚西并没露出痴态,alpha一直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视线在他身上缓缓游弋,一寸寸, 不落分毫。
那目光是——心疼。
郁执蹙眉。
池砚西在看郁执身上的伤, 之前给他做衣服量体时他见过郁执上身的伤, 那时候他就想象过他没见过的地方是不是也有很多伤疤?
事实果然如此。
他一一看过那些伤疤, 郁执那双长腿之上,疤痕如白玉裂纹。
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疤, 他记得郁执今年不过也才24岁,在帝都,这个年纪一般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刚刚脱离象牙塔准备进入社会遭受毒打, 大多天真,愣头青,对未来充满期待。
可是24岁的郁执……
思考着的池砚西忽然被郁执掐住下巴,对上视线。
郁执垂眸,浅色眼珠映了水色更显冷意:“收起你这种眼神,很恶心。”
一甩手。
池砚西晃了下差点摔倒。
郁执擦干身体,只不过湿着的长发很快又把后背弄湿。
“我给你把头发吹干吧。”
池砚西站起身,他能理解,郁执不是说自己恶心,是在说同情的眼神或者是同情的心理恶心,对郁执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冒犯,所以他并不生气难过。
过去,拿起吹风机示意郁执坐下。
郁执坐下,说明池砚西的想法没有错,他没有被讨厌。
柔软的发丝在手上被温热的风吹得起起落落,郁执享受的闭上眼睛,池砚西真得很会吹头发,手不轻不重,在头皮感到烫之前风筒就会离开,头发也不会一下下抽在他脸上。
连他这大半天没抽到烟的烦躁都暂时被缓解。
吹干头发,池砚西拿起木梳,脑袋里闪过他看到过的电视剧,新娘子出嫁前会有梳头的吉祥话。
这个外来户肯定不懂。
他把木梳从郁执头顶梳下来,念叨着:“一梳梳到尾。”
郁执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向一脸甜笑的alpha。
池砚西:“二梳白发齐眉。”
他记得三梳好像是儿孙满堂,但他和郁执在一起是没这个可能了:“三梳幸福甜蜜。”
“你在念什么?”
池砚西看向镜子和郁执探究的视线对上,一咧嘴,露出两排小白牙:“梳头的吉祥话。”
郁执不置可否。
帝都各种说头都很多,有的很有趣有的则沾染着一点恐怖,各地风俗还各有不同。
“四梳生死与共。”池砚西梳得格外认真,心里是娶媳妇的美滋滋,有一种念完这些吉祥话郁执就嫁给了他的感觉。
……
“十梳十全十美。”
池砚西放下木梳,拿起郁执的头绳,笨拙的为郁执把头发绑上。
满意的欣赏了下,这就是给老婆梳头的感觉吗?真是太幸福了~
“好了。”
郁执不知道alpha的一脸幸福感从何而来,不就是梳个头发,会不会太容易满足了,胃口大的小狗会更有趣,为了满足胃口而拼命努力的样子更值得欣赏。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
就听小狗开口:“郁执,你能摸摸它吗?”
池砚西勾住郁执的手,往因为给老婆梳头而兴奋的家伙上带去。
alpha的侵略感从他的眼神动作间流露出:“它很喜欢你,你和它亲近亲近好不好?就当是赏赐它,嗯?”
郁执这才发觉小狗很有那种一边说着软话,一边干尽坏事的潜力。
手一抬,池砚西虚虚勾着他的手被甩开,在对方变得失落时手重重落下,这一下拍的实诚可以听到一声闷响。
笔直的家伙被拍的乱甩,居然就这么直接挥洒了雨露。
alpha的身形瞬间矮了下去,发出一声无法确定是痛苦还是舒爽的闷哼,半蹲在郁执身前,弯着背脊,像是臣服的打了败仗的骑士,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郁执拿起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擦了下手,再把毛巾丢给池砚西:“变态。”
他离开了淋浴间,这次小狗没有跟上来,估计要收拾一会儿。
他前脚刚回去,今天送午饭的是文致的带班,打工人也是要休息的。
郁执一个人吃完午饭,池砚西应该是不会过来了,他不会一而再的违背他爷爷,更没必要为了一个保镖和他的爷爷有什么不痛快。
他午睡了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睁开眼房子里安静的感受不到半点活人气息,他下意识的去摸烟,摸了个空后才想起自己为了戒烟把烟都收起来了。
他一动不动的,用了好半天的时间平息下焦躁烦闷的负面情绪,起身继续去拼模型。
照进房里的阳光缓慢变化着位置,从郁执身上慢慢移开,挪去房顶直到一点点消失,黑暗倾轧而来之前是清冷的阴暗时刻,即使已经供暖但随着光线的消失,房子好像还是变成了冰冷的窖,阴森的墓。
郁执虽然拿着模型部件,但他已经好半天没有动一下了。
他盯着手里的一字螺丝刀,很不错的武器,只需要向脖颈一捅,不要从前方,前方有喉结这个部位结构会抵消一些伤害,从侧方捅更容易致死。
握着螺丝刀的手不由得攥紧。
在黑暗从窗外无声无息将他吞没前,外面有路灯亮了,紧接着湖对面的别墅也开了灯,灯光到达他这里已经变得微弱,不过依然点亮了那双死寂的眼睛。
眼皮向上抬了抬。
郁执的状态是有些迷茫的,他盯着手里的螺丝刀看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
呵——
他机械的牵扯了下嘴角。
所以这才是自己的真实状态。
郁执丢掉螺丝刀时手还有点抖,为了分散情绪他拿过手机,可在点进朋友圈后,又被最上方一条朋友圈狠狠在即将崩溃的神经上敲了下。
【庆祝宝宝出院。】
配了张一家三口在饭店的照片,照片中秦连溪在夫妻俩中间,手托着下巴像是一朵灿烂的花,方不阿和他的夫人一人举着一只手在他们头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从底下方不阿一条又一条的回复来看,真是家庭幸福,朋友良多,幸福人生。
郁执盯着朋友圈看了很久,看方不阿的笑脸,看那一条条充斥着幸福和满足的回复。
*
奥迪rs7是从大门冲出去的,幸亏门卫远远看到车灯就按下了自动门的开关,不然这辆压根没减速的车估计会撞着门开出去。
门卫傻眼探头,盯着瞬间远去的车尾灯嘀咕了句:“这是赶着去投胎。”
重新回看了下监控才看清是哪辆车,想起大少爷的交代立即报告给了池砚西。
郁执在市中心一家门面气派的饭店前下了车,位置是他从方不阿的回复中知道的,一身黑衣的beta走进热闹的饭店,脑袋上扣着外套的帽子,半张脸被格子毛呢围巾遮住,裹挟着一身冷气进来。
“你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那请问一共有几位?”
“一位。”
忙碌的前台看了他一眼,一个人跑这样的大饭店吃饭,少见,眼前的客人在她眼中就不止带着冷气了还略显孤单。
不过开门迎客,没有拒绝客人的道理:“好的。”
转头和服务员交代了句带郁执去哪号桌,服务员就迎着郁执向楼上去。
“先生,请跟我来。”
郁执脚步比起平时重了不少的跟在服务员身后,上楼期间向兜里摸去,没摸到烟盒的手指不大适应的蜷了蜷。
去到楼上,浅色眼珠转动了一圈,锁定了窗边有说有笑,幸福的一家三口。
郁执被带去了相反的反向,不过正巧是个对角,可以把一家三口看得清清楚楚。
“先生,这是菜单。”
虽然扫码点单成为主流,不过一个精致的菜单更能彰显饭店的品味,而且还多了怀旧感,所以一些饭店还是保留菜单点单的方式。
郁执随意指了两个。
这家饭店生意不错,才九点不到,三分之一的桌都坐满了,郁执的位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旁边是做隔断用的墙壁,上半部分做成透明玻璃,水流在其中反复营造出下雨的氛围。
他保持着双手放在兜里的姿势,其中一只手握着一把弹簧刀,靠着椅背瞧着方不阿,裤兜里静音的手机亮了几下,是池砚西发来了消息。
方不阿把海螺挑出沾了下酱料,递到秦连溪嘴前,秦连溪大张着嘴一口吃下:“谢谢老爸~”
方不阿笑着也喂了身旁的秦雨舒一个,真是一个好父亲,好老公。
“谢谢老公。”
“妈,你这只口头谢谢可不行,不亲老爸一口,老爸可是会伤心的。”
秦雨舒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你这孩子,整天胡说。”
方不阿却是和秦连溪配合默契,手在眼睛上抹了抹:“老婆不亲我,伤心,难受。”
秦雨舒看着他们父子俩,无奈又甜蜜,快速在方不阿脸上亲了一下:“好了吧。”
方不阿深情的瞧着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秦连溪捂嘴偷偷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服务员送餐过来时见郁执在看着他们:“是不是很幸福,他们一家是这儿的常客,男孩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就经常过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幸福,每次看到他们一家都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他感慨着,见郁执没搭话也没再多说:“先生,您慢用。”
郁执没有动筷,手一下下从弹簧*刀上划过,杀意几乎要藏不住,方不阿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可是妈妈基本没笑过。
妈妈是一个漂亮的omega,他一直觉得妈妈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不知道杀掉方不阿时他会笑?还是哭?
有一种死法叫凌迟,把人身体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千刀万剐但人一时半会儿却不会死,他觉得这个死法很适合方不阿。
给辛意准备的房间还没有用,正好可以留给他用。
不浪费是美好品德。
服务员送第二个菜时见上个菜一动不动,不由得问了句:“先生,是哪里不符合您的胃口吗?”
郁执的视线依旧在方不阿脸上没移开,他开口:“一个alpha标记了一个omega,在对方怀孕生子后却一声不响离开,偷偷和别人组建家庭,你说他该不该死?”
服务员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用力点头:“这种人渣,死一百次都不够,可怜那个omega和孩子了,也不知道和他组建家庭的人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也很惨,简直就是骗婚。”
服务员很义愤填膺。
郁执听到他的说法,若有所思的把目光落到秦雨舒身上,那么她知道吗?
这一顿饭他们一家说说笑笑吃了很久,久到郁执要抑制不住走过去直接捅死他们全家。
终于吃完,方不阿一边叮嘱着秦连溪戴好帽子,一边给秦雨舒穿着外套。
在他们要下楼时,郁执几乎折断了脊骨才低下了头。
一家人往他那边走去,还有一半的距离后向楼梯口转弯,秦连溪说要去对面的商场抓娃娃。
方不阿准备下楼时注意到角落里的人,只不过对方的帽子挡着,只感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很突兀。
还有点可怜。
一个人吃饭总是会让人觉得可怜的,不过还好他有家人,快走了两步。
郁执抬起头时眼睛都是血红色的,扶着桌子站起身,脚步有些凌乱的跟了上去。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很是热闹喧嚣,郁执隔着人群跟在一家三口后方过了街道,去到对面的商场。
他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处,看方不阿鼓励没抓起娃娃的秦连溪,看他为了给秦连溪抓娃娃机主动上场,看他在秦连溪抓到娃娃后说着我们家连溪最厉害。
只是抓起一个娃娃,就得到了无尽的夸奖。
在秦连溪和他母亲一起玩儿的时候,方不阿又去买了爆米花和奶茶,当做惊喜送给他们。
郁执像是偷窥者,在别人的幸福中黯然失色。
之后一家人又去看了电影,电影时长2小时19分钟,郁执就一动不动的等了2小时19分钟,在脑海里杀死了方不阿一次又一次。
电影散场。
他跟着讨论剧情的一家人从商场出来,脸颊上落下一片冰冷,他停下脚步,疑惑的向脸颊摸去。
就听秦连溪惊喜的:“下雪了。”
郁执缓缓抬眼,一片雪花被他的眼睫接住,在眼前晕染出清冷的光晕,仿佛时空隧道,把他带回7岁那一晚。
那晚也下了很大的雪。
房间里血腥味浓重,他妈妈歇斯底里喊过后没了力气,被他捅了数刀的alpha也没了气息。
房门从外被推开,风卷着雪打着旋吹了进来,吹掉他手上的血珠。
院子里搬来不到半月的魏大叔,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场景后把他抱了起来,抱着他向外去。
魏大叔给过他一把糖,很甜,上一次他被赶出来也是魏大叔收留了他,虽然魏大叔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看着很凶,但是他不怕魏大叔,
所以郁执任由着他抱着自己离开,看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袋,抱着他离开了院子。
还没等走出去多远,他的妈妈哭喊着跑了出来:“别走!把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大雪纷飞,那个冬天很冷。
趴在魏大叔肩膀上的小郁执,瞪着眼睛瞧着追赶着他们的妈妈,眼泪好像都要在妈妈的脸上结冰,妈妈居然为自己哭了,那么伤心,伤心到让他以为自己对妈妈很重要。
妈妈扑倒在地,那一下摔得很重,人都往前跄出了些。
他刚被alpha暴揍了一顿,上次被揍的伤又没好利索。
小郁执按着魏大叔的肩膀想要伸手。
魏大叔停了下来:“你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妈妈,还在哭喊着:“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小执还给我!”
那一刻,小郁执感到很开心。
他的妈妈爱他。
小郁执眼睛亮晶晶的,坏蛋alpha死了,他这个拖油瓶要是也离开,妈妈以后一定会过得更幸福。
“我跟你走。”
这是他唯一能为妈妈做得了。
这个妈妈他不要了。
当魏大叔再次迈开脚步后,妈妈慌了下,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爬了起来,拖着一瘸一拐的脚追着他们,风里是他嘶哑的喊声:“别走!小执别走!妈妈求你!别不要妈妈!别不要我!”
雪花如棉絮从夜空中倾倒而出,把人的身影都模糊。
小郁执隐约看到妈妈又摔倒了,这一次他没能再爬起来,绝望的喊着:“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小执你别走……你别走……”
眼睫上的雪花化成一滴冰冷的水珠,从郁执的眼上滑落,像是一滴经年后才流下的眼泪。
光晕慢慢消失,视线恢复。
郁执瞧着纷扬的大雪,获得幸福了吗?
等他再转眼已经不见那一家三口,而他肩膀上落满了雪花,他大概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但有人是一定没资格获得幸福的。
郁执一脸霜寒色的开车回去,但大概是最近走霉运,距离池家还有一段距离时车胎爆了。
带着戾气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车门被重重甩上,高挑身影踽踽前行,雪夜下他呼出的白气都寂寥。
一步一步。
不知来路。
一步一步。
不知归处。
帽子被风吹落,飞扬的银发是早就落了他满身的寒雪。
*
池砚西盯着始终没有回复的手机看了又看,外面都下雪了,这么冷,他到底又一个人跑哪去了?
焦躁的来回踱步。
又遇到坏人找他麻烦?他偷偷自己一个人去解决了?
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他作为保镖,自己这个老板说不可以出去就不可以出去。
抛去雇主和保镖这层关系,他遇到麻烦就不能和自己商量商量吗?
正想着开门声响起。
池砚西猛吸了一口气,急急走过去:“你又跑去哪里了?郁执你真的很不会当一个保镖,这里是帝都,你……”
蹦豆似的话戛然而止。
池砚西定在原地,愣愣瞧着雪人般的郁执。
郁执面无表情,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的从他身旁走过,就连余光都没有容下他。
池砚西被他带来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寒颤。
郁执上楼去到卧室,随手把外套一丢,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没过两分钟门被打开条缝,池砚西探头在黑暗中看向床上模糊的人影,他没开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踢到地上的外套,他摸索着捡起放到了椅子上。
被子被掀开,一具温暖的身体从后抱住郁执。
郁执眼都没睁,声音带着死气:“下去。”
手肘向后曲,要把池砚西怼下去,池砚西却是手臂一伸紧紧抱住他,被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松开。
“郁执,让我抱抱你吧,你都被冻僵了。”
alpha把整副身躯都贴在郁执身上,语气放的很轻,郁执不开心,非常不开心,他在难过,他在愤怒,如此情绪外放,他想郁执一定是遇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或者非常不好的人。
“我不打扰你,就让我抱抱你吧。”
alpha充满耐心,这时候显得异常靠谱,两人的体型差不太多,他可以把郁执抱在怀里,被子下温暖的手抓住郁执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又有点着急的团窝在自己手心里。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冷透的人暖过来。
如果不是感觉到他的呼吸,池砚西像是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心疼的把头埋进郁执的长发中。
郁执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动。
他很累。
就这样过了好半天,冰冻的身体被热气侵入开始不受控的有些发抖,
池砚西抬起头,关切道:“还是很冷吗?去洗个热水澡吧。”
没人回他。
“要不我们把衣服脱了,这样暖和的快,你的衣服都被冻透了。”
还是没人回他。
池砚西试着拽了下郁执的衣服,对方并没有配合的打算,那就是不愿意,他也就没再坚持。
借着月光,郁执头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珠,打湿了他的头发。
他小声嘀咕:“你这样会生病的,不过没关系,你生病我会照顾你的。”
抱着郁执的手又紧了紧:“你开心就好。”
郁执睁开眼睛,太过陌生的一句话,身后的人像是一个火炉缘缘不断的传递来温暖,他很冷,冷到需要汲取更多的温暖,他才能在这个初雪之夜活下去,
他虽然总是会想死。
但他这半生都在为活下去而拼命。
郁执猛地回身,黑暗中野兽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钳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池砚西的下巴,强势吻了上去。
生疏,生涩,生猛。
唇舌不过几次纠缠就多了一抹血腥味,是他不注意咬破了池砚西的舌,但这个吻并没有停止。
他吞食池砚西温热的血液,掠夺他口腔的空气,纠缠着他受伤的舌进到自己嘴里——来温暖他。
池砚西吃痛皱眉,不过并没有推开郁执,而是努力配合着这个血腥的吻,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让他的手攀上郁执的肩,alpha的本能让他不禁摩挲起郁执脖颈,那里并没有可以让他咬破,释放出安抚信息素的腺体。
他只能忍,忍得他自己的腺体滚滚发烫,威士忌的气味不断涌出。
床虽然不小,但是他们两个将近190的滚在一起,也稍显拥挤。
beta将alpha牢牢压制。
背后的长发被alpha不小心抓住几缕,窒息的难受让池砚西不受控地推了下郁执,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郁执浅而清冷的眼珠瞧着难受的alpha,如果他死掉,身体会变得冰冷再也无法释放出一丝暖意,而池砚西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郁执这才结束这个掠夺的吻。
分开时,拉出一道血线。
崩断。
池砚西剧烈的呼吸着,嘴唇红肿,不止舌头破了就连嘴角也破了,喘着粗气看向郁执,他还以为自己真要死掉了。
他龇牙舔了下唇角,年轻alpha勾出一抹笑:“你吻技真烂。”
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可alpha的笑容好像有什么魔力,让郁执在这抹笑中冷静了不少,回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也挺无语的。
他倒了回去。
池砚西凑上来,两人脸对着脸:“不亲了?再亲亲呗,亲个100块钱的。”
郁执没搭理他。
池砚西就自顾自的亲了上去,郁执没躲,池砚西就愈发大胆,咬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视线纠缠,郁执懒懒的配合着他,身体里的的冷意被慢慢驱逐,温暖从心脏的位置向外蔓延。
有一种喝了酒后,升起的那种温暖感。
他觉得那酒应该是威士忌。
漫长的接吻,亲来又亲去,池砚西仿佛永远都不会腻。
等他投入的亲了半天忽然意识到郁执好半天没回应他了,这也太懈怠了,他不允许,会显得他吻技很差勾不起人的兴致。
抬眼,就见郁执闭上了眼睛,乖乖的,很安静。
“郁执?”
郁执睡着了,在有另一个人在他旁边,在他床上时,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没有任何防范,没有任何警惕。
甚至看上去睡得还很安稳。
确认郁执睡着后,池砚西小心翼翼的躺好,手臂一伸把郁执搂进怀里,紧紧抱住,盯着看了看后温柔的亲了下郁执的头发。
“辛苦了。”
“这些年。”
手在郁执背上轻拍,勾起一抹笑意:“郁郁宝宝好好睡觉吧,你老公保护你~”
这句话说出来,alpha爽翻了。
不过也只能偷偷说了。
轻拍着郁执的手很久后慢慢停了下来,池砚西的脑袋靠着郁执的脑袋,两人在这个落雪的冬夜紧抱成一团。
被窝里暖暖的。
beta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第49章
后半夜, 卧室里亮了灯,池砚西按照医生的交代,用棉签沾着水仔细的向郁执发干的唇抹去。
涂抹几遍后, 他抬头向吊瓶的滴壶看去,药水缓速平稳的一滴滴落下, 郁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换成了舒适的睡衣。
他是被郁执的呼吸烫醒的, 发烧的人发出难受的梦呓,他连忙叫来医生, 一量, 烧到42°,实在可怕。
“就说你会生病吧。”
池砚西嘀咕着打了个哈欠, 盯着郁执烧到红扑扑的脸看了看,坏笑成一个浪荡子,伸手在郁执脸上掐了一把。
“嘿嘿~小美人你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摸摸左脸又摸摸右脸,可让池砚西爽到了, 正打算捏捏郁郁大宝贝好好把玩一番,手机响起, 拿过来一看傻眼了。
从卧室出来:“爷爷, 爷爷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老人家熬夜可不好哦~我这个做孙子的可得说说你。”
池砚西心知肚明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好插科打诨想要混过去。
“有人不老实, 我这个老人家自然没法安稳入睡。”
池砚西心虚的笑了两声:“谁不老实,我这就去收拾他。”
“你。”
“我?爷爷你污蔑我, 我可是一直很乖。”池砚西站在走廊,从门的留缝盯着房里的郁执。
“乖到三更半夜在一个beta的房子里。”
“……爷爷,他生病了。”
“看来你忘记了上次答应我的事情。”
“我答应过小姑要照顾他的。”
“池家有无数人可以照顾他,劳烦不着你这个池家大少爷, 更劳烦不到你这个alpha三更不夜发现他一个beta在自己的房子里,自己的卧室生病。”
“现在从他那里离开。”
听着爷爷不悦的命令,池砚西郁闷地捏了捏眉心,他不是熬夜选手,会头疼,现在头更疼了。
房间里灯光昏暗,吊水的声音轻微滴答,病着的beta没了平时的冷酷和厉害,几乎没意识的昏睡着,侧着身,微微蜷缩着身体,眉头因不舒服而紧锁。
他瞧着,实在没办法丢下这个状态的郁执不管:“等他明天醒了我就回去。”
“砚西。”
池鸣戈的语气蕴藏着愤怒,自从池砚西父母去世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池砚西动怒。
池砚西放下手,眉心一片通红,alpha下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爷爷,我明天一定回去,您休息吧。”
他主动挂了电话。
顾及他的脸面和名声,他相信爷爷不会把这事闹大,强行让人把自己带回去。
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吧,对不起了爷爷。
重新回到卧室,拿出新的棉签沾水给郁执涂了涂嘴唇。
然后吧唧亲了上去,总得收点好处。
半个小时后他给郁执换了一瓶药,揉了揉眼睛又打着哈欠靠着床头坐了回去,搭在郁执脖颈旁的手捻起他一缕头发搓啊搓,还剩最后一瓶了。
*
7岁的小郁执左手牵着妈妈的手,右手牵着爸爸的手,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向家走去,爸妈把他往上一拽,他就可以离开地面晃起来,一路上都是小郁执幸福快乐的笑声。
场景转换
爸爸在厨房里做饭,妈妈陪着小郁执在客厅里画画,很快饭菜飘香,妈妈去厨房端菜,爸爸在妈妈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老婆帮忙。”
妈妈害羞又甜蜜的笑着。
小郁执哒哒跑过去,举着肉乎乎的小短手,踮着脚:“宝宝也要亲亲。”
他被爸爸弯腰抱起。
而后爸爸妈妈就一起亲了他脸颊一下。
池砚西歪头,郁执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居然笑了出来,虽然并没有发出笑声但眉头舒展了,两边嘴角甜甜的向上牵扯去,一副很幸福的模样。
难道是梦到我了?
指尖贴上郁执嘴角,虽然不知道郁执梦到了什么,但希望他这个梦可以长久一点。
想要拿手机把郁执笑眯眯的样子拍下来,一转头正巧郁执的手机亮了,是加入好友的申请,他瞬间警惕,又是哪个狂蜂浪蝶?大半夜还不安分。
拿过来看了眼。
申请理由填写的是:哥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哥哥!
池砚西瞬间炸毛,谁家正经人会上来就叫别人哥哥,这可是他郁郁老婆!
再看头像,男生长相甜美,他咬牙切齿地抓过郁执手指解锁,他倒要看看对方要搞什么鬼!
刚通过好友申请,对方就立即发来了消息:……所以你真的是我哥哥,对吧。
池砚西:我是你祖宗!
先翻朋友圈,好一个甜美小O,就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翻朋友圈的手停下,他瞪大眼睛,看着照片里甜美小O旁边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眼还做着美梦的郁执,这也太像了吧……
哇!
感觉看到了郁执老了后的样子,他又翻了翻朋友圈,确认了小O和这个中年男人是父子关系。
和郁执长这么像,这个小O又叫郁执哥哥,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原来是真的哥哥,郁执的亲人!
心里连忙为自己刚刚的冒犯道歉,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亲人怎么才加好友?小O的朋友圈也是,很多场景都是在帝都,而且那幸福的一家三口,根本看不出他还有个哥哥。
他疑惑着。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爸爸长得很像,像的让人没法不怀疑,所以我才会偷偷跟踪你的,对不起。】
池砚西神情严肃下来,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我原本想先确认了你的身份再去问爸爸的,以免造成什么误会,但医院那天你们意外见了面,你走后,爸爸向我坦白了。】
对方一会儿正在输入中一会儿停下,却又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看样子要说的话让他很纠结为难。
池砚西急得想直接语音通话,问个清楚明白。
对方终于编好了要说的话发了过来。
【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是哥哥,爸爸并不知晓你的存在,爸爸也没想到正常分手的前任会悄无声息的生下一个孩子。】
【这件事上其实爸爸也很无辜,不过,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哥哥你也是爸爸的血脉,亲缘是无法割舍的,我承认你这个哥哥,爸爸也会认你这个儿子,只是我们希望这件事不要让我的妈妈知晓,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哥哥你不要出现在我妈妈面前好吗?】
池砚西看得十分窝火,对方虽然一口一个哥哥的讲道理,但他就是看的生气,还你承认郁执这个哥哥,郁执稀不稀罕要你这个弟弟还两说,至于那个便宜老爸,一面之词,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哥哥,其实我一直希望能够有个兄弟姐妹,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毕竟我们也算是亲兄弟。】
池砚西看向郁执,郁执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知道郁执是什么想法?
可能是一直没得到回复,对方又发来了一句:【太晚了我就不打扰哥哥休息了,哥哥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我知道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晚安。】
池砚西对着这些聊天记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原本以为是郁执的追求者,加上好友后看过一删除,神不知鬼不觉。
但没想到……
放下手机,只能等郁执醒后向他承认错误了,大不了就被惩罚一顿。
吊瓶挂完他拔掉郁执手背上的针,按了一会儿后钻进被窝,天还没亮他还能眯一会儿。
郁执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了,睡梦中幸福的一家三口在商场他抓不到娃娃后忽然大变样,方不阿的脸变得狰狞,转身就要离开,妈妈着急愤怒地拍打着他,催促着他快点把娃娃抓上来。
小郁执着急到流汗,可是无论如何都抓不上娃娃。
妈妈突然向离开的方不阿追去,小郁执跟上去就见方不阿一巴掌把妈妈扇倒在地,他跑过去,不知怎地手上就多了一把刀,刺穿了方不阿的肚子。
方不阿倒了下去,妈妈将他一把推开,原本的商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深渊,他不停的向下掉去。
郁执的头轻晃,发出不清晰的声音:“不要,不要……”
冷汗遍布他的额头。
一具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只打算眯一会儿结果困到沉沉睡着的池砚西像是一只大型犬抱住了郁执,手脚把人紧紧缠住。
不断下坠的郁执被接住,柔软,温暖,毛茸茸的,他疑惑低头看去,是一只巨大的狗狗。
深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草地,小郁执惬意的靠着大狗狗,大狗狗的尾巴在他眼前甩来甩去,逗着他玩儿。
小郁执抓住大狗狗的尾巴,回头间变成了大郁执,大狗狗也变成了睡着的池砚西。
郁执盯着池砚西看了看,忽然亲了下去。
*
郁执有些疲惫的睁开眼,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让他心情不大爽快,不过最后的小狗还有点意思。
身旁的呼吸声让郁执警惕转头,手已经条件反射的先一步掐了过去,又在看到池砚西后硬生生停住。
他怎么在这儿?
郁执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了下是不是自己还没醒?
眼珠转动,是自己的房间,是活着的池砚西,视线落在手背上的医用胶带上,记忆这才慢慢复苏。
他回来时池砚西的确在。
他应该还……看向alpha破了的嘴角,没什么力气地放下手,看来自己是生病了,不过自己居然就这么在他旁边睡着了,郁执自己都不大敢相信,他是不是太信任池砚西了?
不过这次生病除了感觉有点累之外并没有哪里不舒服,抿了下嘴唇,没有干裂,身上也很干爽。
看来小狗有用心照顾自己这个病人。
生病的身体有些发酸,郁执想要翻个身活动活动,却碰到了一大早上就精神抖擞的池小西。
又盯着酣睡的小狗看了看,年轻面孔挂了黑眼圈,昨晚照看自己应该辛苦了。
所以应当给点奖赏。
郁执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小狗被退了皮毛。
修长中指熟练钻入花纹刺青中心,周围的蝴蝶刺青好像要飞起来般。
小狗哼唧了声,一时还没有醒。
郁执的拇指在刺青小狗两字上轻轻摩挲,能感受到高于皮肤的微微突起,不大明显,得益于池砚西后续的用心照料。
拇指将小狗两字按下,按出肉感的深坑,借力,彼岸花纹身中的中指又再次出现。
而后缓缓消失。
池砚西眼皮下的眼珠转来转去,看样子是要醒了,也是,要是这样再不醒,那就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病到昏睡过去。
蝴蝶刺青被捅得振翅欲飞。
————
————
池砚西猛地睁开眼睛,几乎要弹起来。
“醒了。”
郁执病中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平静响起,让他一时忘了动作转头看去,就见郁执一手支头,侧着身堪称悠闲的瞧着他,很难把他和正在作乱的手指联想到一起。
“你你……”
alpha红着脸结巴住,任谁睡得好好的结果被指煎醒,大概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桃花眼神色复杂的瞧着郁执,身体的反应可比脑袋诚实直白很多。
“你你……”
中指已经在彼岸花纹身的花丛中来去自如,略显孤单,所以郁执把食指也并拢了过去。
小小变动,就让再次开口的池砚西没了动静,咬上嘴唇的alpha又碰到嘴角的伤口,嘶着气张开嘴。
“你在干什么?”
很废的一句废话。
郁执大发慈悲:“你。”
池砚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忍受着不适和太舒适的复杂感觉:“我怎么了?”
并拢的双指突然发狠,指节突破层层柔嫩,按到某一点。
————
————
毫不设防的alpha突然叫了出来,又感到羞耻连忙止住声音,黑如宝石的眼珠惊恐的看向郁执,刚才是怎么回事?
郁执却是眼珠一沉,发现了进攻目标,雇佣兵出身的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发起猛攻,一双浅色眼珠沉沉的,明显是盯着猎物的眼神,冷静的底色下是绝对的侵略和占有。
小狗不受控轻晃,囤如翻浪。
“郁执!”
池砚西语气慌乱,止不住的颤栗,那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种感觉实在是……感觉继续下去自己会坏掉。
郁执难得看到小变态打怵:“你出来,就结束。”
池砚西听他这么说,想着自己打出来,更快,伸过去的手却在半路被郁执抓住,按到他脑袋上。
池砚西急的看向郁执,语气飘的落不到实处:“你干什么?”
郁执勾唇:“你。”
池砚西眼前闪过一道白芒,依旧没领会到郁执这个回答的深意,靠!桶屁股怎么会这么塽啊!不过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并不习惯吧。
为了不被弄坏掉。
小狗尽力把退打凯,摆初银荡的紫石,方便主人的手指教训他。
郁执全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直在观察着小狗,自己的手在哪个位置,小狗的表情是怎样,详记于心。
池砚西忽然大叫一声,郁执的手瞬间动弹不得,几乎被绞断。
雨滴落在alpha身上,就连下巴附近都落了几滴,alpha已经顾不及躲雨,神智在那一刻几乎都要被搅碎,迟迟缓不过来。
好一会儿后。
郁执瞧着快要被泡发的手指。
啧。
beta开口前轻咳了两声,原本就冷白皮的人多了一抹病态,瞧上去真像一个风吹就倒的病美人。
用这只手捏住池砚西的下巴,把他不聚焦的视线挪到自己脸上。
“第一还被茶屁股就能出来。”
“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alpha还没完全清醒,一双眼湿漉漉的,以至于没和他计较他这糙到让人发指的说话内容。
郁执起身向卫生间走去,又发出几声低咳。
他洗了个热水澡。
等他洗漱完出来就见池砚西正在换被罩,上半身都在被罩里面,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子怪。
郁执走过去拿手机,经过池砚西身后时故意推了他一下,池砚西叫了声,被彻底推到了被罩里。
房间里就两人,池砚西扑腾着从被罩里向外退:“郁执,你幼不幼稚!”
他算是发现了,郁执其实皮得狠。
郁执对此的回答是把刚要退出来的alpha又推了进去,气得池砚西咬牙切齿,开始尥蹶子胡乱往后踢。
郁执拿上手机避开,心情不错的向外走去。
打开手机一翻就看到了方不阿发来的消息。
已读。
【你好,今天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10点我们见一面好吗?】
好心情烟消云散。
面无表情的回复:【可以。】
对方立即发来了见面地点,他退出聊天记录又在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陌生是他的联系人里之前没有这位,熟悉是因为这个头像是秦连溪。
他翻看了下聊天记录。
周遭的气息越来越冷,骗子,不是这样的,方不阿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是和妈妈和平分手。
记忆中姥姥来看过一次妈妈,两人之间大吵一架,从那些话中他了解了妈妈和方不阿的故事。
两家是邻居,两人青梅竹马。
方不阿是单亲家庭,妈妈的父母一直很照顾他,帮衬他们家,后来方不阿的妈妈因病去世,妈妈一家更是直接让方不阿住进了他们家。
两人一起长大,顺理成章的订婚,也是因为这样妈妈才会如此信任他,在没真正结婚领证前就怀了他的孩子,可方不阿却说找到了发财的法子,他想去拼一把,想让妈妈和他们未来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妈妈信了。
自那以后方不阿音讯全无,期间姥姥想让妈妈先打掉孩子,大不了以后两人结婚再要,可妈妈念着方不阿,他舍不得他们的孩子。
未婚生子,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会让人嚼舌根的。
方不阿没再回来,姥爷觉得妈妈丢脸,当初让他打掉孩子谁叫他不同意,想起来就会怒骂,妈妈受不了带着他离开了。
那次姥姥过来就是知道了方不阿和人结婚的消息,告诉妈妈,原意是想让妈妈彻底放下,可妈妈则是在那之后彻底枯萎了。
也是在那之后妈妈再也没对他笑过了,他还记得妈妈那天说了句:他还不如死在外面,我宁愿他死在外面。
郁执几乎要把手机攥碎,所以他该死,他必须死,他一定要死。
“咳咳……”
郁执止不住咳嗽起来,胸腔里一把火烧得他五脏肺腑都在疼,他收起手机去到衣帽间。
池砚西后脚抱着换下来的被罩床单出来,经过衣帽间见他换衣服,停下。
信息他看到了,不过先装一下不知道,也许郁执没发现。
“你要去哪?你现在可是病号。”
郁执系着衬衫的扣子:“你不是已经看过信息了。”
池砚西:果然骗不过他。
把怀里的一团被罩往上抓了抓:“对不起,不过这事之后再谈,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等病好了再约见面不行?”
郁执背对着他,动作不停的仔细系上领带,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你不是也要回去了,再待下去没法向你爷爷交代了。”
池砚西向前一步,紧张起来:“爷爷也找你谈话了?”
“没有,你的爷爷管不到我头上。”
郁执穿上马甲,外套,一层层把自己包裹起。
“你的爷爷可以管你不和谁睡觉,但管不到我要甘谁。”
最后穿上黑色大衣,整个人变得肃穆深沉,转身向饰品的玻璃柜看去。
池砚西还没问出那你怎么知道爷爷敲打我了,就被他的大糙话噎了回去。
换了个问题,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和我睡觉?”
很会抓重点。
单手撑在玻璃柜上的郁执看向他,年轻英俊的alpha只穿着一件自己的短袖,头发有点炸毛,抱着一团被罩,拖鞋左右脚还穿反了。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字:家。
手指在玻璃柜上抬起又落下,敲出一声轻响。
“看你表现。”
他选出一朵白色绒花佩戴在胸口,经过池砚西时抬手摸了下他脑袋,不着痕迹地按下他翘起的那缕头发。
错身而过时小指被勾住,郁执停住脚步。
池砚西:“你等一下。”
他把被罩先靠着墙角放到地上,去到杂物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盒烟,他把烟放到郁执大衣口袋里。
“虽然你要戒烟但这件事急不得,今天你就带着这盒烟吧。”
池砚西看向郁执,语气坚定:“你去吧,我等你回家。”
他想今天的郁执回来一定会希望有个人在家里等他,瞥了眼郁执胸前的小白花,郁执穿的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不过你生着病,医生说发烧晚上很容易反复,所以你别太晚回来。”他把地上的被套捡起来,抱着向洗衣间走去。
郁执盯着alpha高挑的背影。
“洗衣液不要放太多。”
“知道了,啰嗦~”
第50章
车内响起咳嗽声, 郁执的脸还是什么没什么血色,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更显苍白。
秦连溪的消息跳了出来,他瞥了眼:【哥哥, 你要和爸爸见面了,其实我也想去的, 但是爸爸说你们应该先单独聊一下, 哥哥,爸爸其实对这件事感到很难过, 但他毕竟也不知道, 你能理解的吧,哥哥你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没必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对吗。】
郁执能理解他如此维护自己的父亲, 毕竟他享有了那样的父爱,那样幸福的家庭。
在等灯的空档回复了句:【他说的都是假话。】
【不可能!】
【爸爸不会骗我的!】
车开过十字路口,对方不死心的又发来了条消息。
【也许是哥哥的妈妈骗了你呢。】
【毕竟他一个omega未婚怀孕生子,说出去总是不好听,所以才把过错都推到了爸爸身上。】
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但又快速撤回。
不过郁执看见了。
【爸爸说他们从小就认识, 但就算青梅竹马也没规定不能分手啊,明明分手了还擅作主张生下孩子就是在自找麻烦啊。】
郁执勾起唇角, 他这番话真是说得太好了。
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又过了一个路口, 秦连溪再次发来了消息:【还是不讨论长辈的事情了, 哥哥, 我很期待我们一起出去玩儿。】
*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声,郁执从冷空气中踏入这一室暖春, 被激得又咳嗽了几声,抵在唇上的拳放下,手背还能瞧见针眼痕迹。
他扫视一周,很容易就瞧见了方不阿, 那头银发实在惹眼。
他走过去时方不阿也注意到了他,看他的眼神复杂,几分心虚,几分躲闪,几分防范还有几分好奇。
郁执在深色的半包围沙发坐下,随手把手机扣放在桌上,店内的热气在窗上攀上一层白雾,窗户上半部分则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外面,昨晚落了一夜的白雪。
方不阿仔细打量着对面自己的儿子,没想到明曦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还记得自己离开时明曦刚刚怀孕,他以为自己失联那么久后明曦会把孩子打掉的,就算他不愿,郁叔应该也会强行把他带去才对。
视线落在郁执只有一块手表的腕上,没有代表alpha或omega身份的手环,不禁失望,如果不是这个长相,他真不信他和明曦的孩子居然只是个beta。
郁执任由他打量,姿态闲适,还从容的点了一杯咖啡,加了超多糖和奶。
方不阿收敛了打量的视线,开口前先扯了抹笑:“你今年应该24了吧,听宝、听连溪讲你在池家做保镖,虽然池家是大家族但保镖这份工作总是危险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安全,待遇不错,体面的工作。”
郁执听得懂,这一大段话只有一个重点,他嫌自己的工作不体面。
把烟盒从兜里拿出来,小狗很有先见之明,他今天的确需要抽烟,不然真的很难不当众杀人。
方不阿见他拿出烟蹙起眉头:“这里不让抽烟。”
郁执无所谓的把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胸腔又涌出一口气让他低声咳嗽起来。
店员很快发现过来:“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是禁止吸烟的。”
对面的方不阿面露尴尬,那是觉得丢脸的尴尬。
郁执叼着烟,从大衣里面的兜里拿出一张卡,随手递过去:“50万,你去解决这个问题。”
店员:“先生,您在开玩笑吧。”
郁执缓缓吐出烟雾,瞧着对面方不阿变难看的脸色:“我们应该没熟到可以开玩笑,解决不了就叫其他同事或者你的老板过来。”
店员盯着那张卡看了看,一咬牙把卡拿了过去,转身离开了。
清苦的味道融入咖啡馆中并没什么突兀,随手一甩就是50万,方不阿所提的待遇不错的工作瞬间变得可笑。
下意识以为保镖不是什么好工作的方不阿,这才仔细看了看郁执的穿着打扮,脑海中浮现4个字——精致贵气。
心想池家不愧是大家族,保镖都被养成了阔少。
“这些年,你和你妈妈过的还好吗?”
“很好。”
桌上没有烟灰缸,郁执食指一敲,把烟蒂磕到了纸巾上。
“妈她前一阵退休了,这会儿正在外面和朋友们旅游。”
在这种人面前说妈过得不好没有任何意义,他装模作样的忏悔都是对妈妈的侮辱,心里也许想的是脱离这样的人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
“朋友?明曦他没有结婚吗?”
郁执轻哼一声,真是太可笑了,这个问题简直优越的让人作呕,是想说妈还爱着他,甚至为了他终身不嫁。
“咳咳——”
郁执喝了口甜到发腻的咖啡压了压,在方不阿自恋的期待下悠悠开口:“遇到过你这种烂人,的确很难再相信爱情。”
方不阿脸色瞬变,从郁执到来这里态度一直还算随和,所以他以为对方对他没有怨气的,不过他刚才骂自己的语气也很平和,如果不听内容甚至可以说悦耳。
气氛突变。
拿了卡的那位店员正在一桌客人旁赔礼道歉,频频向郁执这桌看来:“抱歉,这样吧你们这桌免单,另外我再赠送你们两杯咖啡。”
方不阿喝了口咖啡:“看来明曦没少向你抱怨我。”
郁执点燃了第二根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时沉默,方不阿摩挲着杯子,目露追忆的看向窗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说我们应该在一起,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也觉得我和明曦应该在一起,可是当我离开那个环境,我突然迷茫,我对明曦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又或者是责任……”
郁执拿出第三根烟,脸色在烟雾中愈发苍白。
“我想了很久找到了答案,我对明曦并不是那种爱,可我不敢回去,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明曦,我想我不回去他一定会明白,总有一天会放下,而且不难想象,如果我回去说明,一定会被骂白眼狼。”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嗤。
方不阿看向郁执,浓重的烟雾后那双浅色眼珠冷的让他不禁一怔。
“听不到有人说,就可以改变你是一个白眼狼的事实?”
“你可是以要给妈妈和你们的孩子更好的未来为名义离开的,离开前你还在和妈妈说,让他和孩子等你回家。”
桌上的纸巾堆了满满的烟。
郁执拿起手机,方不阿经他提醒也想起当时离开的场景,想起和他一起长大的明曦温柔的靠在他怀里,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说着他和宝宝等他回来,让他注意安全,别忘记吃饭。
一时间愧疚弥漫心头。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够成熟,处理的不够好。”
郁执关掉手机录音,截下片段发送给秦连溪,漫不经心的说着:“秦家在帝都算得上是中产家庭,家中独女,你入赘秦家,子随母姓,自此衣食无忧,鸡犬升天。”
被拆穿的方不阿面露不虞,他这个儿子可没有他的宝宝讨人喜欢。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相认,一个没有一起生活过的儿子,还是被怨着他的明曦养大,对他不会有什么感情的,他只需要对方不去骚扰他的老婆和宝宝,不去骚扰他的家人。
所以现在才坐在这里。
“看来你对我很有怨气。”
郁执正眼看向方不阿,烟在口中燃烧,星火在燎原之前很容易被忽视。
“错了。”
“我对你没有怨气。”
只有杀气。
街对面奶茶店,偷偷跟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的秦连溪点开录音。
原本恬淡的脸崩裂了,手都抖了起来,不愿相信的把录音反复放了好几遍,不是这样的,爸爸明明说他离开前不知道对方怀孕。
被揭开的真相对被宠爱着长大的omega太过残忍,手机掉落,他抬手按上隐隐作痛的胸口。
哥哥:【你不是很能说,现在你想说什么?】
秦连溪脸色惨白,跌跌撞撞拿起手机离开奶茶店,连背包都忘记拿,他要过去问爸爸这是不是真的,他要亲口问。
肃杀冬风刮面而来,寒冷的彻骨。
omega摇摇晃晃,匆匆忙忙,郁执无视对面讲出真正意图的方不阿,转眼看向窗外,冷空气被隔绝只有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感到舒适。
omega急得顾不得遵守交通规则,甚至想要横穿马路,郁执又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拿起咖啡杯,静等欣赏。
方不阿:“我已经辜负了明曦,所以不能再辜负……”
郁执喝了口甜甜的咖啡,看着开始颤抖的omega,开口打断了方不阿:“明曦,一个光明又温暖的名字。”
可郁明曦却因为他方不阿,失去了本该光明温暖的一生。
omega捂着心脏缓缓倒在了地上,冬日风寒,这个时间段路上行人本就不多,愿意伸出援手的就更少之又少。
瞧着在地上缓缓蜷缩成一团的omega,郁执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他很感谢,感谢秦连溪说了那些话,原本他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处理他。
感谢他给了自己答案。
他维护他的父亲,情理之中。
那自己报复侮辱母亲之人,亦是合情合理。
有人去到秦连溪身旁试图把他扶起,又被同伴拽走了,秦连溪痛苦的想要拿药才想起背包忘记拿。
手颤抖着想给爸爸打电话,抓起手机,还停留在和郁执的聊天界面,而现在界面全部是钟子淇和别的omega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照片。
眼泪几乎要被寒风冻结,秦连溪痛苦到心脏快要裂开,他和子淇哥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子淇哥哥说喜欢他,只喜欢他,只等毕业他们就结婚。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骗他?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做错了什么!他明明那么相信他!
手机不甘心的掉落,omega在极度的悲愤伤心之中失去意识,狼狈倒在路上,如被丢弃的垃圾。
方不阿:“你在看什么?”
郁执放下咖啡杯:“有一个人摔倒,爬不起来了。”
方不阿忍耐着:“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奶茶店的店员拿着背包追了出来,看到秦连溪后惊慌地跑过去。
郁执瞧着被扶起的omega,笑着向方不阿道:“摔倒的好像是秦连溪。”
方不阿腾地站起,转头向窗外看去。
*
医院,手术室外
方不阿担忧地走来走去,频频看向手术室,双眼通红,秦连溪的心脏病是天生的,这些年发病不下数次,每次都是岌岌可危,距离他上次发病才过不久,医生特意叮嘱这段时间要注意,怎么就……
“不阿,连溪他怎么样了?怎么会又突然发病?”
秦雨舒从公司急急忙忙跑过来,方不阿抱住她柔声安抚。
走廊尽头拐角处,郁执安静聆听着他们哭泣,担忧,痛苦的声音,仿佛聆听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
池鸣戈正欲亲自去把他那个不听话的大孙子,从beta的房子里带出来。
迎面就和池萱碰上。
“爸,你这怒气冲冲的是要去哪?”
“你怎么过来了?”
“昨晚下雪,你当年摔断腿后虽然恢复,但这么多年每逢冬雪总是腿疼,我过来问问你,今年情况怎么样?”
池鸣戈坐下,拍了拍那只伤过的腿:“老样子,诶……”
重重叹了口气。
池萱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有什么烦心事?”
池鸣戈喝着女儿递过来的暖心热茶,把池砚西的事情讲给她听。
“没想到,他20岁才到叛逆期。”池鸣戈摇头感叹,乖乖大孙因为一个beta和他对着干,老人家心酸。
池萱对此事却另有看法,听的乐呵呵:“爸,我觉得你这是关心则乱。”
父女俩对视一眼。
“如果砚西真是到了叛逆期,那你岂不是越阻止他越想反着来,也许原本还没这么大的意愿。”
池鸣戈若有所思。
池萱继续说了下去:“也许两人真在一起了,和砚西想象的不一样,自然就歇了这份心思,那位郁执的性格瞧着可不像会放低身段讨人喜欢的。”
“再说,郁执是一个beta,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们搞出人命,就是小年轻遇到个有好感的人,爸你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
池萱攥着手里的茶杯,感慨着:“初恋大多是无疾而终的。”
池鸣戈看了她一眼,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不过她说的有道理,逼得急了反倒会引起反效果,那个郁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他就再观察看看。
池砚西不知道姑姑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在郁执这里是坐立不安,担心郁执的情况,又想着爷爷会不会突然叫他离开。
年轻alpha愁阿愁……
百无聊赖的倒在沙发上,又想起早上的事情,alpha眸光闪烁,郁执碰到的是什么地方?怎么会那么爽?
想着想着,手就已经伸了过去。
池砚西咬住嘴唇,感觉很怪,不过由于早上刚被郁执开拓过,所以他进去的还算顺利。
沙发上身形结实高大的年轻alpha侧身向外,一手背到后方摸索着。
脸颊逐渐红透。
和郁执弄他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他别别扭扭的摸索着找了半天,忽然动作一顿,alpha的身体不受控的绷紧,漆黑眼珠爆发出异样的神采。
找到了。
他适应了下,再次按了上去,身体里产生一种让他害怕的刺激感,极致的舒服又让他的手不停的,狠狠按下去。
手机响起。
自己玩屁股的年轻alpha好一会儿才听到铃声,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在沙发上压出点印子,抬起头,右手不舍得拿出来,用左手费劲的把电话拿过来。
看到是郁执给他打电话,郁执的电话肯定不能不接。
他接通,气喘着:“喂。”
郁执听到alpha充满情*欲的声音眼睫抬了下:“在哪里发骚?”
“在、在你这里。”
郁执的表情缓和下来。
alpha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因为听到郁执的声音而更兴奋,手进出的更快。
“你什么时候回来?”
郁执瞧着打开的手术室,医生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方不阿脚步颤颤地走上去,一时间甚至不敢开口询问。
“你在玩前面还是后面?”
“……前面。”
池砚西还是惦记着alpha的尊严的,关键时刻说了个谎。
就听郁执轻哼了声,带着看破的玩味。
医生说出了让人心痛的答案,走廊瞬间响起绝望的悲嚎,方不阿抓住医生,不愿相信的否认他的话,一遍遍重复着不可能,说他的宝宝不可能就这么死掉。
郁执欣赏着这一幕,欣赏他脸上每一道绝望痛苦的皱纹,欣赏他每一个崩溃难过的表情,语气愉快的说道:“叫的再大声点,再骚一点。”
这种玩儿法让池砚西有点飘飘然的晕乎,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哭声,但他没有心思去确认,只听见了主人的命令。
虽然羞耻,可是随着手动的越来越起劲,alpha张开嘴,骚又浪的叫了一声,带着几分生疏,但因为这生涩而格外惹人心动。
————
————
此时此刻郁执少见的有了反应,大衣衣摆都被顶起。
因眼前方不阿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报复的快感一波波涌上来让他血液沸腾,因耳边alpha的服从,乖巧,而产生愉悦。
没有人能够起死回生。
医生护士只能尽可能安慰几句,秦连溪被盖着白布推了出来,秦雨舒拦住不让他们把秦连溪推走,这个母亲几乎要发了疯,很像那晚他离开时,他母亲的模样。
方不阿好像苍老了十几岁,强撑着揽住几欲哭到昏厥的秦雨舒:“雨舒,让连溪安心的走吧……”
秦雨舒捶打着他,哭吼着质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明明今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出事?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连溪!”
方不阿一声不吭的承受着。
中年丧子,人生最大不幸。
秦雨舒停下了捶打,靠在他怀里,连哭都没了力气。
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转眼之间跌入地狱。
脚步声响起,一声声,由远及近,黑色衣摆在笔直的小腿后轻快甩动,等方不阿注意到时人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他抬起头,看到那张恍若他年轻时的脸,带着一抹淡淡笑意俯视着他,投下的阴影将他吞没。
那一刻。
一种无法言说的寒冷席卷了他,后知后觉想起不能让他和秦雨舒见面,恐惧漫上心头。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
“节哀。”
郁执的声音引得秦雨舒抬起头,而后恍惚,眼前青年动作优雅地拿下胸兜里那只白色小绒花,缓缓插到秦雨舒鬓边,手指沾染到那滚烫苦涩的泪水。
转身离开时郁执看了方不阿一眼,痛苦吗?痛苦就对了。
这是你应得的。
离开的脚步透着快意。
这还不是结束,这只是他赠送方不阿的死前礼物,还他的背叛和抛弃。
秦雨舒:“他、他他是谁?”
她死死攥住方不阿衣服:“他到底是谁!方不阿你们做了什么!是你们害死了连溪是不是!是不是!”
*
“啊!”
手机里传出alpha释放的声音,骚刮着耳膜。
喘息的尾音结束,郁执挂断了电话,开车前往商场,上次有东西忘记拿了。
alpha刚收拾好没多久郁执就回来了,有些出乎他预料,不知道他和“家人”的见面状况怎么样?
小狗蹦跶到门口,探头探脑观察着郁执的脸色:“你回来了……外面冷不冷?”
郁执拎着手里的口袋向沙发走去,余光瞥见餐桌,让他停下了脚步。
小狗闪现到他身前:“铛铛铛~乖乖回家的病号有蛋糕吃~”
郁执的目光从一桌的蛋糕挪到池砚西脸上,年轻alpha故作轻松,难掩紧张担忧。
他在这里等他回家,给他准备了他喜欢的蛋糕,他关心他。
外面很冷,这个房间里因为有人等他而温暖。
郁执抬手捧上池砚西脸颊,拇指在对方破掉的嘴角轻轻摩挲。
漫长的对视。
没有激荡的欲望,没有恶劣的逗弄,没有观察的探究。
池砚西只觉嘴角的伤口快要被揉化,此时此刻竟比以往任何时刻更让他心动,心乱的没有个章法。
郁执缓缓靠近。
想要亲吻乖乖在家等他的小狗。
逐渐拉近的距离让池砚西颤抖着眼睫闭上了眼睛,头微微抬起,迎上。
不擅长主动接吻的郁执忘了偏头,鼻尖先碰上,揉着池砚西嘴角的手停下,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beta瞬间红透了耳尖。
不大自然的错开,手从池砚西身旁伸过,拿了两下才从桌上拿了一个小蛋糕,转身向沙发走去。
“过来。”
池砚西睁开眼,有点懵,看到郁执手上的蛋糕时闹了个大红脸,啊,好丢人,是他想多了,郁执才不是要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