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软饭男 子弹可不长眼

    说时迟那时快, 郁汀一声惊呼过后,谢行枳猛的往旁边一翻,躲过从后面砸来的一棍。

    乌泱泱二三十个人迅速将二人包围起来, 挡住他们的去路, 个个手持警棍, 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郁汀从车里被抱出来后, 想要上前却被陈煦一把拉到身后:“别过去。”

    “别过来。”几乎是同时, 谢行枳朝他喊道。

    他身上乱糟糟的, 衣服上还留着棍印, 甚至连一向一丝不苟的许寄此时也稍显狼狈。

    ‘哒哒’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被唤作玉姐的女人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脸上仍是挂着笑,只是语气毫无温度:“我还当哪里来的贵客, 原来是两只臭老鼠。”

    随即又转头看向被砸碎的车窗, 对陈煦说:“阿煦, 你这是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带过来。”

    郁汀听到这话就不自觉的一缩,看了眼陈煦,想起他多次提过不要惹玉姐生气,和小然的遭遇, 也知道玉姐的手段必是狠辣非常, 才让所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都战战兢兢。

    握住陈煦衣摆的手缓缓松开, 在接触到对方挣扎的眼神时, 缓缓覆下眼皮掩住惊惧惶然的神色。他没有立场去要求一个甚至都谈不上熟悉的人为了他和自己的同伴翻脸,甚至将他从车里救出来已经违背了原则。

    陈煦在看到玉姐出来时就变了脸色,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却在看到郁汀默不作声的松开手时, 心脏诡异的堵得慌,最终仍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玉姐见状收起了脸上的笑,没什么表情的瞧了眼郁汀,再次开口时已是算得上冰冷:“阿煦,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此时,玉姐身边的一个胖子急忙开口:“煦哥,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跟我们翻脸吗?玉姐都都已经不追究了。”

    见他油盐不进,玉姐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煦哥!”身旁的人还想要劝他,却被陈煦打断。

    “玉姐,大家都清楚你对待叛徒的手段,我不认为我能成为这个例外。”

    他自嘲一声:“你之所以还说这几句,不过是想我让乖乖把人带过去后,再解决掉我罢了,何必装的这么深明大义。”

    周围还要劝说他的人瞬间都沉默不语,玉姐轻笑起来,眼神晦暗不明,略带惋惜的开口:“还是你懂我,要不然怎么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呢。”

    随即不再废话,红唇轻启:“把那小鬼给我带过来,其余三个人都处理干净。”

    郁汀闻言猛然睁大眼睛看向对方,轻飘飘的话几句好像是吩咐辗死几只蚂蚁一样轻松,对方眼底毫无波澜,高高在上,身旁的小然还是低眉顺眼的站在她身边,两人视线对视一瞬,随即又错开。

    接下来就像是经典动作片里的一样,一圈人蜂拥而至围攻三人,郁汀被他们圈在中心,陈煦一棍率先发难,谢行枳和许寄也随之而上,三个人都是练家子,就算是对上一群人竟也是不弱下风。

    众人看出他们的弱点是郁汀,一个黑西装见状向郁汀发动攻击,许寄被人缠住只得一棍甩向男人,就像电影镜头慢放一般,黑色的甩棍在空中翻滚着,砸上黑西装的后脑勺,他挥向来的手顿在空中,整个人一个抽搐直接倒在郁汀面前,暗色的血液流到他的脚边,他惊恐的睁大双眼,往后趔趄几步。

    或许是僵持不下的局势,让玉姐感到十分恼怒,她呵斥道:“一群废物。”随即从小包中拿出一把手枪对准郁汀:“还不停手,就别怪子弹不长眼。”

    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迹象,三人立马停止动作,而对面的人却没来得及收手,直接一棍砸在许寄胳膊上,力道之大让他瞬间闷哼一声,冷汗直接顺着额角滑下。

    郁汀被枪指着脑袋,巴掌大的脸上冷汗涔涔,见到许寄受伤,惊惧中担忧尽显,嘴唇哆嗦着:“许寄……”

    许寄见状,强忍痛意朝他一笑:“别怕,没事。”

    谢行枳立马挡到郁汀身前:“你不怕闹出这么大动静引来警察吗?没必要弄出人命,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谈。”

    玉姐勾唇轻笑:“现在来跟我提条件是不是有点晚了,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

    谢行枳脑子里急速转动,强作冷静:“你绑他不就是要钱吗?我有钱,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女人嗤笑一声:“果然是年轻人,如果是一早我还有点心动,可是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抢人,还出现叛徒,我要是放过你们,我这个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说罢便拉开保险栓,看到四人陡然紧张的神情,略微转了转头眼神在他们身上打量一圈,道:“这样吧,把那个小鬼交过来,你们三个可以活一个,当然也可以选择一起去死,不过我猜你们也没有这么好的感情吧。”

    空气陡然陷入一阵死寂,郁汀恐惧于她算计人心的本事,一眼能看出许寄和谢行枳的关系,三活一这句话的目的很明显的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更具体点是想让许寄和谢行枳自相残杀,生死之间,盟友关系又能有多牢靠。

    可谁也不知道她是否会信守承诺,陈煦最是了解她,立马开口:“玉姐,想要我们的命直接拿便是,何必挑拨离间再看我们自相残杀。”

    见离间计没有成功,玉姐不置可否的扬眉:“说不定呢。”

    “我们来之前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要到了,你就不怕吗?”谢行枳压着嗓子道。

    玉姐冷笑一声:“那我就在他们来之前送你们去见阎王,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她食指缓缓搭在扳机上,准备开抢,谢行枳捏紧拳头,心脏急速的跳动着,等死不是他的性格,可是他不能拿郁汀去冒险,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死死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玉姐,放下枪吧。”一直乖顺站在她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小然兀自开口,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枪轻轻搭上了女人的太阳穴。

    情况急转,谁也没想到看起来胆小怯懦的小然竟敢拿枪指着玉姐,他的手下人瞬间警惕的看向小然,郁汀也愣了愣。

    玉姐游刃有余的笑僵在脸上,面无表情的侧过头看向他:“你这是干什么?”

    总是垂头低腰安静的模样消失不见,褪去怯懦的表象,小然整个人舒展开来,说话也不再谨小慎微:“不是很明显吗,玉姐,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说废话,把枪放下。”

    说这把枪往前用力一顶:“不是您说的吗?子弹可不长眼。”

    玉姐脸色铁青,似是想不到会在他身上栽了跟头,慢慢扔下枪,但还是疑虑的发问:“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不可能,你不可能有机会跟他们接触,你到底是谁的人?”

    ‘啪啪啪’江纵拍着手从后面走出来,面带笑意:“多精彩的一出戏啊,这么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

    郁汀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瞬间打了个冷颤,被他盯上的瞬间汗毛直竖,他旁若无人的朝郁汀走过来,一把扼住他的脸,力道大的郁汀瞬间就眉头紧拧。

    男人语气森冷:“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听话。”

    谢行枳听到郁汀的痛呼声,脸色阴翳下来,天之骄子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憋屈的经历,手握成拳狠狠就要挥过去。

    ‘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他的脚边,巨大的穿透力瞬间将地板打出一个坑,石子溅飞,让他顿在原地,他咬紧牙关,看向持枪人。

    小然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枪头掉转指向玉姐。

    郁汀惶惶的看向谢行枳,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浑身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纵斜眼轻蔑的看了眼谢行枳,语气冰冷:“想当英雄,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我劝你老实呆在那里不要动,我不太想见血。”

    此时,众人都明了小然是谁的人了,玉姐顺势开口:“ 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为什么不合作呢,那个小鬼你带走,这三个交给我。”

    江纵苦恼的挑了下眉,思考片刻后转头看向她说:“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两个人我着实恨的牙痒痒,你要怎么处理他们呢?”

    玉姐见有希望,连忙开口:“让他们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无法出现在你眼前。”

    话刚出口的瞬间,郁汀直觉不对劲,江纵就是一个疯子,最是睚眦必报,如今整个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怎么可能会跟人合作。

    他被男人捏住脸被迫抬头,视线怔怔的看向前方,果然当玉姐这句话落音后,只见江纵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一挥,小然接受到信号,毫无预兆的开枪。

    “砰——”的一声。

    刚刚还面露喜色的玉姐,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临死前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而郁汀眼前瞬间马赛克一片,这是副本自动触发的新手保护系统,即使没有看见,看到周围人惊叫惶恐的神色,也知道定是血肉模糊一片。他浑身血液倒流,寒意从下而上涌过来。

    距离过近,小然的脸上溅了几滴温热的血液,他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弯腰捡起刚刚玉姐扔落的手.枪,迈步朝这边走过来。

    玉姐死的太过突兀,他的同伴们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眼中的惊恐之意未散,都不敢轻举妄动。

    江纵接过手.枪,语气温和下来:“幸苦了。”

    小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应该的,先生。”

    郁汀只觉得荒谬至极,简直就是个疯子。

    男人看了眼周遭完全被吓懵的众人,大发慈悲的开口:“给你们三秒钟,立马消失。”

    还不等他话语落下,众人早已连滚带爬的离开,丝毫没有头头被杀的愤怒,利益驱使下的的集团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随时就能摧毁。

    瞬间,这里就只剩下两拨人。

    江纵感受到手下人的僵硬,看了眼郁汀泛红的脸蛋,力道松懈下来,略带无奈的开口:“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搞成这种场面实在是让我很头疼。”

    “你看,因为你,他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多可惜啊。”

    郁汀根本说不出话来,牙齿打着颤,眼眶含泪的摇头,细小的呜咽声传来:“不要。”

    江纵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打量一圈,随即又转回到郁汀苍白的小脸上,假意哄慰道:“没关系的,他们死了你就能活。”

    “你很想活的是不是,你胆小又怕痛,自私一点,你也不想子弹打在你头上吧。”

    郁汀眼睫剧颤,面色惨白的喃喃说着:“不要……”

    江纵不高兴的捏了下他的脸颊:“啧,你总是会让人为难,那就让他们三个来替你选择吧,如果他们说出想活,那就只好牺牲你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三人,语气轻快的询问:“怎么样,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谢行枳死死的盯着他沉默不语,许寄则是从始至终一直捂住受伤的右手,眼神一直落在郁汀身上,没有离开分毫。至于陈煦,在玉姐被小然击杀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接触到江纵的眼神也是紧咬着牙。

    江纵伸手将郁汀的头转向一侧,笑不及眼底,语气中略带着咬牙切齿:“你说你怎么这么大的魅力,让他们心甘情愿去死,甚至其中一个人不过一面之缘。”

    郁汀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他被男人饱含恶意的强制性选择折磨的头脑发晕。

    “郁汀,不要哭。”即使是生死边缘,许寄神色也没什么剧烈波澜,只是眉眼间带上一丝担忧。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郁汀的名字,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

    江纵握住手.枪的手缓缓搭在郁汀肩上,枪身冰凉的触感接上皮肤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就在郁汀快要崩溃的边缘,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让江纵俊美的眉眼一瞬晦暗。

    他将郁汀搂紧怀里,转头对小然吩咐道:“这三个人交给你收尾,我先走。”

    小然舒展的表情顿住,神色茫然一片。

    江纵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很快又咽下去,眼皮轻佻露出一抹笑:“你留下来收尾,不要让条子跟上来,可以吗?”

    习惯性的顺从让他点点头,只不过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嗓音细弱晦涩:“好的,先生。”

    “注意安全。”留下敷衍又假惺惺的叮嘱,随即毫不犹豫的拉着郁汀开车扬长而去。

    跑车迅速飞驰离开,带起一阵尾气灰尘,郁汀坐在副驾驶上,周围的景象迅速道腿,风急速的从后车窗涌入,头发不停的从后方打在他的侧脸上。

    “砰——”的一声,后方再次传来一声枪响。

    第32章 软饭男(完) 恭喜通关

    警车呼啸而来, 迅速将现场包围起来,一个带着高级警衔的年长警官从车上走下来。

    小然正举着枪对着谢行枳,清秀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过分苍白, 瘦弱的身躯好像随意被风一吹就会飘走。

    就像江纵驱车离开时, 豪不犹豫的身影将他的生机也一并带走, 谢行枳自郁汀被人带走后就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哪怕还在被人用被枪指着。

    年长警官上来开口:“有话好好说, 不要开枪, 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警察们神色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

    谢行枳这才回过神来,英俊的脸上满是阴翳,语气不屑:“他都抛弃你自己走了,你还要替这种冷血人渣卖命吗?”

    “他一走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手因为握的太紧, 被烟头烫出来的血泡刺破脓血流出, 小然唇角扬起淡笑:“本来我就已经没有退路, 能为先生做最后一件事也是好的。”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陈煦见状开口:“小然,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不是这种滥杀无辜的人。”

    警察也及时开口:“你现在主动放下枪,还来得及。”

    小然却只是看了眼江纵离开的方向, 眼里闪过一抹释然, 平静的说道:“来不及了。”

    说罢在众人猝不及防的眼神中, 兀的掉转枪头。

    “砰——”的一声, 血液缓缓地顺着太阳穴落下,天旋地转间仰倒在地上。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天空是那么的蓝,他脸上带着一抹解脱, 一只飞鸟飞向远处,他也好像浑身轻飘飘的飞起来。

    飞回到那个雨夜,他被追债的人堵在了巷子口,好多双手把他按住挣扎不得,又湿又脏,没有星星的夜晚黑的看不到一丝光亮,他甚至期盼着要是在这一刻死去就好了。

    可是先生出现了,他一身脏污的倒在泥水里,湿淋淋的头发一绺一绺挡在眼前,周围传来极度痛苦的哀嚎声,血液混着污水缓缓流入下水道中。

    先生伸出手拨开他脏兮兮的头发,将伞举过他的头顶,轻笑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好孩子,站起来。”

    他费力的抬起眼皮,迎向男人的眼神,喘着气费力的爬起来,握住匕首的手微颤着。

    在对方鼓励诱哄的眼神中,唤醒了心底的恶魔,起初一刀下去的时候还在发着抖,温热的血液溅在手上,好像要将皮肤都烫掉,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一向凶横的人眼中满是惊恐,一刀两刀、一个两个,渐渐的他都已经麻木了,直到再也没有哀嚎声传来。

    他站在一片尸体中间,剧烈的喘息着,那些禁锢在他身上的枷锁好像都消失不见,先生踱步向他走来,面带笑意的看向他:“我果然没看错你,我们才是同类。”

    先生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明明手指凉的彻骨,他却觉得温暖无比,原来他也可以不是一个人。

    可手上沾了太多血腥,让他有些疲倦了,就这样结束也很好,还有这么美的落日余晖……

    ———

    警察们训练有素,很快从变故中反应过来,立马有人上前在确认呼吸死亡后,将现场保护起来。

    而危险一解除,谢行枳立马就要追上去,却被那个年长的警官一巴掌拍到脑袋上:“臭小子,说了多少遍不要单独行动,你是不是一点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立马给我滚回去。”说罢便示意身旁的警察:“小徐,把他给我压回家。”

    谢行枳一身反骨,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话:“舅舅,你别管我,郁汀刚被人挟持走了,要赶紧追上去……”

    此时,许寄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宗淮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人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急声道:“许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听我说,找到郁汀后立马把他带回家,J就是江纵,千万不能让他再接触到郁汀,他早就有图谋了。”

    谢行枳不知道江纵是谁,却在看到许寄瞬间僵住的表情时,泛起了巨大的恐慌,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我从一个以前追查案子的老刑警那里拿到了一块带血的布料,那是他以前追查凶手J时在现场发现的证据,我送到了警方DNA库比对过了,是江纵的血迹,证据已经提交给警方了,我现在在赶回来的路上,你……”

    许寄倏的开口打断他,嗓音干涩:“来不及了,已经被他带走了。”

    电话那头瞬间哑然无声,好像连呼吸都静止住了,谢行枳猛的挣开束缚,一把窜上警车,许寄和陈煦见状也连忙钻上去,三个众目睽睽之下驾着警车扬长而去。

    现场呆滞片刻后,年长警官的怒哄声被掩盖在引擎声中。

    ……

    车里面播放着乡村音乐的小调,舒缓的音乐倾泻而出,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脸惬意的哼唱着,车子追赶着夕阳往海岸线开去,如果不是破损的车身和郁汀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这更像是一次浪漫的出逃。

    听到枪声传来时,郁汀连头都不敢回,牙关不停的打着颤。

    江纵见状伸手将郁汀冰凉的的手拢在手心,笑着开口说:“有这么怕吗?你猜猜是谁死了。”

    郁汀垂眼不去看他,被他触碰的皮肤像是被毒蛇爬过,阴冷刺骨,他抗拒的将手抽出来。

    男人见状‘啧’了声,有些不满的说:“好了别生气,我很守承诺的,既然把你带走了,那三个人自然是可以活的。”

    郁汀闻言转头看向他,心下忐忑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心中的猜想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眼睫不住的颤抖着,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轻声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许久不曾出声的系统看到他过分苍白的脸色,小声提醒:【死的是小然。】

    他浑身发寒的看着身侧的人,夕阳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洒下余晖,可他的内里却是个冷血十足的恶魔。

    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害怕也无济于事,郁汀仍不住小声问:“他不是你的同伴吗?”

    这话却引得男人猝然发笑,“扑哧——”男人满脸笑意的看向他:“抱歉,不是故意笑出声的,只是你真的好可爱啊。”

    “像我们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心理变态难道还要讲什么良知吗?同类而已,有时候早死也算早解脱吧,我也快了。”

    郁汀无法忍受的涌上不适,哪怕和小然不过片刻的相处,可他还是小声反驳:“你们不一样。”

    男人顿时敛了笑,神色晦暗,窒息般的死寂在车内蔓延。

    他才重新开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是J的吗?以你的智商着实然我很惊讶。”

    郁汀覆下眼睫,将视线转移到男人正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的左手上,轻声开口:“那天在咖啡馆,你也像现在这样左手敲击着桌面,谢行枳告诉我J是个左撇子。”

    江纵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略带惋惜的开口:“原来是因为这个,我都已经很克制了,可是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兴奋。”

    作为交换,那我也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吧:“你知道吗?本来你应该在半年前就死在我手上的,可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竟然搭上了宗淮直接把我给甩了,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了。”

    他偏了下头,伸手不容拒绝的将郁汀的手再次拉过来:“可谁叫我偏偏再次碰到了,那天晚上在会所里,和那个毛头小子上演的一出英雄救美、你追我赶的烂俗桥段。”

    “可是明明都有男朋友了,在那个漆黑的巷子里还和别人搂搂抱抱,真的让我很不爽啊。”

    听到他说那个漆黑的巷子时,郁汀瞳孔震颤猛的转头看向他,嘴唇哆嗦着:“那两个人……”

    江纵坦然的点点头:“嗯,我杀的,太恶心了不是吗?”

    “漂亮的皮囊下是肮脏的灵魂,每次动手我都要遭受巨大的折磨,他们血液里的臭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雨水也无法冲刷掉他们的肮脏。”

    郁汀似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一旦知道了真相,好像所有细微的线索此刻都能联系在一起。

    新闻播报里频繁出现的凶杀案,受害者的特殊身份,所谓的泛情花心、游戏人间的人设,不过是方便他挑选猎物。

    在小巷那次后凶手停止了作案,刑警们为突然中断的线索焦头烂额,而副本主线不可能停止,只有可能是凶手盯上了别的目标,他不得不暂缓作案。

    凶手J和连环凶手至始至终就是同一个人,难怪系统从来没有提醒过他加快主线任务进度,因为他一直都在主线之中,他一直都是凶手的猎物。

    在看到郁汀复杂的眼神后,好心的为他解释:“别多想,没有什么隐情,单纯只是因为我心理变态,或者说是生理性洁癖。”

    “我第一个杀的人是我的同学,老师们眼中优秀正直的班长,晚上却和大腹便便的教授在厕所里乱搞,只是为了能满绩点拿到全额奖学金,很恶心不是吗?”

    “后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都快要麻木了。然后你出现了,明明都放过你了,还偏偏要往我眼前凑。”

    接二连三的失误,或许并不是失误,只是享受恐吓的快感,只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要要怎么处置他。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虚荣花心,却好像又有哪里不同了,在看到他被那个毛头小子告白时,没有恶心,更多的是愤怒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甚至幻想着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宗家老宅里,那些脱口而出的混账话,是真心还是玩笑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所以才会在他毫不犹豫的说出爱宗淮时,没忍住猝然变了脸色。

    黄昏下的海边,落日的余晖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也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一艘半露天的游艇孤零零的飘荡在海边。

    江纵牵着郁汀的手往海边走去,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闲庭信步的仿佛两人亲密无间。

    可仔细看就能发现,郁汀几乎是被男人强硬的拽着往前走,要是上了游艇,大海无边无际,正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几乎是半拥半拽的推上游艇,江纵熟练的操作着游艇,急速向远方驶去,傍晚的海风携带海水的湿气吹过来,郁汀本就冷汗涔涔,被海风一吹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手.枪被男人随意的甩在座位上了,似乎是料定了郁汀没这个胆子去拿,游艇驶到远离海岸处,他就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

    看着僵站在身后白着一张脸的郁汀,身后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蹙了下眉:“真娇气。”

    说罢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白衬衫给他披上,牵着他的手坐到甲板上。

    “你看,晚霞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远处的晚霞晕染了半边天幕,似乎和远处的海重叠在一起,可是郁汀却无心欣赏,强烈的不安让他如坐针毡。

    海风吹起江纵的头发,将他轮廓硬挺的眉眼完整的展露出来,他闭着眼,似乎是真的在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却又猝不及防转头和郁汀对视,身手挑起郁汀的下颚,眼里似是不解:“宗淮和那个黄毛小子大学生被你勾的死去活来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个明明刚认识你的男人,也能义无反顾的为你背叛同伴,甚至愿意去死呢?”

    “不过就是短短一面,你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还是说就凭你这张漂亮脸蛋?”

    郁汀惶惶的颤着眼睫,整张脸上的惊慌无处可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是第一次听他问出这句话。

    “为什么不说话?”说罢突然又变了脸色,整个人朝他覆过来,眼神中满是压迫感,语气中带着不明显的酸妒:“你给他亲了,或者更过分一点,他摸你了?”

    郁汀双手撑在后面,指尖用力到泛白,不住摇头:“没有。”

    金色的余晖打在郁汀的脸上,近距离下江纵能清楚的看到郁汀脸上的绒毛,他轻声的开口:“是吗?我不信,除非你张嘴让我闻一下。”

    郁汀瞬间脸色爆红,为这荒唐的要求,他不是笨蛋,难道亲没亲还能从嘴里闻出来吗?再说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原本是什么味道,他没有说出口,但是男人却从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想法。

    “是香的。”

    说罢缓缓俯下身,轻嗅了一下,明明都快要香的晕倒了,却像个无赖一样撒谎并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没闻出来,我要尝一下。”

    没再给郁汀反应的时间,或者说是拒绝的机会就亲了上去,硬挺的鼻梁陷进他柔软的脸颊,吻的毫无章法,却又重又狠,舌尖探进去不断吮吸吞咽着,发出滋滋的黏腻水声,似是觉得不过瘾,又将郁汀的唇瓣含进嘴里撕咬着,整张唇都被咬的红艳艳,连唇珠也没有被放过,被不明显的虎牙尖尖挑磨着。

    直到传来痛呼声,郁汀脸上满是难受的神情,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压制在头顶,眼里像是含着一包水。

    他这才不舍的退开,占完便宜还要装模作样的点评一下:“嗯,你没有骗人,嘴里还是香的。”

    郁汀整个人都在发抖,说不清是气的还是怕的,他坐下来用衣袖擦掉下巴上的水痕,撇开口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忽然一阵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是几架直升飞机,男人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吻,见状脸色瞬间阴翳下来:“还真是阴魂不散。”

    又转头捏了捏郁汀的脸,不阴不阳的说:“他们还真是在乎你,还想和你多呆一会的。”

    郁汀看着很快就要盘旋到头顶的直升飞机,和面前不慌不忙的穿着救生衣的男人。

    “会游泳吗?”

    察觉到他意图的郁汀猛的睁大双眼,仓皇的摇着头:“不会。”

    却见到男人略微可惜的勾唇一笑:“那太可惜了,只有一件救生衣。”

    郁汀瞬间脸色煞白,他怎么能妄想着还有生机。

    刚才还疯狗似的掐着他亲的人,转眼又变了神色,强制性的将他拽到船边,将他半抱在怀里,让他抬头往下看,声音温和却让人遍体生寒:“你猜是他们先救下你,还是你先葬身鱼腹。”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我穿着救生衣,你抱住我,我们一起跳下去,这样我也活不了,陪着你一起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我们俩还能进到同一条鲨鱼的肚子。”

    已经离岸太远,海浪汹涌的拍打着船身,海水深不见底黑漆漆一片,郁汀不住的往后退,眼泪瞬间滑落,或许知道求饶没用,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扑通。”一声,海水淹没头顶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头顶传来谢行枳的惊呼。

    剧烈的恐慌感让他反射性的挣扎着,却也是无济于事的往下坠落,他死死的咬着牙,紧闭双眼,在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掐住江纵的手臂时,发着抖松手,却还是害怕的泄出一声呜咽。

    咸腥的海水灌入他的鼻尖和喉咙,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溺亡。

    事实上是所有的情况和江纵所预料的都截然相反,死死抓住身边人的是他,愤怒不甘的还是他,眼前人甚至宁愿抓住自己的衣角也不愿意睁眼对他示弱一毫。

    他看着眼前呼吸都快没有的人,咬牙切齿的吻上去,渡气间将身上的救生衣脱下给他穿上,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在两人耳边响起,郁汀猛的睁大双眼。

    虽然说不出话,他看到男人眼中明晃晃的怒气,似乎也能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最后的最后,男人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突然毫无预兆的将他往上一推,整个人张开双臂往深处坠落,整个瞬间就像是定格慢动作,郁汀怔怔的看向男人,对方脸上好像带着一抹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耳边好像传来几道扑通入水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冰冷的游戏结束提示音。

    【副本名称:《软饭男》】

    【副本难度:C】

    【主线任务进度:100%】

    【综合评级:S】

    【玩家郁汀,恭喜通关新手副本。】

    【任务奖励:初始任务奖励五万积分,S级评分额外道具“恻隐之心”。】

    第33章 现实世界和论坛口嗨 特殊的邀请函

    郁汀急促的呼吸着, 仿佛鼻尖还萦绕着咸腥海水的气味,游戏结束提示音响起后,一阵晕眩感传来, 他瞬间从冰凉咸涩的海水中脱离出来。

    迷迷糊糊间看着周围, 熟悉的装饰正是他在现实世界的房间, 他反应过来脸上一喜, 难道他一个任务就攒够了积分?

    这时系统平缓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成功通关新手副本, 您这次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郁汀听到系统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我这是回来了?】

    系统:【是的宿主, 在副本任务结束后, 将会回到现实世界,副本里的流速比现实世界的流速快得多,实际上您完成这个副本,现实世界不过才一天而已。】

    郁汀反应过来问:【所以说,接下来我还是要继续过副本?】

    系统开始为宿主讲解规则:【是的, 您现在过的是C级新手副本, 下一个副本将会是B级本, 难度也会更上一个层次,接下来您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三天后我们将会进入下一个副本。】

    郁汀听到难度要更上一个层次,顺间浮现出担忧, 这个新手副本差点就让他出不来, 突然他看到了床边放着的《无限综艺》的邀请函, 他就是因为这个邀请函才进入的副本, 那其他人呢?

    【系统,是所有接到邀请函的人都会卷入副本中吗?还是只有我?】

    系统耐心解释:【宿主,每个人被副本选中的邀约方式都不一样,您可以看看仔细看一下您的邀请函。】

    郁汀茫然一瞬, 连忙拿起邀请函,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封鎏金邀请函的右下角有个鸢尾花的标志,所以这个邀请函并不是节目组发过来的吗?

    可他收到邀请函快递的时候,还打电话联系确认过了啊?那个人明明说的是《无限综艺》节目组的邀约,难道是骗他的?

    他心下一沉,连忙拿过手机,重新电话拨回去,却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

    郁汀睁大双眼,握住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怎么可能?

    他上次打过去的时候分明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

    郁汀仍下手机跑到电脑前,浏览器检索《无限综艺》的相关信息,却发现拟邀嘉宾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都是一些当红明星的名字。

    他不死心,颤抖着登录晋江直播间的后台,当时他接到邀约的时候,还在直播间里分享了这个消息,直播回放里肯定会有的。

    然而不论他怎么来会拉进度条,直播间里都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录,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那一段记忆诡异的从现实生活里消失,就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他缩到柔软的单人沙发里,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无助极了。

    像是想到了求助对象,连忙问系统:【副本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吗?】

    系统很快给出了回答:【正常情况下,副本和现实世界是不会相互干扰的。】

    【那有没有特殊情况呢?】

    系统卡顿了下:【抱歉宿主,我的系统等级不够,无法给出这方面的回答。】

    看到了郁汀一瞬间暗淡下去的眼神,系统接着给出建议:【宿主可以登录游戏内的玩家论坛,论坛里面可以用积分购买道具,也可以讨论复盘副本,您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从论坛里找到线索。】

    郁汀紧抿唇,点了点头,在系统的引导下,成功登录了玩家论坛。

    一进页面郁汀径直找到搜索选项,输入关键词鸢尾花,检索结果却是空的,从来没有人有过相关的讨论,也就意味着只有他的这张邀请函上才有这个特殊的标志。

    可是特殊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事已成定局,他除了接受就只有做更多的准备,起码在这个‘特殊’降临时不至于毫无防备。

    郁汀点进论坛主页,都是清一色的灌水讨论帖,本意是想要寻找关于相关B级副本的经验贴,了解一些高级玩家的副本攻略,却不料在一众的经验分享贴里看到了熟悉的字眼。

    【我靠我靠,有人看了刚刚那个《软饭男》的副本通关吗?竟然被一个新手以S级评分毫发无损的通关了。】

    【震惊我八百年,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恐怖吗?我记得他不是拿的开场就炮灰的角色吗?我听说不仅自己毫发无损,连变态大BOSS也被他弄死了,恐怖如斯。】

    此贴一出,论坛瞬间涌入了一大批围观群众。

    【我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漂亮的小人·妻,看完通关视频,我那颗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年鱼,比男大的机还硬的心成功怒了,狗·逼宗淮,活该你见不到老婆最后一面。】

    【我记得以前好多新人都折在了这个本,堪称地狱级新人本,变态杀人狂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别恐怖了,要是我是NPC,看到他那张脸我也愿意当的舔狗。通关视频链接拿去,不谢。】

    【看之前:呵呵,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么肤浅吗?看完后:汪汪汪。】

    【我照了照镜子,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痛恨为什么我不是里面的NPC,我也想贴贴。声明一下,我不是色狼,只是爱情来的太过猝不及防。】

    【有人知道怎么联系他吗?只是单纯的想要给他传授我以S级评分通关B级本的经验,绝对没有想要和他深入交流的意思。】

    【呵呵,能不能诚实一点,你要是直接说‘想亲他煎他顶他’,我还能给你竖个大拇指。】

    郁汀本来还忐忑的不行,此刻脸色爆红的退出了这个贴子,这些人不去做副本攻略,竟然讨论些这种东西。

    良久不出声的系统幽幽开口:【人不能长期处于过度紧绷中,需要适当的放松。】

    郁汀羞恼的不行,瞬间拔高声音:【系统!】

    虽然如此,想到脱离副本前,耳边传来的几道落水声,还是没忍住问系统:【最后,是不是谢行枳和许寄跳下船来救我了?】

    【是的。】

    想到好多次危险时,谢行枳都毫不犹豫的挡在他的身前,要是知道他死了,应该会很伤心吧。

    系统察觉到他的情绪,说道:【副本内的世界在您脱离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了,他们都是NPC,不会产生自主情绪,宿主既然已经成功通关了副本,最好不要被副本内的情绪干扰,过多的情绪积累会影响您后续通关。】

    ……

    接下来的三天,郁汀先是在晋江直播发了暂停直播的公告,他没有时间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直播,如果后面他能成功攒够积分,彻底脱离副本世界,也许还能有机会回归。

    接着就全力沉浸在论坛里,看一些高级玩家通关副本的攻略,和一些经验贴,也幸好他还有小笔存款,不至于让他饿死。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天,他忐忑的窝在沙发上,等待着进入副本。

    然而比进入副本提示先来的,是屋外的门铃声,他一瞬间想起了江纵假扮外卖员,故意吓唬他的事,随即摇摇头甩掉这个荒唐的想法。

    郁汀打开门一看却空无一人,只有门边的那一束鲜嫩欲滴的鸢尾花告诉他不是错觉。

    因为职业特殊性,他租住的房子是老式居民区的小平层,整层就两户,对面租出去了,但郁汀从没见过有人住,看到花的一瞬间,他猛的睁大双眼,随即拔腿向屋外追去。

    正中午的小区里,空空荡荡,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鸢尾花束,里面夹着一张鎏金卡片,和邀请函是一模一样的材质,上面写着一句话。

    ——You are mine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右下角仍旧印着鸢尾花的标志。

    郁汀生气的握紧拳头,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可是这句话让他极其讨厌,他生气一把将花连同卡片扔到垃圾桶里。

    就在想要和系统说些什么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游戏提示音。

    【玩家郁汀,请做好准备。】

    【副本正在传送中——】

    第34章 乡村遗产 许多爱慕者

    【与世隔绝的抚仙村里有一座村民世代守护的仙人庙, 据说虔诚供奉仙人可以无病无灾。】

    【沉疴已久的闻老家主回乡休养却惨死此处,留下了巨额遗产和他漂亮的小妻子】

    【闻老家主的养子们纷纷赶回来奔丧,因为老家主死的太过诡异, 作为妻子的你被当作重点嫌疑人监控起来。】

    【因为闻老爷子不能人道, 让你十分欲求不满, 行事大胆放·荡, 长相太过艳丽的你在村里有许多爱慕者。】

    【但向你表白过的人都会遭受大大小小的意外, 高烧不退、食物中毒甚至莫名自残, 村民们纷纷将你视作不详, 要让你为闻老爷子陪葬。】

    【走投无路之下,你只能把希望放到闻家养子们身上,希望他们能还你清白……】

    【B级副本《乡村遗产》加载完毕。】

    【玩家郁汀,您已进入游戏。】

    【本次副本开启七天,玩家七天内在维持原主人设的基础上, 找出凶手并存活即可视为成功通关。】

    ……

    郁汀睁开眼睛的时候, 只觉得一阵钝痛感传来, 耳边一群人正呜咽着哭丧。

    扶仙村的葬礼保留着原始的习俗,前来祭奠的人都穿着丧服、佩戴头白,排队依次磕头。

    他发现顿痛感的来源是他的膝盖,周围其他人都有蒲团垫在膝盖下, 而就只有他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乌黑的棺材摆放在灵堂的正中间, 两侧高挂挽联, 挂满了布幔幡帐, 正中间黑底白字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灵柩前的供桌上摆放着祭物,两旁香烛高烧,一盏油灯摆放在正中间, 幽幽烛火间衬的那遗像格外瘆人。

    郁汀缓缓直起身,自以为不找痕迹的揉了揉膝盖,想要偷懒跪坐下去,却不料被对面的人狠狠抓个正着。

    年轻男人模样生的极为俊俏,只是此刻正双目含火的瞪向你,就像是料到你不会老实,正起身就要向你走来,却在身侧男人的一个眼神中乖乖坐下。

    他身旁的男人年纪稍长他一点,但目测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下巴棱角分明,看起来内敛沉稳,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却十分冷淡。

    郁汀有些心虚的直起身,这时系统给出了人物介绍。

    【闻家长子闻述礼,在闻老家主病休后,闻家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为人公正掌握大权,在族中十分有威严。在闻老爷子惨死后迅速赶回来奔丧并主持大局。对于你这个名义上的继母,虽态度冷淡,但并没有过分苛责,还是以礼相待。】

    【闻家小儿子闻随,嫉恶如仇,在看到闻老爷子的死状后,又听到了族中许多人关于你不检点的传言,更是对你厌恶至极、多有刁难。】

    【因为族中人都对你多有不满,尤其是族长,因为知道今天是全村人前来吊丧的日子,在他的授意下,故意让人不给你垫蒲团,为的就是让你吃苦头。】

    郁汀心头一凉,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每次都要拿这种奇怪又倒霉的角色啊。

    【为什么族长这么讨厌我?】

    系统顿了下,说到:【因为族长最是严肃古板,你放·荡不检点的作风让他深恶痛绝,而且他认为闻老家主的死是因为你供奉仙人不诚心导致的。】

    【最重要的是他撞见过一次,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偷偷跑到闻宅偷看你,他认定是你勾引了他儿子。】

    郁汀小脸一白,但还是迅速从中捕捉到了关键字:【供奉仙人?】

    【是的,因为闻老爷子瘫痪在床,所以由你代替他每日到仙人庙供奉祷告,祈求百病无灾。但现在不仅病没有好,反倒死的蹊跷。 】

    【死的蹊跷是怎回事?】郁汀没有忘记副本导入里说的通关要求,和第一个副本一样都要找到凶手,但是这个副本却多了一个存活要求。

    【闻老爷子被发现的时候是被吊在房间的横梁上,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并不像由歹人闯入,而且据闻宅里的佣人说没看到又什么陌生人进来,平时除了闻老爷子的吩咐外,只有你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间,所以你就自然成为了第一嫌疑人。】

    郁汀听到这里,脸色瞬间煞白,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闻老爷子的遗像,对视间后背瞬间冷汗涔涔。

    闻老爷子不良于行,不可能自己去上吊自杀,可又没有其他人进到过房间,他是怎么死的呢?

    神色惶惶间,突然被身后的人碰了碰肩膀,郁汀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佣人递过来一个蒲团,轻声说道:“夫人,这是大少爷吩咐给您送的蒲团。”

    郁汀抬眼看去,只见闻述礼端跪在原地,见自己向他望去仍是神色淡淡。

    而他身旁的闻随见状瞬间炸毛:“哥,你为什么要给那种人送蒲团?”

    而男人冷峻稳重的脸上才出现一丝波澜,语带警告:“小随,注意场合。”

    闻随看见对他一贯温和的兄长,竟然为了一个不知羞的外人斥责他,气呼呼的看向郁汀。

    只见郁汀脸色虚白,脸上的惊怒瞬间化为犹疑,不过才跪了二十分钟,就一副快要晕倒过去的样子,有这么娇气吗?

    而郁汀却无心去观察他的心理活动,只是想到了这个副本是存活本,而因为前期的作风,村民们对他的印象都很不好。

    而他只能求助于一直在外地的闻家养子们,但显而易见,闻随也不喜欢他,闻述礼对他不冷不热,但是为人恪守规矩,起码能做到公正。

    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闻述礼身上,只要自己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扭转了在闻述礼心中的印象,说不定还能得到他的庇护,一起追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成功通关副本。

    整个仪式到大半夜才结束,虽然有蒲团,但膝盖还是红肿了,郁汀一瘸一拐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面扑去。

    惊吓之下,他猛地睁大双眼,只见一双手从后方伸来,握住他的胳膊往后拽,这才没有摔下去。

    只是握住他胳膊的手用力太大,导致他往后一倒,头正正好撞上那人的肩膀。

    一股木质香味袭来,他转过头方知那人是闻述礼。

    闻述礼看着倒在他胸口的人,皮肤白的过分,手上握住的胳膊细细小小的,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不留痕迹的后退几步。

    郁汀长舒一口气,学着佣人们的叫法,连忙对着他道谢:“谢谢大少爷。”

    “不客气。”闻述礼微微皱眉,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不咸不淡的说:“夫人等会可以找佣人拿点药。”

    郁汀感激的点点头:“好的。”

    男人微微朝他一点头,转身走了,郁汀也在系统的指引下,慢慢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闻宅很大,有点像古代大户人家庭院的设计,在这种偏僻的小村庄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郁汀经过游廊时,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佣人,他的腿痛的厉害,便叫住他让他送一点止痛药膏到自己的房间。

    佣人颇为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敷衍的应下了。

    郁汀心下了然,心道不仅是族人们对他厌恶至极,连佣人们都很不待见他,果然是倒霉角色。

    他身心俱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木质雕花门,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怕黑,一进门就点燃了煤油灯,火光燃起的一瞬间,郁汀终于看清了房内的布局。

    房间里的装潢都是木质设计,房间顶部有几根横梁木,床也是那种传统的雕花拔步床,一侧的博古架上全是一些瓷器,一眼看上去就很名贵,正中央的四方桌上摆放着茶具。

    郁汀将丧服脱掉,身上全是灵堂里的香烛味,整个人又困又累,便先去侧室洗漱了一下,因为这里没有电,只能是自己烧水才能洗澡,郁汀实在不想再出去喊人烧水,便央求着系统帮他把水热好。

    浴桶内蒸汽朦胧,郁汀全身脱光光跨进去,整个人浸入热水的瞬间舒服的闭上了眼,两条白藕似的胳膊鞠了捧热水往脸上一淋,水顺着黑发往下滴。

    他靠着浴桶,将腿抬出水面,只见膝盖上红彤彤的一片,有些烦闷的撇撇嘴。

    ……

    闻随此时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当时在灵堂上,郁汀白着脸看向他哥时的眼神,柔弱可怜,又在仪式结束后,起身往外走时,故意装作要摔跤,借机往他哥怀里倒,一瘸一拐的模样看起来惨兮兮的,难道是故意装的?

    大家都没事,就他跪了那么一会就一副摇摇欲坠要摔倒的样子,明明族中的婶子们都没什么事,难道他能比女人还柔弱?

    他越想就越眉头紧皱,大哥清风霁月、待人公正有礼,想起族中人说的那些话,加上他亲眼所见村里好多人都在偷看他,行事一点不知收敛。

    闻随灵光一闪,难道郁汀这是故意装可怜,想骗取大哥的同情?

    他咬牙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大步往郁汀房间走去。

    ……

    郁汀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总算是消除了点疲倦感,然而等他洗完澡出来,先前答应给他送药膏的佣人却一直没来。

    他坐在椅子上,头发还没完全干,湿漉漉的发尾垂在细白的脖颈上,把腿搁在另一条凳子上,颤悠悠的卷起裤腿,露出两只红肿的膝盖,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可怜。

    而实际上郁汀也痛的不行,他不敢去碰那一块地方,只能是不停的对着红肿处吹着气,企图缓解一些灼烧感。

    系统看到他眼眶里含着一包水,撇撇嘴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开口道:【宿主,我可以为您兑换药膏,只需要两百积分。】

    郁汀闻言呼气的动作一停,眼眶微红,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犹疑:【可是我记得上个副本好像花了两千积分啊?】

    系统含糊其辞的说:【最近正好积分商城打折,所以只需两千积分。】

    郁汀丝毫没有怀疑系统的话,连忙点头:【给我换。】

    瞬间一瓶药膏就出现在了桌子上,他用食指挑出一抹药膏,正准备颤颤巍巍的往膝盖上抹,此时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郁汀没有多想,以为是送药膏的佣人过来了,就让他进来。

    闻随看到门里亮着烛光,听到郁汀的声音后,猛的一下推开门大步往里迈,准备警告他离大哥远点,不要使什么小伎俩。

    然后走近后他就愣在了原地,只见郁汀一袭薄衫,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衣服上和肌肤紧贴,因为是弯腰的姿势,宽大的领口下垂露出一些不该露的地方,隐隐还有些弧度。

    他面红耳赤的移开视线,要质问的话梗在了喉咙里,粗声的提醒:“把衣服穿好。”

    郁汀没想到来的人是闻随,他本来就有些怕他,听见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明明衣服穿的好好的,却不敢反驳他,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下衣服。

    闻随这才移回眼神,却见他膝盖红肿的厉害,细白的指尖上还洇着药膏,才知道好像是自己误会对方了。

    但即便如此,郁汀看他大哥的眼神也绝对有问题,想了想还是冷声质问:“你今天在灵堂里是不是故意往我哥身上摔的”

    闻随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知道郁汀会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的开脱。

    郁汀听到这话只觉得他不仅脾气坏,还脑子有毛病,但他很怂不敢这样说,想了想还是细声说了实话:“是因为不知道谁绊了我一下,快要摔倒时,大少爷人好扶了我一把。”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下:“不是故意往他身上摔的。”他不想造成误会,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但是没必要把关系弄的更僵。

    闻随眼中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眼神,没想到这个人心眼还挺多,知道把责任推到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他就没办法去找证据。

    他冷哼一声,看了他眼他红肿的不行的膝盖,又像想起了什么毫不客气的说道:“接下来几天你不用去灵堂守灵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闻宅里也没几个人想看到你,装模作样给谁看。”

    “别想着顶着这双膝盖去我大哥眼前晃荡,装可怜博同情,听到没有?”

    听到这话,郁汀连忙垂下眼皮,盖住那水润润的眼睛,垂下头去,实则脸上的笑意都快掩盖不住,也就是说他以后都不用去守灵了,也不用一跪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怕对方看出异常,连忙压着嗓子低低应了一声:“嗯。”

    而这一幕落在闻随眼里,就是郁汀双眼含泪的低下头哭泣,脊背单薄,恍惚间还看见他抖了几下,声音也像是带着哽咽。

    难道他哭了?

    闻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如果他看人不爽或者起冲突,都是直接动手的,男人之间的事就用拳头解决,可他分明没动手,不过就说了几句,这个人就哭了?

    闻随从来遇见过他着种男生,简直比女孩子还娇气。

    他脸上略微露出一丝滞涩,清了清喉咙,有些生硬的开口:“别哭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实在想去的话——”

    听到他开口的瞬间,郁汀就心觉不好,难道他要反悔?膝盖上还隐隐做痛,他实在不想再去跪了。

    而且灵堂那地方阴森的很,郁汀看到那闻老爷子的画像就觉得慎人,脊骨里寒气直冒。

    情急之下,他慌忙抬起头打断他:“我没有哭。”

    总之,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死寂。

    只见闻随死死的盯着他,眼神冰冷,最终没再说一句话,黑着脸转身离开。

    只是看着那背影,就知道他被气的不轻。

    第35章 乡村遗产 给夫人道歉

    第二天一早, 天才蒙蒙亮,郁汀就被系统叫了起来,他困乏的揉了揉眼睛, 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去侧室洗漱。

    昨天晚上, 闻随不准他再去灵堂, 虽然不用去受罪了, 但是相应的, 他也少了接触到闻述礼的机会, 他现在对杀害闻老爷子的凶手的线索一无所知, 但是副本通关时间紧迫,只有七天,他必须主动创造机会。

    为了和闻述礼拉近关系,又名正言顺不显得突兀,所以他决定赶在他去灵堂之前给他送早饭。

    闻宅的厨房在后院, 需要他绕过一坐假山, 沿着观赏池旁边的小路才能到, 虽然是初秋,但是池塘里已簌簌飘着落叶,几尾锦鲤游来游去。

    郁汀低着头就往前走,却不料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男人人高马大, 胸口硬的像块铁, 撞上的瞬间他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 鼻尖发麻,瞬间红了眼眶。

    他低着头揉了揉鼻子,却听见男人声音有些紧张的开口:“夫人,您怎么样了?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郁汀闻言看向男人,看穿着打扮并不像闻家的佣人,难道两人认识?长相只能说是端正,只不过涨红了脸的表情,反倒像是他被人撞了一样。

    郁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手捂着鼻子有些翁声翁气的开口:“我没事,你走吧。”

    男人听到这话,没有抬脚,反而是梗着脖子,略微失落的看向郁汀。

    好在此时,系统给出了人物介绍:【闻成,族长的儿子,对你一见钟情,你的爱慕者之一,偷偷看过你好几次,你知道他喜欢你但却一直无视他。】

    这反倒让郁汀有些不接:【为什么,我记得原主的人设不是大胆……吗?】那两个字他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虽然您欲求不满,但却极端颜控,瞧不上他这种长相,反而对他们的爱慕十分困扰,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郁汀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维持原主人设,对男人故作冷淡的说:“你还挡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让开?”

    只是他现在眼眶红红的,非但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还显得十分刻意的在故作高傲。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想到了闻老宗主死后,族里的人都针对他,而且自闻家的养子们回来后,佣人们都见风使舵的轻怠他,现下连早饭都需要自己去厨房,故作冷漠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见他没有应答,郁汀没再和他多做纠缠,脚步匆忙绕开他往厨房走去,系统这次给他的药效果十分好,只要不去可以碰它便不会痛。

    闻成看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眼神闪过一丝沉痛,随即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眼神坚定下来。

    郁汀赶到厨房的时候,佣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因为闻家人多,早饭种类也十分丰盛,但是却不知道闻述礼喜欢吃什么。

    想找佣人问一下,又想到原主不受待见的人设,怕他们想昨晚那个敷衍他送药膏的佣人一样说假话,就没有去自讨无趣。

    他拿过一个食盒,拿了几样常见的不会踩雷的食物,粥、面条、玉米蒸糕和小笼包。

    郁汀转身要走,又想起了闻随,如果只给闻述礼送不给他送,只怕又要落人口舌,到时候被人传到他耳中,说不定还会更加被他针对。想了想又再拿了一份早饭。

    他有些吃力的提着早饭往两人的住处走去,手腕传来酸痛感。

    突然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他苦着小脸对系统抱怨:“下次能不能给我选个正常点的角色,我的手好痛啊。”

    系统顿了下,低声说:【现在我等级还不够,需要成功升级后才能开发出这个功能。】

    看他一脸吃力的样子,还是使用特权无形中帮郁汀托了下食盒,缓解了他的负担。

    郁汀追问:【是不是我副本评级越高,你升级就会越快一点?】

    【嗯。】

    怕系统伤心,郁汀连忙说道:【我一定努力完成副本任务,让你早日成功升级。】

    说罢又翘着嘴角,故作轻松的补充道:【其实也不是很重,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

    系统轻笑了下:【好。】

    闻家两兄弟的房间靠的很近,郁汀先去闻述礼的房间敲了敲门,门里很快传来脚步声,只是开门的人却是闻随。

    他看见门外的人是郁汀,眼里闪过一丝警觉,没好气的看向他:“你来我大哥房间干什么?”

    郁汀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竟然能撞上他,略微惊讶一瞬,轻抿了下唇小声回答:“我来送早饭。”

    果然只见闻随眼里一抹嘲弄,眉毛一挑,看来昨晚给他的警告还不够,竟然胆大包天的找到大哥房间来,难道以为他真的不会对他怎么样吗?

    郁汀见他眼里浮现怒气,拳头握的紧紧的,危险的第六感让他赶紧开口:“我给你也带了一份,等会一整天都要忙,吃饱饭才有精力。”

    这理由牵强的很,话语里也满是逻辑漏洞,难道佣人不会来送早饭吗?需要他特意来跑一趟。

    而闻随却没想到这里,他有些哑火的低头看了眼郁汀,嫩生生的脸上挂着疲倦,鼻尖通红,肯定是清早就起床来给他们送早饭了。

    分明传闻中,他一向懒惰,特意做这些难道是想来讨好他?

    此时,闻述礼听到动静也从内间走了出来,看到郁汀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时,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压下去。

    他让郁汀进门,把门敞开着,行为挑不出一丝错处。

    三人围坐在桌前,气氛有一丝凝滞,郁汀本来想了好多要说的话,却因为闻随在场都咽了下去,只是来送个早饭他就要生气的揍人,那些讨好的话就更无法说出口。

    而闻述礼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安静的吃着早饭。

    只有闻随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神色复杂的看一眼郁汀,看到他手上被食盒勒出的红印时又皱着眉低下头。

    他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想用苦肉计讨好他?郁汀不会以为一顿早饭就能抵消他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吧。

    终于再他第三次欲言又止的看向郁汀时,闻述礼终于冷下脸来:“小随,吃饭就好好吃。”

    闻随这才消停下来。

    而郁汀则是在想,系统说原主需要每天去仙人庙祈福,副本导入里也提到了仙人庙这个地方,那就很有可能代表着这是一个重要的剧情点,所以他打算去哪里探一探。

    闻随既然不让他去灵堂,那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提出去仙人庙。

    郁汀慢慢的抬起眼,看向闻述礼轻声开口:“大少爷,以往每日我都要去仙人庙为老爷子祈福,现在他不在了,又死的不、不明不白,我想继续去庙里供奉仙人攒功德,可以吗?”

    听到这话,闻述礼眼皮一抬看向他,男人眼眶深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纵使别人如何说他温润有礼,可毕竟是久居上位者。这样直直的盯着人显得压迫感十足。

    郁汀紧张的咽了下喉咙,有种无所遁形的心虚感,握住勺子的手不由一颤,敲击在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男人这才把视线转到他的手上,神色不清的看了眼他的手心,松口道:“夫人有心了。”

    显然是已经知道闻随不准他去灵堂的事了,他并没有阻止,郁汀松了口气,可是闻随却不这么想。

    那仙人庙在后山,村民们都忙着葬礼没时间去那里,现在郁汀开口说去求功德,到底是真心实意的去求功德,还是惺惺作态?

    他顿时质疑出声:“你不会是故意借机想要跑出去躲清闲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仙人庙在后山树林里,最近去的人少,到那里岂不是就没人盯着你了?别忘了你现在嫌疑还——”

    还没等他说完闻述礼出声打断了他,郁汀见状也知道其实他心里也在怀疑,不然一开始就出声打断了,何必等到现在。

    对于他进步逼问的话语,郁汀苍白了脸色,眼睫不住的颤着,还在思考着要怎么回答,他习惯性的垂下手去,却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膝盖,顿时眼泪都飙了出来。

    闻随是个急性子,见他不说话逃避似得低下头,以为是他心虚,便不管不顾的伸手捏他的下颚,想让他抬起头来。

    细腻柔软的触感传来,他捏住向上一抬,两人眼神对视上,只见郁汀蹙着眉心,眼眶含泪在哭,圆翘的鼻尖也红了一片,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他触电般的收回手,整个人像是弹跳着往后一退,椅子擦着地面发出呲啦一声响。

    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又像是不知所措,语气有些结巴:“你、你哭什么?”

    郁汀见他误会了,又不想说是因为自己砸了伤处,他都能想象出闻随听到后,一定会嗤笑着说他活该。

    而且联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闻随好像很怕他哭,便故意有些示弱的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闻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连忙坐下来有些不自然的说:“没有就没有,又不是不让你去。”

    本来还想说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比女孩子还麻烦,虽然他不知道女孩子是什么样,但听朋友说他家妹妹就是这样,不顺着她的意哄她就要哭着闹人,想必也就是郁汀这个样子了。

    但看了眼他咬着唇红着眼睛的样子,还是咽了回去,怕他又哭。

    郁汀见他没有再说什么,悄悄松了口气,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撞上了闻述礼黑沉沉的眼睛。

    他心跳如雷的低下头,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闻述礼看着低头装鹌鹑的郁汀,放在筷子,薄唇轻启:“小随,给夫人道歉。”

    郁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摆摆手看向他:“不用不用。”好像生怕说慢了就要倒大霉。

    他做了些什么有必要这么害怕吗?闻随有些生气,一字一顿的盯着他对他道歉:“对不起。”

    郁汀见状心里闪过一丝绝望,他这是又把这祖宗得罪了。

    强露出一抹笑,小声说:“没关系。”

    最后还是闻述礼说要去灵堂,才结束这艰难的一顿饭,郁汀连忙站起身收拾好这两个食盒,脚步匆忙的离开。

    第36章 乡村遗产 霸王硬上钩

    后山有一大片松林, 密密的松林下是繁茂的灌木丛,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走近后才发现中间有条被落叶掩盖的青石路, 是村民们为了方便供奉仙人而铺的。

    郁汀脚踩在上面, 还能听见咔擦咔擦的声音, 时不时还能传来鸟鸣声, 大概走了半小时, 郁汀额头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汗, 才终于是看到了仙人庙。

    仙人庙大概是有些年头了, 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仔细看一些设计又非常的精致,木质的横梁和柱子上雕着精致古朴的花纹,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郁汀推开木门走进去,只见一尊巨大的神像下摆放着一个香案, 旁边是一个略显陈旧的功德箱, 香炉里还燃着香。

    他提步走近的瞬间, 就感觉到一阵压迫感传来,郁汀抬头看向宝殿上的巨大神像,发现他全身竟是由金身塑造,只是金身氧化显得有些灰扑扑, 手持佛珠, 垂着眼睛俯视下方。

    眼神对视的瞬间, 一股压抑感传来, 阳光从木格窗里透进屋来,投下几条光影,明明神像嘴角扬着一抹悲悯的笑,而他却觉得有些邪性, 郁汀没有多想,将其归咎于自己的巨物恐惧症。

    此时外面一阵轮椅声传来,郁汀走出门一看是一个清瘦的年轻男人,眉眼清淡气质如松雪清凛,只是脸色苍白的过分显得有些病弱,走近一点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修长瘦削的手上圈着一串佛珠,看到郁汀时微微蹙了下眉。

    郁汀往他的身后一看,并没有看到有人,那他坐在轮椅上是怎么上山的呢?

    【林薄初,仙人庙的守庙人,你耐不住寂寞,但村里的人又都相貌平平让你难以下口,在仙人庙的祈福时,看到了清冷俊美的的林薄初就迅速坠入爱河,多次对他示爱都被拒绝后,你恼羞成怒便霸王硬上钩,强抢民男。】

    【你本就不信神佛,便每天借祈福的借口来骚扰他,又因他从不和村民们交谈,孤家寡人一个无处申冤,你仗着他无法行走,身体病弱无力便更是肆无忌惮,每次来都要在他身上留下记号,并狠狠羞辱他一番。】

    系统及时给出了人物简介,郁汀有些头皮发麻。

    而林薄初有些嘲弄的看着久久没有行动的郁汀,垂下眼撇过头去,掩盖住眼里的厌恶,苍白的指骨转动着手上的檀木佛珠,一副认命的姿态。

    郁汀在系统的维持人设的提醒中,有些艰难的弯腰哆嗦着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林薄初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了一跳。

    一阵接一阵的咳嗽,让他不住的喘着气,苍白虚弱的脸上也漫上一抹病态的红。

    郁汀看他随时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连忙走到他身侧,伸手轻拍他的脊背,连忙询问系统:【他身体这么差吗?而且看起来也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要是非礼他,真的不会被气晕过去吗?】

    系统肯定的回复:【宿主放心,仙人庙的每一代守庙人都是如此,身体孱弱不良于行,不到特定的时间不会死去,上一代守庙人死去后,下一代守庙人就会自动出现接替他的工作,直至死亡都不能下山半步,连抚仙村的村民都不知道守庙人的来历。】

    听到这话,郁汀稍稍放下心,却见他颤颤的抬手,郁汀还以为他想要说什么,连忙握住俯身凑近去听。

    而林薄初感受到背上的手时,整个人都抗拒的不行,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却被人反握住手,尤其是他整个人都快要倒在自己身上,他有些疲惫的哑着喉咙说:“不要在这里。”

    郁汀有一瞬间的茫然,又在看到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时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起身,想要解释却又想到了原主人设,讪讪的走到轮椅后面小声问:“去哪里?”

    林薄初听到他明知故问的话,眉眼里满是寒意,声音冷淡:“去我的房间。”

    郁汀看着这空旷的四周,不知道他的房间在哪一边,幸好有系统这个人工导航。

    相比于郁汀的房间,林薄初的卧房显得朴素的多,一席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郁汀推着林薄初走到床前,看着他恹恹的神色,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了,连忙说道。

    “你哪里不舒服吗?我扶你上床。”

    林薄初抬眼他一脸担心的表情不似作伪,但又想起他往日的作风,以为这又是他占便宜的手段,便冷眼看着他动作。

    郁汀将林薄初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搂住他的腰,紧抿下唇用力的将他向上抬,轮椅上的人却纹丝不动。他涨红了脸,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男人看起来清瘦可是浑身上下却硬梆梆的。

    林薄初见人好像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弯腰垂头不断在用力,可惜那猫一样的力气实在不顶用,连细白的脖颈上都浮了一层薄汗,他覆下眼皮,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掐住。

    垂在腿上的手动了动,将佛珠紧握在手心,最终还是一手扶着轮椅借力坐到了床上。

    郁汀卸下力来直喘着气,圆润的唇微张,双腿发软的坐在床边,却见林薄初神色不明的打量着他,心下微滞,害怕露馅转头看到了桌上的茶壶,有心虚的跑过去掩饰的喝了杯茶。

    又给林薄初倒了一杯走过去,看到他牢牢注视着的眼神,有些生硬的开口道:“喝点水吧,看你脸色不是太好。”

    林薄初看着眼前举止有些奇怪的人,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问:“你这是干什么?”

    郁汀连忙扬起一抹笑,握住他过分冰凉的手,将茶杯放到他手心:“你刚刚一直咳嗽,让我很担心,喝点热水会好一点。”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林薄初僵硬了一瞬,他抽回手,垂眼盖住眼睛里的疑虑,慢慢的喝了口水,还不等他动作,茶杯就被人接了过去放回到桌上。

    郁汀有些心跳如雷的往前挪了挪,强抢羞辱这个词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荡,他低着脑袋,长长的眼睫不住的颤着,再次伸手握住了林薄初的手。

    试图像别人对他做过的一样将其拢在手心,却发现林薄初的手比他大了一圈,他只好伸手握住男人的指尖,打开他的手,察觉到对方好像要抽回手时连忙用力一握。

    然后抬眼看像对方,两颊泛上一抹红晕,眼神里带着请求,声音微不可闻的说道:“不要动。”

    林薄初眼里的寒意凝滞住,竟然鬼使神差的真不再动,下一秒手心的佛珠被人推倒手腕上,两只柔若无骨的手紧紧的蜷缩着贴在他的手心。

    他滚了滚喉咙,温和苍白的面庞微微抽动一下,低头看去,却又听见对方说:“你握住我的手。”

    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手腕上的佛珠像是在发烫,灼烧着他的皮肤,肩膀紧绷,手指不受控的动了动,在郁汀的眼神催促下,终于还是握紧了手心。

    郁汀见状在脑海中疯狂搜寻着记忆,靠着为数不多的经验,夸赞道:“好乖。”

    听到这话,林薄初后背一瞬的发麻,向来冷静清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音紧绷的问:“什么?”

    郁汀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被自己强迫的,恶人要有恶人的样子,一句夸奖就够了,不应该太纵着他。

    便没有回答他,有些不高兴的抿着唇,眉眼里带上了一丝恼意,但更多的却是忧虑:【系统,我要非礼他到什么程度,才不算崩人设啊?】

    而他内心里问这句话的潜台词则是‘我都主动到这种程度了是不是可以了?’

    在他为数不多的经历里,他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那一个,他很难以或者说是不喜欢去主动。

    可系统给出的答案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宿主,按照人设你必须要在他身上留下记号,并且狠狠羞辱他。】

    郁汀卷翘的睫毛不住的颤动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思考片刻,或者说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对方。

    林薄初的脸上还是掩盖不住的讶异,却又见对方将手挣脱出来,缓缓的爬上床,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慢慢的朝他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林薄初看向他酡红的脸,明明做出这么大胆放纵举动的是他,为什么又要一脸被强迫的感觉?他脑海里回想却发现对于眼前人的记忆十分模糊,只隐约记得盛气凌人的令人厌恶。

    终于他有些难以忍受的伸出手,抵在对方的胸前拒绝他再靠近,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恍惚间他都觉得自己手掌陷了进去。

    郁汀倏的睁大眼睛看着胸前的手,脑袋“嗡”一下,随即抬头瞪向他,声音里有些羞恼:“你干什么?”

    一副活像被人非礼的样子,可明明他还跨坐在男人的腰腹上。

    林薄初眼皮一跳,有些狼狈的收回手向往后退,却发现后背就是床头无处可退,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只是隐藏在黑发里的耳尖漫上一抹红。

    看着和他不过一个拳头距离的郁汀,恍惚间鼻尖闻到了一阵腻人的古怪甜香。

    随即肩头一凉,衣领被人扒开,然后一阵湿热的酥麻感传来,他转头看去,却只看见对方黑软的头发。

    郁汀埋在他的肩侧一口咬了下去,他刚刚陷入了思维误区,原主的人设是要见色起意强迫他,可并不是一定要做亲密举动,如果要留记号,那咬一口也算是留下记号。

    在得到系统的肯定回答后,他立即付诸行动。

    可是一口咬下去后,他又怕咬的重了把人咬痛,又怕咬的轻了留不下记号,就用牙齿反复的轻磨了几下。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声,似是痛的难以忍受,他才连忙起身松口。

    只见清瘦的肩膀上赫然是一个浅浅的牙印,而林薄初的手则是紧紧的握住两侧的床单,指骨发白,双眼紧闭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脖子都红了一片。

    郁汀先是茫然了一瞬,自己分明没用多少力,反应过来后才明白,对方应该是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他有些愧疚的将男人的衣领整理好,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道男声。

    “夫人,你在吗?”

    第37章 乡村遗产 林薄初,你帮帮我

    郁汀被吓了一跳, 连忙就要爬坐起来,慌乱间手撑在林薄初的胸口,引得他一颤。

    郁汀抱歉的看了眼他, 匆忙穿好鞋子并小声叮嘱道:“你就在这里别出声。”

    出门前还打开门看了眼, 林薄初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眼尾带上一抹薄红, 胸膛急速的起伏着, 活像个被欺负羞辱狠了的人。

    郁汀心虚得很, 想要说些什么, 却见前堂传来的声音愈发急促,只得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林薄初坐起身来,垂下眼皮盖住眼里的晦暗,手腕上的佛珠烫的惊人,他有些自虐的将其握紧。

    肩膀上还残留着那股酥麻感, 他抬手整理衣领却摸到一处湿润, 苍白的指尖上留着一抹水痕, 猛的太阳穴突突发胀,面无表情的在被褥上擦去。

    郁汀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坐上轮椅向外走去。

    郁汀到前堂的时候,还以为是闻宅里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找他的人竟然是闻成, 郁汀看到他脚步一顿, 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夫人。”闻成看到郁汀有些激动的走上前, 却在郁汀警惕的眼神中放缓了步伐。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郁汀没有忘记他的身份, 危险的第六感告诉他有点不妙,声音冷淡的说着。

    闻成看到郁汀的脸,顿时间心跳如雷,无法控制的脸红, 身侧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激动的说:“夫人,我知道闻老爷子的死跟你没关系,那些人趋炎附势,见你孤苦伶仃便故意针对你,你最近在闻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人活着也便算了,连死了还要强迫你到仙人庙来,随意驱使你,那闻家二少爷更是使劲欺负你。”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气愤。

    郁汀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他说的却是这些,他才进入到副本一天,虽然感受到了不讨喜,但好像也没他说的那么惨,而且仙人庙也是他主动要求来的。

    他直觉这并不是对方真正想要表达的话,便抿抿唇没有接话,等待着他铺垫后的话语。

    果然见他不为所动,闻成便接着说:“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呆在闻宅,如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闻宅。”

    事情好像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郁汀心里“咯噔”一下,倏的想起副本简介里说的,对他表白过的人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意外,然后本来就对他不满的村民更是厌恶他,将他视作不详让他陪葬。

    郁汀瞬间心跳加速,有些急促或者说突兀的打断了对方,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闻成是吗?我现在还要继续供奉仙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吗?”

    闻成没想到对方记得他的名字心中一喜,眼里满是爱意,还以为对方是害羞便不管不顾的大步上前,想要捉住他的手。

    而郁汀本就谨慎的不行,看到他这猝然的举动便受惊的往后一退,语气带着一丝惊惶:“你别过来了,我突然记起大少爷好像还找我有事,我要回去了。”

    说罢想要绕过他赶紧下山,因为他觉得闻成那眼神狂热的过分,像是中邪了一样。

    闻成看到郁汀一味躲闪,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夫人,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现在闻老爷子死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他伸手挡住想要逃跑的郁汀,无视他的抗拒继续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都说了会保护你,还在害怕些什么?”

    郁汀脸色瞬间苍白,肩膀被人用力的钳制住,痛感瞬间传来,他眉心紧蹙,嘴唇还在细细的颤抖着:“你放开我,我不喜欢你。”

    闻成脸色猛然间变得难看,眼神阴翳:“不喜欢我?我都愿意为你去反抗我爸,甚至不惜得罪族人们,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他整个人像是陷入疯魔般,不断摇晃着郁汀的肩膀,脖子不自觉的扭动着。

    郁汀被吓得浑身出冷汗,男人的语气和腔调都像是换了个芯子,让人毛骨悚然,他用力的将人一推转身向后跑去,却听见男人紧跟上来的脚步声。

    因为跑的急,在转弯时踢到了青石板整个人往前扑去,很快就被人抓住,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拽住他的腕骨,将他翻转过来,郁汀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看着男人有些扭曲的神色,想要抽出手腕却被力量性的压制住,他半倒在地上无处可退。

    闻成的声音似痴迷似恼怒:“你要跑到哪里去?怎么哭了?你哭起来也好漂亮啊夫人。”

    郁汀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恐惧,有些生理性的反胃,牙关止不住的打着颤:“你松开我,大少爷真的找我有事,你难道不怕他生气吗?”

    男人嗤笑小声,语气中带上嘲弄:“谁不知道闻宅里的人都对你厌恶至极,谁会找你。”

    他重重的喘着气,又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小心翼翼的哄慰:“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我这么喜欢你。”

    郁汀再也无法忍受眼里的厌恶,死死撇开脑袋,明知无济于事,却还是用力挣扎着,谁知这更加激怒了男人,他弯腰上前就要把郁汀强行带走。

    郁汀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却听见轮椅声从他身后传来。而闻成也听到了这道声音,拽住他的手一松,郁汀连忙挣脱朝林薄初跑去。

    林薄初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扑了个满怀,只见向来眼高于顶趾高气昂的郁汀脸上满是惊惶和恐惧,嫩生生的脸上布满泪横,身体还在细细的颤抖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林薄初,你帮帮我。”

    心脏像是被人摄住,无法控制的急速跳动着,鼻尖又萦绕着发腻的甜香,怀中柔软的一团让他整个人僵住。

    而郁汀见人没有说话,还以为林薄初在因为刚刚的‘羞辱’而生气,他指尖崩的发白,紧紧的拽住林薄初的衣领,整个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跪坐在他腿上,脸无助的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闷。

    “刚刚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真的害怕。”

    “别怕,没事。”

    他抬起手有些生涩的拍了拍郁汀的肩膀,林薄初声音有些干哑,却很有安抚效果。

    郁汀听到不远处的男人停住了,又有些担心的想到林薄初身体孱弱,又坐着轮椅,怎么会是那人的对手,自己会不会拖累他。

    他稍稍偏过头看像对方,却见男人狰狞的表情似是凝滞住,竟是一步都没再向前。

    林薄初脸上神色不明,语调冰冷:“你刚刚准备干什么?”跟对郁汀的那种冷淡完全不同,明显到郁汀都能感觉到对方很生气。

    闻成肩膀垮了下去,像是刚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看向林薄初的眼神也透露着一丝恐惧,完全没有刚刚的嚣张,战战兢兢:“我、我走错了,我现在就走。”说罢便有些趔趄的转身离开。

    郁汀则是完全懵了,没有想到林薄初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那个略显疯狂的人落荒而逃,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

    从刚刚开始一直保持安静的系统给出来答案:【守庙人身份神秘,且每一代的守庙人都能对不敬仙人的村民降下神罚,所以村民对守庙人十分敬畏。】

    仙人庙瞬间安静下来,郁汀还趴在他的胸口,鼻尖耸了耸,有些丢脸的站起身来,抬手抹了抹脸蛋,小声的道谢:“刚刚谢谢你。”

    只是眼神仍是直直的看着林薄初,微抖着睫毛,脸上表情可怜,像是心有余悸,又像是请求帮助。

    林薄初喉咙滚了滚,神色冷淡的看向他,应该是要拒绝的:“我没有办法送你下山。”

    “但是你可以拿着我的佛珠下去,他不会再拦你。”语音落下的瞬间,手直直的递了出去。

    郁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本来只是想要问能不能再多呆一会,等晚一点再下去,对方应该就没这个耐心守在那里,他没想到林薄初会把佛珠给他。

    贴身带着的,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伸手接过,佛珠上还带着温热的气息,虽然是副本任务,但是林薄初真的好好,让他愧疚的不行。

    郁汀站起身相对于坐在轮椅上的林薄初便显得有点居高临下,

    他弯腰蹲在林薄初的脚边,抬眼看向对方乖乖的保证道:“我明天一定还给你。”

    ……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容易的多,他紧紧的握住佛珠,匆忙的走回闻宅,一路上都没有竟没有碰到一个人,直到走到大门前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整个人有些筋疲力尽,加上昨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便偷懒的回到房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串佛珠被他戴在了手腕上,或许是闻宅里的人都忽略掉了他这个人,整个白天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于是他闻着手腕上浅淡的檀香睡了一整天。

    直到被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惊醒。

    第38章 乡村遗产 把你交给别人我可以不放心……

    郁汀缩了缩肩膀, 跟在提着油灯的佣人身后走,被叫起来的太匆忙,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好。

    秋天晚上的风吹过还有一丝凉爽, 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郁汀心中隐隐不安, 不论他问什么, 佣人都不答话, 只是急声催促他快走。

    一直走到假山旁, 才发现那处竟是今早去厨房的那条路, 烛火通明,郁汀走近才发现那里围着一大群人,都是灵堂那晚看到过的面孔,是闻氏族人。

    郁汀远远的都觉得气氛不对,直到走近才发现, 地上有被人被两人压制住, 那人浑身湿漉漉, 连地上都是一滩水印,低垂的头嘴里不断吼叫,异常凄厉。

    郁汀被他这一声吼叫吓了个激灵,小脸在烛火下白的不行, 他颤颤的看了眼周围, 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郁汀僵站在原地, 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间,在地上的人偏头看见了他,整个人疯狂挣扎起来,郁汀才看见地上那人竟是闻成。

    那两个佣人不备, 竟被他挣扎起来,浑身淌着水对着郁汀方向直直冲了过来,耳边传来两声惊呼。

    郁汀猛然睁大眼睛,幽幽烛火间,闻成的瞳仁连同着眼白竟然全部都成了黑色。

    像是童年阴影的鬼怪片中,被厉鬼附身的仇怨者,深山里的村庄,正在办白事的大宅,以及隐约不太正常的村民,完全具备了中式恐怖片的要素。

    他感觉心跳都暂停了一瞬,脑海里不自觉的翻滚着各种场景,长又黑的指甲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就能将他提起来,又或者说是用那锋利的獠牙吸干他的血。

    郁汀直觉的脊背都冒起一股寒意,却见一道影子从他身边擦过,随之而来的是“砰咚”一声闷响,头骨与石头的撞击声,擦着耳膜传进耳朵,仿佛还在震动。

    郁汀脸一瞬间失去血色,他不敢转头,余光却还是瞟见了石头上的一大片血迹,闻成手指紧紧扣着假山,猝不及防的又一下撞上去。

    噗呲一声,血液飞溅,郁汀只感觉垂在裤边的手一热,抬手一看赫然是鲜红的血液,他抖着手双腿发软,往旁边趔趄几步跌坐在地上。

    而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拦住不停自残的闻成。

    闻述礼皱眉看着地上那滩血迹,和跌倒在地满脸惊惶的郁汀,皱眉开口:“拿跟麻绳将他捆起来。”

    佣人们拿着粗麻绳将人捆了起来,微微喘着粗气,看着被捆住还在不停抽搐,满头是血的闻成都还有些惊魂不定,相互惊恐对望着。

    显然都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火光照的众人脸色发白,闻随看着像是被吓傻了的郁汀,脚步一提,正要说些什么。

    此时,一个满脸沟壑褶子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男人颤抖着走上前,从胸口掏出布巾擦拭着闻成额头上的血迹,头发花白,声音十分悲痛:“儿啊。”

    他转头看向郁汀,眼里满是愤恨,竟是一把上前拽住了郁汀的手腕。

    郁汀还沉浸在恐惧当中,突然被人拽起,老人的手掌粗糙的像砂纸一样,磨的皮肤生疼,而且那力道似是要将他的手腕活活折断。

    他唇齿间泄出一抹痛哼,短促的叫了声,额角顿时冷汗涔涔,他也终于得知了眼前人的身份,闻成的父亲、闻家的老族长。

    “是不是你干的?你使了什么邪术?”

    郁汀紧咬着嘴抿,抬头望向众人,却见其他人不约而同的仇视着他,显然也觉得是他捣鬼,都和族长站在了一个阵营。

    他只得转头看向另外一侧站着的两个男人,视线扫过闻随的脸,那人紧皱的眉头好似在生气,郁汀想起他一惯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又抖着睫颤颤的移开,转而看向闻述礼。

    “我没有。”

    闻述礼垂下眼,对上郁汀发红的眼眶,有些难的的呼吸一滞,随即走上前制止:“族叔,夫人是父亲的妻子,您这样于礼不和。”

    说罢弯腰上前不容拒绝的拉开他,将郁汀解救出来,只见细白的手腕上赫然是五个指印。

    手背上还有一滴血,闻述礼看了眼显然还惊惶不已的郁汀,拿出手巾递给他:“你自己擦一下。”

    郁汀这才稍微从刚才的恐慌中回过神来,他抖着手接过手巾,眼睛却一动不动的落在闻述礼身上,似乎怕自己一眨眼男人就把他丢下了。

    他的心思几乎都毫不掩饰的表现的脸上,闻述礼视线落在他脸上,钝感圆润的脸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依赖。

    闻述礼敛下眼神,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却较往常温和些:“我就在这里。”

    郁汀这才放下心来,用力的擦着手背上的血迹,可是不管怎么擦,那湿腻的触感却仿佛一直黏盖在他的皮肤上,手背也被他擦的痛红,直到闻述礼伸手抽走布巾才停住。

    而他的话显然非常有分量,族长见状忿忿的收回手,看向被闻述礼护在身侧的郁汀。

    郁汀见他好像还不死心,整个人都躲到男人身后,手指紧紧的拽住他的衣服下摆。

    他只注意着身前,却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朝他走过来,一到明显带着怒气的脚步快速的走到他身后。

    郁汀被人往后一拽,猝不及防的对上闻随咬牙切齿的脸,他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对方,整个人偏向闻述礼的方向一缩。

    闻随刚刚看到郁汀短促的叫声时,本是要上前,被见他完全忽略掉自己转而看向他哥,莫名有种被抛弃的实感。

    他本就堵塞的心情更是差到极点,语气冰冷不受控制:“你现在逮着机会就往我哥身上凑是吗?告诉你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和当前氛围完全不搭边的一段话,让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郁汀苍白的脸被他这不找边调的一番话激的血气上涌 ,反瞪向他声音难得有些硬气:“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闻述礼也因他这一番话眉头紧锁,冷斥道:“小随,我平常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他是你的长辈。”

    闻随却被他紧紧拽住大哥衣摆的手激红了眼:“他算什么长辈,年纪还没我大。”说着便一把扯开他的手。

    因为他冒犯的语言和叛逆,闻述礼脸色一沉:“还不住嘴。”

    只要他一生气,闻随就害怕的紧,他有些憋屈的闭上嘴,却还是红着眼将郁汀拽到他的身后。

    而族长见注意力都被转移,眼神阴沉下来:“大少爷,我知道您一向公正,现在我儿子变成这个样子,跟他脱不了关系,您刚才看到了,闻成刚刚从水里被捞出来后就没动静了,却在看见他后就发狂自残,要不是我们及时拦下,他怕是要活活撞死自己。”

    闻述礼看向地上好像失去痛觉的闻成,皱眉说道:“我看,还是先把闻成送下去,找个医生看一下吧。”

    族长却大声阻拦:“不行。”

    好像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补充道:“我儿子现在变成这样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有他死了闻成才能好起来。”

    “你怎么证明跟郁汀有关系,就因为看了他一眼吗?那他刚刚也看我了,我怎么没事。”冷静下来的闻随冷声反问。

    族长苍老的像枯树皮一样的皮肤紧锁在一起,他看了眼郁汀,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因为我发现闻成最近一直在偷看他,这宅里谁不知道他的作风,只不过老爷在世时,碍于身份不好说些什么。”

    说罢竟激动的留下眼泪来:“我警告过闻成,不要被他迷了心窍,可谁知道还是逃不过。”

    郁汀看向一脸悲痛的族长,又看向被麻绳捆着一脸血肉模糊的闻成,郁汀想到了主剧情“向他表白过的人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意外,高烧不退、食物中毒甚至莫名自残。”

    他今天上午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却没想到来的这么惨烈。

    闻随看向有些呆愣的站在他身旁的郁汀,眉目含水,那一张脸蛋的漂亮,确实能毫不费力的吸引人,可他除了漂亮实在看不出哪里聪明,又看了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刚冷静下来的脑袋里又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闻成喜欢他,这也只能说明闻成大逆不道,你又怎么能证明闻成变成这样跟夫人有关系。”

    “族叔,我看闻成这样子更像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把他送到外面去治疗吧。”闻述礼压住心中的不耐,他的修养让他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而郁汀听到这话则是愕然的睁大眼,其他人好像都只是觉得闻成精神出问题了,难道没有人注意到他突然间诡异全黑的眼睛吗?

    他压抑住心里的不安,眼下这情况说出来只会明显对他不利,进而引发更深层次的恐慌和猜忌,他甚至都能猜到对方下面会说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会将会变成他们攻击的武器。

    闻述礼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觉得他在说些无稽之谈。

    族长苦笑一声:“大少爷,我知道你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可如果我告诉你以前老爷子的门房佣人,也是每次都偷看夫人,甚至还跟踪他被发现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一直高烧不退,现在还躺在佣人房里,你也还觉得我在胡说吗?”

    “所有喜欢上他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遭遇意外,先是佣人高烧不退,然后老爷惨死,现在闻成也变成这样,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吗?他分明就是不详啊。”

    闻述礼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可他也不相信什么天生克命、不详之人的说法,起码不会像是郁汀这种、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的浅显之人。

    郁汀呼吸一滞,确实像是一套完美的逻辑闭环,抚仙村的人既然愿意供奉仙人,就代表他们心中对着着怪力乱神之事坚信不疑,在族长说出这番话后,他隐约听到佣人们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下只怕原本还只是见风使舵的人,以后都会开始仇视他。

    看向闻述礼晦暗的神色,他紧咬下唇,没有把握对方会继续帮助他,毕竟他只是个外人,而死者和伤者都是他的族人,郁汀手心冒汗,他必须要自救。

    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佛珠,突然间灵光一闪,抬头看向族长,小声又坚定的说:“如果我真的是不详之人,可我每天都会去仙人庙供奉仙人,如果仙人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灵验,那我为什么还能一直平安无事。”

    郁汀转头看向闻述礼,没错过他一惯稳重的脸上一闪而过的讶然:“大少爷也知道,我今天早上还去了仙人庙。”他半真半假的说着,隐去了上午被闻成在仙人庙表白的事。

    就在他说完这段话后,左手手腕上的佛珠好像在隐隐发烫,灼烧的痛感让他眉心紧皱,有些无法忍受想用右手取下来,却发现佛珠通身冰凉,刚刚仿佛是他的错觉。

    供奉仙人是抚仙村人的信仰,没有任何人敢对仙人有丁点质疑,所以在郁汀说出这段话后,刚刚还想要讨伐他的族人们瞬间噤声,似乎是惊慌于他大胆的言论。

    而闻随出声肯定了他的话:“他去仙人庙的事我和我哥都知道。”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闻述礼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冷然,淡淡的说:“确实跟小随说的一样,我看大家都各执一词,不管怎么样,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也确实太过巧合,而且父亲的死也很蹊跷,夫人确实有嫌疑。”

    他话语一顿,:“不如这样,再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找一个人跟着夫人,不让他单独行动,一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意外,二来也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闻述礼的建议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郁汀没有也不敢有意见,反正他已经是这样的处境,而族人们对郁汀更是怀疑担忧偏多,这样一来两方人都满意了。

    可问题是找谁来跟着他?

    族人们纷纷低下头,显然是对闻成刚刚的惨状心有余悸,而佣人们更是一脸惊惶,谁都不愿意揽下这个活,交给外人他们都不放心。

    沉默已久的闻随,见他们这样子冷哼一声:“我来吧。”

    又在郁汀愕然的眼神中,扬唇一笑,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个他从没有叫过的称谓,语气生涩古怪:“夫人,把你交给别人看我可不放心。”

    第39章 乡村遗产 祭品

    众人都知道二少爷对郁汀很是厌恶, 由他来监视郁汀没有人有意见,甚至还乐见其成。

    族长苍老的眼神看向闻随,声音沙哑粗粝:“那这件事就交给二少爷了。”然后叫人抬着闻成就要离开。

    闻述礼视线轻微的在闻成身上扫过, 黑沉沉的眉眼里藏着几分厌恶, 淡淡的开口说道:“族叔, 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闻成没有好转, 就把他送到外面去治疗吧, 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到此为止这个词, 就是不希望把这件事传出去造成恐慌,也算是家丑不外扬。

    族长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两人想法一样,他警告的扫视了眼周围的佣人们,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和暗芒, 佣人们纷纷害怕的垂下脑袋。

    很快就只剩下三人, 郁汀手还被闻随拽住, 乌黑的睫毛抖了又抖,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

    不知道为什么“夫人”这个称谓从闻随的嘴里说出来就十分的怪异,和闻述礼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更像是在故意冒犯或者是讥讽。

    郁汀抿了抿嘴唇, 垂下眼鹌鹑似的缩在一起, 不敢还嘴更不敢去看闻随有些阴测测的眼神。

    他恍惚间想到, 进入副本每次见闻随他都在生气, 而且每次的原因都是因为闻述礼,只要自己和闻述礼有丁点接触,哪怕只是眼神对视,都要被他拷问。

    心里头不免浮出一丝怪异, 难道这就是网上一些人说的兄控?

    可他要通关必须要抱住闻述礼这个大腿,事实证明他说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按刚才那个架势,不出意外的话,族人们恐怕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刚刚闻述礼的话里提到了闻老爷子死的蹊跷,找出真正的凶手是副本的主线任务,也是最重要的事,而起码在这件事上,三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郁汀小心的挣了挣被握住的手腕,却被人用力握紧,两人的小动作也被闻述礼看见了,他不赞同的看向闻随:“小随,还不松开。”

    闻随皱起眉松开了手,却见手腕上红了一片,他啧了一声,明明没多用力,又看小郁汀细白嫩肉的手,不由的摸了摸鼻子。

    他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转向他哥:“哥,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那个闻成先是跳水后是自残,难道宅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闻述礼表情还是淡淡的,眸色深幽:“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转头看了眼有些可怜的郁汀,整个人还穿着薄衫,连袜子都没来的及穿就套着双拖鞋,衣服上也脏兮兮的,淡声对闻随说:“我今晚要去守夜,你把夫人送回去吧。”

    闻随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一脸乖巧的保证:“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夫人平安送回去。”

    郁汀听到这话脸白了下,比起闻随送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回去。

    果然闻述礼刚走,闻随就换了副面孔,眉尾微挑,一手捏住郁汀的下巴,冷笑一声,恶狠狠的道:“现在我哥走了,看还有谁会来救你。”

    他长得人高马大,比郁汀整整高了一个头,被他掐住下巴时,郁汀都要被迫垫起脚,他求饶似的叫出声:“痛——”

    其实也不是很痛,只是他觉得闻随说话语气有些吓人,就故意用可怜的语气这样说,因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告诉他,闻随吃着一套。

    闻随被郁汀抖着眼睫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手臂一僵,不自觉的放松了力道,可以转念又想到,他刚刚也是用这副样子向他哥求助,转瞬又眉心一拧:“你还装?”

    “你以为我会向我哥一样被你迷惑吗?”

    郁汀半张脸被拢在闻随的手掌里,软肉被挤成一团,嘴被捏成圆嘟嘟的样子,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手指蜷缩成一团,虚虚的搭在闻随的手腕上。

    “我没有。”他抬起眼皮,含水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闻随,吐字模糊。

    湿热的呼吸洒在闻随的虎口,让他浑身一麻,却没有立即放开,捏了捏好几下他饱满的脸蛋才装模作样的松开手。

    郁汀嘴被他捏住都有些合不拢,抬手擦了擦嘴角,衣袖顺着手腕滑下去露出了手腕上的佛珠。

    闻随眼神一变,抓住他的手冷声问道:“这个佛珠哪里来的?”

    以前看到他的时候分明没见他戴,今天出门一趟就带上了,他咬牙切齿的想着是不是哪个野男人给他的。

    郁汀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这个佛珠的来历,硬着头皮撒谎:“以前在庙里求的。”

    “那怎么以前不见你戴?”闻随不太相信他。

    郁汀心里千回百转,小腿肚都在悠悠的大颤,看着一脸冷酷的闻随。撇了撇嘴细细声的说:“最近宅里的事让我有点害怕,这个佛珠请大师开过光,我想着怎么也有点用。”

    “还有,你抓的我的手也好痛。”说完就颤颤的垂下眼,眼睫好像都湿成了一簇一簇。

    细白的手腕上全是族长攥出来的指印,闻随冷淡的表情再难以维持住,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手’啪‘的一下松开。

    皱着眉低声骂了句:“这个老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

    郁汀撇过头没有搭话,撇着嘴眼皮微微颤着,脸白的不像话,看起来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实则是紧张的不行,闻随脾气坏的要命,他刚刚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才逼出一点点眼泪,手上的指印看着吓人其实也不是很痛,他害怕一出声就露馅,惹得闻随找他麻烦。

    闻随紧皱着眉头,低头看着郁汀却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像水蜜桃一样饱满圆润的脸气鼓鼓的转向一边,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朋友家的小妹妹,人小脾气大。

    他手有些痒,想去捏他的脸,拿他只怕是要更生气,可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有些生硬的服软:“你想怎么样?”

    郁汀仰起脸:“我有点饿了。”

    “你说什么?”闻随难得露出有点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都做足了心里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句话。

    “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有点饿。”郁汀脸色白白的,一天都在睡觉也确实肚子饿了。

    闻随脸色很难看,又联想到他早上也是自己去厨房拿的早餐,这宅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估计也没人给他送饭。他以前虽然是不喜他,但也从来没想过要苛待他,难怪脸色看起来这么白,瘦瘦小小的一团,心里颇不是滋味。

    好在食堂离这里很近,闻随拉着郁汀往厨房走去,因为葬礼的缘故,厨房里二十四小时都有食物:“在这里吃?”

    “回去吃。”郁汀看着餐桌上的糕点,肚子咕咕叫了声。

    厨娘们看着闻随不太好的脸色,连忙将糕点打包到食盒里,闻随臭着脸接过:“以后每天都按时给他送饭。”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却不是走的来时的这条路,闻随带着他往假山林中走,准备抄小路过去。他一马当先的都在前面,人高步子大一下就和郁汀拉开了距离。

    假山遮挡了烛火的光线,再加上树影丛丛很是昏暗,风声凄凄显得很是可怖。

    郁汀穿着拖鞋跟不上他的脚步,他胆子又小又怕黑,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叫住他:“你走慢点。”

    闻随僵在原地,察觉到他跟上来后,才放慢了脚步继续走着。

    而就当郁汀看到男人手中提着的食盒时,正犹豫着想要向他道谢,却听见前方岔路口传来几道脚步声。

    郁汀还没反应过来,火光电石间就被闻随一把捂住嘴,藏到了假山后狭窄的缝隙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闻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又没做亏心事,可下意识的拽住他躲起来。

    而那几个人已久走到这里,两人这时候出去反而说不清,他示意郁汀不要出声,得到回应后才缓缓的松开手。只是缝隙太小,两人仍是紧贴在一起。

    “东西准备好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两人皆是一怔。

    “老族长,您放心,跟往年一样东西都已经备齐了,只是祭品还没有到位。”

    两人都下意识的以为,说的是闻老爷子葬礼祭品的事,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神色微变。

    “那些东西快要压不住了,今年的祭品如果再不能让仙人满意,整个抚仙村都要遭殃。”

    “咳咳咳。”老妪的咳嗽声传来,说话间还在不停喘着粗气,声音嘶哑:“闻成现在成这样,如果再不准备好,估计就要跟老家主一样了。”

    听到这话郁汀脸色一白,那些人知道闻老家主的死因,竟然连闻随和闻述礼都瞒着。

    他看了眼闻随阴翳的脸色,抖着手握住他的手腕,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郁汀心跳的很快,仅仅一墙之隔,还能听到对方重重的呼吸声,心脏砰砰的急速跳动着,有种即将迎来副本主线的预感。

    “东西先准备好,明天晚上先去那里安抚一下他们。”族长沙哑粗砺的声音传来。

    “终归是治标不治本啊,那群东西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了。”陌生的男声害怕又急切。

    “宅里不还有个现成的祭品吗?”老妪语气不明的说着。

    第40章 乡村遗产 死不瞑目

    郁汀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甚至都不用深想,他们所说的祭品就是他。

    漆黑的墙壁里,他甚至看不清闻随的眼神, 恐慌下他一把拽住了对方。

    抚仙村供奉的仙人, 竟然是需要活祭, 而且看来这个仪式已经持续了好多年, 这种诡异残忍的仪式怎么看都不像是供仙人, 反倒像是祭邪神。

    而且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让他们这么害怕, 闻老爷子的死是否跟那些东西有关?

    这个抚仙村的人都心怀鬼胎,心照不宣的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有闻家老一辈一直守在抚仙村里的人知道,连闻述礼这支嫡系的人都不知道。

    狭窄的缝隙里,郁汀头堪堪堵在闻随的胸前, 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头顶, 闻随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反握住他的手腕。

    突然,头顶传来几片枯叶碎裂的声音,像是被某种重物压碎, 在这种情况下更为恐怖。

    黑暗之中, 各种悚然的乡村灵异事物浮现在脑海里。

    几乎是立刻, 一阵寒意窜过脊背, 郁汀身上汗毛直竖。

    他颤抖着抬头向上看,陡峭的假山顶部,两颗泛着绿光的眼珠幽幽的注视着他们。

    郁汀瞳孔骤缩,差点就尖叫了出来, 好在闻随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郁汀整个人缩进闻随的胸前,恐惧的颤栗感让他红了眼眶,直到闻随在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别怕,是只黑猫。”

    果然一声像破锣般粗狂的猫叫声响起,让人浑身发毛。

    族长那群人也因这叫声停止了说话,黑猫夜叫是不详的征兆。

    郁汀只感觉头顶一阵风声传来 ,猫飞扑到前方的树上,恰恰站在族长那群人的头顶,昏暗的烛火下,还能看到猫对着几人龇牙咧嘴,低沉呜呜的吼叫着。

    “这是哪里来的野猫?”惊惶的声音传来。

    “混账,一点小事就乱了手脚。”族长不满的训斥着。

    老妪用手中的拐杖作势要驱赶那只猫,不料更是激怒了它,一声吼叫后利爪挠了过去,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让郁汀颤了个激灵。

    幽幽烛火下,老妪的脖颈间留下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迹斑斑,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地。

    老族长怒呵一声,拿过地上的拐杖,对着黑猫一棍打过去,但远不及猫灵活,黑猫往旁边跳开,往黑暗中跑去。

    ……

    直到脚步声远去,两人才松懈下来。

    郁汀拍了拍闻随捂在他嘴上的手,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有些腿软的向下滑去,却被闻随一把捞起。

    闻随架住他,宽大的手掌刚搂在他腰的瞬间,他就愣住了。

    郁汀身上跟没骨头一样,看着瘦弱实际上腰他一只手能圈住,却又软嘟嘟的,他有些不自然的说:“你还好吗?”

    郁汀点点头,借着他的力往外走。

    “他们刚刚说到了老爷子的死,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闻随的脸色难看起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古怪之处:“最近几天你尽量别他们接触,有事就叫我、或者我哥也可以。”

    闻随想到了他们说的祭品,显然是要将郁汀推出去,刚刚闻成发狂的原因他们也心知肚明,却故意将事情引到郁汀身上,想要将他当成替罪羊,他们遮遮掩掩的到底藏着的是什么?

    “好。”郁汀颤颤的应下,正合他意,他脸色本就苍白,微垂着眼的样子更是看起来脆弱可怜:“刚刚他们说明晚要去找‘那些东西’,这肯定跟老爷子的死有关系。”

    他是被人盯上的祭品,而且身份也十分特殊,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就是在变相的邀约,想要闻随明晚跟着他一起去查这件事,如果仅凭他一个人,说不定还没发现他们的秘密,就被发现了。

    郁汀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清醒的认知。

    然而闻随却没理解到他的意思,在他眼里,郁汀整个人看起来胆小怯懦,知道被人当成祭品,恐怕晚上都会要吓得睡不着。只当是他害怕安慰道:“你别怕,那群老东西连死都不肯让我爹安息,明晚我悄悄跟着去,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我想跟你一起去。”郁汀意识到对方误解了他的意思,小声说。

    “那不行,到时候有什么突发事故我顾不住你,”闻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顿住了,眼前的这个漂亮小鬼,他名义上的荒唐继母伸手捉住了他的衣摆。

    微蹙着眉,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却让闻随心跳莫名的加速。

    声音带着恳求:“带我一起去,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倒不是郁汀盲目自大,只是明天晚上他们要做的事关系到副本主线,他必须要去。

    郁汀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大概也清楚闻随的性格吃软不吃硬,看着虽然脾气坏,但实际上除了嘴上不饶人喜欢生气外,也没对他做过什么坏事。

    按理说,闻随应该出声反驳他,可是看到他那央求的眼神,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那你明天必须都听我的。”

    郁汀急忙点点头,就差要举手发誓了:“什么都听你的。”

    ……

    回到房间后,或许是晚上一直处于情绪高度紧绷的状态,哪怕是白天已经睡了很久,他也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他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而后整个人来到了灵堂里,他竭力的想要停住脚步,然而身体的却不受他的控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拽着往前。

    郁汀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却醒不过来,他只能惨白着脸看着自己一步步往棺材挪去,而闻老爷子的遗像幽幽的朝他看过来,嘴角咧到耳根旁,诡异的朝他笑。

    极度的恐惧让他想要叫出声,可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灵堂的其他人也站在一旁歪着头朝他看,齐声声的重复着:“老爷子在叫您,快快上前啊。”

    “老爷子在叫您,快快上前啊。”

    冷汗在他额角滑落,他咬着唇用力往后倒,整个人都往后倾斜成挺直的模样抵抗着。

    而刚刚还朝他笑的老爷子倏的合拢嘴,面含不满,周围齐声叫喊着的人群见状猛的停止,所有人都瞪向他,宛若鱼眼般眼珠快要爆出眼眶,语气森寒:“怎么不走了?”

    仿佛下一秒所有人都要上前来架住他。

    郁汀便只能继续往前走,说是走其实说是移更为合适,因为他压根没有迈步,整个人悬浮在空中,直到来到了棺材旁。

    所有人都说闻老爷子死状凄惨,连副本简介也说了闻老爷子死的蹊跷,单凭这些简单的概括郁汀总是少了些实感,直到他自己真正的看见了,才发现他再如何想象都无法有这一幕的视觉冲击来的恐怖。

    根据乡下的习俗要停灵七天,人死后放到棺材里,都要在下方铺一层厚厚的石灰,为了防止尸体过快腐败。

    闻老爷子因为长期卧病在床,已是非常瘦弱,身上穿着黑色的寿衣,棺材里阴冷混合着石灰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他的颈部缠绕着一条极深的青紫色斑痕,因为尸僵的原因他的头微微的偏向一侧。

    嘴巴大张,暗紫色的舌头长长的咧在外面垂在下颚上,眼睛猛然向外突,像是硬生生的从脑袋里被挤压出来,眼白上全是暗色的血丝,皱巴巴的皮肤上已然浮现出尸斑。

    郁汀整个人无法控制的颤栗着,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闭上眼睛,可是和闻老爷子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他连闭眼都无法做到。

    强烈的恐惧感让他无法控制的飙出泪来,可是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他的手在不受控的往前伸去,朝着闻老爷子的尸体探去。

    传闻中吊死的周身怨气极重,如果怨气不息死后则会化身为吊死鬼,回魂来索命。

    阴冷的气息打在他的手掌,越近就越是森寒,他无助的落下泪,在心里拼命的喊着系统的名字。

    可他这是在做梦,睡梦中系统无法回应他的召唤。

    他浑身打着抖,频率急速的喘着粗气。

    闻老爷子死的不甘,若是要索命也不该是找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

    难道是想要自己帮他瞑目吗?

    郁汀强撑着,看向闻老爷子瞪圆的眼珠,颤颤的说着:“闻老爷子,冤有头债有主,我一定帮你找出凶手好不好?”

    可惜完全没有用,反而因为他的话,闻老爷子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仿佛下一刻就要直直的弹到郁汀的脸上。

    郁汀毛骨悚然下,心里泛出一抹绝望,他猛然看到了手上戴着的佛珠,一圈一圈的发着烫。

    恍然间,一阵雪松般清冽的气息从后传来,驱散了那股让人浑身发寒的腐味,整个人被强势的圈在一个冰凉的怀抱中。

    被无形力量牵引着往前探去的手停住,身后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轻笑。

    郁汀茫然恐惧的睁大眼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