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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第叁拾章 获救

    容玘大步跨入悠兰轩。

    他已许久不曾来过悠兰轩, 今日又恰好是他和楚明燕的大婚之日,扫洒庭院的粗使婢子惊得停下手中的差事。

    容玘无视粗使婢子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直接进屋去找忍冬。

    自那日从李泰口中得知楚明熙和石竹或许命丧河中, 忍冬大哭了一场,心中又痛又悔,后悔自己没去拦住楚明熙,又不免抱着一丝希冀, 盼着李泰能早些回来跟她说,沉船一事并不曾危及到楚明熙她们, 而今楚明熙和石竹仍还活得好好的。

    直至见了容玘进屋, 见容玘神色格外凝重,她心里凉了半截,疑心楚明熙和石竹大抵是凶多吉少了,瞬间悲从中来,眼眶一红跌坐在了地上。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望着容玘:“夫人和石竹姐姐当真去了么?”

    容玘面容扭曲了一下, 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忍冬:“明熙她手上可有受过伤?”

    忍冬忍不住抽噎起来。

    容玘打断她的哭嚎,面带不耐:“我问你,她到底有没有受过伤?”

    他自己也不明白因何要一遍遍地追问忍冬。

    在停尸房的时候,他不就已断言那具女尸不是明熙了么?

    忍冬抹了把脸,所有的不满和委屈如山洪溃堤:“夫人的手上的伤不止一处!”

    若不是为了帮殿下煎药,又不放心让下人去做这些,夫人她又怎会不小心烫伤了手?

    夫人这般真心待殿下,结果又换来了什么?

    容玘脖颈青筋凸起, 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到底是什么伤?”

    忍冬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罕见地划过怨怼:“夫人为您煎药,难免会烫伤。殿下, 您自己难道就从来没见到过夫人手上的伤么?”

    容玘欲要开口否认,却忽而想起一事,神色突变。

    他见过,他的确见过明熙手上的伤。

    那时候,她端了汤药来他书房,他不经意间瞥见她手上有伤,便开口问她可是烫着了,起初她还想遮掩几分,被他揭穿后方才承认了。

    他还帮她涂抹了膏药。

    那日她抬起她那双澄净清澈的眸子偷偷地望着他,笑得娇憨而纯真,如同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般。

    那样的她,和他在验尸房看到的那具已腐烂到不成样子的女尸,怎会是同一个人呢?

    李泰朝屋内张望,见容玘看着虚空出神,神情隐忍而痛苦,抬起手朝忍冬招了招手,示意他有话要跟她说。

    忍冬见了他也没好脸色,只是颊边尚有泪痕,看着分外可怜狼狈。

    李泰不忍见责,看着她的样子只叹息。

    忍冬这丫头,待夫人是难得的忠心耿耿。

    他想起还有正事未了,低声说道:“我知你心中有怨,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事的要问问你。”

    他一壁说着,一壁从袖中掏出那几张从河里捞起来的残纸,“忍冬,你看看这可是夫人的医书么?”

    忍冬瞥了眼被水泡得稀烂的残纸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摇了摇头:“奴婢不识字,不确定这是不是夫人的东西。”

    李泰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忍不住催促道:“你再仔细想想,即便你不识字,你服侍夫人几年,总该能记住些什么罢。”

    忍冬垂首打量了片刻,忽而神色一凛:“先前我帮着夫人一同收拾行李,夫人说出门不便,不宜带太多的东西,旁的东西夫人都留下了,只拿走了她珍藏着的一本医书。夫人可宝贝那本医书了,说是她外祖父数年来根据自己的从医经验亲手编写而成的。”

    李泰听得眼皮乱跳,拍了一记大腿嚷道:“坏了!”

    忍冬被吓得心惊肉跳,顷刻就联想到了至今生死未明的楚明熙和石竹:“怎么了?可是和夫人她们有关?”

    李泰张了张口,本想道出实情,转念一想,又怕忍冬心里受不住,在殿下跟前更加失礼。

    正左右为难,容玘已跨出门槛,沉声吩咐道:“备好马车,孤要再去趟通州!”

    李泰愣愣地道:“不是才去过么?”

    容玘脚下不停。

    李泰回过神来,顾不得再打探那张残纸的事,赶紧跟了上去。

    “殿下,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容玘走到马车旁,望着垂下的车帘:“孤要去认领尸身,安葬明熙。”

    他竟因为仵作说那女尸上带着伤,就一口咬定那人不是明熙。

    他怎么就忘了,明熙为了煎药烫伤了手。

    照理那烫伤早该好了,可他怎敢肯定后来明熙就没再因煎药被烫伤过。

    李泰踯躅了一下,终是开口提醒道:“殿下,卑职擅作主张,已买了一块坟地安葬了那位无名女尸。”

    容玘咬着牙根,神色莫名。

    李泰怕他多心,忙又辩白道:“仵作也说了,天气炎热,留在停尸房无人认领的无名死尸不能再等下去,最晚次日便要将他们送去火化。那无名女尸也是可怜的,遭遇了船难,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卑职想着,不若好生安葬了那女子,望她来世能投个好胎。”

    李泰解释完,又将在河中浸泡了数日的那张纸朝容玘面前递了递。

    “这是卑职在河面上寻到的,卑职瞧着这上头的字似是跟医书有些关系,方才卑职也问过忍冬,忍冬说夫人离开前,将顾大夫先前撰写的一本医书也一并带走了。”

    容玘伸手接过残纸紧攥在掌心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

    两块墓碑一块挨着另一块,其中一块墓碑上刻着石竹的名字,另一块只刻着‘无名氏’这三个字。

    容玘站在墓碑前,两眼盯着墓碑上的字。

    明熙跟了他三年,却死在花一样的年纪,和她相邻而葬的是她的丫鬟。

    白头到老,生同衾死同穴,完全成了个笑话。

    他挪开视线,只觉得墓碑前的瓜果与纸钱分外刺目。

    若非李泰心里存了善念,否则恐怕明熙连眼前这个安葬之处都没了,肉身一点点被火烧尽,仅剩下一点骨灰证明她曾在世上走过这一遭。

    他对明熙并无情爱,除了继承她外祖父衣钵的她,世上无人能医治他的眼疾。当初会娶她,也只是为了利用她对他的情意,确保她能全心全意地医好他的眼疾。

    明熙是位难得的好大夫,纵然他当初不娶她,她也定会留在府上医治他的眼疾。

    只是他做事,向来都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出手。

    可无论当初再如何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他也从未想过让她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容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墓碑出神。

    夕阳坠山,夜幕渐渐降至。

    守在一旁的李泰提醒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咱还是赶忙回去罢。”

    容玘收回思绪,偏头吩咐道:“另外寻个地方,好生安葬了明熙。”

    李泰躬身请示道:“殿下想要将夫人葬在何处?墓碑上要刻什么字?”

    容玘喉结滚动,似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令他喘不过气来。

    如此简单的问题,他却答不上来。

    是啊,墓碑上该刻什么字呢?

    或许当年那个落魄至极的废太子,是真的把明熙当作他的妻子的。

    那时候他眼盲多年,一个身有残疾的皇子便没了当储君的资格,他被形势所逼,不得不主动让出太子之位,迁到南边养病。

    在南边养病的那些年,个中的滋味,唯有他自己才能体

    会。

    父皇已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就连母后,也早已对他不抱有希望,认定了他只是没用的弃子。无论日后哪位皇子被立为太子,总归不会是他。

    他不甘心,但他又能如何。不争不抢,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那丝体面罢了。

    后来明熙和她的外祖父来了府里,在他们祖孙二人的医治下,他头一回觉着眼疾能有望治好。

    他失望了那么多回,对自己的眼睛早已不存什么念想,没料到明熙和她外祖父竟真能帮得了他。

    再后来,他顺理成章地娶了明熙。

    和明熙成亲那会儿,他的眼睛只能迷迷糊糊辨认出一个影子,再多的便看不清了。

    眼疾尚未痊愈,他又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将明熙娶进门,实在说不上是心甘情愿。这种情形下,叫他哪有什么心情大办婚事。

    婚礼一切从简。

    他没让人搀扶,独自一人去了新房。

    抬眼间,见楚明熙乖顺地坐在床榻上,他看不太清楚什么,只瞧见她盖着红盖头,满目的红。

    踏入新房时,他脚下不稳,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脚,许是听见动静,她抬手将红盖头掀开丢在一旁,冲到他跟前,伸手将他扶住。

    视线仍旧模糊得厉害,他辨不清楚她的容貌,只听见她匆匆跑来的脚步声。

    她怕他再摔了,搀着他的手臂在床前慢慢坐下。

    他没能握着喜秤掀起她头上的红盖头,就连夫妻同喝合卺酒这道步骤,也一并被他们省去了。

    如今想来,他们那算是哪门子的洞房花烛夜?

    ***

    撞上礁石后,船破了个大洞,河水不断地涌进。船渐渐往下沉,一整艘船的人哭天抢地地跑来跑去想要逃命,就连几个走遍大江南北见过些世面的,也掩饰不住满脸的惊惧和慌乱。

    楚明熙和石竹起初也是懵了,两人被众人拥挤着退至船尾,后来眼瞧着船是不中用了,楚明熙带着石竹跳入河中,叮嘱石竹学她的样子,两人一人抱着一块朽木在河面上漂着。

    夜色深沉,周遭是无尽的寂静。

    楚明熙环视四周,皆是漆黑一片,就连岸边亦是半点光亮全无。

    她有些轻微的晕船,上了船后就几乎没吃过东西,连闻见包子味都想呕。先前躺在船舱里还不觉得什么,而今在河面上漂浮了许久,又不确定何时能被人发现将她们救上岸,身心都乏累到至极,几番因体力不支近乎失去意识。

    她强撑着不敢昏睡过去。眼下这情形,若真睡过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眼睛睁开又疲倦地阖上,不消片刻,便又猛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目。

    天色亮起,过了正午又渐渐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笼罩着一道橙红的霞光。

    天色渐暗,直到一点夕阳光色都不见,她抱着朽木随水漂流,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江面之上无处可依。

    绝望,无助、彷徨,她甚而禁不住在想,或许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若来世投胎,还想再做父母亲的女儿、外祖父的外孙女。不求旁的,只求一辈子过得平平安安,如意顺遂。

    楚明熙的意识开始涣散,视线变得愈来愈模糊,一阵阵眩晕感朝她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中隐约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道道划水声。

    她强打起精神,用尽最后那丝力气朝对方喊道:“救救我们……”

    自沉船后,这一天一夜她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这会儿得知有人来搭救她们,紧绷了良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全身脱力,最终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天又亮了。

    她偏头瞥了眼窗外。

    外头日头正好,明亮的阳光照进来,直耀人眼。

    楚明熙眨了眨眼,待觉得日头不那么刺目了,她坐起身展眼四望,对上一位大娘朝她投来的目光。

    大娘见楚明熙醒了,朝她笑了一下:“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姑娘被他们搭救上来后,已昏睡了好几日了。

    楚明熙对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娘救命之恩。”

    大娘摆了摆手:“妹子客气了。”

    “大娘,敢问我……”楚明熙喉咙又干又涩,说话时喉咙发痛,声音都带了些嘶哑。

    她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那同伴现下人在何处?”

    落水那会儿她自顾不暇,也不知石竹情形如何。

    此次她是瞒着容玘偷偷离开的京城,诚然眼前这位大娘不认识她,但出门在外总归多留个心眼为妙,是以她并未道出石竹是她的贴身丫鬟,只称石竹是与她同行的同伴。

    大娘摇了摇头,如实回道:“我老伴救下你时,只瞧见你一人,并不曾见过旁人。”

    楚明熙心下一沉,登时就有些慌了。

    大娘没见到石竹,那么石竹又去了哪里?

    大娘姓韩,性子宽厚朴实,想着楚明熙昏睡了许久定是饿了,忙又去了厨房给她下了一碗面,不过片刻,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了屋内,扶着楚明熙,劝她多少吃些东西。

    吃过面,韩大娘又帮楚明熙打来了热水,绞了热帕子让她擦了擦脸。

    韩大娘知她身子还有些虚弱,将先前救她上岸时在她身上发现的那个荷包递到她的手里,又劝她再歇息歇息,便又离开了。

    楚明熙垂下眼眸,捏紧了手中的荷包。

    她随身带着的包袱早在她抱着朽木漂浮在河面上的时候就弄丢了,已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折回去找,恐怕也是寻不回来了。

    而今她浑身上下,就只留下了这么一个荷包。

    她打开荷包,取出里头的东西,一一摊开放在衾被上。

    荷包里还有些银两,若她精打细算地用,应该还能再支撑一段时日。无论如何,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身子养好,尽快找到石竹。

    视线落到一支簪子上时,她面容有一瞬的凝滞。

    这支簪子她已珍藏了几年,还是当年容玘跟她成亲的时候送她的簪子。

    她兀自记得新婚次日醒来洗漱过后,他从袖中掏出一支簪子,亲手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间。

    那会儿她坐在铜镜前,透过铜镜偷偷地望着容玘。紧张、期待、喜悦、羞涩,各种情绪夹杂着,如百爪挠心。

    他和她只隔着一寸之遥,她心跳得飞快,仿佛都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她有些窘,怕被他察觉到什么,又恨不能时间再流逝得慢一些,最好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簪子于她而言意义非凡,是以平日里她总小心翼翼地藏在匣子里不舍得戴,生怕不小心弄坏了簪子,哪怕再去铺子里买支一模一样的簪子回来,终究也不是他亲手送给她的那支了。

    此次她决意离开京城、离开容玘,她将从前容玘送给她的那些首饰全都留在了悠兰轩,这支簪子她也丢在了悠兰轩没带走。

    没料到她竟会在荷包里发现这支簪子。

    想来应是石竹或忍冬帮她收拾行李时,觉得她虽去意已决,心里头其实是舍不得丢下这支簪子的,于是便偷偷地放在了她的荷包里。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握着簪子去找韩大娘。

    这会儿日头正好,韩大娘趁着光线亮堂,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做针线活。

    见楚明熙走了过来,她将针线活搁在一旁,起身搬来一把凳子,拉着她坐下。

    “妹子,你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楚明熙弯了弯唇:“大娘,我睡得挺久了,这会儿也睡不大着。”

    “也对,白日里睡得多,到了晚上便该睡不着觉了。”

    两人叙了几句家常,楚明熙忧心石竹下落不明,将簪子朝韩大娘面前一递。

    韩大娘吓了一跳:“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韩大娘,您予以援手救了我一命,照理我不该再麻烦您,只是我在此处也认不得什么人,能否请您帮我

    赁一辆马车,我的同伴跟我遇上了水难,她至今没个下落,我想沿途一路找过去。”

    “妹子,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赁马车也不是什么大事,待过两日你身子养好了,我便托个相熟的人赶车送你去找人。”

    她将簪子还给楚明熙,“这簪子你拿回去,我家老头子平日里跟驾车的老纪走得近,赁马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老纪是个做事稳妥的,还有些功夫在身上,到时候由他送你过去找人,我也放心些。

    “你啊,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不容易,使银子的地方多的是,你赶紧把簪子收回去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日遇上事要用银子应急,你还能将这簪子典了换些银两。”

    韩大娘是个实诚的人,话里话外都在替楚明熙着想。

    楚明熙听了鼻子发酸。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她将簪子塞到韩大娘的手里:“韩大娘,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您不嫌我给您添麻烦,还帮了我许多。这簪子我也用不着了,您就收下罢,权当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些,好么?”

    无论如何,这簪子她都不会再要了,就当她从前从未认识过容玘,也从未有过这么个簪子。

    把簪子送给韩大娘,好歹韩大娘还能换些银两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宽裕些,也可借此还了韩大娘的恩情,这簪子也算是派了些用场。

    两人推来推去了半晌,终是韩大娘推却不过,只得收下簪子,怕楚明熙担忧同伴的处境,寻思着等老伴回家后,就叫老伴赶紧去跟老纪说一声,早些把赁马车的事给定下来。

    韩大娘原本还想留楚明熙再多住几日,毕竟楚明熙的身子还虚着,奈何楚明熙心里没底,总怕再耽搁下去,石竹便会多添几分危险,执意要马上离开,韩大娘苦劝不住,只得叮嘱赶车的老纪一路好生照顾着些,又下厨做了些饼子塞给楚明熙,叫她路上当干粮吃不许饿着,楚明熙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向她道了谢收下了。

    一路上,楚明熙也不敢阖眼靠在车壁上小憩,掀开车帘仔细瞧着车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跟石竹身形相仿的姑娘。

    她明知希望渺茫,哪就那么巧石竹刚好走在街上,又恰好给她遇见了,不过总归是个机会,她自是不舍得放弃。

    马车一路到了通州,楚明熙想着沉船绝非什么小事,照理官府那边也该有些消息才是,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不若先去衙门那边打听打听。

    她主意已定,叫老纪将马车停下,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定了两间客房,叫老纪且先歇息半日,她自己在屋里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确认铜镜里的人与她平日里的模样无半分相似,才又走出客栈去了衙门。

    晌午过后,正是困乏之际,负责记册的小吏许是闲极无聊,怕自己再这么呆坐下去真就打起瞌睡来了,见楚明熙过来打听沉船一事,他立时来了精神,也不用楚明熙多问,便将他知道的那些都一五一十地道出。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那船撞上了礁石后,除却船工,整艘船上的人都死了。”

    楚明熙心里咯噔一下:“人都死了么?”

    “是呢,那可是我亲眼所见,一天天地,每日都有尸体被打捞上来,个个浮肿得厉害,怕是连亲妈也认不出他们来了。

    “此事还惊动了太子殿下,昨日太子殿下和他的亲信一道去了停尸房,还认领了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