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
山腰处新立的山门里,大家各自忙碌着,却都忍不住看向山上。
阮文耀好些天没下山了,卜燕子有些担心地说道:“我那天是不是不该说那话的?”
成双架起弩打着靶子说道:“咱们门主虽然厉害,可是毕竟年纪小了些,这些感情的事许是我们催得太急了。”
周望淑也练着一把小些的弩,有些为难地说道:“以小夫人的家势,是有些难了。门主可能不想让小夫人回来跟他吃苦。”
卜燕子和成双同时望向她,问道:“小夫人哪像吃苦的样子?”
“就是,明明有些甘之如饴。”
三个女人正八卦间,五只狗子从新搭的临时马场那边冲了出来,往山上方向欢快地跑了过去。
“汪汪汪!”五只狗子绕着阮文耀高兴地蹦跳着。
“门主,你终于下山了。”大家也围上了他,齐齐松了一口气。
阮文耀虽是年轻,却是大家的主心骨,大家对他的感情有些复杂,一边敬重着他,一边又有些心疼他。
卜燕子打量着他,担心问道:“你这些天可有好好吃饭,脸色怎么这么白?”
周望淑说道:“我叫四婶炖只鸡给你补补,门主你怎么好像又瘦了。”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说,小夫人看到该心疼了。
“先都别忙,把所有人叫过来,我有件事要说。”阮文耀说话间,看到阮老三架着一只鹰也走了过来。
她和父亲对了个眼色,阮老三疑惑皱起眉。
所有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站在门主跟前等着他训话。
阮文耀看着这些弟子,都是死里逃生的人,他们如今一个个精神抖擞,很有生气的模样。
阮文耀也就放心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说道:“如今以你们的能力,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了,你们要记得莫要妄进,有事情要尽量互相商量。”
众人瞧着门主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心里都揪了起来。
虽然没了媳妇,也不至于想不开吧。
阮文耀将山门里能想到的事,都交待了一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个事我得和大家说一下。”
大家顿时更是紧张了,一双双眼睛紧紧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没了似的。
阮文耀看着众人,坦然说道:“我是女人。”
“啊?”
“啊!”
众人眨巴着眼睛,一时不明白,齐齐望向旁边的阮老三。
阮老三也没想着,她突然会说这事,可她真要说出来,也没觉得什么,总叫她扮男子也不是个事,她若不愿意扮了,说出来也就说出来吧。
众人看阮老三这个表情,这才渐渐开始考虑,阮文耀这话是真的,不是什么喝酒输了的惩罚游戏。
只是阮文耀是女人,这,这……
众人齐齐盯着她,看着她的模样,这过于俊俏的脸蛋,要说是个姑娘家,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卜阿大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说你怎么这么俊呢。”
小子们也是这个想法,他们竟是一致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原来和门主一起时,总觉得自己长得丑,却原来因为门主是姑娘啊。哈哈,那就不用自卑了。
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大反应,不管男人女人,他们这个门主是真的厉害,危险的时候也能保护他们,男女也没什么关系。
阮文耀却并没有说完,她接着说道:“我这个门主的位置,以后就传给卜燕子吧,你们以后要听她的话。”
“啊?”
她说她是女人,大家没什么反应。但要说她不当门主了,大家一个个反应就大了。
小十五大声喊道:“女人就女人呗,干嘛不当我们门主了,是嫌弃我们了吗?”
他说着,一个大小子还呜呜哭了起来。
卜燕子也说道:“我不也是女的吗?你不想管我们就直说!”
“门主,你不能不要我们啊!”
大家一个个都喊了起来,年纪小些的害怕得开始哭。
有阮文耀在,还有人保护他们,即使被刀剑指着也不害怕,可是阮文耀要不当他们门主了,那他们真是要害怕了。
唯有周望淑的想法稍稍有一点不同,她疑惑想到,门主也是姑娘家,那她恩人姑娘知道吗?不会是被骗了吧,那她喜欢上门主了该怎么办啊?
“你们哭什么?不是还有我爹和燕子吗?你们在山上又不会有什么危险。”阮文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事?”成双立即紧张问道,冥冥中,她好像猜到了。
其它人也跟着问道,“什么事,不能带我们一起吗?”
阮文耀就像是坦然说出自己是女人一样,坦然说道:“我要去找我媳妇!”
众人都愣了,连阮老三都愣在那里,大家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去找小夫人啊,很合理,不对不对,好像又不太合理啊。
谁能想到,所有人里,最先冷静下来的是张四婶子,她站在最后面大声问道:“门主,您啥时候去啊,要我提前给您备些干粮吗?”
成双反应过来,跟着说道:“门主,带我一起去吧,我打听消息在行。”
卜燕子虽然还没理解,但是阮文耀这趟出门危险,她必须跟着保护她,她跟着说道:“带上我吧,道上的事我在行!”
小阿十跳起来说道:“门主,带上我吧,我叫咱们的猎鹰帮你找媳妇,它眼神好,找得快!”
其它的小子也跟着叫唤起来,都要跟去。
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他们的门主,他们必须自己保护。
连那六个小孩子也跳起来,“我,我我,我们可以混进宅子里当小厮(丫鬟)!”
这一个个的,生怕他们门主出事,都想出一份力。
阮老三这个当爹的仿佛成了局外人,这狗崽子都没有问他的意见,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他隐约感觉到 ,这崽子怕是生他的气了。
虽然她还想让阿软给她当媳妇,是有些荒渺了,不过看阮文耀现在这性子,怕是不会再听他这骗子爹的话了。
阮老三思虑再三,这才说道:“先不用急着去京城,这事大家好好商量一下,你一个人去不安全,还是得带些帮手去。”
谁能想到,他这个当爹的也站在她这边,卜燕子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咦,这要是阮文耀是姑娘家,她又要娶阿软,那阮家传宗接代可怎么办?阮家的血脉难道就这么断了不成?
想着,她忍不住晚上偷偷找了阮老三,两人到山边说话,卜燕子小声问他,“叔,你真由着她娶阿软吗?你阮家血脉要断了怎么办?能不能叫她先生个孩子再娶。”
阮老三叹了一口气,说道:“血脉原也没有那么重要,这事你莫和她提,她现在怕是听不得这些话。”
阮老三不理解自家孩子的想法,但他知道阮文耀的性子,这时要是有人拦着她,她可能要自己偷偷去找阿软。
周望淑在屋里唉声叹气睡不着,她是没想明白这事。
江姑娘真要低嫁给阮文耀也就算了,若要嫁个姑娘算个什么事?守活寡吗?她十分的不理解。
她实在睡不着,跑到成双的床前蹲着想问她。
成双睡得好好的,旁边突然蹲个人,还瞪着大眼睛盯着她,吓得她差点儿打过去。
周望淑却没有一点当鬼吓人的自觉,还蹲在那里满脸愁容,小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成双冷淡说道:“谁告诉你会守活寡?”
“啊?女人也行吗?”周望淑一双懵懂的眼睛在夜里眨啊眨。
“行了,睡觉去吧,明天指不定门主有安排。”成双反正是做好了准备要跟去,她不只要找小夫人,她还想给师父报仇。
周望淑心里乱着,也睡不着,掀起成双的被角就要挤进去。
“你要干嘛?”成双吓得裹紧自己,她向来冷淡,受不了这般自来熟的姑娘,而且她们也没熟到睡一个被窝的关系吧。
“我……”周望淑有些无辜地愣在床边,她怎么了吗?她和成双不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已经是过命的关系了吗?为什么她这么冷漠?
她顿时有些委屈,低着头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我知道我从小就是个讨人嫌的,爹娘不喜欢我,弟弟也要害我,我以为我们是有过命交情的姐妹了,没想到你也嫌弃我。”
周望淑说着,竟然呜呜的小声哭起来。
成双顿时都有些无语了,这姑娘怎么回事,她俩这该谁嫌弃谁?她可记得她刚进山门时,因为是窑子里出来的,还被师弟们嫌脏,差点烧死她。
这个周账房原来也是嫌她的,怎么着,是她成双失忆了,还是她周账房失忆了?
这等人能管好账吗?
“行行行,你别哭了。你想说什么说吧。”成双是怕了她了,如今这情况,这人对她粘粘乎乎的就不怕别人以为她俩也有私情吗?
周望淑哭得一会儿,突然发现好像也没什么要和成双说的,她瘪了瘪嘴说道:“我忘了,不过你们都要去的话,我也要去,我想去见小夫人。”
“你和门主说呀。”你和我说做什么,我又做不了主。
成双对这姑娘有些无奈了,这脑子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哦。”周望淑这才委委屈屈地回到自己床上。
如今他们做的房子少,所有女人全住在一个屋子里。
金桂和银桂听到她们说话,这时也醒了。
两人对了一眼,发现都没睡着。
她们默契地装出要茅厕的模样一起出去。
金桂一到外面,就小声说道:“银枝,我也想去。”
银枝捉着袖子小声说道:“可是咱们没啥本事,门主怕是不愿意带着咱们。”
金桂想着也是啊,她们只会洗衣做饭,还做得不算太好,真要跟去也做不了什么,白添了一个拖油瓶。
“可是咱们是小夫人的人,若小夫人不回来,我心里总没个根似的。”
银枝弱弱地说道:“要不咱们和门主说,我们能混到宅子里当下人,给她打听消息。”
“嗯,好像可以,可是咱又不会骑马。咱就那么几匹马,也不好和那些小师兄抢。”
“要不等他们学会了,咱们再偷偷练一下,他们人好,不会凶我们。”
“嗯嗯。可得多学些本事,不能叫人看低了,咱们可是小夫人的人。”
两人商量着,这才去了茅厕。
今天听了的讯息太多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两个放哨的小子坐在树上也聊起了天。
“咱们门主真的还能娶小夫人吗?”
“谁知道啊,大师兄说让咱们别议论这事,门主有她自己的主意,咱们只管听就好了。”
“嗯嗯。咱门主真厉害,是个女人还能娶媳妇。我都找不到媳妇。”
“你和她比,咱又没有她的本事。”
“也是呢,那咱小夫人真能抢回来吧!”
“咱们现在厉害了,之前都打不过侍卫,现在对付他们手拿把掐的,怎么抢不回来。”
“对,抢回来,有小夫人在,咱们肯定能给师父报仇。”
两个小子顿时激动起来。
第142章 142
阮文耀既是做了决定,谁也拦不住她。隔天就打了个包袱骑上马要去。
她不想带其它人去,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不想叫别人为她冒险。
“门主,你不能自己去!”大家急得就快要抱着她的腿拖着她了。
卜燕子也是急了,不给面子地说道:“你连省城都没去过,哪里去得了京城,半路就走丢了。”
周望淑倒是没去抱她的腿,她挡在前面说道:“门主,京城里规矩多。您带的刀,骑的马都是进不了城门的。若因为您不懂这些,耽误了时间,只是等你到时,小夫人已经要家里逼着改嫁了。”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这都不算得改嫁呢。
成双说道:“以小夫人的容貌和家世,在京城里大把的人等着结亲,你要到晚了,可真就迟了。”
她们这么言之凿凿,阮文耀也真个考虑了一下。
她确实一直被阮老三拘着,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多少世面,要一个人闯到京城去抢个人回来,是有些困难。
小子们也没见过世面,和阮文耀一般没出过远门,他们想想也是危险,一个个排在前面站成肉墙,生怕门主自己跑了。
阮老三一直没吱声,这时突然说道:“阿耀,你可能还有一件事需要先做。”
阮文耀不太想听,她如今和阮老三之间生了些隔阂,她不再信任这个当爹的,也不想听他的话。
阮老三瞧出她的抵触,只得说到,“山主托的梦,你也不听吗?”
阮文耀有些抱怨地嘟囔,“为什么给你们托梦,从来没给我托梦。”
她说完,似是听到阿软轻柔地声音,笑着说她,“谁叫你不听话。”
阮文耀想起那日里和阿软种种情景,眼眶顿时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这才下马。
“什么事,说吧。”
她可以怨别人,却怨不得山主,小山主已经尽她所能救下大家了。
山主这次托付的事有些难,阮文耀带了山门所有精锐在山下埋伏。
就见一支穿着铁甲的队伍远远过来,队伍中间有一驾精致的马车,旁边一个穿着银甲的小将军驾马到车边,脸上带着些厌烦,但说出的话却是轻柔顺服,“义母,咱们非要往龙雾山过路吗?听说这一带闹土匪呢。”
车内的人未动,只有一声轻轻地叹息传来。
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夫人,江家那小姑娘丢着时间短,找到还有希望,咱们……”
马车里的声音渐渐远了,那银甲的小将军面上露出冷笑。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身边跟着的两个骑兵立即上前,叫前面的骑手收了军旗。
那一面印着黑色虎纹的旗子才倒下,后面跟前的兵士蒙上面,反穿了衣服上前预要围住马车。
等阮文耀他们伏在山上看到时,已是一副混乱情况,一队带甲的正规军,正在追逐一辆马车。
车上只有几个年老的兵士在旁边护卫着,后面银甲小将军举着刀追得又急又凶。
卜燕子一眼看出他们的装备精良,有些担心地说道:“门主,他们应该是正规军,这种事,咱们山野里的小门派,还是不要插手吧。”
成双瞧着对方装备,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弩,那么厚的铁甲,即使他们现在用上弩弓也不一定能射穿。
更主要的是,阮老三也没明说山主的指示,她小声问道:“门主,他们这情况,我们就算下去,帮哪边呢?”
阮文耀观察着下面的情形,沉思了一下说道:“救马车!成双你带三个弩手掩护,其它人和我下去。”
马车中的夫人已被逼至绝境,眼看着义子手中一只矛向她掷来,突然“呛”一声,矛尖眼看到扎到她身上,却被一把旧砍刀挑开了。
一个清瘦的黑衣少年落在她的马车前,肩头绣着银色虎纹。
夫人掀车帘,两人对视都是一愣。
遥远的京城里,被找回的江二姑娘被父母留在家里休养,可少不得喜欢热闹的夫人小姐见到江家人要问上一句,“你家二姑娘呢,怎么没看见她?”
江夫人面上恬静,淡淡地微笑说道:“她身子弱,昨个儿才让大夫看过,要休养一段时间。”
“是吗?唉,真可惜,听说她绣工一绝,字也写得漂亮,还想让她教教我家姑娘。”那位夫人惋惜地说着。
不被重视的江五姑娘冷了脸,坐在主母身边暗暗握紧了拳头。
席后,江夫人面无表情地来到后院旁的小院,气愤的她大力推开门,全无当家主母的庄重。
未见到人,就气愤地吼道:“江林婉,你现在可是好名声啊!”
等她吼完了才发现,屋里还有其它人,正是江大人的同窗兼同僚,御史周大人家的夫人。
周夫人好礼佛,早听说江二姑娘给庙里送了一幅金线绣的心经,那玉泉寺的主持很是赞赏,将她绣的心经披在大佛上,以至大半京城的人都知道江二姑娘的好名声。
阿软欠身行礼,“母亲。”
周夫人放下茶杯,冷冷说道:“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何至于凉薄至此。”
这位周夫人向来与阿软的母亲不对付,京城里的夫人之间多有攀比,关系越好的,攀比得越厉害。
周大人的品阶虽然比江家低,可人家是御史,皇帝做得不好都能参上一本,这周夫人最是喜欢打听别人家里八卦,指不定就能叫她家周大人写到折子里参上一本。
江夫人对她有些忌惮,打着哈哈说道:“自己亲女儿能对她不好吗?”
江夫人说话间,恨恨瞪了一眼阿软。
两人说话都不指名道姓的,留着几分颜面。
周夫人笑着说道:“我想接二姑娘去我那边住几天。”
“……”江夫人刚要说话,周夫人却打断她说道,“我知道,你定是不愿意的,不过没关系,我夫君隔个三五天要到过来找他同窗聊工务 ,我着实喜欢这丫头,左右我多走动几次吧,全当是活动筋骨了。”
周夫人这才笑着走了。
江夫人自是要赔笑着送她出去。
阿软送到得两步,就“柔软”得咳了起来,自是回去歇着不用她送了。
待得送走了她们,阿软叫丫鬟关上院门,闲闲地在院里走着七星步。
花芷不解地问道:“二姑娘,你这是在干嘛啊?”
“不懂啊,跟着我走啊,多走走你就懂了。”阿软笑着说着,依旧是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
可和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花芷却没习惯,她家小姐从小就不爱笑的,也不喜欢说话,怎么失踪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我可没功夫,你不是叫我去厨房偷师吗?马上要做饭了,我正好去瞧瞧。姑娘,今天还是吃烤鸡吗?”花芷很怀疑自家姑娘是不是像那些古怪话本子里写一样,叫别人给附身了。
二姑娘原来都不喜欢吃肉的,如今能一连吃上三天烤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阿软笑着说道:“你可学会做烤鸡了?”
“学会了,前院这几天都在点松鼠鳜鱼,姑娘可要学。”
“鱼吗?不学,山上又没鳜鱼。”阿软嘟囔说着,花芷没听清。
江家的主屋里,大大小小几个主子正闷不吭声的准备吃饭。屋子宽敞,但气氛有些压抑。
只有下人走动的声音,以及净手时的水声。
江五姑娘忍了忍,试探地小声说道:“母亲,不叫二姐姐过来一起吃饭吗?”
江夫人怔了一下,偷偷看着夫君的神色。
江少爷冷哼了一声,说道:“叫她作什么,要死不活的,瞧着晦气。”
江家正主子,阿软的亲生父亲江远礼轻咳了一声。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江父慢慢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抿到嘴里慢慢咽下,这才说道:“林越。”
江少爷江林越立即坐正了身子。
江父江远礼慢慢说道:“你周叔叔的大哥在吏部任职多年,他家中有个女儿刚及笄,你平日说话注意分寸,莫叫人抓了把柄。”
“是,父亲。”江林越低头应着。
江母听出是要给儿子说亲事,立时高兴起来,她轻声问道:“若这婚事成了,林越的差事也有着落了吧。”
“急什么。”江父慢慢吃着饭,不再说话。
桌上其它人等了等,见他真个不再训话了,这才拿起筷子轻手轻脚慢慢吃饭。
江父吃完饭回了书房,江大少爷江林越这才松了一口气扔了筷子,对母亲说道:“给我支五百两银子。”
江夫人惊了一下,“怎么又要怎么多?”
江林越不耐烦说道:“翊轩兄来了,我可不得招待他。”
江五姑娘立即欣喜说道:“沐哥哥来了吗?”
江林越冷冷撇了她一眼,“是呢,你沐哥哥来了,一来就要找二丫头。你这没用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进沐家的门哟。”
五姑娘立时变了脸色。
江夫人却是想着其它的事,她疑惑说道:“她不是一直呆在后院,怎么把绣品送到玉泉寺去的?”
五姑娘冷着目说道:“是不是花芷送的?要不把她捉来打板子问问。”
江夫人立时瞪了她一眼,江父才提醒他们要注意言行,那位周夫人还常去二丫头院里走动,这不是纯心惹事吗。
江大少急着要钱,不耐烦的说道:“叫你手下那个刘婆子到后面查查不就知道了,别啰嗦了,先给我拿银子。”
这厢刘婆子领了命去了后院那位的院子。
阿软是江家的嫡小姐,本不应该住在这等偏僻的院子里,这里靠近后厨,又吵又有气味,环境可以说非常不好。
阿软自从回到宅子里,就被软禁在这里。
小小的院子有肉香味传来,刘婆子走进院子里,就看到江二姑娘正在吃着烤鸡。
那只烤鸡被花芷切成了小块,阿软正夹着一块鸡腿肉慢慢吃着。
桌上菜色丰富,还有一盘松鼠桂鱼,几样小菜。
刘婆子走近了些,露出笑脸说道:“二姑娘,味口不错呀。”
“嗯,可有什么事?”阿软慢慢吃着鸡肉问道。
刘婆子细细说道:“夫人叫我查您……”
第143章 143
刘婆子细细将前院里发生的事与阿软说了。
阿软吃着烤鸡慢慢听着,听到他们想对花芷下手,脸上也未有半分变化。
刘婆子瞧着眼里,对这位二姑娘暗暗佩服。
这一家子的主子,也就这位最是沉得住气。
阿软听完,未有半分反应,转而问道:“刘嬷嬷,上次那批布料走得怎么样?”
刘婆子立即小了声说道:“一切顺利,按您的意见,多卖出八成的价。”
阿软微笑说道:“嗯,我听说库里有一匹乌蚕布,你帮我裁一半出来。”
刘婆子不放心地问道:“啊,那是宫里赐的东西,咱们能动吗?”
“江家又没有会功夫的人,乌蚕布说是刀砍不破,剑刺不穿,可它材质太硬,哪有丝绸穿着舒服。”阿软慢慢吃着鱼,她发现这鱼没有小刺,外酥里嫩吃来方便,指不下那人喜欢吃呢。
嗯,那这道菜也学一学吧。
刘婆子听了,立即点头说道:“是,二姑娘,可还有其它吩咐?”
“我院里扫地的小翠是老五那边的人吧。”阿软说道,那语气都不是问,直接就是肯定了。
刘婆子忙点头说道:“是的,您身边只有花芷是您自己人,其它都不干净。”
阿软心说,还用你告诉我,我吃饭都要把所有人赶走,生怕有人给我下盅。
阿软说道:“我前些天叫小翠去玉泉寺旁买过枣泥糕。”
刘婆子立即懂了,这就抓小翠去交差。
刘婆子办事麻利,没多久就偷偷将乌蚕布送了过来。
阿软让下人们多点了几只蜡烛,连夜就做起了衣服。
屋里只有花芷在,她守在门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只是回头一瞧,发现她家二姑娘做的是男式的衣衫。
她不解的小声问道:“您这是给谁做的啊?”
阿软小脸微红,小声说道:“要你管!”
花芷不敢再问,小心看着门外,偶尔咳嗽几声。她不时偷偷看自家姑娘一眼,总觉得二姑娘像换了个芯子似的。
她原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今都会笑了。
二姑娘红着脸低头浅笑的模样,像极了怀春少女,可她不是不喜欢沐少爷吗?
花芷很不解,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若说二姑娘被换了芯子,可她回到府里,第一个就想着来救她。
要不是二姑娘救她及时,她又要成靶子,被疯癫的少爷拿弓箭射杀了。
想着她后背就痛。
阿软姑娘的衣衫一连做了好些天,在外人看来,她每天夜里咳嗽睡不着,日里体弱起不了床。
江二姑娘都病成这样了,有周夫人常来走动,江母为着面子只得托关系又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这次难得把太医院的华太医请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华家的华小少爷。
临进到院子小少爷对父亲说,他先去看看,不行再请父亲看诊。
华太医想着听症状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这年纪的病多半是小姑娘家愁着婚事心里郁结,于是就叫小儿子先去试试。
小少爷隔着帘子给江二姑娘把了脉,果然没什么大毛病,他瞧着旁边只有一个丫鬟,像是故意摈退了闲杂人等,他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咳,阮妹妹在哪里?”
阿软收回了手,故意装出不懂的模样问道:“小少爷,你不是看病的吗?问的这是谁?”
“你,你!”小少爷一眼就知道这江二姑娘狡猾心黑,很是不好对付。但他着实记挂阮文耀,只得示弱说道,“她写信要我为你做的事,我都做了,玉泉寺的经文也帮你挂上了,你还要做什么,你莫要再利用她了。”
“我利用她?”阿软心想她不过写了一封信给这位小少爷,请他帮忙,他是帮了没错,可这一见面就一副以为她扣了阮文耀来挟他的模样,怎么着,她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吗?
“阿耀那人心眼实,若对一个人好,必定是全心全意,她肯为了你叫我帮忙,定是什么都由着你。你,你……”小少爷一副又嫉又恨的模样,仿佛是阿软要将阮文耀卖了一样。
虽然小少爷的怀疑有些离谱,但他看阮文耀的性子,还是看得相当准的。
若阿软真如他所想是个狡猾又心黑的,估计现在真能把阮文耀卖出一百头野猪的价来。
阿软不想和这个小少爷讲道理,她直接安排道:“一会儿你和他们说,我不行了,适合静养。”
小少爷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女人,怎么当着面就叫他撒谎啊。
他不客气地说道:“你这样子,也不像要死啊。我照你说的,你母亲也不一定信吧。”
“小少爷常年在宫里走动,这点小事定是能办到吧。”阿软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想想,觉着她好像是像个坏人。
小少爷沉沉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之前是中过蛊吗?还是要好好休养。”
听他这口气,是答应去帮忙骗江家人了。
“多谢。”阿软客气说道。
小少爷虽是不喜欢江二姑娘狡猾的性子,不过看江家这情况,也知她在这个宅子里过得不容易。
姑娘家不比儿子,女人出生在大家族里也不见得多受重视,若是身体差或是有什么辱了名声的事,基本就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小少爷为着阮文耀的安全,特地去找人打听过。宫里眼线多,还真叫他打听出来,这个江二姑娘年纪不大,但着实说得上坎坷,她小时候家里还算喜爱,她为人也勤奋功课好。只是七八岁的时候被拐子拐了,还好她聪明自己找回家里,这消息江家没有外传,一般人许也不知道。
可江家自此就不太重视她了,但江二姑娘是个争气的,硬是小小年纪自己凭本事博出了好名声,宫里贵人看到她的绣品也很是喜欢,她模样也好看,在姑娘里算得是炙手可热的对象。
当时沐家正和她家里议亲,两家门第相近,本是叫人艳羡的一对,不知怎的,她的身体日渐差了起来。
小少爷也是从小生在宅子里,也是一直坎坷,这种走向自是有人在背后害她,一个家宅里的嫡女要能被坑害,那当母亲的肯定有责任,要不是蠢要不就是坏。
他原只是在信中知道这位江二姑娘,如今见了面,虽是不喜欢她的性子,却也忍不住有些惺惺相惜起来,大概都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小少爷想着能帮自是帮上一把。
不过他心里还是更重视阮文耀,他还是问道:“阿耀如今在哪里,可是来京城了。”
“不知道。”阿软想到阮文耀,心里一阵钝钝的痛,只希望她在山里没事才好,还有山门里的人。
她弄伤沐二少,应该可以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吧,希望他们没事才好 。
“你不知道?”小少爷不信了,他问道,“那些信不是她写给我的吗?”
阿软心想,果然这位小少爷回信里送的那块订情的玉佩,是送给阮文耀的,明明每次给他写信的都是阿软,他却觉得是阮文耀写的,还全无怀疑,说什么帮忙什么。
连玉泉寺的主持都帮她搞定了,哼,自家小相公可真有魅力。
亏得阮文耀当时还说,她和小少爷不熟。
再熟一点,怕是要为她拼命了。
阿软心里有些气闷,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华太医的声音,“丹阳啊,瞧得怎么样了?”
两人在屋中呆得久了些,门帘外华太医都等不及催促起来。
小少爷不方便再停留,起身本想行礼,一瞧对面的人又有些气闷似的,他直接负气地转身出去了。
小丫鬟花芷听得云里雾里,原还以为自家姑娘终于有位能说上话的少爷了,却马上看到这位太医家的小少爷对姑娘这般不礼貌,顿时生气起来。
她小说抱怨道:“这小大夫真无礼。”
阿软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以后也见不着。”
小少爷出了院子偷偷和父亲说了,这位江二姑娘沾染了蛊虫。
华太医一听这东西,脸色立即变了。
以至江夫人问他女儿病情时,他只是摆手说道:“这病麻烦,我治不了。”
江夫人一听这般严重,连太医也治不好,一时心里有些复杂,只是面上也没过多表情。
送走华太医,江夫人对管事刘嬷嬷吩咐道:“二丫头那边,让她该吃吃,该喝喝吧。”
刘嬷嬷试探问道:“那二姑娘那边的事,还查吗?”
“不用管她了,唉,我怎么这般命苦,两个女儿都没了,就只剩下林越了。”江夫人叹气说着,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回神。
等晚些时候,刘嬷嬷将这些话带给阿软时,阿软听了居然也没什么感觉。
“刘嬷嬷,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去玉泉寺上香。”
刘嬷嬷虽然做些偷主子库房的损事儿,可瞧着二姑娘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她。
江夫人的心里只有夫君、儿子,对女儿甚少上心。
江二姑娘又是往玉泉寺送手绣的经文,又是添香火,怕是起了心思要去庙里当姑子。
她忍不住劝道:“二姑娘,如今临近明年春闱,京城里才杰聚集,若姑娘有看得上眼的指不定能成一门好亲事。”
阿软不想和刘嬷嬷解释,敷衍说道:“嗯,我会留意。”
嫁人确实可是逃离这个宅子,但也只是被困到另一个宅子。
她没有多少兴趣,只是若她想办法逃回龙雾山,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收留她。
会的吧,最少爹说过,过得不好,会来接她。
只是那人会怎样对她呢?
会生气再也不理她吗?
第144章 144
一顶小轿从江府的侧门出来,慢慢穿过街道往城郊的玉泉寺走着。
许是临近春闱,街上人多,也格外的热闹。
路过西市时,一个店铺前格外拥挤,花芷跟在轿边走着,忍不住伸着脖子看热闹。
“姑娘,好像是新开了一间脂粉铺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轿子里传来清冷的声音,“别浪费时间。”
“好。”花芷小声应着,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脂粉铺子。
她家姑娘为了装病不施脂粉,可是他们还真就连一点脂粉也不给二姑娘准备,她想去买一些。
不过她家姑娘还有正事,她赶紧跟上了轿子。
临近春闱人们都去了夫子庙,玉泉寺这边相对要清静一些,江家的小轿子停在路边,阿软由花芷搀扶着下了轿子。
阿软本也不需要她扶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宅子里,像是染了病气似的总是容易头晕眼花。
她站直缓了一下,眼睛余光里似是看到一道清俊的身影,她心里猛地一惊,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路边只有闲逛的路人和小贩,如那人那般挺拔身形的人都没有。
阿软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这是痴了吗?哪有大白天里出幻觉的,明明那人只是梦里扰人。
阿软眼眶微红,收了情绪赶紧进了庙里。
华小少爷猜得不错,阿软确实是想遁入空门,然后再脱离江家。为了走这一步,少不了要去庙里走去动一番。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深吸了一口气,她给自己打气,孤单地走了下去。
江家的宅子里,正吃饭的江夫人叫来厨房的王管事训着话,“最近菜怎么做得这般难吃了?”
王管事赔笑说道:“许是天气热了,我让厨房再想几道爽口的菜换换口味。”
江夫人训了几句,这才叫王管事退出去。
她厌烦地说道:“幸亏中午他们不回来吃饭,唉!”
江五姑娘忙小心安抚她,“母亲,莫气坏身子。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脂粉铺子,母亲要不咱们去逛逛散散心。”
江夫人没什么兴趣,沉着脸叹了一口气。
五姑娘劝道:“母亲 ,那家铺子的掌柜听说原来是个郎中,遇到贵人会专门调配面脂,特别好用。昨个儿我遇上周家姑娘和我炫耀来着,咱们家总不能被比下去。”
“比这些做什么。”江母虽是这样说,还是出门逛了一圈。
玉泉寺里,阿软与主持聊了一会儿佛经就到了用斋饭的时间。
京城的各大寺庙里,斋饭都是出名的好吃,阿软自是要试试。
主仆两人到了玉泉寺后院,正准备去厅里用饭,就见到一个姑娘站在后院山边,翘首往山下看着。
阿软好奇也瞧了一眼,山下有军营,巨大的校场里成排的兵士正列阵训练着。
阿软只看得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正想走过去,就听对面那姑娘出声问道。
“你是江家二姑娘?”
阿软愣了一下,迅速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姑娘,问道:“可是周姐姐?”
她礼貌道了万福。
这位周家姑娘正是要与阿软亲哥哥江林越议亲的那位。
周姑娘只浅浅打量了她一眼,正欲说什么突然听到下方校场传来阵阵喊声。
阿软的目光本能转向声源方向,就见列阵的两列兵士正在演习对抗。一列兵士带着面具赤身拿着长矛,另一列拿着木盾,一边攻一边防。
姑娘家盯着一群赤身的男人总不太好,阿软正欲收回目光,余光却扫到营里立着的大旗。
旗子迎风展开,上面赫然是一个赤青般的黑色虎头。
阿软心中一凛,目光重又回到那群赤身士兵的面具上。
他们带着木制面具,面具眼尾上挑看着极为凶恶。
虎头、面具这相似的形状让阿软恍然想到什么,她问道:“周姐姐,你可知这是哪位将军治下的军营。”
周姑娘收回目光,又打量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西北伏虎将军文将军。”
“哦,文演胜文大将军啊。”阿软又看了一眼,果然是厉害人物,这操练有模有样。
阿软小声说道:“比城门的兵强。”
周姑娘很是认同,“嗯,平日见到的松垮衙门强上许多。”
原来周姑娘在这里看军营,并不是看男人,只是瞧着他们的气氛与平日里衙门见到的不同。
阿软也没想到别的心思,两人淡淡说了几句话,一齐去用斋饭。
她两人原也没有多少交集,许是聚会时远远见过几面。
阿软与周姑娘的堂妹有些小过节,周堂妹就是周望淑原来的主家,打碎了琉璃花盏那位。
因这事阿软没有计较,周家人对阿软都有些好感,周夫人会来看望她,就是因着记得这事对她的照看。
只是这位周堂妹因着沐少爷还是对阿软有嫉恨,未给堂姐介绍过阿软,所以她俩也没亲近过。
进到膳厅,两个姑娘自然地坐到一处,周姑娘清瘦对桌上斋菜不甚感兴趣的模样。
阿软浅浅尝着,介绍道:“这个素春卷味道甚好。”
周姑娘听了,拿起旁边别箸夹了一份。
阿软没再多话默默吃着斋饭,余光瞧见周姑娘将桌上那份素春卷多夹了几份。
大家族里喜欢礼佛的夫人多,每逢斋戒的时候周姑娘都会跟着母亲姑母过来,许是难得在玉泉寺里遇上同龄人,临分别时周姑娘问她,“下次你还来吗?”
“十五吗?看我身体情况了。”阿软说着,其实并不是看身体情况,而是要看家里有没有人盯着。
“好,你要来了,记得寻我。”周姑娘淡淡说着,年纪轻轻表情已如得道了似的镇定。
阿软自是答应,她与周姑娘还不熟,也不知道她是为着与她打听哥哥的情况,还是有其它。
两人分别回去,路上花芷和她问了假,说要去买点东西。
阿软也没多问,和其它人一齐先回去了。
她身边的眼线少不了将她的情况告诉到前院里去,阿软也没管,由着他们折腾。她只需要装出要死的模样就行,前院的人要做什么就由他们去考虑了。
花芷还没回来,阿软躺在院中的躺椅上,余光瞧着剩下的几个丫鬟,心里想着主意。
这些人全是别的人眼线,她要行事必是要赶走一些。
正想着要怎么办,突然花芷慌张地跑了回来,“姑娘,姑娘。”
旁边洒扫的几个丫头立即竖起了耳朵,眼睛往这边瞟着。
阿软轻轻咳了一声,花芷这才收敛下来,蹲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姑娘,我去给你买面脂,可是那店铺不要钱一样,要给我送一堆,还说要您有空过去坐坐,我看他们热情得像个黑店一样,不敢要就跑回来了。”
“嗯?”阿软瞥眼望向她,示意她细说。
原来是花芷刚刚问了假是去新开的胭脂铺子,想给自家姑娘买些胭脂水粉,她银子也不算太多,进去的时候有些畏畏缩缩的。
却没想,里面的掌柜看到她立即很激动的模样,和旁边另一个女人说着什么,没一会儿几个人上来围着她,激动了半天问道:“你是江家的人吧?”
花芷突然被一群女人围住,还以为要和她打架,吓得她往后躲。
“我是江家下人。”
那群女人激动地问道:“跟谁混的?”
花芷吓得都退到墙边了,就听对面几个人激动地似乎小声说道:“我把这些人全画了画像,她应该就是……”
她们一副狼狗看到肉的模样,眼睛都放出光来。
花芷瞧着害怕,想跑又被她围住了。
正哆嗦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拿了一大箱香脂给她,“你帮忙带给你们二姑娘,请她有空可以来我们这里坐一下。”
花芷一看那么大一盒子,当即摇头说道:“我,我买不起。”
“送你的,不用买。”那些姑娘齐齐点头。
其中一个着急说道:“快叫你家姑娘来我们铺子,这些都是……”
那姑娘话没说完,就被其它人打断了。
花芷也知道无功不受禄,怕给二姑娘惹了麻烦,她找了个空子赶紧钻出去跑了。
阿软听她说的,想着怕是新开的铺子很有心机,将京城里的姑娘们都记下了,送些礼物好引来日后的生意。
她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惹麻烦引来注意,只想着赶紧遁走。
“以后别去了。”她恹恹说着,外面的事不想沾,她想先解决跟前这几个眼线,她瞧了一眼那几个丫鬟,小声和花芷说了什么。
晚上小院里阿软和平时一样,饭后身子不舒服,起来走动了一番。
她摇摇晃晃地走得奇怪,走得许久突然似乎是喘不过气,又如平常一样咳了起来,只是这次咳得厉害一些,似乎是呕出一口血来。
几个丫鬟伸着脖子看着,没一个动的。
花芷喊道:“你们瞎了,看着做什么,还不来收拾。”
那几个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过来要收拾,可才要靠近花芷突然惊叫了一声,“都走开,别过来。”
她慌张用什么盖住了地上那摊血,几个丫鬟惊诧地看到,那摊血里似乎有什么在动。
几个丫鬟干完一天的活惴惴不安回到屋里休息,睡到半夜突然感觉什么在咬她们,她们吓得点上油灯一瞧,床上竟然爬着密密麻麻的虫子。
几个人吓得当晚就逃了出去,阿软和花芷这才从门后冒出脑袋。
第145章 145
“花芷,你怕虫吗?”阿软看着里面床铺上的虫子,头皮也有些发麻。
花芷知道姑娘害怕,壮起胆子说道:“我不怕。”
说着,她硬着头皮就去里面收拾了。
阿软瞧一眼都浑身不适应,感觉有东西在她身子里乱咬似的。
为着转移注意,阿软说道:“她们怎么这么怕虫子?”
“我那时被赶到禽园喂孔雀去了,这边的事也只是听说,好像是花姨娘用蛊术害死了方姨娘,还想害大少爷,叫夫人捉到了。花姨娘死的时候,从她屋子里爬出许多虫子。”花芷说着,打了个哆嗦。
两人把一堆虫子处理了,阿软又细细问了一番。
“花姨娘?南边带回那个新姨娘吗?”
“是呀。”花芷钻进姑娘床榻边的地铺,小声说道,“那时咱们不是走散了吗,回来才不久就出了这事。”
她父亲的姨娘不算太多,那位花姨娘是他父亲调任南边后新纳的姨娘,而方姨娘是江五姑娘的亲娘。
阿软的身体在她父亲调任前就出了问题。
下蛊的必然不是花姨娘,阿软年纪小,并不知道下蛊这些邪门的东西。
她没发现,她父亲母亲又怎么会没发现,不过是不在意,或是不想管罢了。
同样的招术,要伤及她哥哥的时候不就马上把人抓到了。
阿软想着,不知不觉间双手抓紧了被子。
她心里怎能没有怨恨,可是想到山里舒心快乐的日子,她想了想还是咬牙忍下了。
比起报仇,她更想早些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宅子。阮文耀他们的危险还没解除,她想早些回去和他们一起。
外面的事她都不想理,她只想回家。
被吓跑的丫鬟竟然没一人敢回来,江府里开始流传一种说法,江二姑娘因为身子弱,被花姨娘的鬼魂缠住了,怕是命不久矣。
也因为这种传说,阿软想去庙里就更容易了。
阿软每回去庙里都能遇见周姑娘,一来二去的两人竟也相熟了。
两人的性情相似,都对玉泉寺的斋饭最是有兴趣,她们将每一道菜都品尝了一遍,阿软还聊起斋菜的做法。
周姑娘瞧她对做菜似乎颇有兴趣,疑惑问道:“你总不至于想到庙里当厨子吧。我还以为以后能有你帮衬。”
“你决定了?不考虑一下吗?”阿软也算是提醒她了,她那疯子一样的哥哥可不是什么好的夫婿人选。
周姑娘叹气说道:“我哪有选择。”
阿软没再多说,家族之间的联姻本是没什么选择。
周姑娘却疑惑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之前你和沐家联姻,却没成,不会是你……”
她不敢再多问,想想如今江二姑娘的处境,她似乎懂得了原因。
不听话的孩子,可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夸道:“你胆子可真大。”
“那位比我哥哥还疯,我只是想活着罢了。”阿软淡漠说着,她素来不受父母疼爱,当知道家时安排她与沐二少爷联姻时,她就觉出了不对。
花了不少功夫找人查了才知道,那个沐二少爷表面风光,却是个疯的。
他小时候因为长得俊秀被大些的哥儿们欺负过,就是那种意义上的欺负,之后他就不太正常了。经常一言不合就把身边的小厮弄死,手段及其残忍。
阿软哪里敢嫁这样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刚好她五妹妹对沐少爷有意,不惜在沐家跟前把她当年被拐的事翻了出来,连拐她的那家人都找了过来。
沐家知道这事儿,才将她换了。
两个姑娘正闲闲说着话,突然听到有姑子喊道:“公子,这边都是女眷,你不能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想惹麻烦,赶紧地叫了下人走了。
阿软上轿后,周姑娘掀开轿帘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没带侍卫。”
阿软叹了一口气,她家的侍卫,她哪里敢带,指不定是谁的人,还得防着他们暗里捅她一刀。
周姑娘知她难处,借了两个侍卫给她,“叫他们送你回去吧。”
阿软道了谢,这才让轿子走了。
果然她的轿子行到江宅附近的巷子时,被人拦住了。
阿软透过轿帘看到前面是沐二少爷,她没有下轿,周家那二个侍卫直接迎了上去,“你想干什么?”
沐少爷瞧他们这么嚣张正要发作,被他的手下拦了一下,沐翊轩经手下提醒这才发现那两个侍卫挂着周家的腰牌。
沐少爷怕了周家那位铁面御史,只得沉下脸远远问道:“二妹妹,可方便说句话。”
阿软侧身和轿边的花芷说了两句,花芷立即大声说道:“沐二少爷,您若要找五姑娘,我们一会儿帮您带话,还请先让开路。”
阿软现在哪里刚单独和他会面,姓沐要是猜出之前是她算计他掉荨麻丛里,还不活活刮了她。
沐翊轩似乎也不是要刮了她,隔着许多人耐心说道:“二妹妹,是你闺中密友周姑娘家里办诗会,约咱们过去玩耍,你不用这么拘谨。”
花芷侧耳听着轿里的吩咐,这时大声说道:“谢谢沐二少爷,只是我们姑娘身体不适,想早些回去休息,还是下次吧。”
阿软不想见他,又有两个周家的侍卫拦着,沐翊轩咬了咬牙,只得让开了。
小轿直接从侧门回去,直到回到小院里,阿软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幸亏周姑娘借了两侍卫给她,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不过自家堂妹办诗会,这位周姑娘怎么也没去?
看来周家内部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
阿软正想着,刘嬷嬷过来与她说道:“二姑娘,你之前几个丫鬟都不愿意回来,夫人生气全给丢禽园去了。后院新招了几个新人,背景干净,调到您这边用可好?”
阿软喝着茶,没什么兴趣,别又是谁的眼线。
花芷在旁边小声说道:“姑娘,能不能找几个信任的侍卫,以后出门带着。”
刘嬷嬷顺口接道:“倒是也有几个新招的侍卫。”
阿软放下茶,心想着,哪有想什么来什么的,这般顺利又不是有阮文耀在,她如今身在宅子里还是小心些好。
新招的人可能和宅里的人关系浅一点,可也怕是外面谁送来的眼线,再说这个刘嬷嬷她也不是能完全信任的。
阿软有些怀恋在龙雾山的日子,周围的人虽然多,但都能信任。
哪里像这里,即使是花芷也不告诉她太多,怕她被人抓去逼问。
刘嬷嬷也知道她是想走了,不想身边有人麻烦,只是这么大个院子,只两个人不害怕吗?
她来这里都有些后背发凉 ,“姑娘,新买了些护院的狗子。”
“不要!”阿软全部拒绝,这宅子她是多呆一天都难受。
在阿软只想着遁逃的时候,这个家里难得有人想起了她。
江家的大宅子里江夫人身边跟着五姑娘,她们正说着中午的饭食。江大少爷江林越突然冲进来,他大大咧咧地斜靠在太师爷上生气拿起茶杯,大口喝着茶。
江五姑娘说道:“哥哥,那杯茶凉了,换一杯吧。”
“你少烦我!”江林越正烦没人出气,她敢吱声就把气全撒在她身上。
江夫人心疼儿子,赶紧哄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怪她,一点用也没有,原来妹妹身体好时,和姑娘们关系都好,京城里有宴席诗会,怎么着也往我这儿送张帖子,如今他们在哪玩儿我都不知道。我今天去找沐兄,结果他去周家玩去了。”他说着,气得将桌上杯子一推,直接给摔了。
江夫人忙打了眼色叫丫鬟收拾。
江林越把话说出去了,却没见母亲搭话,他只得自己说道:“你叫妹妹想个办法,把他们请咱家吧。还有那个周锦,你们叫我娶,我都没瞧到长什么模样,万一太丑了,我面子往哪里搁!”
“你那个妹妹哪有那么听话。”江夫人冷淡说着,看了一眼老五,想叫她想办法。
江五姑娘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她一个庶女哪里请得动周锦那样的人,周锦的堂妹也不一定能请来。
“我不管,你们想办法,我听说妹妹和周锦关系很好,今天还是周家侍卫送她回来。”江林越现在是有事叫阿软帮忙,提起就一口一个妹妹。平时可真见不着他半点好。
阿软回来这么久,兄妹俩也没见上一面。
阿软也不知道这些人拿她的名声做了什么,等得客人请来了才有人来通知她到前面会客。
她装病不愿意去,没想江夫人直接杀了过来,什么也没说行抬手示意手下婆子先捉了花芷。
“去不去?”江夫人瞪着她,如同瞪着一个仇人。
阿软倔强咬着牙,还想说什么 。
却听江夫人突然说道:“丢兽园去。”
江家的禽园,养的是鸟禽还有活路,但兽园里都是猛兽,被丢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去!”阿软咬牙,只得服软。
周锦被一群姑娘簇拥着,都指着远处的江林越叫她看。
“我见过他妹妹啊,不是亲兄妹吗?能隔远?”周锦没太多兴趣的样子。
不知哪个姑娘偷偷说了一句,“那还是有些差距。”
其它姑娘认同的轻笑。
江林越本也是个长相清俊的贵公子,只可惜江家的饭食好吃了些,近些年有些肿了起来,就不那么好看了。
正好阿软这时缓缓走了过来,周锦迎上前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唉。”阿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但很快还是打起了精神,招呼这些姑娘们。
阿软没病倒前和京城里的姑娘们交情都还不错,如今她回来了,不管出于好奇,还是真有几分交情在,总之是都来看望她一番。
江沐两家有交情在,不管她是被土匪掳去的事,还是议亲出问题的事都没有传出去,大家明面上只知道她是因为身染重病被庶妹抢了好婚事,一直在庄子里修养。
大家围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当然也有暗搓搓笑话她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说好请我们吃鲜花宴的呢,我们可不是那些哥儿们只想看野兽打架。”
“鲜花宴吗?应该准备好了。”阿软说着,看了一眼对岸。
隔河那边是江家的兽园,今天江家不只请来了世家的姑娘们,也请了少爷们。
他们正在那边围观着江家养的珍兽,姑娘们则是在河这边等着江家的鲜花宴。
周锦站在阿软旁边小声说道:“好了,你也趁机相看一下,可有合眼缘的 。”
“我才没兴趣。”阿软立即收回了目光。
可突然间她余光扫到亭角露出一抹肩头,一个身量不算矮的肩头上赫然绣着熟悉的虎头。
阿软顿时转过头,急切地望了过去。
旁边周锦笑话她说道:“咦,你不是没兴趣吗?”
第146章 146
阿软伸着脖子望着,但是有亭子遮挡,那显出一角的肩头被亭间的柱子遮住完全看不见了。
她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看到了。
她转身急切问道:“周姐姐,是不是有一个肩头绣着虎头的人?”
周锦难得见她乱了神色,故意逗她说道:“啊呀,你是有兴趣了?嗯,我刚见,是长得蛮俊俏的。”
阿软听她这么说,心中喜悦蔓延了出来,她应该没有看错。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软正想着,周锦提醒道:“他已经走了哦。”
阿软急切望了过去,那一道身影果然走远了。
她急得想要跟上去,周锦赶紧拦住她,“你这是干嘛?”
阿软经她提醒这才冷静下来。
只是她这行径已经叫旁边那些眼尖的姑娘瞧见了,吩吩在那儿小声阴阳,“看吧,亲事被抢了,现在知道急了。”
“担也不能看到男人就往上扑吧。”
“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吗?”
阿软心中杂乱,面上强行镇定下来,她有自己的计划不能这时候出乱子。
可又忍不住想,刚才是阮文耀吗?可是阮文耀怎么会在这里?
周锦念着与她一起吃斋饭的情谊,小声说道:“你这不挑还好,一挑就挑了个麻烦的,那位家里和咱们可不对付。”
阿软愣了一下,转头问道:“她是谁?”
“文小将军,刚从南边回来。”周锦小声与她说道,“一回来就参了你爹克扣他的城防物资,文夫人从南边回来遇上土匪劫杀,也叫他们算在沐家头上。如今在他眼里,你哥和沐二少在一块儿就算合谋了。他可不是来赴宴的,他是来警告你哥哥。”
“啊!”阿软心里疑惑,一时不知道头绪,莫不是认错了?
她不敢乱想,赶紧静下心神,先招待客人。
江家今日里确实准备了百花宴,她们说话间,菜已经一一上了上来,都是以各色花朵做菜,又以花朵点缀在盘子上,看着噱头十足。
姑娘们自是瞧着就喜欢。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江五姑娘这时站起来为大家介绍。
姑娘们最是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纷纷转头听她说话。
阿软收了神色,目光冷了下来。
这是用她作嫁衣,将客人们请来,然后叫老五出风头。
对岸的少爷们也偷偷瞧着这边,五姑娘更是得意了,她不时挑衅地往阿软这边望一眼。
阿软本也不是个软性子,本着一颗想走的心才没和他们计较,没想到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阿软迎着她挑衅的眼神,平静说道:“介绍完了,就去看看那道花开富贵做好了没有。”
大家听着这么大气的名字,顿时有了兴趣。
阿软微笑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一碗煮白菜。”
“哪有煮白菜能叫花开富贵的。”
大家顿时更有兴趣了,都催着江五姑娘去上菜。
这五姑娘本来是怀着一颗来出风头的心,没想叫阿软轻飘飘一句话,就变成个上菜的了。
这下还有什么风头好出,她涨红了脸,想将面子讨回来,却又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江夫人正在上座,和几个夫人说话,她注意到这边动静,江夫人不想在人前出丑,暗暗瞪了阿软一眼,向五姑娘命令道:“你去看看吧。”
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没一会儿领着丫鬟们将一盏盏白色的瓷盅放到桌上。
江夫人冷冷看着阿软,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
阿软淡默地迎着母亲的目光,脸色半点未变。
她如今已不是原来那个看到父亲母亲,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直视他们的乖女儿了。
她本来好好的只求赶紧离开这里,可他们偏偏不让她好过,还拿花芷威胁她。
即是这样,那谁也别想好过。
她故意迎着母亲严厉的目光,勾起了嘴角冷笑。
然后侧过头,似要与旁边的周锦说什么。
江线顿时紧张起来,如今江周两家正议着亲,如果出了问题,不只她宝贝儿子的亲事难办了,得罪了周锦家里,以后仕途怕也要全断了。
江母怕她乱来,顿时软了目光,试图拿出个慈母模样。
“我家的情况,你也瞧出来了吧。”阿软轻声说着。
旁边周锦瞧着,叹了一口气,夹了一片小盅里开出的“富贵花”。
细品了一下,还真是白菜,不过拿肉汤煮着入了味,看似素菜却尝出丰富的肉汤味儿。
“你家里怕只有饭菜好吃这一个优点了。”周锦放下筷子无奈说道。
“只有我家里这样吗?”两人只是小姐妹间闲聊天,却将对面的江夫人吓得食不下咽。
好容易这场宴席总算是结束了,阿软这个“病”人自是身体不支先回去休息了,只留下江夫人招待送客。
阿软早早回自己的小院里,想着看到的那一片衣角,她渐渐神情迷茫起来。
怎么想那人也不可能是阮文耀吧。
她坐在躺椅上,想收了心不再想,却不想这时空中一个个竹片似的东西飞了下来。
花芷拿着扫把正准备扫院子,却看到还有东西飞了进来。
她气得叉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把东西往姑娘院里丢!”
花芷想着是旁边后厨里那些欺负人的,拿着扫把就想出去吵架。
阿软看着地上缓缓落地的竹蜻蜓,赶紧叫住了她。
“你去找刘嬷嬷,让她把新买来的人全叫过来,我选几个帮你扫地。”
花芷不解说道:“啊,姑娘,你不是才说不要吗?”
阿软脸通红,生气说道:“你管我!”
花芷被她凶得往后缩了一步。
阿软捡起地上的竹蜻蜓,细细看了看,脸上的欣喜已经藏不住。
她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着急说道:“还有新招的侍卫,狗,都让她带来。”
“啊,狗也要?”花芷说到一半,赶紧收了声音。她再多嘴,二姑娘该不要她了。
刘嬷嬷听说她这边突然又要人了,很是疑惑。
正好夫人也催着她塞几个人过去,刘嬷嬷没一会儿就将新买来的人领了过来。
阿软看着站成几排的大小丫头和后面的侍卫,面色冷淡无趣得像是被迫选的一样。
“就你们几个吧。”阿软随便指了几个人。
刘嬷嬷瞧着她选的几个,一看就是老实好欺负的,到时叫人抓去吓唬几句又成眼线了。
她想提醒又顾虑着人多,只得点了一句,“二姑娘,就这几个吗?”
“就这几个吧,反正选谁都一样。”阿软慵懒说着,手里玩着捡来的竹蜻蜓。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二姑娘可要给她们重新取名。”
阿软点了点头,指着他们说道:“大的两个叫金桂银枝,小的叫二妮子,小豆子,那两个侍卫就叫十二,十三吧。”
“姑娘,这名字取得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些?”刘嬷嬷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姑娘是只想着去当姑子了吗?
取个名字都不上心,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怎么连侍卫也给取上名了?
花芷也是暗暗皱眉,她的名字多好听啊,怎么新来的名字和她这么不搭。
她们都是皱着眉头,嫌弃名字。
被取了名几人却是都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唉!”刘嬷嬷叹了一口气,“好吧,其它人还要吗?”
“人够了,多了麻烦。”阿软懒懒说着,双手熟练地搓着竹蜻蜓,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飞向天空的竹蜻蜓,阿软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新到的人发了衣服,花芷看着他们换上府里的新衣裳,这才顺眼了些。
她怕二姑娘吃了亏,只得硬着头皮跟他们训话,“到了二姑娘院里,就是二姑娘的人了,莫要被别人唬两句就当了不要脸的细作。”
几个新人低着头,乖巧地听着。
阿软叫住了她,“花芷,你上回说的脂粉铺子不是说送我东西吗?你去拿吧,随便问问她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见他们老板。”
“啊?”花芷不放心地说道,“姑娘,还去吗?她们那么热情的样子,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噗呲……”那群新人里,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阿软咳了咳,院子里立即噤了声。
她说道:“二妮子,我看你长得机灵,就你去吧,快去快回。”
“是,小……”二妮子低着头,惊慌地赶紧改口说道,“是,二姑娘。”
花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别乱叫啊,要记得府里的规矩,别害姑娘被人笑话。”
“是。”二妮子乖巧听着,偷偷看了阿软一眼,眼里的高兴都要藏不住了。
“去吧。”阿软很急切,手里的竹蜻蜓都要捏断了,可也不能表现出半分来。
花芷看到多出的人,心里没放心,反而更忧心了,这些人看着就不顶用,那两个侍卫更是瞧着就不靠谱,虽然长得是粗壮,可是虎头虎脑的,瞧着不太聪明的模样,年纪也不大。
“唉,二姑娘,你挑的人也太不靠谱了。狗咱还挑吗?要不我去选几只狗护院吧。”花芷这话说得就不太客气了。
小十二和小十三立即转头瞪着她。
花芷被他们的气势吓了一跳,可身为这院子里的老人,她的气势不能输。
不然这两侍卫还要欺负姑娘去了。
“小十二,我瞧着你眼睛有神,就你去挑吧。”阿软玩着竹蜻蜓闲闲说着。
小十二立即恭敬说道:“是……姑娘。”
他心里激动,差一点也喊成小夫人。
第147章 147
花芷身为对二姑娘最忠心的人,她觉得新来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让那个小十二去捉狗,他居然捉来两只土狗。
她气得拿扫把打人了,“谁叫你捉这么丑的土狗,让姑娘带出去不是叫人笑话。”
小十二抱着头,一边躲一边说:“不是看门的吗?这狗它聪明,看门最好,还辟邪,咱院子不是闹鬼闹虫子吗?它们辟邪的呢!”
被她说丑的两只小毛狗委屈地低头呜咽着,看着好不可怜。
阿软低头看了一下,毛绒绒憨憨的一黄一黑两只小狗,也不丑啊。
“是松狮吧。”
她勾了勾手叫小松狮过来,可那两只小狗子还很傲娇,居然扭头当做看不见。
两只小松狮仿佛没看到其它人,装模作样迈着小短腿走着,突然走到阿软脚边懒懒趴了下来。
阿软伸手在它们头上拍了拍,它们还是扭头当没看见,高傲极了。
花芷拿着扫把追着十二打出了院子。
金桂和银枝这时才走近,激动地喊道:“小夫人,总算见着你了。”
阿软心里也有激动些乱,她想问阮文耀的情况,想问他们的情况,想问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先问起。
金桂和银枝也很激动,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花芷打完小十二回来又冲着小十三吼道,“你也出去,有事二姑娘叫你再来。”
小十三点头,突然飞到墙上将落在那里的竹蜻蜓捡来交给她,眼巴巴地看了二姑娘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下走了。
花芷吓了一跳,她以为二姑娘随便点的侍卫,就长得熊壮些,没想到真有些本事,居然会飞的。
她这时才想起有些后怕,刚打了那个小子不会记仇吧。
阿软想了半天,总算想到先问什么,只是花芷跟在旁边一时不好问。
这时二妮子也跑了回来,她背着一只大筐子脸满的欣喜。
想是将见到小夫人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大家都正高兴呢。
“拿,拿回来了。”二妮子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挠了挠头有些傻傻的笑着。
花芷一脸的嫌弃,“怎么行礼都没学吗?唉,一会儿我教你们,莫叫别人见了笑话咱姑娘。”
“好,是。”二妮子混乱答着,将背上的筐子取了下来。
“怎么用筐装?”花芷又是一脸嫌弃,可是看到筐里精致的漆盒子,她又疑惑了,“他们还真送啊,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会有图谋吧,姑娘,这能收吗?”
阿软看到筐子很是亲切,接过漆盒子,她疑惑地看着。
光是这个盒子就相当贵了,她心想咱们山门如今这么有钱了吗?她不禁疑惑阮文耀不会是抓了山上的老熊卖钱吧。
山主不会生气吧。
她疑惑着打开漆盒盖子,里面分成六格,放着面脂之类。
可她一扫眼看到旁边的小格里,放着满满一格子金灿灿的瓜子模样的东西。
她惊了一下,马上合上盖子。
“咳,花芷带小豆子把那两只小狗洗干净。”
“啊?好。”花芷正准备看盒子里是什么好面脂呢,却被姑娘叫去干活了。
银桂生疏地行了礼也过去帮忙洗小狗。
周围的人清了,只剩下二妮子和金桂站在旁边。
阿软重新打开漆盒,抓了几颗金瓜子捏了一下,这才确定还真的是金子。
“这个哪里来的?”
二妮子傻笑着说道:“小夫人,这是成双姐姐放里面的,说你在宅子里用得上。”
“哪来这么多钱?”阿软不解问道,以她对山门了解,全山门人半年也赚不来这一把金瓜子。
金桂小声说道:“我听说,是门主来京城前,带着人又去赵小姐家里走了一圈,回来就有银子了。”
“赵小姐?”阿软的眼睛立即眯了起来,“县太爷家那亲戚?”
“嗯,是的。”金桂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二妮子这种孩子更不知道。
阮文耀怕他们害怕,也怕他们学坏,偶尔去劫富这事儿,只有一起出去的几人知道。
阿软却是误会了,她没想到她一走,阮文耀居然和赵小姐关系这般好了,还借了这么多银子。
筐里还有给她准备的衣服和首饰,瞧着都不便宜,阿软瞧着欲加的难受。
带着更为复杂的心绪,阿软问了她们山门的情况。
金桂和二妮子知道得不多,也只知道眼前看到的。
她们慢慢地说着她离开后他们的许多经历,说到阮文耀去年冬天大家煮饺子,她一人默默回山上。
阿软听着,心里一阵酸涩。
她们正欲再说下去,花芷拎着洗干净的狗子回来了。
“姑娘,这狗子洗干净了也能看。要不要给它们取个名字?”
“到时再说吧。”阿软此时没有心情,山门的事不方便再说,她望着二妮子问道,“约的几时去铺子?”
二妮子记得师父周账房的托付,紧张地说道:“门,老板明天在铺子里。”
“哦?”阿软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本以为以阮文耀原来的性子会马上见面,没想她现在居然是要提前约好才能见到的关系。
她们之间隔着太多,终究是生分了吗?
此时的阮文耀心里也很复杂,她正在文府里见文夫人。
他们在龙雾山时,救下了文夫人,文夫人觉得身边的人不可信,请了他们护送她到京城来,还认了阮文耀当义子顶了之前那叛徒义子的军功和位置。
阮文耀本来也想到京城来接阿软,加之有共同的仇人沐家,双方合作算得是互惠互利。
只是今天她日常去给江沐两家找茬,却在他们席上听到那些少爷们轻蔑说着:“江家这二姑娘模样虽然绝佳,只是如今这情况,她就别想选什么好人家了。”
“听说她身体不好,怕是不能生养。”
“我勉强勉强,可以说服家里娶她做小。”
“做小的不是还有沐二爷嘛,也是她活该,当年和沐兄议亲时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现在谁肯要她。”
周林越这个当亲哥哥的,在旁边听到这些人议论他妹妹,竟将装聋作哑,由着别人诋毁。
阮文耀听着生气,故意寻了他们错处和他们吵了一架,连想见见阿软的心思都忘记了。
如今回过神来,又懊悔,又心疼阿软。
她气呼呼回了文府,找到正在上香的文夫人大咧咧说道:“娘,你可以帮我说亲吗?”
“嗯?你看上哪家了?”文夫人才谢完菩萨出来,就听到她这般突然的话。
文夫人身边跟着的丫鬟嬷嬷,听到这少年管夫人直接叫娘,虽然有些不习惯,也很快收敛了神色。
之前那个义子在夫人膝下这么多年也一直叫着“义母”,这位才认了亲,就直接叫“娘”了。
文夫人也没有要纠正她的意思,还叫人赶紧给她打扇子,怕她热着。
阮文耀跟着文夫人到荷塘边的亭子里坐下,喝着端来的冰镇银耳汤,她心里的火气也没给压下去。
“江家!”阮文耀说得咬牙切齿。
她派了不少人混进江家,拿回的消息,她是越听越气。
阿软在那家里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她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带阿软回去。
本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想偷偷带阿软回去,可如今听到那些少爷的诋毁,她心里气极了,管不得还没征求阿软的意愿,她要先和江家说亲,叫那些不长眼的敢说阿软没人要。
文夫人听她说要和江家说亲,愣了好半天。
“江家?那和咱们可是政敌,他家可不会答应啊。”
阮文耀并不管他们答不答应,她如今只是想给阿软长脸,江家拒绝她也没关系。
文夫人看她模样坚决,耐心劝道:“孩子啊,你爹正在给你讨官职,最少能要个校尉,你以后出门少不了被人尊称一声小将军了,这京城里谁敢惹你,你何必要扫自己脸面呢?”
阮文耀对这些官职全不在意,即使她救了文夫人和那几个老将,在军营里名声正盛。
但她还是想着办完事要回龙雾山。
这京城里,人心复杂,人与人之间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算计,生活在这里束手束脚,她才不愿意呆呢。
“娘,你说的这些我不在意。”阮文耀眼神清澈,同时她眼中的那份疏离感也是半点未藏着。
文夫人有些担心,这孩子在山里住得久了和这世道有些格格不入了,怕是难在府里久留。
难得有点她能有兴趣的事,她给她打着扇子问道 :“这亲事若去问了,江家定是要给婉拒了,到时咱们的面子没了,亲事也成不了啊。你若真喜欢,要不让咱们在外面的桩子放出些风声,再做图谋。”
阮文耀听她说得有理,立即三两口把银耳喝了,高兴说道:“好,我这就去办。”
“等等。”文夫人叫住她问道,“你看上的是江家哪个孩子?”
“江家二姑娘。”阮文耀有些得意地说道,“她叫江林婉。”
“哦?”文夫人扶额略有些头痛,又不好扫了她的兴。
阮文耀瞧她好像不喜欢阿软似的,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吧。”文夫人收了神色,微笑着催她出门办事。
待得阮文耀走了,她这才皱起了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江二‘姑娘’啊。”
第148章 148
旁边嬷嬷盛了一碗燕窝银耳羹上来,轻声说道:“夫人,可是担心江二姑娘的人品,要不托人问问。”
文夫人接过燕窝银耳羹,本喝不下这些,可想到刚才那孩子喝得畅快,手里的羹汤似也变得好喝了。
她慢慢尝着,叹气说道:“那姑娘我见过几次,挺聪明的姑娘 。”
嬷嬷立即懂了,微笑问道:“夫人可是怕小将军被欺负了?”
“唉!”文夫人心里愁着,不过总算是能把一碗燕窝喝进去了。
“夫人也莫太过担心,小将军机机警聪慧,不会叫人欺负了。”嬷嬷给她递了帕子,说道,“夫人,咱们厨房晚上做鹿肉,可要和小将军说是旁的普通东西?”
“她自小在山里长大,燕窝这种还能唬她,鹿肉这些怕是唬不了,照实说吧。”文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喜欢就喜欢吧,唉,那江家别的优点没有,厨子倒是不错,到时叫他家陪嫁几个厨子来,让孩子吃好些吧。唉!”
文夫人一边叹气,一边却是由了阮文耀的要求,她派了人出去打听谋划。
这边阮文耀骑着马行在京城的大路上,一边想着阿软一边又生起气来。
那天在玉泉寺,阿软看到她就跑,想让成双她们和她接触也没回音,连派去江府的金桂银枝也接近不了她。
阮文耀郁闷低下头,果然阿软不喜欢她了吧。
她一个姑娘家和阿软也没有未来,阿软是故意避开她吗?
想着她愈加的郁闷了,可是风声她还是要放出去,不管阿软喜不喜欢她,她都不许别人轻视阿软。
此时的阿软也在院里,拍着狗头纠结着。
她不知道阮文耀现在对她是何种态度,她也知道,经过之前的事,阮文耀不可能再对她那般好了。
她想着,心中虽是酸涩,可一但离开江家,离开这京城,回了龙雾山总是能见着她的,即使不再是之前的关系,以阮文耀的性子,也不会薄待她。
可想着那么多虽然可能,她心中还是酸涩。
若是以后相见尴尬,她还要回龙雾山吗?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生存着,想着,她心里一阵阵钝痛。
花芷不知道自家姑娘在发什么呆,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吗?
她没有去打扰,而是带着新来的,把小院里里外外收拾了。
这几个新来的,看着土包子一样,什么规矩都不懂,不过一个个干活却很麻利,可比之前那几个偷懒耍滑的丫鬟好多了。
几人挽起袖子没多久就把院子里外打扫得焕然一新。
正忙碌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一声鸟哨声,小豆子立即警觉,飞快跑到阿软身边小声报告,“小夫人,你娘亲来了。”
阿软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和阮文耀一起坐马车从城里回来时,也听到类似的鸟哨声,那是龙雾山里的暗语吧。
想来是小十二,十三他们在外院瞧到给她们警示。
阿软立即警觉,垮在躺椅上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让花芷在躺椅边倒了些鸡血。
果然没一会儿江夫人领着一群人来了,她身后赫然还跟着许久没见上面的哥哥江林越,江五姑娘自然也在其中。
阿软懒得应付,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们。
“你刚才不还好好的,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江林越这个当哥哥的几年没正常和妹妹说句话,一说话就不是什么好话。
他这会儿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周锦姑娘模样儿水灵,他是看上了,可听母亲说,怕他妹妹在周锦跟前说坏话,他当即就气得带上人过来问罪。
花芷和二姑娘早有默契,这时跑上来低眉顺眼地说道:“夫人,少爷,二姑娘今天是含着参片强打着精神去的,回来就咳了血,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
江母知道她的身体,怕她真个儿在这时候背过气死了,那江林越的婚事怕是真不成了。
“好了,歇着就歇着吧。”江夫人忍下不耐烦,捂着鼻子说道,“周家姑娘可有和你透口风,她对咱们家可有意?”
“不知。”阿软懒懒地翻着白眼,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她才不想给这些人透消息,让他们着急去吧。
她虽然不知道周锦姑娘是怎么想的,怎么能看上她哥这种歪瓜劣枣又爱发疯病的。
可听她言语间的意思,应该是家族里的安排,她无力反抗,也并不想反抗。
反正江林越横竖看着也有个人样,这样的婚事她又哪里挑得出毛病不愿意。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阿软这样的勇气,影响了自己的名节也要毁了糟糕的婚事。
江夫人瞧着问不出来,又眯着眼睛警惕问道:“你可认识文家那个义子?”
“不识。”阿软有气无力回着,心里却升起警惕,她怎么会突然问起阮文耀。
她已从金桂那里知道,阮文耀因在山下救了文夫人,如今被她收成义子,他们就是与她一起来的京城。
江夫人一行过来是为着示威,可她一副要死的模样,也吓不着什么,江家两母子用手帕捂着鼻子警惕看着地上那摊子血,一副怕被蛊虫飞过来的模样。
问得两句忍不住就要走了,可这时一直没吱声的五姑娘突然说道:“姐姐一直在院子里,得到的消息却是不少。你怎么知道文家义子是谁?”
阿软心里暗惊,差一点就暴露了。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恹恹说道:“不知。”
五姑娘觉着不对,但江夫人母子却觉着阿软是在说,不知道自然不认识 。
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错,江夫人看着地上那摊血实在是不安,她冷着脸警告说道:“你别忘记你还是姓江的,别给家里惹麻烦。”
江林越也躲在江母后面,凶巴巴说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和周锦熟起来的,别给我惹麻烦,不然我弄死你。”
花芷发现新来的人全警惕地盯着江大少爷,连那两只小毛狗都立了起来。
她顿时也有了勇气,紧张挡在二姑娘身前。
江家母子哪里将那些下人看在眼里,撇了一眼就走了。
江五姑娘心有不甘,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血,那血可能不是人血。
她忍了忍,待得母亲哥哥走了,她突然走上前,凶狠说道:“姐姐,你装得可真像啊。”
阿软闲闲摸着狗头,冷目瞧着她。
“五妹妹,你要抢婚事也好,抢地位也罢,我消失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抢着。你觉得妨碍你的,真的是我吗?”阿软冷笑说道,“你一直针对我,到底是觉得我威胁到你了,还是和他们一样,因为我是女子更好欺负?”
江五姑娘眼神回避,想反驳一时找不到借口。
阿软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激发她这种人的善心,这种能戕害亲姐姐的人怕是没什么同理心。
她冷漠说道:“你与其在我这里耗费时间,不如去想办法找那些你不敢欺负的人,早将你和沐家的婚事定下。再等下去,沐家那些口头的承诺怕是要变卦了。”
“你不用嚣张,我不会输给你。”江五姑娘突然靠近,硬气冲她说着。
阿软厌烦这人的腥冷的气息,侧脸正躲开,突然她脚边守着的两只小松狮突然叫了起来。
五姑娘惊了一下,低头看着两只黑舌头的狗子目光阴冷。
两只小狗完全不惧她,踮起小短腿吼叫着要咬她。
旁边的二妮子和小豆子赶紧去拦狗子。
五姑娘恨恨瞪了阿软一眼,这才不甘愿地走了。
阿软深吸了一口气,忍气吞声可不是她的风格。
“二妮子,帮我把小十二他们叫来。”
阿软为着明天的见面,心中正忧心着,不想再为这些人费精神。
当天夜里,江府大少爷江林越的院子里,正酣睡的少爷挠到脖子有些痒。
他疑惑起身一看,床上尽爬满了蜈蚣蜘蛛,院子里立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江夫人这个装瞎的,立即就叫人捉来五姑娘。直到天明时,前院里都是闹哄哄的。
阿软一夜也没睡好,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天阮文耀流着眼泪问她,“你不要我了吗?”
她那般决绝的离开,阮文耀怕是要恨死她了吧。
还骗了她那么久。
阿软有些不敢去见她,若不相见,记忆里的一切都那还是般美好。
若是见了,她又以什么身份?
还是她们如今只剩下生分。
她想起初认识阮文耀时,她与卜燕子的关系也是很亲近,为了见卜燕子直接抛下她跑那么远下山相见。
当初那般真挚的情谊,一但发现卜燕子骗她,她就不愿意理她了,见到她也是一副仇视的模样。
阿软自知,她做的事只有更过份的。
以阮文耀的性子,定是恨死她了。
她渐渐有了逃避的心思,不想见她。
只是天终究会亮,二妮子一早捧着她的衣服巴巴站在床边望着。
她好奇转动着脑袋,心里想着,小夫人的房间可真大啊,东西真精致,屋里也香喷喷的。
这就是大小姐的房间吗?
她才用过早饭,金桂和银枝就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期待看着她。
一等她喝完茶,两人就激动地说道:“姑娘,轿子准备好了。”
第149章 149
阮文耀一早在铺子楼上的厢房里不安地走来走去,趁着其它人不注意,她偷偷整理着衣服,头发。
她整理了半天还是不满意,衣服旧了,头发有些乱。
这般灰头土脸的,阿软更不愿意见她了。
“唉。”阮文耀瞧着自己有些垂头丧气。
她原来那般作为在阿软眼里是个傻子吧。
楼下铺子门前,一顶小轿子停了下来,轿中的阿软被花芷扶了出来。
阿软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又感觉到身体变差了。
她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有这个东西应该不会中蛊吧。
阿软想着眉头皱得紧紧的。
阮文耀在楼上低头看着她,看到阿软皱眉厌烦的模样,阮文耀的心又沉了下去。
周望淑她们一早就在等阿软过来,急得差点上门去接,这会儿终于看到人了,一个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卜燕子冷静些,指了楼上说道:“先去楼上说话。”
她没跟着上去,出门找小十二他们说话。
周望淑和成双把她送上楼去,阿软紧张捏着衣袖进到厢房,转目望去却没有看到阮文耀。
周望淑正要说什么,被成双在后面扯了一下。
“小夫人,我们总算见到你了。”成双请她坐下,目光似是不经意扫了一眼旁边的屏风。
阿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即知道阮文耀在屏风后面。
果然是不愿意见她啊。
阿软掩下情绪,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成双尽量找着话题,和她说起为何要开这个铺子。
周望淑瞪着一双大眼睛生气瞪着屏风,她有些疑惑了,阮文耀一早就一副激动得要见面的模样,怎么人来了,她反而躲起来了。
阿软似图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去听成双说话。
只是想归想,根本也做不到。
阮文耀果然不愿意理她了,阿软总觉得即使两人生分了,她也可以承受。
可真面临这样的情况,想到隔着屏风的那人,她只觉得心痛如绞。
她此时的感觉,比无力病在床榻时还难受。
以那人的性子,一但与她生分,她们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阿软呼吸有些不畅,掩饰地轻咳了几声,“咳!”
成双哪有不懂的,立即歉意地说道:“都是新柜子、窗户,气味有些呛人。”
周望淑赶紧地就想去屏风后取茶。
被旁边的成双又拽了她一下,周望淑嗔怪地回了她一眼。
心里怪她怎么能这样,才多久不见,就敢不敬重小夫人了,连茶都不给她上。
屏风后的阮文耀看着矮柜上放着的茶盘,心里也怪她们,阿软都在咳了,怎么不拿茶过去。
“咳。”阿软又咳了一声。
阮文耀听着揪心,又看了一眼茶盘里的茶水,她咬了咬牙,讨厌就讨厌吧。
她拿起茶盘走了出去,她虽是豁出去的想法,可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以至于放下的声音有些响,像是丢在桌上的一般。
阿软见她终于出来了,抬头看着她。
阮文耀放下茶盘,想着也不能重新钻回屏风后面,只得装出不在意的模样,抱着手靠在墙边站着。
成双见她总算是舍得出来了,瞧着这两人有些别扭,她很有眼色地说道:“哦,小夫人,我们给你准备了好些礼物,我们去拿一下。”
她说着,硬是把周望淑拖走了。
厢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人,阿软看到阮文耀冷淡的模样,正应了她心中所想,这人果然是恨她了。
阿软很想表现得不在意一些,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原来承受不起。
她的眼眶不知几时红了,眼泪簌簌落下。
旁边僵硬装不在意的阮文耀顿时乱了,她紧张地过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阿软旁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很少见到阿软哭,心一下就乱了。
她慌张就蹲到阿软跟前说道:“你别哭啊,你想要我怎么样,你说好了。”
阮文耀心里也有些委屈,就算不能给你当相公,也不用这么讨厌我吧。
她想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两人各哭各的,只顾得上伤心,似要把一直以来的委屈全哭出来一般。
“父亲,我看到二姐姐的轿子停在这边。”江家五姑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声音有些大。
阮文耀这耳朵好的,立即听到了,阿软晚一点听到,觉得声音耳熟,转过头看了一眼。
阮文耀抹着眼泪走到窗户前往下看了一眼。
外面来了两顶小轿,看着装饰和阿软刚才乘的那顶很像。
她回头问道:“阿软,是不是找你的。”
阮文耀揪紧的心里松懈了一下,和阿软说话习惯性的和原来一样语气。
阿软愣了一下,听她的称呼和原来一样亲近,似乎这人没变,也和原来一样爱哭。
她压抑酸涩的心里松快了一些。
她收了心思,也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是我父亲。”
五姑娘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领着江父江远礼进来,那气势不像来找人,却像是来捉人的。
阿软的神情立即紧张起来,京城里的铺子大多背后有人,阮文耀这间脂粉铺子这般红火,怕是早叫人查到背后是文家。
文家和江家一直不睦,要叫她父亲知道她和文家有联系,怕是不会让她好过。
阿软抬头问道:“阿耀,这里能藏人吗?”
“哦,可以,你跟我来。”阮文耀向来听媳妇的话,一听她喊她“阿耀”习惯性的就按她说的做了。
成双家就是开铺子的,经验老道的在楼上做了暗门。
屏风后面的大柜子进去后面隔着一间暗房。
她打开柜门让阿软进去,正准备和她说柜板的机关,突然听到外面江五姑娘的声音,“是不是在厢房里,怎么不让看?”
阮文耀听到推门声响起,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慌还是怎么着,突然就钻进了柜子里。
阿软本就挤在里面,再在多了个她,一时愣了。
阿软疑惑看着她,心说,你挤进来做什么?他们是来捉我,又不是捉你。
阮文耀有些不好意思,阿软瘦弱,蹲在柜子里本来也还好,她突然挤进去,顿时没了空间。
挤就挤吧,阮文耀坏心肠的没有去把旁边的暗门打开,还偷偷盯着阿软瞧着。
就这么一晃眼的时间,外面的人已经进到厢房里。
周望淑往里扫了一眼,立即提起气势说道:“姑娘,已经和你说过了,没人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双和卜燕子打了眼色,卜燕子立即抱着手臂挡在他们前面,凶巴巴地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闯就闯!”
成双和卜燕子不动声色挡在屏风前面,两人都是习武的人,特别是卜燕子,往那里一立,吓得江远礼退了一步。
江远礼不好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重鼓起气势问道:“你们这儿是文家的铺子?”
成双微微点头。
“和你们主子说,莫要乱传消息,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江远礼冷傲说着,甩手走了。
卜燕子跟着送他们出去。
江五姑娘一双眼睛还贼贼地四处瞧着,似乎刻意地往屏风后看了几眼。
柜子里面,阮文耀几乎要趴在阿软身上。
阿软让了一下,让她好放脚,只是这样两人贴得更近了一些。
阿软张口想说话,却是几乎是贴在她耳边,“你传了什么消息?”
阮文耀偷偷看着她,犹豫没敢说。
她不确定阿软的心意,即使找到阿软夹在书里回应给她的情诗,即使有着过去甜蜜的相处。
也忍不住患得患失,不敢确定她的心意。
阿软见她不答,也没催,两人这般贴近着,这人不像恨她的样子。
阮文耀好像还是和原来一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让阿软有了一点信心,她试着抬起手轻轻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小声问道:“问你呢。”
阮文耀的脸立即就红了,她目光有些躲闪,“我请文夫人帮我说亲。”
“和谁?”阿软捏着她的耳垂,虽然已经猜到,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阮文耀脸红得要烧着了,虽想的是给阿软争脸面,可她还是有些私心。
以至被媳妇追问时,她和作贼一般,连呼吸都重了些。
阿软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耳朵,催促说道:“说呀。”
阮文耀如今也不是那般什么也不懂了。
她偷偷瞧着媳妇儿想到,阿软明明已经猜到了,还故意逗她。
心眼儿真坏,可是她就是喜欢她,又能怎么办呢。
只得被她拿捏了。
她小声说道:“你!”
她的声音过于的小了些,阿软揉捏着她软软的耳垂,故意问道:“你说什么,听不清?”
“听不清算了,哼!你光知道逗我。”阮文耀扭过头,哼了一声。
阮文耀向来乖,即使坏心眼的和阿软挤在拥挤的柜子里,双手还是老实地撑在柜子的隔板上。不像阿软摸完她的耳朵,手指又轻划着她的下颌。
阮文耀顺着她的力道转过头,两人目光相对。
柜子里只有一线光照进来,漆黑黑的,看不清。
阮文耀却是看得见的,她看到阿软向她靠近了些。
她的心跳立即快了起来,似乎是懂了,也想去靠近。
第150章 150
卜燕子她们敬着江远礼是他们小夫人的父亲,这才维护了他的面子,没叫场面太难看。
送走了两人,周望淑就着急拿了礼物重新回到楼上。
成双好一通拽,就差叫卜燕子把她架下来。
“好了,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卜燕子的话是在劝周望淑。
成双却听出其它意思,确实也不用急在一时。
江家肯定放了人在外面盯着,他们还是赶紧找机会安全把人送回去才是。
这样想着,才没去拦着周账房。
周望淑抱成一大捧礼物,着急冲到楼上,推门进去着急找着,喊道:“小夫人,你们在哪里?”
柜子里“哐当”响了一声,阮文耀揉着磕到柜顶的脑袋先从里面出来。
“喊什么喊,还能跑了。”阮文耀对其它人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她这会儿想把这个账房丢楼下去。
阮文耀生气板着脸挡在柜门前面,阿软用手掌贴着脸颊,等发烫的脸缓和些这才从里面出来。
周望淑这个神精大条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疑惑问道:“咦,门主,你们怎么没去暗房,柜子里多挤啊。”
阿软回头看了一眼柜子里面,这才注意背板处有缝隙,还真是块活板。
她回头瞪着阮文耀,哼,才多久不见,这人就学坏了。
卜燕子这个大条的是看懂了,她无奈地白了周账房一眼。
成双早帮忙想好了借口,这时说道:“机关活动时会有声响,门主只是怕惊动外面的人。”
“哦,是这样啊。”周望淑反正是信了。
她这脑子也就记记账了。
阿软她们这会儿也没什么谈情说爱的时间了,卜燕子说道:“小夫人,我刚才叫小十二带着你的人去对街吃豆腐脑去了,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找过去。”
阿软淡定说道:“没事,我有个几个铺子在附近,一会儿我过去那边。地契印章我下次带过来,阿耀你要不懂,就叫成双帮你管着。”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京城这一带都是旺铺,他们掏了所有积蓄也只盘了一间。
可他们小夫人有几间,众人偷偷转眼望向阮文耀,她那小脸挺白的,这软饭也吃得。
阿软轻咳了一声说道:“莫随便找人借钱,咱们不缺钱。”
这般霸气的话,叫大家惊得忘记合上嘴。
只有周望淑一副早知道的模样,他们小夫人可是江家嫡女,从小就聪明讨喜,随便过个生辰,世家长辈送她礼物都是够普通人吃几辈子的珍品。
她自己又懂得经营,早早置了些铺子田庄。
阮文耀看着媳妇儿,也觉得她有些金光闪闪了,她还以为自己出息了呢。
结果还是那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小傻子,“我没借钱。”
阿软问道:“那你钱哪来的?”
阮文耀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劫了赵家的银子。”
阿软暗暗吸了一口气,这小相公是真的学坏了,不过赵家就是个依附着县太爷吸民脂民膏的玩意儿,劫了就劫了。
她瞧着也没外人,小声说道:“咳,以后莫做这样的事了,容易留下把柄。”
“哦,好。”阮文耀这人不管在外面多威武,在媳妇儿面前就又成了听媳妇话的乖巧模样。
阿软瞧着卜燕子她们都瞪着大眼睛疑惑看着阮文耀。
这才想到,有些丢了她的面子。
忙收了话,说道:“我先回去了。”
阮文耀几乎是立即就捉住了她的袖子,低头不舍。
成双瞧了一眼,“我们先下去收拾。”
说完硬是把两个没眼色的拽走了。
阮文耀靠近了些,委屈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这是京城,咱们行事小心些。我家那些人容得我去庙里当姑子,早死散财,却不会放我好好嫁出去。”
一个世家嫡女出嫁,能带出的嫁妆是相当丰厚的。
阿软的嫁妆,主要不是父母添置的,而是家里爷爷奶奶这些长辈早早就给她添了。
阮文耀也看出来了,想娶阿软很难,想带走她也不容易。
阿软的身份在这里,要带走她,太惹眼了。
阿软瞧她眉头不展的模样,故意说道:“要不咱们当姐妹。”
“不要,你答应嫁我的,你都给我写情诗了,不许耍赖。”阮文耀拽着她的袖子,不愿意放人。
“好了好了,我逗你的,等我哥哥成亲了,我大概就能出府了。到时……”阿软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阮文耀已经懂了,她惶惶不安了这么久,这一刻才真正安心下来。
她抱着媳妇儿,亲昵地蹭着她的脸。
“媳妇儿,我等你一起回去。”
“好。”
“你别再不要我了。”
“你这样叫他们看见要笑你了。”
文夫人每日里都盼着孩子回来,因为说亲的事,阮文耀回来得也频繁一些。
她才坐下,文夫人就叫嬷嬷端来鱼翅羹。
嬷嬷很有经验地说道:“小少爷,试试我们厨房刚做的粉丝汤。”
阮文耀接过喝了一口,疑惑愣了一下,“这不是粉丝吧。”
她放下勺子,认真说道:“娘,我知道你想给我补身体,可是谁也不喜欢被人骗。”
文夫人有些汗颜,嬷嬷立即说道:“小少爷,这是老奴的主意,都怪我擅作主张,您要怪,就怪我吧。”
阮文耀也不多纠结,只说道:“我不用补的,我爹从小给我吃了好多补药,身体比一般人好一些。寻常吃饱就行了,大补耗气,这些东西,于我身体没有益处。”
文夫人怕惹她不快,忙说道:“好,娘以后注意些。”
“不用这么客气的,嘿嘿。”阮文耀今天和阿软和好了,正高兴着,脸上难得挂上了笑容。
文夫人瞧她笑得这般开心,问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阮文耀收敛了些,认真问道:“娘,若说亲不行,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文夫人没想到她这般开心,原来又是因着那个江二姑娘。
她不好扫她的兴,只得说道:“朝堂上的事,我不太懂,我让你父亲想想办法。”
阮文耀听着,高兴说道:“那谢谢将军和娘亲了,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文夫人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虽然叫她一声娘,可是和她并不亲近。
想和她亲近些,只能找她喜欢的事帮她,至于这事情对错,或是其它的,只能以后再慢慢谋划。
阿软回到闭塞的小院子里,却没再感觉似中蛊般的浑身无力。
想来脖子上的长命锁还有用,心情好了,什么毛病都没了。
今晚厨房做的海鲜扇贝汤,她家里别的不行,吃食向来在京城里排得一二。
这些海鲜扇贝怕是借宫里的路子来的,海鲜汤里的虾肉甜鲜弹滑,阿软喝得第一口,就想着,好想和阮文耀一起吃。
那人天热时,食欲会差一些。
今天见着,她明显是瘦了。
她才喝完一碗汤,就听到院外传来鸟哨声,小豆子竖着耳朵听着。
赶紧上前小声说道:“小夫人,是您父亲那边的人。”
阿软点了点头。
花芷正在喂狗子,看到老爷那边的李嬷嬷来了,吓得差点儿打翻狗盆。
每回李嬷嬷来了准没好事,她家姑娘最后都要被罚去跪祠堂。
果然李嬷嬷走近来,冷着脸就说道:“姑娘,老爷请你过去。”
阿软抬目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身体不适,去不了。”
李嬷嬷没想到她还敢反抗了,冷笑说道:“那就得罪姑娘了,我叫人抬您过去。”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即上来要抓人,金桂银枝立即拦在小夫人前面。
她俩经过一段时间历练已经算得半个练家子。
两人随手一推,就把那两个婆子掀翻到地上。
“大胆,你们哪来的,敢动主院的人。来人啊!”李嬷嬷咋咋呼呼地就要叫侍卫。
阿软笑着说道:“你只管闹,我明日约了周锦周姑娘,若去不了,你替我去好了。”
李嬷嬷一听这话,不敢再闹,赶紧退了出去,向江父江远礼禀报。
江远礼没想这女儿已经这般大胆了,他一个当爹的叫不来人,也不好自降身份去女儿院子里抓人。
只得又去找他夫人生气,江夫人正为儿子屋里出了蛊虫的事生着气,他这当爹的也不管,她索性也扶额装晕,不想管了。
和周家的婚事正谈着,可不敢有不好的话传出去。
这双父母都不想出头,只得互相埋怨。
江家前院里顿时鸡飞狗跳,吵得饭也吃不成。
阿软冷漠喝着海鲜汤,想起之前对父亲的唯唯诺诺,她很是后悔。
她从小被父亲叫过去,就吓得要死,随便找个借口罚她跪祠堂,她也乖乖认罚不敢反抗。
这种父亲有什么好怕的,纸老虎而已。
阿软悠闲吃着饭,难得的还多吃了一碗。
花芷呆愣了半天,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本想责怪两个新来的得罪了前院的人。
可看到自家姑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由疑惑了。
咦,难道是姑娘授意新来的两个反抗的吗?
她更不解的是,她家姑娘怎么连老爷也不怕了?
京城里,大家来往都近,在阿软坐着小轿去周锦家的时候,谁能想到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