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沉降之旅即将启程！”唤蛇者之中有一个人念着悼词，海浪用力拍打着船体，让人感觉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即将从下面钻出来。
“看来，今晚不太平！！”对于四周的摇晃，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比港的人，莎拉很快的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摇晃的幅度完全不同。
并不自然。
好像故意为之。
“雾来了。”伊芙琳也趁机转移话题，朝着外面努努嘴。
莎拉明显一愣，她看到东南方向飘来的浓雾，阴冷、潮湿、带着无底海沟的气息，好像一个死者的怨气一般，想要缠上来。
将整个月蟒号上的人全部拖下水。
好在，这个画面并没有带来恐惧。
又或者说，因为现在的莎拉和以前完全不同，面对这种不协调，阴森的氛围，她不仅仅不紧张，反而有些兴奋。
她恨不得当前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那样的话，她可以试一试，得到血魔法的自己究竟处于一个什么强度。
“据说，亚赖生前从来不向海神献上属于它那一份的礼！！”突然，莎拉侧面又走过来一个人，明明唤蛇者正在主持，是不应该游走，可这个人似乎完全不在乎。
此人，弯腰驼背，看起来十分瘦弱，身披一件昂贵的海兽皮衣，系着一条新鲜的八爪鱼触手领带，亮晶晶的魔鬼鱼平板帽扣在头上，一反平常衣衫褴褛的样貌。
“索恩？？”这个人出现，让莎拉感到惊讶。
而他的名字，也让许诺，亚索感到惊讶。
索恩？？
什么抽象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亚索还以为莎拉正在和自己开玩笑，可仔细一想，莎拉并不知道他的过往，因此，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就叫索恩。
“你该叫索恩船长。”他说着，朝甲板上吐出一口昂贵的海草烟叶，距离莎拉光亮的皮靴只差一指的宽度，脸上洋洋得意。
闻言，莎拉不禁大笑：“你？？船长？？什么时候的事？？”
索恩神情盎然，看上去就像一个装货的童工刚刚偷到一颗芒果：“我有船了，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海耗子手下，就在你将伟大的比港国王，送入大海的那一天以后。”
“是吗？？看来，你有幸运女神帮忙，总会让你捡到一些剩菜剩饭！！可惜，这样的发展，并不会改变.....你曾经只是一个乞丐的事实。”
“噢！！”
“对了！！”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枚金币！若不是那一枚金币，可能你已经惨死街头！不会有在我面前这般自然的一天。但，我可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过，是送你的，不是吗？？”莎拉伸出手来，似笑非笑的说着片面话。
索恩明显一愣，他不情愿的从自己皮衣唯一的荷包之中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将其放在桌上：“对，你说得对。”
“这也是我为什么敢冒着被唤蛇者当作祭品，来到这儿，与您交谈的一个原因。”
莎拉接下这一枚金币，但她没有揣着，而是瞥了一眼距离她最近的窗口，她利用自己刚刚得到的力量。
血魔法让血液凝聚在手中，形成比以往更加充足的弹力，将这一枚金币从窗口弹入大海之中，送上祝福。
“这不是你的船.....”索恩不解，因为完全用不着莎拉帮已经死去的亚赖交什一税，但他对于那一枚金币，几乎有着想跳入水中的欲望。
一枚金币对于他的船队现在来说并不多。
只需要打上一仗。
可对于他来说，这一枚金币不应该泡在冰冷的海洋之中。
因为它的价值不仅如此。
而它曾经作为最需要它的存在，自然知道，这么一枚金币，象征着什么。
可他还是忍住了。
也许，这是大海捞针。
“总要有人出手。”莎拉说着，月蟒号的白色风帆展开了：“我们要起航了。我没有不交税的习惯！”
“何况，这枚金币，是我付给亚赖的收编费！！”
“好像....似乎有点多了？？”
莎拉满脸玩味的表情。
“你！！”此言一出，索恩脸色巨变，一下子不能淡定：“你不是说好，你已经不需要了吗？？怎么？？伟大的厄运船长....也想出尔反尔？？”
莎拉摇了摇头：“如果我不说，你会出来吗？？你会走过来，将这一枚金币还我？？索恩....你不是一名合格的船长。”
“如果我是你....我得到了我的海耗子水手，必然不会让其在一个自己无法生存下去环境下，尝试突破，闯出一片天地。”
“倒不如，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老家....当名海军！！”
“噢....”
“对了！！”
“在你的家乡，以绪奥肯，并不会需要一名无法懂得魔法的人....因为这一类人，几乎都不太幸运。”
“.....”索恩嘴角微微抽搐，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莎拉的发言，无奈下，他只能呼出一口堪比蛤蜊一样臭的气息：“记好了，莎拉·厄运，报应要来你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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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说得对！！但是，乞丐，无论如何翻身，他始终是一个乞丐，这也改变不了！！如果非要改变，那你极有可能是一名身中数枪的乞丐。”
“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让你接受你是个乞丐的事实！！”莎拉没有理会他，甚至有些不想和他废话，索恩只是一个普通人，用来测试血魔法，完全不够格。
闻言，索恩也不由紧张起来，这是威胁。
若是他再继续下去，那他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海耗子们，会被这只狡诈，将主人给沉入海底的猫给吃掉。
索恩灰溜溜的离开了，但目光依旧注重于莎拉这一桌上。
因为这桌，莎拉对待每一个人，居然以笑脸相迎。
那说明，这桌上任何一个人都和莎拉的地位相仿，甚至某个人更高。
莎拉几乎快把自己的胸贴了过去，好似一只正在讨主人欢心的野猫一般。
索恩摇了摇头，转过头来，才注意到另外一个人。
一个穿着西部牛仔服饰，身上散发着深海臭味的男人。
“你是.....”
“嘘！！你是一个合格的船长，你应该知道，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而陪笑之人，即便不是最大的赢家，也会有收获。”他示意让索恩不要多嘴，意味深长的露出一口黄灿灿的板牙。
帆船向东驶出了比尔吉沃特港，稍稍绕了个弧线，避开一处处崎岖的暗礁、凶险的浅滩和突出水面的船只残骸。
这些地方碰上任何一处都能沉掉一艘船。就在刚才莎拉注意到，但不惧的海雾现在已经彻底包围了月蟒号，帆船几乎在死寂之中航行，只有少数留守的船员之间偶尔喊的号子。
很幽寂，很冰冷。
气温好像都因此降低好几度。
可那些唤蛇者们依旧念着悼词....
也没有人再一次主动过来招惹莎拉，莎拉也继续补水。
即便她觉得，以她胃的容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一箱，装满足足30瓶的朗姆酒给喝下肚。
但，这一次她却做到了。
并且，还有些不满足。
可能她真的很缺水。
沙！！
“也就是说，你还是想要亚赖的耗子们？？”许诺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其递到莎拉的面前，以自己的肉身阻挡住其他酒桌的视线。
莎拉看着许诺这般举动，先是一怔，随之，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许诺的鲜血，像极了她以前对于复仇的渴望一般。
即便她想拒绝，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将许诺的胳膊给抬了起来，然后猛吸。
鲜血顺着她的口腔直到她的体内，她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的渴求，正在逐步减少，不，不是减少。
而是转换。
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感觉头晕乎乎的，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许诺身边靠去，其中，更是顾不上许诺的大腿上坐着阿狸和悠米，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悠米迅速跑开，虽然也搞不明白。
可它并不想当猫垫。
“嗷！”而阿狸比起悠米来说，凶狠了许多，本就一直对于莎拉保持着谨慎的态度，看着莎拉这般在她眼里来说，就是放荡的模样，气打一处来，一个没忍住直接给莎拉屁股上来了一口。
莎拉瞳孔一缩，瞬间清醒，差一点叫出声。
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她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只手杵着下巴，不让自己失重，但另外一只手则是抚摸着自己的面容，因为，此时此刻的她脸色早是一片绯红。
虽然，她刚刚莫名其妙，可不代表她记不住。
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自己就想莫名其妙的和许诺贴贴。
“莎拉！！你在做什么？？你三十岁了！！你出生于这肮脏的城市，又怎可能去妄想依赖这种情感？？”莎拉内心很快的滋生出另外一个提醒她的小人，警告着她。
伊芙琳见状，不由开着玩笑：“看来，有个人，莫名其妙的动情了！！”
无人回应。
亚索继续喝着小酒。
阿狸则是继续啃着大帝蟹。
悠米也自己从桌上拿起一块干涸，如同枯木一般的鱼干。
许诺则是处理掉自己手腕的伤痕，目光注视着唤蛇者们。
因为对于这种奇怪的仪式，许诺非常感兴趣。
“好吧！！”见状，伊芙琳一阵落差，知道没有人理自己，不由再一次转移话题，直指莎拉：“莎拉，你运气真好。”
“你知道吗？？”
“你从来就不是第一个血奴。”
“可却是得到鲜血最多的一个。”
“你很有未来。”
咔！！
伴随着伊芙琳的话落下，许诺没忍住，直接一把掐住她大腿上的肉。
这让伊芙琳不仅仅没有收敛，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许诺满头黑线。
才想，伊芙琳这娘们是痛苦。
无论是谁的痛苦，哪怕是她自己，她也会乐在其中。
也怪不得。
之前三黑的时候，自己几乎已经快把她屁股抽得如同猴儿的屁股一样红，她却还孜孜不倦的朝着自己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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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制造痛苦，也享受痛苦。
而阿狸也注意到这话，马上给莎拉递去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
莎拉倒也没有因此乱了方寸，反而异常的冷静：“那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莎拉看向了许诺，回答道：“亲爱的，如果你不希望，那我可以不要！！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靠着一些运气而不自知。”
“故意为之.....”
“.....”许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伊芙琳却看不下去：“这话，用你身上也不错。”
莎拉转过身，没有回答伊芙琳，因为她意识到，和伊芙琳不能说太多，否则，她会蹬鼻子上脸。
但你若是不理她，那她自感觉到无趣以后也就不会再纠缠你。
可惜的是....
莎拉并不知道，不纠缠只是短暂的。
当她不再理会伊芙琳那一瞬间，伊芙琳就已经等待下一次给她开闸放水的机会。
到时候，她躲不掉。
莎拉看到那位唤蛇者正在用他的章鱼触须纹饰钩刃砍刀敲打着前甲板，他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根火把，正燃着银色的明亮火光。
“海洋是世界的大墓，世间的灵魂在无碑的水葬下睡得最安稳。”珊瑚面具背后透出唤蛇者沙哑的声音。
“其他的墓地里，伟大与渺小，富裕与贫穷，泾渭分明。可无论你是国王、小丑、王子还是农民，在海里都一样。现在，前往海洋的旅伴们……且听我一言，是时候清偿海债了！”
这名唤蛇者转过身来，面对着所有船长：“比尔吉沃特的船长们，看到今天人头攒动，我满怀骄傲。”
“无论出身好坏，，也无论渣滓与精华，反正城中匪类已经倾巢而至。”
“我们美丽的岛群如今正处于历史的转折点，通往未来的路有许多条，如同娜迦卡波洛丝数不尽的臂膀一般交错复杂、变化无常，但我已经见到了前进的路！”
“在茫茫交错的诸多前路尽头，我见到了蟒行群岛的山峰与洞穴火光冲天，居民在敌人的包围中奄奄一息。但有一条路，单单一条路，我见到了自豪、富强、以及前所未有的团结，所有人都追随着一位伟大的领袖！”
刻薄的开场白，即便许诺第一次见识唤蛇者，可这样的开场白，也有些不太妥，因为这和死者我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
简直就像宣誓自己的一生一样。
其中，有些船长开始窃窃私语，但大家都知道唤蛇者是受过胡母眷顾的，他们做事说话都让人摸不透。
莎拉眉头紧锁，唤蛇者都是怪人，脾气不好，但莎拉也与其有过交涉，眼前这位说的话，跟她以前听过的完全不一样。
伊芙琳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已经得知了真相，但她没有说出来。
“你们聚集于此，为的是送亚赖船长沉渊长眠，可你们给他擦靴子都不配。他是远见之人，是成大事之人！”忽然，唤蛇者的悼词发生了大改变。
伴随着话音落下，两名负责人开始牵拉绳索滑轮升起大炮，他们身上的肌肉膨隆紧绷，大炮的尾部连同炮架，开始从甲板升起。
炮筒向下倾斜，要不是炮口的蜡封，莎拉觉得自己可以对准炮膛仔细看看亚赖的尸体。
“你们全都辜负了娜迦卡波洛丝！你们争斗、背叛，和鼠镇的杂碎一样为了区区一枚铜鲱鱼缠斗不休。”
“你们之中从没有人畅想过组建一支比拟旧时代的大舰队，让比尔吉沃特成为海上的统治者！你们全都往水里扔钱币和贡品，为了什么？安全？祝福？不，你们献上的是祭品，是血钱，为的是借来大海的愤怒。”
“但大海为什么要在乎铜币？为什么要在乎大丰收里最小的鱼苗？不，为了让比尔吉沃特兴旺发达，大海需要的祭品是血色的浪！”
此言一出，现场肃静，即便每一个船长，喝下了不少朗姆酒，看起来似乎有一些晕晕乎乎，神志不清。
可也因为这么一段发言而彻底的清醒过来。
莎拉脸色巨变，因为她感受到一抹非常凌厉的目光正在盯着她，顺着目光看去，她看见了一张长着灰胡子的脸，上面布满苍老的皱纹和疯狂的光彩。
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右眉到左颊将他的粗糙的脸一分为二，一股胡须被扭成了小辫子，上面穿插着珍珠和鱼钩。
他的双眼是疯人的双眼，是一个能花铜鲱鱼就绝不掏金海妖的人。
是一个每次出海都欠海债的人。
他正是亚赖。
“坏了！！”
她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惊愕，但很快被兴奋取而代之，并且下意识的捂住嘴巴，生怕这个秘密被她说出来一样。
因为她知道....
好戏登场了！！
“所以我献给大海的是，你们的鲜血，你们的性命！”唤蛇者尖叫着，撕下面具和罩帽，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把他们带到这里送死。
是亚赖的副船长....
同一时间，之前的布莱克斯顿也注意到了莎拉的目光直指那个本该死去的船长，她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声：“该死！！亚赖没死！！”
“这狗东西，在骗我们！！”
“晚了！！”亚赖没有说话，可他副船长好像已经看见了胜利的礼花。
而那两名之前钓着亚赖“棺材”的男子，将银色的火焰点燃了浸油的火绒纸。
然后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只剩下火焰与滚雷。
轰轰轰！！
火焰，正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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