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福宁宫的偏殿内,林……

    福宁宫的偏殿内, 林清羽两只手被绑的跟粽子似的的挂着脖子上,在宫女的伺候下,艰难的喝药。

    先前为了拉住纪诺禾, 她的两只手臂不堪重负, 全部脱臼, 造成韧带断裂, 如今生活难以自理, 连吃饭喝水都得在宫女的伺候下才能进行。

    “姑娘,漱玉已经醒了, 非要过来见您,我拦不住她。”门口漱玉在小丫鬟的搀扶下, 摇摇缓缓的走了进来, 一见着林清羽便两眼泪汪汪的欲哭又止。

    “姑娘, 对不起, 都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您。”看着林清羽两只受伤的手臂, 愧疚将她淹没,漱玉跪在地上泪流不止。

    想要见她扶起来, 奈何两只手不给力,林清羽着急道:“此事哪能怪到你身上,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将她扶起来。”

    偏偏漱玉自认为全都是自己的过错, 怎么也不肯起来,两人担心再牵扯到她的伤口, 也不敢用力去拉扯她。

    见她不肯起来,林清羽只好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柔声安慰道:“漱玉,听话, 快起来,这件事不怪你,形势所致,是我自己的决定,更何况,不就是脱臼吗,养一两个月就好了,别自责了,好吗。”

    “姑娘!”漱玉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地上凉,你的身子还没有好,听话,快起来。”林清羽朝她温和一笑,然后再次对旁边的宫人道:“快将漱玉扶起来。”

    “是。”

    “姑娘还疼不疼啊,都怪我,若是那时我在……”漱玉说着,又低头哭了起来。

    “已经不疼了,倒是你,胸口中了一剑,现在可还疼。”

    漱玉连忙摇了摇头:“姑娘给我用的都是最好的药,现在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可能好得这么快,我就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吗,行了,你的伤需要好好静养,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大事,快回去好好歇着吧。馨儿,扶漱玉回去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姑娘,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再您身边伺候了。”漱玉一听,立马着急道。

    林清羽却是朝她温和的摇了摇头,柔声道:“漱玉,听话。”

    漱玉闻言苦着脸,低下了头,勉强道:“是,姑娘。”

    才刚将漱玉送回去,辛玉便回来了。

    林清羽连忙起身,激动问道:“如何,可有找到纪姐姐。”

    辛玉眼里露着几分不忍,无奈的摇了摇头。

    “靖王的人还在沿着河流找人,可是并未找到半点踪迹。”

    已经又过去五日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纪姐姐,你可是得救了?

    林清羽叹了口气,对辛玉道:“继续找,然后先前交代你的事,有多注意一下。”

    “是。一旦有消息了,我马上回报给您。”

    “嗯,你也一连忙了好几日了,先回去歇一歇吧。”

    “多谢姑娘关心,奴婢不累。”

    辛玉下去后,林清羽将屋内的众人屏退,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看着一幅画发呆。

    那是他们几个都好在书院念书时,纪姐姐心血来潮帮他们作的一幅画。

    画中的漓书炸着头发一脸怒容的瞪着萧晗,萧晗则是一脸欠揍站在一旁摊着手,显而易见的是又说了什么得罪漓书的话,而她自己则站在一旁颇为无奈的看着两人,劝解漓书莫要生气,另一边的翟修远则是坐在一旁的白石圆桌上,一面惬意的喝着茶,一面温和的看向作画之人,眼中柔情似水,满是爱意。

    物是人非事事休!

    纪姐姐,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林清羽垂眸看着眼前的画,眼中尽是悲凉。

    “启禀殿下,逆王之子萧嘉及纪苍在京中的残党已全部清除,剩下离恨堂,尚未能完全肃清。”

    东宫的书房内,萧晗看着手中的信件,听着钟诚的汇报,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额,这个……”钟诚眼神飘忽,扣了扣额头,硬着头皮答道:“据重华宫传出的消息,陛下身子尚未恢复,还需修养,暂不能理政。”

    “呵,吐了两口甜菜粉就着蜂蜜制作的假血,还真就病重到不能理朝了?”萧晗冷哼一声,对皇帝这种装病逃责的行为很是不屑。

    “嘿嘿。”钟诚摸着脑袋尴尬的笑了两声,不敢答话。那可是陛下,太子的亲生父亲,殿下能吐槽,他哪敢跟着附和。

    “修远那儿如何了?”

    钟诚收起了脸上的尬笑,转变了神色,严肃道:“靖王仍在睢阳关寻找靖王妃的踪迹,还未归京。”

    萧晗的手顿了顿,轻声问道:“可有消息了!”

    钟诚的眼底染上了几分忧愁,摇了摇头:“还未。”

    萧晗闻言,放下手中的信件,起身来到床边看着窗户外寒凉的月色,半晌后才回身看向钟诚,眼中透露着某种挣扎之后的果决:“你亲自去将靖王带回京城,留下几人继续在原地寻找即可。”

    钟诚正了正神,“是。”

    其实他早就觉得应该召靖王回京了,如今动乱才刚过去,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靖王妃跌落悬崖也已经过去八日之久,悬崖之下的河流如此湍急,靖王妃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是殿下顾忌着少年时的那几分情谊,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才默许了靖王留在睢阳关继续寻找。

    钟诚领命之后便离开,留下萧晗站在窗前再次轻声叹了口气。

    四十年前先帝立嫡之时,逆王萧邱不服先帝旨意,发动宫变,勾结外敌致使北疆连损七座城池,其中三城更是惨遭屠城,其后逆王伏诛,其党羽尽数被判斩首,萧邱自知难以活命,纵火烧府,几十口人全部葬身火海,却是不曾想其子萧嘉竟然逃了出去,此后隐姓埋名成了鹿临书院的山长,更是成了杀手组织离恨堂的堂主。

    离恨堂隐藏极深,盘根错杂,势力庞大,其前身乃是逆王府培养的死士,通过连日地毯式的搜索,总算是将京城之内的离恨堂党羽尽数剿灭,可京城之外,仍藏匿了不知多少残党。若想彻底除去,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肃清的。

    目光落在案桌上的那封信件上,若信件所言如实,乌桓只怕近期便会有大动作,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修远继续疯狂下去了。

    “福宁宫那边……”萧晗视线落在邱耘身上,吞吞吐吐的问道

    “回殿下,林姑娘这几日喝了药都睡得挺早,这个时辰,想必是已经睡下了。”邱耘认真的回道。

    “谁问你这个了?”萧晗怒瞪着邱耘,有些恼羞成怒。

    “那殿下是?”

    “算了,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萧晗背过身,挥了挥手。

    殿下特意问起福宁宫不就是想问林姑娘的消息吗,他都已经提前回答了,殿下怎么还生气了呢?

    不懂,实在不懂!

    小邱公公挠了挠头,“殿下,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嗯,知道了。”萧晗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半点也不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看样子是又要通宵了。

    邱耘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明天还是他亲自跑一趟福宁宫,请林姑娘过来劝一劝他家殿下吧,再这样下去,只怕殿下的身子会吃不消。

    邱耘本想第二日将林清羽请过来劝一劝他家殿下,却是不曾想他家殿下第二日竟是一大早便出宫去了,直到深夜才回来。

    想着他家殿下已经连着三日没有阖眼了,可把小邱公公给担心坏了,第二日天色才刚亮,他便来到了福宁宫找林清羽。

    林清羽打着哈欠,才刚睁眼,辛玉便进来禀道:“姑娘,东宫的小邱公公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许久,您可要先见一见他。”

    “小邱公公,他来做什么?”林清羽在辛玉的伺候下洗漱,不解的问道。

    “想必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事来的,只是小邱公公这么一大早便赶了过来,不知殿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辛玉迅速帮林清羽挽好发髻,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浅笑意。

    “把他叫进来吧。”待收拾得差不多了,林清羽急道。

    “是。”

    “奴才见过林姑娘。”邱耘一进来便先行礼道。

    “这时候就别顾这些虚礼了,小邱公公,你这么一大早就赶过来,所谓何事,可是景晗哥哥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奴才擅作主张,想请姑娘过去劝一劝殿下!”

    “劝一劝景晗哥哥?劝什么?”林清羽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的,殿下已经连着整整四日没有阖眼了,昨夜又是深夜才回来,才不过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一会儿便又要出去了,再这样下去,奴才怕殿下的身子会吃不消,这才斗胆过来,想请姑娘去劝一劝我家殿下。”

    “整整四日没有阖眼了?再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林清羽愤而起身,径直往东宫而去。

    邱耘同辛玉等人赶忙在后面跟上。

    一来到东宫,萧晗果然已经又在书房坐着了。

    林清羽本想直接踹门而入,但又顾忌着怕瞧见他里面的什么机密,无奈她双手还挂在脖子上,只好气鼓着脸让邱耘上前来敲门。

    “进。”萧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光从声音来看,似乎还很精神,没有半分疲惫。

    “你怎么来了?”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倒是萧晗先开了口,眼底满是诧异,“你的伤还没养好,跑这儿来做什么?”

    萧晗径直起身,将林清羽迎了进去。

    “听小邱公公说,你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休息了,我来看看你。”仔细观察他脸色,出了眼底有点不怎么明显的青色,竟是并未瞧见疲惫之色。

    “你是担心我才来的?”萧晗脸上扬起一抹轻浅的笑意,仿佛连日来的疲惫一瞬间便全都烟消云散了。

    “殿下,靖王府派了人过来,所示靖王情况有些不好,想请您过去一趟。”萧晗脸上的笑意还没收,便听见宫人来报。

    第72章 第 72 章 “修远怎么……

    “修远怎么了?”萧晗收起脸上的笑意, 面色深沉的问道。

    从昨日小钟将军将靖王带回来之后,靖王醒来便一直躲在房中喝酒,还打伤了所有近身劝解的人, 包括靖王府上的表小姐, 那位表小姐被打晕后, 至今也没有醒过来, 王府的管家实在没辙了, 这才派人入宫来找殿下。

    萧晗面色凝重,起身道:“我去看看。”

    “景晗哥哥, 你……”

    萧晗停下了脚步,看着一脸担忧的林清羽, 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别担心, 我是习武之人, 熬几个夜而已, 对我没什么影响,你看我的气色不是很好么?”

    “便是习武之人, 长期熬夜,身子也是吃不消的。”林清羽严肃道。

    “那我一会儿回来马上便去休息好吧, 修远那边我也不能放任他不管不是?乖, 我一会儿就回来。”萧晗摸了摸她的头, 在她气鼓鼓的怒瞪中转身离去。

    “姑娘,这……”辛玉站在一旁, 小心翼翼的问道。

    “备马,我们也去靖王府。”

    “可是,姑娘您的伤……”邱耘担忧的问道。

    “这点小伤,一点儿也不影响。”林清羽气冲冲的直接往外而去。

    辛玉也赶忙跟了上去, 留下邱耘在原地着急的转圈圈。

    完了完了,一会儿殿下发现林姑娘还带着伤也跟了上去,必然是要生气的,人是他请过来劝诫殿下的,结果现在林姑娘不顾忌着自己的身子也跟着乱来,他一会儿一定会被殿下问罪的。

    “等等我,我也去。”罢了罢了,好歹跟上去看顾着点儿林姑娘。

    来到靖王府上,还是之前那个小厮,见到林清羽的到来,立马迎了上来,一张黝黑的脸上,两眼泪汪汪的,“姑娘,您也是来看我们王爷的么,我们王爷他……”

    “又不是死了,哭什么!”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林清羽避开了些。

    小厮一噎,复又想到他们温柔美丽善良的王妃至今还下落不明,就更加想哭了,眼泪在眼里打转,小厮张嘴就想哭,还没来得及哭出声便被人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

    “哭哭唧唧的成何体统?”赵管家不知何时来的,见到林清羽立马躬身行礼问安:“小童这孩子年岁小,不经事,冒犯了林姑娘,还请林姑娘恕罪。”

    “没关系,他也是担心你们王爷和王妃。”

    “林姑娘可是来找我家王爷的,请随我来。”

    将林清羽引至翟修远的书房,紧闭了两日的房门总算是被打开,地上一片狼藉,墨水洒了一地,一团团废弃的纸张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翟修远衣衫不整的半躺在地上,屈起一手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一只酒瓶,哪怕是被萧晗揪着衣领质问,也只是未放下。

    察觉到有人进来,萧晗偏头见是林清羽,便放开了翟修远,蹙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林清羽捡起地上的一团纸摊开,原来上面画得乃是纪姐姐,发出轻蔑一笑,林清羽道:“我也担心靖王份状况,便跟过来看看。”

    没了萧晗的束缚,翟修远又像一滩烂泥似的的瘫软在地上,手举着酒壶往嘴里灌酒。

    萧晗实在看不过去,便命人将他的酒壶直接抢了过来。

    “你做什么,还给我,把酒换给我!”

    看着仍坐在地上扒拉着侍卫,打算去抢他手中酒壶的翟修远,萧晗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翟修远,你给我起来,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这还是曾经的那个你吗?”萧晗怒吼道。

    何曾想过,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有朝一日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你不让我去寻找诺禾,便是连酒也不肯让我喝吗?”翟修远双目赤红,打了个酒嗝,便又瘫软了下去。

    看着地上那个要死不活的人,林清羽紧皱着眉头,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两步来到他面前,怒目俯视着地上那人半晌,却是没有动作。

    “清羽!”看着她突然上前,却又没有其他动静,歪了歪头,颇有些奇怪,“你想做什么?”

    林清羽不断的深呼吸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差点没把自己给气哭了,她转头看向萧晗,水润的眸子透着几分委屈,“我想揍他,但是双手都动不了!”

    “……”萧晗额头冒了两滴汗。

    看着她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臂,萧晗颇为无奈的上前拉住她,“既然受伤了,就别动手了。”

    林清羽转身继续怒瞪着翟修远,气愤道:“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装模作样的给谁看,你以为自己很深情吗?纪姐姐在世的时候,我几次三番提醒你,你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从前不知珍惜,纵容秦晚来伤害纪姐姐,你现在又装给谁看?”

    “清羽!”萧晗轻声唤道。

    “你的爱可真廉价,她在的时候不肯好好对她,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却让她受尽了委屈,甚至跟别人上床连孩子都有了,现在她不在了,倒是来装起深情了,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可怜,你根本配不上纪姐姐的爱。”

    翟修远耳朵一动,忽然有了反应,他偏头看向林清羽,通红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孩子,什么孩子?”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你自己睡了那些女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林清羽怒骂道。

    萧晗在一旁听着,额角一抽,他家清羽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什么“上床”、“睡女人”真是张口就来,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带坏了他家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不过孩子是怎么回事,修远也不像是会乱来的人啊。萧晗沉了沉脸色。

    翟修远反应还有些迟钝,但总算是清醒了几分,他眸光幽深了几分:“我从未跟其他女人有过任何不正当的干系。”

    “呵,如今京城之内,谁人不知靖王与自家表妹搞在了一起,连孩子都有了,还在魏国公府寿宴上逼迫靖王妃同意她入门。”林清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清羽,说话要文雅一些。”萧晗无奈抚了抚额,他家小姑娘说话也忒彪悍了些。

    “表妹她…,她怀孕了?我没有…”翟修远惊惶的看向林清羽,不知该如何解释,更是对秦晚怀孕一事震惊不已。

    “修远他不会背叛诺禾的,会不会是那个秦晚……”萧晗抱胸站在一旁猜测道。

    林清羽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却是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原著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出,只是原著中男主究竟有没有真的跟别人睡在一起,她早已不记得了。

    只是依她这么些年对翟修远的了解,想必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只是无论如何……

    林清羽垂下眼眸,撇开头冷声道:“没有又如何,秦晚怀孕是事实,当众逼迫纪姐姐接纳她也是事实,而今大家也都认为你与秦晚情投意合,早已弃及姐姐如蔽履,若不是你自己有意放纵,没有与秦晚保持距离,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她又怎会如此胆大妄为,究根结底,还不都是你的错。如今可好了,姐姐对你心如死灰,下落不明,你可是满意了?”

    “不是的,我从未嫌弃过她,我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我没有,没有喜欢上别人,诺禾,诺禾……”翟修远紧紧抱住自己头,过往无数的回忆涌入心头,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后来,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只剩下无尽的哀愁与悲凉了。

    是他,是他违背了誓言,是他没能好好待她,诺禾,我错了,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

    头疼得似乎要炸了,“啊! 啊啊啊——”翟修远痛苦的不断敲打着自己头。

    众人看着靖王这份癫狂的模样,俱是于心不忍的撇开了视线。

    “你……”

    “清羽!”林清羽还欲再说,萧晗却是及时止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林清羽撇开了头,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追悔莫及,若是她再多关心一下纪姐姐,若是她早点查清楚及姐姐的身世,若是她当时拉住了纪姐姐……

    虽说原书中,纪姐姐历经九死一生,最后还是回来了,可谁又能保证现实还是会按照原书中的故事情节来发展呢!那样湍急冰凉的河水,及姐姐该要受多大的苦!

    不能去细想,林清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重重叹了口气,林清羽转过头来,看着翟修远:“如今还未找到纪姐姐,只要一日未找到尸体,那便是还有生还的可能,抓走纪姐姐的凶手你不去查,秦晚为何会跟那些凶杀在一起你也不去查,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也不在意,难道要等将来纪姐姐回来了,继续看着这些凶杀逍遥法外,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吗?”

    终究是心软了,没有在继续刺激他。林清羽说完便撇开了头,转身去了外面。

    翟修远捶打自己的动作顿住,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远,清羽说的没错,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处理,诺禾的仇也还等着你去报,你不能在继续这样颓废下去了。”萧晗说完了这句,便示意赵管家将翟修远扶起来,带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好在这会儿翟修远总算是听进去了话,没有再将人挥开。

    赵管家是看着翟修远长大的,看着他此前疯狂颓败的样子,他别提有多心疼了。

    好在他家王爷总算是听进去了话,赵管家满是欣慰的将翟修远送回房了之后,挥着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意,举手对萧晗和林清羽两人由衷的感谢道:“多谢太子殿下和林姑娘的仗义相劝,我在这里待我家王爷向两位道谢。”

    “我与修远自幼一起长大,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赵管家不必言谢。”

    林清羽却是撇开了头:“只望你们好好调查秦晚,还纪姐姐一个公道才是。”

    “这是自然。”赵管家躬身诚恳道。

    第73章 第 73 章 靖王府外,马车早……

    靖王府外, 马车早已备好,萧晗一个眼神将辛玉挥退,随后自己上前一步, 直接将林清羽抱上了马车。

    “你做什么, 我可以自己上的。”林清羽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动, 一会儿摔了。”

    “哼!”

    上了马车, 萧晗小心翼翼的将林清羽放下, 看着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小脸,不由得有些好笑, “还在生气么?”

    林清羽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萧晗, “我好像更多的是在气我自己, 气自己思虑得太多, 最终却是一事无成。”

    “怎么会呢, 咱们清羽已经完成了这天底下大多数女子都无法做到的事, 真乃世间奇女子是也。”萧晗语气轻松的安慰着她。

    林清羽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明明努力的想要去做出改变,可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看着她眼底的颓败, 萧晗凑近了她, 笑着道:“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不好!”

    “什么好消息?”

    “如今鹿临书院被烧毁, 朝中一致认为应该重修书院,而这新的山长……”萧晗故意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 见她果然被勾起了好奇之心,这才慢吞吞道:“父皇觉得,白卿礼文采斐然,博学洽闻, 兼容并包,恰是适合做书院的山长的最佳人选。”

    林清羽渐渐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的意识是,陛下放过白夫子了?”

    “是啊,咱们棉棉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白卿礼不仅被无罪释放,还成了书院新的山长,这可都是咱么棉棉的功劳。”萧晗勾着嘴角,眼含笑意的夸赞道。

    眼底的阴霾总算扫去,林清羽由衷的露出了几分笑意。“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努力,也有大家的功劳。”

    看着她脸上重新焕发出的光彩,萧晗总算是松了口气,果然他们家棉棉还是笑起来好看。

    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着外面已经恢复如初的街道,萧晗在心中默道:好了,接下来就该好好肃清朝堂,铲除逆王余党了。

    将林清羽送回了宫里,萧晗难得清闲了下来,便留在了福宁宫陪着林清羽和皇后用了晚膳。

    如今林清羽双手无法使用,连吃饭也要等着别人来伺候。

    萧晗直接挥手让辛玉退下,自己接过了她的碗筷,夹了几道她喜欢的饭菜喂到了林清羽嘴边。

    林清羽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一双水润的圆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迟疑的看着他:“你做什么,让辛玉来喂我就可以了。”

    “谁喂不是一样,快点,张嘴,啊!”萧晗勾着嘴角,眼带笑意的将筷子又凑近了些。

    筷子都已经伸到嘴边了,林清羽担心他筷子上的菜掉下去,一会儿弄脏了衣服,被逼无奈只好张嘴接住。

    “乖,还想吃什么?”萧晗笑着问道。

    “我可以自己来。”

    “自己来!你自己怎么来?”

    “……”低头看着自己两只还挂在脖子上,无法动弹的双手,林清羽额角流下了两滴尴尬的汗。

    看着两个孩子关系这么好,皇后跟身边的桂嬷嬷对视了一眼,捂着嘴偷笑。

    等喂饱了林清羽,萧晗这才开始吃自己的,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桌上的剩菜。

    回过头确实发现皇后和林清羽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怎么?”

    “额,没什么。”林清羽索性撇开了头,这叫她怎么说?

    皇后却是笑着打趣道:“你是自己没碗还是没筷,怎么还用棉棉的碗筷吃饭呢!”

    萧晗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碗筷,无所谓道:“用顺手了,没事,我不嫌弃。”

    “你这孩子!”皇后笑骂了一句,却是没再说什么,抬头瞧见那边棉棉耳朵泛起了红,便更觉的高兴了。

    看样子她们棉棉总算是开始开窍了!

    深夜,一骑疾驰的身影飞奔在暴雨之中,一路穿过长街,叩响了宫门。

    “报!,乌桓越界突袭,宁州失守!”

    御书房烛火通明,直至天明,方才拍板定案。

    乌桓来势汹汹,宁州不过三日便已失守,若是永州再失守,乌桓便可直下惠州,一旦乌桓攻破惠州,京城便危矣。

    而如今,西羌亦是动作频频,慕容大将军镇守南疆,驰援永州根本来不及,宁州三日失守如今永州亦是岌岌可危,我军军心动摇,如此情形,朝中将领,有足够声望,又能对抗乌桓猛将的已是寥寥无几。

    经过一整夜的探讨,最终决定由魏国世子叶文卓担任镇北大将军,太子萧晗,及靖王翟修远为副将,共同出征乌桓。

    出了御书房,便看见小姑娘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萧晗挥手让身边的几个人先走,几步来到林清羽面前,嘴角勾着几分轻松笑意:“才不过将将天亮,我们一向贪睡的清羽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要打仗了是吗?”

    萧晗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难得柔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你也要出征么?”他的安慰并没有让林清羽放下心来,仍是一脸担忧的仰头看着他。

    “我是太子,为国出征,理所当然。”

    林清羽像是终于死心了一般低下头,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重新抬头看向萧晗,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虽然知道他身份贵重,必然不会让他冲在前线,陛下也定然派了高手随身保护,可战场却是刀剑无言,若是……

    不想叫他心有顾虑,林清羽尽力掩去了眼中的忧虑,勉强露出笑意看着他:“我等你回来。”

    “好,有清羽的这句话,我便是残了也爬回来。”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才不会残呢,你快收回去。”林清羽着急的上去捂他的嘴。

    “哈哈哈,好,我收回去,我一定会全须全尾,平平安安的回来。”萧晗眼中只余她着急为他担忧的脸,笑得满是宠溺。

    寅时初,城门外战鼓敲响,在厚重的号角声中,林清羽带着漱玉及辛玉两人一同来到城墙之上,遥看着下面正在点兵的萧晗,身着银色铠甲的他目光如炬,点兵结束,萧晗与翟修远分别向镇北大将军报告完毕之后,两人随着叶文卓一同来到皇帝面前汇报。

    皇帝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们身后的将士。

    “驱逐胡虏,夺回宁州,踏破乌桓,众将士可能做到?”皇帝的声音浑厚而有力,穿越在将领耳畔,想必是用了内力的。

    “驱逐胡虏,夺回宁州,踏破乌桓,誓死护卫大周!”

    雄厚的声音,穿破黑暗,响彻云端。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搭在叶文卓宽厚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信任与肯定,“吾儿,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叶文卓抱拳郑重承诺道。

    皇帝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落在萧晗与翟修远身上,眼中满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许,担忧以及不舍,“要好好的回来。”

    两人单腿屈膝跪地,承接下皇帝的这份担忧。

    “儿臣/臣,遵旨。”

    时辰已到,叶文卓看了眼天色,翻身上马,发出指令:“出发!”

    萧晗握着手中的缰绳,转身往城楼之上望去,果然瞧见了那一抹倩影,对上她担忧的目光,萧晗嘴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随着队伍的前行,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萧晗这才转身坐正了身子,嘴角的笑意却失踪未减。

    与他只有一人之隔的翟修远自然也瞧见了他的动作,随着他的目光往回望去,却是并没有见到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翟修远收回视线,紧抿着唇,目光似坚定,却又似透着几分空洞的目视着前方。

    “姑娘,已经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回去吧!”漱玉小声提醒道。

    “嗯。”

    林清羽嘴上虽应着,身体确实并没有反应,目光仍落在队伍离开的方向。

    漱玉与辛玉两人对视一眼吗,却是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默默的陪她在此处等。

    半晌后,直到整个队伍最后的尾巴也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林清羽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子,对漱玉与辛玉道:“走吧!”

    三人下了城楼,望着还是一片寂静的街道,林清羽转身对马夫道:“去天牢。”

    “姑娘?”漱玉不解的看向她。

    “我想去见一见秦晚。”

    漱玉与辛玉对视一眼,俱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先前带走靖王妃的乃是离恨堂的右护法穆丞,而离恨堂又是逆王之子萧嘉手下的势力,随着穆丞被捕,供出秦晚才是抓走靖王妃的幕后真凶,秦晚亦是被捕入狱,勾结反贼涉险谋逆,便是翟修远也无法救她。

    更何况,她害的乃是他最心爱的姑娘,翟修远又怎么可能再费心思去救她,因此,秦晚便被暂时关进了天牢,等待最后的处决。

    来到天牢时,天边已是破晓。

    本该清冷安静的天牢,此刻却是嘈杂慌乱不堪,林清羽皱了皱眉头,让辛玉上前去打探,却是带回来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有人劫狱,就在两刻钟前,离恨堂右护法穆丞以及秦晚都被人劫走了!

    第74章 三年后 三年后。 ——……

    三年后。

    ——

    一大清早, 万和堂的门前便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隔五日,万和堂的大夫便会在门口进行义诊,面对穷苦人家, 亦会免费赠药。

    今日便是万和堂的义诊之日, 更有消息说, 今日还会有医仙林姑娘亲自坐诊。

    虽说这林姑娘啊, 年纪尚轻, 一手医术却是出神入化。两年前,万和堂才刚刚开业, 便有人来闹事,那人长得高大凶猛, 看着便是不好惹的人, 林姑娘却是一眼瞧出了那人有着隐藏的暗疾。

    那人不信, 还想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 结果被人小姑娘身边的护卫几棒子给打了出去, 没过几日,那大汉便被人抬着来到医馆求医。

    明明是身长八尺的壮汉, 却是捂着肚子,哎呦呦的叫唤个不停, 连动也动不了。

    而林姑娘看了那人的症状, 也没有计较他先前的无礼, 仔细给他诊断完了之后,几针下去, 竟是见他给治好了。

    那人羞愧不已,此后便留在了万和堂做起了看门护卫。

    还听说啊,这林姑娘原是高门显贵之女,却是甘愿来给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治病抓药, 百姓们感激林姑娘的慷慨仁义,便给她起了个“医仙”的称号。

    “来来来,都排好队啊,马上开门了,今日乃是林姑娘亲自看诊,谁若敢插队闹事,就别管小爷我手里的混元棍不认人啊!”从万和堂的小门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汉凶狠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声怒吼,众人便全都自觉的排好了对,就连方才还啼哭不止的三岁小孩儿也止住了哭声,怯生生的看着那壮汉。

    背后的大门打开,林清羽一身素白束袖锦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壮汉立马换上了笑脸,一脸谄媚的来到林清羽身边。

    “林姑娘您来了,今日也没有人闹事,大家都已经排好队了,您可要现在开始看诊?”

    林清羽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是么,做的不错,有劳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壮汉嘴角几乎都要裂到耳根子后了,黝黑的脸上竟还能看到几分害羞的红晕。

    “易祁,你那么一大块头,能不能不要露出那么娇羞的表情,咦~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璃书抱着自己的手臂猛搓了搓,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易祁怒瞪她一眼,“你管我!”随后便又屁颠屁颠的站到了林清羽身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给别人看诊。

    今日来看诊的队伍亦是排得很长,远远望过去竟然看不到尾。

    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便是街头巷尾的乞丐混混们也来了不少。

    许是前几次易祁的暴力镇压的威力还在,今日从头到尾无一人感闹事。全程都进行得很是顺利。

    直至日落,林清羽抬头看了一眼易祁,易祁立马心领神会。

    指着队伍高声道:“今日义诊即将结束,最后再看诊十人,其他人都散了吧!”

    人群中传来遗憾的嘈杂吵闹声,好在抱怨了几句之后,倒也都自觉散去了。

    且不说明面上还有易壮士在此镇着,这万和堂背后的护着的还不知有多少人,谁敢在此处闹事。

    最后就诊的乃是一位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连鞋子也没有一双,许是提请去河边清洗过了,脸上看起来还算干净。

    小女孩儿怯生生的走上前来,双手背着躲在后面,一双漆黑的双眸中充满着胆怯与窘迫。

    林清羽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招手示意她在上前一些,“小姑娘,你那里不舒服呀?”

    许是很久没有人对她露出这样善意的笑容了,小女孩儿有些羞涩的红了脸,不敢直视着她,又怕自己身上的臭味熏到这会儿天仙一般的好看姑娘,小女孩悄悄的用完后挪了一些,小小声道:“不是我不舒服,是分了我地方住的老婆婆不舒服,从昨日起,她就捂着肚子说疼得厉害,今日更是起都起不来了,仙女姐姐,你可以去帮我救救她吗?”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中,透露着恐惧与祈求。

    万和堂的义诊都是要病人亲自来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是无礼,可老婆婆是唯一的自己好的人了,唯恐仙女姐姐不肯答应,小女孩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哀求的看着林清羽。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清羽皱着眉头起身,想要见她立马扶起来。

    易祁见此情形,已是上前了一步想要将小女孩扶起来,却是不想他长得凶神恶煞,才一靠近,便将小女孩吓得瞪大了双眼,以为他要将自己打一顿,小女孩索性闭上了双眼,等着他的拳头落下来。

    “易祁,你做什么,你都吓着人家小姑娘了。”璃书看不过去,上前直接一把将易祁给拽开了。

    林清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蹲在小女孩儿的面前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小姑娘,你说的老婆婆在哪儿,带我过去吧!”

    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反倒是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双臂,温暖而柔和,小女孩儿一双圆圆的眼睛中渐渐蓄满了泪水,伸手用衣袖胡乱的擦了两下,“就在西街街头那间破旧的土地庙里。”

    “行,你快带我去吧!”

    “林姑娘,我送你们去。”易祁绕开璃书,连忙道。

    林清羽点了点头,又看向璃书。

    “我自然是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璃书抱着手,毫不犹豫道。

    西街破旧的土地庙离这儿不算远,约莫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一间小小的破庙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看见林清羽等人的到来,全都看了过来,面露不善,可一看间两个小姑娘后面还跟着的壮汉,又都神色不自然的撇开了视线。

    只余少数胆大的几个乞丐仍是盯着几个姑娘看着,露出下流的目光。

    璃书和易祁看不过去,捏了捏拳头想上去给那几个人几个拳头,却是被林清羽烂了下来,“别生事!”

    璃书摸了摸后槽牙,只好忍了下来,瞪了那几人一眼,便跟着来到了后堂。

    后堂的屋檐下也躺了不少人,小女儿所说的那位疼的不能动弹的老婆婆就躺在柱子边上。

    “婆婆,你还好吗,我带了大夫回来,仙女姐姐可厉害了,她一定会治好你的。”

    老婆婆艰难的睁开眼,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却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周围的人一听说她们是大夫,目光却是变了又变。

    “咚!”一声闷响,易祁重重的将手中的棍子敲在地面上,目光不善的扫过众人,那些人果然收回了视线,不敢在看。

    “信女姐姐,您快来看看婆婆,她好像又晕过去了。”小女孩儿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握住老婆婆的手,眼眸中俱是害怕。

    林清羽点了点,上前来仔细为老婆婆检查了一番,随后又将三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一手诊完,又换了另一只手,神情也越发的肃穆。

    看着她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小女孩儿担心的不行,紧张的盯着林清羽,生怕老婆婆没救了。

    半晌后,林清羽才松开眉头轻轻将老婆婆的手腕放下,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忘了的小女孩儿,林清羽朝她温和的笑了笑,“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吃几服药就好了。”

    小女孩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漆黑的眸子渐渐染上了光亮,满是惊喜的看着林清羽:“真的吗,婆婆真的没事吗?”

    “嗯,放心吧,会没事的。”林清羽笑着道。

    小女孩儿高兴的得几乎要蹦起来,想上去抱一抱仙女姐姐,可又怕弄脏了仙女姐姐,便只好挠着头,朝她“嘿嘿”的傻笑。

    难得见到这样纯真的笑颜,林清羽也由心的跟着笑了起来。

    忽地,小女孩儿却是又转变了神色,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林清羽察觉到她的神色转变,奇怪问道。

    小女孩却是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恩人已经答应过来给婆婆看病了,她不能再继续请人家帮忙了。

    可是…可是……

    豆大的泪珠落在灰扑扑的地面上,露出一个黑色的印子,小女孩无声的哭得不知所措。

    林清羽与璃书对视一眼,有些无措的看向小女孩儿:“怎么了,这是?”

    最看不得女人哭泣的易祁烦躁的挠了挠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小女孩儿,粗犷的嗓音带着几分激动:“你是不是在担心没钱抓药?”

    林清羽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她拉过小女孩儿,蹲下身子直直的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温和道:“别担心,万和堂义诊这一天开得药全都是免费的,一会儿我让人将药煎好了给你送过来,直到将婆婆的病治好,别担心好吗?”

    小女孩儿闻言这才止住了泪水,抬眸看向林清羽的双眸中满是羞愧,“仙女姐姐,我…我……”

    “没关系的,这是万和堂早就定出来的规矩,你不用不好意思。你若实在过意不去,这几日便去万和堂当帮手好不好,李大夫年纪大了,正好缺一个勤快的帮手。”

    小女孩闻言,终于破涕为笑,“好,我保证勤快,也不会跟您要工钱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丫。”

    “好,二丫,明日一早你便去万和堂报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

    第75章 第 75 章 从土地庙出来,易祁……

    从土地庙出来, 易祁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林姑娘,这二丫的老婆婆如此重病, 你为何不直接将她接到万和堂来救治呢?先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自, 你不是都很痛快的直接把人接过来救治吗?”

    “傻大个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土地庙住了多少乞丐?大多还都是四肢健全的男人, 咱们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和重病不能动的老婆婆,并且看起来就是有钱人, 若是直接将人接走, 这些乞丐定然心生嫉妒闹事了怎么办, 如是他们突然生事, 你可能保证护所有人无虞?”

    “切!就凭那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小鸡仔, 我两下就能撂倒。”

    “易大哥,双手难敌四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清羽适时解释道。

    一听林清羽开口,易祁立马便转变了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 转而谄媚, “对, 林姑娘说的对!嘿嘿!”

    璃书对他的双标无语的大大翻了一个白眼。

    “易大哥,一会儿就有劳你多带几个人过来将二丫和老婆婆接过去了。”看了眼已经等候在万和堂门前的马车, 林清羽转身对易祁道。

    “林姑娘放心,我一定将她们安全的接过来。”

    林清羽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璃书上了马车。

    先将璃书送回了将军府,回到宫里时已是戌时, 远远便瞧见有一道身影正焦急的等候在福宁宫的门口。

    林清羽耳朵疼了一下,顿住脚步,转身就想跑。

    “站住,我都看到你了!”

    皇后中气十足的嗓音传来,林清羽脚下步子一顿,僵着脖子颇为心虚的转过身来。

    “嘿嘿,云姨!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呢,夜里风大,当心一会儿该着凉了,我扶您进去。”知道逃脱不掉,林清羽立马狗腿的抚上了皇后的手腕,笑得一脸谄媚。

    “你也知道很晚了,你先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是你说,只要我答应你出去义诊,便保证在天黑之前你一定会回来,结果呢,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皇后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另一只没被她桎梏住手戳了戳她这颗不听话的小脑袋。

    “哎呀,云姨,本来我是打算天黑之前就回来的,但是有一位老太太忽然倒在了我面前,身为医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不过,我跟您保证,下次我一定敢在天黑之前回来。哪怕有一个人奄奄一息倒在我面前,下一刻就要死了,我也一定立马赶回来,绝不多耽误片刻。”

    “臭丫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知道欺负你云姨。”

    “哎呀,云姨,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林清羽抱着皇后的手,摇了又摇,撒娇道。

    晚膳早已备好,两人坐下后,瞧见她消瘦的脸庞,皇后心疼不已,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你说你,你想要悬壶济世,开间医馆多招几个大夫替你去看诊就好了,怎么还总是自己跑去当大夫呢,这都累瘦了。”

    “云姨,我这是张开了,才不是累瘦的!而且我喜欢给人看病,除去患者的病灶,还他们一个健康的身体,我很有成就感的。”林清羽乘着吞咽的间隙,挤出时间解释道,看一天诊,确实还是挺累人的。

    “慢点吃,当心噎着。”皇后又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就更加心疼了。

    “说起来,咱们棉棉也确实是已经长大了,可有意中人了?”皇后笑着看向她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期待,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上。

    “咳咳咳!”

    被一米粒呛到,林清羽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就着皇后着急递过来的水,这才勉强咽下去。

    皇后慌乱的拍抚着她的背,目光担忧,“怎么样,可是还难受。”

    林清羽摇了摇头,眼角还挂着方才咳出来的泪珠,“已经没事了。”

    皇后这才放心心来,坐回了原位,“一提到意中人你就激动成这样,莫不是……”

    “咳咳,才不是,我只是方才吃得太快了。”林清羽端起杯子来喝水,避开了皇后直白的目光,却是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皇后笑了笑,也不知是信了没有,只听她又道:“不过你如今也有十六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棉棉若是有了意中人,可一定要告诉云姨。”

    “咳,好。”林清羽放下了水杯,却还是不敢直视皇后,只避着她火热的视线,慢吞吞的夹着菜。

    “说起来,如今失地已收回,乌桓也已经缴械投降,想来不日晗儿他们便要归京了,三年过去,也不知道如今喊了长成了什么模样,想来应该是更有男子气概了吧。”皇后笑看着林清羽,故意感慨道。

    “景晗哥哥在战场历练了三年,肯定会更加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林清羽低着头,应和道。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饭,林清羽像是屁股长了刺,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云姨,我吃饱了,还有几个药方没有写好,我就先回去了,云姨再见。”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皇后无奈的笑了笑。

    “娘娘!”

    “嗯!”皇后收回了视线,看向忽然出声的桂嬷嬷。

    “娘娘,奴婢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林姑娘如今也大了,太子殿下喜欢林姑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您为何不直接给他们指婚呢?而且,您还同意林姑娘去外面开医馆,抛头露面的给人看病,这也太有损身份了。若是将来殿下真的娶了林姑娘,这岂不是有损皇家颜面。”桂嬷嬷紧皱着眉头,将积攒在心头许久的困惑问了出来。

    皇后温和的笑着摇了摇头:“桂嬷嬷,我从不认为给看病救人是什么丢人有损身份的事情,若是一直困于闺阁后宅之中,不多去接触世间百态,又怎会有开阔的眼界和胸襟了?”

    “棉棉八岁的时候便鼓励她母亲与林大人和离,三年前又为了白院长的事情四处奔波,据理力争,后来更是不顾世人异样的眼光开了一间医馆,亲自坐诊,你不觉得她的这些胆识和魄力,和赟圣皇后很像吗?”

    “这哪能与开国皇后的事相比?”桂嬷嬷仍是不解。

    “我却不这么认为,也就是棉棉如今生逢盛世,没什么机会给她开展身手,若是她与赟圣皇后生在了同一个时代,说不定并不会比赟圣皇后差呢!况且,我始终觉得,女子总是要自己立一番事业,才不会总是被男子轻视,你看如今鹿临书院的山长也便成了女子,而棉棉开的医馆也被百姓们大肆称赞叫好,你信不信,虽然将来女子的地位一定会大有所的提升。这可都是棉棉的功劳。”

    “可……”桂嬷嬷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解,但见皇后脸上满是对林姑娘的骄傲期许之色,她便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那您为何不先将林姑娘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定下来呢?如今林姑娘也十六了,早可以成婚了。”依她的想法,三年前,就应该先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的,可还没等她提出来,太子殿下便出征了,这些年,她老担心林姑娘喜欢上其他人了,那到时候殿下得多难过,为避免夜长梦多,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将婚约给定下来。

    “桂嬷嬷~”皇后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桂嬷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桂嬷嬷的心思,她虽是关心晗儿,可这对棉棉来说未免太过不公平了些。

    棉棉虽不是她亲生的,可这些年看着她慢慢长大,她早已将棉棉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若是棉棉当真不喜欢晗儿,她自然也是不会勉强的。

    不过好在这些年看着,棉棉也不是完全对晗儿无心。

    不知该如何纠正桂嬷嬷这跑偏了的想法,皇后只好道:“棉棉她开窍晚,又容易害羞,我若是直接提了,只怕她一时转不了弯,反倒坏了事,左不过晗儿也快要回来了,两个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咱们大人啊就少操点心吧!”

    “可……”

    “没有可是,桂嬷嬷,操心太多,当心老得快哦!”皇后笑着朝她炸了眨眼。

    “哎。罢了罢了,老奴不操这心就是了,娘娘您到时候可别后悔。”桂嬷嬷故作生气道。

    桂嬷嬷从她嫁进宫来,就一直陪着她了,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母亲也不为过,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皇后便主动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嬷嬷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

    林清羽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寝殿,关上房门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忽然有些不解,她心虚什么?

    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降热,才跑这几步就脸红了,看来她最近体能下降得厉害,得找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了。

    待平缓得差不多了,林清羽这才来到书桌前坐下,目光落在桌角那封已经拆封的信件上,看着那一行字,林清羽目光闪烁,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视线,嘴里嘟囔道:“谁要去接你!”

    林清羽将昨日没有看完的医书抽了出了,继续翻看,可偏偏不知为何今日看了半晌,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可要现在沐浴?”漱玉推门进来问道。

    “哦好。”反正也看不下去了,林清羽烦躁的将书盖在桌面上,随后起身离开。

    衣角翻飞,将发在桌角上的信纸拂到了地上,可林清羽出去的急,根本没有看见。

    漱玉上去将信纸捡起,只见上面一行简字:

    五日后抵京,记得来城门接我!

    第76章 第 76 章 一大清早,街道上行……

    一大清早, 街道上行人一路吵吵嚷嚷,议论纷纷,不少人天还没亮就奔着城门去了, 想着去得早些, 能占个好位置。

    林清羽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低着头仔细研究着桌上的药方。

    “城西的王大婶半侧颜面麻木不仁, 口眼歪斜, 言语不利,舌苔薄白, 脉浮,应是风邪如络, 应以解表通络为主, 方以牵正散加减, 昨日没来得及, 李大夫, 今日还是得寻个时间上门给她诊治一番,至于这药方, 就全蝎再加半两如何?”林清羽抬头认真的看着李大夫。

    “好。一会儿我就去,至于这全蝎, 我看还是待给王大婶再诊治一番了, 再确认是否多加吧?”

    林清羽捏着下巴, 点了点头,“也行!”

    “哎呦, 清羽,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再不走,一会儿咱们都该挤不上望春楼了!”璃书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 一看林清羽还在柜台前把弄她那药方,顿时急的不行,拉上她的手就要往外跑去。

    “哎哎哎!璃书,你先别跑。”林清羽被她拉着往外跑去,一脚踩在自己的裙角上,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清羽!你没事吧?”

    “没事,差点亲吻了大地而已!”

    “额!对不起清羽,我也是太着急了,怕一会儿挤不过别人。”璃书略愧疚的挠了挠头,倒是没有再继续拉着林清羽跑了。

    “现在距离大将军他们入城的时间还早着呢,用得着这么着急么?更何况几个大男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易祁抱着手站在门口,声音也越来越小,得亏没让璃书听见他的后半句,否则估计得跟他在这大门口当街吵起来。

    璃书最崇拜的就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将士们,从前两日知道镇北军今日回京的消息,便一直兴奋得不行,几乎连觉都睡不着了,只盼着能马上一睹这些将士的风采,若是让他知道易祁这样贬低她的偶像们,这怕要跟他打起来。

    “你不是早就在望春楼定好了视野绝佳的包厢么,还怕瞧不见你的偶像?”林清羽问道。

    “哎,清羽你是不知道!若是往常自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去看的,但是今日不是还会有表哥和翟大哥他们跟着叶大将军一起入城么,虽然我是从来没有觉得过,但是京城里的大多数姑娘似乎眼睛都有点问题,竟然觉得他长得英俊非凡俊美无双,还把他奉为什么‘梦中情人’。”说着璃书抖了一下,对这个称号嫌弃得不行,“所以啊,今日可谓是万人空巷,咱们不早点过去,若是挤不上望春楼,那岂不是白瞎吗?走走走,快走。”

    “哎~,等等!”李大夫着急追了出来,抬着手看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不是说要去西街给王大婶看诊的么?

    “不等!”人群中传来璃书的一声高喊,随后就再也看不见她们的人影了。

    一路被人挤着前行,若不是被璃书拉着吗,她早不知道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璃书,清羽!在这儿!”

    好不容易挤上了望春楼,林清羽总算是舒了口气,扶了扶被挤歪的发髻,抬眸看向包间,倒是没想到还来了不少人。

    “你们可算是来了,怎的来得这样晚?”

    抬眸一看,包厢里已经站了七八个姑娘,好在都是认识的好友,另外还有一个年纪较小一点的姑娘,乃是魏国公府的四姑娘叶文琪,当初她对纪诺禾崇拜的不行,后来与璃书她们认识,也是一见如故,虽说她年纪小些,但这些年来,凡是有好玩的,好看的,璃书她们也都多带着她。

    “想来是清羽陷在了万和堂忘了时间,这才姗姗来迟吧!”沈凝然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林清羽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她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她原先还想着等过了巳时再出发不迟,竟是没想到短短五里的路程,她们竟然走了半个多时辰。

    “听说前些日子凝然姐姐定亲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姐姐,姐姐可别生气!”林清羽笑着道。

    想当初沈凝然被牵扯进书院杀人案,婚约对象竟是个贪慕虚荣,为此不惜杀害情人的人渣,明明不是她的过错,可她名声受损,为此她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甚至还去乡下躲了好久,好在她最终还是走出了阴霾,如今不仅重拾了笑容,更是又遇良缘。

    沈凝然脸上浮现一抹害羞的笑意,“快别打趣我了。”恰逢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高呼,沈凝然立马扯开了话题,“是不是她们快来了,我去看看。”说着便跑到窗户边推开了窗子。

    “快看,他们进城了!”

    一屋子的姑娘立马涌到了窗户边上。

    “啊,是我父亲,我看到我父亲了。父亲!”叶文琪兴奋的朝下面呼喊着,可惜外面实在嘈杂,叶大将军没能听她的呼唤。

    林清羽被几个姑娘挤在中间,也朝着人群看着,目光一眼便落在了队伍前面的萧晗身上。

    他一身银白色流云铠甲,一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若有所觉,抬眸直直的朝林清羽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嘴角的笑意扩大,他朝林清羽挥了挥手。

    “啊 啊 啊!!!”

    因为萧晗的这一笑,下面的叫喊声更加疯狂。

    “啊!太子殿下他看我了!”

    “才不是,他看的分明是我。”

    “都别说了,明明是我!还记得五年前的千秋宴上,太子殿下就曾对我笑过呢!”

    听着隔壁房间传过来的争论声,不会儿似乎还平平砰砰传来了打架扯头花的声音,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这威力可真是了不起啊!”一位姑娘感慨道。

    “那也是没办法,太子殿下长得俊美无俦,身份高贵,又文韬武略,而且还没有定下太子妃,姑娘们对他动心正常得很。”一位姑娘红着脸激动道。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他长得好看!”璃书在一旁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那位姑娘一噎,朝璃书摆了摆手,“罢了,你还不懂!清羽你觉得呢?”说着便又转头朝林清羽问道。

    “啊!抱歉,你们放在在说什么?”林清羽从窗户边收回了视线,瞧见几个姑娘激动脸红的样子,颇为不解。

    姜松月与沈凝然她们两个对视一眼,作为在书院一起长大的好友,她们自然知道清羽与太子殿下的情谊,两人笑着上前岔开了话题。

    “话说方才见靖王殿下神情淡漠,明明是这样热闹的景象,他却好像独自孤寂着,看上去竟有些可伶呢!”姜松月道,一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看向叶文琪,见她脸上笑容骤失,眼底晦暗明,姜松月颇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她怎么就忘了呢,叶文琪对靖王妃崇拜非常,知道靖王妃跌落悬崖失踪后,便记恨上了靖王,觉得都是他的过错,没少在背后咒骂靖王,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求助的看向林清羽,却是见她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许是被人揍了,所以才不高兴吧!”林清羽敷衍的摊了摊手,随后桌下悠闲的端起了茶来饮。

    姜松月几个对视一眼,满头问号,怎么觉得清羽她似乎对靖王没那么敌视了,明明两年前一提起靖王,她就义愤填膺,满是怒火呢!

    而且感觉她这笑意里似乎还有几分期待的幸灾乐祸?

    林清羽借着饮茶的动作挡住了自己压制不住的嘴角。

    她当然高兴了,据漱玉打探回来的消息,想来她不久就可以再次见到纪姐姐了,哦,不对,现在或许该叫她公主姐姐了。

    随着队伍的前进,萧晗伸着脖子也难以再看到望春楼,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没良心的臭丫头,竟然只看一眼便缩回去了,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

    “嘿嘿,殿下,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您这么高调,说不定林姑娘是害羞了呢!”钟诚在一旁憨笑着道。

    萧晗朝他挑了挑眉,“你小子今日倒是会说话了?”

    “您这话说的,我哪回说的不是您爱听的?靖王爷您说是吧!”

    “嗯!嗯。”翟修远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偏头看了眼靖王府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钟诚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他一会儿,凑近萧晗小声的问道:“殿下,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萧晗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爆栗,目视着前方淡淡道:“放心吧,不关你的事。”

    “既然不关我的事,那您怎么还打我呢?”钟诚抱着自己的额头,颇为委屈。

    队伍很快便抵达了宣德门,皇帝一得到消息更是列众臣亲自等候在了宣德门。

    叶将军翻身下马,带着众将士跪在皇帝面前高呼“吾皇万岁。”

    皇帝热泪盈眶的亲自将人扶了起来,一连道了好几个“好”字。

    偏头看向萧晗,皇帝眼中满是骄傲之色。

    原本只是想让他去战场历练历练,长长见识,竟没想到他能立下如此功劳,生擒住了乌桓王。

    皇帝宽大的手掌落在萧晗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父皇,您再拍两下,儿臣没有死在战场上,倒是要被您拍成重伤了!”

    皇帝被气得胡子一瞪,怒骂道:“混小子,胡说什么呢?”说着便又给了他两掌。

    萧晗故意假咳了两声,惹得皇帝又瞪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越发沉稳的翟修远身上,皇帝亦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修远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你父王在天之灵,向来也是欣慰的。”

    第77章 第 77 章 等到再也看不见萧晗……

    等到再也看不见萧晗他们的队伍, 人群渐渐散去,林清羽她们这才从望春楼上下来。

    回到万和堂时已是申时,又带着李大夫前往西街给王大婶问诊, 恰好又遇上隔壁张大爷上山砍柴不慎被毒蛇咬了, 待治好他, 回到医馆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林清羽毫无形象的瘫软在圈椅上, 累的不行,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干了。

    “林姑娘, 你是不是还没用晚膳,我买了南街李记的荷花酥, 还有桂花糕, 你要不要尝一尝?”易祁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一张黝黑的脸上露着腼腆的笑意。

    林清羽鼻子一动, 嗅了嗅, “是黄大师亲手做的?”

    林清羽瞬间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的结果他手里的袋子。

    易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啊, 我可是求了他好几日他才肯给我做的呢!”

    迫不及待的拆开,忽然却好像闻到了一股烧鹅的味道, “这糕点怎么好像有一股烧鹅的味道?”林清羽皱了皱鼻子, 有些困惑。

    “不应该吧!”易祁也跟着用力嗅了嗅, 似乎确实有烧鹅的味道。

    “没良心的大馋丫头,鼻子倒是挺灵。”

    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外面响起,几人神情各异的朝门口看去。

    易祁目光不善的盯着门口忽然出现的人,只见他一身缕金云纹长袍, 长身玉立,姿态随意的椅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黄花梨木三撞食盒,面上无甚表情,可看向林清羽的目光,却似乎蕴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

    林清羽起先还愣在原地,随后才像是终于反映过来了一般,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无比喜悦的光芒,脸上的笑意绽放,好似星辰一般,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糕点,激动的来到萧晗面前:“景晗哥哥,你怎么来了?”

    本来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在见到他明媚笑容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萧晗扬着脖子,嘴角裂开一抹压不下去的笑意,本来严肃生气的表情瞬间破功。

    算了,勉强暂时先原谅她迟迟不肯来见自己这一天大的过错吧。

    他站直了身子,另一手举过林清羽的头顶,在自己胸前比了比,点头道:“嗯,长高了,也瘦了,看来是没有好好好吃饭。”

    易祁站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偏偏林姑娘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他也不好上前打扰,便凑近旁边的李大夫问道:“这人谁啊,长得花里胡哨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呐。”

    李大夫觑他一眼,“忒,你这怕不是嫉妒吧,我瞧着人长得十分俊俏啊!”李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朽瞧着这人似乎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易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搭理他,只继续目光不善的盯着萧晗看,仿佛要将他戳个洞。

    林清羽仰头看着萧晗,比之三年前,他长高了不少,明明自己在女子的身形中已经算是偏高了的 ,但还是只到他的肩膀处,他的肩膀也跟宽厚了些,看上去坚实而有力,肤色似乎比从前黑了点,但比之易祁却还算白皙,让他原本俊美的脸庞更具成熟的魅力。

    林清羽稍稍退后了一些,撇开视线道,有些不自然道:“哪有,我有好好吃饭的。”

    萧晗挑了挑眉,看向她身后桌子上还未完全拆开的糕点,“你就吃这种东西?”

    一听这话,易祁就不爽了,怒气上头的上前一步:“什么叫这种东西,这可是南街李记黄大师出品,千金也难买的荷花酥,若不是我有恩于黄大师,换了其他人,怕是两三个月也不一定买得到。”

    萧晗倒也不生气,直接无视了他,将桌上的糕点推开了些,将自己食盒里的烧鹅,酱肘子,红烧排骨、鲍鱼火腿乌鸡汤、凉拌秋葵,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

    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林清羽几乎是两样放光的看着这些菜肴。

    肚子适时传来一声“咕噜”的闷响,林清羽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知道你饿了一天了,快来尝尝吧,都是你爱吃的。”说着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瞪着眼睛的易祁。

    “好。”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这一番小动作的林清羽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桌边,直接夹了一块烧鹅肉便要往嘴里送去,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人,林清羽将送到嘴边的肉放下,不好意思的看向李大夫和易祁,“李大夫,易祁,可要坐下一起?”

    李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道:“家里夫人已经备好晚饭了,我还是回去吃吧,天色也不早了,林姑娘,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哦,好,今日辛苦李大夫了,路上小心。”

    李大夫拱手朝两人道别,随后便背起药箱出了门。

    见李大夫走了,林清羽再次看向易祁,从方才起,他就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脸上神色一直不太好,林清羽眨了眨眼,再次问道:“易祁过来一起用吧,这么多菜够我们吃了。”

    易祁来到一边用力的坐下,抱着自己怀里的糕点,气鼓鼓道:“不用了,最近肠胃不好,吃不得这些油腻腻的东西,我喝杯茶就好。”

    “这……”林清羽欲言又止,怎么感觉他好像更生气了?

    怎么了,他这是?

    林清羽不解的看向萧晗。

    接收到她的询问,萧晗朝她眨了眨眼,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后直接看向易祁:“喂,我说大块头,你若是不吃,那就一边儿去,长得一副胡子拉碴不讲卫生的样子,这样盯着我们清羽,你叫她怎么吃得下去?”

    林清羽听完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晗,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随后又转头看向易祁,只见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神情变换不停。

    林清羽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那个,易祁,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看着易祁受伤委屈的脸,林清羽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慰。

    偏头怒瞪向萧晗,谁知他却只是无辜的摊了摊手。

    易祁在桌子下握紧了拳头,随后咬牙切齿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首先,我不叫大块头,我叫易祁,有的人一上来就给人起外号,未免显得太过没礼貌了。”偏头看向林清羽,易祁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今日天色已经很完了,一会儿我送林姑娘回去吧!”

    萧晗嗤笑一声:“若你是担心这个才赖在这儿不走,那你这担心倒是多余了,一会儿我自会送清羽回家,用不着你操心。”

    “我送我的,关你什么事?再说了,林姑娘都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你说吗?”易祁怒瞪着他。

    萧晗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抬眸看向林清羽,笑着道:“清羽,你当真要他送你?”

    不知道他们两个不知道是不是磁场不和,才第一次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林清羽尴尬的笑了笑,看向易祁:“那个,不好意思,易祁,我跟景晗哥哥是同路,他会保护的,你别担心。”

    悬着的心像是终于泄了气,易祁有些颓丧的弯了脊背,但还是笑着对林清羽道:“是吗,没关系。”

    萧晗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现在死心了,可以走了?”

    易祁再次怒目瞪着萧晗,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才道:“我是万和堂的守卫,都是要等打烊了才走的。”说着便抱着手坦然等坐在那儿,像一座山一般,佁然不动。

    萧晗额角抽了又抽,忍住了想将他一把扔出去的冲动。

    额……

    林清羽尴尬的看了看两人,她倒是想劝一劝他们,但奈何她的肚子实在太饿了,算了,先吃饱了再说吧。

    见林清羽吃得津津有味,一旁那个大块头儿时不时便要偷瞄一眼,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萧晗目光一转,忽然又故意开了口。

    “对了,清羽,你曾在信中说,有一个不长眼,长得傻乎乎的憨大个儿来你这店里闹事,后来被你治好了暗疾,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做护卫,那人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他如今还在这里当值吗?”

    林清羽抬眸看向萧晗,一言难尽,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不记得了?

    易祁在一旁涨红了脸,嘴张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没能憋出来,最后鼓足了勇气也只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个,林姑娘,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急事要处理,今日就先告辞了,明早再见。”说着便头也不会的跑了出去。

    萧晗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捻起桌上的一块糕点,一把塞进嘴里,露出一抹嗤笑。

    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咦,这什么?甜死了。萧晗眉心紧紧蹙起,就着茶水,这才勉强咽下去,“这就是那大块头说的千金难买的糕点?齁死了。”

    林清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景晗哥哥,他叫易祁,而且你吃的这一块也不是他方才带过来的糕点,这糕点一般是用来哄看病的小孩子的,小孩子怕苦,糕点自然做的甜一些。”

    “哦,是吗!”萧晗半点不觉得尴尬的点了点头,却是默默将那盘糕点推远了些。

    林清羽吃了个八分饱,放下筷子看着桌上还剩下一半多的菜品,颇为纠结。

    “怎么啦?”萧晗看她放下了筷子,神情纠结,以为她是有什么心事,不由问道。

    “景晗哥哥,你是吃完了饭才出来的吗?”林清羽朝他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问道。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关心你景晗哥哥有没有用过晚膳?”萧晗挑了挑眉,一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林清羽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所以你到底吃过了没嘛?”

    “吃过了,怎么?”萧晗故意问道,见她眼里明亮的期待黯淡了下去,便又及时拐了个弯,“不过出来等你这么久,这会儿好像是有点饿了。”

    林清羽眼眸瞬间又一脸,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那这些!”

    “勉强够填一填肚子吧!”说着萧晗便像是勉为其难的拿起来筷子,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林清羽剩下来的菜全部送进了肚子。

    待他吃完,林清羽看着他依旧扁平的肚子,颇为惊叹!

    第78章 第 78 章 在万和堂用完了晚膳……

    在万和堂用完了晚膳, 两人一起走在回宫的街道上。

    还未到宵禁的时间,街道两旁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小摊贩。

    林清羽走在前面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却是并没有上前去询问价格, 或者买个什么东西, 她似乎只是很享受这样观察的感觉。

    萧晗落在她后面半步远的地方, 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有一大堆的话想要对她说, 想问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自己, 可一见到她明媚一如往昔的笑容,这些问题好像都不需要再问了。

    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看着她, 看着她一路蹦蹦跳跳, 左顾右盼, 兴高采烈的往前而去!

    忽然有一个小女孩撞到了自己的身上,提篮里的花全部撒落了出来。

    萧晗眉头蹙起, 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都被人撞到身上了也没有发现, 他引以为傲的警惕性呢?

    小女孩慌忙的爬起来, 一看萧晗一身锦衣, 神色阴沉,便知道自己是惹到贵人了, 小女孩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害怕得全身颤抖,竟是连道歉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听见后面的动静,林清羽立马转身过来, 立马将小女孩轻轻扶起,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别害怕,他只是长得吓人,不会跟你计较的。 ”

    萧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凶狠的脸色吓到人了,舒展了眉心,看向小女孩儿尽量温和的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街上奔跑?”

    “我,我,我叫牛丫,我娘病重要喝药,可我们家付不起要钱,我就去后山那边采了一些野花来卖,给我娘争一点要钱。今日买花的人不多,我便想多待一会儿,能再多卖一点。”小女孩儿的身子还在发抖,仍旧不敢看向萧晗,小小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哭腔。

    “这些花都是你一个人从后山采来的?”林清羽看着地上散落出来的各种各样的鲜艳的花朵,不由得有些惊叹,这都已经快亥时了,她一个小女孩儿待街上卖花,也辛亏没遇到什么危险。

    小女孩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行了,这些花我们都买了,你快些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小小年纪一个人呆在街上卖花,也不怕出现意外。”萧晗蹙眉道。

    小女孩儿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可……”

    “正好我房里的花儿全都凋谢了,你这些花开得这样好,你可愿意卖给我?”林清羽蹲着身子与她平视,温和的看向她。

    看着林清羽那张美丽温和的脸,小女孩儿不自觉的放低了戒备心,呆呆的点了点头。

    “对了,从这儿直走到尽头,再左转,继续往前走,第二条街上有一家叫万和堂的医馆,哪里的大夫给平明百姓看病很便宜,有时甚至不收医药费,明日你可以带你母亲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好转的。”林清羽给她指了指路,温和的说道。

    “真的么?真的很便宜么?”小女孩儿两眼放光的看着林清羽,仿佛再一次见了希望……

    “嗯。”林清羽朝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目送着小女孩儿消失在了街尾,林清羽收回视线,垂眸看了眼手里大这一捧花,嗅了嗅花香,只觉得心旷神怡,抬手将手里的花递到萧晗面前,笑着道:“景晗哥哥,我的手好累,拿不动花了,你帮我拿吧。”

    看着她眉眼间比手中鲜花还有明媚的笑意,萧晗的唇角亦是情不自禁的弯起,很是自然的接过了她手中的花,低头轻嗅,果然是叫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给萧晗他们的接风洗尘宴就定在了第二日。

    早上是对各位功将的论功行赏,晚间便是正式的宴席。

    今日赏功宴,乃是为了庆贺诸位将领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保家卫国的伟大功绩,因此皇帝只在开宴时简单的致了几句词,又与叶大将军他们简单的喝了几杯,随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让众将领们也好开怀畅饮。

    皇帝一走,萧晗就没有那么好脱身了,今日不讲身份地位,众人全都是敞开了怀喝,凭借战场上的交情,来给萧晗敬酒的一个接一个。

    酒过三巡,便是凭借他这些年在战场上练出来的酒量也有些顶不住了,给翟修远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装作撑不住,晕在桌子上。

    翟修远无奈的笑了笑,对仍想来劝酒的几个年轻小伙道:“太子不胜酒力,喝醉了,下次再来吧,邱耘,你先送太子回去吧!”

    “是。”邱耘立马上前来将萧晗扶了起来。

    虽不至于真的醉晕了,但确实醉得有些难受了,一出了宴厅,萧晗直接一把推开了邱耘,“我可以自己走。”再被人拉扯着,他怕是要吐了。

    萧晗晃了晃头,脚下步子虚浮,一路往东……,不是,这好像是去福宁宫的路啊。

    邱耘担忧的上前扶住萧晗,“殿下,这不是回东宫的路呀!”

    “谁说要回东宫了,我去给母后请安,顺便让清羽给我煮点醒酒汤。”萧晗甩开邱耘的手,摇摇晃晃的往福宁宫而去。

    啊!邱耘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林清羽今日一大早便出宫去了万和堂,忙到天黑才回来。

    沐浴之后躺便躺在软塌上翘着腿,难得空闲,便久违的找了本画本子来看。

    这本书讲的是身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盗侠客,有一日却突然消失在了江湖,原来这位侠客乃是侯府的千金,一日,侯府突然遭逢变故,父亲战死,兄长入狱,为了救兄长出狱,这位千金便以健康为代价跟一个残疾的王爷做了交易,而这个残疾王爷也还算有几分本事,还真把他兄长给救出来了。

    这个王爷起初只是觉得愧疚,便想方设法的保护千金,关照千金,不知不觉间竟是爱上了千金,可惜千金眼里只当这是一场交易,冷酷又无情。

    无法诉说爱意的王爷越发偏执,竟然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眼看着这位王爷已经开始烧火了,林清羽目不转睛的正看得入迷,却是不想房门突然就被人踹开了。

    林清羽瞬间睁大了双眼,一个弹射起身,惊恐的看着来人,“景晗……哥哥!”

    见他满脸绯红,一身的酒气,林清羽嫌弃的捂住了鼻子,随手将话本子藏到了软枕下面,起身去搀扶他。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萧晗似乎已经有些迷糊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清羽身上。

    果然,不仅是长高了,体重也增长了不少。

    林清羽憋红了脸,费了老大的劲才将萧晗扶到软塌上,出门去吩咐漱玉打热水来,全是瞧见邱耘一脸纠结尴尬的站在门口。

    “小邱公公,原来你在啊!”

    林清羽的语气虽是平静无波,但邱耘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慢慢的诘责,好似再说。

    你这不是在吗,还又把这个醉鬼送到我这里来?

    小邱公公憨憨的笑了笑,尴尬解释道:“本来奴才是要将殿下送回东宫的,可殿下说什么也要来尝一尝您熬的醒酒汤,奴才挣不过殿下,所以,这才……”

    林清羽的嘴角抽了抽,醉成这幅鬼样子,还非得来喝她煮的醒酒汤,莫不是有病?谁煮的醒酒汤不是一样的?

    回头看了眼还躺在软塌上哼哼唧唧的萧晗,林清羽叹了口气,算了,就去给他煮一碗吧!

    听着林清羽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萧晗睁开一只眼,确认她确实已经走了,这才大胆的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抬手似乎觉得肩膀下有什么东西硌人,伸手拿出来却是一本话本子。

    小丫头还是喜欢看话本啊!

    随手翻了两页,脸色却是越发的红,用力的将书页合上,塞到了枕头下面,萧晗捂着脸,连耳根子都变得通红一片。

    怎么回事,明明没有什么露骨的描写,为何会看得他脸红心跳,从前在军营看那些士兵分给他的春宫图时,他明明也能毫无波澜的。

    就这么几个隐晦生涩的描写,竟也能让他想入非非?

    萧晗捂着眼睛翻了个身,脸上泛起的红晕却是半晌也没有消下去。

    林清羽煮好醒酒汤回来时,萧晗已经睡着了。

    轻轻将他摇醒,却见他脸上潮红一片,似乎比方才更红了,迷离的双眼还泛着水雾,叫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林清羽摇了摇头,怎么回事,脑子里想什么呢?

    将醒酒汤递到萧晗面前,轻声道:“景晗哥哥,起来喝醒酒汤了。”

    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目光不受控制,忍不住下移,看着她近在咫尺,如樱桃一般丰润饱满的朱唇,大脑似乎有些缺氧,已经停止了思考,好似干涸了许久,本能的想要去采颉那一抹甘醇,下巴碰到她递过来的碗边,一抹熱意传来,萧晗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一双似泛着迷雾的丹凤眼眨了眨,随后整个脸上便爆发一股热意,整个脸上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潮红。

    惊跳起身,“我,我……”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这一番动作,林清羽奇怪的不行,她煮的醒酒汤有这么难喝吗?光是闻一下就跳着逃跑了?

    “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那个,我就先走了,明日再见。”

    “等一下!”林清羽扯住了他的袖子,不准他离开,将手上的醒酒汤又往前送了些,直接递到了他的嘴边,“先把醒酒汤喝了,这可是你自己非要喝的。”

    “哦,好。”萧晗目光躲避不敢看她,接过醒酒汤直接一口灌了下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个,清羽,我喝完了,就先走了。”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林清羽狐疑的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又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空碗,难道这醒酒汤其实不难喝?

    萧晗一路飞奔回宫,身下某处好似着火了一般,叫人打来了冷水,衣服也不脱便直接跨了进去,全身浸泡在冷水中,这才让他好似着火了一般的身子,稍微冷静下来。

    第79章 第 79 章 翌日一早,萧晗过来……

    翌日一早, 萧晗过来给皇后请安,顺便留下来用了一顿早膳。

    看着他眼底的一片青黑,皇后盛了一碗瑶柱鸡汁扇贝粥递给他, 既有几分心疼却又觉得好笑:“听说你昨日从清羽那儿回去便泡了冷水澡?虽说冷水醒酒, 可到底损伤身子, 不要趁自己年轻, 就总是乱来。”

    “我知道。”萧晗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时不时还要偏头看一眼门外。

    察觉到他这这一番动作,皇后笑着打趣道:“可是在看清羽什么时候过来?她如今都是早出晚归的, 已经很少来陪我一起用早膳了。”

    萧晗看了眼皇后,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倒也没有否认。

    “我说晗儿, 你可是得抓点紧了, 如今咱们棉棉可是炙手可热, 喜欢她的人都快排到城门外了, 你若是不好好上心,让我近在眼前的儿媳让人给拐跑了, 我可饶不了你。”

    “我看谁敢?”萧晗斜眼看了眼皇后,不冷不淡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杀气。

    皇后觑他一眼,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不要以为棉棉青梅竹马跟你一起长大, 就一定选择你,你若是不多上点心, 倒时候棉棉选择了别人,我看你跟谁哭去。”

    “不会的。”

    “不会什么?”皇后有些不解。

    萧晗低头沉默着喝粥,两三下解决了之后,便直接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母后您慢慢吃,我晚些时候再来看您。”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事儿这么急,莫不是去找棉棉了吧!”皇后小声道。

    “说不准还真是,您方才说到不上心的时候,奴婢仔细瞧着,殿下的眼神似乎有一瞬的变化,随后便坚定了下来,奴婢猜啊,殿下方才说的‘不会’莫不是指他不会不上心?”

    皇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笑着道:“桂嬷嬷还是你观察的仔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愿晗儿他能上点心吧。”

    “话说下个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各地使节也都会来给陛下贺寿,听说南蜀和南玄两国都各自带了一位公主前来,该不是想跟你咱们大周联姻吧?”皇后不由得有些担忧道。

    如今皇帝适婚的儿子就只剩一个晗儿,若是陛下真动了让他娶番邦公主的心思,那……

    不行,她得先去给陛下通个气儿,可别真让他给晗儿指婚了。

    林清羽早早的便来到了万和堂,今日上午李大夫外出看诊去了,清早的医馆比较冷清,林清羽坐在柜台前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睁眼时却看见柜台前忽然站了一位戴着白色帷帽,身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了柜台前面。

    “我身子有些不好,可能劳烦姑娘给我看看?”

    来人的声音清脆婉转,娓娓动听,柔和的嗓音让人不自觉便放低了警惕,同时也让人觉得十分的熟悉。

    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林清羽偏了偏头仔细打量着她被遮挡在帷帽之后的面容,奈何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看病讲究望闻问诊,姑娘可能将帷帽揭开?”疑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

    那位白衣姑娘闻言点了点头,却道:“我受了风寒,不宜见风,姑娘可能找一间密闭的屋子来看诊?”

    心绪越发激动,林清羽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姑娘请随我来。”又对着门外的易祁喊了一声,“易祁,我带这位姑娘去后院看诊,若有人来,让他在前厅稍微等一下。”

    “好的,姑娘放心。”

    将那位白衣姑娘带到后院偏房,关上房门之后,林清羽便一直用好奇的目光仔细的观察着她,眼中闪烁着期待又激动的光芒。

    仅仅只是沉默的走了这一小段路,心底的那个猜想呼之欲出,越发的认为她便是她!

    白衣姑娘缓缓将头顶上的帷帽摘下,一张熟悉的脸庞慢慢的显露在她面前,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一滴清泪滑落,落在青砖铺的地面上。

    “清羽,许久未见,你可还好?”纪诺禾露出温婉一笑,一如往昔。

    “纪姐姐,你果然还活着。”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明明是该高兴的,她也努力让自己笑着,可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对不起清羽,没有早点来见你。”看着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的清羽,纪诺禾同样也觉得鼻尖酸涩,眼泪湿润了双眸,尽力忍着不让它掉落。

    三年前她跌落悬崖之际,唯一牵挂着她,不肯放手的就只有清羽了,再次见到她,她依旧待自己如此真挚,叫她怎么能不感动。

    林清羽用力的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不用的,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还活着,便足够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都怪我那时没有拉住你,若是我再坚持一下……”

    纪诺禾伸出双手抱住林清羽,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清羽,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别哭了,好么,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过去是待在哪里,为什么会回来么?”

    林清羽哭着点了点头,退出她的怀抱,转身用袖子用力的擦了擦脸,脸上泪痕依旧,但好在是终于止住了哭泣,“想,我想知道,纪姐姐,你愿意告诉我么?”

    “当然了。”

    两人关在屋内聊了许久,林清羽想留她下来用完午饭再走,可她却偏偏不肯久留,又匆匆离去。

    不过没关系,她如今能够再一次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好好的,那便足够了。

    送走纪诺禾之后,一下午林清羽的心情很好,坐在堂内摆弄药材时,竟还能愉快的哼着小曲儿。

    李大夫与易祁对视一眼,都对她这出奇的好心情感到好奇。

    “看来你今日心情不错!”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头才发现前面站了个人。

    “陆辞!你回京啦?”林清羽眉眼弯弯,笑着问道。

    “嗯,乌南山的土匪已经被尽数剿灭了,所以我就回来了。这个给你。”陆辞笑着,将手里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递给林清羽。

    易祁大步过来一把勾住陆辞的肩膀,笑着道:“陆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什么东西,怎只给林姑娘带,不给我们带?”

    易祁的大嗓门震得他的耳朵有些疼,陆辞稍稍退开了些,笑着解释道:“是先前清羽托我给她找的钩吻。”

    “钩吻?那不是剧毒的药材吗?”易祁立马退开老远,一脸惊恐的看着陆辞和林清羽。

    “易兄弟,钩吻虽是剧毒,却也是解毒的良药。”还是李大夫摸着胡子善良的解释道。

    “哦,是这样。”易祁这才放下心来,却是不敢再去跟陆辞勾肩搭背了。

    林清羽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眼盒子中的钩吻都是上等的品质,便满意的收了起来。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既见到了让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也让她得到了魂牵梦萦的药材,可真是双喜临门呀!

    “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竟让清羽这么高兴?”陆辞又一次问道,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他便也跟着觉得开心。

    “嗯~,暂时还不能说,不过嘛,总之是件让我觉得非常非常,非常高兴的一件事。”

    “是吗?”陆辞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也有一件让我非常高兴的事情,倒是可以分享给清羽。”

    “哦!是什么?”

    “是关于我父亲的,下个月我父亲便要被调回京城了,他在信中说有一件天大的喜事,你可要猜猜是什么事?”陆辞笑着问道。

    “天大的喜事?”林清羽蹙了蹙眉,有些困惑,“陛下给你父亲升官了?”

    “这男人的人生三大喜事,无非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肯定是升官了!”易祁在一旁一拍大腿,大嗓门说的十分肯定。

    林清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说错话了?

    “易祁!”

    “啊!”

    “我记得你身边有个小弟,能说会道很会讨人欢心是吧?”林清羽觑着他问道。

    易祁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她突然这么一问是为何,但还是认真答道:“姑娘说的是王二牛吧,他怎么了吗?”

    “你有空还是多跟他学学说话的技艺吧!”林清羽叹了口起,不想再搭理他。

    “陆小子,林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易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小声的询问陆辞。

    陆辞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也不懂,易兄弟还是自己揣摩吧!”

    “看来今日你这万和堂还挺热闹啊!”门外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萧晗一身红色束袖锦衣,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负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与他一般高,身着一身玄色长袍的冷峻男人。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靖王爷。”陆辞躬身朝两人行礼道。

    “太,太,太子——殿下?”易祁在一旁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李大夫了然的在一旁点了点头,也跟着陆辞行礼,难怪他先前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不就是先前镇北军入城的时候讲过嘛,原来他竟是太子殿下。

    这个小气心机的男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完了完了完了,他岂不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他该不会要诛自己九族吧!

    易祁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得腿软,脸色惨白,七尺有余的壮汉,此刻竟被吓得有些站不稳。

    林清羽的目光在翟修远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笑,随后便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哆哆嗦嗦的易祁身上,不禁问道:“易祁,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易祁捂着自己的头,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可偏偏林姑娘注意到了他。

    她的话音才刚落,众人的视线便全都聚集到他这边来了,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晗嗤笑了一声,也懒得去跟他计较。

    第80章 第 80 章 萧晗的目光随意的落……

    萧晗的目光随意的落在陆辞身上, 朝他微微颔首示意免礼之后便直接当做没看见这个人,径直站到了林清羽面前,笑着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林清羽眉眼弯弯的笑着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萧晗挑了挑眉。

    “也没什么, 不过是今日见到了一个我一直很想见到的人。”林清羽笑着道, 目光还若有似无的朝翟修远看了一眼。

    一直很想见到的人?

    萧晗的目光扫过陆辞, 他听说这人如今在殿前司任职都虞侯, 时常被派往各地剿匪, 也很少在京城。

    曾经在书院之时,他与清羽乃是同一个班级的同窗, 说起来,那会儿他好像就老是在清羽身边晃了, 难道很想见的人是这人?

    见萧晗沉默不语, 落在陆辞身上的目光也有些阴沉, 不懂他为何忽然变了脸, 林清羽眨了眨眼, “景晗哥哥,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怎么, 没事我就不能来你这儿?”萧晗语气有些不善。

    什么意思,嫌弃他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听小邱公公说, 你最近都很忙吗, 会友见客,处理政务啥的?”林清羽撇着嘴解释, 实在不能理解他这怒火从何而来,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你这意思可是在怪我没来找你?”让他憋闷的那股无名火忽然消失,萧晗脸上重新又显露了几分笑意。

    “谁要你来找我了,我忙着呢!”林清羽白他一眼。

    “下个月便是父皇的诞辰了, 外邦来了不少使节,父皇命修远负责此次接待事宜,他要去鸿胪寺找人,我来接你,与他正好顺路,便一起过来看看。”萧晗解释道。

    易祁在一旁抱着头听他们一会儿“父皇”,一会儿“外邦使节”的,只越发觉得崩溃,所以他真的是太子殿下啊?

    林清羽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些外邦使节大概什么时候回到呢?”

    “最多不过半个月吧!”

    “我记得以往外邦来朝,鸿胪寺的人除了安排他们的一应住行,还会带着他们的使节游览京城对吧,这也是靖王爷要做的事么?”林清羽好奇的问道。

    “比较重要的几位使节,基本会全程陪同。”见问到自己身上了,从进来便一直沉默着的翟修远终于开了口,冷声解释道。

    林清羽点了点头,“我还听说,这次似乎还有几位外邦的公主也会前来,到时候也是靖王爷负责接待么?”

    翟修远眉心微微蹙起,但还是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不会单独接待。”

    萧晗在一旁挑了挑眉,这些年来,修远的越发的冷漠,自诺禾坠崖之后,他几乎没有再笑过,便是此前在战场上大获全胜的时候,他的笑容也是一闪而逝,脾性也不大好,若是换了旁人这么问,他估计就直接一个冷漠的眼刀子送过去了。

    也就清羽还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针对他。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母后说炖了你最爱喝的佛跳墙,让你今日早些回去呢!”

    “佛跳墙!”林清羽闻言立马两眼放光。

    告别了众人,林清羽直接欢快的跟着萧晗回宫去了。

    幸福满满的用完了晚膳,陪着皇后闲聊之时,却是见桂嬷嬷从外面拿了一份信进来。

    看着那熟悉的信封,林清羽的眼睛又亮了一下,期待道:“桂嬷嬷,这封信可是给我的?”

    桂嬷嬷慈祥的笑了笑,将信封交给她:“是啊,是秦夫人寄回来给您的信。”

    林清羽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又从头到尾的再看了一遍。

    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林清羽举着信纸,满是兴奋的对皇后和萧晗说道:“我母亲说,下个月她便要回来了,而且还有一件喜事要在她回来之后告诉我,会是什么呢?怎么就不能在信里面说呢?”明明说着埋怨的话,但却是满脸的笑意。

    似是被她的笑意所感染,皇后的面上也同样满是笑意,“这么多年,舒儿可算是愿意回来了,还要特定等她回来了再告诉你,肯定是件天大的喜事,她想亲口告诉你呢!”

    林清羽喜滋滋的点了点头,抱着手中的信件,满心的期待。

    该不是她母亲终于打败梅岁寒,成为大周第一富有的商人了吧!

    三年前,梅岁寒揭露逆王之子萧嘉意欲谋反的阴谋,同时还在书院炸药引爆之前,成功转移了书院的所有学生,因此,即便他先前与萧嘉有所来往,背地里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交易,但还是没有被牵连进去,甚至没有被定任何罪责,他依旧是大周的第一皇商。

    明明知道他有问题,也把她的猜测全都告诉了萧晗,可他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不知道他们背后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谋划,只依旧看梅岁寒十分不顺眼。

    知道母亲的生意越做越好,甚至已经跻身大周最富有商人的前五之列,便一直期待着母亲能够超越梅岁寒,把第一皇商的名号给抢过来。

    看着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小小的脑袋又不知道天马行空的想到哪里去了,萧晗不免觉得要些好笑,没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再笑下去,嘴巴都要裂开了。”

    美梦被人打断,林清羽怒瞪了他一眼,气鼓鼓道:“你再敲我的头,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萧晗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脸上,含着笑意的丹凤眼让他整张脸更显妖冶魅惑。

    原本满脸怒火的林清羽忽然就有些呆滞,怒火渐渐消去,她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双眼,“我最近可是研究了很多千奇百怪的毒药,你若是再敢敲我的头,我就给你下毒。”林清羽不敢再直视他,便是连说话的语气都弱了许多。

    “哦!是吗,既是清羽亲手炼制的药,那便试试也无妨。”萧晗仍挂着妖孽般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林清羽的不自在。

    “咳咳咳!”皇后轻咳了几声,打断了萧晗,颇为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虽是叫他多上点心,多抓点紧,倒也不至于跑到她眼皮子低下来撩骚,瞧他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简直是没眼看。

    不过看棉棉的反应,皇后在心底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是不用太过担心了,瞧她害羞不自在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对晗儿有心的。

    转眼间便到了半个月之后。

    今日蜀国使节进京,传闻此次蜀国派来的使节乃是他们当朝的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

    蜀国一向与大周较好,民间百姓也多对这位太子和公主殿下议论纷纷。

    有传言说,此次蜀国派出太子与公主殿下亲自前来,乃是有意与大周联姻,一次巩固两国友好关系。

    对于这位联姻的对象,民间也是有着诸多猜想,甚至还有人大胆开赌下注。

    其中最热门的不过是太子萧晗与靖王翟修远。

    两人身份高贵,又还都未成婚,靖王虽说成过亲,可靖王妃都已经失踪三年了,说不定早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倒也足够匹配这位异国公主了。

    而同样也派了位公主前来的南玄国讨论度就低了许多,一来是南玄虽与大周毗邻,却始终不太安分,虽未挑起什么大的战争,但也总是挑衅不断,致使我大周的不少好儿郎折损在了边界上。

    虽不知这南玄为何忽然会派人来给陛下贺寿,可民间对着南玄国却是没有半点好感,自然也就不认为他们的那位公主能配得上大周的王公贵子们。

    璃书最是爱看这种热闹,一大早便来拉着林清羽前去围观他们入城的队伍。

    “听说他们的那位公主美若天仙,但却似乎天生体弱,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是带着面纱,连脸都看不见,怎么就美若天仙了呢?”看着队伍之中,独坐在轿撵之上,身着一袭飘然白衣,只露出一双美目的公主,璃书很是不解。

    林清羽的目光同样落在前行的队伍之中,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乃是冷着一张脸的翟修远,而与他并驾齐驱的乃是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年看上去约莫不过十五岁上下的样子,叽叽喳喳的似乎一直在对翟修远说着什么,哪怕他冷着一张脸,全程几乎没有怎么搭话,那位少年自顾自的也依旧说得十分起劲。

    而那位公主的轿撵就跟在两人的身后,公主一袭白衣端坐与轿撵之中,偶尔也会对欢呼的百姓们招招手。

    经过璃书和林清羽她们面前时,她似乎也看到了两人,偏头朝两人微微笑了一下。

    虽不看不清她面纱下的面容,但林清羽还是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抬手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纪诺禾收回了视线,隐在面纱下的嘴角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被她认出来了,那日她特地隐瞒了她如今的身份的细节,只讲了一个大概,却是没有想到,清羽她还是只见了自己一面便已认出来了。

    抬眸将目光落在前面那一人的背影上。

    那么你呢?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清羽,方才那位公主是在对咱们笑吧!”璃书有些呆呆的扯了扯林清羽的袖子。

    她忽然好像能理解为何说那位公主美若天仙了,有一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原来真的有人即便不露脸,只是浅浅一笑,便让人恍若见到了天仙呀!

    看着她痴迷的脸,林清羽无奈的笑了笑:“是啊,她是对我们笑了。”

    看着她仍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林清羽转头笑着问道:“璃书,你可有觉得那位公主的眉眼有一些眼熟?”

    嗯?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璃书挠了挠头,有些想不起来这样的眉眼她曾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