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自在欢乐(……
傍晚, 日暮西沉。
相无雪在萧雪葵的带领下来到祝宅前,他抬头端量眼前的宅院,专心致志。
吱呀一声, 祝宅对面的宅院大门打开, “哦?这不是相无雪相大人吗?”
相无雪微愣, 随即回头, 躬身道:“见过殿下, 殿下身体可好了?”
周玠不领好意, 道:“用不着你关心,你来做什么?”
相无雪:“祝姑娘邀我吃饭。”
周玠冷淡道:“哦。”
空气突然安静, 须臾,相无雪询问道:“殿下,可还要事?”
周玠不言不语。
“相大人。”这时, 薛韫山从隔壁的宅院出来,一袭红装, 花哨得很, “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进去, 萧姑娘好。”
萧雪葵点头。
相无雪看向周玠。
“大人,你甭理他,他就是嫉妒你可以进去。”薛韫山道。
周玠:“薛韫山,你找死吗?嘴巴放干净点。”
薛韫山:“快跑,他生气了。”
相无雪给周玠作揖行礼,算是对薛韫山的出言不敬赔礼, 接着才步入祝宅。
周玠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拂袖转身。
另厢,祝荷和长河正在摆桌子, 刚好见萧雪葵带人过来,祝荷忙不迭打招呼道:“相大人,韫山。”
相无雪行礼:“祝姑娘,郡主。”
薛韫山则是飞到祝荷身边,亲切道:“姐姐。”
祝荷莞尔:“菜也差不多了,快坐,我去拿酒,姐姐你们去端菜吧。”
不多时,圆桌上摆设好八菜两汤,合起来便是十道菜,图个十全十美的好寓意。
长河率先道:“相大人,欢迎你来到杭州,恭喜你成功上任,为杭州添砖加瓦,哈哈。”
相无雪:“多谢郡主,只是我尚未正式上任,明日才是。”
“反正都差不多。”长河说。
相无雪点头:“祝姑娘,多谢你的款待。”
祝荷:“相大人言重,当时出魔教后若无大人收留帮助,我们都没个安稳的休息地方。”
相无雪:“你们的事解决了?”
祝荷:“解决了。”
相无雪:“若有难,尽管同我开口。”
祝荷:“多谢,不过我想已经没事了,不说这个了,今日的宴席只是为叙旧而已,来,大家尝尝这青梅酒,酸甜可口,极为好喝。”
长河立刻喝上一杯:“好喝。”
萧雪葵默默品尝一小口。
连珠道:“不错,是相大人亲自酿造的?”
“嗯,我从凉城带回来的。”相无雪道。
薛韫山惊叹:“大人还会酿酒?”
相无雪:“是。”
薛韫山忙品尝一口:“嗯,好酒,若是拿到外面去卖,定能卖个好价钱,大人,你那边可还有?我想讨上一壶。”
长河:“痴心妄想,这酒是因为妹妹喜欢喝,相大人才酿的,你说是不是?”
相无雪顿时难为情,微微别眼,片刻后才道:“薛公子,抱歉,我那里已然没有存量了。”
薛韫山:“没事,原来姐姐喜欢喝啊。”
祝荷:“是啊。”
听言,相无雪不动声色睨祝荷一眼,冷淡神情微不可察融化些许。
连珠开口:“我也想试着酿酒,欲请相大人指点。”
相无雪:“当然可以。”
连珠:“那就有劳大人了。”
饭桌上闲言碎碎,众人聚在一起寒暄聊天,举杯共饮,青梅酒喝完后,长河又取来美酒,一时间,酒香四溢。
长河吃醉了酒,吵着要抱祝荷,对祝荷动手动脚,萧雪葵忙摁住长河,而薛韫山也因为气氛使然,不知不觉多吃了酒,面色酡红,双目迷离,说话不过脑子,一把搂住相无雪的手臂,附在他耳边道:“大人,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相无雪聆听:“但说无妨。”
薛韫山大胆发言:“大人,我知道你也喜欢姐姐,我与你一样也喜欢,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大人品行端正,正有当大房的资质,所以我愿意推举大人来当大房,也会竭尽所能帮助大人成为大房,我只有一个要求,只待大人成功后莫要忘了我的功劳。”
相无雪怔然:“薛公子,你此话何意?”
薛韫山摸摸头,扯下额头的抹额,小声道:“你当大房,我当小房。”
那边长河在耍酒疯,动静略大,相无雪未听清,歉声道:“薛公子,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酒劲上来,薛韫山口齿不清又说了一遍。
“听到了吗?”
相无雪摇首。
薛韫山急了,咬了咬抹额,高声道:“就这么定了,你当大房,我当小的,我很看好你,咱们一起努力,双剑合璧,直接无敌!”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祝荷等人的注意,她们纷纷投来眼神,薛韫山一无所觉,而相无雪生平第一次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尴尬与困窘。
“你快回答我!”薛韫山嗓门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相无雪:“薛公子你吃醉了。”
“什么大房?什么当小的?”长河窜起来。
薛韫山身姿摇晃,得意洋洋道:“相大人当大房,我当小房,我们一起伺候姐姐!!”
在场之言闻之,反应各不相同,相无雪试图拉下薛韫山,然薛韫山却推开了,他感到无奈,为缓解尴尬,他缓慢地抿茶。
连珠面色淡定,笑了笑。
萧雪葵扫了两眼薛韫山和相无雪,扒拉饭菜,每日练功,消耗诸多,她饭量越来越大。
祝荷则饶有兴趣地打量薛韫山,噗嗤一下笑了。
反应最大的长河,她很是不乐意,但见长河当即重重拍桌,骂道:“薛韫山,你这个苟东西,你放肆,你竟然妄想给妹妹当小的,简直做梦!”
薛韫山振振有词:“我做什么梦?姐姐也很喜欢我,你没看到吗?姐姐肯定很乐意!我买一送一呢!”
长河:“放屁,妹妹才不喜欢你,妹妹最喜欢的是我!不要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会接受你!”
“妹妹,你是选他们,还是选我?”长河看向祝荷,紧紧拉住她的右手,其余人的视线也落下来。
祝荷成为众人焦点,她笑着道:“当然是选姐姐了,我最喜欢姐姐。”
此话有哄的成分,却也是真心之言。
这在相无雪的意料之中,可心里依旧有股淡淡的失落感,终究还是心存妄念。
而薛韫山一听就直接炸了,他不服,飞快起身绕到祝荷另一边,握住她的左手,不惜颠倒黑白:“姐姐说的是最喜欢我,你输了!”
长河:“你耳朵聋了?她最喜欢我?”
薛韫山:“可我听到的是她喜欢我!”
长河:“她最喜欢我!”
薛韫山:“她最最喜欢我!!”
长河:“她最最最喜欢我!!”
薛韫山:“她最最最最最最——喜欢我!”
两人红了眼睛,双双喘息换气,却谁也不肯服输。
薛韫山:“姐姐,我是最喜欢你的人!”
长河回击:“妹妹,我最喜欢你!”
“我最最最最喜欢姐姐!!”
“我最最最最最最喜欢妹妹!!”
场面堪称闹哄哄的菜市。
祝荷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插进话,可两人的嘴巴飞快,她根本无法插足。
两人的口舌之争情况愈演愈烈,不多时变成互扯头花,现场混乱。
末了是萧雪葵嫌吵,将两人分开,双双打晕过去。
祝荷一边鼓掌一边道:“雪葵真厉害,今天你这一身好漂亮。”
萧雪葵面无表情,眼神却是闪躲,耳根子红了。
“见笑了。”连珠对相无雪道。
相无雪摇首:“无妨。”
说实话,他很欣赏薛韫山的坦诚与直率,能毫无顾虑地表露自己对祝荷的喜欢,追求自己心之所往。
回想适才画面,相无雪垂下眼眸,冷淡的唇角略微翘起。
薛公子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也许他该向薛公子学习,学习他的勇敢,不如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今后的日子定会十分有趣。
宴席散后,相无雪背着薛韫山出府,迎面碰上从对面大门走出来的周玠。
“见过殿下。”
夜色迷离,周玠笼罩在阴影处:“玩得开心吗?”
相无雪:“自然,多谢殿下关心。”
在周玠转身时,相无雪开口:“殿下,这一次我们皆是平等的,不论结果如何,有这样一些有意思的人在,我对未来充满期待。”
周玠回了他一声冰冷的哼声。
仰头望月,相无雪轻轻地笑了。
肩上的薛韫山呓语:“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相无雪:“薛公子,我送你回家,今日谢谢你。”.
自祝荷等人逃出魔教后不久,外面与魔教激斗的正道人士见攻不下魔教,便撤了,等教众们回来,教主和教主夫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打斗痕迹。
自此以后,祝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教内部的人意见不已,有的人以为教主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像从前一样玩消失,不必去找,而有的教众以为教主是遇到不测,教众当搜寻,务必找到教主。
时至今日,魔教的人还在找寻祝练,但也许是找不到人,也许教内有了其余猜测,渐渐的,魔教又开始出现分裂,这不过是常态。
当然,魔教的事与祝荷无关。
宴席散去,夜深人静,众人回屋歇息。
祝荷提起灯笼走进暗门,踏过一层层台阶,来到一个门口,她打开门,一记缠绵灼热的眼神便落在她身上。
“你来了。”祝练痴痴地笑,嘴唇弯起,满眼的愉悦。
祝荷放下灯笼:“近来可好?”
祝练是个极为危险的人物,正因为危险,是以祝荷决定将人带在自己身边,有锁链在,祝练哪里也去不了,加上他体内蛊毒,只要催动镯里的铃铛,虽不置死地,却可让祝练晕死过去。
眼下,祝练彻底地被祝荷掌控在五指山里。
祝练:“不好,你已经六日没来了。”
祝荷:“最近太忙了。”
祝练轻嗅气味:“你身上有男人的气息。”
祝荷便将晚上的宴席一五一十告诉祝练。
祝练盯着她。
“怎么?生气了?”白蛇从祝荷手腕里爬出来,冲祝练打招呼——成亲时白蛇还在冬眠,可在感应到祝练后,觉得不对劲,立刻醒来去找祝练,然后就碰到祝荷。
主人在祝荷身边,白蛇立刻开开心心和祝荷走了,离开圣山的时候阵法有变,多亏白蛇带路众人才得以顺利出来。
以前祝荷讨厌冰冷的爬行动物,可饲养白蛇久了,祝荷对它也有了几分怜爱和喜欢。
祝练视而不见,只道:“不会,我清楚你对他们没有心思。”
祝荷伸手,挑起他的银发:“话可不要说太满了。”
“真想把你在乎的人全杀光。”祝练笑嘻嘻道,试图将脸覆在祝荷掌心。
祝荷立刻抽开手,祝练垂眸,遗憾而烦躁。
“看来你还是没想通,杀心真是重,没关系,接下来交给我。”说着,祝荷从一侧取出软鞭子,然后挥动鞭子——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祝练身上,微辣的痛感蔓延,祝练却面不改色,反而道:“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今天的力道似乎更轻了。”
祝荷笑着,嘴唇如血,直勾勾盯着祝荷,完全不把身上的疼痛当一回事。
“变态。”祝荷喃喃,继续用鞭子抽打祝练,“被关的滋味如何?”
祝练喘息,干渴极了:“难受。”
只能看不可碰,无疑望梅止渴,着实折磨他。
“祝荷,你碰一碰我吧。”祝练渴求道。
祝荷摸摸白蛇的头:“小白,你瞧你的主人,好生可怜。”
接着她才对祝练道:“不行,我好像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个记仇的人,你对我做过的一切,我也得让你十倍百倍品尝。”
话至此,祝荷忍俊不禁,抿唇笑了几下,手里的鞭子挥舞,她的鞭子不仅仅让祝练感知到疼痛,更多的是激起他的情.欲。
毕竟对祝练而言,疼痛不值一提,所以祝荷要想报复,就得来点不一样的手段折磨他。
目及女主人的鞭打,白蛇吐吐蛇信子,不为所动。
终于,祝练眉目湿红,赤色的眼瞳充满明晃晃的渴望以及痛苦,血液沸腾,身体的情.欲被唤醒,像野兽一样嘶吼挣扎,渴求解放,然尽管猎物就在眼前,他却无法触碰,也就导致欲望无法排解,好在他并非第一次受此种酷刑,勉强受得住。
祝练剧烈地喘息,几缕银发被汗水湿透,微微粘在他的脸颊。
目及祝练的状况,祝荷心中愉快,但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扔了鞭子,对着祝练吹了一口气,接着用坚硬的指甲刮他的喉结,极尽挑逗。
祝练欲用唇舌含住她的手,祝荷不让,几次躲开,祝练恼羞成怒,欲意抱住她,祝荷立马后退,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挑逗他。
祝练受不住了,仰头眯着眼睛哑声道:“我做给你看。”
祝荷看着他扯开腰带,不多时,难耐的声音从祝练的喉间溢出来,透出情.色以及妩媚的意味。
他动作时,苍白的手背浮现一根根青筋,修长的手指有力而灵活,妖异的眼睛则一瞬不瞬地凝眄祝荷,赤.裸.裸的勾引。
祝荷视而不见。
约莫到了时候,祝荷道:“停下。”
若是不照她的做,她一个月也不会再下来。
祝练强行憋住那股劲,咬着唇看向祝荷,祝荷靠近,拿出一根红丝带紧紧绑住他。
祝练哪里受过这个,被刺激得差点就坚持不住了。
祝荷道:“不准。”
祝练咬牙,漂亮滑腻的脖颈突出狰狞的青筋,展现他忍耐到极点了,彼时的祝练,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妖精一样,美艳逼人。
面对这种美景,祝荷完全没有心软的迹象,反而好整以暇地观察祝练的忍耐与痛苦,看着看着就控制不住咯咯地笑。
“你也有今天啊。”祝荷扬眉说。
“你想得到我的疼爱吗?”
祝荷笑道:“你求我。”
祝练脸颊通红,眼睛逐渐迷离,他痛苦地央求道:“求你”
祝荷却没如他所愿,只是道:“今天就先绕过你了。”
祝练身体战栗,每一缕头发丝俱在颤抖,片刻后,他滑腻的面皮上浮出娇羞的绯红。
祝荷:“小白,啧啧,你家主人把地板弄脏了。”
白蛇拱拱祝荷,希望她消气。
祝荷:“我没事,我心情不错,好了,我该走了。”
祝练喘息着清理自己:“别走。”
“不行。”祝荷顿了顿,凑在祝练耳边,低语道:“今天你很听话,终于是有些像小白了,值得表扬,其实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你若要将我在意的人杀调,那第一个该死的人就是你了。”
祝荷轻轻哼着歌离开了。
直到门重新合上,祝练才收回眼神,深深嗅一口空气里残留的余香,香气揉杂了他的气息,好似他和祝荷水乳交融,使得他愈发沉迷愉悦。
脑海中不断回味适才祝荷最后吐出的话,祝练不住痴笑。
待在这里也不错。
天知道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锁在地下牢房里多惊讶,他又一次刷新祝荷的认知,她胆子真大。
祝荷说,他若想见她的话,最好听话些,莫要想从这里逃走,乖乖被她锁在地下。
从此以后祝荷是上位者,命令者,而他变成了听从命令的下位者。
祝练真诚地笑,没有一点儿反感,甚至兴致勃勃,觉得太有意思了。
啊,上一次被关是在什么时候?他隐约记得是在儿时,他被视为不详,被寨子里的人扔进万蛇窟接受万蛇噬心的惩罚。
他活了下来,还遇到了小白,那时若非小白保护,他奄奄一息时怕是真的会死。
上一次被关进的是鬼门关,而这一次却与众不同,祝荷高兴,他也享受。
不过虽然他乐意陪祝荷玩双赢的游戏,但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他难以被满足,难以接受要隔上好几日才能见到祝荷,见到后也才共处不到一个时辰。
祝练想要扯断这寒铁锁链,却很困难,因为他现在体内不知有蛊毒,还被连珠下了药,致使内力无法运转。
呵,不愧是他的好哥哥,他在外面和祝荷逍遥,却让弟弟一个人受苦。
祝莲,祝练怨恨道。
迟早有一天他也要把祝练关起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祝荷和长河隔一日就去雪荷堂接待客人做生意,有时是隔两日,偶尔做一做甩手掌柜,其他日子,祝荷会和长河她们去西湖游玩,去酒楼吃饭,尽情潇洒。
薛韫山住在隔壁,在他不懈努力下,他藉由贿赂的方式讨好了萧雪葵,并修复和长河的关系,而连珠,薛韫山则是对症下药,经常去连珠医馆帮忙,博得好感,拉近与连珠的关系。
等祝荷回过神,薛韫山俨然成了妇女之友,哪怕从前讨厌他的长河也会说些他的溢美之词,两人的梁子俨然化为乌有。
所以在他提出一起去玩,长河等人并未反对,祝荷见状也点了头。
薛韫山混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着实一日比一日好,这可羡煞了周玠,周玠愈发妒忌薛韫山,但也只能待在府里,眼巴巴观望。
因着相无雪来了,他时常会给祝荷送酒,祝荷礼尚往来,会邀请相无雪来家里做客。长河、萧雪葵对相无雪颇有好感,连珠和相无雪极为聊得来,祝荷对相无雪也有些不同,薛韫山看在眼里,次数多了,薛韫山竟去学相无雪的姿态气质,闹了不少笑话。
连珠满意眼下的日子,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他本该是将死之人,却瞒天过海以女子之身活下来,所以连珠开设医馆,为自己积攒功德,只为求得老天开眼,让她再活得久一些。
哪怕以秘法活下来,连珠的寿命亦不会长久。
至于祝练,祝荷依旧在和他玩游戏,同时祝练被迫充当了连珠的试药人,被利用得干干净净,反正他死不了,命太硬了,硬到让连珠羡慕妒忌。
连珠断定若祝练功力恢复的那一刻,第一个死的就是她,但连珠不会给祝练这个机会,她还得靠着祝练来试药,以此救助更多的性命,为自己争取功德以及时间。
祝练不会放过她,她亦不会放过祝练。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而热闹。
直到一日——
长河一脸惊慌地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我母亲不满我和骆惊鹤解除婚约,要亲自来杭州抓我回去成亲!该死的骆惊鹤,怎么都处理不好这件事!”
祝荷安抚说:“姐姐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要不然到时候我与长公主谈谈?”
“母亲惯来说一不二,不行,妹妹,对了,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雪葵,不如你带我们去花宗玩吧?至于雪荷堂就交给连大夫好了。”
祝荷:“好。”
萧雪葵:“你们若想去,我就带你们去,只是花宗处在深山,其实没甚好玩的。”
“有你在,就好玩。”长河如是道。
祝荷附和:“姐姐说得对。”
萧雪葵:“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先收拾好东西,对了,和连大夫说一下,至于其他人就不要告诉了,我们悄无声息离开,反正妹妹也可以摆脱那几个烦人的家伙了。”
祝荷:“好呀,许久没出去浪了,本以为要在杭州待很久,没想到又要走了。”
看来她这辈子估摸都过不了安稳日子,注定是逍遥的命,正好她最近也想找新鲜了,不然日子就太无聊了.
因着有连珠隐瞒,等薛韫山知晓消息后已是半个月后。
“连大夫,你太不仗义了。”薛韫山抱怨道,急得团团转。
连珠说:“薛公子,她们走的时候不让我告诉你,但也没说不准你去追。”
此言一出,薛韫山转悲为喜:“连大夫,我就知道你最仗义,人最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连珠仰头观察天色,碧空如洗,遂继续晒草药。
且说薛韫山这头,他马不停蹄去敲周玠家的大门。
“你来烦我作甚?”周玠冷声。
薛韫山:“姐姐她又不见了,连大夫也不知道她和其他人去哪里了,王爷,咱们好歹也并肩作战过,这次不妨再合作一次,合力去找姐姐如何?”
周玠哂道:“跟你合作?”
“我会在她面前给你美言的,我保证,以后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勺粥。”
周玠脸色铁青,冷笑:“滚。”
“诶,王爷,你倒是给个回信啊。”
“你不是和相无雪关系好吗?怎么不去找他?”
薛韫山:“相大人外出办事了,好像是京城的外甥来了。”
敢情薛韫山这厮拿他当备胎?
“滚远点。”周玠气得胸腔起伏,不客气道。
待赶走薛韫山,周玠立刻着人去追查祝荷等人的行踪,以祝荷性子,保不准这回出去身边又出现一个新面孔,那还得了?
这几个已经够他承受了,若是祝荷再找几个,天真的要塌了。
该死。
祝荷,你最好让我找到你,你最好祈祷自己不再诱惑人了。
不然不然如何呢?周玠拿祝荷没有办法,故而只能拿那些狗东西开刀了,他忍薛韫山很久了,趁这次机会,不如狠狠教训一下薛韫山。
念及此,周玠阴冷发笑。
相比薛韫山等人,相无雪要早三天知道这则讯息。
当他得空前去祝宅拜访时才知祝荷离开,他并未去追,只是由衷期望祝荷和她的朋友玩得愉快,他会在杭州等祝荷回来,届时他再送几瓶青梅酒给祝荷。
自解决凉城危机,相无雪便被朝廷褒奖,他的父亲欲意调他回京,但他并不想,相无雪私欲作祟,想活得自在些,活得自私些,何况他相信他的外甥相瑜可以顶替他的位置了。
很多天以后,相无雪收到一封信笺,信上并未署名,可相无雪知晓是祝荷所写。
信上祝荷简要讲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最后落笔是她想喝他亲自酿造的青梅酒了。
相无雪清冷的神色慢慢柔和,悄声道:“祝姑娘,我等你回来。”
远在京城的骆惊鹤也收到一封信笺,并非祝荷所写,而是长河写给他的,长河督促骆惊鹤快些解决婚事,否则她要他好看。
周玠封王,好在皇帝龙体好转,虽然气愤周玠所举,却因为对周玠亏欠对他无可奈何,只能择中勉强立了五皇子为太子。
五皇子捡漏,稀里糊涂成了太子,而骆惊鹤也被皇帝赏识,被封为太子太师,起初皇帝是想让相无雪当太子的老师,可惜相无雪却婉拒,选择留在杭州。
皇帝一时不明白,为何都赶着去杭州,杭州哪里好?后来一查,皇帝才知是因为一个女人,可惜他老了,管不了后辈的事,就任由他们折腾了。
骆惊鹤咽下苦涩的药汁,提笔回信,言嫂子可还记得谢阿蛮,阿蛮长大了,她立志要成为一个女夫子,也十分想念祝荷,她已经好几年没和祝荷见过了。
这一封信笺送过去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但骆惊鹤知晓祝荷会来京城的,只要来了,便是他的机会。
众人心思各异,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谁最先找到祝荷,谁便掌握先机。
风波将起,祝宅里却是一片平静。
白日连珠去医馆坐诊,有时则出城采药,回家后晒药,光线温暖的时候草丛里嗖的一下爬出一条雪白细长的蛇,滑到连珠身边吐出蛇信子,连珠点点它冰冷的小脑袋。
日子平平淡淡,到了夜里则去地下牢房去探望祝练。
只要祝荷佩戴锁魂镯,她便不怕祝荷会不见,不怕祝荷的灵魂会消失,不怕找不着祝荷。
锁魂镯,顾名思义,用以锁魂。`
“祝荷呢?”祝练梳着自己长长的银发,歪着头问。
伴随他的动作,束缚住他腕骨的锁链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摩挲声。
连珠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说:“小白想你了。”
说着,小白便从连珠身上下来爬到祝练的身上,吐出蛇信子表达自己的想念。
祝练道:“吃里扒外的小畜牲。”
小白知晓主人在骂它和连珠亲近,抗议地摇摇尾巴,想说自己才不是吃里扒外,它这是忍辱负重,暂时蛰伏在敌人身边,直到契机一到便营救主人逃出生天。
“你要是想表忠心,不如一口咬死她好了。”祝练恶劣道。
小白想起连珠养的毒蝴蝶,细长的身躯抖了抖。
祝练:“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我早就掐了你的七寸了,她不回答你,那你告诉我,祝荷呢?”
小白说不了话,垂下脑袋缓慢地吐蛇信子,它也不知道女主人去哪里了,好久没见它了,现在院子里就连珠一个人,没有依仗,它也怕怕的。
见状,祝练眯眯眼,也不知是否明白白蛇的意思。
不知过去多久,等连珠再来时,牢房里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下断开的锁链。
连珠扶额,他就知道,一旦没了祝荷,祝练就控制不住了,看来寒铁锁链也困不住他,只有祝荷掌控得了。
不出意外,祝练定然是去寻祝荷了。
连珠打理好牢房,面不改色地上去了。
其实他不必担忧,祝荷身上有锁魂镯,只要催动里面的铃铛,便可控制祝练体内的蛊毒,而且祝练不可能一直压制药效,连珠断定祝练逃出牢房后他便无法压制药效,成了普通人。
彼时的祝练,已经无法兴风作浪。
思量许久,连珠想,还是不放心,以祝荷那个性子,恐怕有变故,于是连珠找好恰当的借口,便追了上去.
花宗,萧雪葵正在广场前指点女弟子们剑法,今日岳阳派的人会来到访花宗,两派人士会交流剑法。
而长河与祝荷正在后山的溪流旁玩耍。
“妹妹,连大夫写信说祝练那厮来找你了。”
祝荷:“就他那路痴,没那么快找到我,安心。”
长河:“可他以前——”
“找到了又怎样?让阿珠把他送回去呗,到时候多加几条锁链,多教训几下,让他不老实。”
长河:“也就妹妹你敢这么说,对了,妹妹,你打算去京城吗?”
祝荷笑嘻嘻泼了长河一掬水,道:“不急,以前我还想着让阿蛮来花宗,但阿蛮却成了姐姐母亲的义女,也是那孩子的造化。”
“妹妹!你偷袭我!”
“兵不厌诈!”祝荷俏皮道。
长河不服输,也泼了回去,阳光灿烂,湖面波光粼粼,两人来来回回泼水,衣裳湿淋淋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气愤欢乐轻快。
远看宛如一副美妙的画卷。
长河一边泼一边道:“也亏得有她陪着,不然我母亲早把我抓回去了,哈哈哈哈,害得感谢她,既然如此,那我得给我那小妹妹准备礼物。”
祝荷道:“是该准备礼物诶,姐姐,我好像看见你那里有条大鱼,你快瞧。”
“哪里?”
趁长河低头,被吸引走注意力,祝荷赶紧又泼了她一身水,随后在长河发怒前跑上岸,还不忘道:“姐姐,鱼就在你那,你快抓鱼,我正好饿了,我去拾柴哦。”
长河怒吼:“祝——荷——”
祝荷催促道:“哈哈哈哈,姐姐快些。”
长河气得叉腰,捡起水底的石头砸过去,石头刚飞了一下下就重新落入水面:“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有你好看。”
长河骂骂咧咧,随即认命在水里摸鱼。
祝荷轻笑,挽起裤角拧干水,与此同时,光滑细腻的小腿露出来,未干的水痕在小腿皮肤上游移,好似覆上一层晶莹的银粉,漂亮极了。
喘了口气,祝荷噗通一下坐在树下,表情愉悦轻松,甩甩头发,细碎的水珠飞溅出来,折射出阳光,像是发光的宝石。
“你不是说你去拾柴吗?”水面响起长河不满的声音。
祝荷笑意吟吟回答:“我累了,休息一下,而且姐姐还不是没捉到鱼吗?”
长河:“马上就捉到了!”
“好,我相信姐姐。”祝荷笑着观摩长河的抓鱼过程,静静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若是雪葵也在就好了,可惜她还有的忙。
远处响起一下大动静,定睛一看,原来是长河捉到大鱼了,可大鱼滑溜一下又从她手里跑进水里灵活游走。
长河懊恼不已,尖叫道:“啊啊啊,不准跑,给我停下!”
听着长河的声音,祝荷脑海中突然想起和连珠的一次对话。
连珠说若她有朝一日想要回家就告诉她,他会尽量帮你。
祝荷问她,她回什么家?现代的自己早就死了。
连珠却说没死,只是重伤晕迷了。
祝荷登时难以置信,忖度许久她才说,可以带长河和雪葵一起回去吗?
连珠摇头。
“那算了,在这挺好的。”祝荷说。
连珠:“好。”
虽然知道自己在现代的身体或许还在苟延残喘,但从爆炸中活下来的身体,恐怕已经残缺
而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用得挺好。
所以祝荷彻底没了回家的念想。
来花宗的路上,祝荷碰到一个和尚,才知道她手上镯子的名字以及作用。
锁魂。
祝荷自戴上后就取不下来了,知道取法的人唯有连珠,但她从来没有提过,祝荷也觉得没什么,直到明白镯子另一个用处。
呵呵,连珠,当真虚伪,面上问自己回家,实际上自己已经回不了家了,魂都被锁住了,还怎么回?
祝荷感到不快,心情不好了怎么办?办法就是让自己心情好起来。
怎么让心情好起来?
却在这时,背后突地一声响,祝荷回头,原来是一把青色佩刀落在地上,地上怎会有佩刀?
祝荷仰头望去,前头一颗大树,一个白衣少年见祝荷瞧过来,骤然心虚惊慌,心乱之下竟然是直接从树上掉下来,头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祝荷小心走过去,观察倒地的少年,看不见面貌,身量修长,微微卷起的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像是浮动的海藻。
她柔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嗓音婉转蛊惑。
少年沉默。
林中清风徐徐,有鸟儿飞起,似乎预兆新一轮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