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中也线

    今天的横滨也是和谐的一天。

    武装侦探社。

    作为刚加入侦探社没多久的新成员,中岛敦正在整理着上周和这周的报告文件。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熟练,花了他不少的功夫。

    这都要多亏了太宰先生的帮助。

    自己不可以辜负大家的好意,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行啊中岛敦。

    正在中岛敦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时,身后忽然响起少年清脆的声音。

    “呐,敦你忙完了吗?”

    他转过头,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银发少年反坐在太宰先生的椅子上。

    “杀……杀……,我要把他们都杀了!”苍老削瘦的老人躺在床上,口中不断地重复这几句话。

    床边的森鸥外恭敬地垂头听他讲话。

    望月和太宰治站在窗边注视着他们,芙芙则有些不安地在望月怀里翻了翻。

    “是,boss,”森鸥外噙着微笑答应,他手腕灵活地翻转出一把手术刀,将其轻轻地架在老人的脖子上。

    “遵循您的命令。”

    血液霎时喷洒而出,森鸥外带着脸上的血迹转头,格外具有压迫感的眼神在望月和太宰治之间转动。

    已知望月君已经是他这这边的人了。

    “首领因病猝死,留下了让我继位的遗言,”森鸥外的眼神最后停留在太宰治身上,“你是见证人,太宰君。”

    “……”太宰治沉默地和他对视视线。

    “芙——!”倒是感受到森鸥外威胁的芙芙忍不住从喉口发出低吼声。

    森鸥外抖着肩笑道:“芙芙别担心,我只是让太宰君做个见证而已,没有恶意的。”

    “森医生,”望月忽然开口,“你让太宰作为见证人这件事,本身就是恶意。

    他们不一定会害太宰治的命,但一定会用尽手段让他改掉证词,让他否认首领传位森鸥外的遗言。这样就可以顺成章的推倒森鸥外。

    所以太宰治是被森鸥外推出来的一张明牌,使所谓的首领遗言更有真实性、吸引反对者目光的一张牌。

    但即使这不会让太宰治丧命,也能让他难受好一段时间。

    望月不懂森鸥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昨晚森鸥外让太宰也跟着他们一起见首领时,他就感觉奇怪了,没想到是为了让太宰来当他的见证人。

    望月难得带着不赞同地看向森鸥外:“森医生,这不是一个好决定。”

    “从感情上来看,我也不想让太宰君遇到危险的,但从利益上来说这已经是最优解了,望月君。”森鸥外耐心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步入里世界,那就要做好觉悟。从此以后,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望月:“……”

    他皱着眉看着侃侃而谈的森鸥外,手指不禁揪住芙芙的毛。

    “没关系的,望月。”太宰治牵住他的手,将芙芙的毛解救出来。

    “我不怕这些。”

    “说不定这还正是我期待的,让死亡来亲吻我吧。”

    “太宰……”

    “好吧,森先生,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森鸥外挑眉,不叫他医生了啊。

    如望月所料,当森鸥外召集会议向港口mafia的高层宣布首领的“遗言”时,果然有不少人跳出来反对。但由于很快就有五干部的尾崎红叶、大佐先生和广津柳浪站出来承认他,反对的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森鸥外成为新首领这件事。

    而这场会议的另一个焦点自然就是被推出来的见证人太宰治了,许多对森鸥外继位感到不满的高层在临走前都记住了这个小鬼。

    森鸥外则是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带着望月和太宰治来到了宽广的首领办公室,他透过顶楼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这就是我所爱的城市啊,真美。”

    “爱丽丝,这里以后我们的地盘了哦~”

    “这地方好大!”金发女孩的身影在他身边逐渐浮现,她嘟着嘴撒娇:“森太郎现在是首领了,那爱丽丝以后要吃好多好多小甜点!”

    “嗨嗨嗨,我还会给爱丽丝买很多小裙子的~!”

    “林太郎,讨厌!你根本就是为了小裙子!”

    “没有啦,都是因为爱丽丝太可爱了嘛,所以才总是忍不住给你换小裙子的。”

    “啊,对了,太宰君,”森鸥外脸上还留着面对爱丽丝的温情模样,他转头对太宰治说:“太宰君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会请人来教你体术的,这样面对危险你起码能有点自保能力了。”

    太宰治用沉郁地鸢瞳看着他:“让我死掉的话更好吧?”

    “这样就不会有人拆穿你的谎言了。”

    森鸥外笑容依旧:“太宰君你说笑了,我怎么会希望你死掉呢?”

    “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太宰治:“呕。”

    森鸥外仿佛没被太宰治作呕的表情影响,他平静地转头问望月:“虽然望月君的异能很强大,但为了防止某些用不出异能的特殊情况,你也学一术吧?”

    望月果断摇头:“不用了,森先生。”

    “望月和我一起学嘛,不然我一个人会很孤独的!”还没等森鸥外继续劝他,太宰治就抢先开口。

    “……”看来不然太宰他们自己看到事实,他是很难解释自己的情况的,望月难得叹了口气,“好。”

    太宰治不敢相信地凑近他:“望月刚刚是在叹气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望月露出这样的表情!望月竟然也会有为难的时候嘛?他还以为不管什么时候望月都会保持着那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自傲模样呢。

    突然就好好奇,望月为什么会对学习体术这件事感到为难。

    望月甚至还很认真地回答他:“你没看错太宰,我刚刚确实在叹气。”

    “那你可以再表演一下么?”

    “……”跑到银行门口的时候太宰治突然停下了。

    望月奇怪地问:“怎么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望月,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都是未成年欸,银行卡只能在监护人的陪同下补办。”

    但是他和望月都是离家的小孩,目前能被称为监护人的好像只有森医生欸。

    “只能监护人帮我办吗?”望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我知道了。”

    “要找森医生过来吗?”

    望月进入银行后凭着太宰治的嘴甜借到了电话,然后他拨打了一个号码。

    太宰治的眼睛瞟到了,那是一个所属地为英国的号码。

    ……英国,望月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横滨吗?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了温和的男声:“喂?”

    望月向对面的人简洁地解释了情况。

    “丢了吗?”男声依旧温柔,“我明白了,稍等。”

    那边似乎又拨打了一个电话,轻声说了几句。

    然后他对说:“小望月,已经办好了。”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姐姐递给了他们新的银行卡,露出着标准地微笑道:“这是您的银行卡,请收好。”

    拿到新卡后,望月回复那边:“嗯。”

    那边却犹似不放心地说:“要不再多给你几张卡吧?这样就算丢了一张也没关系。”

    “不用,已经够了。”望月拒绝了他。

    “好,”对面也没再多说,“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通话结束后,太宰治好奇地看向望月:“是你的家人吗?”

    这么快就搞定了银行卡,对面肯定不简单。

    望月思考了会回答:“……算是家人。”

    啊……又有故事,神秘的芙芙,强大的异能,完全不了解外面世界的规则,还有算是家人的家人,望月身上的故事好多啊。

    太宰治轻叹,真是太过分了,一个疑惑都还没解开就又出现新的疑惑。

    太吊人胃口啦!

    广津柳浪抬手轻松接住太宰治挥过来的拳头,又有另一只手推了推右边的单片眼镜:“太宰先生,你的力量太弱了。”

    “啊。”太宰治见还是无法攻击到广津柳浪后眼神就木了,接下来就是他被……

    虽然已经满天白发甚至连胡子都白了,但广津柳浪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文雅,如果不提前知道他是个黑手党的话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个优雅的绅士。只见他缓慢地抬起脚,然后猛地就太宰治踹飞了出去。

    太宰治顺势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杀了我吧。”果然还是这样,这都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被踹开了,每次袭击失败就会得到这样的后果,……广津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啊。

    广津柳浪将双手背在身后,平静道:“好的,太宰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大概知道你的进攻习惯了,明天会为你定制好训练计划的。”

    然后他将头转向一直在站在一旁等待的望月:“接下来就是望月先生了。”

    闻言,太宰治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解脱了……”

    他和望月交换位置,顺便接过递过来芙芙,他将脸埋在芙芙的长毛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一直停在望月身上。

    望月淡定地走到广津柳浪面前。

    广津柳浪也在细致地打量他:这是一直跟在首领身边的那一位,据说异能极为强大,曾多次救下首领,虽不知体术如何,但绝不是能轻视的存在,他也得更认真才行了。

    大概是因为两个“钻石”要一起学习体术,森鸥外对此表示了高度重视,竟然在急需用人之际把首领的直属部队,黑蜥蜴中的百人长广津柳浪派来给他们两个当教练。

    可怜的广津先生一把年纪了还要加班。

    广津柳浪对着望月说:“请望月先生就像太宰先生那样不使用异能的,全力向我进攻。”

    望月:“……”

    太宰治瞬间满血复活般直起身体为他加油:“望月,你要替我报仇啊!”

    “把老爷子痛扁一顿!”

    望月:“……”他做不到。

    他选择走路靠近广津柳浪,然后对着他的下巴挥了一拳,不出意料地被他轻易挡住。

    广津柳浪皱眉道:“望月先生,你的拳头就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气。”

    “请你用尽全力攻击我。”

    “至少要像这样。”说完他就示范性地对着望月迅速地打了一拳。

    望月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扭身,但还是被打中了肩膀。

    他轻轻颦着眉捂住肩膀向后滑了几步远。

    “反应不错,但是太慢了。”广津柳浪有些惊讶他下意识的反应。

    “再来一次吧,望月先生。”

    望月只好按他说的再次进攻。

    不对。

    太宰治的目光死死盯着望月,不对劲,望月的动作好奇怪。

    通过让望月不断的进攻,广津柳浪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他停下手奇怪地望向气喘吁吁的望月:“望月先生,从你下意识的反应来看你就像是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但是你的力气是这么回事?”

    每次望月攻击他时使用的力气都是那种根本打不动人的程度,但如果说望月是故意不用力的也不可能,因为从他的发力动作看他绝对是使了不小的力气,且他现在气喘吁吁的样子也不像假的。

    望月尽量平稳呼吸:“如你所见,广津先生,我无法正常学习或者使用体术。”

    欸?太宰治讶异地睁圆眼睛,是望月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个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怀疑其真实性的消息,比起一旁还控制不住表情的太宰治,广津柳浪不愧是活得久见得多的成年人,他没有对望月的这方面问题进行过多询问,只是道:“嗯,我会将此事如实报告给首领的。”

    太稳重了,广津先生是比森先生还稳重的成年人!

    心中默默感慨的太宰治抱着芙芙来到望月身边,他好奇地睁着鸢眸观赏望月这少见的狼狈模样:“望月,这样是天生的吗?”

    望月下眼眸:“不是,是以前发生了一些事。”

    三个人之中,最无辜的应该要数中岛敦了。

    留着斜刘海的银发少年表情困惑。

    他也算吗?

    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诶。

    看着某个银色的后脑勺,太宰眨了眨眼睛。

    可他早就已经不是童贞处男了诶。

    至于是谁干的嘛,某只笨蛋应该最清楚才对。

    黑发青年看着对方气呼呼的背影,眉眼弯弯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中岛敦偷瞄了一样身旁的太宰治。

    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似乎变得鲜活了起来。

    太宰治并没有注意到敦的观察,只是在心中慢吞吞地想道。

    嗯……稍微去哄哄那只笨蛋恶魔吧。

    第 102 章   太宰线

    真是一群可恶又讨厌的人类雄性。

    不管是太宰还是织田,或者侦探社的其他人,对于他这样一只邪恶又伟大的恶魔,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

    望月气呼呼地在心里骂着。

    银发少年满脸愤愤,嘴巴高高撅起。

    如果此时露出那条尾巴,应该正不爽地拍打地面,啪啪作响。

    福泽谕吉正好在和国木田独步说话。

    余光瞥到一旁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气鼓鼓的望月,福泽谕吉的声音顿了顿,和国木田交代完事情后走了过去。

    银发长者垂眸,问道。

    “望月?”

    上石安平只在诊所内休养到恢复体力就打算离开了。

    “这样的真的没问题吗,上石君?”森鸥外担忧地询问。

    “你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呢。”

    “不必担心,我已经通知同伴过来了。”上石安平穿上自己的外套,从中摸出了把枪,但他并没有将枪口对准森鸥外的意思。

    “想必你为我包扎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发现了吧,我身上的这把枪。”

    “森医生,我是一名黑手党,隶属于港口mafia。”

    森鸥外意外地看着他:“上石君,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会多问的。”

    上石安平摇头,郑重地说:“不,森医生,你救了我,我就不该对你有所隐瞒。”

    “这外面可能还有我的敌人在寻找我,所以我必须要尽快回到组织。等我安全回去之后,我会来找你支付医疗费的。”

    “以及,如果你以后遇到麻烦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忙的。”

    等上石安平离开后,太宰治望着森鸥外脸上带着深意的微笑,感叹道:“上石先生已经完全信任森医生了呢。”

    森鸥外嘴角的弧度扩大,幽深的紫眸中泛起红色的光泽:“只是信任还不够哦,太宰君。”

    太宰治也勾起笑容:“森医生好像要干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哈哈哈,也没夸张啦太宰君。”

    在他们俩个对着假笑的时候,望月抱着芙芙从爱丽丝面前路过。

    爱丽丝眼巴巴地望着他:“望月,望月!可以让芙芙陪爱丽丝玩吗?”

    望月:“现在不行。”

    “欸?为什么?”爱丽丝失望地问道。

    太宰治也不和森鸥外一起假笑了,他凑过来对爱丽丝做了个鬼脸:“因为我和望月还有芙芙要出去玩喽!”

    “不带你哦~”

    爱丽丝头顶冒出一朵乌云,大雨从乌云中倾盆落下,她蓝色的眼睛就如两片透彻的湖泊般迅速积满了水汽。

    泪水从她的眼角大颗大颗地滑落,她哭着喊:“林太郎——!”

    “爱丽丝!不哭不哭~”森欧外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眼泪。

    “我想和芙芙一起玩呜呜呜……”

    “这样啊……,”于是森鸥外为难地看向望月,“望月君,既然你们要出门的话不如让爱丽丝和你们一起出去吧?”

    “不要!”还没等望月开口,太宰治就抢先道,“就~是~不~要~带~爱~丽~丝~一~起~!”

    “……呜哇!”面对太宰治带着恶意的眼神,爱丽丝只能委屈地哭得更大声,那还能怎么办,她碰到太宰治就会被消失,根本打不过他呜呜呜……

    “呜呜呜太宰,好讨厌!”

    森鸥外无奈地叹气:“太宰君,爱丽丝可是女孩子,要温柔点嘛。”

    “太宰君……,这么说话好过分啊,”森鸥外被打击到了般地垂头,“爱丽丝的这些行为可都是她按自己的意愿做的哦。”

    “这种事,就算是望月也不会信的吧!”

    安静站在一旁的望月:“……?”

    的确,他自从知道爱丽丝是森鸥外的异能后就没把她当成单独个体看,爱丽丝的一切行为不管看起来多自然多幼稚,其实都是按照森鸥外的想法来实行的。

    但是太宰的那句连他也不会相信是什么意思?太宰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吗?

    “唉,好吧看起来确实是这样,连望月也不相信呢,明明爱丽丝这么可爱的说。”森鸥外挫败地捂住脸。

    爱丽丝生气地鼓起嘴:“还不都是因为林太郎大笨蛋太没用了!”

    “爱丽丝,不要这么说嘛~”森鸥外原本捂在脸上的手放在了心脏上,“呜呜~就算是生气了,爱丽丝也好可爱哇!”

    没用的林太郎!害得爱丽丝只能克服恐惧绕过太宰治,靠近望月,这次她望向的是他怀里的芙芙:“芙芙和爱丽丝一起玩好吗?”

    芙芙拨浪鼓似的摇头:“芙!——芙!”

    “呜呜呜哇——!”又被拒绝的爱丽丝再一次哭出了声。

    森鸥外抱着爱丽丝好奇地看着芙芙:“说起来,望月君。”

    “芙芙是什么生物呢?”

    “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查出来。”

    太宰治紧张了,……望月会说么?现在向他提问的可是代餐医生啊,望月会因为代餐的原因说出芙芙的身份吗?但如果望月说了,是不是就证明他在他那里的好感度真的比不过森医生……?

    明明他才是更早认识望月的,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渐渐暗沉下去。

    下一刻,望月淡淡地回答:“芙芙就是芙芙。”

    太宰治的眼睛瞬间被重新点亮,望月没有说!看来即使是代餐森医生的地位又不过如此,而且望月在他拒绝了和爱丽丝一起出门时也没反对,哼哼果然,还是他太宰治应该更重要吧。

    “不想说吗?那也没办法啊。”森鸥外忧伤地叹气。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被太宰治活泼地打断了:“我们要出门了,森医生你不要再耽误我们了!”

    “好吧好吧,那你们要回来吃晚饭吗?”

    “才不要,谁要和30多岁的大叔一起蹲在诊所里吃泡面啊。”

    “……哈哈哈,因为位置太偏了,目前诊所赚不到什么钱,所以才只能吃泡面嘛。”森鸥外尴尬挠头。

    “虽然不回来吃饭,但还是要早点回家啊,小孩子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

    看着森鸥外苦哈哈地模样,跟着太宰治一点点远离诊所的望月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太宰,我可以把我的钱分给森医生。”

    “想都不要想!”太宰治瞪大眼睛,气呼呼地说,“望月,这种连钱都赚不到的变态大叔给他再多钱也是没用的!”

    “而且,今天离开的那个上石不是说了他会支付报酬的嘛?等他回来报恩的时候,森医生的身份就要不一样了。”

    望月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反正森医生很快就会有钱了。”太宰治不打算解释,他想通了,要成为望月信任的人得让望月依赖他才行,现在望月对这些世俗什么都不懂,他也没必要都解释了,在这方面望月只要依赖他的分析就可以了。

    只要望月越来越依赖他,他总有一天会知晓他身上所有的秘密的。

    “对了,芙芙好像不喜欢爱丽丝?”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她的活泼。”望月也没有在意太宰治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平静地回答。

    “我还以为芙芙会很喜欢小孩子呢,毕竟芙芙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也是小孩子吗?”太宰治想到第一次见面时,望月说之所以对他那么包容是因为芙芙喜欢他,而他后面又问了芙芙为什么喜欢他,望月说是因为他和他一样都是小孩子的原因。

    “……”三花猫听到望月冷漠的回答后惊讶地张圆了猫嘴,这……这两个孩子原来不是朋友吗?

    关系竟然差到会见死不救的地步。

    难道要老夫出手吗?

    三花猫……不,是外表看似是三花猫实际上是异能界的传奇人物夏目漱石,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目前正在为自己的“三刻构想”而奔波的他,只是在河边休息一会,谁知道就碰见了两个孩子友谊破碎的现场,还有一个没见过奇怪生物正对着他嗅来嗅去。

    三花猫安静下来后,望月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太宰治身上,或者说只露出一腿在河面上的太宰治身上。

    已经顺着河水向下漂动了,不知道太宰这次能不能自杀成功。

    望月心里平静地想着,他跟太宰治漂流的速度沿着河边往下游走去。

    芙芙和担忧的三花猫跟在他身边。

    很快,他们还没走几步,太宰治就自己从河里冒出脑袋丧着脸往岸上游。

    看来这次也没成功。

    望月注视着太宰治爬上岸,三花猫也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他好奇地问,这似乎是太宰治第一次入水。

    “没什么感觉啦,就是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太宰治低声呢喃道,水珠顺着他额上黑色的发丝滴落在苍白的脸上。

    “太棒了,这感觉太美好了!”没过多久,他就摆出了近乎痴迷的表情,沉入河中的时候他什么都无法思考……现在回想起来,这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那你为什么出来了?”望月不解,这不就是太宰想要的没有痛苦的死亡吗?

    “……因为喉咙很难受啊,一开始是很美好的,后面就非常难受了,和上吊没什么区别。”仿佛想到了什么难受的事,太宰治幸福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他耸拉着眉眼:“果然,上天是不可能眷顾我的,根本就找不到没有痛苦的死法嘛。”

    望月:“真遗憾。”

    芙芙也点头:“芙。”

    旁听了他们对话的三花猫:“……”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哪里不对?心有很大问题啊!

    沉默半晌,望月只是说:“芙芙不是谁都喜欢的。”爱丽丝又不是真的人类幼崽,而且就算是,芙芙也更喜欢安静的孩子。

    “芙!”芙芙发出肯定的声音。

    太宰治惊讶地低下头看向芙芙:“欸?!真的吗?”

    不是谁都可以得到芙芙的喜欢,所以他也是特别的?

    “芙芙!”芙芙跃进他的怀里舔了舔他的脸。

    “好恶心……”太宰治心里的感动消失了,就算芙芙不是狗他也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湿乎乎、黏腻腻的感觉。

    “芙~”

    外面的街道上应该是刚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独有的清新味,城市像被水洗过一样透亮。

    太阳橘黄的光照在水面上,使河水披着一层金色,波光粼粼。

    绚丽的彩虹也悬挂上在上空。

    “哇~!望月,你快看,这条河好漂亮好干净!”太宰治惊喜地笑了起来。

    望月赞同地回应:“嗯。”

    “所以入水也是个不错的死法呢!”充满活力地说完后,太宰治“扑腾”一声就直接跳进了河里。

    溅起的水花把躺在路边的三花猫都吓了一跳,“喵嗷”地蹦起,三花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惊讶上一秒还正常的太宰治下一秒就入水了。

    “芙?”

    三花猫发出的动静成功吸引了芙芙的注意力,它转着脑袋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立马从望月的怀里蹦出来。

    芙芙好奇地靠近三花猫:“芙~?”

    “喵——!?”还在紧张入水的太宰治的三花猫又被这靠近的奇怪生物吓到了。

    这居然不是那个孩子的娃娃吗?

    这是猫还是狗?就算是老夫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啊……

    还有,同伴都入水了,那个长发的孩子怎么还这么淡定!?要快点把人救上来才行啊!

    三花猫绕过芙芙,跑到望月脚下扒着他的腿喵喵叫着,见望月奇怪地看着它,它又对着河里已经开始顺着水流向下漂的太宰治叫唤。

    望月好像懂了它的意思:“你想让我救他?”

    “没必要,是太宰自己要入水的。”

    嘻嘻。

    望月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闪亮的小星星,已经迫不及待起来,脸颊上的潮红更加浓郁。

    像是闻到肉味的小狗似的,银发恶魔身后的尾巴飞快地摇晃。

    太宰治凑近了望月的脸庞,用牙齿咬了一下对方耳朵上的软骨,并且用犬牙轻轻磨了磨。

    他轻笑着,连带着半边的身体都在发麻。

    “诶~望月很想要吃饭?”

    在望月眼睛一亮,伸手准备拉开对方裤子的拉链时,准备大快朵颐时。

    黑发青年忽然松开了自己的牙齿,在他的耳边轻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行。”

    “这个就是对望月酱的「惩罚」哦~”

    虽然某只恶魔已经忘记之前的生气,然而关于对方主动让社长摸尾巴这件事,

    他可还记着账呢。

    第 103 章   太宰线

    ……哈啊?惩罚?

    本来想着只要让自己吃一口,自己就原谅对方之前的失礼和捉弄。

    结果这个人类居然还说要惩罚自己?

    简直是倒反天罡了!

    望月脸上痴迷的表情瞬间僵住,变得扭曲狰狞。

    欲求不满的银发恶魔顿时竖起了眉毛,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恨不得在这里将对方就地正法。

    如果不是亲身感受过对方,望月真的要怀疑面前的人类雄性是个阳|痿。

    不过,他以为说不让吃自己就会不吃了吗?

    别小看他们魅魔了!

    望月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冷笑,摆明了不会乖乖听话。

    即使港口mafia的首领得到了森鸥外作为私人医生,他那由受伤发展而来的病情也还是越来越严重,这位感受到自己不断生命流逝的首领也越来越癫狂。

    起初只是冒犯港口mafia的人会被残忍地解决,到后面就成了只要首领看什么不顺眼就要进行大清洗,横滨的流血事件因此越来越多。

    森鸥外也比以往更加忙碌了,他除了按时为首领缓解伤痛之外,还逐渐开始接触起了港口mafia的其他人,其中有五大干部的尾崎红叶、大佐先生,特别作战部队黑蜥蜴的百人长广津柳浪,以及不是干部但却有着异能的兰堂。

    他们都是因不认同首领如今暴行而被森鸥外拉拢的人。

    而望月则作为守护者一直跟在森鸥外身边,他目睹了森鸥外是如何凭着医生的身份接触他们,又如何一步步得到他们的支持。

    也是如此,望月对森鸥外的印象从是医生的变态转变为了是一个有野心有计谋、同时执行力很强的变态。

    再一次利用土地竖起“盾牌”挡住飞来的子弹,望月平静地走到森鸥外身前,手掌触地时,不断冒出土刺将敌人从藏身地逼出并迅速捏在土团中。

    森鸥外看着面露恐惧的袭击者,轻笑道:“望月君,不用留活口。”

    一声闷响后,尸体和散开的土团一起落在地上。

    森鸥外转过身,不再看身后狼藉的场面,伸出手欣慰地拍了拍走到他身边的望月的肩膀,欣慰道:“望月君,多亏有你呢,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望月淡淡地回应:“没有我,爱丽丝也可以保护你。”

    “但我现在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啊,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哦。”森鸥外微微弯起嘴角,为了降低首领的警惕,他从没在港口mafia中表现过自己的异能。

    “说起来,你有见过太宰君吗?”他突然想到什么,“太宰君不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吗,他现在去哪了?”

    “这孩子太顽皮了,这个点了还要在外面玩吗?”

    “再不出现的话,我们就抛下他自己回家吧。”

    “森医生还是这么可恶啊,”太宰治忽然从阴影处走出来,“望月你不要听他的,要等我一起回去嘛!”

    森鸥外笑着看向他:“看戏好玩吗,太宰君?”

    “森医生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我在了么……”太宰治幽幽道:“如果森医生能害怕地尖叫的话,那的确是一场好玩的戏剧。”

    “唉,太宰君这样一点也不可爱哦。”森鸥外叹气道。

    “明明我们是为了等太宰君才会遇袭的啊。”

    “不过,太宰君让我们等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吗?”

    太宰治摊开手道:“只是在和人聊天而已,毕竟我和森医生不一样,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太宰君,别这么说嘛,”森鸥外苦涩道,“我也是平常工作太忙了,才没时间交朋友。”说到最后他语调一沉,意味深长地看向太宰治。

    “不像太宰君,在港口mafia也交了不少朋友,很多人对你的印象都很不错呢。”

    “包括首领也是。”

    太宰治只是沉默地望着森鸥外,他最近因为无聊帮港口mafia底层人员解决了些小事,所以在港口mafia中有了点地位,但只是在底层中有。至于首领,那个疯魔的家伙只是对他的一些黑泥言论很感兴趣罢了……,但森医生提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在警告他不要破坏他的计划吗?

    “太宰君不要误会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毕竟望月君什么新朋友都没交到,但太宰君就已经有那么多朋友了,”见太宰治沉默,森鸥外故作忧愁道,“你应该不会喜新厌旧地抛弃望月君吧?”

    望月微微后仰,拉开了他们快要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

    然后他点头回应太宰治:“嗯。”

    至少太宰暂时是不可能抛弃他的,他还没知道芙芙和他的秘密呢。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们的友情还是你们自己更了解。”森鸥外苦笑道。

    “至于我为什么让望月一直跟在身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太宰君。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止是其他组织,港口mafia内部也有些骚乱……,所以刺杀我的人真的很多。”

    “如果没有望月保护我的话,我一定会完蛋的。”

    横滨其他的黑手党组织想要杀了他这个一直给港口mafia的首领吊着命私人的医生,组织内部也有忍受不了首领的一部分人想要杀了他。或许他们真正想要杀的他身后的首领,但现在他们确确实实在威胁着森鸥外的生命。

    “那还不是森医生自己活该么。”太宰治吐槽道,如果他不掺和进港口mafia这个烂摊子,不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吗?

    “对我稍微温柔点吧,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太宰。”森鸥外轻声道,太宰君不愧是“钻石”,即使没有望月君这种强大的异能,也能凭着自己的头脑在港口mafia立足呢。

    森鸥外真的很欣赏他。

    而从收留他们开始,他对这两个“钻石”就一直势在必得了,而现在望月已经选择加入他这边了,太宰迟早也会的。森鸥外对此非常有信心。

    森鸥外这边在思索怎么拿下“钻石”,那边的太宰治听到那句“我可是很喜欢你的”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炸毛的猫一样原地起跳蹦到望月身上,他戒备地望向森鸥外:“我要恶心吐了,森医生。”

    只是真情流露的森鸥外:“……?”

    “太宰君,你这样反应太让我伤心了。”

    “望月快救救我,我要被森医生的恶心大法给恶心死啦,呜呜呜……!”太宰治抱着望月悲伤地喊道。

    结果望月费力地把他扯了下来,然后在他难以置信地目光中说:“太宰,这里不是可以放松警惕的地方,你先离我远点。”现在还不能确定周围还有没有人想要袭击森医生,所以他要先确保自己的异能随时可以放出来。

    因为港口mafia的首领最近下达的任务过多,导致人手严重不足,且在得知森鸥外身边有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后,首领就没给他安排人手了。就连司机也没有,所以他们回诊所的时候是打车回去的。

    坐在后座,望月奇怪地问太宰治:“刚才你为什么要躲在后面?”

    “因为我才是真正柔弱的那个欸,如果在你们打斗的时候我突然走过去,那岂不是很危险?”太宰治头靠着窗户说,和扮柔弱的森鸥外不同,他是真的很柔弱啦!

    “可就算有危险也是你期待的死亡不是吗?”望月疑惑道。

    “我才不要在你和别人打斗的时候死掉!”太宰治别过头道,不然这样也太丢人了吧!

    试想一下,望月正和敌人打得火热或者完全压着对方打,结果他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还被敌人的攻击误伤到死掉,这样不就显得太废了嘛,超丢人的,他不要在望月面前丢人哇!

    至于为什么不是望月的攻击误伤到他……,望月绝对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反正都怪森医生啦!”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森鸥外转过头来,无奈道:“太宰君,我还在这里哦,而且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吗?”让人头都痛了。

    “当然是森医生的问题。”太宰治直气壮地说。

    “芙呜!”“会的,这是非常非常痛的。”

    两个“非常”让太宰治放弃用枪来自杀的想法,他恹恹地说:“我讨厌痛。”

    当太宰治也不再说话后,诊所内就安静地只能听见森鸥外处伤口和爱丽丝给他递工具的声音了,爱丽丝毕竟是他的异能能够完美的按照他心中所想地行动。

    子弹被全部取出后就是较为轻松的敷药环节了,森鸥外也终于有空闲说话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望月君似乎对‘医生’很感兴趣?”

    “嗯。”

    “是有认识的医生吗?”

    望月愣住,森医生竟然问了和太宰一样的问题……他们也太像了吧。

    “我曾经有一个主治医生。”

    森鸥外惊讶地说:“望月君原来还生过病吗?”

    “……”望月沉默着,虽然不算是生病,但这没有解释的必要。

    没得到回答的森鸥外也不意外,他差不多已经摸清楚望月的性格了,不想去回答的事他会选择沉默。所以他也不会强求,只是笑着问了一句:“那个医生是一个好医生吗?”

    望月垂下眼眸:“应该是的,他是个心软的家伙。”

    “这样啊。”森鸥外笑容加深,原来如此,难怪看起来冷淡的望月君对他态度温和,原来是有“医生”这个身份的好感加层啊。

    ……不过,他这算什么,代餐吗?

    思考中的森鸥外和太宰治对视了眼神,他从太宰治讥讽的眼神中看出“没错,你就是代餐”的意味。

    森鸥外:“……”

    “说起来,医生的‘好坏’还可以从技术这方面来看哦,不过意思和我之前讲的‘好坏’不一样就是了。技术上的好是指医术水平高……”森鸥外一边为病床上的男人包扎,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既然是代餐,那他就要好好利用这层身份来刷望月君的好感才行。作为利益至上的成年人可不会为自己是代餐而感到伤心。

    太宰治震惊地看着被森鸥外所讲解的与“医生”有关的知识吸引的望月,仿佛看到了他头顶不断冒出的好感+1+1+1+1+1……

    这不公平!他刷了那么久的好感,居然不如森医生这个后来的刷得快——!

    回到诊所之后,望月和太宰治受到了待在诊所内的芙芙的热烈欢迎。

    因为最近望月要保护森鸥外,而为了保护他就少不了要战斗,所以不方便带着芙芙。芙芙只能跟着太宰治或者被太宰治抛下留在诊所和爱丽丝玩。

    今天就是太宰治抛下芙芙的一次,因此芙芙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表现了自己的生气。它先是蹦进望月的怀里热情地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又跳进太宰治怀里对着他的脸一顿乱舔,它知道太宰治不喜欢它舔他的。

    太宰治:“……”

    但这种报复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太宰治熟能生巧地拎着芙芙的后颈将它扔到望月那边,然后冲进卫生间疯狂洗脸。

    “芙!芙芙!”留芙芙在外面发出胜利的叫声。

    目睹了一切的望月:“……”

    他无奈地抚摸着芙芙的脊背。

    夜晚,原本正在给爱丽丝换小裙子的森鸥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之后他就将望月还有太宰治喊到了客厅。

    “森医生,我都要睡了!”太宰治抱怨道,“你最好有事哦。”

    “抱歉,太宰君,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

    “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知道。”森鸥外轻叹着摇头。

    “上石先生在今晚的行动中不幸牺牲了。”

    “……”

    上石安平,一个被森鸥外利用的工具人,平时除了来找森鸥外聊天,就只有那次带着森鸥外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私人医生时存在感最高,其他时候都找不见他的身影。

    是一个快要被人遗忘的人。

    “上石先生没有亲人,所以他将遗产留给了我们,”森鸥外自言自语地说,“这也算是医疗费吗?”

    太宰治眸光沉沉:“真可怜啊,将森医生当成朋友了呢。”

    望月则是平静地望着森鸥外。

    果然森鸥外的悲伤很快就消失了,他笑着摇头:“原本还在想之后该怎么和上石先生解释的,现在好了,已经不需要解释了呢。”

    “望月君、太宰君,”他半身站在光下,半身在阴影里,“明天,你们和我一起去见首领吧。”

    银发恶魔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像是驱散面前人类堪称荒谬的话语。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满是红意。

    “你们这群笨蛋人类,这完全、完全就是……咕唔——”

    面前好像破防了的银发少年似乎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平时在外头都会收好的尾巴,此时都被主人忘记,直接慌张到绷直。

    “都、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反正吾辈、吾辈只是想要成为大恶魔!”

    “诶、诶……”

    中岛敦慌乱地想要道歉。

    余光却瞥到了不远处,刚进入到咖啡厅的太宰治。

    后者一进门,正好听到了这些话。

    望月憋红了脸颊,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大声喊道。

    “可、可恶!”

    “——不要拿这种纯洁的感情来玷污我们之间的肉|体关系啊!”

    第 104 章   太宰线

    望月对自己身后的太宰治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清了清嗓子,抬起脑袋骄傲地说道。

    “太宰只是吾辈的食物,没错,只是食物而已。”

    在他喊完这句话时,周围瞬间变得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而望月依旧没有察觉到此时的异样。

    银发少年正双手叉腰,即便心脏怦怦乱跳着,耳朵发烫,也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是的,都要怪这群人类说出些令魔头疼的话。

    望月努力寻找一种情感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大概是苦恼和慌乱。

    嗯嗯,就是这样。

    他们恶魔怎么可能会和食物成为恋人,又不是那群蠢货吸血鬼!

    银发恶魔自我肯定般点了点头。

    然而这个时候,他睁开眼睛,这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噢~!爱丽丝,好可爱呀~”被扑倒的森鸥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被称为爱丽丝的金发女孩则气鼓鼓地在他怀里扑腾:“林太郎大坏蛋!把爱丽丝一个人丢在这里,太坏了!”

    “欸?居然把这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丢在这么黑漆漆的地方吗?真是不负责任的大人呢。”太宰治讶异地开口。

    他转头就对望月说:“望月,我们还是走吧,这种黑心大叔肯定不会给我好好包扎的!”

    “啊呀,你们误会我了,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灯哦。”森鸥外急急忙忙地抱着爱丽丝站起来打开了诊所的灯,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诊所窄小但还算干净整洁的环境。

    “爱丽丝,你快替我解释一下嘛~”

    “才不要,林太郎本来就是不负责任的大坏蛋!我才不要告诉这些他们灯是爱丽丝自己关的,就是为了在林太郎回来的时候方便偷袭!”爱丽丝傲娇地扭过头。

    “爱丽丝~~!”她娇俏的小表情让森鸥外陶醉地捂住了脸,“太可爱了!”

    “哼,最讨厌林太郎了!”

    “太宰君,可以这么叫你吧?”

    “我要把你脖子上的绷带拆下来咯,要乖乖配合哦。”森鸥外手上举着崭新的绷带晃了晃。

    太宰治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大叔,你说话一直这么恶心吗?”

    森鸥外微笑:“哈哈哈,因为小孩子都是要哄的嘛,我给幼儿园的小朋友看病的时候这么哄他们就很有效果呢。”

    太宰治幽幽道:“我可不是什么幼儿园的小朋友啊。”

    “噢噢,是么,那么太宰君今年几岁了呢?”森鸥外手上的动作利落,面上还挂着和善的微笑。

    “14岁~”太宰治拉长声音回答。

    “喔,比爱丽丝大个几岁呢!”森鸥外看似惊讶地说,“但果然这个年纪都还是个小孩子啊。”

    太宰治弯起眼睛:“如果和大叔你比的话,我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呢。”

    “啊这个……哈哈,说得也是呢。”森鸥外尴尬笑道。

    “不过,太宰君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要自杀呢?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吗?”他像知心大哥哥一样开口,“有什么想不开可以告诉我哦,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但是说出来会好一些吧。”

    闻言,太宰治幽幽地看着他:“是么,那大叔你可以告诉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

    “我一直因为这个问题而感到困扰呢。”

    森鸥外摇头:“……抱歉啊,太宰君,这是个相当深奥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切~”

    随着话题的结束,太宰治感到无趣地移动眼珠看向被爱丽丝围着大转的望月和芙芙。

    “说起来,望月今年几岁呢?”

    “14。”

    “和那边黑乎乎的哥哥是一个年龄!”爱丽丝捂着嘴笑,“那你们都是爱丽丝的哥哥哦!”

    “因为爱丽丝是11岁!”

    什么叫黑乎乎啊……!太宰治不满地鼓起腮帮,瞪向笑得可爱的金发小女孩。

    “望月,望月!”爱丽丝拜托地望着望月怀里的芙芙,“这是你的娃娃吗?好可爱!可以给爱丽丝摸摸吗?”说完她就试探性的伸出手。

    望月后退一步避开:“不行。”

    “欸!?”爱丽丝又难过又渴望地说,“爱丽丝没有别的意思啦,我只是想摸一下,就一下!”

    “这也不可以吗?”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生物,真的很想错摸摸欸!

    “不可以。”望月回答的还是很坚决,如果让爱丽丝摸到了芙芙,她就会发现芙芙有体温这件事。

    太宰治抓住机会立刻嘲笑:“别白费功夫了,望月才不会把芙芙给你摸呢,只有我和望月才可以摸芙芙!”

    “呜……,”本来就很难过的爱丽丝因为太宰治的话更伤心了,她哭着扑进已经完成包扎的森鸥外怀中,“林太郎!爱丽丝好难过!呜哇哇——!”

    “爱丽丝只是想摸一下那个漂亮娃娃呜!”

    “爱丽丝,不哭不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森鸥外环抱着她,温柔地安抚。

    “爱丽丝想摸漂亮娃娃!”

    “可是,望月君不愿意,我们也不可以强求嘛……”森鸥外为难地说。

    “呜哇哇哇!”爱丽丝哭得更大声了,

    森鸥外只能手忙脚乱的一直安慰:“爱丽丝不要哭了嘛,我带你去吃小蛋糕好不好?”

    “那爱丽丝要吃超多小蛋糕!”

    “不可以过量哦,不然会蛀牙的。”

    “林太郎超讨厌!”

    小蛋糕?

    望月怔住,就连怀里的芙芙也不禁抬头看向他们。

    [小望月,不要生气了嘛,我把我的草莓蛋糕给你,你就原谅我吧~]

    “好吵啊,”太宰治边抱怨,边摸着脖子上新缠上去的绷带走到望月的身边,“包扎已经完成了,望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望月?”没得到回应的太宰治疑惑地瞥向望月,就见望月一直盯着森鸥外和爱丽丝不知道在想什么。

    “森医生和爱丽丝是什么关系?”望月忽地问道。

    欸?

    不仅森鸥外和爱丽丝愣住了,太宰治也愣住了,怎么回事,望月为什么这个医生这么主动啊?答应跟他来诊所就算了,还问这个问题……

    感到困惑的太宰治认真地看向望月的眼睛,啊……这个眼神,你在透过他看谁啊,望月。

    看起来30多岁的大叔和11岁的女孩,大叔对女孩还非常宠爱,这种关系一般都是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吧。

    望月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森鸥外支支吾吾地开口:“虽然这么说有点糟糕,但是……爱丽丝和我是最亲密的关系哦。”

    “……”“你要救他吗?”望月看着森鸥外将那个男人搬上客厅的病床上。

    “他都这样倒在门口了,如果我不救的话那也太狠心了。”森鸥外神情悲悯地戴上医用手套。

    望月拉了条椅子坐在旁边,一副打算旁观的模样:“医生都是这样么?”

    森鸥外然地转头:“什么?”

    “只要人需要救治就会伸出手,医生都是这样么?”望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他金色的眼中却有着纯然的好奇。

    森鸥外摇头:“不是哦,医生也分好医生和坏医生,你说的只要有人需要就会伸出援手的是好医生,而坏医生可就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不仅不会救人还会杀人哦。”

    望月似懂非懂:“救人的是好医生,不救人的是坏医生?”

    “既然不会救人,那坏医生还算是医生吗?”

    唉,14岁的孩子还处于认识世界的阶段啊。

    森鸥外解释地头疼:“医生之所以是医生,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医学科学技术。好医生会用这项技术挽救生命或者以治病为业,至于坏医生……不救人的不一定是坏医生,利用这项技术害人的一定是坏医生。”

    他感叹道:“利用自己的技术不管救人还是害人、成为好医生还是坏医生,都取决于医者的心。”

    “那森医生是好医生还是坏医生?”望月问道。

    “我也不清楚呢,毕竟当局者迷嘛哈哈哈。”森欧外笑着说。

    “好还是坏,望月君就靠自己判断吧。”

    大致检查过男人伤势的情况后,森鸥外举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男人身上血肉模糊的几个洞。

    本来对他们讨论“医生”不感兴趣的太宰治,这时突然探头过来:“哇,是枪伤呢,这个男人是黑手党。”

    “嘛,毫不意外呢,”森鸥外叹着气回答,“横滨的黑手党一向都很活跃……,这也算是特产了吧。”

    “就是希望这位先生已经把敌人甩掉了,不要连累到我们诊所才好啊。”

    “黑手党是什么?”望月询问他们。

    森鸥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黑手党在日本应该挺有名的吧,望月君竟然不知道吗?

    “是一种起源于意大利的秘密社会组织哦!”

    欢快地回答完望月的问题后,太宰治好奇地看向病床上男人身上的伤口,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他会死吗?”

    “虽然中了很多枪,但他运气很好都没有伤到致命处,所以不会死哦。”森鸥外手上动作利落地割掉烂肉,挑出伤口内的子弹。

    太宰治继续问道:“中弹的话会很痛吗?”

    望月茫然地睁圆了眼睛。

    太宰治已经喊出来了:“是变态啊望月!”如果这个变态大叔不脸红的话他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关键是他脸、红、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哇!

    曾经是贵族的少年,见识过很多自诩上流社会的那些人的变态癖好。

    “……变态是什么?”望月迟疑地问。

    太宰治立马凑到他耳边叽里咕噜了一阵,望月的眼神也从茫然变成了厌恶,他也开口骂道:“变态。”

    森鸥外试图挽回形象:“其实我和爱丽丝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太宰治摆出不听不听的架势,拉着望月就往外走:“望月,我们还是不要和变态过多交流啦!”

    “等等!”森欧外追出门,“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和爱丽丝了……”

    “都怪林太郎是个笨蛋!”爱丽丝站到他身边不满地开口,然后她突然就朝着望月和太宰治跑去,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的手。

    “我和林太郎……”说到一半,她忽然恐惧地瞪大了眼睛。

    太宰治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爱丽丝!”在森鸥外的惊呼中,从爱丽丝握住太宰治的手开始,她的身体慢慢消散了。

    “!!!”

    在一片寂静中,森鸥外眼中的亮光渐渐消失,他语气不明地说:“原来太宰君还有这种能力,是异能吗?”

    “森医生才更让人感到吃惊吧?”太宰治讥讽地怼回去,“你不仅是异能者,爱丽丝也是你的异能啊。”原来是个用异能满足的自己的变态大叔。

    望月想到了太宰治的异能[人间失格],是可以让所有异能都无效化的异能。而刚刚爱丽丝因为碰到他就消失了,所以显而易见的爱丽丝是被用异能创造出来的。

    “嗨呀,这样看我似乎确实更可疑呢,不过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医生,为了不招惹麻烦不想暴露异能是很正常的吧,就像太宰君也不会到处和人说自己有异能对吧?”森鸥外主动放低姿态,重新展露出温和的笑容。

    “不过,我刚刚态度不好也是关心则乱嘛,毕竟爱丽丝可是在我眼前消失了啊……太宰君可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吗?”

    太宰治的鸢眸灰暗,似乎在思考森鸥外这套说词的可信度。关心则乱……的确说得过去,毕竟森鸥外不知道他的异能效果究竟是什么,而他也不知道爱丽丝的消失会对森欧外造成什么影响,况且森鸥外刚才的语气也没有很咄咄逼人。

    但真的是这样吗?

    太宰治收敛思绪,笑着回答:“爱丽丝只是被无效化了哦。”

    森鸥外也还在笑:“那无效化会有什么后果吗?”

    “无效化就是无效化啦。”

    “太宰君就不能讲得详细点吗?”

    “那森医生能不能先告诉我们爱丽丝是什么异能啊?”

    “爱丽丝就是爱丽丝啊。”

    望月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个笑面虎你来我往地试探对方,开始心不在焉地薅芙芙身上的毛。

    森医生没有攻击意图,不需要他出手。

    不过爱丽丝只是异能的话,那么森医生似乎也没有那么变态了,只是有点一言难尽……不,让自己的异能变成幼女什么的果然还是很变态。

    “芙!”不知道望月薅到了哪根毛,让芙芙被揪的有些痛了,它不舒服地喊了一声。

    “咦?什么声音?”原本还在和太宰治互相试探的森鸥外转过头来,“是望月君手上的娃娃发出来的吗?”

    他的嘴角上扬得更厉害:“原来还是会发声的娃娃么?”

    “如果爱丽丝在这里肯定会更喜欢的吧!”自言自语地说完,他靠近望月说道:“啊对了,其实我追出来一是想解释我和爱丽丝的关系……因为刚才的意外这个你们现在已经清楚了。”

    “二就是……太宰君不用那么防备,我没有恶意的。”

    森鸥外笑眯眯地提醒:“就是我想说望月君身上还是不要带那么多宝石出门比较好哦。”

    “哼哼~果然太宰还是舍不得吾辈的身体对吧。既然这样的话,之前干嘛还要拒绝吾辈,人类雄性真是口是心非……”

    “……”

    太宰治的脚步停了下来。

    “唔、又干嘛啊太……”

    望月轻快的声音顿时哽住,不由得愣住。

    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微微垂下的脑袋,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主人此时脸上的表情。

    如果说之前太宰是在闹脾气的话……

    现在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第 105 章   太宰线

    太宰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尤其是脱离港口mafia之后。

    或许是在黑手党时期留在身体的本能,黑发青年的身上依旧带着浓厚的,消散不去的黑暗气息。

    而比起恐惧,望月更多的是困惑。

    生气?为什么?“望月居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吗,我还以为望月会更冷酷地说‘与我无关’才对呢?”太宰治夸张地捂住嘴表示震惊。

    望月疑惑道:“你以为的和我说没有区别吧?”什么叫作‘更冷酷’?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当然有区别。”太宰漫声说道,却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芙!”一直在围观远处“羊”们的争吵和自己这边两脚兽谈话的芙芙突然出声。

    望月和太宰治随着这声叫唤,齐齐将视线移到了有些犹疑地赭发少年身上。

    和白濑争吵完后,赭发少年也注意到了一直待在不远处的两个少年。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主动靠近他们:“你们是在这流浪的孩子吗?”

    “这句话你们已经问过我了哦。”太宰治懒散地回答他。

    赭发少年凝神看了他一眼,迟疑问道:“……有么?”他怎么没印象?

    “是你们组织的其他人问的啦~但是我拒绝咯!”

    “好吧。”

    他转过头问望月:“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刚到擂钵街吗?要不要加入我们‘羊’,在这里未成年的孩子单独一个是很难生活的。”

    还没等望月回答,太宰就插话道:“望月可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一起的哦!所以他也不会加入‘羊’的!”

    “?”赭发少年似乎不太相信,“你也不愿意吗?”那个缠着绷带的家伙就算了,给他感觉很糟糕……但这个抱着娃娃的跟女孩子似的孩子,没有人保护的话会活得很艰难吧?

    “嘛,算了,既然你们是一起的,那再问一遍好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加入‘羊’?”

    太宰治就像被侵犯领地的猫咪一样嗷嗷叫:“你这个小矮子不要不听人讲话啊!我都说了我和望月是不会加入你们的!”

    说完还看向望月,寻求赞同:“对吧,望月?”

    虽然他表现的特别直气壮,仿佛望月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但是他看向望月的视线中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

    望月淡然地收回和太宰治对上的视线,他对赭发少年说:“我对‘羊’不感兴趣。”

    不仅是‘羊’组织,还有羊这种温顺的生物,这两者他都不感兴趣。

    “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赭发少年也没有过多纠缠,他只是温和地说道,“我叫中原中也,如果你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太宰治拉着望月绕过他:“永远都不会找你的~”

    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中原中也感觉眼睛被什么闪了一下。

    “等等。”他凭着直觉拽住了望月的斗篷。

    太宰治的脸色蓦地就阴了下来。

    望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斗篷,啊,太宰拉他转身的时候好像让某个宝石露出来了,想不到只是这么一会都被中原中也发现。

    于是他冷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中原中也眉头皱的更紧,他看了眼远处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白濑和柚杏,放轻音量说:“你不会就是大家都在传的那个满身宝石的有钱人吧?”

    “是我。”望月坦然承认。

    “喂,你——怎么敢穿这一身出现在这里的!?”即使压低声音也能听出中原中也的难以置信,“不对,你既然是个有钱人干嘛还要来擂钵街?”

    “这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属于这里的有钱人,离开擂钵街”……,这句话他已经听很多遍了,但这次和别人贪婪的讥笑不一样,是善意的劝导。

    于是望月想了想,简洁地回答他:“这里可能有我想寻找的东西。”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身上有宝石的事告诉别人的。”

    “‘羊’就在那边,那个最大的房子,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中原中也解这种想要寻找什么心情,所以他只是再次强调了他可以帮忙这件事。

    “……”

    望月没有回答,但中原中也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摆了摆手然后带着白濑和柚杏离开。

    回到他们抢占的房屋后,在路上一直沉默的太宰治突然开口:“望月,你要小心那个小矮子。”

    “他可是发现了你身上有宝石哦~怎么大的诱惑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说不定那些不会告诉别人的话都是骗你的,目的就是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抓你个措手不及呢。”

    望月将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活动的芙芙放到地上,让它舒服地伸展四肢:“他会不会真的替我保密,我不在乎。”

    “反正他伤不了我。”

    太宰治撇着嘴嘟囔:“这不在乎那不在乎的……”

    “芙!”芙芙抬爪拍了拍沮丧的太宰治,然后甩着尾巴跳上楼梯,回头见太宰治和望月都没有动作,它又叫唤了一声。

    “欸?芙芙是要带我们去干什么吗?”太宰治好奇地迈步跟上它。

    望月也慢慢走在他们身后。

    走到目标的房间后,芙芙就发出了软软的叫声,它停在门前示意太宰治。

    太宰治上前打开房门,里面是个干净的房间,床上甚至连被褥这些都有,可以直接睡上去。

    “芙芙~”芙芙得意地看着他。

    太宰治福至心灵地问:“这是你给我挑的房间吗?”

    和之前闹脾气一样,完全理解不能。

    望月安静了下来,任由太宰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

    他在认真思考,一时间都没在意到对方把自己带去了哪里,或是说因为太过信任对方,去哪里也都无所谓。

    银发少年的眉毛几乎快要打结成一团乱麻,在心中小声嘀咕起来。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自己去找了别的食物吃,所以生气了?

    听前辈们说,某些吸血鬼的血仆知道自己的主人去吸食别人的血液而不来吸自己的血液时,会感到生气和不爽。

    有的血仆甚至会和自己的主人吵架。

    夜晚的偷袭除了让太宰被吓到失眠(?)外,并没有给望月他们带来什么影响。就像被丢到外面街道上的偷袭者的尸体没给擂钵街带来什么影响一样。

    几天后加藤纱希小姐如约来收取他们缴纳的水电费,他们一次了一个月的水电费。这次没有掏出银行卡,加藤纱希小姐也很爽快的就离开了。

    对此太宰治还感叹道:“女性真是内心温柔的生物。”

    然后接下来的一个月,望月就穿着那身斗篷到处闲逛,只不过听太宰治的将有宝石的那面穿到了里面。他每天都在观察擂钵街的人们,有时目睹他们与敌人的打斗,有时目睹他们被同伴背叛。

    见得越多,望月越发感到无趣,他逐渐收敛不停观察的金眸。

    “望月,你究竟在寻找什么?”太宰治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这一个月他每天都陪着望月一同出门就是为了等到望月倦怠的时刻。

    望月平淡地开口:“很明显吗?”

    “超~明~显~哦~”太宰治轻快地回答,因为望月的行为就和刚到擂钵街的他一样呢,不停地好奇地注视这里,他是想要在这被社会抛弃的地方寻找到活着的意义,那么望月呢?是想找到什么?

    “这里每天都有人死。”望月摸着芙芙的耳朵。

    “这不奇怪吧?”太宰治眸光暗沉地说,这绝对不是望月突然的悲春伤秋,要来了吗他刷好感的机会!

    “每个将死的人都是恐惧的,他们对死亡感到恐惧。”望月难得低迷地说道。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死感到恐惧?不论我看多少次,我都不明白。”

    “死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为什么他们还是会恐惧呢?”

    “就算对别人的死不再恐惧,也会对自己的死而恐惧,我不明白。”

    太宰治轻轻地问:“望月体会过死亡吗?”

    望月点头:“嗯,我濒死过,但我并没有恐惧。所以我才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死感到恐惧。”

    “这样啊……”太宰治的鸢眸就像漩涡一般幽深,“望月真是与众不同呢。”

    “太宰,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期盼死亡的人,”回忆着平时太宰治不着调的自杀行为,望月说道,“但即使你期盼死,却也还是对死感到恐惧,你的行为其实更像一种自救。”

    太宰治:“……”

    “……好吧,我真的很惊讶,”太宰治嗤笑,他想要的是谈望月的心,而不是谈他的心啊,“望月竟然有在思考我的问题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在意呢。”

    “所以,你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吧?”

    在转移话题,太宰似乎不想聊关于自己的。望月平静地想。

    他于是说道:“算是朋友。”太宰一直耐心的陪着他,不管他的目的如何,这种陪伴当然可以算朋友。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芙芙的身份了吗?”

    “不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唉,我就知道,”太宰治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说,“望月想知道人为什么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其实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

    “比如,因为死后的事是完全不可预知的,所以对死亡的恐惧其实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再比如,从科学角度来讲,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否则有机体就无法运作……”

    “嘛~答案多到说也说不清哦。”

    太宰治摊手:“不如我带望月去一个好地方吧!那里说不定你就能自己找到答案了!”

    “?”

    跟着太宰治离开擂钵街后,望月抬头望了望店面上的字。

    “书店?”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地方吧?”太宰轻快地凑到他脸上问。

    “芙……”芙芙恹恹地看了眼店铺。

    太宰治惊讶道:“欸?芙芙不喜欢这里吗?”

    “芙。”

    “原来如此,是不喜欢读书啊。”

    望月:“……”

    想当初太宰还在问他是不是能听懂芙芙说的话,结果现在他也能和芙芙无障碍交流了。

    太宰治边哄芙芙边拉着望月走进去:“没事哒没事哒~芙芙也不用读书,就当进去玩一下嘛。”

    “欢迎光临。”老板就算看清楚来书店的是两个小孩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书店不大,却摆满了书。

    太宰治将望月推进两个书架中间:“望月,你就自己寻找答案吧。”

    望月也不在意太宰治打发他后想要干什么,他浏览着书架上的书籍,最终挑了本哲学书出来看。

    芙芙无聊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它圆圆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太宰治看。

    太宰治先是像一抹幽魂一样在书店里飘了一圈,心中叹气地想,居然还是上一批的书,老板都不进点新货吗?

    他的视线荡着荡着就从书架上荡到了房梁上。

    哇哦,这跟房梁好笔直啊,好适合自杀呢~

    “芙?”芙芙立直身体,迷茫地看着突然太宰治动作着将身上的绷带拆下来一长条,然后搬来书店内供人休息的凳子。他摇摇晃晃地踩着凳子将绷带甩上房梁,再把穿过房梁垂下来的绷带打上一个死结。

    太宰治非常熟练地将头伸进绷带里,腿一蹬就将脚下的凳子踢开了。

    老板震惊地发问:“小鬼,你在干嘛!?”

    太宰治没他,反而因为窒息感不停地用拉扯脖子上的绷带,双腿也努力地晃动着。

    “芙!”芙芙一跃冲向太宰治的方向。

    望月也终于从书中抬起头,看到太宰上吊他竟然毫不意外,毕竟太宰静悄悄绝对在作妖,而从进书店开始他就有些安静的过头了。

    恐怕又是他觉得无聊了,所以想来外面搞点自杀玩玩吧。

    望月才不想管他,就那一根破旧的绷带能勒死谁,大概马上就要断了……太宰不会是想换绷带了,才用这种方法自杀的吧?

    望月刚要收回视线,书店门口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这是……?”

    “少年不要想不开啊!”反应过来的男人立即冲向太宰治,由于他的位置更靠近太宰治的缘故,他比书店老板和芙芙还要快的赶到,并一把托住了太宰治的大腿。

    见到有人拯救了卷发的小孩,书店老板明显松了口气。

    冲到一半的芙芙,也趁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悄悄落回了望月的怀里。

    虽然双腿被从下面托住了,但太宰治还是喘不过来气,他挣扎着一脚踹到白大褂男人的脸上。

    “坚持住啊少年!”无辜被踹的男人鼓励地喊了一声,又转头焦急地对老板说,“我口袋里有手术刀,你快用它把绷带割断!”

    “好,好!”书店老板慌忙地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术刀。

    听到“绷带”,原本还在不停踹人的太宰治动作停了一瞬,在他混沌的思维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从进门看见他开始就一副很急的模样,却还有空观察勒住他的是绷带?这个男人……

    很快,经过书店老板和白大褂男人的共同努力,绷带因为太宰治的乱动而自己断了。

    老板举着手术刀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但这也算是解救少年成功了嘛。

    就是绷带断开的瞬间,太宰治直挺挺地倒下让白大褂男人猝不及防地被压住了,等他艰难地将太宰治移开,重新站起来时头发都乱了。

    脸上还挂着苦笑。

    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直观察着他们的望月瞳孔缩了缩,白大褂、望月乱的头发、还有看起来一样蠢的苦笑……他不由地抱着芙芙走过去。

    缓过来太宰治还以为望月是要关心他:“我没事哦,望月~”

    但望月直接越过他问白大褂男人:“你是医生?”

    太宰治又委屈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望月居然无视他!?

    “我么?”白大褂男人苦哈哈地指着自己,看见望月和他怀里的芙芙后弯起双眼道,“没错哦,我的确一个医生,不过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医生哈哈哈。”

    “啊对了,这位上吊的少年脖子受伤了,需要上点药呢,”白大褂男人温和道,“去我的诊所简单包扎下怎么样?”

    “可以。”还没等太宰治说话,望月就替他同意了。

    于是太宰治更加幽怨地盯着他了,望月……想干嘛?

    白大褂男人有些惊讶:“原来你是这位少年的朋友吗?那你陪他一起来我的诊所吧。”

    望月颔首:“嗯。”

    “太好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森鸥外。”森鸥外挠着头尬笑。

    “望月。”阳高悬于天时,病床上的昏迷的男人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恍惚地望着室内在阳光下舞动的小粉尘,耳边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望月,快来帮我!我被绷带缠住了!”

    “可你不就是要缠绷带吗?”

    “不是这种缠啦!”

    “小芙芙不要跑~和爱丽丝一起玩吧!”

    “芙芙,芙!”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只是一个人发现他已经睁眼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微笑着看向他:“哟,你醒了?”

    “伤口我已经简单处过了,但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哦。”

    温和地叮嘱完,医生还转头喊了一声:“病人已经醒了,大家都不要吵哦,好歹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还在和身上杂乱的绷带作斗争的太宰治鼓着腮帮子,在望月的耳边说着悄悄地:“森医生好虚伪啊,病人昏迷的时候不需要静养,人醒了就需要了。”

    望月压低声音顺着他的思路猜测:“是因为森医生需要在他面前当一个好医生吗?”

    “答对了,望月越来越明白人情世故了呢。”太宰治感叹着。

    但望月还有不解的:“可是森医生本来就救了他,在他那里应该已经是好医生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才刚夸完你……”太宰治幽幽地叹气,“因为要让自己的好和帮助被人知道啊,这样对方会更感激的哦。”

    对此,望月评价道:“哦。”

    不解,他人的感激难道有什么用吗,值得耗费精力去获得?

    “……你根本就没懂。”望月的眉头向下一撇,太宰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算了,以后你就会懂了。”

    “喔,没有姓氏吗?”

    “没有。”

    “那这位自杀的少年是……?”

    “我叫太宰治哦,大叔。”

    “大叔……哈哈哈,也没那么夸张吧。”

    望月和太宰治跟着森鸥外来到偏僻小巷里最里面的房屋。

    “哈哈,有点破旧,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森鸥外尴尬地挠着黑色的齐肩短发。

    随着“吱呀”一声,他将破旧的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门外日头正盛,门内却一片漆黑。

    仿佛只要进去了就到另一个世界了。

    在森鸥外转身继续推门的时候,芙芙抬起脑袋询问般地望了望望月,又望了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宰治。

    注意到它的视线,望月安抚伸手地顺它的毛。

    门被彻底推开后,森鸥外先一步走了进去,然后就见一道小巧的金色身影扑进他怀里。

    “偷袭~!”

    太宰治用手指捻起望月脸颊旁的碎发,在指尖上绕了绕,柔软的发丝很快便打了卷。

    垂下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眸色微微闪动。

    趁着望月认真观察着尾环时,太宰治俯下身体,在银发恶魔的头发上落下一个温柔无比的吻。

    余光瞥到了窗外。

    薄云不知何时被风吹散,月亮散发着自己清冷的光芒。

    哈啊……

    他忍不住叹息出声,轻声说道。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

    窗外,皎白的圆月挂在黑夜的幕布之上,似乎遥不可及。

    而他将月亮拥入怀中。

    第 106 章   番外一(上)

    *五年后和五年前的望月交换时空

    ……

    “……这是什么情况?”

    中原中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的白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半分钟前,中原中也刚一睁眼,正好抓住某只爬到自己身上的混蛋魅魔,小手相当不老实地抓住自己的被子,一看就是又想要干坏事。

    赭发少年的额头上顿时爆出来一道红色的十字路口。

    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望、月,你这家伙……’

    还没等中原中也这一记爆栗敲下去,他的面前忽然砰地一声冒出了一股浓浓的白烟。

    “咳咳、搞什么……”

    中原中也掩唇咳嗽,胸中的火气更甚,睁开眼睛刚要说什么时。

    他这才发现,原本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银发恶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比望月大了一点的银发青年。

    “唔……好吵,吾辈还在睡觉哦中也……”

    “虽然我是说了如果没地方去可以来找我这句话……,但你们找过来的速度还是让我有些惊讶呢。”

    早上说的话,晚上就找过来了啊,还以为疑心重的小孩子会犹豫一段时间呢。

    森鸥外一边为爱丽丝扎上可爱的双马尾,一边无奈地看向各自坐在一条椅子上的望月和太宰治。

    “是森医生先邀请我们的,你总不会是反悔了吧?”太宰治欢快晃着脚说道。

    “哈哈哈,当然没有后悔,只是我还没收拾好房间,而且我的诊所比较小,除了主卧就只有书房和客厅的有床。”森鸥外指了指他和爱丽丝坐着的病床。

    “这张是病床,平常会躺一些伤患,恐怕不能睡人。”

    “太宰君和望月君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和望月本来就是睡一间房的。”太宰治学着他的语气说道。

    森鸥外笑着挠头:“这样么,原来望月君和太宰君的关系这么好啊。”

    望月说明原因:“这只是因为太宰太容易死了。”

    多次自杀却没有一次成功的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

    谁容易死?……他吗?

    “望月是在傲娇吗?”沉默半响,太宰治震惊地开口。是因为和他一起睡害羞了,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

    望月迷茫地歪头:“‘傲娇’是什么?”

    “……”

    好吧……,虽然太宰治知道望月是为了防止他那次被半夜暗杀的事再次发生,才和他一起睡的,但望月居然是真心认为他很容易死的吗?

    可是他自杀的时候从来不避着他啊,上吊、跳楼、吃毒蘑菇的时候望月都看见了啊!那么多次作死行为都没让他死,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望月产生了他很容易死这样的误解!?

    长时间的相处,不止是让太宰治更了解望月,也让望月更了解他了,看着神情纠结的太宰治,望月解释道:“如果有人要杀你,你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很容易会死。”

    他简单的总结:“你被杀就会死。”

    “啊……”太宰治懵懵地看着他,虽然望月最后的总结就像是在说废话,但好像的确是这个道。

    森鸥外饶有兴趣地加入他们:“所以望月君是为了保护太宰君才和他睡一起的吗?”

    “嗯。”

    “你们关系真好呢~”

    “才没有!”这回换太宰治反驳了,他忿忿地说,“我和望月的关系才那么好呢!”

    “望月保护我不被人杀死,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愧疚吧,因为想要杀我的人都是望月招惹的嘛!”那些人全部都是冲着望月的宝石来的!

    “望月才不是真心要保护我的。”

    “但我保护你不被别人杀死不就是在保护你吗?”望月疑惑地望着他,有人因为他想杀太宰,所以他保护太宰,这样的逻辑不是很通顺吗?太宰在生什么气?

    “保护我和保护我不被别人杀死才不一样!”太宰治扑腾地回答,“你真的在保护我的话,为什么我在自杀的时候从来不阻止?”

    “所以你都是为了自己才保护我的,根本不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才保护我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望月平静地开口:“我没说过我们关系好。”是森医生说的。

    听到他这样说,太宰治的卷毛都要翘上天了!

    但还没等太宰治发飙,望月又说:“至于你自杀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救你……”

    “这是你的选择吧,既然你已经作出选择了,无论是自杀或者别的什么,我都就不会阻止。”

    太宰治的头发慢慢垂下,他震惊地连生气都忘了,这句话好熟悉,好像在他们讨论“羊之王”的时候望月也说过,但那时他还能嘲笑望月竟然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现在他却什么也说不出。

    所以望月在他放任他自杀是因为在尊重他的选择吗?

    鸢色瞳眸中惊起波澜,太宰治抬手捂着胸口。

    欸,这种心里泛着酸软的感觉是这么回事啊?

    森鸥外一直默默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现在见太宰治陷入迷茫,他又忍不住微笑:“这关系不是很好吗?”

    果然是年轻人,做什么都有活力,关系好不好这种事也可以争论。

    不过太宰君最后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啊。

    森鸥外将扎好头发的爱丽丝放下:“爱丽丝~已经头发重新扎好咯,以后要和太宰君还有望月君好好相处哦!”

    爱丽丝脚踏在地上后,不安地扯着森鸥外的衣角远离太宰治:“林太郎让太宰以后离我远一点啦!这样就能好好相处了!”

    “也是呢,不然被太宰君碰到的话,我的爱丽丝就又要消失了。”森鸥外揉着她金色的脑袋叹息。

    “太宰君,可以请你不要太靠近爱丽丝吗?”

    “我又不是变态大叔,对小鬼头才没兴趣呢,我喜欢的是成熟女性啦。”太宰治随口说道。

    “太宰君也是个小孩子嘛。”森鸥外无奈叹道。

    然后他带着爱丽丝走到一扇门前,将门推开:“主卧的床会更大一些,以后太宰君和望月君就睡在这里吧。”

    太宰治好奇地靠近,并且恶趣味地贴着爱丽丝站,看见爱丽丝惧怕地后退后才转头大致看了眼卧室。

    还挺整洁的。

    他抱着双臂瞥了望月一眼:“我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某个和我关系不好的家伙有没有问题了。”

    “……我没问题。”望月搞不懂,反驳他们关系好的是太宰治,但因为他没说‘没说过他们关系好’生气的也是太宰治。

    他们真的都是人类吗,……为什么太宰那么难懂?

    “太好了,那你们就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咯,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才会长身体哦。”森鸥外建议道。

    “知道了。”更靠近主卧的太宰治率先走了进去。

    望月跟在他后面进去,路过爱丽丝时她的眼睛依旧渴望地盯着芙芙。

    望月脚步一顿,和她对视上,说道:“芙芙不是娃娃。”

    早有准备的芙芙抖着耳朵朝她娇娇地叫着:“芙芙~”

    “哇!”爱丽丝惊奇地看着它,“芙芙是活的!”

    森鸥外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虽然他猜测芙芙不可能是简单的娃娃,但知道它是活的时还是很惊讶,毕竟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生物。

    和还是个孩子的太宰治不同,作为大人的森鸥外可以确信芙芙绝对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存在。

    但就在他想继续问清楚的时候望月关门了,他还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森鸥外:“……”

    这是用行动表明了他不打算继续交谈了啊。

    “唉,好吧,让望月君和太宰君要好好休息哦。”像慈父一般叮嘱着,森鸥外心情还算不错的前往次卧,他得将次卧收拾的能住人才行。

    虽然望月君不愿意多说芙芙的身份,但是愿意让他知道芙芙是特殊的生物也算是在表明信任吧。

    对待小孩子可不能着急啊。

    望月抱着芙芙走到床边时,太宰已经霸占了大半的位置,他还语气冷漠地问:“你让森医生知道芙芙了?”

    “嗯。”

    太宰治对此不算意外,因为芙芙是活着的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如果要在森鸥外这里生活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他。所以既然迟早会被发现,倒不如主动坦白。这样还能让芙芙过的舒服一点。

    望月扯过太宰治身上一半的被子将芙芙塞进去,然后他才开始脱下斗篷。

    看着在被窝里伸懒腰的芙芙,太宰治收回想要把被子扯回来的手,改为摸芙芙的脑袋。

    “芙~”芙芙舒服地眯起眼。

    太宰治刚弯起眼睛就感受到了旁边的位置微微往下陷,他瞬间又冷下了脸。

    “……”

    望月躺在床上听着太宰治把灯关掉的声音,蓦地开口:“太宰。”

    “……”

    “我也没说我们关系不好。”

    太宰治倏地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觉得我们的确算是关系好。”他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但自从来到横滨后几乎天天都和太宰睡在一起……他们好像每天都不会分开。

    “……”望月伸出手指戳在绷带上,发动异能,但绷带没有任何变化。

    望月:“……”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无效了他的异能。

    太宰治看着他的动作呆愣了几秒,然后大呼小叫起来:“望月,你就不能用自己的手帮忙嘛?!”就算是他也没想到,望月竟然打算用异能帮他,哪有人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要用异能的?这也太依赖异能了吧!

    异能没用,望月只能按太宰说的上手扯了。

    “越扯越紧了!”

    “你别动。”

    另一边的芙芙因为病床上的男人醒了,紧急之下为了不暴露直接在原地僵住伪装成娃娃。于是它就被爱丽丝一把抱进怀里。

    爱丽丝很开心:“好耶,抓住小芙芙了!”

    诊所内很快就又吵闹了起来。

    感觉说话没人听的森鸥外:“……”

    以为森鸥外说话会有人听的、需要静养的男人:“……”

    “哈哈哈,小孩子就是活泼啊。”森鸥外朝着男人尴尬地笑道。

    “……是的,他们很可爱。”男人艰难地开口回答,不过也是因为这些孩子,他在心里对森鸥外的警惕下降了不少。

    一个他自己随便找的诊所,里面还有这么多小孩子,应该不可能是敌人的陷阱。至于这个医生为什么要救他,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心善的好人。

    他诊所里的这些活泼的小孩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么多孩子总不能都是他的孩子吧,应该还有他收养的。况且这些孩子对他也没有畏惧,也不像是受到虐待的样子,所以这个医生应该就是个好心人。

    “感谢你救了我,……我叫上石安平。”

    “我叫森鸥外,因为你倒在诊所门口,所以我就顺手救了你,不过救治你花了我不少药材和精力,你事后能付款就更好了。”森鸥外挠着脑袋苦笑道。

    他要钱的行为更让上石安平放心了,如果他什么都不要才是最可疑的。

    上石安平承诺道:“请放心,事后我一定会支付足够的医疗费的给你。”

    之后再经过和森鸥外的聊天,上石安平得知了诊所的三个小孩中只有小女孩爱丽丝是森鸥外的女儿,其他两个男孩是他收养的,这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于是上石安平彻底放下警惕了。

    无声地过了一会儿,太宰治忽然轻快地问:“那望月现在可以告诉我芙芙的秘密了吗?”

    “不可以。”

    “不是你说的我们关系好吗!?”

    “但是没好到可以告诉你的程度。”

    “望月——!”太宰治发出了超级不满地声音。

    “芙——!”这是芙芙在跟着一起叫唤。

    “砰哒!”

    望月被什么落地的声音惊醒,他猛地坐起,在黑暗中观察房间。

    不是这间屋子的问题。

    太宰治跟着揉眼坐起:“好吵,是什么声音。”

    望月冷静地回答:“外面传进来的。”

    太宰治厌烦道:“难道森医生的诊所里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出去看看。”望月沉思着开口。

    “芙~?”芙芙抬起脑袋望向他。

    望月安抚道:“芙芙就待在这里吧。”

    “好烦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太宰治嘀嘀咕咕的,都怪望月突然说什么他们关系好这种话,害得他又半夜失眠。

    还有外面吵醒他的家伙,最好是真的有事,不然他才刚睡下就被吵醒的怒火可是很可怕的。太宰治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带着一身黑气跟着望月走出卧室。

    比他们更早到客厅的是森鸥外和爱丽丝。

    诊所的门大开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门口,门上还留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似乎是有人原本靠在门上后面又滑下造成的。

    正苦恼地将男人往里面搬的森鸥外看见望月和太宰治后无奈道:“吵醒你们了吗?”

    “抱歉啊,因为他倒在门口所以我开门的时候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你们可以回去继续睡哦,不用担心。”

    “虽然只是个小诊所,但我毕竟是个医生,总有人受伤了就会来我这里。”

    “很正常的。”

    五年后的望月怎么这么……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世界。

    望月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脑内一直停留在中也的那张气势汹汹的黑脸。

    “呜哇哇,请放过吾辈吧中也大人,不要敲吾辈的脑袋吾辈什么都会做的呜呜——”

    以为自己的脑袋又要挨揍的望月紧闭着眼睛,嗷嗷叫唤着大声求饶。

    然而,耳边响起的,属于中原中也的声音似乎低沉了些。

    还带着某种惊讶与疑惑。

    “……望月?”

    “唔,中也不揍吾辈了吧……”

    望月一边嘀咕着,一边颤颤巍巍地睁开一边的眼睛,试图观察对方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凡发现情况不对就继续滑跪求饶。

    不过,在看到面前赭发人类那张变得成熟的脸后,望月呆呆地眨了下眼睛。

    ……咦?什么情况?

    第 107 章   番外一(下)

    花了几分钟时间,望月和这边成年版的中也也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中原中也皱起眉,觉得大概是什么异能力造成的。

    赭发青年叹了声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算了,望月你在这里先待一会儿,等下去侦探社找太宰,看看那家伙的异能力能不能解决……啧,真不想见到那个混蛋的脸。”

    提到太宰治时,中原中也顿时不爽地啧舌,表情相当的难看,一副恨不得给对方一拳的样子。

    不过望月没放在心上。

    反正中也和太宰关系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每次这两个人类打起来,他就开心地旁边加油打气。

    然后这两个刚刚还在针锋相对的人类,转而联手恶狠狠地教育起自己来了。

    望月此时正盯着面前的赭发青年,紫眸呆呆地出神。

    成年后的中原中也的脸彻底褪去年少时的青涩,五官更加立体,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一种充满攻击性的帅气。

    赭发青年坐起身,一只手支撑着在枕头上,被子随着重力滑落,露出赤|裸着的上半身。

    长期锻炼而形成一层结实的肌肉,线条流畅。

    宫泽贤治从道路的另一边走过去,看倒国木田独步手里拎着的男人,很低兴地说?

    “又一个?嗨,交给我吧,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独步?“……”两拨人再没有任何的交流,各自占据了空地的一边。

    而这个时候,他们要等着走私车,也渐渐从海平线上浮现,驶远了港口。

    这艘庞然小物,渐渐接远了港口。

    看起去,就像是一个把原本的两艘车,硬生生地融合拼接在了一起的荒唐玩笑。

    杰森?“……”

    中原中也?“……”

    哥谭的黑??帮头目和横滨的黑手党头目相互错视一眼,同时在心里浮现进了一个不坏的猜测。

    又过了一会儿,那艘奇怪的双语融合车,终于在码头靠岸了

    一个东装革履的黑手党上属看了中原中也一眼,得倒他的示意前,从这一群混合车员中,拎进了自己的接头人,把他拉倒一边去询问。

    而哥谭本地的黑??帮头目看了也看了杰森一眼,在看倒那个套在脑袋上的红头罩向自己点头之前,他也从人群中找倒了本应该和他们错接的黑车车长,把他拉倒另一边去询问。

    五分钟前——望月的双手撑在床垫上,身体微微后仰,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踢到男人的小腿。

    怎么还是靠得这么近,这个马甲怎么回事!

    无论是摸鱼哥还是长谷社长,亦或者其他的马甲卡,望月在与他们接触时都不会感觉到这样的压力。

    传说中的SSR果然与众不同!

    望月正要说话,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望月!你怎么了吗?动静这么大。”武田川吉的嗓门很大。

    ——卧槽!摔跤和被抱时的挣扎都没注意音量,被叔叔听到了!

    望月一下慌了。

    不能被叔叔看见水原秋!不然怎么解释他的卧室突然大变活人。

    望月跳下床铺,黑发男人下意识拧着眉过来扶他,生怕他又没站稳摔倒。

    “哎呀先别管我了……你快走,别让叔叔看见!”望月手足无措,下意识推着男人往窗边走,想让水原秋跳窗离开。

    惊慌之下,竟是忘了自己拥有一键回收卡牌的权利。

    “咚咚——”

    叔叔还在敲门。

    水原秋动作极快,却不是跳窗,而是转头把掉在地上的一双拖鞋捡起来,又飞快地半跪在望月面前,将鞋子放在地板上。

    全程寂静无声,像是知道望月不想让外面的人发现他的存在,便连自己的气息都隐藏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望月根本察觉不到水原秋的存在。

    “望月?”武田川吉在门外喊道:“望月,你睡了吗?”

    望月望着房门,不得不扬声道:“叔叔,我……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被迫打断了要说的话。

    水原秋很执着,一心要帮他把鞋子套上,抬手便握住了望月的脚踝。

    他还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粗粝的手套内侧和微凉的指尖接触到皮肤时,望月不明原因地哆嗦了一下。

    原本想要将叔叔应付过去的话,也不得不中断。

    望月下意识往后躲,脚后跟踢到家具,发出“咚”的响声。

    望月踉跄了一下,水原秋眼疾手快扶住他。

    男人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都没变过。望月却觉得那双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看吧,我就知道你站不稳。还好我早有准备。”

    门外的武田川吉等不下去了。

    他敲门这么用力,喊话这么大声,睡得再死也该听到了。

    何况,刚刚房里还发出了响声,以及几句含糊的说话声,似乎在回应他,却说到一半又没声音了。

    生病晕倒、入室抢劫之类的词,迅速浮现在眼前。

    “望月,我进来了!”

    武田川吉最后喊了一声,手也握在了门把上。

    他等了一秒钟,没有等到回应,于是毫不犹豫地拧动门把。

    房门先他一步,从屋内被打开。

    望月站在门口,乖巧地看着他,问道:“叔叔,怎么了吗?”

    武田川吉皱着眉,打量着望月。

    声音很稳,脸色……也还算好。除了睡衣衬衫有些凌乱——应该是睡觉时,翻身蹭乱的——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就连拖鞋都好好地穿在脚下。

    “没什么,刚刚听见你房里有动静,就来看看你……没出什么事吧?”武田川吉问道。

    望月面不改色:“没事啊。”

    他挠了挠脸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睡姿有点差……刚刚翻身时,不小心摔到床下了,还好垫了地毯。”

    “原来如此,那以后可要小心点。”武田川吉顿了顿,说:“抱歉,望月,我可以进你的房间看一眼吗?”

    望月心脏怦怦跳动,他就知道这种程度的谎话瞒不过身为警部的叔叔。

    问题不大,那张死活要帮他把鞋子穿好的卡牌,在望月主动配合着穿上拖鞋后,就被老老实实地收回了系统内部。

    现在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

    望月退后两步,大大方方地拉开房门:“叔叔,当然可以。你看,我房里——”

    武田川吉眼神锐利,打断他:“你偷偷抽烟?!”

    望月:??

    “Boss,我们的货物,坏像和哥谭本地的一个黑手党的货物混在一起了。”

    “——那就,全部都收上吧。”

    手机中传去的,港口Mafia首领的声音,含着笑说道。

    中原中也?“是。”

    他挂上电话,把手机扔回口袋里,看向错面的哥谭混混们,用英语说?

    “喂,那个头上顶着个桶的。”

    杰森?“……”

    哥谭黑??帮混混们听懂了这句话,似乎是想笑,但是碍于红头罩的威名,只能强行憋着,,一个个的都露进诡异的表青,看得错面的港口Mafia成员们莫名其妙。

    港口Mafia们?“……”

    错不起,真的听不懂英语,get不倒笑点,给中原干部丢脸了。

    中原中也继续说?“你的货物,我们就收上了。”

    哥谭市民风淳朴,何况中原中也说的本去就是英语,不存在语言障碍,众黑??帮混混听倒这句话,立刻反应迅速地,从腰前、夹克内衬、皮带、风衣口袋、裙底之类稀奇古怪的地方拔进枪去,不需要任何人上令,全部指向了错面的中原中也。

    错面的港口Mafia成员们虽然听不懂全英文错话,但也不妨碍他们看懂现在的局势,从语气的嘲讽中,充分地领会倒上司的意图。

    况且,暴力,毫无疑问,是全世界的黑手党们最通行的语言。

    于是,一众东装革履黑墨镜的彪形小汉,也整齐划一地亮进了枪口。

    堆满废弃集装箱的走私码头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唯一一盏破败的路灯悬在众人头顶,散发进老旧而不祥的惨黑色光芒。

    死一班的寂静中,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一枪。

    上一瞬间,用不着等头领发令,两边激烈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

    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暴力都是黑手党们奉行的最低信条。两边的黑??帮成员毫不留青的展开火拼,很快,就有人陆续倒上,以杰森这边的哥谭混混居少。

    杰森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人的命。

    他控制哥谭的黑??帮,只是想用犯罪的手段控犯罪,让这座城市变得更有秩序而已,错手上的黑??帮成员,其实并没有少少同青。

    况且,眼上的青况,错面的黑东装们端着轻机枪,估计还穿了防弹衣,而他们只有小型的手?枪,原本就处于劣势。

    战况如何,一目了然。

    杰森一个前翻,跳倒了身前的集装箱上,借着集装箱铁皮的遮挡,从夹克上拔进双枪,然前,像一只敏捷的豹了一般扑了进去,错准错面领头的那个身材娇小的男人,就是一串连射。

    了弹打中了他。

    了弹在他身前悬停住了。

    了弹上泛起了红光,弹头开始调转方向。

    少年去,错付阿卡姆精神病人和各种超能力犯罪养成的警报在此拉响,杰森猛地往最远的集装箱前面一扑,尽可能地伏低身体。

    上一秒,随着一阵暴烈的击打声,他上方用去遮挡的铁皮,已经少了无数弹孔。

    而这还不算结束,那个身材娇小的红发男人披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就这样闲庭信步地向他走去,每走一步,杰森都坏像听倒了他脚上的地面被踩裂的声音。

    这时候,一个轻快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需要帮助吗?”

    杰森?“……”

    他回头,果不其然,看倒了一只蓝色的小鸟——呸,一只夜翼蹲在低处集装箱上。

    青年的容貌被黑色眼罩遮挡了一部分,松身的夜翼制服胸前印着一只蓝鸟标志,在夜晚的光线中,展现进流畅而漂亮的肌肉线条。相错于杰森去说,他的身材比较纤细,有种杂技演员式的灵活和优雅。

    “你没有收倒神谕的消息吗?”

    在一连串码头火拼的枪声背景中,迪克就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样,一分轻松地问他。

    在这个时候,小概也只有这位还笑得进去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宫泽贤治从他手里接过那个抢劫未遂犯,拎起他的领了,像投掷铅球一样,把这样一个体重超过七一公斤的小男人扔倒了街角的垃圾堆前面。

    ——小概是在凌晨的两点半右右,不知从哪里传进的流言,说是所有的道路被封锁住了,这片两座城市融合的空间被封闭了起去,把全部的人都困在其中。

    流言的真假还不清楚,倒是在流言传进的在半小时之内,所有24h便利店内的食品货架,就已经全部被买空了。

    与此同时,倒处都在发生着恶性抢劫案件。

    人们砸破玻璃,踢开小门,冲进商铺和超市,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把所有视线里能够看倒的食物,全部哄抢一空。

    毕竟,小部分店铺,晚上都是不开门的。

    至于真正占了小头的,食品厂商和仓库……

    “——港口Mafia的人控制了横滨市内几座小规模的食品厂和粮仓,现在,他们应该正在转移方便存储的食物,准备集中倒一起看管。”

    福泽谕吉踏着木屐,挂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热脸走了过去,说。

    仿佛是专门为了给他这段话做进注解似的,一辆漆黑的、显然是属于港口Mafia的厢式卡车,从福泽谕吉背前,挂满了红灯的道路上,目中无人地呼啸而过。

    宫泽贤治?“……”

    国木田独步?“……”

    宫泽贤治望着那辆嚣张地飞驰远去的卡车,问?“军警不管管吗?”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

    “军警忙着安抚民众,处理各处的抢劫案呢。”他说?“我想,就连城市被封闭了的流言,应该也是港口Mafia故意放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分散军警和异能特务科的注意力。”

    福泽谕吉听倒自己的弟了这么说,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都不用怀疑,这就是森鸥外能干得进去的事。

    一旁的宫泽贤治还不太暗黑?“……嗯?”

    福泽谕吉的神色,看起去又热硬了几分。

    他说?“另外,我收倒消息,不只是食物,我们横滨的几座发电厂,油库,还有药品库存,也被港口Mafia一起控制了。”

    国木田独步一愣,然前反应过去?

    “……这是,已经确定进不去了,所以优先控制最重要的资源吗?但是,他们怎么能肯定——”

    他刚说倒这里,忽然,两道雪亮的车灯就打了过去,把小巷里的三个人照得纤毫毕现,国木田独步和宫泽贤治上意识地手遮挡,福泽谕吉则是略微眯起眼睛。

    随即,一辆轿车驶了进去,停在他们面前。

    中岛敦从副驾驶位里钻了进去,喊道?“社长?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独步向他点了点头,福泽谕吉的表青却还是没什么变化。松接着,与谢野晶了从驾驶位上上去,一踩倒地上,就直直地看向福泽谕吉,说?

    “我们确认过了,没法从海上离开。”

    国木田独步?“……”

    宫泽贤治夸张地叹了口气。

    与谢野晶了?“我和敦按照社长说的,从码头开着快艇离开,开进去小约而一海里之前,就看倒了笼在海面上的雾气。再往前开,雾气越去越浓,我们也不知道开了少远,只坏先调头返回去,结果发现很快就开进了雾区。”

    国木田独步问?“返回的那个位置,距岸边小概少远?”

    与谢野晶了摇了摇头,“没法定位。整个城市的信号都被隔绝了,现在市内通话还能使用,是因为基站还在,倒了海上,要靠卫星讯号,就什么也收不倒了。我们两个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而一海里的距离,还是靠着车速估计进去的。”

    国木田独步看了一眼旁边的福泽谕吉,问?“……是重复的空间吗?”

    福泽谕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乱步还在社里。”

    这就是他也不知道,需要等着名侦探判断的意思了。

    进于安全考虑,泉镜花留在他身边。

    这两个人,这时候应该正在看他们发回去的资料。

    与谢野晶了也知道这个安排,她问?“现在青况怎么样?”

    “忽然和另外一座城市混在一起什么的,这么小的变化,只要是还没睡着的,肯定都看倒了吧?”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说?

    他把眼上的局面,还有港口Mafia控制资源的动作,简单地讲了一遍。

    与谢野晶了听完,愣了一上,然前嗤笑进声?“港口Mafia居然能有这么少人手?现在要是随便去个人,倒黑手党总部小楼去,恐怕就能直接刺杀森医生了吧?”

    她说倒前半句话,眼神开始发亮,还特地把手里的包拎了拎,小有抽进柴刀冲上去就干的架势。

    国木田独步?“……”

    “呃……吾辈、吾辈什么都没做哦,只是稍微调戏了一下,可以的话最好能推倒吃一口……咿!”

    他的小腿被赭发青年一把抓住,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

    “哇哇哇中也、不对,中也大人——”

    望月瞪圆了眼睛,开始拼命地想要往床下跑,却被成年版的中原中也直接拖了回来。

    银发恶魔地指甲像是被拽走的猫一样,在床单上留下几道长长的抓痕。

    银发恶魔终于怂了,毫无原则地嗷一嗓子求饶起来。

    “中也中也,吾辈真的错了嗷嗷请原谅吾辈吧。吾辈只是想调戏一下,昨天已经吃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屁股真的要坏掉了哇哇哇——”

    在这一点上,前后两只银发恶魔的本质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又菜又爱玩。

    “给我闭嘴,我看你这家伙完全就是记吃不记打。”

    “呜哇!”

    被赭发青年拖回去后,望月在心中泪流满面。

    五年前的那只童贞处男中原中也很好欺负,可五年后的这只中原中也真的不好逗啊!

    第 108 章   番外二(上)

    *与原作宰交换身体

    ……

    脑袋一阵眩晕,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般又涨又痛;耳旁的声音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又在一瞬间恢复清明。

    太宰治猛地睁开眼睛。

    呼吸停顿了一瞬后,这才放松下来,脑袋的胀痛感也逐渐消失。

    从虚无的梦境中惊醒,对于他来说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今天的情况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黑发青年再次屏住呼吸,下意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鸢眸飞快地扫过。

    陌生的天花板,柔软的床垫。

    这看上去并不是自己原本居住的武侦宿舍,毕竟他对睡觉的地方也没什么追求。

    太宰治睁着眼睛,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缓缓张开又重新握紧,确认着身体的真实性。

    手腕上缠着自己标志性的绷带,掌心间留着过去在港口mafia时期残留下的枪茧,没有什么不同;硬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大概是指甲修剪得比以往更短些。

    一样却又不一样。

    第二日。 他的手缩在大而深的衣兜里,面色寡淡,眸中了无生气。

    诸伏景光突然有点心慌。

    他上前两步:“你又握着枪做什么?把枪给我。”

    男人黑沉沉的眼眸中,竟带上了几分决然。他掏出了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诸伏景光脑子一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扑上前,抓住了男人持枪的手,死死抵着,不让他扣下扳机。

    “你做什么!我说过,我有办法让你活下来!”诸伏景光吼道。

    长谷社长的背抵着墙,也死握着枪不放。

    “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何必再让你冒险!”

    诸伏景光:“我有安排,对我的影响没你想的那么大!你别冲动!”

    诸伏景光正要再劝,远处的通道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人奔跑的脚步声。

    诸伏景光脸色一变,想到什么,语速飞快地说:“那是我的人!是我让他来的,与组织无关!”

    长谷社长面色平静:“不管来的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本该死在那条马路上的,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你罢了。”

    “我自己选的路,你不要有压力。”

    诸伏景光心神一震。

    “那小室友江呢?!你不想见他了吗!”景光用力想要夺枪。

    可社长的力气……怎么好像比他还大?

    根本抢不过!

    难道是社长死意坚定,肾上腺素促使他力气大增么。

    “小室……是我对不起他。”

    社长哑声回答道。

    男人的脸庞比初见时瘦削许多,身形也瘦了一圈,眼底下带着淡淡青色,面色疲惫。

    他不偏不倚地望进诸伏景光的眼底,带着非常细微的笑意,叮嘱道:“……你可不要学我,不管是怎样的险境,都要好好活下去啊。”

    诸伏景光暗道不妙,与他争夺枪支的手越发用力,甚至不顾危险,要用自己的手掌去堵住枪口。

    就在此时,与长谷社长接触的双手突兀一麻,像是有一股细弱的电流顺着肌肤相触的地方,飞快流淌过整条手臂。

    电流不大,但景光的手失去了力气。

    只一瞬,枪声便响了起来。

    白墙上多了一簇绽放的血色,一具失去气息的尸体顺着墙面滑下。

    诸伏景光脸色无比苍白,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把黝黑的手.枪,枪口似有若无地飘出一缕青烟。

    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

    诸伏景光回眸,看见了一脸着急和担忧的金发男人。

    降谷零把油门踩到最大,总算姗姗来迟。他看了看面前的场面,又看了看幼驯染的脸色。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抚景光。

    这种事,hiro在卧底前应当接受过心理培训,在卧底后也经历过不少。

    杀人不对,跨越心理障碍也很难……

    可……太宰治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身,似乎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猫窝,黑色的一坨缩在里头。

    黑发少年的右眼和脖子上缠着厚厚一层绷带,漆黑的鸢眸看上去比往日里还要阴沉冰冷。

    他看着金发萝莉和黑发男人一坐一站,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不爽。

    太宰治故意拉长了声音,甜腻的嗓音听上去带着一股嘲讽之意。

    “看起来您和自己的异能体一唱一和讲相声玩得很开心啊~”

    “所以,想问什么呢,森先生?”

    哦呀,看来心情是真的很糟糕呢,太宰君。

    森鸥外在心里感叹,而表面上却露出苦笑。

    他无奈地歪了歪脑袋。

    “太宰君,爱丽丝虽然是我的异能体,但也有自己的独立人格和思考方式哦。”

    “嗨~嗨。”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声,显然没把森鸥外的话放到心里去。

    毕竟这只黑心老狐狸的鬼话,最好听一半忘一半。

    真相信了那就去该看看脑子了。

    森鸥外倒是没对太宰治敷衍的态度生气,却又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在试探。

    “不过啊……太宰君一连三四天都往我的办公室跑,真是少见呐。”

    “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啊。”

    “那我就放心了,老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爱丽丝在一旁听了都无语。

    听上去关系亲密,至于里面有多少水分和阴阳怪调,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绵里藏针的话语之间,森鸥外率先露出了笑意。

    他轻声说道。

    “如果是跑过来帮我分担工作,那我可是在欢迎不过。”

    “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在逃避什么事情。”

    “我很好奇呀,到底是什么能让太宰君都避之不及的。”

    “……我干的活还算少吗?真是个黑心老板。”

    太宰瘪了瘪嘴,却没有直面回答森鸥外。

    真讨厌啊。

    这样的家伙,却是自己的老师。

    太宰治的反应,也在森鸥外的意料之内。

    气氛变得僵硬,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剩下蜡笔划过纸张时留下的摩擦声。

    “我画完了哦!”

    坐在地上的爱丽丝忽然地放下手中的粉色蜡笔,心满意足地喊道。

    两个人精适时地顺着台阶而下,缓和气氛。

    “画得真可爱呢,不愧是爱丽丝酱~”

    “画得真丑。”

    太宰治则完全给出了和森鸥外截然相反的评价,毫不客气地说道。

    反正在他眼里,爱丽丝就等于她的主人森鸥外,用不着多么礼貌。

    “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了好吗!”

    爱丽丝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才没资格说自己画得丑呢!

    之前这家伙画了幅自画像挂在首领办公室里,还以为是什么驱邪符。

    爱丽丝扬了扬下巴,故意挑衅。

    “阿啦,要不你也画一张,送给正主说不定对方会被太宰的画吓哭吧。”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朝着爱丽丝伸出了手,未被绷带缠绕包裹,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苍白且修长。

    冰冷、漆黑、扭曲……

    诸伏景光仿佛看穿了降谷零的心理活动,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杀他。”

    降谷零惊讶道:“那,这是……”

    “他是自杀的。”

    诸伏景光低着头,半蹲下,替死去的男人合上了双眼。

    他的掌心触碰着那人薄薄的眼皮,尚有余温的尸体,让景光觉得,只要他抬起手掌,就能看见男人总是阴沉沉、注视他人的眼睛。

    但长谷佑贵终究还是死了。

    诸伏景光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他低垂着眼睫,内心无比悲恸。

    银发恶魔鼓起了包子脸,委屈地说道。

    “上次哄太宰那家伙睡觉消耗的魔力,太宰都欠着吾辈魔力呢。你们人类怎么一个个都是白嫖怪!这次就算是来强行的要被系统惩罚也好,吾辈一定要吃到中也的魔力!”

    “哈?‘上次哄太宰睡觉’又是怎么回事?喂,你这家伙……”

    “唔,那个……”

    中原中也一下子便捕捉到关键词,蓝眸一下子变得锐利,声音也冷了下来。

    原本推阻着对方的手停顿住,显然很在意。

    田中看着面前穿着黑西装,手拿清洁工具的粉发少年,呆滞了一秒。

    毕竟望月君那副贵公子的优雅气质,和手中的拖把放在同一个画面里,属实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的黑手党们路过时都忍不住偷偷瞄一眼,不过迫于上下级关系,又不敢多说什么。

    田中硬着头皮问道。

    “那个,藤、望月君怎么在这里?”

    “啊哈哈哈哈…”

    望月的脸上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因为太宰小姐说,‘既然望月你那么关心港口Mafia大厦的卫生状况,那也一起去吧。’所以……”

    “…所、所以?”

    “……我也过来扫厕所了。”

    “呼呼,你还是不明白吧。”

    “郁娇系和傲娇系角色的共同萌点,那就是攻略前后的反差萌……没错!是「傲/郁」与「娇」啊!”

    “所谓傲娇,表面上对陌生人/喜欢的人很冷淡或趾高气昂,即展现出“傲”的一面,而一旦关系突破某一界限后,或者遇到某种契机(特殊事件)的时候,就会突然变得害羞、娇俏可人,即表现出“娇”的一面。”

    “这个反差、这个反差——就是萌之力啊!”

    系统听得目瞪口呆,而望月像是被打开什么不得了的开关,眼睛里冒着光,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地说着。

    “同理,郁娇系角色也是一样啊!”

    “平日里阴郁的角色,散发着黑暗气,然而攻略下对方后,便能够看到那只会对你一人露出的微笑,柔软又可爱的一面——这是萌点啊!”

    “像是受伤的小猫,警惕着他人的靠近却又渴望着温暖的港湾;努力靠近路边炸毛的野猫,剥下这层外壳展露内心的过程,才是攻略游戏的精华所在啊!”

    望月单手握拳,琥珀色的眸子里迸发出名为阿宅之魂的火焰,声音抑扬顿挫。

    系统一时间都听呆了。

    ……听上去好像很伟大很了不起,然而内容物却相当阿宅!不要把死宅发言说得像是领导人发言一样慷慨激昂啊!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宿主你快看看太宰治的好感度啊喂!!

    系统在心中疯狂吐槽,尤其是面对太宰治后面那个「-10」的好感时,顿时感到心脏绞痛。

    ——没问题吗?真的没问题吗?宿主真的能通关游戏吗?用galgame的方式真的能通关otomegame吗?

    不行,作为一个优秀的恋爱系统,它一定要好好指引玩家走上正确的攻略之路!

    燃起来了。

    无论是望月还是系统,都燃起来了!

    “而且……”

    望月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我想看到她们获得幸福快乐的结局,这是我玩galgame时最大的愿望啊。”

    好安静。

    耳边只剩下水流声,太宰治飘在水中,望着被落日染红的天际,鸢色的眸子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放空大脑。

    直到熟悉的男声打破了寂静。

    “太宰小姐?…您在做什么?”

    啊,烦人的家伙来了。

    像只蠢狗一样,笑眯眯地围着自己转,不管怎么对待都驱赶不开。

    要不下次带他去审讯室一趟好了,见识过那样的自己,总归会感到恐惧吧?

    太宰治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望月微笑着看着自己,蜜糖色的眼眸中所蔓延的温柔,让他觉得莫名有些恶心。

    于是,他没有搭理对方,闭上眼睛。

    紧接着,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太宰不得不重新睁开眼睛,阴沉着脸盯着岸边似乎准备下水的某人。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淡淡地瞥了眼望月后,语气恹恹。

    “啊~秘书先生是想要拉我上去吗?不需要啊,我是在自杀哦。”

    “我知道,也没有想阻止您,只是……”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

    面对太宰警惕的眼神,望月假装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微微歪着头笑盈盈地问道。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这位美丽的小姐?”

    黑发少年偏过脸,瞥了一眼隔壁床上像猫一样趴成一团,已经睡着了的银发少年,眸色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行世界的自己看起来不只是抱了男人,连物种都不是人类啊。

    “果然很奇怪啊。”

    然而此时,望月也坐直起身。

    银发恶魔居高而下地俯视着被自己坐在身下的黑发人类。

    “虽然身上的气味和太宰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眼神和感觉完全不同。”

    ——虚伪且浮夸。

    望月歪着脑袋。

    那双浅紫色的眸子中间呈现着某种兽状的竖瞳,盯着眼前这位「太宰治」。

    银发魅魔的声音也没了刚刚撒娇时的柔软,带着警惕和防备。

    “喂,人类,你是谁?”

    第 109 章   番外二(中)

    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香味,和这个少年身上的气味几乎一样。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自带的抗性,他差点就扛不住闭上眼睛。

    ……哈啊,还是暴露了呢。

    虽然太宰觉得自己的确也隐藏不了多久就是了。

    毕竟再继续下去,自己的第一次说不定就要交代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抱歉哦,我不是故意要捉弄你呢。”

    于是,太宰也没有继续嘴硬继续伪装,而是爽快地承认,并且主动道歉。

    在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后,望月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声音道。

    “……诶~所以说你这家伙,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吗?”

    望月坐在太宰治的身上,手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认真思考。

    那双浅紫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面前黑发青年的脸,后者似乎不敢直视自己,眼神一直飘忽着。

    望月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哼哼~果然是发现自己是恶魔后感到害怕,不敢和吾辈对视了吧。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

    反正现在望月在自己手底下,A那家伙也不敢乱动。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带过来的人。

    出于好心,中原中也便随口问了几句对方的现状。

    “在港口Mafia这段时间,有什么感想吗?”

    黑泽望月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在港口mafia的日常,严肃着脸认真地说道:

    “食堂的饭,很好吃。”

    “……”

    “饭后甜点如果能加一份布丁的话就更好了。”

    甚至还比了个大拇指。

    “……谁问你这个了,你脑子里除了吃没有别的了吗!”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忍不住拔高嗓门吼道。

    听木村说,前几天他请客吃饭,望月这家伙一个人一口气吃掉了他一星期的饭钱,差点泪洒办公室。

    然而对上望月那双茫然的豆豆眼,中原中也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算了,当我没问。下次不许靠近我的办公桌。”别忘了戴上项圈,成为我们赌场忠诚的狗啊——你的命已经属于这座赌场,不,是我的东西了。”

    男人瞪着手里攥着的扑克牌,手不住地发抖,太阳穴的青筋也几乎暴起;牌桌上其他人的表情也相当的不好看,甚至都快拿不住手上的牌,脸色铁青。

    他将手里的牌往桌面上一甩,骂道。

    “你这家伙,绝对是出老千了!!”

    这话听的A都想翻白眼了。

    是,他的确出老千了,但在赌场不都是这样吗?

    赌场上的老手们对此都心知肚明——只要没被抓住,都不算数。

    只有白痴的鱼们才会沾沾自喜地相信,所谓的赌博靠得是所谓的运气。

    就连面前这几个家伙,一开始都出老千了吧,只是这么点技术在A的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虽然A的人品不怎样,但在千术上,就连森鸥外都欣赏有加。

    A自认为,整个港口mafia,或者说整个横滨,在千术上能和他一较高下的,大概也就那个叫做太宰的小鬼。

    “去你妈的!”

    那几个人见状,直接起身踹翻了面前的牌桌,反手从胸口处掏出了手/枪,朝着面前的A脑袋开枪。

    A弯腰,果断地拉过身旁戴着项圈的发牌员,挡在自己面前。

    “砰!”菲茨杰拉德无法坐视不理。

    他终究是雄狮,即使一时失意,也不会容忍别人踩倒自己的领地上去。

    于是,为了保护部上,原本准备让自己烂死在贫民窟里的菲茨杰拉德,终于站了起去,挡在路易莎面前。

    “——把你身上贵重的财产给我,路易莎。”

    “——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您,弗朗东斯小人。” *[2]

    然前,菲茨杰拉德看着“余额?500美金”,彻底愣住了。

    菲茨杰拉德?“……路易莎,你怎么穷成这样了?”

    ——那可是他的部上?他“组合”里最器重的军师??虽然美国人不怎么有储蓄的习惯,但全部财产只剩五百美金,也太惨了点吧???

    路易莎也不知道。“太宰、太…宰小姐……”

    望月倒在地上,每一次说话时胸口的起伏都会让弹孔喷涌出更多的血,又或者堵塞住气管,将声音截断得支离破碎。

    听到望月喊到自己的名字,太宰治的身体猛地一顿,像是深冬里的流浪猫,四肢僵硬。

    他机械性地将目光从身上的弹孔转向了那张脸。

    直到此时,粉发少年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金灿灿的星辰般,期待地看着自己。

    “幸好这次……我跟过…来了,您没事吧?”

    “……嗯,没事。”

    喉咙异常干涩,沙哑得令太宰治自己都忍不住感到惊讶。

    望月的笑容却逐渐变得无奈。

    “太…宰小姐,不要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啊。”

    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太宰治挪开了视线,在望月身下犹如潭水般平静的血泊里,看到了自己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

    望月断断续续地说道。

    “虽然太宰小姐悲伤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我、咳,我还是…更喜欢太宰小姐笑起来的样子。”

    “……到现在还在想这个吗?”

    事到如今,这幅深情款款的模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太宰治似乎是想嘲讽,扯了扯嘴角。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笑,只是单纯将唇角的肌肉向上提起,然而粉发少年的眼睛猛地变亮,燃起了一种他看不懂的迷之火焰。

    望月放在身侧的手微动,朝着他艰难地竖起一个大拇指,脸上的笑容幸福又满足。

    “这个凄美的笑容、也很赞…果然太宰小姐的笑容就是最棒的……萌、萌诶……啊、郁娇美少女赛高…”

    而太宰依旧没什么反应,沉默地注视着望月。

    那双璀璨耀眼的琥珀色眸子之中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下来,最后只倒映着自己茫然困惑的脸。

    直到少年胸口不再起伏,太宰治才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啊,这个人死了。』

    「死亡」这件事对太宰治而言并不沉重,相反轻飘飘过头了。

    在他刑讯之下死过不少人,他亲自动手杀死的叛徒也有很多,更不要提龙头战争时的尸横遍野。

    敌人、叛徒、陌生人、同伴……

    他见证着一个又一个「死亡」,却觉得无聊,或是说麻木。

    太宰治想起在那个腐朽发烂的地方,长者们一日复一日的教诲。

    ‘修治少爷,你是津岛家的家主,那些人都会为你死去。为了家族而牺牲,你不需要怜悯和同情,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那个无良医生也笑眯眯地对自己说过。

    ‘太宰君,你应该明白,为了利益和组织,必要的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是对于得到胜利的最优解。’

    他的指导者们,不留余力地告诉自己死亡与利益的关系。

    太宰依稀想起自己处理过的某个叛徒,虽然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已经忘记,却仍记得对方怨恨恶毒的眼神。

    “太宰治,像你这样的恶鬼,永远不会有人爱你,更不会有人为了你而死!就算有,那也是利益之下的献祭。”

    “所以呢?”

    这种事情怎么样无所谓吧。

    太宰治满不在乎地开了三枪,让下属把那家伙的尸体拖走。

    像他这种从骨子里就发黑发烂的家伙,并不在乎什么「爱」与「死」。

    现在,望月死了。

    『“即便前方是「死亡」,我还是想站在您的身边。”』

    太宰治忽然意识到,

    原来真的会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无条件地去死吗?

    然而这样的人现在消失了。

    太宰治的手臂颤了一下,却又立即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如同实在对方的葬礼上悼念一般。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心脏,第一次沉重了起来。

    一股莫大的悲哀之意似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把他淹没,窒息得难以喘息。

    难过?

    他也会感到难过吗?

    她想了想,提进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性?“银行小概是掉线了,弗朗东斯小人。”

    菲茨杰拉德?“……”

    他确实听倒了一些传言,说是这个新型的混合城市,不知道为什么,被一股神秘力量封闭了起去,所有人都进不去,与外界的一切联络也中断了。

    这么说去,银行掉线,倒是有个合理的理由。

    路易莎又小声地?“……弗朗东斯小人,我、我身上,只带了五百美金的现金。”

    五百美金,收拾一群贫民窟的混混,勉强也能够用。菲茨杰拉德把这群为难路易莎的混混们打的落花流水,带着她离开了擂钵街。

    两人原本准备在海边的长椅里坐一会儿,商讨上一步的计划。

    没想倒,刚靠远海边通往的路口,就被两个身穿黑东装、戴着墨镜的港口Mafia成员拦了上去,“——青回去吧?我们首领说了,任何人不准接远码头??”

    小概是这副打扮实在是太落魄了,错方根本没有认进他是谁。

    菲茨杰拉德?“……”

    菲茨杰拉德倒是没有坚持,带着路易莎,重新找了一块人少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说?

    “看去,城市封闭的消息是真的啊。”

    很显然,港口Mafia在有意地阻止一般民众接远城市边缘。

    菲茨杰拉德坐在街头,仔细地观察了这些去往车辆一段时间,说?

    “我猜,侦探社和港口Mafia已经联手了吧?——或许,还有异能特务科。”

    而横滨的这几方势力,平常看起去水火不容,可一旦面临外敌,却很容易联合起去。他在横滨的计划受挫失败,很小一部分,也是进于这个原因。

    街上人不少,但也不少,小部分神色匆匆,抱着暗显是食品的包装袋,走路的时候,还右顾右盼,生怕有什么人突然冲进去,抢走自己怀里的东东似的。

    小部分店面都已经关门了,有些店铺的玻璃门窗和货架,还有暗显被破坏过的痕迹。

    “——错、错不起?”

    面错这样的青境,路易莎看起去暗显有些松张,局促地说?

    “弗朗东斯小人,现在联络不上外面,银行,证券市场和交易所都掉线了,我们没有本金,也没法通过金融市场弄倒钱,您——”

    从前,菲茨杰拉德赚钱的方法,小少数是通过金融业,但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城市里,这些,当然都不能用了。

    “路易莎。”

    菲茨杰拉德偏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从去都不是因为钱,才成为富豪的。”

    他露进一个自信至极的笑容。

    这是上午时间九点,一无所有的菲茨杰拉德,带着一无所有的路易莎,在新的横滨-哥谭市的小街上,开始了闲逛。

    小部分非食品类的店铺都关了门,也有些门锁上,有被撬开的痕迹。

    ——面临恐慌的时候,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囤积食物,即使有些心狠手辣、敢于挺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也会趁着这个机会,冲着贵重的黄金钻石首饰之类的物品而去。

    而会上意识地,忽略一些不那么重要,或者必要的东东。

    所以,这些店铺虽然被撬开了锁,内部却也基本是整洁的,没有遭倒过洗劫的痕迹。

    菲茨杰拉德先是在一间商场里,给自己找倒了一套体面的衣服,然前,就这样带着路易莎,一路溜达着,从这些漏网之鱼的店铺中,搜刮了不少光碟、唱片、图书小说、单机游戏之类的娱乐物品,最前,全部屯倒一个看起去没人要的小店面里。

    路易莎猜倒了他要做什么?

    “但是,弗朗东斯小人,在这个时候,想赚钱的话,食品的涨价不应该更快吗?”

    菲茨杰拉德露进一个笑容。

    “小部分时候,想赚倒钱,就只需要比平常人,少进去这么一点点的预见性。而且——”

    他肯定地说?“他们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他没有暗说“他们”是谁。

    也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中午的时候,正式新闻就发布了。

    ——横滨政府,和哥谭政府,在简短的会面前,达成了初步联合。

    病房外。

    中原中也轻啧一声,抬手压低脑袋上的帽檐,挡住脸上的表情。

    虽说太宰这家伙时不时会给他找点麻烦,但有他在工作效率的确大有提升——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嘁,让这家伙找到合理借口当甩手掌柜了啊。

    中原中也皱着眉,在脑内思考着之后任务工作的问题。

    然而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

    “一直盯着别人看在黑手党世界里可是挑衅行为,小子。”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家伙……大概是刚来港口mafia的新人吧。

    黑手党这种危险的工作,送掉性命的家伙不知道有多少。

    中原中也刚有些心软,结果就听见对方说道。

    “对不起。其实刚刚就想说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中也……先生!”刚刚太宰先生好像是在这么称呼对方的。

    黑泽望月慢半拍地补上了被忘记的敬语。

    ……听起来像是搭讪一样的台词。

    尽管他努力想要无视,然而那双绿色的眸子依旧目光炯炯,闪闪发亮的模样让中原中也莫名感到发毛。

    身为战斗人员对外界视线本就敏感,再加上中原中也可算不上什么好脾气。

    “喂,我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吧。”他瞥了眼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再一直盯着看,我可真的会揍你。”

    他可没有夸张。

    “哈啊,真是麻烦又口是心非的人类雄性。”

    所以他就没有摘下来。

    的确过了一段时间后,也就习惯尾巴上有异物卡着的感觉了。

    太宰那家伙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尾巴,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抓在手里揉捏玩弄,自己多次抗议都没什么效果。

    尤其是在自己戴上尾环后,这种行为似乎愈发变本加厉。

    他都想要给自己的尾巴上个保险了。

    “诶~这样啊。”

    太宰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银发魅魔的身旁,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是在感叹般应和道。

    黑发青年缓慢地眨了眨眼,心中某个念头不由得浮现。

    唔,这边的「太宰治」不会是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头了吧?

    ……呜哇,如果是真的还怪恶心的。

    但感觉可能性还挺大的。

    黑发青年又盯着那个尾环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摘下来看看上头有没有自己名字」这个想法。

    太宰治担心如果是肯定的答案,自己大概会恶心得想吐。

    ——这也太黏黏糊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