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其实大哥和嫂子进展得很顺利吗?

    炽树:“先别说这个……”

    明树:“啊?哥, 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炽树觉得自己后背都开始渗出薄汗了,他疯狂暗示:“我没有让你说的这么详细。”

    重音咬在“详细”两个字上面。

    但他妹妹不会来事也不是一两天了。

    明树愣是没听说, 因为不能关麦, 他还不得不听着明树叭叭叭讲个不停,根本按不住的。

    “什么意思啊哥?嫂子怎么了吗?你谈不上了?”

    “你是说给嫂子的礼物我不用买了吗?你先借钱给我,我给你写欠条, 就当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了。”

    “我给你讲,我已经给你挑了一块超好看的宝石, 非常珍稀哦。十个恒星坍塌才可能会产生一次,是一块本色是紫色的变色宝石,跟嫂子的眼睛颜色很相似哦。”

    “那块石头目前还没有发现记录, 到时候你求婚的时候还可以用嫂子的名字命名, 你看, 多浪漫!以后大家读宝石手册,一看就知道你们美好的爱情故事。”

    “不过,英树前两天跟我说, 你惹嫂子生气了, 是吗?”

    “你怎么惹嫂子生气的?来跟我说一说,让我也高……不是,让我也来为你出谋划策。我可见过太多人谈恋爱了,我比你有经验!”

    炽树愈发头皮发麻。

    这倒霉孩子!!!

    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都让他别说了,还一口一个“嫂子”!

    嫂子嫂子嫂子嫂子嫂子……

    这是能说的吗?

    克里琴斯脸皮那么薄, 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面子,现在一定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这是个比喻。

    不是指克里琴斯真的要杀了他。

    克里琴斯那么善良可爱, 不会杀他的,可估计又要好几天不想理他了。

    明树每一个活泼快乐的“嫂子”说出口, 炽树就觉得自己那仿佛用积木搭危楼一样小心翼翼构建起的好感度,在被啪叽啪叽地敲掉其中的一根积木,敲一下颤一下,也不知道到下一次会不会直接轰然坍塌。

    炽树心急如焚地希望她闭嘴:

    “你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就不要操心我的事。”

    “笑?笑什么笑?人都被抓了你还笑?不怕死的啊?”

    “你就不怕我不管你!”

    “你这不是有宝石吗?那你拿去抵债不就好了。还要我赎你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说了。”

    “住嘴!”

    “你能不能闭嘴?”

    明树:“哈哈哈哈,大哥你不要害羞嘛~”

    明树:“老铁树开花真有趣啊~嘻嘻嘻~”

    她笑得实在太猖狂了,旁边负责看守他的星际海盗都看不下去了:“喂,小美女,你不要再跟你哥扯家常了,说点正事好吗?”

    听到这里,一直在默默缩减存在感的现役犯人拉铁摩尔才打起精神来。

    天知道他站在克里琴斯的身边有多煎熬。

    他也是个alpha,因为站的近,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克里琴斯身上的信息素变得多锐利。

    克里琴斯还是个经过顶级精神训练的alpha。

    alpha的精神力理论上也有不同的等级,要是真的区分的话,克里琴斯估计是最高等级。

    他被信息素压迫得出了一身冷汗,两股战战。

    在听到两位上将的大瓜时,他确实一开始也有种吃到瓜了的震惊——外头传你们白天开机甲打架,晚上在床上打架原来不是造谣啊?

    接着就害怕起来了。

    他想: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该不会被杀吧?

    听着听着,要被杀的恐惧感愈发浓重,不由地悲从中来,他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就为了早点出狱,他重新做人多不容易啊?

    明树被绑匪催促,不得已回归正题:“好了,哥,不闲聊了,赶紧给我打钱吧,然后我带着礼物,估计明天就能去天狼星基地见你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炽树气得要死,还得忍着脾气,说:“我给你付赎金,礼物就不用你买了。”

    明树:“别啊,哥,你相信我,我这次拿了钱,我一定不去抽卡了。”

    炽树一时没憋住,难得发了脾气,脱口而出:“我本来让你们偷偷买,就是为了不让同事发现!”

    话音刚落。

    控制室里更沉默了。

    本来在嘻嘻哈哈地调侃大哥的明树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打了个“嘎”一声的嗝儿。

    她总算意识到什么,突兀静默了两三秒。

    然后,她的声音低了很多,慌兮兮地说:“哥,该不会,你是在开公放吧?”

    炽树:“……”

    明树声音更虚飘:“难道,嫂子就站在旁边?”

    炽树:“……”

    炽树:“你再叫一声‘嫂子’试一下?”

    明树捂住嘴,声音闷闷地说:“卧槽闯大祸。”

    明树简直是语无伦次地说:“嫂……,不是,克里琴斯上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以为这是私人频道。这里标的就是私人频道啊!诶?诶??”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我哥的气。”

    “我没想到我哥的家务事您也会关心,您真是人美心善,您就原谅蠢到一窝的我和我大哥吧。”

    克里琴斯真是又生气又好笑。

    本来是很气的。

    但是看到炽树被迫害得局促不安,他又觉得挺好玩的。

    呵呵。

    炽树一只手撑在太阳穴,深感头疼地说:“小姑奶奶,能别说了吗?”

    明树不敢吱声了:“噢……”

    那头突然传来“咚轰”的巨响,好像是什么爆炸了,明树骂了一声:“靠怎么打起来了?!”

    接着,通讯发出一阵刺耳噪音,紧跟着的是慌不择路的逃跑脚步声。

    明树听见一个冷感的声音代替了大哥对自己说:“不要挂。”

    克里琴斯已安步当车,不紧不慢地走到炽树所坐的近旁,他稍稍俯身,靠近话筒,指尖点在桌上,说:“特别小组已经找到了你被绑架的所在地,你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等待营救。”

    明树一个激灵,犹如克里琴斯麾下的士兵,毕恭毕敬地回答:“好的,长官。”

    那头似乎有匪徒在尖叫,吵架。

    “为什么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啊!”

    “我早就说了直接把她放了啊!天狼星基地你也敢惹?”

    “啊啊啊!!!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不是都答应给钱了吗?”

    克里琴斯冷笑:“给钱?开什么玩笑?敢敲诈我的同伴?”

    诈骗罪。通通送进去。

    不多时。

    克里琴斯从耳机中听到特别行动小分队的队长洛克向他进行汇报:

    “报告长官,已捕获匪徒全部人,任务完成。俘获敌方173人,受伤29人,死亡1人,我方受伤2人,死亡0人。”

    克里琴斯赞赏道:“不错。一共花了十分四十五秒。”

    “留五个人搜查基地,其余人把犯人押送返回基地。”

    洛克:“遵命,长官。”

    这可不正巧了吗?

    克里琴斯原本还在想,战争已经结束,只有一些零散的剿匪工作。但他们天狼星基地一直是模范基地,附近数百光年的距离里都很太平,也没什么给新兵练手的机会。

    结果,黑市匪徒就撞上来了。

    就在炽树拖时间的同时,克里琴斯有条不紊地从新兵中挑出他最顺眼的几个,临时弄了个小队,命令他们出击。

    从发出命令,到抵达时空跳跃点,再到潜伏进入贼窝,甚至只花了四十分钟。

    而正戏就更快了。

    在成建制的机甲军队面前,黑市商人自备的民用机甲和热武器简直不值一提。

    结束和克里琴斯上将的汇报,洛克松了一口气。

    陪在他身边的柏青笑说:“你好厉害啊,不慌不忙的,指挥得真好。”

    对于这个天真的室友,洛克很无语,他重新板起脸,说:“扫尾工作还没结束,不要掉以轻心。”

    柏青操作机甲跟上去。

    今天他们开得不是巨型机甲,而是适合是内战的中微型机甲,进入以后大约两层高,更类似人类军队在机甲发明最早期的机械铠。

    洛克:“你就没有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入选了吗?我们小队的人员是有讲究的。果然,你也被克里琴斯上将看中了。你今天表现得,也算不错。”

    柏青愣了一愣,一个高兴:“是吗?克里琴斯上将居然记得我吗?我还以为只是随便选的呢!”

    洛克嫌弃地说:“克里琴斯大人那么聪慧明智的人,怎么会随便选人。”

    柏青更高兴了,他欲言又止,不太敢问:啊?你也崇拜克里琴斯?难道我们是同担吗?你小子隐瞒得真深啊!

    柏青以前隐约听说过炽树上将有家人,第一次知道是妹妹,见到本人,颇为窈窕漂亮,一头红栗色的短发,发梢微卷。随后得知对方叫作明树。

    明树小姐似乎被吓坏了,一路上都裹紧小毯子,甚至一度抱头,冒死崩溃地自言自语:“完蛋了,这下都完蛋了。”

    柏青看她这么害怕,安慰了一句:“所有匪徒都被我们抓获了,明树小姐您不用再害怕了哦。”

    洛克瞥了他一眼。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飞船穿梭过最后一个固定时空跳跃点,抵达基地空港。

    飞艇嵌进锚点,停稳。

    柏青与洛克站在左右两侧,护送明树抵达基地。

    明树紧张兮兮地问:“到了?”

    柏青微笑:“是的。明树小姐。您安全了。”

    明树却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低下头,深呼吸,再抬起头,勉强恢复了正常。

    洛克再瞟了一眼脸上挂着笑容的柏青。

    死不了!不就被臭骂一顿!

    明树豁出去了地想,挺胸抬头,如被押送的犯人一样地走出舰门。

    头顶传来呼唤声。

    “明树。”

    是她大哥的声音。

    明树循声抬头,不光看到了她大哥。

    她还看到克里琴斯上将就站在大哥的身边,还在对她笑。

    什么嘛?

    忽然之间,她又神经大条了,觉得克里琴斯的笑容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咦,这不是挺亲切的吗?

    其实大哥和嫂子进展得很顺利吗?

    明树咧嘴灿烂一笑,摆臂挥手,声音明亮:“大哥!克里琴斯上将!好久不见!”

    第42章  这本书是你和炽树的爱情同人小说。

    明树蹦跳着过去, 先到大哥面前站了一站,潦草地喊了句“哥”,接着就闪身到克里琴斯面前, 紧紧握住克里琴斯的手, 狂摇,说:“克里琴斯上将,好久不见, 您的风姿真是比以前更清逸不凡了!”

    克里琴斯好笑地说:“我们上次见面是九年前的事了吧,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呢, 我记得的。”

    明树捧心:“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克里琴斯:“我记得呢。”

    当然记得了。克里琴斯想,有关炽树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等等。

    这绝对并不是他以前就暗恋炽树的意思!是作为搭档,这样基础的事情肯定要记住啊。

    克里琴斯一身黑底金章的军装, 他抬起戴着黑丝绸手套的手, 拍了拍明树的肩膀, 已切回公众模式,不失体面地安抚说:“让你受惊了,是我没有管理好天狼星附近的灰色地带。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房间, 想吃什么尽管说, 这几天就在我们基地好好休息吧。”

    这一套一套的,听得明树又暖心又迷茫。

    哥不是跟英树说克里琴斯上将很难搞吗?可她面前这个克里琴斯上将真是太温柔和煦了。

    哎?她那些背地蛐蛐的话不是都被克里琴斯上将听到了吗?

    原来没事吗?

    真是太好了!嫂子真是人强心善呜呜。

    不过,有点奇怪。

    跟克里琴斯谈笑风生的明树忽然想到,她瞄了瞄站旁边不出一声的大哥,纳闷了一下。

    她大哥怎么不说话的?

    克里琴斯把明树交给炽树, 似乎是因为相谈甚欢,所以笑眼弯弯, 弯得都看不清紫罗兰的眸色了,好声好气地说:“炽树上将, 祝你和你妹妹团聚快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炽树:“……好。”

    克里琴斯乘坐电梯离开。

    明树探头探脑地问:“哥,你还好吗?”

    炽树有气无力地答:“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

    明树扯嘴角,假笑:“嘻嘻。我看挺好的啊。”

    炽树脸色剧变。

    明树抱头鼠窜,嗷得一声:“家暴是犯法的!”

    炽树真是气得肝疼:“你从小到大闯那么多祸,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行了,别装了,走吧。”

    哦,没事啊?

    真没事啊?

    这下明树算是放心了,她一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格,好奇心比谁都强,不然也不会全银河系乱跑地做什劳子的宝石猎人。

    一旦让她安稳了,她的好奇心就会冒出来,在电梯里,她小声问:“哥,你和克里琴斯上将进展得怎样?”

    炽树想到刚才克里琴斯笑眯眯的样子就一阵胆寒。

    太反常了。

    会是怎样的惩罚在前方等着他呢?

    炽树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家倒霉妹妹:“你还有脸问?”

    他好不容易才把进度推进,眼见着就要表白成功了!!!

    明树问:“嫂子真的都听见了啊?……”

    炽树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尴尬:“当时我跟你对话的时候是在基地的主控室。”

    明树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冷汗。

    她是不是害她哥社会性死亡了?

    炽树脸黑的不能更黑:“闭嘴,别再提这件事了。我已经叮嘱过在场的人了。”

    明树心想,有用吗?

    不过,看她大哥这么认真的样子,那些军人应该会遵从命令吧。

    明树缩了缩脖子,拍着胸脯说:“哥,我来将功补过了,我这就帮你追嫂子。”

    炽树冷哼:“得了吧,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乖乖待着,等过几天我找船送你回家,你在外面玩多久了,妈妈那么担心你,你赶紧回家去吧!”

    明树:“好好好好。”

    明树是真的愧疚。

    她那个大一个好嫂子,难道要飞了吗?

    她打算先打听一下情况。

    她在这个基地目前除了他哥,也不认识别人……等等,认识一个,就是护送她回来的小兵。

    叫什么来着?明树想了想,记起来了,叫柏青。

    临走前,柏青还客套地跟她说了句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呢。

    明树从柏青那清澈愚蠢的眼神中能看出来,柏青是个蛮天真的人,应该好套话。

    于是,明树一路问人,找到了新兵的休息区。

    柏青被她敲门的时候还有点懵,问:“明树小姐,您有什么事要找我?”

    明树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事要问你。”

    他只是个执行命令的小兵,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他正在看《青时雨》的更新呢!真着急!明树来敲门的时候,他正看到关键部门,眼见着攻受就要表白了。

    柏青犹豫颔首:“请说,若是我能帮上忙的话。”

    明树挠头:“那个、那个,今天我不是闯大祸了吗?”

    柏青没听懂,客气地说:“您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被坏人骗了,怎么会是您闯祸呢,我们都没有责怪您的意思。今天克里琴斯上将已经给我们布置了计划,会把一些坑害无辜群众的黑市整治一下,多亏了您发现。”

    明树着急起来:“哎呀,不是啦,你知道的,我不是弄错了频道,以为别人听不见,结果在所有人面前说出我哥喜欢克里琴斯这件事了吗?”

    柏青:“啊?”

    明树:“诶?”

    明树瞳孔急缩,脸色一白:“你不知道的?你不是行动的参与者吗?”

    柏青不擅长说谎,下意识接梗:“啊,炽树上将喜欢克里琴斯上将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明树:“?”

    柏青:“不过,后者我是不知道。”

    柏青很是震惊。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转动,他那足有5个G的同人文文包里无数或好或坏的追妻桥段在脑海里旋转。

    这是个好机会啊!不破不立!正应当把僵持的关系给破局了才好进展呢。他想。

    明树很沮丧:“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柏青抽空安慰了一下她:“明树小姐,没事的,就算没有这一出,全基地也都知道炽树上将喜欢克里琴斯上将啦。”

    明树:“真的吗?”

    柏青:“真的啊。”

    柏青快活地问:“明树小姐,您作为炽树上将的妹妹,是支持他们俩个人在一起的吗?”

    明树毫无犹豫地说:“我肯定支持啊!”

    柏青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别人,打开门,小声,说:“我跟明树小姐您一样,我也支持两位上将结婚。刚才我正在看他们的同人恋爱剧,您要一起看吗?”

    明树:?什么玩意儿?

    明树:“让我也看看!”

    两个人一道吃着小零食看剧,今天的第二集更新还有一小半没结束的时候,柏青的室友洛克回来了。

    洛克一打开门就看到明树坐在他们宿舍里,他:“……”

    柏青正傻乐呢,发现他回来,抬头正要打招呼:“你回……”

    话没说完,门又关上了。

    明树:“哇,你这个室友好酷哦。”

    柏青:“别看他这样,他也是cp粉!”

    门再次打开。

    柏青已经不在座位,而是走到门边,热情地招呼他:“还跟我害羞什么,我已经知道你和我一样了,快坐下,我们一起看!”

    洛克都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炽树上将的妹妹会在这,就被柏青拉走坐下。

    柏青握拳:“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想办法,到底要怎样才能撮合两位上将成功结婚!”

    洛克:“……?”

    不是,哥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还以为你一天到晚奇奇怪怪的,是在研究怎么向上将拍马屁呢!

    ……

    临时加班的克里琴斯布置好新工作,回宿舍,休息。

    真讨厌,害他今天都来不及及时看更新了。

    因为专心工作,开会前他简单给燕雪山发了一条有事的消息就暂时把私人联络频道给免消息提醒了。

    直到这会儿闲下来,克里琴斯才有空查看都收到了什么消息。

    一打开,他就看到从燕雪山那儿收到了七八条未读消息。

    嚯。

    破天荒啊。

    燕雪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居然给他发这么多消息,得是什么事啊?

    克里琴斯感到好奇,可依然不以为然,随手打开了聊天页面。

    燕雪山发来的消息映入眼帘:

    【没关系,你先忙工作吧。】

    ……

    【克里琴斯,我想了很久,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前两天正好我发现我的同学也在看《青时雨》,他们告诉我这个剧有原著小说,为了更好地理解剧情,我就去拜读了原著。】

    【然后,我发现,他其实是一本同人小说。】

    同人小说怎么啦?

    现在很流行哒。

    克里琴斯下滑消息。

    燕雪山:【这本书是你和炽树的爱情同人小说。】

    同时,门铃声响起。

    炽树在门口可怜巴巴地说:“Coti,今天是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和你说几句话好吗?”

    第43章  “Coti,我的房间一直对你开放所有限权,你可以随便进。”

    都过去了大半天了, 炽树仍觉得脑子嗡嗡的,耳边依稀回荡着她妹的声音,在说什么“嫂子”、“我哥”的。

    他这辈子没有那样社会性死亡过。

    即使口头叮嘱过当时在场的员工不要到处乱说, 大家也都同意了, 但炽树仍觉得不放心。

    他喜欢克里琴斯这件事呢,其实他知道基地里很多人都知道,基地里很多人也知道他知道他们都知道,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装成不知道。

    在克里琴斯愿意承认, 给他名分之前,他都得保持这个“不让人知道”的设定。

    小小的露馅就算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是头一回。

    柜门不小心被打开一点还能关回去, 柜门被暴力拆下来了怎么办?想安回去都好难, 一安上去就摇摇欲坠。

    所以, 照惯例,烦恼的炽树上将再次上网发帖:

    【今天除了一个意外,导致我公司里的很多同事都知道我喜欢他了, 他也在场, 我该怎么办?】

    不到一秒。

    网友们闻讯赶来:【嚯!可算更新了!好几天了,还以为你们吵架还没好呢。】

    炽树回:【我也不知道我们算是和好了没有】

    网友A:【上次说的舞会邀请成功了吗?】

    炽树:【本来成功了,现在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网友B:【什么意外?你的情书被公开了?】

    网友C:【他在现场那好办啊,他什么反应?没反对的话就是默认了吧?】

    炽树:【不,怎么能这么算呢?】

    炽树:【我绝不是故意让他难堪的, 要是知道会这样的的话,我就不会……唉, 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

    炽树:【他很好强的,他不喜欢让自己的私事被公开】

    克里琴斯年少成名, 之后无论他愿不愿意,因为特殊的身世、卓越的相貌和万里挑一的天赋,他一直是被媒体追逐的热点。

    但是,克里琴斯对自己的家人一直保护得很好。比如,大家只依稀知道他的母亲是个从帝国那边叛逃过来的小姐,以为会是个omega之类的,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其实是个男alpha。

    至于更隐秘的一些个人爱好,外界就更无从得知了。

    比如克里琴斯爱看浪漫小说这件事,他就是最近才知道的呢。

    所以,依照他对克里琴斯的了解,他觉得克里琴斯不会喜欢被讨论。

    炽树完全无法预料自己如今在克里琴斯心中的好感值如何了。

    要是能有数据就好了。

    那他就能清晰应对,调整策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猜不透克里琴斯的心。

    可是,你说觉得完蛋透顶了吧。

    似乎也没有。

    起码克里琴斯都没有暴怒,而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克里琴斯自顾自处理完工作便走了。

    克里琴斯将主控室里的事当成没发生,也同时,将在此之前,于玫瑰星云下的那场情不自禁的吻一起当成没发生了。

    这真是太糟了。

    炽树情愿克里琴斯生动起来,可以骂他,骂他是“王八蛋”也行,也好过客气地叫他“炽树上将”。

    以前克里琴斯也会扰乱他的心弦,可最近尤其严重,要是不重新得到一点希望,他怕是今天晚上又要难以入眠了。

    网友D:【看你追人我都看得累,兄弟放弃了吧】

    炽树:【不放弃】

    网友D:【破防了?你这个心理素质可不行啊】

    炽树:【这一点小困难就放弃自己喜欢的人算什么男人?】

    网友D:【得,那你继续撞南墙吧,撞得头破血流就懂了】

    炽树:【我会一直坚持到把南墙撞破】

    吵起来了,下面网友EFGHIKJ纷纷来看热闹:

    【真破防了啊?让他不追老婆他就破防了诶……】

    【要是这个皮下真的是炽树上将,真是难以想象,那个究极酷哥原来也会着急的吗?】

    【啊,更好嗑了[/流泪]我吃吃吃[/大口炫饭]】

    【克里琴斯那种高岭之花都不能说是南墙吧,是南山,喜马拉雅山】

    【楼上,喜马拉雅山是什么?[/问号]】

    【回楼下,是古地球上最高的山峰哦】

    【再高的山峰开个机甲也嗖一下飞过去了喽,又不是古代了】

    ……

    英树:【哥,你怎么又上网发帖啊?】

    英树:【这些网友整天瞎起哄,尽出馊主意,我很佩服你,你是真的敢信】

    英树:【我真怕你掉马啊】

    英树:【你还是赶紧把账号注销了吧】

    炽树:【那你给我出主意?】

    英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大哥,你多大人了,你独立一点好吗?而且,你都已经陪了嫂子五六年,别人还能比你更了解嫂子吗?只有你自己才是最知道要怎么哄他欢心的人。】

    能先别提“嫂子”这个词吗?

    他是很渴望自己能正式成为克里琴斯的爱人,但现在他还有点ptsd。

    可怕。

    心脏紧。

    本来是来求助的,但似乎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可以获得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次,不光没有问到好用的方法,还让他更焦虑了。

    或许,英树说得有道理,他是太依赖于别人的帮助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去见克里琴斯吧,在私人场合见一面,才能放下彼此对外的公职形象,只作为炽树和克里琴斯进行交心的相谈。

    于是,一结束工作,炽树照过镜子,忧心忡忡地去找克里琴斯了。

    走到克里琴斯的门口,炽树整理心情,鼓起勇气,再扮作憔悴可怜的模样,开口道:“Coti,今天是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和你说几句话好吗?”

    “砰。”

    还没得到回应,隔着门,炽树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重响,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炽树愣了0.1秒,心里腾地着急起来。

    “Coti!”

    顾不上别的了!

    炽树直接刷卡,门刚打开仅供半人进去的宽度,他就冲了进去。

    然后,炽树跟连同金属办公椅一起摔得四脚朝天的克里琴斯对上眼。

    克里琴斯:“……”

    炽树:“……”

    克里琴斯缓缓地瞪大眼睛,脸在变红,肉眼可见地怒气值在飞速上涨。

    30%……50%……90%……

    因为还挂在椅子上呢,他第一次尝试鲤鱼打挺爬起来还没成功,第二次才从地上跳了起来,头发也乱了,来不及梳理,就怒气值99.9%地痛骂炽树:“你这混蛋!你擅闯我的房间!你为什么可以进来!你是不是偷偷修改我的安保系统了。”

    炽树僵站原地,他已感知到克里琴斯混乱的信息素,alpha信息素的相斥化学反应撩得他神经末梢刺啦刺啦的。

    这家伙为什么长这么高!

    搞得他骂人还要抬起头来。

    克里琴斯习惯性地揪住炽树的衣领,炽树的脖子很硬,每次他拉扯的时候都有种在折弯钢筋的错觉。

    而且,为什么这家伙感觉一点也不怕他啊,反而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样子?

    真是让人不爽。

    炽树乖乖低下头,说:“是上次你给我设置的限权,你生病让我陪你那次,还记得吗?我刚才听见那么大的响动,太着急了,对不起。”

    克里琴斯怔了一怔,听炽树这么一说,他记起来了,哦,确实是他自己设置的,当时懒得下床开门,就改了限权,心想着睡醒了再改回去,结果睡醒就忘记啦!

    不过,不过——这怎么能怪他呢?

    克里琴斯抵赖不认,只是语气难免没有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他说:“那也不是你擅自跑进来的理由!”

    “你在笑吗?我感觉你很高兴啊?看我出丑你就那么开心吗?”

    他在笑吗?

    炽树连忙收起自己眼底的笑意,说:“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又乱七八糟地说:“你骂我了,我觉得很好了。”

    “你在说什么?你别说得好像我很爱骂人的样子。”

    克里琴斯更炸毛了!

    “明明我对别人都不会这样的,就只有你,一天到晚,尽惹我生气。”

    被克里琴斯那双因为生气而格外明亮的眼眸所注视着,炽树感到幸福。

    他不再不安了。

    真好。

    果然,比起那个完美无缺的克里琴斯来说,他更喜欢这个充满生气、会嬉笑怒骂的克里琴斯。

    这个只在他面前展露真面目的克里琴斯。

    当然,那个面对其他人时从头发丝优雅到脚尖的克里琴斯是很迷人不错,他也喜欢。

    但他绝不是只喜欢克里琴斯的优点,克里琴斯的任性、反复、易怒、狡猾,一切一切,就算是缺点,他全都深深着迷。

    啊。

    他被骂得好安心哦。

    克里琴斯暴躁地说:“再说了,你就不知道提醒我改回去吗?私人房间难道是别人可以随便进去的吗?你的房间难道我可以随便进吗?”

    问题还没有问完,问到这时,炽树急迫地打断他:“可以啊。”

    克里琴斯卡词了:“?”

    正如其名,炽树的目光炙热地注视着克里琴斯,顺势还握住了那双揪住自己的暴力的手,紧握,他用执行国家一级重大任务般的态度,极其严肃郑重地说:“Coti,我的房间一直对你开放所有限权,你可以随便进。”

    第44章  “变/态,你都已经亲了,还问我作什么?”

    一瞬间, 克里琴斯如踩中高压电线,别说头发了,连脸上的细小寒毛都刷刷竖起来了。

    他的脑子都卡壳了。

    炽树这句话就像是在他张嘴的时候, 突然往他的嘴巴里喂了一个小汤圆, 他一不小心就咽下去了,糯叽叽的汤圆破掉,流出甜心, 黏糊在他的喉咙口。

    叫他一时之间,什么坏话都说不出来啦。

    好一会儿, 毛躁的脸红的克里琴斯才坚持傲娇地说:“我、我不信!”

    炽树直接拉着他的手:“那你亲自去看。”

    克里琴斯抗拒:“不看。不想看。我不想看。”

    炽树却突然强势起来:“要看,现在看,我要证明我没在撒谎。”

    其实, 克里琴斯也是将信将疑的, 所以他半推半就地跟着炽树到了隔壁宿舍大门口。

    炽树第一次能这样表痴心, 迫不及待的、满怀期盼地说:“快点刷卡吧。”

    克里琴斯刷了自己的卡。

    不出意外,滴一声,门开了。

    克里琴斯:“……”

    说不出话来了。

    脸上跳突地还在升温。

    众所周知, 傲娇最抵抗不了的就是直球, 尤其是100%真心的直球,他连一丁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炽树邀请他进门,先一步跨进去,拉着他的手,要让他进来。

    没拉动。

    克里琴斯站在门口不进去。

    他犹不死心地说:“你最近才设置的吧?”

    炽树再次秒答:“我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设置了限权, 你可以进,你可以看系统的设置记录。”

    克里琴斯说反话:“不看。”

    说完, 又立即开始后悔。

    尽管没有谈过恋爱,但克里琴斯知道自己表现得很不好。

    电视剧的那个受方被他吐槽过好几回了, 结果轮到他自己,他比人家还要过分。

    他自己也着急起来。

    他这个嘴巴,为什么总是喜欢擅自说出和心口不一的话呢?

    “你先别走。”炽树更着急了,调出系统记录,展示给克里琴斯看,他真切灼心地说,“事发这么突然,我哪来得及设置啊?你可以检查,我绝对没有做任何手脚。”

    记录显示,从五年又四个月之前,炽树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设好了限权,仅限他本人和克里琴斯两人能进去。

    那时克里琴斯还不是上将,所以设定的甚至不是上将及以上军衔,而是克里琴斯这个人。

    克里琴斯对于这个铁证感到很满意。

    原来,就在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走两步就能进入炽树的专属空间。

    这种特殊待遇让克里琴斯不想承认地感觉到一丝丝丝丝的甜蜜。

    虽然他是很满意,但他还是要嘴硬说:“我们是同伴嘛,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能够联络到彼此,你给我设置限权也很正常。”

    话音未落,炽树脸色渐渐凝沉,因为过于认真,而让他的气势看上去有点可怕,他说:“Coti,我说过了,我是喜欢你。”

    “你暂时无法接受没关系,但请不要装成没发生过。”

    他已经急得快要疯魔。

    正因为他平时是个沉默寡言,习惯压抑自己情绪的人,是以当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也会爆发的比旁人更加猛烈。

    可就算是在这近乎火山爆发的边缘,炽树还是尝试压抑自己。

    他实在是不想吓到克里琴斯。

    这让他的神情和声音看上去都极为扭曲,就像是一个天生残暴的人同时是个最虔诚的信道者,每当他的暴虐本性和对神的崇敬相矛盾时,他只能在神的面前,跪在地上自我鞭笞。

    炽树的每一个字都如此的清晰而锐利。

    他说:“克里琴斯,我喜欢你,就算你不想听,我也得向你表达我的心情。”

    “可能是我太自信,我觉得你不是对我完全没有感觉的。”

    “要是你真的厌恶我,那我绝不会让你困扰,我会安静退场。可我觉得你不是没有一点喜欢我的。”

    “你甚至愿意让我在你生病的时候陪伴你,比起你找我上/床,那一夜更让我觉得欢喜。”

    “其实我那个晚上我没有睡,我太激动了,我太开心了,我根本无法安然入眠。”

    “假如你要逃避的话,那我就再正面地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说给你听。”

    若是要把心跳比喻成把一只小兔子塞进心窝,四处乱蹦乱跳的话。

    那么,这一下子,都不能说是一只小兔子了,是一堆小兔子,抓也抓不过来。

    克里琴斯害羞至极地想。

    最讨厌的是,他根本无法反驳,他居然在吵架中输给了笨嘴拙舌的炽树。

    快点,想两句话啊。

    急死他了!!

    克里琴斯口不择言地说:“只有这些吗?你光空口无凭地说两句,我就要相信你了吗?”

    一说出口,又后悔了。

    他没那么蠢,他的直觉告诉他,炽树说的是实话。

    但好胜心让他没办法直接喜悦地被动接受,他更想要做那个主动方,只是他还没想好。

    炽树就不能别催他吗?

    克里琴斯从未如此烦恼过。

    炽树转头就把自己床头本来被翻下去的相框又扶了起来,照片上是克里琴斯毕业时穿燕尾服的偷拍照片。

    克里琴斯:“……”

    炽树又默默地从书架上一整列包装相似的硬皮日记本中取出其中一本,随便翻开一页,上面就贴着他和克里琴斯两个人参加比赛的各自的新闻单人照,被他引下来贴在一起,愣是像站在一起一样。

    克里琴斯:“…………”

    炽树想了想,又从自己的衣领里掏出狗牌铁链子,说:“这是十二年前,我们还在学校时,高二那年,老师安排我们一起参加特别行动,得到的军牌,我们各得了一个,看上去像是一对的,我一直戴着。”

    克里琴斯:“………………”

    他都不记得了。

    似乎还担心不够多。

    炽树又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翻出各种和他有关的东西。

    “这是你十九岁时用过的同款水杯。”

    “这几张毯子都是紫罗兰色的,和你的眼睛同一颜色。”

    “我知道你一直在资助塞利乌斯贫民窟的孩子们,我以前比较穷,直到八年前我开始领军饷以后,我也有给他们捐钱,你看,都是我的捐款证书。”

    “这个车票,是我当时毕业以后跟你分到不同的基地,我很想见你,就趁假期偷偷坐船过来看你,可惜没见到你。但我在生活区听见了人们讨论你,他们都很喜欢你,我也喜欢。”

    “还有这个,是你喜欢的小说吧,上次我在你的屋子里偷偷看到的,我就买了全息电子书来看。”

    “唉,要是,要是你还不信的话……”炽树一咬牙,把他在网上存的【有朝一日】文件夹打开了,瀑布般的同人图倾泻在克里琴斯的眼前,“我还有这些……”

    起初,克里琴斯是在逐渐变得感动的,感动着感动着,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适度的喜欢让人暖心,感到安全,过度的喜欢就未免显得痴/汉了。

    停下啊!OOC严重了!

    克里琴斯脸红瞪眼。

    炽树上将,你在同人文里超酷的好吗?!!维持住酷酷的形象才苏!现在不流行痴/汉攻的!

    克里琴斯第一眼还没有认出那些画得过于逼真的图都是同人图,他害羞到爆炸,忍无可忍地说:“行了行了,别再把这些东西往我前面塞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你哪来的这么多不要脸的图。”

    炽树老实巴交地说:“我最近在网上看到的,都是别人画的。好像是叫CP粉。Coti,你看,其实别人都觉得我们很般配的。跟我谈恋爱不会丢你的脸,我很拿得出手的。”

    克里琴斯想骂人,又不屑撒谎,哼哼唧唧地说:“……那你也用不着这么说自己,你都已经是上将了,你拿不出手,整个银河系都没有几个拿得出手了。”

    都已经是上将了。

    你就没有自己的骄傲吗?

    你就喜欢我喜欢到这个地步吗?

    克里琴斯乱糟糟地心想。

    炽树看他要炸不炸,害羞到无法动弹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太可爱了,可爱到他冒着生命危险,也想尝试着去摸一下。

    他不发出一点声音地走近到克里琴斯身边,停两秒,挪半步,再停两秒,再挪半步。

    伸出手,指尖触碰一下指尖,碰到就收回来。

    再更坚定地伸过去,握住克里琴斯的手指,然后再滑过去,潮湿的手心轻轻相贴。

    一顿操作猛如虎。

    最后只是牵个小手而已。

    炽树紧张到憋气,心中默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啊。

    过关了!

    没有甩开他的手。

    上天,我祈求你的怜悯。

    不要再有突发情况刺激我这得来不易的爱情。

    炽树由衷地祈祷。

    把通讯器设置成私密睡眠状态,除非敌国复活、宇宙爆炸,不然都不要打搅他。

    炽树轻轻地,小心地,试探地,抱住了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没动,他仍然陷入在困扰中,每当炽树碰他的时候,他都想逃,又想被亲近。

    想被亲近的快乐和想逃跑的羞耻感此消彼长,相互争夺,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下一步又来了。

    发热的脑袋已经处理不过来这样复杂的信息。

    炽树称臣般小意俯首,轻嗅,从克里琴斯的信息素中嗅出关键信息。

    现在克里琴斯的信息素又香又甜——还有一丁点辣,不过无所谓——说明克里琴斯不讨厌他的亲近。

    说不定还可以更进一步。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是时候一鼓作气了。

    炽树先贴嘴唇地轻吻了一下,再问:“Coti,可以亲你吗?”

    克里琴斯颤抖的睫毛垂下又抬起,眸光闪烁动人,比玫瑰星云更美,别扭地说:“变/态,你都已经亲了,还问我作什么?”

    第45章  “我会考虑你的交往要求。”

    十七岁那年, 炽树从乡下来到首都上大学,他性格内向,从不主动交朋友, 但身边渐渐也聚集了几个玩得来的同学, 并非刻意挑选,其中大部分也都是男alpha。

    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又来到了首都, 见识到银河联邦最繁荣的区域,许多少年都心思浮动, 开始积极地寻找配偶。

    当时,炽树相当不理解。

    为什么要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拿来训练肌肉和反应神经不好吗?

    ——他也的确是这样对朋友实话实说的。

    那个朋友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对了。

    他记起来了,朋友说:“哈哈, 求爱是人类的本能, 你也一样, 迟早你也会遇见让你难以自拔的人。真想看看到那时,你会是怎样的神情。”

    彼时的少年炽树对恋爱不屑一顾,他想, 你们那个急不可耐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进化的猴子, 太愚蠢了。

    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变成愚蠢可笑的那样。

    炽树想。

    运动过后的少年炽树浑身肌肉充血,他热汗腾腾,充满自信地说:“我绝不会像你们这样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而现在。

    十几年过去了。

    炽树正在想:

    克里琴斯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可以亲吗?

    他已被巨大的幸福感砸得头晕目眩。

    不敢相信,想要再作为确认地仔细询问, 又不敢问,只怕惹恼了克里琴斯, 让他失去了转瞬即逝的亲近机会。

    万千思绪,只在他的脑海中流转过一秒钟。

    下一秒, 炽树印下一个忐忑的吻。

    没有了玫瑰星云下浪漫协调的气氛,而是在封闭的小宿舍里,他还刚刚才让克里琴斯生气了。

    炽树没有先前那样有自信,亲得断断续续,不太敢深入纠缠,压抑着,还在一直察言观色。

    克里琴斯似乎有意见要发表,看了他一眼,炽树马上停下。

    克里琴斯的嘴唇被他亲舐得水泽泽的,一张一合说话时,炽树脑子里很难进行正常思考,口舌不由自主地分泌津涎,满脑子只有:好想亲,好想亲好想亲,能不能再给亲一下?

    耳朵已经听见,脑子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他听见克里琴斯说:“才小半天时间,你怎么亲得还不如下午那时候?”

    完了。他表现得不好吗?

    炽树心里挺慌,身体却完全不是慌张的样子,不光没有僵住,反正又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说:“是吗?那让我再亲两下。”不行,两下不够,他改正说,“再多亲几下。”

    他的心在狂跳,希望克里琴斯没有注意到他本来只说两下,四五下是几下,十四五下也是几下,能亲几次就几次。

    无赖耍流氓你还可以堤防,老实人耍起流氓来实在是猝不及防。

    当炽树说多亲两下时,克里琴斯简直害羞到无以言表,他不知道要怎么会回答,他从来不知道炽树原来这么厚颜无耻。

    平时他有多么伶牙俐齿,现在就有多么不知所措。

    克里琴斯觉得自己灵魂都像是要不附体了,有种迷糊的,像是被包裹在一场梦幻绵甜梦境中的幻觉。

    他想到自己看的那些恋爱小说。

    其中是有那么几个瞬间,克里琴斯有了一下思考能力,让他试图在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能就这样让炽树占了上风吧?

    他该怎么做?书里是怎么写的来着?

    他应该、应该要表现得游刃有余才对吧?

    又想:

    怎么他比前几次还要丢人了呢?

    好像还不如之前呢。

    为什么他的理智好像消失了?冷静,冷静啊……冷静不下来!

    到底已经亲了克里琴斯好几回了,炽树就是再笨也摸索出怎么亲能够克里琴斯觉得舒服。

    绵/缠的唇舌湿热得像要融化,克里琴斯尤其受不了被舔到上颚,只觉得从齿根到耳朵,再到脖颈,脑子,都在酥酥发麻,一阵一阵,停不下来。

    亲着亲着,克里琴斯也亲上头了,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把双手搭在了炽树的肩膀上,亲昵地搂住炽树的脖子。

    身体也越贴越近。

    炽树把手贴在他的后背,已经从外套下摆伸进去,但他里面的衬衫还穿得很是很整齐,下缘牢牢地别在裤腰带里面,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

    你说炽树规矩吧,他的手一直在克里琴斯的后背、后腰难耐地游走,很像往下,指尖还时不时地掠过裤子的边沿。

    克里琴斯腰细屁股翘,就算把腰带勒到最紧,当他以这个姿势和炽树相拥时,后腰处,裤腰边沿还是会有一点点往外撬开,炽树就在这摸。

    这家伙摸得跟做贼一样。

    很想摸,忍不住,又不敢直接摸,也不敢扒他的衣服裤子,所以只敢像这样隔着布料假装成不小心地摸两下就走,又来摸两下,聊以接触内心中的渴/望。

    还不如直接摸呢!

    不是都有胆子,还把我拉到你的房间里来了!

    不就是为了做那件事吗?

    既然都这样了,都把我撩起火气来了,现在你开始畏畏缩缩了?

    克里琴斯急而气。

    却已经不是半小时之前的急和气了。

    偏偏他也没脸直抒胸臆。

    短路的脑子简单想了想,在炽树的疯狂追吻中,克里琴斯简单地给了个主动的吻。

    他甚至找到这个机会都不容易,因为炽树太过热切了。

    克里琴斯害羞透顶地想:我都主动亲你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暗示了吧!

    炽树是发现克里琴斯主动了一下。

    他欢喜地想,果然主动出击是正确的选择,这就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只需要克里琴斯给他一丁点火星,他就可以兀自疯狂燃烧。

    在一愣过后,炽树覆下几乎铺天盖地的吻,愈发贪婪,贪婪到他自己都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脑袋里守护理智的警铃已经嗡嗡作响很久,炽树尝试置之不理,想要就这样凭着冲动对克里琴斯干坏事。

    干这样那样的坏事。

    他有点恶劣地想,想在易感期神志不清那样,把这个嘴巴恶劣的家伙操/到哭起来,操/到不敢再跟他撒谎,乖乖承认喜欢自己。

    但他到底不是在易感期。

    一想起清醒后看到的克里琴斯浑身红痕的样子,对克里琴斯的爱意到底还是压制住了他的兽/欲。

    炽树猛然将冲动勒马悬崖。

    再又一个尽情的深吻后,炽树艰难地忍住自己继续亲吻的劲头。

    不行。

    不能再继续亲了。

    再亲下去会出事的。

    炽树抱住克里琴斯,两人身高差半个头,他微微弯下头,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克里琴斯的脸颊。

    克里琴斯浓甜的信息素充萦他的鼻尖,他也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同样甜的可怕。

    他搂着克里琴斯,克里琴斯也搂着他。

    在激烈亲吻过后的两人气息不稳的相拥着,仿佛在静静地感受刚才过后的炙热余韵。

    炽树一咬牙,困难地把手从克里琴斯的外套里拿出来,规规矩矩地放在外面。

    感到炽树的撤退之意的克里琴斯:“……?”

    他还处在意乱情迷的阶段,尚未完全清醒,可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炽树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他没有命令就擅自立正的地方给稍稍挪开点,不让那玩意儿被克里琴斯感觉到。

    炽树闷声说:“再抱一分钟,我该走了。”

    话音轻飘飘的,还没落地,克里琴斯圈住他脖子的手几乎反射性地,跟擒拿似的,直接把他给勒住了!

    克里琴斯恼极了地说:“你把我亲成这样,你说你要走了?!你是不是个alpha啊!”

    炽树踉跄了一下。

    稳住脚步。

    靠得太近了,两人的大腿相擦碰。

    他发现,克里琴斯也有感觉。

    男alpha就是这样。

    有反应不一定是喜欢,可要是喜欢的话,就会立即体现在反应上。

    这么想是不是太肮脏了?炽树自我反省,可还是忍不住想,先前每次开始前克里琴斯都没有这样,这样提前有反应过。

    炽树口/干/舌/燥地说:“Coti,再这样下去,我会想对你干坏事的。”

    克里琴斯简直难以置信,脱口而出说:“你又不是没做过!”

    炽树认认真真地说:“可是,我还说了,在我们正式交往之前,我不会在和做那种,恋人才会做的事情了。”

    明明都快要烈焰焚身了,炽树却还要坚持,执拗至极地说:“Coti,我喜欢你,我太喜欢太喜欢你了,所以我不想再这样稀里糊涂、乱七八糟下去,我想要理清和你之间的关系。”

    “我想要先和你成为恋人。先成为恋人,再和你求婚,再结婚,我想要和你长长久久、朝朝暮暮地在一起。”

    真是个绝世犟种!

    你都硬/成这样了,说这种话真的有说服力吗?!

    克里琴斯好想骂人,糟糕的是,怒火不光没有熄灭他的性/趣,反而更像是火上浇油,让他更要忍不住了。

    “你在威胁我吗!”本来温柔搂在炽树脖子的手滑落,再次用力揪住炽树宽松的领口,没等惶乱的炽树否认,他已烦躁到无以复加,臭着脸,用命令口吻,咬牙切齿地说:“行,先把现在弄过去了。之后,我会考虑你的交往要求。给我做!”

    第46章  我只是让你摸而已!!!

    炽树心脏被重重一击。

    克里琴斯紫色的眸子就像是燃烧的星辰, 美的令人惊心动魄,他根本挪不开眼神。

    毕竟是是久居高位的上将,克里琴斯的气魄并非等闲。

    当他发号施令时, 士兵们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于他。

    换作是别人, 估计就会唯唯诺诺地听命了。

    可炽树也是个上将,他和克里琴斯竞争不是一两天。是,他是愿意为了爱向克里琴斯俯首称臣, 可是也是因为爱,他有些必须的坚持。

    他的抱负远大, 他绝不止甘心做个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炮/友,要做他就得做克里琴斯的正式恋人!

    “……之后,我会考虑你的交往要求。”

    克里琴斯这样对他说, 他听见了, 却不是很相信。

    兵不厌诈。

    克里琴斯很会骗人的。

    炽树讨要保证地问:“我们先交往。”

    克里琴斯:“先上床。”

    炽树:“先交往。”

    克里琴斯额角已冒出青筋:“先上床!”

    炽树又开始cos复读机了:“你先答应和我交往。”

    克里琴斯想起以前是有过那么一件事。

    敌军打持久战, 想要让炽树崩溃,然后从内而外地让他们全线崩溃,派出了三四十个战士车轮纠缠炽树, 让他几乎没有一刻时间可以让神经休息下来, 就这样持续了五十四个小时。

    结果,崩溃的是对方。

    炽树竟然撑住了,一直到最后都让自己的操作保持在正确率99.2%左右,几乎没有波折,并且依然是他温柔细致的风格。

    当时克里琴斯在旁边看热闹挺乐呵的, 还跟下属感慨了一下:“有时我也庆幸炽树是我方战士,不是敌方, 哈哈,要是我是他们, 遇上这种牛皮糖,我也会发疯吧,哈哈哈哈。”

    看来话还是不能说太早。

    现在他知道被纠缠不休的感觉是怎样了。

    要么他服软,要么炽树服软。

    他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克里琴斯绷不住了,跳脚暴怒,猛地把炽树推开。他甚至罕见地称呼炽树的全名:“百里炽树,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在猖狂什么?你觉得你拿捏我了?还敢威胁我?我不就准你亲我两下?给你点颜色你敢开染坊!”

    “告白的时候翻来覆去就知道说喜欢。现在又是,反反复复就交往交往交往,交往你个头啊!我想交往的时候我会和你说,我不想的时候你就给我闭嘴!到时候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还不跟我做?你又不是处/男了,你跟我矜/持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会考虑吗?你有这么信不过我吗?信不过我你跟我当什么搭档!滚吧!”

    炽树被骂得全无回手之力,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其实刚才他的神态也不嚣张,甚至是带点卑微,现在就更可怜了,像是一只闯祸后的大型犬,看上去凶猛,却缩脖子缩手地瞅着他。

    炽树张了张嘴,声音变轻了:“我、我不是矜持,我也很想和你做的,我只是更想和你恋爱。”

    炽树稍显沮丧:“Coti,我不想没名没分地做你的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克里琴斯感到荒唐,他们还需要做地下情人?他们的同人恋爱小说都拍剧了!全银河系,或者说全天狼星系,数不清多少人在等他们俩结婚呢。

    就算真要恋爱也得慢慢拉进度吧!

    你这个家伙明明开机甲和指挥战斗的时候都是出了名的有耐心,怎么偏偏在恋爱上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刚上两次床就逼逼赖赖要谈恋爱,跟你说考虑谈,你就敢跟我说你开始畅想结婚了?是不是连我们俩以后生个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啊?

    克里琴斯真是要被气死了。

    克里琴斯生气了,被他气到了。炽树在心底长长叹气,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可无论如何,在要求恋爱这件事上,他是不想让步的。

    又害怕克里琴斯一气之下让他不要再来了。

    假如,假如克里琴斯真的在气头上对他说了一些不算数的气话的话,那他就……他就当作没听到,他可以不要脸的,死皮赖脸地再来表白就好了。

    见克里琴斯这么生气,炽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Coti,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那我先走了。我留在这里也只会惹你生气。”

    克里琴斯骂住他:“道歉倒是每次都飞快,光道歉,你错哪了?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你倒是说明白你错哪了?”

    炽树几乎都不用斟酌思考,便思路清晰地说:“你是不喜欢拘束的性格,又心高气傲,喜欢在所有事情里都占据主控权。所以,跟你提出恋爱要求,会让你觉得被挑衅,你会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是你原本并没有想要恋爱的意识,而我强行提出要求,让你感觉到了压力。”

    克里琴斯怔住:“……”

    “你都知道那你还那么跟我说话?!”

    炽树直接了当地说:“我知道,你更喜欢由你来主动。若是我幸运的话,说不定我可以等到你主动跟我说要交往。可我等不下去,Coti。”

    炽树紧皱眉头,如同实在忍受不住某种莫大的压抑,说:“若是没有亲吻过你就算了,当我亲吻过你以后,那困在我心里的野兽就再也关不住了,我还想亲吻你,想作为恋人亲吻你。”

    “我没办法气定神闲地等待你和我说交往。要等多久呢?我再了解你不过了,或许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只要我不说,你就会一直装傻下去。”

    “你太骄傲了。我喜欢你的骄傲,也对你的骄傲很困扰。”

    “所以,只能由我来了,就算会让你感到一点压力,我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不说就算了,一说就哗啦啦一大段。

    克里琴斯又是愣没插上嘴,他闻到炽树混乱无比的信息素气味,叫他也快跟着混乱了。

    炽树深呼吸,尝试让自己不要失控,可惜,没什么效果。

    可能又会信息素失控的。

    炽树头疼地想,不过经历过上次的意外情况,他早已有所准备。

    “你……”克里琴斯刚开口,就见炽树从兜里掏出一盒药,直接倒了一把,最大剂量的四颗,甚至不喝水送药,直接一个仰头把药全给吞了。

    咕隆。

    药效还没起作。

    炽树转身就走。

    不知道药片能不能起作用,起码他得让危险的自己远离克里琴斯。

    才走到门口,就被克里琴斯咬牙切齿地叫住了:“我让你走了吗?”

    炽树停下,还差一步就走出去了,他面壁思过一样地说:“你说让我滚……”

    克里琴斯:“那就是个语气词!”

    他听见克里琴斯的脚步声从背后在向自己接近。

    噔、噔、噔,急促,无序,像是踏在他的心跳上。

    脚步停住。

    在他背后就差一步。

    克里琴斯恼火地说:“你说走就走,那我算是被你当成什么了?”

    炽树连忙转身:“我不是……”

    “啪。”

    克里琴斯一只手拍在炽树身侧的墙上,发出一声重响,挡住他去按开门按钮的途径,霸道地说:“我没骗你,炽树上将,我,克里琴斯,认真地向你承诺,会考虑跟你交往的!行了吧?留下来,在这里,陪着我。”

    简直像是被项圈套住脖子了。

    炽树想。

    他已经无法动弹。

    说完,克里琴斯收回手,重新站直,花了三秒整理自己的仪容,仿佛又变回了优雅高贵的克里琴斯上将,看炽树的眼神像是在说:我已经用尽了我的耐心,你给我见好就收吧。

    然后克里琴斯一个转身,马尾抽在炽树的脸颊上。

    不疼。

    炽树觉得身子,尤其是小腹往下更加发热,难道他刚才吃的药是假药吗?

    克里琴斯走回床上,跟在主控室坐他的上将专座一样,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臂,望向他:“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炽树抬脚,走到床边。

    克里琴斯颐指气使:“帮我把鞋子脱了。”

    像个古代骑士,炽树半跪在他的面前,为他脱下靴子。

    克里琴斯接着下达了下一个命令,说:“我的腰带。”

    炽树犹豫了一下,手指搭上他的腰带金属扣,动作滞了片刻,克里琴斯已没好气地说:“让你解就解。”

    炽树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鼓包的东西。

    克里琴斯真是要疯掉了。

    他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

    非要他把羞耻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吗?

    都亮给你看了吗?不会下一步吗?先前不是做得很好吗?

    克里琴斯双手往后一撑,哼了一声,说:“是被你弄成这样的,你不得负起责任来吗?”

    从他的角度,他看不清炽树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炽树视线是落在正确位置的。

    这时,克里琴斯听见炽树闷闷钝钝地“嗯”了一声。

    咽口水。

    接着,他就看到炽树忽然埋下头去。

    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

    瞬间绷紧脚,他弹起身子去抓炽树的头发。

    你特么!

    我只是让你摸而已!!!

    第47章  “真不做吗?”

    克里琴斯反射性地抗拒, 几乎是第一时间抓住炽树的头发,推了一下,没敢太用力。

    毕竟他最大的弱点正在炽树的口中, 要是被咬下来怎么办?!

    所以, 不光没有推动,他的手还被炽树带着,倒像是他把人的脑袋往自己的腹间按了下去。

    这突然的袭击, 让克里琴斯是又惊又怕,也因为始料未及, 而使得他的官感在此瞬间比平时要更加强烈。

    羞耻/处被拱着充/胀,腰腿那儿感觉热得都快融化了。

    热意在四处乱窜,腿发麻, 手指发麻, 脑袋也发麻。

    炽树犹如在品尝什么美味的食物, 专心致志地埋头吃,且很没礼貌地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这声音羽毛似的一下下骚挠克里琴斯的耳膜,叫他耳根酥痒, 羞耻到无以复加。无论是精神上, 还是身体上的感受,都在强烈地刺激着他。虽然不能说是不舒服,可是,可是……

    克里琴斯半羞半气地说:“我只是让你摸,谁让你舔我了?我还没洗澡……你!呜!”

    炽树一向是个善于学习的学生, 即使之前没有做过,第一次上手时也能完成个七七八八。

    说实话, 他以前没想到过自己还能做这种事。

    以前他不理解这种事能有什么乐趣?

    可现在,为了克里琴斯, 他完全可以,甚至亟不可待。

    克里琴斯颤抖的呼吸、软塌下去的腰肢、嘴上羞恼但是实际上明显感到舒服的反应,对于炽树而言,无疑都是一种最让他兴奋的嘉奖。

    他还想看。

    想看克里琴斯那和坏脾气不符,情难自控的模样。

    或许他的技巧再更高明一些,足够取悦克里琴斯,他也能够得到更坦率的回应。

    克里琴斯很快招架不住。

    比他们先前还要更早地不小心都交代了。

    克里琴斯真想捂住脸。

    他怎么、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太丢人了。

    就算是被舔,也应该坚持个起码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吧!都怪炽树太突然了,他一定是被吓的,没有经验,等他经验丰富了……不对,经验丰富什么丰富啊?!

    说得好像他们以后会经常搞一样。

    ……要是真的成为恋人了,确实会经常做亲密的事吧。

    克里琴斯又想。

    因为下意识的不好意思,克里琴斯把腰弯得更深,脸都快埋在胸口了。

    炽树一只手握住他的腰,像是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倒下去,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克里琴斯抓在自己头发上的那只手

    没扯开。

    只是抓着。

    因为刚下班就赶过来了,炽树还是一身笔挺整肃的军装,深黑金章的军装穿在他身上,配合他的长相气质,平日里总给人以一种断情裁欲的金属机制的冷感。

    前些日子被克里琴斯纠正过后,最近炽树都是好好穿衣服的,乖乖将立领翻上去,扣紧每颗纽扣这样。

    即使跪在克里琴斯的身前地上,竟也没什么低下卑微之感,坐姿端正,相当的战士。

    在完成为克里琴斯的服务后,炽树打算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仰起头,看向克里琴斯。

    于是,克里琴斯终于看清了炽树的脸。

    炽树天生五官冷峻,不笑时,即便他什么也不做,也会给予人一种威慑感,尤其是他那双金棕色的眼眸,眼型偏长,眼角略微上扬。

    此时,克里琴斯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双鹰隼般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眼底浓重的欲/望正如猛兽的捕猎欲。

    炽树已空不出手,他就这样抓着克里琴斯滚烫出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抬眸,喉结滚动,将口中之物给咽了下去。

    克里琴斯:“!”

    这巨大的反差感给克里琴斯的视觉冲击太大了。

    说他不驯服,他一切照做,甚至主动的愿意为他做这档子事;可若说他驯服,他的侵略感也未免过重。

    或许别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被吓到,甚至失去兴趣。

    克里琴斯却不然,相反,不过这一个眼神的时间,他才消减下去的欲念刹那间又隐隐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操。

    克里琴斯烦躁地想,在心底骂起来。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玩意儿,不要擅自起来啊,难道你觉得被炽树舔得很/爽吗?

    不准发热!

    可他越是着急,回应就越快。

    炽树也发现了。

    他二话不说,简直是一个过于合格的员工。不用人提醒他就会自己主动找活干。所谓的眼里有活,大概就是如此了。

    克里琴斯这次回过神来得快,手掌抵在炽树的脸颊,将将阻拦住他,气恼至极地说:“我都说了……”

    炽树太想舔他了,不等他说完,抢过话去,问:“我做得不好吗?”

    语气很诚恳。

    与相貌完全不符,给人老实可靠的观感。

    像在祈求他的认可。

    克里琴斯那些暴躁不爽的话一下子被扯回了肚中,叫升腾的热气给融化了。

    他脑子一抽似的发晕,原本到了嘴边的埋怨变成了“还、还行吧”——也没说出口,他差点就说出来了。

    克里琴斯咬了一下舌头,紧急改口,心情复杂地问:“你从哪学的这些花样?”

    炽树:“不用学。”他对克里琴斯说,绝无半分虚假,“我一见到你,就想对你做这些。”又继续热切地看着克里琴斯,看着那处,问,“你又来兴趣了,我可以舔吗?”

    说得好像是他好色一样!

    克里琴斯一愣,抽回自己的手,因为炽树抓得太紧,一不留神,指甲擦破了炽树的脸颊皮肤。

    他抬脚不轻不重地踩在炽树的肩膀上,将身子抽出来,拿出一边的薄毯子,盖住自己的腰间。

    “看什么看?不准看!”

    这句话,炽树早就听习惯了。

    或许就是因为听过的次数太多,对他没有起到半点阻拦作用。

    当克里琴斯后爬地往床上深处去时,他的神魂也跟着被牵引走,头燥脑热地跟着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追逐着克里琴斯。

    谁能忍得住啊?

    “干嘛!谁准你上床了?你上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不跟我上/床吗?那你还上来作什么?”克里琴斯瞪着他。

    原本踩在炽树的肩膀的脚滑到胸口,再滑到小腹,再往下,踩到炽树的裤子。

    克里琴斯又是一愣,接着有点恶劣地笑起来:“哈,更精神了呢。”

    “你不是很有原则吗?不交往就不可以跟我上床,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炽树也有点羞愧。

    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肮脏的事,狡辩似的说:“这几乎不算上/床吧,双方有互动才是上/床,我这只是单方面给你服务。”

    而当克里琴斯明明红着脸,还要装作多么傲慢,又用那种在意还要假装不屑一顾的神情往下瞥视他时。

    就如同被克里琴斯用视线摸了一把。

    更糟糕了。

    克里琴斯戏谑地说:“不难受啊?”

    炽树欲言又止,声音极闷:“……难受。”

    虽然他是有点想,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胜负欲占据上风。

    要是炽树想舔就舔,那他成什么了?

    哈哈哈。

    如果能看到炽树这样快爆炸了还得憋着回去,那可太有意思了!

    克里琴斯如此想道。

    于是,他无所谓地对炽树说:“不需要你服务了,回去吧。”

    炽树又向他倾了倾身:“真的不需要了吗?”

    克里琴斯睁眼说瞎话:“不需要。”

    炽树动作僵滞片刻,强制让自己退回,只是这个退回的速度很慢。

    他隐约觉得,克里琴斯未必不会反悔。

    或许是因为他太积极了,克里琴斯要戏弄他一下。?

    真走啦?

    不爽。

    克里琴斯盯着他想。

    果然。

    就在他马上要下床的时候,克里琴斯喊住了他:“停下。”

    炽树不光停住,还又想扑上来。

    幸好克里琴斯早就准备,差点没地方逃:“停,只是让你别走,你又凑过来干嘛,你坐在那,不要动。”

    炽树一时间想不明白克里琴斯要做什么,温驯回答:“……哦。”

    当克里琴斯靠近他时,他很努力地保持住自己没动。

    克里琴斯的手搭上他的衣领,开始解他的外套纽扣。

    炽树有种不妙的预感。

    炽树不敢动,问:“Coti,别脱我衣服吧?”

    克里琴斯骂骂咧咧:“就准你突然舔/我,为什么我不可以脱你衣服?”

    “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这么快就要食言吗?”

    炽树脑子一下子处理各种指令处理不过来,又或是,因为他原本就对克里琴斯的主动亲近毫无抵抗力。

    就这样,被解开扣子,锻炼得相当优秀的胸肌腹肌被释放,若隐若现。

    叮当。

    腰带的金属扣子也被解开。

    不行了。

    炽树握住克里琴斯的手,喉头燥干,说:“Coti,别这样,我们还没正式交往呢。”

    呵呵。

    我看你能忍多久!

    克里琴斯充满征服欲地想着,稍稍直起身子,岔开双膝,坐上炽树的腰/际。

    他低下头,双手搭在炽树的双肩上按着,像要压制住对方,注视着炽树微微震颤、像快失控的瞳眸,带一点坏笑地问:“真不做吗?”

    碰了一下。

    下一秒,话音还没落。

    从头憋到尾的炽树再也憋不住了,他急迫到发抖的手连忙抱住克里琴斯,比头一回还要糟糕,身体先意识一步,回过神来,他已经把克里琴斯抱住了。

    克里琴斯计谋得逞,虽然觉得不适,但他还是在闷哼一声后,得意洋洋地鄙视直冒汗的炽树说:“哟,不守洁了?不是不交往就不上/床吗?”

    哈哈。

    他赢了!

    克里琴斯的得意没能持续太久。

    “……嗯?!”

    克里琴斯膝头一软,差点跪坐都保持不住,连忙搂住炽树的脖子。

    “你……呃嗯!!”

    为了压住差点被撞得出口的哼声,克里琴斯连忙咬住炽树的肩膀。

    炽树任由克里琴斯咬自己的肩膀,只顾把人搂得更紧。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克里琴斯后知后觉地想。

    第48章  “你已经考虑了一晚上那么久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做了。

    而且还是在没什么准备工作的情况下, 克里琴斯一下子有点受不住,溺水般拼命攀抱炽树的肩膀。

    炽树也紧皱眉头,额上渗出细细密汗, 双手都用来托着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并不勤于锻炼, 对于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像他一样有严苛要求,比起健身来说,他更在意维持反射神经的状态。

    平时, 他只按照训练治疗师安排的单子完成最基础的锻炼,多的是一点也不会动的,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有时候,炽树都纳闷,克里琴斯是怎么做到不太爱锻炼, 但是臀部还长得这么翘的, 让他爱不释手。

    此时, 克里琴斯的腰绷紧。

    难以立即接受。

    炽树急得冒汗。

    克里琴斯这会儿还有点迷糊,没有要躲的意思,炽树连忙吻他的鬓角耳朵, 轻言细语地说:“放松, Coti,放松一点,对,跟着我说的做,呼气……吸气……呼气……对, 放松……腰也是,不要用力, 放松……”

    克里琴斯这会儿脑子还是滚烫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鬼使神差地,竟然真的照着炽树所说的做了。

    等等……我是不是又被搞了?

    热燥起伏的脑子在暇余的间隙,短暂地恢复了一下思考能力。

    “呼——”

    身心都无比愉悦,炽树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

    有人说,有时候做这种事这不需要爱,可他有一种起码在这一时刻,可确认克里琴斯心意的幻觉。

    就算克里琴斯现在因为靠在他的肩膀上,所以看不见炽树的表情。

    炽树的长叹声像是一气儿拨过他的一排心弦,弹得噼噼啪啪响。

    克里琴斯马上开始哼哼唧唧地骂他:

    “你真……真没意志力,之前不是还说不要的吗?”

    “现……现在你……你在做什么?”

    “炽树,你……你输了。”

    “连自己的原则……原则都守不住。”

    “……废物。”

    “混蛋。”

    “你这个……臭流氓。”

    “好/色鬼。”

    “你是个没用的……没用alpha,啊!”

    “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好好说话?……”

    炽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活该挨骂,甚至觉得 ,克里琴斯可以再骂他骂得更凶一些,那他做坏事也可以更心安理得。

    他真是舍不得放手,把人滑溜溜地抱在怀里,伏低做小地哄说:

    “对,我没有意志力。”

    “我输了。”

    “我废物。”

    “我混蛋。”

    “我流氓。”

    “我好/色。”

    “我没用……Coti,好Coti,求求你了,把脸转过来行不行?我想和你接吻。”

    炽树痴痴地说,追着要去亲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不给他亲,骂说:“不要,好恶心,你才用你的嘴……”太羞耻了,他连说都说不出口,很嫌弃,“你用这个嘴巴亲我?你滚远点,不准亲我。”

    炽树跟聋掉了似的,还在他的脖颈脸颊附近像是狗一样亲来亲去,见实在是亲不到嘴,也只能遗憾地暂时放弃。

    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他一定现在就去刷牙。

    大概是因为刚刚才吃了抑制药。

    尽管身体很热,脑子倒是蛮清醒的。

    既然都这样了,干脆好好表现吧。

    网友们也是这样告诉他的,不是吗?

    网友们说,光有好身材可不行,要把优秀资源充分利用起来,不然就只是摆着看的装饰品。

    炽树查询过一些性/生活的生理学术书籍。

    书上将abo各类型写得很清楚,其中写到,因为alpha一般不作受方,所以,当alpha作受方时,能获得愉悦感受的位置点不如omega多。

    假如想让受方alpha舒服的话,需要更多的技巧和耐心。

    克里琴斯有点郁闷。

    按理来说是他赢了,但要是炽树不想和他竞争的话,他赢了也觉得没意思啊。

    从胜负欲的角度来说,他不想继续了。

    只是这种事就是这样子,每次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不过他又想到炽树才吃了抑制药,前阵子也渡过过易感期了,他想这次应该时间不会太长,不会太长……吧。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绝对不是他也想,他只是嫌麻烦而已。

    克里琴斯心里想是这么想的,嘴巴不能停下来,还要继续骂人。

    炽树老实挨骂哦,及时诚恳道歉,但是看行动,他是完全没有在改的。

    克里琴斯骂他:“你意思意思就够了吧?”

    炽树迟疑:“受不了了吗?”

    克里琴斯差点跳起来:“你说谁……谁受不了?!你看不起谁呢!我是觉得没意思。”

    炽树脸色一变,赶忙把自己这过于好胜的恋人给按住,安抚说:“好好,你受得了,你受得了。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克里琴斯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不对,我也没着急啊。

    克里琴斯咬紧牙关。

    很快,克里琴斯的声音染上了颤抖的哭腔,他说不清究竟是不是舒服地,哭唧唧地问:“你,嗯,你不是吃了抑制药吗?为什么还这样啊?你吃的是……假药吗?”

    炽树亲他的耳垂,说:“是真药。这要是假药的话,我现在估计又信息素失控了,Coti,我的宝贝,相信我好不好,我已经在克制了。”

    好难受。也好舒服。

    克里琴斯失神地带点哭腔地说:“够了够了,够了没啊?”

    银白的长发早就披散了,克里琴斯紧闭双眼,左手往前抓住炽树,右手往后在头顶上攥紧了枕头,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成熟水晶樱桃一般的水润甜美的红,尤其是脸颊、肩窝、关节处格外浓红。

    ……

    看着克里琴斯累极地在自己的怀里睡去,不骂人,睡脸看上去乖了许多,虽然还是皱着眉,一副坏脾气的样子。

    可炽树就是觉得喜欢,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次不报别的目的,只是他们想要拥抱彼此而已。

    他想,他们是不是又更接近了一些呢?

    又被炽树抱起来的时候,克里琴斯醒来了一下,哑着嗓子,有点害怕地说:“……还来啊?你是狗吗?你有完没完?”

    有一根头发黏在睫毛眼睛那,克里琴斯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炽树帮他把头发捋清,不好意思地说:“不弄了,我抱你去洗澡。”

    克里琴斯太累了,也困了,他懒得动弹,闻言点点头:“那你给我洗得干净点。”

    一边说着,一边倦倦地闭上眼睛:“你这个王八蛋,你又在我身体里成/结……下次再这样我杀了你……”

    炽树先在浴缸里调好热水,再把克里琴斯抱进去。

    克里琴斯答应让他洗澡以后,竟然真的就这样放松地睡着了,被他清洗的时候也不反抗,只是偶尔哼唧两声。

    就这么信任我吗?

    炽树感到幸福。

    是不是只有在对他的时候才能这样全身心的信任呢?他想,是吧。

    不过,话是这么说,要帮自己喜欢的人洗澡还是很让人害羞的,就算他刚劳动过也一样。

    炽树不好意思地想起一些少年往事。

    他发育得早,十二岁不到十三岁时就已经在生理上达到了性/成熟,可那时他没有任何幻想对象,对这种反应也感到挺麻烦。

    直到去上大学,遇见了克里琴斯。

    大三那年,他跟克里琴斯都被选中去参加一个机甲科技研发实验,为此,得到了一套正儿八经的机甲服。

    紧身的那种。

    因为要上太空作战,必须穿专业的机甲服,不然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见惯了穿军校制服的炽树第一次见到穿机甲服的克里琴斯,他还记得,那是一身白底的机甲服,其上有一些细长的水蓝色花纹,沿着人体的流线描绘。

    机甲服完全把克里琴斯少年时的身材勾勒出来,这是一个男孩子的身体,毫无疑问,薄肌,纤瘦,腰很细。

    他看一眼就觉得喉头干渴起来。

    当时炽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当天晚上,他回到学校宿舍,一整晚都在反复梦见克里琴斯。

    在梦里,他对克里琴斯做出了一些龌/龊的事情。

    第二天,炽树一塌糊涂地从梦里醒过来。

    彼时同样年少的他又惊又慌,还将此定义为“噩梦”,他怎么能用那样去想自己的对手呢?

    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只是这“噩梦”从此以后就断断续续,再也没有停止过。

    直到梦成了真。

    他从没想过真的有天可以成真。

    ……

    天狼星基地时间,早7点30。

    克里琴斯准时醒过来。

    床单已经被换成干净的,穿着睡衣被丝绸被子包裹住非常舒服。

    要是没有抱着他的人形暖炉就更好了。

    这家伙怎么还在啊?

    克里琴斯盯着天花板想。

    不光在这里,还跟他同床共枕,还抱着他,还没穿睡衣!

    让他回忆一下……他好像累得睡着了,他跟炽树搭档太多年,安全感太重了,根本没办法有警戒心,就任由自己给炽树摆弄,自个儿睡去了。

    这家伙怎么没点眼力见的?上完床就回自己房间去啊!

    赖在他这里干什么!

    因为怕一出去就被他拉黑名单吗?呵,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炽树一个高大强壮的男alpha,把他的床占了大半边,好挤。

    他好像还枕在炽树的手臂上。

    可恶。

    这家伙昨晚上好像很爽的样子。

    他现在回过味来了。

    昨晚上说是他赢了,可就结果而言,还是炽树搞了个爽啊!

    ……操,真不爽!

    克里琴斯故意把头往后压。

    他要把炽树的手臂压麻!!

    炽树其实十分钟前就醒了,没敢把克里琴斯叫醒。

    该怎么办呢?

    本来他都说了正式恋爱之前不上/床的,结果不光没有守住,还自暴自弃干脆随心所欲了。

    为今之计,看来只能用出厚脸皮大法了!!!

    炽树想好,装成才睡醒,憨里憨气地笑了一声,把被子下面,慢吞吞地跟八爪鱼一样地抱住克里琴斯,转过身去,小心温柔至极地打招呼:“早上好,Coti,你醒了?”

    克里琴斯对他翻了白眼,扭动起来:“好你个头。你变傻了?装什么呢?别压我身上,重死了,一身汗味,好臭,起开!”

    炽树不放,死乞白赖地问:“没有啊,Coti,你昨天晚上答应了考虑和我谈恋爱的,你不可以忘掉。你已经考虑了一晚上那么久了,你考虑好了吗?让我做你的恋人吧,好不好?”

    哈???

    克里琴斯觉得这人又无赖又可笑。

    他不小心把心里话骂了出来:“你个王八蛋,你操/了我一晚上,还考虑??我脑子都没法思考了,我哪有空考虑啊!!”

    炽树:“……”

    克里琴斯:“……”

    我怎么说出来了?!

    第49章  “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炽树惭愧地低下头。

    惭愧归惭愧, 抓着人的手是一点没放。

    倒也不狡辩,现在人又变得老老实实了,炽树说:“是我意志力太不坚定了, 你要怎么罚我?我都照做。”

    克里琴斯心情更微妙了。

    怎么说呢。

    他总觉得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敢自己骂得多难听,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都会让炽树爽到。

    更何况, 他一向吃软不吃硬,炽树不跟他争的话, 他就觉得索然无味。

    克里琴斯又开始犹犹豫豫、嘟嘟囔囔地说:“罚你有什么用?”

    他说:“今天有同调率测试,正好昨晚上做过了,测试就提早点, 我们去测一下有没有提升。”

    下意识地, 克里琴斯还是试图把他们不太正当的私生活关系定义为工作。

    即便他知道这层伪装已经摇摇欲坠。

    克里琴斯打算起床, 刚要坐起来,却被炽树圈住自己的胳膊给按住。

    炽树问:“所以,什么时候给我答复啊?”

    克里琴斯:“你自己都没遵守约定, 我凭什么要遵守?”

    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耍赖, 炽树心一急:“我本来好好遵守了的……”

    克里琴斯抢白:“那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啦?”

    炽树连忙:“我的错我的错,所以我说我认罚嘛。要么,你罚我一个月不准亲你。”他简直对自己太狠心了。

    “哼,还算可以……”克里琴斯挑剔地说,紧接着, 反应过来,“等等!干嘛说得好像你理所当然可以亲近我一样。我们又没谈恋爱!”

    炽树立即改口:“先谈着, 然后罚我不准亲近你。”

    真是太会缠人,太会耍无赖了!克里琴斯有点崩溃, 他被催得很烦:“行了,我会考虑的。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会言而无信一样,我答应你了,答应了行吗?”

    炽树欲言又止,鼓起勇气问:“我可以录音吗?”

    克里琴斯脸红了红,拒绝:“不可以!”

    炽树缩回去:“哦。那算了。口头约定也是约定,也是有效力的。”

    克里琴斯没好气:“点我呢?”

    克里琴斯推了他一把,说:“行了,快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吧,干嘛赖在我这?”

    炽树:“亲爱的,这是我房间。”

    毕竟他们住得是相同款式的套房,每布置前是一模一样的样板间,卧室的大小,床铺的尺寸也相同。

    换上相同的床单以后就更像了。

    克里琴斯疑惑:“那你为什么有我的床单?”

    炽树:“不是你的床单……之前我在你那里看到过以后,就去买了一样的,我想,要是你什么时候过来,你睡着也舒服一些。”

    就是这些小细节,让克里琴斯心情格外别扭。

    干嘛这么仔细啊?你一个粗人,变得这么温柔,真的很奇怪诶!

    炽树又说:“睡衣也是我根据你的尺码提前准备的。”

    克里琴斯想到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尺码,又想脸红了,打断说:“行了行了,不要说这些了,我要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时候,克里琴斯就觉得,要是他们俩处于隔壁的房间之间有个直接相连的暗门就好。

    那样的话,就不用再从前面绕一圈了,方便多了。

    ……不对。

    他在想什么呢!

    昨天穿的衬衫沾了汗,虽然看上去还是干净的,但克里琴斯有点心理障碍,不想穿,他自顾自地从炽树的衣柜里翻出了两件没拆标签的新衬衫,说:“我穿这个?”

    炽树一愣:“啊?”

    克里琴斯还以为是他不愿意给,咂舌一声:“怎么了?一件衬衫而已,你这么小气?”

    炽树咽了咽口水:“你穿,你尽管穿。”

    克里琴斯也不跟他多啰嗦。

    两人已经坦诚相见好几回了,克里琴斯站在衣柜前,背对着炽树把睡衣睡裤脱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不准过来哦。”

    炽树僵坐在不远处的床上,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不自在地转过脸去,不敢让自己再多看,拿过一旁的枕头,盖在自己的腿上。

    邪门了。

    一晚上过去,他还吃了药,怎么还那么有精神?

    克里琴斯勾起嘴角,炽树看不见镜子,但他这里能从镜子的反射中看见炽树的反应。

    克里琴斯颇为渣男地想,他就算不想给名分又怎么样,炽树能拿他怎么办?他发现了,炽树根本把/持不住,只要他稍作引/诱,炽树就会破/戒。

    那么,保持现状就挺好的。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炽树越想谈,他就越不想就这样答应了!

    等克里琴斯衬衫穿上了,炽树实在忍不住百爪挠心的煎熬,还是偷瞟了一眼。

    大一号的衬衫穿在克里琴斯的身上,下摆都到大腿中间了,把那儿附近的痕迹尽数遮住。

    男、男、男友衬衫?!

    炽树想起自己在网上冲浪时,在同人论坛里刷到的梗和图,真是难以置信,这样的好事居然真的会发生啊?

    克里琴斯没把头发挽起,穿着过大的松垮垮衬衫和裤子,对他努了努嘴,说:“喏,我的衣服你帮我洗了以后还给我。”

    炽树心头一热。

    这可是好事啊,那到时候又有借口去找克里琴斯了。

    他一口答应下来:“好。”

    见克里琴斯要走,炽树下意识地要跟上去,可他身上就穿个裤衩。

    克里琴斯一回头看到他,赶紧叫住:“别跟过来!你衣服都没穿!”嘀咕,“为什么不穿衣服吗?”

    炽树心想,这样就像是拆开的礼物嘛,一看就能看见他的身材。

    他觉得,说不定会起到一点点点吸引克里琴斯的作用呢?

    克里琴斯看到他肩膀上还有浅红的牙印,不自在地转移视线,别扭地说:“中午不就见面了吗?不用一直黏在一起吧?”

    可是,现在的我一秒不见你就觉得难熬啊。炽树想。

    他只敢跟到客厅,看着克里琴斯离开了。

    每次都是这样,亲吻和拥抱时,觉得他们好像成为恋人了。可当克里琴斯离开他的怀中,先前的甜蜜就变得虚无缥缈,难以触摸。

    唉。

    现在他又后悔了。

    他怎么就是没坚持住呢?

    那他就能更加有底气地请求克里琴斯成为自己的恋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虚,都不敢反驳。

    因此,很难的地,今天的炽树不太在状态。

    今早上他的行程安排是对新兵们进行近身搏斗训练,因为总不由自主地在想克里琴斯,以至于他时不时走神一下,没控制住力道,新兵代表洛克攻击他时,他一个没留神,反击把人给扔出去了。

    幸好,另一个新兵冲过去把人接住了。

    真是极低错误!太糟糕了。

    炽树擦了一把汗,定了定神,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抓住刚被扶住站稳的洛克,温和地问:“对不起,你没事吧?”

    虽然知道炽树上将很厉害,他也发现今天上将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他想自己说不定能抓住上将的破绽,攻击得手,但是没想到,差距太大,还是完全打不过。

    洛克脸色惨败,支支吾吾地说:“我没事,谢谢您的指点。”

    望着这张年轻青涩还带着稚气的脸,炽树恍惚想起年少的克里琴斯。

    唉,更思念了。

    0.5秒后,回过神,炽树公式化地说:“不客气。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问。”

    洛克没怎么样,过来帮他的小伙伴倒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炽树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柏青肩膀一僵,他好想问两位上将的恋爱问题哦,可哪敢呢?

    柏青结结巴巴:“没、没事。”

    新兵训练结束,妹妹明树就在外面等他:“哥!”

    炽树说:“走吧,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刷我的信用点。”

    然而,明树没有马上跟着走,反而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他。

    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炽树现在是有了老婆忘了弟弟妹妹,其实他没什么耐心陪妹妹,只想赶紧去见克里琴斯,问:“你在看什么?我今天的穿着是有什么不妥吗?”

    明树嘿嘿一笑:“哥,今天怎么不解领口了?”

    炽树心里咯噔一下。

    他听出她有揶揄的意思,故意板起脸,皱起眉,咳嗽两声,不失大哥威严地轻斥说:“解什么领口,你在说什么?你在看什么?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明树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大哥你吧,虽然以前也是个挺帅的型男,但是总给人一种帅则帅矣,少了点什么的感觉,现在,你变得比以前更有味道了。嗯,成熟了。”

    炽树:“……”

    炽树:“行了,别跟我贫嘴了。”

    又叮嘱:“等下见到克里琴斯宁愿少说话,也不要乱说。知道了吗?”

    明树好心好意地说:“我好像去找嫂子,帮你说好话呢。”

    炽树服了她了:“你可闭嘴吧。还‘嫂子’呢?”

    要是被克里琴斯听到,他还得费劲巴拉地哄……好吧,他其实也不讨厌哄克里琴斯的过程,甚至乐在其中,不过嘛……

    “哦……”

    明树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瞥了大哥两眼,过了一会儿,靠近过来,压低声音告诉他:“其实整个基地很多人都知道你在追嫂……克里琴斯哦,你根本没必要掩饰嘛,说不定是所有人都知道。”

    炽树停住脚步,叹气似的跟她说:“不是我怕被人知道。是克里琴斯不希望。”

    他又不能直说克里琴斯脸皮很薄的。

    明树感叹:“哥你真是个老婆奴啊。这是什么家族遗传吗?你是这样,爸爸这样,英树也这样。真是无聊。”

    两人聊着天,走到了食堂。

    几分钟前。

    克里琴斯按规矩排队,随便找了个窗口打饭。

    他每天都随机选个窗口,天狼星基地的食堂不分级别,所有人吃一样的菜。

    不过以前刚成为基地最高军衔头两年的时候,他本来是固定窗口打饭的,后来有天他发现有阳奉阴违的情况,他打饭的窗口菜会比别的地方好,所以他就干脆乱选了。

    前头排着两个小兵,正在聊天聊得入迷,没有注意到后头是克里琴斯上将。

    “喂,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听说,炽树上将喜欢克里琴斯上将!”

    “……你这秘密都延迟多久了?大家都知道炽树上将在追克里琴斯上将啊!而且,快要追到手了呢!”

    说着说着,他们发现,周围突然特别安静。

    安静到可怕。

    后脑勺在发寒。

    鼓起勇气回头,对上克里琴斯上将漂亮冰冷的脸。

    瞬间吓得腿软。

    克里琴斯阴森森地问:“再说一遍?什么秘密?”

    小兵支支吾吾。

    克里琴斯:“说啊。”

    小兵笑得比哭还难看,说:“炽树上将喜欢您。”

    他说完,又看到,在克里琴斯身后八、九步外的地方,炽树上将也出现了。

    他怎么这么背呢?大家都在说,就他被抓了!

    小兵后悔不已地想。

    克里琴斯再问:“还有呢?最后一句。”

    小兵瑟瑟发抖地说:“是、是别人告诉我的,说你们快要在一起了,炽树上将追到您了。”

    克里琴斯嗤了一声,渣里渣气地说:“他喜欢我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第50章  同调率59%。

    从克里琴斯有记忆里以来, 其他同龄小孩还是拖着鼻涕泡在泥里打滚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个讲究的小孩了。

    他不允许自己头发乱翘,袖口有污渍, 小手爬弄脏了要马上洗干净,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在不自觉中对自己的人生充满控制欲。

    他还记得,七岁那年, 他还住在塞利乌斯的那会儿,曾经遇见过另一个调皮的小男孩, 那人很讨厌,每天见他都要欺负他一下,比如把脏手擦在他的衣服上, 比如揉乱他的头发, 于是小克里琴斯忍无可忍, 把对方揍了一顿。

    两个孩子都脸上挂彩,彼此的父母见面协商,互相道歉个不停。

    小克里琴斯憋住眼泪, 倔强地说:“我没错, 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他活该挨打。”

    场面一时很尴尬。

    那个被打掉一颗门牙乳牙的小男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劝说了一会儿以后,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两只小手手指绞缠着,对他说:“对不起, 我是喜欢你,想引起你的注意, 才那样做的。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做了。”

    ——这就是克里琴斯平生第一次被表白的经历。

    继父日常把对妈妈说的“我爱你”挂在嘴边,偶尔妈妈也会小声地回应一句“我爱你”。

    准确地说, 那是“我爱你”,不是“我喜欢你”。

    所以,那是克里琴斯初次体验被喜欢。

    并不是美好的经历。

    回家的路上,小克里琴斯把气鼓鼓的脸倚在爸爸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流眼泪,爸爸说:“没关系,Coti不想原谅他也没事,你没有一定要跟他和好的必要。讨厌一个人也是你的权力。”

    小克里琴斯问:“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是什么?爸爸。”

    爸爸似乎也被问住了,沉吟许久,不知该如何表达地说:“喜欢啊……喜欢就是一种会让人变得奇怪的情绪,每个人的表现不相同。比如我对你妈妈,我喜欢你妈妈,所以我希望他能平安快乐;也是因为喜欢,我也不希望你妈妈总是沉迷工作不愿意理我。”

    小克里琴斯似懂非懂,摇了摇头:“Coti听不懂。”

    爸爸笑呵呵地说:“听不懂也没事啦,等到你遇见你喜欢的那个人,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

    小克里琴斯并不期待会遇见这个所谓的他喜欢的人,因为感觉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也没想到,直到他到三十岁,还是对喜欢这件事稀里糊涂的。

    听见他们高高兴兴地讨论他和炽树的恋爱,克里琴斯很在意。

    以前没有真的有越规关系也就算了,如今他们的关系早已不算清白,他甚至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胡说什么!”

    又或者,像以前一样,一本正经地训斥:“是不是训练量太少了,所以你们还能有闲心想象压根没有的事。”

    炽树喜欢他有那么明显吗?

    就算炽树追求得很明显,他应该没有对外有什么提现吧,他有表现得他很喜欢吗?

    当他们说“听说炽树上将已经快要追到克里琴斯上将”的时候,克里琴斯尤其地、像心尖被轻刺了一下似的,慌了。

    他什么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反驳:“他喜欢我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可这段话说出口以后,克里琴斯才觉得,依然不对劲啊。

    为什么他默认了炽树喜欢他的事情,甚至这段话也没有否认炽树在追他啊!

    说完,克里琴斯就卡住了,脑筋飞速旋转起来,暗暗咬牙,在想怎样才能把这段话给圆过去。

    正当他凝神思考之际,忽然发现以自己为中心如涟漪由内而外散开的四周范围内,诡异地变得安静下来。

    在他面前,两个说闲话被他逮个正着的小兵跟脖子上挂着秤砣似的,深深低着头,眼睛却仍然不老实,在偷瞟向他的方向。

    应该说是他身后的方向。

    克里琴斯本来直觉就很强。

    哦……他大概明白了。

    实现一转,克里琴斯从前方金属墙壁照出的模糊影子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克里琴斯:“……”

    他不自在地站直了一点。

    在心底骂了一句。

    操。

    什么时候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刚刚才来的吗?

    听见他说什么了?

    说不清缘由的,克里琴斯更慌了。

    脖子僵住,没转头。

    要命啊!

    他该怎么办?

    这种事也太尴尬了吧!

    ——“我并不是指炽树喜欢我,我与他纯粹是同事关系。”

    这样未免太生硬。

    而且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有用吗?有用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他现在听到的讨论。

    再说了,炽树就在那站着呢,要是炽树不接他的话,甚至倒他的台怎么办?

    直接让大家不准再讨论这个话题?

    那也不可能啊!

    ……其实,比起其他人的反应来,克里琴斯更在意炽树,那种独属于炽树的烦躁像吹气球一样疯狂鼓胀起来。

    他的脑子擅自懊恼起来,在想,炽树现在听见他说的话以后是什么感受呢?

    克里琴斯想到他们独处时,炽树总是用温柔至极的眸子望住自己。

    现在,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是不是盛满了失望伤心?

    而站在克里琴斯面前的两个小兵更是欲哭无泪。

    天呐,原来人是可以闯出这么大的祸的吗?他们是不是完蛋了?说克里琴斯上将的八卦被本人听个正着就算了,还亲眼见证了炽树上将被甩!

    从他们这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炽树上将无声地叹息了一声,眉心轻轻一皱,金棕色的眼眸似乎一瞬间就掩上了一层灰蒙蒙阴翳,像是从晴空变作乌云。

    可是,炽树上将看了克里琴斯上将一眼之后,又低头思忖了片刻,再重新抬起头来时,似乎恢复了大半冷静,接着,对他们无声地摇了摇头。

    再然后,炽树拉着妹妹明树离开,轻手蹑脚,就像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来过。

    如此无声地退场了。

    克里琴斯从影子里看到炽树走了。

    克里琴斯:“……”

    按理来说,他应该觉得如释重负才对。

    可是,实际相反,他不但没有放轻松,还觉得心脏一紧。

    ……

    明树被她哥捂嘴拖走的。

    直到走远到就算明树大声嚷嚷也不会被克里琴斯听见的地方,炽树才放开她。

    明树大咧咧地问:“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炽树装得多冷静,多识大体,说:“你没看到克里琴斯很为难吗?我既然喜欢他,就不应该让他为难吧。”

    这什么脑回路?

    明树问:“你们就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才这么多年都没办法谈上吧!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你们两个当事人还能你逃我躲的,这得何年何月才能在一起啊?”

    快了。应该是快了。

    炽树想。

    他在私底下很死缠烂打的啊,不过有损大哥形象,就不说出来了。

    他跟克里琴斯几个小时前还在耳鬓厮磨呢。

    炽树脸色不太好,一副古板的语气:“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你不懂。”

    明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心想,她这大哥,要是会的话,也不至于明明喜欢的人就在面前还寡上那么多年了。

    真是没用的大哥啊。

    傲娇不就是要用直球吗?你倒是直啊!我听柏青说你平时很直来直往啊,怎么关键时候突然退缩了?

    你真是要急死人了!

    炽树说:“反正,不用你操心,你别去打搅克里琴斯。”

    明树哼哼说:“我听到啦。”

    听到不是听命。

    下午,明树打听到克里琴斯和大哥要做同调率实验,她揣上从柏青那里借来看剧的小平板光幕,鬼鬼祟祟地去了研究部。

    在食堂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基地,不少人现在都知道了。

    明树到的时候,整个研究部沉默的像坟墓,没有一个人在聊天说笑,气氛显得非常诡异。

    她不能进到可以查看数据的内部,不过在舰舱的玻璃窗外观看是可以的。

    她远远地可以看到炽树和克里琴斯都换好了机甲服,各站一边,中间也就隔了七八步,但两个人的脚尖都朝向不同方向,在与身边的研究人员不知说什么,谁都没有和对方说话。

    看似风平浪静。

    这时,还有个戴眼镜的女研究员正好路过,随意地看了一眼以后,说:“哇,今天克里琴斯上将的心情是不是不错,他看上去很安静呢。”

    明树转头,自来熟地接话问:“那不然呢?”

    女研究员耸了耸肩,说:“不然的话,这时候应该是在和炽树上将吵架,嚷嚷要炽树上将再专心一点,提高他们之间的同调率。哈哈哈哈。”

    明树想,她怎么觉得更不妙了。

    很快。

    今天实验的第一次同调率测试数据出来了。

    同调率59%。

    别说比上次的81%有所提高了。

    甚至还跌下去了,跌到连及格都没有。

    别说是克里琴斯脸色不好看,研究部的所有人都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萨拉颤抖着手,看了看克里琴斯,又看了看数据,再看了看克里琴斯:“上将,这……”

    也不知克里琴斯在想什么,他臭着脸缄默须臾,忽地说:“暂停半小时,重测,等一下。”

    “炽树。我们单独说两句话。”

    很罕见地,炽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似乎并不太乐意和克里琴斯交谈。

    半晌,才含糊地“唔”了一声。

    克里琴斯裹一阵风似的快步走向他,拽起他的胳膊。

    接着,他们看见克里琴斯气势汹汹地把炽树给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