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白子慕觉得赵掌柜这人不得行?, 既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哪怕给他涨个两文钱的工钱也行?啊!结果一毛不涨。
工资一百八, 就想让他拿命往里搭,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是福来客栈的掌柜,又不是福来客栈的老?板, 他首要?做的, 便是管理好客栈就行?了,客栈如?何发展, 如?何干掉竞争对手……好像也是他该干的事啊!!!
而且,如?今这局势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们福来客栈要?是干不过云来客栈, 那?么他们福来客栈就得倒闭了。
倒闭?
白子慕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那?不得行?啊!福来客栈要?是倒闭了, 他再去哪里找这么个铁饭碗啊!
家里还有几个雏鸟一样, ‘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呢!
他要?是失业了, 怕是一家老?的老?,小的小, 就得天天的跑山顶去喝西北风了。
虽然唐老?板和裘老?板他们说, 要?是哪天不想在福来客栈混了,可以去他们哪里干,但他是个有职业操守和正义?精神的小伙子,可不能做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
背信弃义?,可不是他的作风。
“咱降点价吧!”白子慕说。
他如?今屁股是彻彻底底的坐稳了,季老?先生自是全权听命于他。
先头一两多银子一条烤鱼, 如?今是直接降到了八八八。
这个价, 其实也还能赚五百多文。
告示往门口一贴,大红纸儿, 打眼得很。
大家都围了过来,可不识字啊!这会儿也没图,上头写了个啥子?
不识字也没事,后院负责打下手的小吉是个大嗓门,白子慕把?他调到了前头来,让他专门在外头呦呵。
“好消息,好消息,全场特大好消息。”小吉那?声是洪亮得很,街头嚎,街尾怕是都能听得见。
“啥好消息啊?”有人停下来问。
“本店烤鱼以前是一二?二?二?,但今天,不要?你一千二?,也不要?你九百二?,今天只需八八八,您就能把?烤鱼带回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跳楼价,十足的跳楼价。”
大家这么一听,那?是立刻就往福来客栈里头涌。
云来客栈是六百四十多文,福来客栈是八百百十八文。
虽贵了两百多文,可是多花两百多文就能吃到正宗的烤鱼,那?大家还是愿意多花的。
反正是二?二?二?,又不像先头的六百多。
这些?客人不比唐老?板、裘老?板这帮人富贵,但也不像村里人那?么穷,大多都是镇上的老?土著,守着?房租,或者是铺子过生活,日子还算过得去,同着?现代的小康之家差不多。
这小康人家,说富不算富,说穷也不穷,多花两三百块钱,就能吃顿好的,大多都是乐意掏这个银子的。
而且,同着?福来客栈比,云澜客栈的烤鱼实在是差太多了,既不香也不麻,实在是没啥子味儿,不过到底是便宜,且量多,也比得其他几家客栈好,因此先头大家才去了云来客栈。
这会儿福来客栈一降价,客人们都回来了,但也意味着?,拉锯战的第一炮已经正式打响了。
邹掌柜在客栈里站了一天,见着?今儿就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客人,纳闷得不行?。
叫小二?去看看咋的回事。
小二?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其实也没啥,就是福来客栈的烤鱼降价了。
邹掌柜眉头一跳,急急问:“降了多少?”
小二?道?:“八八八。”
这数字竟还压他们一头。
邹掌柜是气牙痒痒:“那?咱也降。”
隔天白子慕晓得这事儿后,嗤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怨不得我啊!我就是个打工仔,老?板叫我干死你们,我也是木得办法。”他扭头问阿瓜:“云来客栈降到多少了?”
邹掌柜也是个狠人,阿瓜掌握着?最?新消息,立马举了四根手指头,回道?:“四四四。”
白子慕也举起手,笑得一脸欠:“那?咱六六六。”
邹掌柜见着?降价了,客人也没有回来,客栈里头依旧是空荡荡,还相当纳闷,又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掌柜,大事不好了,咱前脚刚降价,后脚福来客栈也降了。”
“你说什么?”邹掌柜想了想,决定寻个时间,去福来客栈走?一遭。
他不想走?最?后一步,毕竟赔本生意儿,谁乐意干?
见云来客栈没有动静,白子慕还有点纳闷,觉得对方是不是要憋大招了。
正想着?呢,蒋小一领着三个小家伙来了。
今儿又不是赶集日白子慕看见他们还有点吃惊:
“你们怎么来了?”
蒋小一指指站外头不敢进来的还背着?儿子的王哥儿,道?:“家里没盐了,正巧王哥儿要来割肉还有给小虎买鞋子,我就跟他一起来了,这几个小的先放你这里。”
白子慕‘嗯’了一声,挑着?眉示意蒋小一看王哥儿:“他那儿子叫小虎?”
“是啊!”
白子慕数了数,好家伙,加上王哥儿家这个,他们村已经有二?十六头虎了!!
三个小家伙见蒋小一和王哥儿要?走?了,还站门口挥着?小手:“大哥、王哥哥,小虎侄子,拜拜。”
王哥儿扭头看了他们一下,见他们三在门口排排站,个顶个的可爱,虽是不晓得拜拜是个啥意思,但他还是挥了挥手,而后才同着?蒋小一道?:“好些?日子不见,小二?他们好像都长?胖了一些?。”
蒋小一天天同他们在一起,到是没什么感觉。
王哥儿笑着?:“小二?小三瞧着?是不明显,但鸟鸟却是比先头刚来那?会儿圆了一圈。”
沈鸟鸟的胖,这个蒋小一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毕竟这孩子刚领回家那?会儿,一身衣裳虽是脏兮兮,袖子还油得发黑,那?料子也瞧不出好坏,但跟他们穿的粗布不一样,摸着?很软和,滑溜溜的,他以为是外头的料子,没买过,也不晓得什么价,但他省惯了,没舍得丢,就拿去洗了。
因为有些?薄,入冬后他便叠了放衣柜里头,想留着?等热的时候,再拿出来给沈鸟鸟穿。
结果前儿这几个小家伙去菜地拔萝卜,见着?那?萝卜泥巴多,蒋小三和沈鸟鸟就拿去水沟边洗,洗到一半见着?水沟旁的石头缝里钻出只螃蟹,沈鸟鸟惊呼一声,高高兴兴,想指给蒋小三看,结果没注意,小脚丫儿踩空了,一头栽到了水沟里。
后头顶着?一头黄泥被叔公抱了回来,全身湿漉漉,他也没有哭,怀里还抱着?个大萝卜,蒋小一帮他洗澡时,还发现他头顶的水藻里头还跳着?两只小虾米。
最?后是换了三盆水才勉强给他洗干净,而后他才抱着?沈鸟鸟在灶台边取暖,蒋父去屋里找衣裳,结果找了半响,说沈鸟鸟穿里头的小衣裳都没有干。
冬天冷,孩子又小,蒋小一怕着?他们三个小家伙会受寒,隔天才会给他们洗次澡,但这几个孩子多动,总是闲不住,经常跑来跑去的玩,加上穿的厚,总是会冒汗,蒋小一天天都会给他们换里头的贴身的小衣裳,每人就三套,昨儿刚洗,大冬天的,一宿过去了也没有干。
蒋小一想起沈鸟鸟还有一套小衣裳,虽然很薄,但穿里头还是行?的。
他便把?先头那?身衣裳找了出来,想让沈鸟鸟穿,结果倒好,那?衣裳长?度倒是还合适,但偏偏的就是死活套不上,不得已,沈鸟鸟光着?小身子睡了一晚上。
他似乎觉得这么睡特别舒服,后头几个晚上要?睡觉时,还让蒋小一给他脱衣裳,他说他想光着?屁股睡。
蒋小二?和蒋小三虽是汉子,同着?沈鸟鸟不一样,但三个小家伙都还小,还不用防,蒋小一便由着?他了。
村里人见了,也总说他圆了许多。
如?今沈鸟鸟是圆头圆脑圆肚皮,一张脸又白又胖,仿佛一个大肉包子,声音又软糯糯的,蒋小一疼他疼得紧,这会儿笑起来,脸边荡漾着?两个小酒窝:
“圆了好,不然容易被人看扁了。”
王哥儿:“……”
王哥儿看他笑得很开心,眼中?皆是明朗的笑意,同以前是大不相同,又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白子慕依着?柜台,身形修长?,一双腿比他命都长?,不知道?在听三个孩子说什么,微微垂着?眼眸,认真倾听着?。
王哥儿觉得白子慕这人,看着?像是不太好相处的,他眉眼桀骜不羁,眼眸太过深邃,一双眼睛勾人又凌厉,看向?人时,总是带着?股桀骜不驯,且气质矜贵,极具攻击性。
可方?才见了蒋小一,白子慕注视着?他的时候,眼神当真是温柔得不可思议。
王哥儿都看得有些?羡慕。
今儿不是赶集日,加上冷,街上人也不算得多,街边就零零散散摆着?几个小摊子,都是镇上人家摆的,村里人只赶集日才会出摊。
买了盐,割了肉,两人又到处的逛了一圈。
王哥儿快两年都没来赶集了,以前是怀着?的时候不好来,家婆看得严,就指望他给家里生个带把?的,赶集日是人挤人,乱得很,他家婆怕人冲撞到他,便说等着?孩子生了再来,有啥子想买的,同他们说就行?了。加上他自个也忙,后头生了孩子,他更是没时间来了。
这会儿即使不算得热闹,但王哥儿也看得目不转睛。
孩子突然哼哼叫了两下,大概是布带绑久了,感觉不舒服。王哥儿寻了个地方?,把?他解了下来,转而抱进?怀里。
蒋小一帮忙把?布带卷了,放进?了王哥儿带着?的背篓里。
王哥儿的孩子才几个月大,但人如?其名?,长?得有些?虎头虎脑的,还白白嫩嫩,他大抵是没怎么见过蒋小一,这会儿见了他,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先是瞅了他几下,然后就一直盯着?他的肚子看。
蒋小一见他模样可爱,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小虎也没哭,还踢蹬起两只小脚丫,咿呀咿呀的叫。
王哥儿见蒋小一似乎挺喜欢,便把?孩子递过去:“要?不要?抱抱?”
他也就是客气的这么一说,毕竟自己孩子自己懂,家里就一个孙子,不说村长?和村长?婆娘,就是王哥儿上头两个大哥大嫂,那?也是宠小虎的。
先头说小,就不给往外头抱,后头又说冷,因此小虎几个月了,都没咋的被抱出来,今儿要?不是想给他买鞋子,怕孩子没带来,不试试,买回去了不合适,家里人怕是都不愿他把?孩子带出来。
不咋的出门,因此小虎有些?怕人,不乐意外头人抱他。
谁知这会儿小虎竟然没直接扭头埋他怀里,反而还朝蒋小一伸出了手。
蒋小一抱住他,他立马的笑呵呵。
王哥儿都看愣了:“这小子竟是不怕你。”
“怕我干什么?”蒋小一颠了小虎两下,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王哥儿看他是真的喜欢孩子,目光也不由往下移,最?后停在他肚子上。
这会儿自是看不出什么来,毕竟蒋小一成婚也没多久。
还没到布庄,王哥儿突然道?:“昨天晚上我去摘菜,你猜我见到了谁。”
蒋小一眨了眨眼,村里几百号人,他哪里晓得王哥儿见了谁:“见着?谁了?”
王哥儿回道?:“孙家的娟子。”
“她又回来了?”蒋小一都有点吃惊。
上次他成婚那?会儿,刚见着?娟子,如?今过去才多久啊,竟是又回来了?
虽说两村离得近,但回娘家这么频繁,多少是不太好,一是别人会说闲,二?便是有些?家婆也不喜。
毕竟回娘家,空着?手不像话,可若是次次都带了礼,那?再大的家底都不够造,而且也耽误活儿。
王哥儿下意识放低了声:“我原先也不晓得他回来干啥子,还纳闷呢,前儿晚上吃饭才听我婆婆说,她回来是想让她娘帮她找药。”
“啊?”蒋小一听不太懂:“娟子生病了?但我也没听说人说过,孙老?婆子会看病啊!”
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有些?会看点病,其实说会看,那?都是抬举,其实就是活得久了,晓得的事儿多了些?罢了。
像着?先头蒋父受了寒,自个去挖了草药吃,那?草药就是堂奶奶教?蒋父认的。
但也就认得这么一种,因此勉强称得上会看。
王哥儿摆摆手:“不是生病。”
“那?为什么吃药啊?”姜大夫说是药三分毒,无缘无故的吃啥药?蒋小一话刚落,立马的反应过来了,微微瞪大了眼,吃惊不已道?:“她是想吃那?种药?”
王哥儿点点头:“可不是,毕竟嫁过去都快大半年了,肚子依旧没动静,想来应该是急了。”
这十六七/八的姑娘,要?是先头在家里养的好,没亏着?身子,那?嫁了人后,是很容易就能怀上的。
英子当初就是嫁人不久,才第二?个月,听说葵水就没来了。
因着?这事儿,孙老?婆子天天的在村里说她闺女肚子咋的咋的争气。
当初刘家之所以娶了娟子,还不是觉得她姐英子能生,而娟子屁股又比得英子大,模样也更好,身子更为丰腴,刘老?婆子就想着?她大概也是个好生养的,还又白又俏,十里八乡出了名?,以后生的娃儿怕是也好,于是这才请了媒婆上孙家门。
可结果倒好,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娟子肚子还是没动静,刘老?婆子脸色就不好看了。
要?是换旁的姑娘,那?都没事儿,毕竟大多数人半年,一年,两三年才怀上的也不是没有。
但孙老?婆子之前见天的吹,说她家两个姑娘,怎么怎么好,又怎么怎么能生。
说得多了,结果怀不上,刘老?婆子便觉受骗了,因此可不得恼火,有时说话便有些?阴阳怪气,说什么是不是不下蛋的母鸡,那?可就白瞎了她那?五两银子了,老?天保佑啊!可别让他家老?大断子绝孙。
她说的难听,娟子听了心头不好受,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同刘氏干。
刘虎子一心向?着?老?娘,也不偏袒她,她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咽,久了,就觉得这种实在是难熬,便想着?,是不是生了孩子,刘氏对她就能好一些?了?
可偏偏的,一直怀不上,娟子想起她姐刚出嫁那?会儿,不久就能怀上了,她们同个娘生的……
她觉得是不是自个身子出了啥问题,不然咋的这么久没动静,上次回来,就是想让孙老?婆子想想法子。
“月中?那?会儿,我就听说孙家的到处去抓□□,我还纳闷儿,抓这□□干啥子,卖又不值钱,吃又不能吃,前儿我大嫂才同我说了,这孙老?婆子不晓得去哪里打听的药方?子,说□□晒干了,再跟着?牛毛还有鸭舌,蚂蚁还有那?啥……记不清了,反正要?好些?东西,说是放猪肚里煮,吃了立马的就能怀上。”王哥儿眉头微微拧着?:
“这药方?子,也不晓得灵不灵。”
第112章 第 112 章
□□是一种具有较高药用价值的动物, 其皮和内脏含有毒素,而肉部分无?毒。
但这村里人不晓得,以前连年征战, 税收得厉害,有些人家?里穷得很了,也会抓了□□吃。
有些人吃死, 有些却是没事儿?。
大家?不晓得为啥子, 但却是再没有人敢去抓这玩意儿?吃了。
这又是□□,又是牛毛的, 这土偏方,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灵。
蒋小一看?着他, 见他似乎有些心动,立马道:“你?可?别乱来, 我听我大姐说, 她?婆家?那边, 就有个妇人,说也是成婚好?些年了没孩子, 听了人的话, 找了药方子吃,结果吃死了。”
王哥儿?闻言打了个激灵,心里打的小九九顷刻之间散了个干净:“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蒋小一严肃道:“不信你?回去问我伯娘,而且也不止这么一件,七里屯那边不也有人是这么死的么。”
这偏方,到底不是正?经药, 都是大家?自个瞎琢磨出来的东西, 吃死人,并不稀奇。
蒋小一觉得娟子实在是太急了些, 这才嫁过去多久,就想着吃药了。
寻这种偏方吃的,大多都是成婚好?些年没有动静,也找大夫看?过了,还是生不出来的,才会走?这一步。
王哥儿?这才想起来,难怪前阵子他二嫂说她?娘家?那边,说是谁谁谁,吃了一方子,就生了个小汉子,她?说想回去问问,话都没说完,就被?他婆婆骂了一顿,说她?活腻了就去。
王哥儿?当时没听懂,还以为他婆婆是觉得他二嫂吃了这药儿?,传出去了,以为是他婆婆嫌他二嫂生的都是闺女,才逼着她?吃的。
如今想来,他婆婆应该是怕二嫂吃出毛病来。
怀里的娃儿?沉甸甸,抱久了胳膊都有些麻,蒋小一摸了小虎一下,才道:“你?都有小虎了,咋还想吃那玩意儿??”
王哥儿?叹了声,虽是有了一个,但终归是少,村里人,那是能生就生,讲究的是多子多福。
谁家?汉子少了,最?是容易受欺负,而且地里的活儿?,没有汉子,也难办。
他成婚好?几年才有这么一个,如今年纪也上来了,要是想再要一个,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生得出来。
蒋小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难受了。
王哥儿?就比他大一点,可?他已经有个孩子了,如此,竟还忧愁这个,他呢?
如今连个毛都没有,要愁也该是他愁。
他要是有,不说多,只一个他都要高兴死了。
王哥儿?看?他脸色不对劲,也晓得他在想什么,毕竟都是哥儿?,烦心事也就那么几件。
蒋小一怕是急了。
特?别是村里人总说白子慕好?像特?别喜欢孩子。
这话不是吹。
王哥儿?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他是真的觉得白子慕对蒋小二几个娃子特?别好?。
之前刚落大雪时,蒋小二,蒋小三和沈鸟鸟去南山脚那边捡树枝,捡了两大捆,三个小家?伙拿草藤绑的时候,是用力?到龇牙咧嘴,沈鸟鸟还蹦了两个屁,后头依旧是没绑得。
他去割牛车的时候见着了,便上去帮忙,那一捆起码七/八十斤不止。
他便问了一嘴,这么重,他们咋的搬回去。
“叫哥夫来就行了。”
“对,王哥哥,我们的哥夫可?厉害厉害了,能拿得动。”
“小弟,弟弟,你?们回家?喊哥夫!”
帮他们绑好?了,三个小家?伙同他说了谢谢,然后蒋小三和沈鸟鸟立马的飞奔回家?,没一会儿?还真就牵着白子慕来了。
白子慕那会儿?看?着好?像是不太高兴,嘀嘀咕咕说他好?不容易歇一天,你?们竟然这么不懂事,还喊他来挑柴火,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嘴上嘟嘟囔囔,好?像不情不愿,可?却还是来了。
后头要挑柴火时,蒋小三和蒋小二看?见旁边树上有几个枣梨,还喊了白子慕,然后指着树上的枣梨说想吃。
那枣梨长在树顶上,有点像野生板栗,但没有刺,剥了外?头的壳,里面的果肉就能直接吃了,味道有点像野梨,清甜清甜的。
村里的孩子平日没什么零嘴,多是爱跑山里来寻些吃的,像草莓,桑葚啥的,不过这些玩意儿?冬季没有。
这枣梨一般都是十二月份开始成熟,不过因着树太高了,也不好?爬,下头离地面三米左右的距离,没有分叉的树枝,像电线杆一样,笔直又滑溜溜,爬都爬不上去,寻常大家?想摘,都是拿了竹竿来拍打。
树顶上那几个,太远太高,村里人打不到,这才剩下了,蒋小三眼尖,见着了立马吸溜了一下口水,拉着白子慕的手,奶呼呼的哀求说:“哥夫,小三想吃。”
白子慕当时插着腰,说:“不,你?不想吃。”
蒋小三咬着小食指:“没有不想吃呀,小三想吃的。”
蒋小二举起手来:“小二也想呢!”
沈鸟鸟没吃过那玩意儿?,还悄咪咪的问蒋小二那个东西好?吃吗?
蒋小二说好?吃啊!以前大哥和父亲经常给他们摘,甜甜的呢!
那时候他们唯一能吃的小零嘴,就是蒋父和蒋小一从山里带回来的各种野果子了。
甜甜的!!!
沈鸟鸟一听,立马也跟着求起来。
“那么高,吃个屁股吃,回家?回家?。”白子慕说完了,作势要挑柴火回家?,蒋小三和沈鸟鸟立刻去抱他的腿,奶呼呼喊他:“哥夫,求求你?,摘给我们吃哦。”
白子慕‘啧’了一声,给了他们每人屁股一巴掌,说他们事儿?多,然后朝树上看?了看?,像是在估算着能不能摘到,看?了片刻后,他往后退,然后助跑了两步,一个箭步立马的就蹿到了树上,去给他们摘了。
蒋小二、蒋小三和沈鸟鸟在树底下喊丫丫,又蹦又跳的:“哇,哥夫好?生猛哦,哥夫爬高高了。”
“哥夫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牛不牛逼?”
“牛逼坏了。”
树上还有点雪花子,白子慕摘了枣梨,又像突然发病了一样,疯狂的的摇晃树枝,那雪花如雨下,三个小家?伙被?淋了一身,有的落到脖子里,冷得他们立马打哆嗦,然后大喊大叫。
一下说好?好?玩,一下又说哥夫坏蛋,等下拿大力?金刚腿踹你?。
“谁敢动我?回去了我把他吊茅房里。”
“怎么这样啊!哥夫大坏蛋,我们要召唤大哥来收拾你?。”
四个人,是吵吵闹闹的,整个村的人站一起,怕是都没他们那么能吵。
蒋小一怕三个小家?伙捡的柴火多,白子慕虽是力?气大,但太大捆了也不好?拿,就想着来看?看?,用不用帮忙。
枣梨一共摘了八个,先头蒋小三只见了五个,后头爬到上头,白子慕发现还有三个被?叶子掩盖住了。
蒋小一也喜欢吃这玩意儿?,蒋小二还想着留几个回家?给他,这会儿?见他来了,立马扑到他怀里,献宝一样,两手捧着递给蒋小一:“大哥,哥夫给我们摘枣梨了,大哥吃。”
沈鸟鸟和蒋小三也围了过来,囔着要蒋小一吃,蒋小一拿了一个,发现掰不动,直接递给了白子慕。
“夫君,帮我。”
这枣梨外?头的壳子硬得很,果肉却有点像无?花果,成熟的时候,壳子会裂开一条缝,因此最?容易招些小虫子。
这玩意儿?大概是大周特?意的东西,白子慕之前都没见过,枣梨再硬,都没他手硬,他夫郎想吃,这会儿?正?直勾勾的看?着,别说什么枣梨了,就是个石头他都得想了法子给劈开。
用力?一掰开后,他递了一半蒋小一,蒋小一立马闭上眼睛吃了起来。
枣梨甜滋滋的,他扬着嘴角,一脸满足,像泡蜜罐子里了一样。
白子慕以为有什么讲究,把另一半也递给他后,才颇为好?奇道:“……你?闭眼睛干什么?这果子难道吃的时候得闭上眼睛?”
蒋小一说得相当认真:“这种果子里头容易有虫子,吃的时候闭上眼睛,就能放心的吃了。”
白子慕:“……”
白子慕直接噎了一下。
这什么操作啊?但……听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在里头。
蒋小二和蒋小三是见惯不怪,可?沈鸟鸟似乎觉得这话相当的有道理,还仰着头,一脸崇拜:“哇,大哥,你?好?聪明了。”
蒋小一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也就一般般。”
白子慕:“……”
白子慕见他朝自己看?过来,一脸期待,大眼睛又晶晶亮,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嘴巴动了动,做了大半天的心理建设,才道:“我夫郎脑子就是激灵。”
蒋小一锤了他一下,一脸傲娇。
白子慕抹了把脸,见他这模样实在是稀罕,没忍住,亲了他一口,见他又更美了,是想笑?又有点想哭。
夫郎好?哄,以后要是犯了事儿?,他就不用怕了。
可?夫郎脑子不太好?,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有时觉得蒋小一挺聪明,脑子激灵得很,差点都快赶上他自个儿?了,可?有时又觉他傻不愣登,跟蒋小三有得一拼,但……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蒋小三见蒋小一吃了,也举着果子让白子慕帮他们开。
王哥儿?那会儿?就在一侧山腰上割草,离得不算远,不晓得为啥,白子慕只是给蒋小二他们几个小家?伙摘个果子,可?他就是觉得白子慕很疼这三个孩子。
之前他就常听村里人说蒋家?那哥婿对蒋家?那三个娃子当真是没得说,天天的给他们买肉吃,还带他们去上工。
但王哥儿?觉得,不是说能给孩子买肉吃就是疼孩子,若是心善,或是见着他们可?怜,或看?在蒋小一的面子上,也能给他们花银子买肉吃。
但那不是疼。
就像着张屠夫家?那两个女婿,往年初二陪媳妇回张家?,王哥儿?就见他们东西是大包小包的带,那给张大宝买的东西也不少,又是鞋子又是糖的。
他路过张家?外?头,还见那两女婿在张屠夫跟前,一个劲儿?的夸张大宝,说这孩子长得好?真实好?,结实得紧,他们瞧着就打心里喜欢,走?的时候还说让张大宝以后经常上他们家?去玩。
可?话说的好?听,出了张家?门,张屠夫和张氏不在跟前,那两汉子要是碰上了张大宝,那是招呼都不打一声。
王哥儿?见了好?几次,就晓得了,每次买那鞋子啊糖啊啥的,其实也就是做做面子,尽个礼数,这两,不是真的疼张大宝。
可?见了白子慕和三个孩子相处时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好?像只要蒋小二他们三个小森*晚*整*理家?伙说想要,不管啥,白子慕都会想了法子给他们弄来。
即使嘴上说的不情不愿,可?孩子说想,他立马的就给孩子去拿了。
村里人就是疼自个亲儿?子,估计也就这么个疼法了。
大家?总猜不透,白子慕和蒋小一咋的那么疼底下这几个小舅子,如今蒋家?那三个娃子,说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不为过。天天的吃肉还不算,一人还好?几件袄子,这棉袄不便宜,一件都得几百文的往上走?。
蒋小一以前没成家?,疼弟弟,那大家?尚且还能理解,但如今成家?了,虽说是做了生意,赚了些,但银子却是没藏着掖着,给孩子买这买那,银子全花几个孩子身上,大家?就不理解了。
怎么不偷偷留些?以后自个有孩子了咋的整?不能光顾着弟弟,白小子也是,不晓得到底咋想的。
大家?不懂,但王哥儿?大抵晓得为什么。
先头他路上碰到蒋小二,见蒋小二手上夸着个小篮子,像村里妇人要去摘菜似的,走?得慢吞吞,觉得有些好?笑?,正?巧他要去地里摘菜,要经过村尾那边,便抱着蒋小二回去,见他小手里捏着个野梨,还笑?着问他:“梨果子哪儿?来的?”
小山村没人种梨树,但山里有一些,村里孩子多,嘴也馋,每次都等不到野梨成熟,就成群结队跑山里找,然后摘了吃,而且那时候,野梨也差不多过季了,山里已经没什么野梨了。
蒋小二奶呼呼的道:“是叔公?给小二的。”
叔公?去砍柴,见树上还有一个,大概是先头树叶遮挡了,没人发现,遗漏了下来,便拿棍子打了下来,路上看?见蒋小二,疼他,就给他了。
蒋小二应该是刚从大房那边同堂奶奶学针线活儿?回来,篮子里放着把剪刀,还有一些线,和两块小旧布,布上头的针线缝得歪歪扭扭,篮子虽是小,但只装这么些东西是没装满的,野梨也可?以放里头,但他硬是要抓手里,想来是宝贝得紧。
王哥儿?笑?起来:“那你?怎么不吃呀?”
蒋小二想都不想,直接道:“要留给大哥也。”
“那不给你?父亲吗?”王哥儿?有意逗他:“只有一个,你?确定要给大哥?那你?父亲呢?怎么办?”
蒋小二闻言,顿时愁苦起来,挠挠头,最?后还是说,想给大哥,大哥爱吃甜甜。
一个梨,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对穷人家?来讲,一阵一线,甚至只一口吃食,不管是买来的,还是地里寻的,只要能吃,那都是稀罕物。
他自己没有吃,家?里还有蒋父,还有蒋小一和蒋小三三个,但他却想留着给蒋小一。
为啥?
不用问,王哥儿?都晓得,因为他最?爱的就是蒋小一,因此才有点吃,就先念着他,连着自己都舍不得吃。
王哥儿?又问他,跟奶奶学针线活儿?,辛苦吗?
蒋小二说不辛苦啊!
王哥儿?捏着他瘦巴巴的小脸儿?:“我们小二不怕人笑?话吗?”
蒋小二眨巴着黑黝黝的圆眼睛:“笑?话什么呀?”
“针线活都是姑娘、哥儿?才学的东西,小二可?是个小汉子呢!”王哥儿?说。
“小汉子也能学的,小二都学会了呢!上次大哥衣裳坏了,还是小二给他缝的。”蒋小二严肃着小脸儿?:
“小二不怕人家?笑?,大哥不会缝衣裳,小二会了,就能帮大哥了,小二能帮忙,大哥就不用累累,谁笑?话小二,小二就叫弟弟去收拾他,王哥哥,我告诉你?,我弟弟可?厉害了,这么大的柴火,他都能抱起来。”
说着他看?着手里的梨,眉头微拧:“弟弟天天要捡菜货,还要照顾菜地,弟弟也辛苦,我回去让大哥分一口给弟弟吃,还有父亲,父亲也累累的,也分一口,剩下的,就都给大哥吃。”
王哥儿?听了,心里是又酸又涩。
他大嫂那两个闺女,小的那个比蒋小二还要大一岁,但针线活儿?就不爱学,寻常学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囔着说累,不要学了。
但针线活儿?做起来就动动手,压根不用花啥子力?气,哪里会累,不过是因为孩子小,好?动好?玩,坐不住罢了。
他大嫂是说来说去,她?都不愿学,后头他大嫂便说了,不学咋的嫁人?要是以后被?你?当家?的汉子嫌了,你?可?别怨娘。
如此这般说,她?才愿意耐着性子去学了。
但她?之所以愿意学,是为着自己,同蒋小二不一样,蒋小二是想着帮蒋小一分担些活儿?。
王哥明知故问,问他最?爱谁,蒋小二还小,不懂事儿?,说最?爱大哥,也爱父亲也爱弟弟,都爱。
他是一记事起,总陪在他身边,照顾着他的,就是蒋小一。
蒋小一于他而言,是大哥,是父亲,也是爹爹般的存在。
所以他最?爱大哥。
蒋小一平日有点啥,都会留回家?给两个弟弟。
老人总言:我们爱孩子的样子,就是孩子爱我们的样子。
后头蒋小二是但凡有口吃的,都会想着蒋小一。
而蒋小三呢?平日也最?护着蒋小一,只要他一听见大家?说蒋小一的不是,他是立马的就冲过去,谁说打谁,小小个的,是丝毫不怕被?揍。又天天的去捡柴火,为啥子?难道小孩就不晓得累?还不是想着替蒋小一做些活儿?。
虽说是弟弟,但这和儿?子有什么区别?
就是亲生的儿?子,怕是都不能‘孝顺’、懂事到这个地步。
村里的小汉子,谁能像着他两这般?平日说两句,都还要顶嘴,蒋小二和蒋小三懂事得跟闺女哥儿?似的,先头是开口闭口就是我大哥,如今大哥也说,哥夫也说,如此也不怪得蒋小一和白子慕宠他们。
孩子懂事,白子慕才宠,并不是说是个孩子他都宠,不然先头张大宝咋的被?他打了?
村里人没想那么多,只说白子慕喜欢孩子,蒋小一听多了,怕是压力?大。
王哥儿?从记忆中抽回心神,见蒋小一脸色有些愁苦,宽慰道:
“我虽是好?几年才怀上,但也不是说咱哥儿?个个都如此,你?没见着黄家?那夫郎,进?门不过两年,就怀上了。你?好?好?养身子,没准的过个几年也就能有了。”
他到底是不太会宽慰人,话赶话,嘴一秃噜,又道:
“你?要是怀上了,你?家?那个指不定有多高兴。”
蒋小一抿了抿嘴没说话。
高兴多是没有,想死的心到是会有。
第113章 第 113 章
蒋小一先头晚上总缠着白子慕做, 后头白子慕见他屁股痛,又听他说菊花辣,便说都这样了, 你还缠着我要,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拼命的,你不心疼自己的屁股, 我却是?心疼的。
蒋小一便同他说了, 他年纪大了,不努力努力, 怎么要孩子。
白子慕听完了,抹了把脸, 又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才道?:
“你这是?想要孩子还是?想要我的命?家里三?个都够我头疼的了, 我如今是?天天得勒紧了裤腰带, 一摸鱼我就浑身不得劲, 总想我身后还有三?张嘴等着我吃饭,我一这么想, 我是?歇都不敢歇, 就怕一不干活儿?了,家里就得断粮,要是?再?来一个,那是?要你夫君我的命啊!你乖,我们先不要!我们先恩恩爱爱几年先。”
蒋小一缩到他怀里,搂着他劲瘦的腰身:“可是?现在不要, 以后我年纪大了, 不好生,你再?想要, 我该怎么办?找母猪给你生啊?”
“啊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又不是?真的禽兽到连母猪都不放过,你就是?瞎操心,有我这么个大猛男在,你还怕你生不了?到时?我夜夜耕耘,别说一个,一个足球队都生得。”白子慕说得牛逼哄哄。
蒋小一想想也是?。
而且如今家里确实是?忙,蒋小二三?个小家伙,一个病弱,一个傻,另一个虽是?不傻也没病,但还小,都离不开?人。
晚上都还得要他帮忙洗屁股,光是?三?个小屁股,都让他忙得够呛,从热水到给他们全洗完,都得去大半个时?辰。
如此还不算得完,洗好了,还得挨个的帮他们擦头发,有时?蒋父不忙,还能帮着他分担一些,给他们擦完头发,还得洗衣裳,前前后后忙完了,得快一个多时?辰。
这会儿?要是?真有了,四个孩子,他怕是?啥活儿?都不用干了,天天给他们洗屁股,都够他忙得脚不沾地了。
可是?,不管咋的说,要是?能有一个孩子,那也是?好事儿?。
要是?实在没有,他还有两弟弟,也可以给他和?夫君养老?。
大家总说旁人的孩子,不管咋的样,都比不得自个肚子里出来的,蒋小一是?地道?的古人,在村里活了二十年,也没读过什么书,他先头偶尔的也会这么想,也怕真没个孩子,以后他和?白子慕老?了,身边没个人,搁床上烂死了都没人发现。
可每当看见蒋小二和?蒋小三?眉眼弯弯的,仰着头叫他大哥,要喂他吃东西时?的孝顺样,他便觉得其实亲不亲生的,都无所谓。
再?且,孩子这事儿?,多是?顺其自,该来的时?候就来,他烦他愁,也是?半点用都没有,愁多了还吃不下饭,那可真是?不得行。
白子慕看他想开?,不夜夜喊他交粮,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是?还没打?算要孩子。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那么听话,又乖巧又懂事,虽然隔三?差五的会惹他生气,但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小舅子,平日也是?有点啥都念着他和?蒋小一,孝顺得很,不养他又舍不得。
况且他出山后,在社会混了十来年,那是?亲生孩子拔掉父亲氧气管的事,又或者家财万贯,却把父母送养老?院的事儿?,他是?见得多了去了,思想没那么封建。
他也不觉得养儿?就能防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他和?蒋小一要是?真到了走不动的时?候,叫人帮忙挖个坑,自个拉着他往里头一趟,也就完事儿?了。
孩子于?他而已,还真没有那么重要,可有可无,蒋小二几个懂事,因此他疼他们,就总想给他们最好的,但三?张嘴,养起?来真是?要命,白子慕觉得只这么三?个,他都够呛了,半点都不敢再?想旁的。
蒋小一和?白子慕因着这么想,晚上就没闹得那么厉害了,有时?累,更是?只亲亲抱抱两下就睡了,可他们不晓得,就是?因着这一想法,让他们大儿?子刚一出生就遭了殃,蒋父也差点去了阎王殿。
……
等蒋小一和?王哥儿?一走,白子慕便带着三?个小家伙进屋里玩去了,季老?先生不晓得他们在屋里玩什么,反正他就听见那三?个小家伙喊丫丫的,一直在笑,那笑声清脆响亮,他在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正打?着算盘呢,邹掌柜从门?口进来了,看见福来客栈里头坐满了人,小二端着菜来来往往的,忙得脚不沾地,他是?脸沉如墨,心里酸溜溜。
季老先生一看见他脸色也不太好看,不晓得人来干什么,但总归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他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同人打算盘三个邹掌柜怕是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打?嘴仗……
怕自己招架不住,他赶忙招了招手,让阿瓜去把白子慕喊出来。
邹掌柜旁若无人的走到柜台边,左右看了眼,眉头微蹙:“你们白掌柜呢?怎么,晓得老?夫要来,躲起来了?”
先头白子慕去云来客栈吃饭,两人闹了点矛盾,邹掌柜后来打?探了一番,才晓得白子慕是?福来客栈的掌柜。
白子慕和?楼宇杰认识,要是?先头,他自个定是?不会来招惹白子慕,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反正沈、赵两家已经闹开?了,白子慕替赵家做事,那么便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注定是?要得罪了的。
白子慕一出来,恰巧的听他见这么说,只一瞬间?,神情就变了。
怕??
他清明?宗小太子,连鬼都不怕,还会怕这老?匹夫?
真真是?笑话。
沈鸟鸟和?蒋小二、蒋小三?也明?显还记得邹掌柜,刚也不知道?在屋里同白子慕玩了什么,这会头发乱糟糟,还衣衫不整,严肃着一张小脸,目光灼灼的看着邹掌柜。
邹掌柜此番来,也不为旁的事儿?,就是?‘劝’白子慕,悬崖勒马,不要再?妄想同他们云来客栈做对?了。
白子慕摆摆手:“那估计是?不行。”
邹掌柜眯起?双眼,晓得这人是?赵家外聘的,并非是?赵家人,又想以利而诱之:
“白掌柜,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万事好商量啊!西街那糕点铺,也是?我东家开?的,白掌柜应当晓得人择良友而交,禽择良木而栖,你要是?来,老?夫可推荐你去那边当掌柜,一个月这个数,怎么样?”他举起?七根手指头。
季老?先生气得脸都白了,这邹老?货当着他的面就敢公然挖人,这简直是?不把他放眼里。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他立马想支开?白子慕:“白小子,你去后院帮我倒些热水来。”
这人上工不积极,可领工钱的时?候,却是?积极得过分,刚发工钱,就立马又惦记起?下个月的工钱了,季老?先生晓得他是?个爱财的,看着又有点不着调,就怕他真应了。
这诱惑,说实话,实在是?有亿点点大,白子慕确实是?有些心动。
现在他两袖空空,身后头还有几张嘴,小鸟似的,嗷嗷待哺,面对?诱惑,他已经很难再?做到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视金钱如粪土了。
他如今就是?个俗人。
但……不能去啊!
他可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小伙子,再?说了,这会儿?三?个小舅子又还在这里,他要是?应了,那像什么样子。
他要以身作则。
而且,这节骨眼他要是?走了,还到沈家铺子里去干活,那多多少少都有点对?不住赵云澜,毕竟当初要不是?赵云澜肯给他机会,他可找不着这么个金饭碗。
都说无奸不商,可赵家做生意?却是?做的实在,粮铺时?常的开?仓济民不说,就是?那济世堂,问诊抓药啥的,那都是?同着旁的医馆便宜。
因此赵家铺子虽是?开?的多,但都是?谋的小利。
有良心的老?板,他才能跟着混,跟沈家,估计是?不得行,毕竟他一身正气,怕是?会和?沈家相冲。
白子慕什么底,早前邹掌柜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村里的上门?婿,家里还有一大帮子小舅子要养活,病的病傻的傻,要养这么两,那银子定是?要少不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他脑子清醒,都不会拒绝。
邹掌柜只觉稳操胜券,心头一松,刚想笑,就见白子慕摇了摇头:
“七两银子就想收买我?我当我什么人?老?子才不会干这种朝秦暮楚的事儿?呢!”
邹掌柜脸上笑容一僵,怔了好一会儿?后,才皮笑肉不笑道?:“小子,你可是?想清楚了?”
白子慕依着柜台,交叠着大长腿,混不吝道?:“想清楚了啊!”
邹掌柜脸色阴沉:“那你这是?要执意?同我云来客栈做对?了?你可知我云来客栈是?谁开?的?”
白子慕冷哼了一声,无所谓的道?:“不就沈家,瞧你这嘚瑟的样。”
“你既是?知道?,还敢与我沈家做对??就不怕我们沈家不会放过你吗?”他说得恶狠狠,威胁之意?实在明?显。
白子慕眉头立时?蹙了起?来:“沈家很了不起?吗?是?不是?你们主奴一帮子人脑子都有问题,所以就以为很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了,因此才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吓唬我?”
邹掌柜气得脸红脖子歪:“……你好胆,竟敢这么羞辱我东家,就不怕我同东家的说了让你再?也混不下去了吗?”
蒋小二几个小家伙见白子慕不高兴,他们立马的也不高兴了。
他们脑子虽然简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但也不是?傻得冒烟,哪里不知道?这老?头子想欺负他们的哥夫。
这怎么能行!!
这人让哥夫生气了,那就是?坏人,他们讨厌坏人。
他们得保护哥夫,替天行道?。
白子慕个头高,又会来事,几个小家伙总觉得在他身边,就有无上的安全感,因此即使这会儿?邹掌柜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们也没在怕的。
“哎呦喂,好害怕哦。”蒋小二突然一拍小腿儿?喊了起?来。
蒋小三?紧随其后,围着邹掌柜转圈圈,还拍着小手儿?笑道?:“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沈鸟鸟抱住白子慕的腿,笑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简直害怕死个人了,哥夫,太恐怖了,这什么沈家,怎么那么厉害去呀,鸟鸟要害怕死了,哥夫,你快点抱鸟鸟,鸟鸟害怕多多了。”
说怕,可三?个小家伙却是?笑嘻嘻的,季老?先生看见他们这样搞怪,也想笑了。
邹掌柜额角青筋直跳,脸直接黑成了木碳,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三?个小家伙是?故意?在嘲讽他。
他是?气得咬牙切齿,又问白子慕,既是?晓得他云来客栈是?沈家的,那晓不晓得沈家表亲傅家傅公子,乃是?秀才郎?娶的夫人还是?知州大人家的,不怕他们沈家,那么连着知州大人也不怕吗?
此番问话,便是?想搬了靠山出来,仗势欺人了。
白子慕目光也暗了下来,看着邹掌柜:
“老?头,当着我的面,你还敢说话那么冲,还敢仗势欺人,怎么,是?怕活不到明?天了吗?我告诉你,老?子我不是?被吓大的,你沈家这么能耐,怎么不直接上天?还有,别对?着我大呼小叫,我从小就怕狗。”
“你……你……”都已经把知州搬出来了,对?方竟然还是?这么个态度,邹掌柜脸上像被人无端的扇了一巴掌,都不敢置信:“好好好,你给老?夫等着。”
他说罢袖子一甩,就要转身走,白子慕嗤笑了一声,似淡然,又好似嘲讽的道?:
“老?婊砸,放马过来,谁怕谁孙子,快点滚,不然吃你爷爷一板凳。”
季老?先生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邹掌柜:“……”
邹掌柜脸色难看得紧,蒋小二几个,同着白子慕学了一阵子,那还是?学到了些东西的。
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捡了几根小木条,还跑在邹掌柜身后,一边拿着小木条,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打?,一边狗仗人势、狗仗人势的乱喊乱叫。
邹掌柜气得额头突突突的直跳,直想给他们每人来上一脚,让三?个小家伙尝尝什么叫人心险恶,可见白子慕正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手上不知道?啥时?候还多了一把大刀,正被他夹在两指间?,转着圈玩。
邹掌柜觉得他这是?在震慑自己。
想到上次这三?个破娃子就被人坑了三?文?钱,这人便硬生生的撵了人三?条街,这会儿?他要是?敢动这三?个娃子一根汗毛,那么今儿?怕是?就得被人抬着从福来客栈出去了。
先头他听好些客人说,福来客栈的白掌柜,他那三?个小舅子当真是?生的好,那对?双生子,脸上还两个酒窝,笑起?来,当真是?灿烂得紧,那小哥儿?也是?白白胖胖,三?个娃子瞧着真是?老?大可爱了。
这哪里可爱??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明?明?是?可恶得很,还可爱。
邹掌柜虽是?憋了一肚子气,但他是?啥也不敢做,啥也不敢说,吱都不敢吱一声,黑沉个脸走了。感觉今儿?就不该走这么一遭。
第114章 第 114 章
回了客栈, 小二见邹掌柜面色不虞,几乎黑得跟用了几十年没刮过的锅底似的,就晓得挖人这一事儿恐怕是行不通了。
沈家势大?, 有?些人不愿得罪沈家,听说旁边几个镇上,赵家开的那些个铺子, 里头?好些人都已经辞工走了。
福来客栈的烤鱼, 还有?那什么云焖鸡,听说都是那白掌柜来了之后才?琢磨出来的。
要?是把人挖过来, 福来客栈没了人,又没了招牌菜, 那么还能?拿什么跟他们云来客栈抗衡?
邹掌柜打?的什么主意,小二是晓得的。
但这会儿人挖不过来, 那咋的办?
邹掌柜想到方才?受的气, 一拳重重砸在柜台上, 目眦欲裂道:“咱再降。”
小二急声道:“掌柜,再降价咱就真的不赚银子了。”
毕竟这烤鱼, 油和盐得放的多, 这两玩意儿贵得很。
“怕什么。”邹掌柜先?头?不想行此?下策,可这会儿不降还咋的整?
没客人,他们也是天天的亏,虽然客栈是他们自?个的,不用交啥子租,但小二的月例, 以及后厨的师傅, 那工钱却是得算的。
但是不赚也不要?紧,他们资金充沛, 能?顶些时日,不怕做那赔钱的买卖。
福来客栈做的烤鱼,那般香,想来是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要?是他们敢再跟着降,那么他们可就要?赔了。
如今赵家自?顾不暇,哪里有?多余的银子来支撑福来客栈跟着他们云来客栈斗呢?
如今就看谁耗得过谁。
……
把人赶走了,三个小家伙看见小二端着烤鱼从他们跟前经过,直径上了二楼,他们眼睛跟着人走,直到那小二不见了,他们才?收回视线,伸长脖子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跑到白子慕跟前,说他们饿了,想吃饭。说完了也不等白子慕发话,自?发的往后院跑。
蒋小二和蒋小三同沈鸟鸟不一样,这两娃子以前是村里的,穷惯了,先?头?白子慕带他们来上工,两个小家伙还怕得很,进?了客栈,便扭扭捏捏,花姑娘害羞一样,丝毫不敢乱跑,也不敢乱看。
不过后头?又来了两次,两个小家伙胆子就大?了,敢在后院玩了,现?在更不用说,在前头?,两个小家伙也不怕,只感觉客栈像他们家一样,哪里都敢去。
白子慕带他们来上工,吃的喝的都是客栈里头?的,怕贪小便宜贪得多了,底下的人会在后头?论是非,也怕有?样学样。
他自?个先?起了个开头?,到时人学他,他也不好训人,白子慕就不敢再给几个小家伙白吃东西了。
每次都是安排他们干活儿了,才?让他们吃。
久而久之三个小家伙就习惯了,这会儿跑到后院就开始干活。
蒋小二蹿进?厨房,帮着邵师傅看火,邵师傅摸摸他的头?,说火小了。
“那小二给邵伯伯生大?大?火。”他立马的往灶台里加了两根柴火,然后又拿过竹筒,往灶台里吹了吹。
蒋小三则是爬凳子上剁了两下肉,沈鸟鸟洗了两个盘,然后三个小家伙又跑出去找白子慕,举着小手儿给看他。
一个带着火灰,一个带着油,一个冷冰冰。
“哥夫,我们干活了。”
“好。”白子慕很欣慰:“自?立自?强,没有?不劳而获,好样的,说吧!今天要?吃什么?”
蒋小三跳起来:“吃烤鱼,吃烤鱼。”
“好。”白子慕扭头?吩咐阿瓜去后厨让邵师傅做。
阿瓜进?到厨房,发现?邵师傅已经在做了。
其实不用阿瓜跑这么一趟,邵师傅方才?见着三个小家伙来,就知道这顿烤鱼是跑不了的了。
毕竟他们哪回来不是吃了一顿才?回去?
有?时是吃了还不算,还要?打?包带走。要?是哪回不蹭一顿,太阳怕是都要?打?西边出来。
三个小家伙闻言,赶忙爬上凳子,乖乖巧巧的坐好。
季老先?生看他们这么一顿操作,那真是一言难尽。
白子慕瞥了他一眼:“季伯,你这什么表情啊?我可没有?带小舅子混吃混喝啊!他们都是干了活儿的。”
“就是啊!”蒋小三大?声道:“哥夫都教导过我们了,说干活才?能?吃饭饭,不能?不劳而获,我们都懂事了,才?不会吃白食呢。”
季老先?生:“……”
这算干活吗??
洗两个盘,剁两下肉,跟闹着玩似的,三个孩子进?后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出来了,这算什么干活?
真要?做样子,也不知道做像点。
但季老先生也没多说什么,孩子一来,客栈里是热热闹闹,他还觉得高兴。
吃就吃呗!多大点事儿。
白子慕跟着他们一起吃,吃到一半,不由又想到了邹掌柜。
这邹掌柜,长得就不太像个好人,此?人面相凶恶,鼻直口方,眼睛突出,说话尖酸刻薄,这类人,一般心?肠极毒。
白子慕同蒋小二三个小家伙嘱咐,这阵子要?是他们跟他来上工,不要?乱跑,先?搁店里玩,不要?出去了,不然到了外头?,恐怕会被那老头?子欺负了去。
白子慕语重心?长,一脸严肃:“我们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不能?让人欺负了,但是要?是被欺负了,也不要?紧,你们回来告诉……”
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你们笑什么?”
他刚话都没说完,蒋小二三个小家伙就捧着碗,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特别搞笑的话。
白子慕手都痒了,直想抽他们一顿:“你们笑什么笑啊?我现?在正在提醒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能?不能?严肃一点,这样很不礼貌。”
蒋小二笑得小脸蛋儿都红了,还噔噔噔的跑到白子慕旁边,趴到他的腿上,用额头?在他大?腿上蹭了蹭才?道:“哥夫,你不害臊,羞羞。”
白子慕拍了他小屁股一下,又使劲的揉了揉:“我怎么不害臊了?”
蒋小二呵呵直笑:“你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说自?己是男孩子,真是太搞笑了。”
“就是啊!”蒋小三攥这筷子道:“小朋友才?能?说是男孩子。”
“嗯嗯。”沈鸟鸟猛点头?:“三哥哥说的相当对头?呢,我们小小,才?是男孩子,哥夫你这样的,都已经有?夫郎了,是老男人了,不是男孩子,哥夫羞羞,羞羞。”
蒋小二仰着小脸儿:“哥夫,你都说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小二和小弟还有?弟弟小小,可我们都有?了,哥夫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有?啊?这样可不太好哦!”
白子慕:“……”
白子慕忍了忍了,可实在没忍住,敲了他一下:“我哦你的头?啊哦!”
这三小兔崽子,简直是拉巴巴的小魔仙,真是要?气死他了。
之前蒋小一总说他爱打?几个孩子,老欺负他们,可这是他爱打?吗?
他怎么说也是个有?良心?,又爱心?的人,他也不想动不动就打?孩子,但孩子欠收拾,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三个小兔崽子是一天不打?,屁股就痒。
不打?都不得行啊。
蒋小一和王哥儿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就见三个小家伙在柜台前头?排成一排,正面壁思过,黑葡萄落水了似的,个个眼睛泪汪汪,像是刚哭过,而季老先?生则是在一旁笑。
王哥儿原本?不敢进?来,但见此?情景,一急也同着蒋小一进?来了。
蒋小一纳闷道:“这是怎么了啊?”
蒋小二捂着屁股,腮帮子鼓着,可怜巴巴的说:“哥夫打?人了。”
蒋小一闻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客栈,算是他夫君的地盘,有?他夫君在,他夫君自?是不会让旁人动三个小家伙,也更不会让他们受欺负。
这会儿哭成这样,不是旁人干的,那到底谁干的,简直是不言而喻。
蒋小三吸着小鼻子,抹着眼泪,小脸蛋上满是委屈,怎么看怎么惨:
“大?哥,小三屁股被哥夫打?得啪啪响,痛死小三了,大?哥,你要?为?小三做主啊。”
“鸟鸟屁股也辣辣了,大?哥,鸟鸟实在是可怜了。”
沈鸟鸟都不晓得白子慕为?什么打?他们。他还不懂害臊为?何物,还拉了裤子,朝天噘起小屁股给蒋小一和王哥儿看。
只见他白白嫩嫩的小圆屁股上,左右两边明?晃晃两个大?红巴掌印,相当的惹眼,又还十分?对称。
蒋小一:“……”
王哥儿:“……”
这……
想来是下了死手了啊。
蒋小一不常来福来客栈,但久不久的也来过几次,是认得季老先?生的,见三个小家伙哭得伤心?,便问季老先?生怎么回事,白子慕呢,怎么好端端的,又打?孩子了。
季老先?生是笑得不行,脸都红了,咳了几下才?说了一通。
白子慕把几个小家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后,已经忙去了。
蒋小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有?点想笑,只觉三个孩子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说来也怨他,上次他和白子慕在厨房卿卿我我,白子慕捏着他的鼻子,说他这个小哥儿,真是个妖精。
他当是就还了一句,说他不小了,不能?叫他小哥儿。
白子慕就嬉笑着道:“不叫小哥儿叫什么?叫老哥儿?”
他笑得不正经,蒋小一直觉他话中有?话,就回了一嘴:“我二十岁,是老哥儿,那你岂不是老男人?”
“老男人就老男人呗,反正成了婚的,都已非少?年,你想叫我做什么都行,叫老禽兽都得。”
这话应该是被三个小家伙听了去了森*晚*整*理。
他就说,家里有?孩子,说话得注意着些,现?在好了,孩子学去了吧。
见他们哭得伤心?,蒋小一叹了口气,给他们抹完眼泪,安慰了一顿,王哥儿瞧他们这个样,也有?点心?疼,跟着劝起来,刚说了两句,他突然哎呀了一声,说他大?嫂托他帮忙买两根针,刚竟是忘了。
蒋小一道:“没事,街头?那边就有?家杂货铺。”
王哥儿:“那我去一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咱再一起回去。”
“嗯!”蒋小一觉得有?些冷,刚想去柜台后头?烤火,却感觉似乎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寻着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刘虎子正微眯着眼,正在看着他。
刘虎子见他看过来,也没有?避开,相反,眼神还更加肆无忌惮。
方才?蒋小一同着三个小家伙说话,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眉眼弯弯的,大?概是这几个月不咋的下地,肤色白了些,瞧起来同着先?头?那难民似的,又黄又瘦的样大?不相同。
不知为?什么,见着对方这模样,他忽然感到有?些臊动,也有?些痛心?疾首,早知道蒋小一养好了会成这个样……
蒋小一见他明?晃晃的,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立马不高兴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面色十分?不善,一脸‘看什么看,再看我打?死你’的表情,像发怒的母老虎似的,他瞪完人后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刘虎子。
阿瓜见他来的时候立马就通知了白子慕,白子慕匆匆忙忙的从楼上下来,见此?情形,不由顿了一下,双眼微眯,眼底掀起似微不可查的波澜,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小一。”
蒋小一听见动静扭头?看过来,见是他,立马毫无防备的笑起来,酒窝深深,十分?的乖巧。
“夫君。”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刘虎子颇不是滋味,可却让白子慕觉得十分?受用。
蒋小一那笑意盈盈的,顺从且高兴的样,他不是第一见,可大?概是时间、地点的不同,又或许是占有?欲在作祟,又或是这种截然不同的,类似于特权的态度,让他感到畅快淋漓。
因此?明?明?一样的笑,却让他脑里那根弦没由来的一瞬间绷紧了起来。
欲望来得汹涌迅速,让他想把这个人压在身下。
让他理智崩塌,脸上染上绯色。
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只能?颤着声一遍一遍的哀求他。
蒋小一见他站在几步开外,怔愣的看着自?己:“夫君,你怎么了?”
白子慕回过神来,心?情有?些微妙,觉得自?己真的是中了蒋小一的毒了,大?白天的,竟然满脑子黄料。
在外头?说不了什么煽情话,他靠到蒋小一旁边,见他耳边碎发有?些散乱,抬手帮他抚到了耳后,然后牵着他的手。
这动作像是下意识的,又像无声的在宣告主权。
刘虎子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双手上,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觉刺眼异常,无意间一抬眸,发现?白子慕正看着他,那目光趋近于冷酷,淡淡扫了他一眼后,便嗤了一声。
刘虎子瞬间一怔,然后心?里穆然一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被人接二连三的扇了好几把掌,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也仿佛逃不过对方的眼睛,被摊到阳光下,受人观望指点,让他一瞬间臊得慌,兵荒马乱的走开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这人,等他空出手来,就把他开了。
敢猪哥似的,赤/裸/裸盯着他夫郎看,当他硬了吗?妈了个巴子的。
白子慕哼了一声,才?捏着蒋小一的手:“要?回去了吗?”话落又往一旁看了看:“王哥儿呢?”
“他去买针了。”蒋小一说。
白子慕往他旁边的背篓里看,逛了大?半天,里头?就搁了点东西,不由轻轻笑起来:“那累不累?要?不要?去歇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却低沉又富有?磁性,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乎见到他来了,很是高兴。
蒋小一见他这样,都要?被帅迷糊了,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白子慕的平日歇息的地方,他都还没有?进?去过,脸红心?跳道:“要?的要?的。”
“走,去我房间。”白子慕牵着他就要?往后院走,见三个小家伙眼睛咕噜噜的转,一脸激动,一副敌人要?走了,他们终于要?解放了的样,白子慕又过去给了他们每人一巴掌。
“哎呦喂啊!哥夫你怎么又打?我们呀?”蒋小三捂着屁股,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一天之内就遭了两顿毒打?。
“好好站着,谁再分?心?,敢动小心?思,就小心?我的铁砂掌。”他举着手:“你们抬起头?来。”
迫于淫/威,三个小家伙仰起小脑袋:“哥夫?干什么呀?”
白子慕:“哥夫这铁砂掌大?不大??”
三个小家伙小屁股紧绷紧绷的,白子慕那手指骨分?明?,又十分?修长,比得他们屁股都要?大?,一巴掌下来,整个小屁股就没哪个地儿能?逃得过他的魔抓。
他们点头?老实道:“大?的。”
“打?起人来厉不厉害?”白子慕又问。
那自?然是厉害的,这会儿屁股都还火辣辣,比刚才?吃的烤鱼都要?辣一百倍。
三个小家伙老实巴交,问什么回什么,乖得不得了:“厉害。”
“知道它厉害,你们就老实点,我这铁砂掌可不是吃素,专业打?人二十年。”见三个小家伙乖乖站直了身子,白子慕这才?哼了一声,拉着蒋小一走了。
门一关上,他立马朝蒋小一吻了过去,又凶又猛。
微不可查的酥麻感从相触的地方传来,如同电流瞬间蹿过脊背。
蒋小一指尖一紧,白子慕挨他挨得近,把他困在尺寸之地,两手圈着他的腰,姿态亲密,热气喷洒在他脖颈间,酥酥麻麻的。
他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熟悉且让他着迷的气息,正密不透风的裹挟着他。
蒋小一眼睛都是湿润的,尽量压制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昨晚还没亲够啊?不能?回家再亲?”
“昨天亲够了,今天还没亲够,我猴子附体了,猴急猴急的,等不了回家了,来,再来给我香两口。”
话落,白子慕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蒋小一胖了些后,脸上肉就多了,也不晓得最近吃了啥,脸蛋滑溜溜的,刚又在外头?逛了那么一下,有?些凉,果冻一样,他是亲了又想亲,觉得怎么都亲不够。
第115章 第 115 章
门外头邵师傅不知道在和洗菜的丁婆婆说啥, 大声得很,丁婆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邵师傅几乎是吼着,说让她去洗点香菜,厨房里头没有了。
丁婆婆:“啊!洗啥子?”
“洗香菜啊。”
两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就从?门外响起来, 近在咫尺, 蒋小一头次在外头这般,觉得刺激的同时, 又?有些担忧他们?会突然?闯进来,紧张得心慌意乱, 手心生汗,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剧烈加速, 整个身子都要软了, 险些招架不住。
他两手抵着白子慕的健硕的温暖的胸膛, 视线乱瞟着:“你不要咬,不然?等下出?去大家看见了, 多不好意思。”
他说不好意思, 但?却没有拒绝白子慕的亲近,相反,他也渴望同白子慕靠近,想触碰他,亲吻他。
白子慕抬起手,摸了摸蒋小一有些泛红的耳垂, 而后?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光滑白皙的脸蛋儿, 觉得小腹都有些麻了,笑嘻嘻的逗他:
“没事儿, 等会我?拿个盘给你,把脸挡住就好了。”
这简直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才不要。”蒋小一锤了他一拳,眼中盈满笑意:“那人家不也晓得我?们?那……那个了?”
白子慕握住他的手,蒋小一觉他掌心异常灼热,接着耳边响起他混不吝的声音:“知道就知道呗,我?们?是夫夫,打个啵不是很正常?”
蒋小一瞪了他一眼,踮起脚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腼腆又?兴奋道:“那我?也要咬你。”
“咬就咬呗。”白子慕又?笑了起来,模样愈发晃人眼,端的是俊郎无双,低下头在他耳畔道:
“不过我?脸上没什么肉,屁股倒是肉多,我?可以给你咬屁股。”
心里好像有只小鹿在蹦跶,蒋小一忍着笑:“……你屁股那么臭,我?才不要。”
“怎么会臭呢?我?天天洗,我?跟你说,我?也就是因?为喜欢你,才肯让你咬我?屁股,别人想咬,我?还不给他咬呢!毕竟我?这屁股,可不是一般的屁股。”白子慕牛逼哄哄的说。
蒋小一同他四目相对,眼眸透透又?明亮,月照湖面似的,盛满碎光,他心情似乎很是愉悦:“怎么不一般啊?难道你有三片屁股?”
白子慕喉结滚了滚,满嘴跑火车道:“有没有难道你天天摸还能?不知道?实话不满你,我?这屁股镶过金。”
蒋小一再也忍不住,埋到他怀里嘎嘎直笑,身子一颤一颤的。
白子慕总能?轻易的就把他逗开心,他也只要跟在白子慕在一起,就觉得整个人特?别的快乐、安心、那种踏实感?,就像荒漠的旅徒,临死之际,等到了甘雨,那么的满足,又?那么的让人沉沦。
他太?喜欢白子慕了,那种喜欢藏都藏不住,几乎要满溢出?来。
两人躺床上,盖着被子,你侬我?侬的,玩闹了好一会儿,蒋小一才同他说刚才都买了什么什么,去了多少银子,都是鸡皮蒜毛的小事儿,但?白子慕却是不厌其烦的认真倾听着。
蒋小一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头,只觉踏实:“夫君。”
白子慕嗓音低沉“嗯?”
蒋小一抬起头,好奇道:“你先头不是说屁股坐稳了,你就要把刘虎子给开了吗?怎么他还在?”
白子慕略显无奈:“先头我?确实想把他开了,但?店里一直在忙,闲下来那几天我?也一直琢磨着旁的事儿,倒是把他给忘了。”
现在又?忙了起来,店里人手都明显不太?够了,这节骨眼儿要是把人开了,去哪儿找人来顶?
小二虽是容易招,但?刚来,不熟悉,‘菜谱’啥的都需要时间来背,怎么的都得好几天才能?正式上手。
“哦。”蒋小一问他:“那你上次说想摆摊,还摆不摆啊?”这事儿过了好几日了,也没见着白子慕再提,他都按耐不住了。
白子慕垂眸看他,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那么急啊?”
蒋小一没好意思说,要是摆摊了,他就能?天天能?和白子慕一起来镇上了。
白子慕有些愁道:“东西铁铺那边已经打好了,可是你要是来出?摊了,家里就父亲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又?要做香油,又?要做辣椒面,蒋父又?没三头六臂,分身乏术,怎么忙?
这确实是个问题,蒋小一想了想:“可以让大伯来。”
“啊?”白子慕诧异道:“大伯能?走了?”
伤筋痛骨一百天,实打实的三个多来月,如今算起来,大伯都还没躺够三个月呢,上次他过去,大伯还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跟挂了一样,差点吓了他一跳,还以为人已经硬了。
蒋小一:“如今可以下地简单的走两步了,但?这活儿能?坐着干。”
大伯到底是忙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躺得住,以前天天的都要下地干活,即使雨天去不了,也会呆屋里编编箩筐,或者修修锄头,反正没活儿,他都要这里敲敲,哪里打打,怎么都闲不下来。
如今啥都不干就躺着,家里人个个都忙,他搁床上是浑身都不得劲,总觉不踏实。
前儿蒋小一过去寻大伯娘,正巧的碰见大伯闹着要下床。
这会儿他是想着把辣椒拿到大房那边,让着大房做,辣椒可以让大伯娘或者二伯娘们?来炒,然?后?在由大伯捣,这活儿,站着做是好使力,但?坐着干也是行的。
大伯是个汉子,这活儿做起来效率还能?比他高些。
至于香油,蒋小一想了想,不打算交给大房做,觉得还是让父亲来做比较保险。
倒不是他不信任大房,或是大房的人不得行,而是香油这玩意儿咋的做,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大房孩子多,不管老少,都是个顶个的老实,即使没有坏心思,但?他们?总是呆村里,外头人驴人的本事层出?不穷,他们?要是被人哄骗了,把方子泄露出?去,那该如何是好?家里如今赚大头的,就是这香油。
秘密一旦被第?三人知晓,就不算得是秘密了。
每次做香油下香料的时候,他都没给蒋小二三个小家伙看。
如今这香油,晓得做的,也就三人。
白子慕闻言,也觉这法子行,他家虽是人多,但?有三个都是吃白食的,真干起活来,也就三,把事情包出?去,他们?也能?空出?手来做旁的事儿了。
“那你看着安排,等我?收拾完云来客栈,我?就教你出?摊。”
“夫君,你真好。”蒋小一香了他一口,语气激动?。
白子慕被他这么一亲,眸色暗了暗,直接美了,有一种酥到心脏的颤栗感?,让他瞬间荡漾起来。
看看,他这小夫郎多好哄,都没做啥呢!就说他最好了。
还好是碰上了他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不然?要是碰上了别人,怕是要被驴得渣都不剩。
又?聊了几句,估摸着王哥儿该回来了,蒋小一才恋恋不舍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起身整了整衣裳,白子慕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脚,发现暖和些了,这才帮他穿了鞋。
蒋小一目光落在他白皙的双手上,那双手,修长,漂亮,当真像个读书人的手,丝毫不像个干活的,但?这会儿,却是半点不嫌弃,帮着他穿鞋子。
白子慕本性虽是懒,但?真干起活儿的时候,却是比谁都要认真,这会儿只是穿个鞋子,他都微抿着嘴,一脸严肃。
蒋小一视线又?飘到他唇上,他的双唇不像姑娘哥儿那般鲜红,相反颜色还有些淡,但?看起来却格外的好看,甚至吻起来的时候,还很柔软。
蒋小一看着看着,穆然?感?到口干舌燥。
他吞了吞口水,只觉呼吸间都是甜的,心里暖烘烘,脚趾不由动?了动?,轻轻绕着白子慕的掌心。
白子慕拍了他一下,穿好鞋起身后?又?爱不释手的捏了他的脸,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带回去。
蒋小一眼睛亮晶晶:“吃烤鱼。”
又?是烤鱼?都吃了快大半个月了,还不腻?但?夫郎说想,那就得安排上。
白子慕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道:“好。”
阿瓜几人坐在二楼拐角歇息,见他牵着蒋小一从?后?院出?来,身形修长,深邃的双眸一直盯着对方,眼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平时淡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是判若两人。
阿瓜啧了几声,小声道:“别说,这嫂夫郎和小二他们?还真是像。”
有人看看蒋小二和蒋小三,又?看了看蒋小一:“对啊,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怪咱老大平日这么疼那三个娃子,这是爱屋及乌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纪小贵觉得白子慕这么疼这几个小,一是长得像蒋小一,二便是这三个孩子也是懂事儿,平日跟着白子慕来上工,白子慕是指哪他们?打哪,听话得很。
“不过嫂夫郎模样也确实是好看。”有人道:“以前倒是没发现,不过这会儿是越看越觉得好,跟咱老大站一起,还挺配。”
“是啊!咱老大那模样,太?晃人眼了,嫂夫郎模样虽说不是特?别出?众,可跟咱老大站一起,瞧着就是特?别般配。”
蒋小一背了个背篓来,也没装多少东西,就一些盐巴,还有点布子,领三个小家伙回去的时候,还买了三串糖葫芦给他们?。
小虎还小,牙都没长,但?糖葫芦外头裹了一层糖浆,蒋小一还是买了一根给他,小虎舔着糖浆,大概是觉得好吃,咿咿呀呀的叫着,乐得直登小腿。
三个小家伙得了吃的,委屈一扫而空,立马又?高高兴兴,让着蒋小一先咬一口后?才肯自个吃。
见蒋小三和沈鸟鸟跑前头蹦蹦跳跳,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你追我?赶的玩闹,笑声清脆,雪天路滑,蒋小三摔了一跤,滑出?去老远,他也不哭,自个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跟着沈鸟鸟玩。
王哥儿看了眼,觉得这几个孩子实在是好哄得很,真真是半点儿都不闹人,他家小虎以后?若也这个样,即使就一个,他怕也是不用?愁了。
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蒋父正好的坐在饭桌边歇息,大概是先头一直在忙活儿,大冬天的硬是出?了一头汗。
蒋小一有些心疼,见桌子上空空荡荡,问他吃了吗?没吃他就煮点。
蒋父摆摆手,说昨儿还剩了点菜,他已经热着吃了,不用?忙活。
蒋小一嗯了声,拿了个凳子坐他旁边,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蒋父想了想,觉得家里确实是忙不过来,他自个忙些倒是不打紧,毕竟这活儿比砍柴轻松多了,但?蒋小一天天跟着他做,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多少是不愿,想到前几天的事儿,也就没反对。
前儿他去挑水时见着黄家汉子背了一筐冬笋回来,想着白子慕爱吃,他便叫住人,同黄家汉子说想同他买一些。
黄家汉子立马把背篓放了下来,挑了几个没被挖破的竹笋塞了他,说买啥买,一个村的,这玩意儿山里挖的,又?不值啥子钱。
他上次去帮着蒋家砍竹子搭竹棚,蒋小一给的工钱厚道,建完那天,还给几个帮忙干活的每人送了十来个煎饼子。
那煎饼子等于是白送,虽说是豆渣做的,黄豆不值几个钱,更?不用?提豆渣,可这豆渣油煎的,还放了糖,那就不再算是便宜货了。
拿回家后?,他家那几个孩子爱吃得很,如今就几根笋,他哪里能?要银子。
这时节外头冷嗖嗖,冬笋挖起来也费一把子力气,冬季能?吃的菜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这冬笋要是拿去镇上卖,一斤能?比旁的时候都要多个一两文钱。
蒋父不是爱贪小便宜的,没好意思白要,到家拿了银子就给人送去,没成想回来半道上却见前头几妇人在吵架。
第116章 第 116 章
孙老婆子先?头给她家娟子寻药, 大概是怕人笑话,偷偷摸摸的,但到底是满不过旁人, 被村里人晓得后,笑话了好一阵子。
“哎呦,孙大姐, 你当初不是说你家那两个闺女最是争气嘛!现在怎么?了, 都那么?争气了,你咋的还抓这□□?”
娟子嫁去刘家不过半年, 肚子没动静很正常,蒋家大房娶的那张家姑娘, 嫁得比娟子早,可如今都还没怀得上。
换做旁人, 村里人都不会?去笑话, 可娟子是孙老婆子生的, 大家就忍不住拿她来说事?儿了。
孙老婆子呐呐的,都还没说话, 旁人又笑了, 拿话塞她:
“是不是给英子吃啊?应该不能够吧!都生了三个儿子了,你可别?再?给她吃这玩意?儿了,不然我怕她争气得厉害,天都要被她争破了。”
说这话的是陆家夫郎,他底下有个哥儿,先?头嫁人, 整整六年才怀上一孩子, 后头生了个哥儿。
孙老婆子最爱踩着别?人去夸自个闺女,那会?正巧的英子生了二?胎, 同着第一胎一样,也是个儿子,孙老婆子在村里就见天的说她家英子争气了,嫁了刘家不过两年,就给刘家生了两大胖儿子,不像陆家那个,哎呦,不得了,嫁出去好几年了,那肚子都没个动静,结果好不容易有了,竟还是哥儿,福薄的哦,也幸好那陆哥儿夫家人好,没赶了他回来。
陆家夫郎从旁人嘴里听到了这话儿,那是气得不行,这会?儿逮着机会?,自是不会?放过,专门往她痛处上戳。
孙老婆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场同人掐了起来。
蒋父见他们吵得厉害,不好直接过去,想饶道走,谁知几人吵着吵着,竟说起了蒋小一。
他脚步穆然顿住。
“我家娟子又不是生不出来,只是急了才让我给她找找药,吃了关你们啥事?儿啊!再?说了,老娘我说的哪句不对,我家两闺女哪个不是争气的,村里哪个比得上她们,你们就是眼红我两闺女嫁得好。”
“哟,争气?再?争气能争气得过蒋哥儿?以前还说人上年纪了,嫁不出去了,还想嫁刘家,说人癞//□□想吃天鹅肉,你看看,现在好了吧!你那哥婿如今得对着蒋哥儿他夫君点头哈腰,我要是你啊!怕是都臊得不敢出门,你咋脸皮那么?厚呢!还见天的在村里晃。”
先?头村里人刚晓得白子慕在福来客栈当掌柜的时候,大家就曾这么?笑话过。
孙老婆子一下就被戳到了痛处,便说蒋小一也就现在威风,年纪那么?大才嫁出去以后生不出娃来,看那姓白的休不休他。
她这话,不止说过一次,又深以为然,因此说得笃定且自信。
可她这个样,还有那种语气,落在蒋父耳里,那就跟诅咒似的,他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他家那哥儿,平日就最爱和白子慕黏黏糊糊,白子慕只哄他两句,他就乐得找不着北。
要是白子慕真不要他家哥儿,他家哥儿怕是得到茅房里寻死?。
孙老婆子这话,简直是往他肺管子上插,谁提他跟谁急。
蒋父身子一转,立马朝孙老婆子过去,骂了她一顿。
可他到底是个汉子,这会?儿也没像之前那般拿着斧头,孙老婆子不惧他,加上妒忌,还有因着蒋小一,她没少遭人笑,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了。
这会?儿又想蒋父是个汉子,咋的都应该不会?对她一个老婆子动手?,大概也不会?多嘴的回去找哥婿告状,这么?想,于是骂得也厉害。
她是嘴臭得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蒋父这辈子坦坦荡荡,平日不说人闲,也从不做啥子丑事?,真要骂他,嘲讽他,都不晓得该怎么?骂?
可人无完人,硬要说,他这辈子唯一的‘污点’,那便是被黄家人骗了去,娶了个黄秀莲。
孙老婆子直笑蒋父是个大冤种,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却未婚先?孕,还是个破鞋,破鞋也就罢,后头竟还被人嫌了,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呸,真是活该。
蒋父不像旁人,旁人怼起孙老婆子时爱拿娟子来说事?,可她毕竟是个姑娘,他个汉子对人姑娘论是非,终究是不太好。
知道自己孙老婆子的对手?,又见她说的委实难听,什么?破鞋不破鞋的,都是女人家,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一个气不过,见孙老婆子手里提着个笼子,里头装着十来只□□。
冬天冷,这玩意?儿大多都躲洞里冬眠,也不知孙老婆子挖了多少地?才找了这么?些,蒋父看她插着腰,骂骂咧咧,一副尖酸刻薄的样,顿时新仇旧恨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他脑子一热,冲过去夺过她手?里的笼子,朝着不远处的大河里扔了进去,然后直接走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
压根不给孙老婆子反抗的机会?。
不说孙老婆子,就是陆家夫郎还有旁边几个妇人见他这般,都愣完了。
孙老婆子回过神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一下骂他天杀的,一下又说他畜生,该断子绝孙。
蒋父本?都走远了,听她这么?骂,又捡了一泥块朝她扔过去。
孙老婆子差点被砸中,又怕他回家拿斧头,顿时不敢再?骂了。
回来路上他是越想越气。
白子慕什么?品性,蒋父是知道的。
他不觉得因着孩子的事?儿,白子慕会?做出合离那种事?儿来。
孙老婆子说的难听,可前头那句也是没错,蒋小一二?十了才成婚,本?就比别?人晚好些年,以前天天的劳累,身子怕是都亏着了,如今就该好好养着身子,努力早点生个大胖孩子才是正是。
他三十好几了,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可他孙子连根毛都没见着,他也想抱孙子了。
堂奶奶先?头也曾寻过来,说起过这事?儿,她说让蒋小一养养身子,身子好了,怀的就容易。
自从家里开始做生意?后,除了摘菜,蒋小一就没怎么?下地?了,大家见此,总说他享福了。
在村里人看来,那地?里的活儿才是最辛苦的,屋里的活儿压根‘不足挂齿’,毕竟像炒菜、做饭啥的,都不用费啥子力气,可锄地?开垦不一样,没点力气都干不了。
村里汉子不干屋里活儿,说话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什么?都能说,总觉得媳妇、夫郎都是在家享福的。
可干活哪里有不累的?家里活儿谁干谁懂,确实是不费什么?力气,但干起来也是累人得很。
汉子们下地?干活回来了,中午太阳大,下不了地?,吃完饭了还能搁屋里歇息歇息,可妇人家哪里能歇?
饭菜做完了,碗筷、衣裳洗好了,还得给汉子、孩子缝衣裳,或是纳凉鞋,又或是得想地?里今年该种啥子菜,山里还有没有笋,还有没有春菜?有的话得去挖些回来晒干了冬日吃,不然寒冬三月,家里怕是要断粮。汉子哪里顾这个,家里琐碎事?儿,都是妇人、夫郎们在操持。
反正是每天睁开眼就得干活,直到天黑了才能歇息。
如此,咋的不累?
蒋父做过屋里活,只觉跟下地?没什么?区别?。
身子不好,劳累过度,确实是不好怀。
蒋父晓得这么?个理,因此家里的活儿都抢着干,就是想让蒋小一多休息休息。
可蒋小一是个孝顺的,哪里能自个站着让老父亲劳累,他捣辣椒面?,蒋父过来接手?,说让他去歇息,他扭头又立马去做香油了。
蒋父拼了命的干,捣完辣椒面?,又赶忙去‘抢’活,可见他接手?了,蒋小一便又去洗香菜,反正就是闲不下来。
蒋父是郁闷得很,但也不好直说。其实说蒋小一闲话的,不止孙老婆子。
村里不少妇人、夫郎闲时总免不了提一嘴,也不是说得太难听,就是说蒋小一年纪大了,不晓得还生不生得出来,听说他夫君是逃难来了,家里人都没了,就他一个,想来人定是想要个孩子,要是蒋哥儿生不出来,那可咋办哦。
这么?说的可多了,蒋父晓得蒋小一定是听过几耳朵,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外人说了也就罢,他若是还提这种事?儿,孩子肯定是得有压力。
因此他是啥也不敢说,这会?儿蒋小一提议把活让给大房干,他哪能不同意?。
“都行,那你去同你大伯娘说一声?。”
水鞋里头没有棉,穿起来冷嗖嗖,村里人家冬日穿的布鞋做得厚实,两三层布,做的都是刚刚合脚,因此袜子就不宜做得太厚,不然容易穿不下,镇上卖的袜子也是薄,白子慕总是给他买很厚的棉袄,来抵挡冬日刺骨的寒风,可自己却是没舍得多买一双袜子。
蒋小一心疼他,从背篓里把今儿刚买的厚布子拿了出来:“行,正巧我想让堂奶奶帮夫君做两双袜子。”
到了大房说了一通,大伯娘和大伯自是愿意?干的。
大伯老早就躺不住了,想找活儿干,可伤势未好,走两下是行,但动得多了,腿便痛得厉害。但只坐着,估摸是行的。
至于工钱,不按天算了,按斤算,一斤辣椒面?八文钱。
干辣椒是蒋小一自个买的,八文钱给大伯,这相当是‘手?工费’,要是勤快些,一天也能做好几斤。
大伯要乐坏了,见着家里几个汉子都有活儿干,就他像个废人一样躺床上,他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得劲,如今他也有活儿了……
大伯娘见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蒋小一一走,立
马柱着拐杖想下床:“他娘,去,去后院里头把石舀拿出来,洗洗等会?我要干活儿。”
大伯娘嗔怪道:“瞧你急的。”
“能不急?”大伯激动得直颤抖:“一斤八文,赶紧些,今儿没准的还能捣个半斤,咱一家子努力努力,过几个月就能存够银子给大树办喜事?儿了,快去,快去。”
“行行行。”大伯娘心头也高兴,扶大伯下床后,立马就去了。
先?头蒋大牛成婚,把家里大半的积蓄都花光了,后头她当家的又出了这事?儿,大树算是被她们大房一家给耽误了,她对大树总觉得有些愧疚。
大伯不善言辞,但大伯娘看得出,他心头也不好受,毕竟是亲侄子,从小看到大,虽然蒋大树如今也有活儿做了,可他总想也给孩子出份力,不然他这心头实在是难安。
听说柳家那边,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哥儿,早些把婚事?办了,总归是好的。
……
隔天,一乞丐坐在云澜客栈对面?的街道上,看见云来客栈告示一贴,啥也没看懂,但他立马的往福来客栈跑。
“白掌柜,白掌柜,云来客栈又降价了……”
“降了多少?”
“额……我听人说是二?八八。”
得了消息,白子慕给了他三个包子,那乞丐飘着走了。
二?八八,这个价怕是要赔得底裤都不剩。
才斗了区区六天,对方竟然就这么?耐不住,直接走到了这一步,当真是有点狠。
不过对方打的森*晚*整*理什么?算盘,他心里早就有数了。
毕竟也是做过霸总的男人,这种商场小伎俩,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对方下一步想怎么?做了。
对方无非就是想同他们耗,这时候谁东家资金雄厚,谁就赢了。
赵家如今底下医馆、粮铺遭沈家打压,接连倒闭,银子怕是真没多少。
再?降价就赚不了银子了。
而且让白子慕做赔本?的买卖,那就跟要他了的命一样。
虽然这客栈不是他家的。
但他是个有职业素养的精神小伙子。在其位谋其职,客栈是我家,赚钱靠大家。
资本?家的走狗,就是得上道。
降价不赚钱,那就不降。
但客人,还是要抢的。
白子慕进了后厨,案板上搁了好几只鸡,已经?拔完毛全杀好了,他是瞄来瞄去,最后拎了一只最肥的,就想直接回去了。
季老先?生和邵师傅都看呆了。
人都要‘打’到头上来了,白小子就这么?回去了?
不同人‘打’回去了吗?
“白小子。”眼见他拿了鸡,又拎了一块五花肉,直直往门口走,季老先?生喊住他,说道:“云来客栈又降价了。”
白子慕道:“我知道啊!”
知道那你不想个对策?
季老先?生仔细看了他片刻:“……你是怕了?”
“怕什么??”白子慕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道:“你说我怕云来客栈?真是搞笑,打工我都不怕,会?怕他们?”
再?说了,昨天可是刚刚撂了狠话的,真说怕,让他把脸往哪里搁?区区一小客栈,说怕,传出去都要丢死?个人。
季老先?生看着他:“那你这是?”
“回家啊!看不出来吗?”白子慕说完就走了。
一路寒风凌冽,风吹得路边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雨雪微化,道路湿滑得厉害。
平阳镇这边入冬后,天气时常的阴沉沉,少有阳光,但也不潮湿,就是冷得很。
大冬天的,即使今儿穿了厚衣裳,可白子慕依旧是觉得有些刺骨。
还是得再?买两件厚衣裳才行啊!
白子慕摸了摸荷包,发现荷包有些轻,打开仔细看了看,就二?两多银子。
白子慕:“……”
算了,他还年轻,抗冻。
这衣裳就先?不买了,反正冷不死?他,等来年春天,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但区区二?两银子,留着干啥?又起不了房,生不了小银子……
他那小夫郎好像就两件棉袄,上次洗了一件,挂屋檐下大半来月都不见干,如今穿的那件有些脏了,也没敢洗,他工钱大多都上交了,他夫郎这会?儿裤兜怕是都比他鼓,但他夫郎是个省的……
白子慕到底是疼他,想着明儿再?去给他小夫郎买一件袄子穿。
毕竟他活了几百年了,就这么?个小夫郎,不疼他,那疼谁呢?
……
有人见着云来客栈降价了,但福来客栈还是六六六,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云来客栈。
毕竟云来客栈是真的便宜,二?二?二?就能吃个饱,还荤素皆有,这个价,还是挺勾人的。
邹掌柜知道福来客栈没有再?降价,觉得对方应该是晓得自己什么?斤两,因此不敢同他们这样降,可不降价拿什么?跟他们斗?这会?儿人没准正无计可施,急得直挠墙呢!
这么?一想,他心里那个舒坦,一大早的就抢了小二?的活,站门口,准备亲自迎客。
午时终于来了人。
是镇上牙行里头的,这会?儿三人联袂而来,到了云来客栈门口,邹掌柜脸上端着笑,正要开口迎他们进门,后头突然有人喊:“老许,吃饭啊?”
“不然吃屎?问?这种话。”那老许嘟囔着。
那人笑笑,也不气,朝他招手?,急道:“那快来啊!咱去福来客栈吃去。”
牙行背后也是有人的,因此老许不怕得罪邹掌柜,要跨进客栈的脚立马一收,当场就惊喜的问?道:“福来客栈也降价了?”
“没有。”
“那算了。”老许满脸失望:“前儿老子刚去了趟怡翠楼,最近兜里有些紧。”
“哎呀,别?呀,虽是没降价,但是今儿听我大哥说,他们客栈里又推出新菜品了,我大哥刚吃回来,说那啥什么?鸭的,可好吃了。”那人说着,还舔了舔嘴角。
老许高兴道:“当真?”
那人道:“这问?我我哪里懂,不过自白掌柜来了,你说他推出来的那几道菜,有哪道不好吃?这啥子鸭的,也是他推的,估摸着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还等啥。”老许急得不行:“快去快去,不然晚了怕是就没位了。”
邹掌柜:“……”
邹掌柜眼睁睁的他们四?人勾肩搭背的离去,那是气了个倒仰。
他娘的。
刚还说兜里紧,现在就不紧了??
到嘴的鸭子竟然又飞了,他奶奶个腿的。
邹掌柜立马的叫人去打听打听,这福来客栈到底又推出了个啥。
怎么?推新菜就跟闹着玩似的,前两月刚推,现在又他娘的推。
真是不讲道德。
……
前儿白子慕晓得云来客栈又降价后,直接回了家。
蒋小一和蒋父彼时正在厨房里做香油,见他刚去上工不过一个时辰,竟是又回来了,还好奇得很,问?了两嘴。
白子慕说回来有事?,他东看看西看看,见着家里的小篮子放在碗柜上,里头之前拿来装煎饼子,掉了一些屑,黏在上头,拍也拍不掉。
白子慕拿去院子里洗了,发现家里的水冷嗖嗖。
外头的水常年流动,虽是比家里的死?水好,但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想了想,又起了歪心思。
还是得找帮手?才行啊!正好家里还有三个无业游民。
第117章 第 117 章
蒋小一正在捡牛油渣, 白子慕过来,轻轻撞了他?一下,又捏捏他?的?脸:“那三个小兔崽子呢?”
蒋小一捡了块油渣, 吹了几下后塞他?嘴里:“去?伯娘家了。”
炸过后的?牛油香得很?,越嚼越有味道,白子慕吃了一块, 又示意蒋小一再给他?夹一块, 而后才含糊不清的?问:“去?那边干什么?”
火太大?了,锅里的?油渣还没捞完, 怕焦了味道苦,蒋小一撤了几根柴火才回道:“说是看猪打架。”
大?房那边就养了一头老母猪, 白子慕挠着头疑惑不已:“什么猪打架?”
蒋小一摇摇头,说起这个他?也?有点疑惑:“我也?不知道啊!”他?看向一旁的?蒋父:“父亲, 是不是伯娘家又买猪了?”
蒋父是欲言又止:“……没。”
“那一头猪怎么打架?”蒋小一早上见三个小家伙出门时, 问了一嘴, 听见蒋小二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有些纳闷, 没想得通, 不过家里忙,他?也?就没过去?看。
白子慕偷偷瞄了蒋父一眼,见他?正在洗香菜,没注意这边,飞快的?在蒋小一脸上啄了一下才往门口走:“那我去?瞧瞧,回来跟你说。”
蒋小一被亲了一口, 心?里美滋滋的?, 白子慕到了门口回头一看,见他?抿着嘴在笑, 眼睛亮晶晶,里头似乎盛着光,表情鲜动生活,乐得似乎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他?顿时心?头一热,呼吸不由都重了一瞬,又折了回来,在蒋小一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蒋小一又美了,他?喜欢同白子慕亲近,但蒋父还在,虽是没看见,正背对着他?们?,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推着白子慕:“你快去?吧。”
白子慕在他?腰间捏了一把?:“等我回来。”
到大?房家的?时候,张大?丫和竹哥儿正在院子里洗菜,厨房里还传来滋滋的?煎肥肉的?声?音。大?伯屋里似乎有人正在同他?聊天,那声?音有些粗矿,也?有点陌生。
这会儿也?就十点,村里人平日不管是忙还是闲,都是十二点左右才开始吃的?午饭。
张大?丫见白子慕来,招呼了一声?,想起身去?给他?拿凳子。
“不用了。”见着她?们?竟然?还煮了肉,白子慕道:“大?嫂,家里来客人啊?”
“嗯!我表叔来了。”张大?丫说。
白子慕:“哦,小二他?们?在后院?”
张大?丫笑道:“嗯,三个都在呢。”
“那我去?找他?们?。”白子慕都没到后院,就听见猪在哼哼哼的?叫,而且气儿还喘的?老大?。
难道真的?是猪在打架?
那应该不可能啊!
毕竟大?房可‘疼’这头母猪了,平日宝贝得很?,以前?家里想赚钱,就全靠它,平日少吃口猪食,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急得要上蹿下跳,如今竟能让它挨打?
正纳闷着呢!结果进到后院,一见着眼前?那两头搭在一起的?猪,白子慕瞬间就傻眼了。
这哪里是猪打架,这明明是春天到了。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正蹲在一旁,一边啃着薯片,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像人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似的?,一派悠闲,发现白子慕来了,还拉他?:“哥夫哥夫,快来,猪猪打架好好看了。”
蒋小三相当有爱心?,他?觉得自己这位置特别好,还把?地儿让出来,亲昵的?去?牵白子慕的?手,殷勤道:“哥夫哥夫,你蹲这里,快看猪猪打架,可精彩呢。”
白子慕:“……”他?敢看吗?这玩意儿少儿不宜,看了怕是都要长针眼。
这三个死孩子啊!竟然?还看了这么久。
白子慕瞥了一眼,见那头大?公猪,那腰真是跟公狗一样。
打桩那速度,跟火箭发射似的?。
白子慕抹了把?脸,立马去?拎他?们?,催促道:“回家回家。”
“啊?回家干什么呀?”蒋小二说:“猪猪打架好精彩了,哥夫,我们?一起看嘛!”
“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怕长针眼。”白子慕没好气的?道:“走了。”
蒋小三蹙着小眉头:“可是我们?觉得好看啊!”
沈鸟鸟也?跟着点头:“鸟鸟也?觉得呢。”
白子慕沉着脸,直想一巴掌拍扁他?们?:“不,你们?不觉得。”
“觉得。”
“不觉得。”
“觉得。”
白子慕额头突突直跳,不禁暴跳如雷举起巴掌:“我说不觉得就不觉得,回不回去??好好看看我这铁砂掌你们?再回话?。”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被他的铁砂掌收拾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打得嗷嗷叫,痛个大?半天才好,这会儿见他?扬着手,小屁股皮都紧了。
蒋小二咽了下口水,悄咪咪的挨到白子慕旁边,垫着脚去?牵他?的?手,讨好的?说:“哥夫,你说的?很?有道理,猪猪打架一点都不好看,我们?还是回家吧!”
沈鸟鸟也?猛点头,十分的狗腿:“就是啊!不好看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蒋小三紧随其后:“哥夫,小三听话?了,我们?回家,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大?伯娘和二伯娘见三个小家伙终于肯回去?了,那是默默松口气。
上次家里的?母猪到了发/情期,大?伯娘就想给它配个种,周边几个村子,就张大?丫表叔家养了头公猪。
上次来,正配着呢!蒋小二三个小家伙就抱着玩具车来了,原本?他?们?和石哥儿在院子里玩得好好的?,听见后院有动静,他?们?就冲了进来,后头见着公猪在干活,他?们?还相当纳闷,问大?伯娘,它们?在干嘛?
这古人对‘性’是忌讳莫深,不像现代那般,即使孩子还小,大?伯娘也?不好意思说,便哄骗他?们?,说是猪在打架。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信以为?真,当场便蹲下来看。
今儿早上二伯父到了蒋家,同蒋小一说表亲家的?来了,他?想买几块豆腐,回去?招待招待。
自家做的?豆腐,不值几个钱。
蒋小一没要银子,一边给他?装,一边问他?什么表亲家。
二伯见他?不收,便也?没同他?客气,毕竟一家人,推脱来推脱去?的?,还生分,收了铜板才说是张大?丫的?表叔。
母猪一般发/情期多是三到四天左右,要是在这期间配不了种,那么半个月后,母猪便会再发次情。
一般发/情,母猪要么是屁股发红,要么就是脾气特别的?暴躁。
大?伯娘和二伯娘养了好些年的?猪,前?儿见着它不吃东西?,在猪圈里走来走去?的?,一下拱稻草,一下又去?咬围栏,叫来叫去?的?,显得很?狂躁不安,大?伯娘就晓得了,怕是上次没配上。
于是她?又去?了趟表叔家,让他?今儿走一趟。
到底是亲戚,来了怎么的?都得吃了一顿再走。家里还剩小半截腊肉,二伯娘见着有点少了,便让二伯过二房那边去?拿几块豆腐。
三个小家伙一听,就知道伯娘家的?猪猪怕是又要打架了。
于是写完大?字,立马抓了一篮子薯片,挂在手腕上,然?后手牵手,屁颠屁颠的?往大?伯家跑。
大?伯娘不想让他?们?看,觉得不合适,劝他?们?三回去?,见他?们?不乐意,又喊了蒋大?石来,让他?带弟弟们?去?外头玩。
玩什么时候都能玩。
猪却不是天天都打架。
蒋小二几个不走,大?伯娘就说他?们?还小,不能多看,上次不是都看过了?这个也?没什么好看的?。
蒋小二还挠挠头:“伯娘,为?什么不可以看?明明很?好看啊,有好东西?,要学会一起分享嘛!”
“就是啊!”蒋小三和沈鸟鸟还附和着:“小朋友学会一起分享,才乖乖,乖乖才会有人爱,大?朋友也?是一样的?,不会分享,不得行呢。”
大?伯娘都噎着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伯娘是哭笑不得,说随他?们?吧!反正他?们?还小,懂得个啥。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会儿见着三个小家伙被白子慕领走了,不由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三个小家伙,如今也?就小一和白小子能治得了他?们?了。”
大?伯娘也?笑了:“可不,他?们?那三张嘴,可真是太能说了。”
……
白子慕赶鸭子一样,拿了根木条,走在蒋小二他?们?身后,都走到半道儿了,蒋小三还有点恋恋不舍,想回去?看猪打架,一回头,白子慕小木条一挥,直接抽在他?屁股上。
蒋小三哎呦喂啊一声?叫,两手捂着小屁股一蹦三尺高。
白子慕没好气道:“赶紧回家。”
蒋小二脑子里有一百个为?什么:“哥夫,为?什么不给我们?看猪猪打架呀?”
沈鸟鸟又来了:“就是啊!”
“因为?那不是打架啊。”白子慕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那不是打架是什么呀?”蒋小三问他?。
白子慕也?哑了,怕说了实话?,等会三个小家伙又要问东问西?,于是他?情绪有些复杂的?随口扯道:“它们?在锻炼身体?。”
沈鸟鸟‘哦’了一声?,还点点头,他?也?觉得大?伯娘家的?猪,不太像是在打架,毕竟打架哪里有那个样子的?,打架都是,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可大?伯娘家的?猪猪打起来,就叠在一起,只?屁股动动,明明像玩一样,这会他?总算是懂了,不过……
“哥夫,锻炼身体?干什么?有什么用呀?”
“锻炼身体?,身体?就结实了,身体?结实了呢!就不会生病了,就能做猛男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猛男才有男人味,除了小鲜肉,富婆最爱这一款。”白子慕说。
沈鸟鸟年纪小,没什么脑子,已经被忽悠瘸了:“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个相当有爱心?的?,这会儿立马捏着拳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蒋小二:
“小二哥哥,那回去?鸟鸟也?给你骑,骑了,小二哥哥就不会生病了。”
蒋小三举起小手儿:“还有小三也?给二哥骑,小三乖乖,都懂事了。”
白子慕:“……”
不能骑啊!
骑了还像话?吗?
他?喉咙莫名堵塞,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先头没接触过孩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别人家的?也?这样,还是就他?家这三个特别蠢。
心?塞,真真是心?塞。
回了家,蒋小一又问了,白子慕说了一嘴,哪里是打架,明明是造猪仔子。
蒋小一一听他?这么说,便晓得了,看着三个小家伙,见他?们?蹲在地上玩玩具,一副不谙世事,没有脑子的?样子,嘴巴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子慕拍了他?一下,长吁短叹道:“你好好教教他?们?,再这么傻下去?,以后可怎么是好,怕是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票子。”
蒋小一为?难了:“怎么教?我也?不会啊!你教。”
他?就晓得照顾他?们?,给他?们?做饭吃,帮着他?们?洗衣裳、洗屁股,尽量不让他?们?冷着饿着,村里都是这么养孩子的?,要说教,那也?是教孩子干活,这个,他?也?教了的?。
旁的?,他?也?不会啊!他?夫君好像啥都懂,那让夫君来教吧!
白子慕:“……你这锅甩的?,你教。”
蒋小一:“你教。”
白子慕:“你教。”
两人说着说着,又推推搡搡起来,蒋父看了一眼,见着他?们?推了一下,就开始黏黏糊糊的?不正经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只?要一站一起,立马的?脑子就会有点问题。
吃过午饭,白子慕问蒋小一,村里哪里有螺多。
“螺?你说田螺吗?”蒋小一纳闷的?问。
白子慕点点头:“嗯!哪里有啊?我们?去?摸些回来。”
村里就没有哪儿是蒋小一没到过的?,整个小山村,他?可谓是了如指掌。
“西?山脚下那边多一些,那边都是水田,还有好些水沟,不过这会儿冷,大?概也?就水沟里有一些,水田里的?,田螺大?概都钻泥里去?了,不太好找。”
二月中下旬和三月上旬,这期间,才是摸田螺的?最好时期。
因为?这会儿天气开始暖和起来了,田螺会从泥里钻出来,加上这月份,大?家也?开始捞田,准备春耕,因此田里的?田螺到处都是。
不过这玩意儿又腥泥又多,而且肉又少,有时候吃起来,里头还全是小田螺,一点都不好吃。
大?家平常也?就是捡回来,碾了喂喂鸡或是喂喂鸭。
以前?山药村里没人吃,可结果煮出来好吃得很?,这会儿蒋小一不疑有他?,白子慕说想摸螺,那肯定是想做好吃的?了。
于是他?香油都顾不得做了,急吼吼的?想跟白子慕一起去?摸螺。
白子慕拿了个背篓,还有两个小菜蓝,倒扣在蒋小三和沈鸟鸟头上,然?后领着他?们?,跟着蒋小一走了。
今儿没有太阳,但也?没落雪,没刮风,算得上是好天气。
蒋父看他?们?装备齐全,吵吵闹闹又雄赳赳气昂昂,活像是要去?干一番大?事业似的?,他?默默熬着香油,心?里有点激动,想着今晚大?概是又要有好吃的?了。
第118章 第 118 章
村里人不吃螺, 冬天冷得厉害,大家也不咋的摸去喂鸭,平日往鸭圈里头扔点菜叶就行了, 没谁会跑地里摸,毕竟实在是冷,受了寒可就得不偿失。
因此水沟、稻田, 小溪里的田螺那是多得要命, 说句随处可见?都不夸张,虽是下了雪, 但断断续续的,河水又常年流动, 并?没有冻结,也不算得冰, 河沟里的水草也还绿绿葱葱。
这季节, 田螺大多都躲在水草里, 也有些直接趴在水草叶上头,蒋小二身子弱, 白子慕没给?他做, 自个领着蒋小三和沈鸟鸟跟着蒋小一蹲在河边找。
小孩子,到底是热气多一些,蒋小三和沈鸟鸟穿得厚,也不觉得冷,跪在水沟边,朝天撅着个小屁股, 撸着袖子, 小手儿在水沟里摸来摸去,弄得河水都浑浊不堪。
“哎呀呀呀。”沈鸟鸟突然?激动的叫起来:“大哥大哥, 鸟鸟摸到田螺了。”
蒋小三紧随其后?:“小三也摸到了,是两个呢,大哥你看?,大大的。”
蒋小一笑了笑,拿了篮子给?他们装,夸了他们几?句:“你们真能干,大哥都还没摸到呢!。”
得了夸,两个小家伙高?高?兴兴,又想到白子慕说,摸得了,明天给?他们做香香的吃,两个小家伙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摸得更起劲了。
蒋小二不能碰冷水,光站着他又不愿,毕竟勤快惯了,他想了想,记得前几?天去割艾草,小弟说,稻草底下有田螺,于是他拿了根木棍,‘跑’人家田里去,到处的翻稻草。
稻田里的螺个头比较大,一般都会附着在稻草根上,冷了顶不住,也会躲到稻草堆下或是淤泥里,这边的水田割完谷子后?,里头没有再灌水,是干的,不像南山那边的水田,那里的水田靠近河道?,里头的水多得要命。
蒋小一看?了眼,随他去了。
小孩子都喜欢玩水,身上穿了好几?件衣裳,又动来动去,蒋小三鼻尖上还冒了汗,有时?摸着摸着,摸到旁的东西,他还举起来,问蒋小一这是什么。
蒋小一见?他手里的东西黑乎乎,像水藻又有点像烂树叶,也不认识,立马甩锅道?:“你问你哥夫去。”
蒋小三又哒哒跑白子慕旁边:“哥夫哥夫,这个是什么呀?”
这水沟插秧时?,经?常的会有人跑里头来洗脚,村里人下地,一般都是穿的草鞋,水田泥泞,穿布鞋去插秧,到底是奢侈。
不穿鞋也行,但春耕锄地时?,稻草根寻常都会锄碎了留地里,如此烂掉后?,也能肥些田,但有些烂得慢,光着脚踩下去,到底是有些硌硬,因此有些人会穿着草鞋去插秧,如此脏了、坏了倒也不心疼。
蒋小三手里那玩意儿,应当是谁在水沟里洗鞋洗脚时?,发现草鞋坏了,就直接扔水沟里头了,草鞋埋在淤泥里,又被河水泡久了,烂了大半,还剩一半黑黝黝。
白子慕瞥了一眼,张嘴就驴他:“这个叫黑不隆冬。”
沈鸟鸟在一旁嘎嘎笑起来:“哥夫,这个名字好好笑哦。”
蒋小三也笑:“就是咧。”
白子慕拍了他们一下:“笑什么笑,整天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赶紧摸。”
“大哥,哥夫又发疯打人了。”沈鸟鸟喊丫丫的。
“啊!什么?哥夫又发病了?”蒋小二听见?了,又‘冲’过?来:“哥夫你不要害怕,小二来救你。”
白子慕眼皮都跳了。
这些个破娃子,真真是白疼了几?个月。
什么叫发病了?这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他真有问题呢!
他螺都摸不下去了,想先收拾他们一顿,让他们屁股紧两天,不然?他娘的,那小嘴儿,跟鸭子成精似的,天天叭叭叭的到处造他的谣。
蒋小一见?他又开始左看?右看?的张望找木棍,急忙拦住他:“夫君,你不要生气。”
“别拦着我,今儿不抽他们两下,我怕他们屁股痒。”
村里几?个妇人结伴去地里拔萝卜,见?着他们五个人,在小水沟边嬉嬉闹闹,跑来跑去的,只五个,可竟是比五十个都厉害,吵得大半个村子都听得见?,看?见?白子慕拎着蒋小三和沈鸟鸟,脱了他们的裤子,把他两摁在腿上,这个小屁股打两下,那个小屁股也打两下,跟打鼓似的,打一下,两个小家伙就噘着小嘴儿哎呦喂哎呦喂的乱叫,大家看?着看?着不由的也觉得有些好笑。
田螺好摸,一下午就摸了满满一大背篓。
不过?刚摸的螺还不能吃,得放盆里养,让它吐完泥了,才能弄了吃。而且在水里呆得久了,田螺上头全是青绿色的水藻,得反复清洗,反复揉搓,如此三四?遍,才能把田螺上头的水藻去掉。
蒋小一和三个小家伙馋,回来后?一直蹲在水盆边,不舍得离开。以前觉得这玩意儿不好吃,见?了也没什么感觉,但如今再看?,几?人眼里是差点冒金光。
蒋小二呼吸粗重:“哇,这么多螺啊!”
沈鸟鸟:“好多好多了。”
蒋小三亲昵的趴到蒋小一背后?,拿小脸儿去蹭了蹭他的脖颈,然?后?奶呼呼道?:“大哥,哥夫要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小三都想吃了。”
蒋小一目光如狼似虎的盯着盆里的螺看:“我也不知道?啊!但你们哥夫说了,后?天才能做。”
“这样啊!那还要等久久呢。”蒋小三小脸蛋儿立马垮了。
蒋小一双眼一直盯着盆里看?,就没移开过?,闻言也颇是赞同道?:“可不是。”
白子慕见?蒋小一那模样,实在是有些怕,担心他摁耐不住,夜里睡不着会急得直挠墙,叹了一声,倒了点油和盐放盆里。
这样田螺吐泥也能吐得快一些,但这法子不可取,因为这年头盐贵得要命,一两就得二十几?来文,不像现代,一块五就能买一大包,村里人吃盐,那几?乎都是按粒放,菜是做得没滋没味。
隔天一早,白子慕就去了镇上。
鸡好杀,鸭却不一样,鸭身上小毛多,最?是难拔,一些客栈,因为规模小,小二就那么两三个,这鸭拔个毛,没半个时?辰都干不完,总不能让小二天天的就搁后?厨拔鸭毛。
而大客栈客人多,用的鸭更是多,一天少说二三十只,这要是都自己弄,那都不用开门做生意儿了,掌柜小二啥的全得搁后?院拔鸭毛得了,还有一些百姓,寻常买了鸭,又懒得杀,大多都会送到鸭行去。
这儿专门的帮人杀鸭。
福来客栈平日用的鸭,大多也会送到鸭行来,让他们处理干净了,再送过?去。
鸭脚鸭头,没什么肉,鸭头是小毛多,难拔得很,鸭行平时?杀的时?候,会直接砍下来,而鸭脚……
大家觉得这玩意儿天天站屎里,煮起来味道?也大,寻常百姓都不太乐意吃。
白子慕直奔鸭行买了五斤鸭脚,先头他就打听好了,这鸭脚、鸡爪最?是便宜,都没啥子人吃,这会儿一听对方?说十文钱,便宜成这个样子,白子慕顿时?乐坏了,几?乎是一路笑着回了家。
田螺鸭脚煲是一道?以鸭脚、生姜,桂皮、八角、香叶,酸笋,田螺等为原材料制作的美食。
鸭脚鸭行弄好了时?候没去皮,回来得自个剥,还得把鸭甲剪掉。
这年头没有刷子,一大盆田螺,蒋小一带着蒋小三和沈鸟鸟,用着丝瓜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又听白子慕吩咐,拿剪刀把螺屁股都给?剪了,忙活了快两个时?辰才忙活完。
大概是心里激动,三人也不觉得累,刚忙活完,又立马蹿进厨房去看?白子慕做菜。
鸭脚洗干净了,跟着排骨冷水下锅,炒一次水,再次洗干净后?放一边备用,白子慕又切了一个大芋头。
芋头切成拇指般大,中指般长,切好了装碗里,再起锅烧油,油温三成热,就可以把沥干水分的鸭脚倒进去炸了,小火炸到表皮微微焦黄,看?起来有些干了,就可以出锅了。
但这时?候还没成,大火再把锅里的油烧开,待油温升高?,微微冒泡后?,把刚才捞起来的鸭脚再倒锅里,复炸一次,这次炸个一分钟就好了。
鸭脚好吃的关键是软,且皮脆。
想要脆,复炸好后?,立马的放冷水里泡,如此鸭脚才能发涨,煮的时?候,也才更容易入味。
芋头块也炸一次,炸熟后?直接捞出。
田螺和鸭脚都有味,不下大料,很难把它们的腥味儿去掉。
家里上次买了不少香料,白子慕又翻了出来,拿了点香叶、八角、桂皮,砂仁,还有白蔻和一些干辣椒。
酸笋这些家里都有,干锅下入酸笋,炒干水分后?再入一勺香油,然?后?再把方?才准备好的的香料下到锅里头和酸笋一起炒,接着把田螺,排骨倒进去,再放点米酒,姜片,一点花椒,一点酱油,调完味,就可以下入清水了,水烧开后?,把炸过?的鸭脚倒进去,中火焖一个小时?,再放入芋头、油泡。
蒋小一见?着锅里咕噜咕噜的冒泡,还红彤彤的,一股很‘怪’的味道?一直往他鼻子里窜,说香,可是好像又有点臭,可说臭又不像臭,很难形容。
反正那味儿,很是诱人,他闻着闻着,就觉馋得很。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站在一旁,那口水跟着自来水似的,是咽都咽不及,哗啦啦的一直往外流,蒋小一拿了毛巾给?他们擦,可擦完这个那个又流,擦完那个这个又湿了,根本就擦不过?来。
三个小家伙眼睛亮如灯泡,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看?,小手儿也是蠢蠢欲动。
哥夫怎么这么厉害啊,简直牛逼坏了,煮的这个东西,真是又香又臭,可是他们好喜欢吃啊!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蒋小一见?白子慕把‘菜’盛了起来,满满一大盆,以为已经?煮得了,他迫不及待想去打饭,然?后?直接开吃。
谁知白子慕又把挂墙上的平底锅拿了下来,倒了油进去,还放了一把葱,炸出葱油后?,他又打了半碗辣椒面,而后?把热油倒到了辣椒面里去。
搅拌均匀后?,辣椒油就算做好了。
白子慕把它淋到了鸭脚煲上。
这辣椒油很香,也不是特别辣,再放点紫苏叶增香。
田螺鸭脚煲便彻底的大功告成了。
又红又香,还油汪汪,光是看?着就觉得非常的有食欲。
煮得久,田螺已经?完全吸森*晚*整*理满了汤汁,入味得很,鸭脚软烂,骨头一抽就能抽出来,软嫩柔滑,香辣过?瘾。
几?个小家伙吃得都停不下来,好吃到他们不停的转圈圈,一直哇塞哇塞的乱叫。
吸个田螺,那是吸得两眼都要泛白,缺氧缺得面红耳赤,虽是不容易吃,但个个都不愿停手,坐着不好发力?,他们便站起来,换着姿势,一下蹲茅坑一样的蹲着吸,一下又翘着腿吸,一下又噘着屁股吸,姿态是千奇百怪又五花八门。
白子慕都怕他们吸过?头了,气喘不上来直接当场领盒饭,不得已出到院子里,拿了竹子,做了几?根牙签给?他们。
这下吃得方?便,挖了田螺肉,他们还把外头的汤汁全舔干净,这才舍得扔。
桌子上的田螺几?乎要堆成座小山。
白子慕见?蒋小一吃得凶,不停的给?他夹,又怕辣了,他喊屁股痛:“要不要我打碗水,给?你涮一下?”
蒋小一摇头,一边用竹签挑着螺肉一边回道?:“不用,这样才好吃。”
白子慕看?他吃的高?兴,几?乎要美得冒泡,就随他去了,要是后?头又喊菊花辣,大不了就吃颗药。
蒋小一觉得这田螺鸭脚煲比烤鱼还要好吃,田螺好吃,鸭脚好吃,酸笋好吃,那芋头也好吃,个个都合他胃口,蒋父也喜欢,虽是没说啥,但动作却是比蒋小一还要快。
一大盆到最?后?都不够吃,毕竟田螺壳大肉少,鸭脚也没有什么肉,蒋小三嗦着油汪汪的手指头,见?盆里空荡荡,就剩了点汤,伤心得不得了。
“怎么办呀?小三肚子还有点饿。”
沈鸟鸟趴桌上,不死心的又拿筷子在盆里捞了捞,见?一根毛线都没捞得上来,嗦着筷子上的汤汁道?:“鸟鸟也没有饱呢。”
“这个太好吃了,小二都还想吃。”
蒋小一已经?吃了三碗了,觉得肚子里也还有点空落落,见?着盆里那点汤,又油汪汪红彤彤,想去下点面吃。
几?个小家伙手油到胳膊肘都不算,整张脸几?乎也油完了,连着头顶也是油,嗦个螺跟打仗一样,是哪哪儿都脏。
白子慕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肚子,不是很鼓,约摸着也就七成饱,但大晚上的,吃多了也不好,说行了,不吃了。
蒋小一哪里懂这些,这汤不吃,明儿白子慕准是要拿去喂猪,毕竟先头吃不完的菜汤,即使没有馊,他也会倒了喂猪,蒋小一多少是觉得有些可惜:
“还是揉点粉下点面吧!不然?吃不饱,我怕他们晚上会做饿梦。”
他说的时?候,一脸认真,满脸严肃。
白子慕:“……”
白子慕都有点傻眼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话是认真的吗?
还饿梦!!
为了口吃的,当真是什么都能扯,白子慕是又气又乐,随他去了。
蒋小一在做菜这方?面,是有点‘厉害’的,毕竟是个拿辣条煮过?大白菜的人,但那是因为没有人教?,后?头见?白子慕做过?几?次,他学习能力?强,手艺倒也提升了不少,下个面而已,还是行的。
面条一般要配着煎蛋吃,这样才有灵魂。
下完面,蒋小一又把刚挂墙上的平底锅拿了下来,然?后?叫白子慕帮他拿五个鸡蛋。
鸡蛋就放橱柜里,家里没养鸡,这些鸡蛋是从镇上买回来的。
白子慕拿了鸡蛋给?他,平底锅不算得大,一次也就能打三个,蒋小一在锅里放了一块猪油,待着化了,又转了转平底锅,使油均匀的沾满锅底,他又抓了一小把盐撒上去,然?后?才开始打蛋。
鸡蛋在锅里滋滋作响,蒋小一试着动了动锅,发现鸡蛋一面煎好了,没沾锅上,立马就想学白子慕颠锅给?鸡蛋翻面。
三个小家伙在一旁看?得激动,蒋小一手腕猛然?一用劲,三个鸡蛋直接飞了起来,啪啪两声,一个掉到了灶台边,一个落到了锅柄上,还有一个……
哦,在蒋小三的头上。
蒋小三都懵了,回过?神来后?就喊丫丫的,不停的跳着脚,说烫烫烫。
白子慕见?蒋小一一脸懵,一下看?看?锅里,一下又看?看?蒋小三头上的蛋,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样,直接笑出了声。
蒋父在一旁看?着,也是乐得不行。
蒋小二和沈鸟鸟更是咯咯直笑,脸都给?笑红了。
厨房里头满是欢声笑语。
大冷天的,鸡蛋在空中飞了那么一下儿,上头的热油已经?冷却大半,不算得太烫,蒋小一捡了起来,吹了吹,又放锅里煎,见?着白子慕还在一旁笑,不由瞪了他一眼,又踢了踢他,白子慕憋着笑走过?去:
“我来吧,不然?等下蛋又得飞了。”
蒋小一不太高?兴,拍了他一下:“你蛋才又飞了呢!”
白子慕:“……”
这小哥儿真的是,什么叫他蛋飞了?
这人,有时?候看?着跟蒋小三是一个样,傻乎乎的,但有时?候,说的话,却像个脑子相当灵光的,经?常把他弄得哑口无言。
……
颠锅没点技术是颠不了的。
白子慕颠锅的技术不仅到了如火纯金的地步,还能讲究姿势,这会儿颠锅的姿势不仅酷,拿勺的动作还很帅。
平底锅在他手里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似的,被他‘轻盈’的颠着。
蒋小一想起他曾单手把张屠夫提起来,这会儿又见?他熟练的转着锅,只觉他夫君真厉害。
白子慕这功夫也不是一朝练成的,他有段时?间曾搁大学校门口做炒饭,天天颠锅,久了都快练成了金刚臂,人专门撸铁的都赶不上他。
他以前也是好奇,健身俱乐部不便宜,可他那精英老友一月工资,有好几?千都花俱乐部里,他看?着都觉得浪费,想健身,何必花那冤枉钱,像他一样撸大勺不就完了?简直是浪费钱。
不过?他颠锅颠了没两个月,就被老板开了。
因为治安大队寻了老板说话,说他那摊子,队排得太长了,那些小女生又经?常喊丫丫的,又乱又扰民,还影响交通,容易出事故,让他自个整顿整顿。
虽干不久,但白子慕还是学到了颠锅的技术。
煎了蛋,白子慕又给?烫了点豌豆尖,见?蒋小一在一旁美滋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小哥儿上辈子磕了多少个头,才能遇到他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美男子啊!
哎。
不想了,还得给?他小夫郎切点葱花。
他煎好蛋,面也正好的出锅了,满满一大盘,然?后?几?人又……又吃光了。
造孽啊!
白子慕抹了把汗,只觉压力?好像又大了些。
第119章 第 119 章
蒋父看蒋小一吃得猛, 老怀欣慰道:“这孩子?,小时候就是个厉害的。”
白子?慕挺好奇:“怎么个厉害法?”
蒋父笑道:“他?刚生出来那?会儿,个头又瘦又小, 后头他?娘……”
说到这,他?面色微变,改了口:“黄秀莲奶了他?六个月, 便给他?断了。”
村里?人?但凡疼孩子?, 一般都会给孩子?奶上一年左右,直到孩子?长牙了, 才会给他?们断奶。
孩子?年纪尚幼时,消化系统未完善, 没有咀嚼和吞咽的能?力,做不到像大?人?那?般可以自行吃饭, 要?是没有奶水, 那?多是喂些米糊或羊奶啥的。
但这米糊和羊奶都贵, 大?家是能?省则省。
蒋父是个会疼人?的,黄秀莲坐月子?时, 那?是天天的给她蒸鸡蛋, 还杀了整整三只鸡。
听着好像特别寒碜,但这待遇在村里?,算得上极好。毕竟有些妇人?家,生孩子?生习惯了,那?是到沟里?一生,孩子?拿旧布一包, 接着该干啥就继续干啥, 连月子?都不坐。
有些是一天能?吃上一顿蒸蛋,那?都是命好。
黄秀莲吃得好, 奶水也多,可就是不愿奶,总说孩子?咬得她疼。
那?会儿蒋父不知情,只当她不喜哥儿,不然为啥的那?么宠丘翠翠,对蒋小一却不算得热络。可后头总算是晓得了,人?家是不喜欢他?的孩子?。
“后头我?就去买了些大?米回?来,去他?叔公?家借了石碾,撵成粉给他?熬成米糊吃。”
一直给蒋小一吃到两岁,就因着这,村里?人?还有人?嘀咕,就个哥儿,也值当花这银子?。
蒋父回?忆着:“我?煮完了就喂他?,那?木瓢羹挺大?,每次喂他?,都是满满一勺,那?米糊是一进他?嘴就立马的到肚,咽得吨吨响,我?喂得慢了,他?就嗷嗷哭,一次要?吃大?半碗,你叔奶奶那?会儿经常笑话你,说你像个猪崽子?,能?吃得很。”
蒋小一见白子?慕笑嘻嘻的看着他?,脸穆然一热,又见着手里?还端着个大?盘子?,觉得头顶要?冒烟,嘴硬道:“父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哪里?夸张。”蒋父道:“不信你去问问你钱阿叔,你钱阿叔都见过咧,还说你小小年纪,当真是厉害得很,吃饭就跟人?喝水一样,玩儿似的。”
白子?慕无法想象蒋小一小时候是何模样,但想来一定是可可爱爱,软软呼呼。
蒋小一先头就很瘦,那?会儿他?以为是活儿干多了,又吃的不好,才会瘦那?么厉害,但这会儿他?觉得没准儿是因为吃不饱,才那?么瘦的。
不行。
他?要?多努力,多赚些银子?,以后天天的给他?夫郎买肉吃。
……
大?冬天的,田螺不好摸,但推旁的菜,白子?慕怕云来客栈那?老头子?又使坏。
毕竟这人?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样,思前想后,白子?慕还是决定推这菜儿。
毕竟大?冷天,嗦起螺来也爽。
田螺鸭脚煲一经推出,那?是相当的受欢迎。
先头菜端上来,大?家见着里?头有鸭脚,又有田螺,虽是香得不得了,看着也很有食欲,但鸭脚这玩意儿,大?家平日都不吃。
镇上人?家家里?不咋的养这玩意儿,因为鸭子?不像鸡,拉的东西味儿最是臭,冲得很。
镇上不管是房屋还是院子?,都窄些,加上家家户户紧挨着,不像得村里?,离得远,通风又好,臭不到旁人?家,因此鸭子?是想养就养,鸭粪等着存多了,就挑去肥地,家里?又是干干净净。
镇上的百姓,不会养这玩意儿,不过有些勤快的妇人?,会持家,也会在屋檐下养只母鸡,留着下蛋吃。鸡粪啥的,味儿没有鸭粪大?不说,清理起来也容易。
鸭子?大?家没养过,但却是见人?卖过的,村里?人?挑来卖,那?鸭子?被塞在笼子?里?,那?毛瞧着虽是干干净净,但那?爪子?却是黑得要?命。
鸭子?拉的最多,有时摆街边不过半个时辰,脏东西就拉了一地,那?鸭子?在笼子?里?也不安分?,在笼子?里?转来转去,那?爪子?上头全是脏东西,加上鸭脚没啥子?肉,也没油水,许多大?老爷是吃都没吃过。
田螺,那?就更不用提了,有些镇上的土著,是见都没见过,但听人?说过一嘴,说这玩意儿村里?人?都是捡了喂鸭的。
这……这能?吃吗?
鸭脚煲就搁桌子?上,可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嘴,但那?味儿实在是诱人?,又想到刚上来的时候,见着唐老板满脸油光,啃着个鸭脚从楼上下来……
唐老板富得紧,人?都吃得,他们咋的就吃不得。
就尝一口,反正死不了人?。
然后……真是好吃的嘞!
鸭脚便宜,田螺这玩意儿也不贵,这田螺鸭脚煲一道才三百多文,算便宜,一时间大?家都往福来客栈涌。
福来客栈是客似云来,人?满为患。自家客栈则是凄凄凉凉,冷冷清清。
邹掌柜是气得不行,叫小二去打了一份田螺鸭脚煲回?来,他?拿筷子?翻了翻,然后心中怒火更胜。
“这小子?心眼真他?娘的多。”
鸭脚煲里?,除了田螺,鸭脚,酸笋,还有一些芋头配菜,便啥都没有了。
鸭脚,田螺腥味大?,自是要?下香料才把?那?股味儿压下去。
白子?慕早晓得云来客栈会来这么一手,让邵师傅做的时候,下的香料用小网兜包了起来,煮好了就捞出来。
这会儿邹掌柜是翻来翻去,也没见着啥。
他?让后厨的师傅过来瞧瞧,能?不能?照着做出来。
田螺鸭脚煲红彤彤,油汪汪,那?师傅看了半响,心里?大?概有谱了。
红,那?么就是下辣椒面。
油,那?就是下油多。
鸭脚、田螺腥,那?么想来是下了姜就行了。
毕竟他?们做菜的,要?想去腥,一般都是拿姜和米酒。
那?大?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此自信得很,完全没把?这菜儿放眼里?。
他?同邹掌柜说稍等,进了后厨,让小二去外头买料,镇上压根就没人?卖田螺这个玩意儿,那?小二还跑镇外的农田里?去摸了两斤回?来,那?师傅见料都买好了,然后捣鼓了一下午。
他?是干得信心满满。
毕竟先头那?烤鱼,不就被他?琢磨出来了。
虽然味道比不得福来客栈,可却也是受欢迎,其他?几个客栈,可是都没琢磨得出来。
邹掌柜是一边骂,一边把?田螺鸭脚给干完了,原是想尝两口,试个味道就行了,吃多了,他?总觉得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吃着吃着,好似越吃越上瘾。
他?娘的,这味道还真是不赖,难怪的客人?都往那?边跑,不过等着他?们做出来了……
邹掌柜哼了一声,不由笑起来。
三百文,有些食客依旧是觉得贵,毕竟鸭脚这玩意儿哪里?值钱。
这田螺,以前就更没什么人?吃了,田里?一大?堆。
三百文,有些人?觉得花的多少是有点冤。
云来客栈和福来客栈在打擂台的事儿,他?们也是晓得的,大?家不舍得去福来客栈吃,就想着等云来客栈推出来了,他?们再去大?吃一顿。
结果左等右等,云来客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邹掌柜先头也想得好,可后头实在是做不出来。
那?师傅做出来的田螺鸭脚煲瞧着的虽是一个样,配菜一样不少,也红彤彤油汪汪,可那?鸭脚煲腥味重得很,加上又放了酸笋,还有螺,那?味儿,刚端出来的时候,邹掌柜是闻了一口都要?呕。
又腥又臭,味道比茅房里?的味儿还难言。
这个咋的给客人?端上桌?
那?师傅也是无奈,他?是照着经验做的,鸭脚炸之前,他?还冷水下锅焯水去过腥,那?田螺也是洗了又洗,他?是琢磨来琢磨去,做了十来道,才做出这么个成绩来的。
虽然味道还是差,可他?实在是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邹掌柜拍着桌子?骂他?吃白饭。
那?师傅听着也是有点气大?,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人?菜咋洗的都不晓得,竟还有脸骂他?吃白饭?
这厨艺一道,那?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就算只单单炒个白菜,油温几成热下菜,火候咋的掌控,不同人?做出来,味道都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现在是对方用的咋料他?都不晓得,能?琢磨出这般来,他?都觉得自己厉害了。这人?站着说话是不腰疼,竟还骂他?吃白饭,他?娘的。
邹掌柜让他?再去琢磨琢磨,可琢磨了两天,依旧是做不出来。
这玩意儿又不像烤鱼,只要?姜、葱花,辣椒这些大?料下得多,就能?把?大?多鱼腥味儿给掩盖掉。
但酸笋那?味儿咋的去?这个放了姜也没效果,压根去不掉。
田螺里?头的泥又怎么整?总不能?下锅前叫它自己吐出来。
师傅端上来的鸭脚煲依旧是臭。
邹掌柜忍着那?熏人?的味儿尝了几口,那?鸭脚一点也不软烂,田螺里?头吃着吃着,里?头竟是还有泥。
同着福来客栈做出来的,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人?那?是越嗦越上瘾,他?们这个,只两口,他?隔夜饭没从下头出来,倒是想哪里?进又从哪里?出……
算了,不推了,吃死人?可就麻烦了。
云来客栈做不出来,先头观望的客人?,这下也只得往福来客栈涌。
邹掌柜听下头人?来报,说今儿福来客栈人?又满了,那?排队的客人?几乎要?从福来客栈外头排到街头去。
邹掌柜摁耐不住去看了眼,下面的人?虽是说的夸张了些,但客人?也确实是多。
他?心里?酸溜溜,回?来不由发了好一通脾气。
客栈里?头的管账先生是邹掌柜的侄子?,以前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学不下去,被邹掌柜引荐到客栈里?,做了那?管账先生。
这会儿邹越见他?脸色不好,赶忙放了账本?,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叔,别气了。”
“能?不气。”邹掌柜没好气的说:“咱店里?的客人?都跑那?边去了,少爷吩咐的事儿没办成,后头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见邹越一脸不以为然,似乎是觉得骂一顿就骂呗,反正又不痛不痒的,也不会掉块肉,邹掌柜一巴掌直接朝他?头上扣去。
“你个傻不愣登的,咱们少爷什么脾气你不懂?被骂一顿是轻,要?是他?气得狠,没准的直接开?了我?们也说不定,不然你当我?吃饱了撑的,那?么着急。”
邹越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不由慎重了起来:“那?叔,我?们该怎么办?”
“问我?我?问谁去,要?是有法子?,我?还能?让咱们客栈冷清成这样?”邹掌柜没好气的说。
云来客栈平日客人?不多,算账这活儿轻松,东家人?也大?方,一个月能?给他?四两银子?的月钱,要?是被开?了,想再找这么一份活儿,恐怕就难了。
邹越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他?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福来客栈之所?以能?抢了他?们的客人?,全是因为推出了新菜肴。
要?是没了新菜肴,那?打价格战,福来客栈就不是他?们云来客栈的对手了。
这田螺鸭脚煲,要?是没了鸭脚……
田螺可以跟村里?人?买,酸笋、芋头也是。
但鸭脚,除了去鸭行买,旁的地儿可无法给福来客栈提供这么大?的量。
如此,只要?他?们跟鸭行的说一声,让鸭行不做他?们福来客栈的生意了,岂不就行了?
邹越越想越觉得此法妙哉:“叔,您看这样这样行吗?”
邹掌柜不言不语,定定看他?半响,邹越见他?脸上没半点喜悦之情,心里?不由惴惴不安,莫名有些忐忑。
“叔,您……您咋的这么看我??”
邹掌柜又跳起来,一巴掌扣到他?头上,恨铁不成钢的骂他?:
“你小子?,平日闲时我?叫你少看些话本?子?,要?多看多学,可你就是这么学的?”这法子?要?是能?行,他?早那?么干了,还让福来客栈嚣张成这样??
邹越:“叔,咋了嘛?”
邹掌柜:“你还问咋了嘛!你知不知那?鸭行是谁开?的?”
这个还真不太懂,邹城想了半天,试探着回?:“是城西的郭家?”
“那?牙行里?头如今的管事你可晓得是谁?”邹掌柜又问。
牙行生意做的大?,这个邹越懂:“是陆家。”话落,他?眼睛骤然一缩。
邹掌柜见此:“晓得我?为什么打你了?”
邹越点了点头。
郭家和陆家,那?是有亲戚关系在里?头的。
当年郭家夫人?给郭家生了个儿子?,后来郭家夫人?那?当家汉子?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沉船死了,郭家夫人?一个养不起孩子?,通媒婆介绍,带着孩子?又改嫁去了陆家,后头没两年,给陆家也生了个小汉子?。
如今那?两小汉子?长大?了,一个去牙行里?头做了事,一个则是开?了鸭行。
陆家汉子?和郭家汉子?同母异父,郭家那?汉子?入了陆家后,虽是没同继父性?,但听说两兄弟感情颇是好。
要?是他?们动了郭家汉子?的鸭行,那?他?弟弟能?袖手旁观?
这牙行不是私人?开?设的牙行,而是正经的官行,背后站着的乃是县令大?人?。
鸭行先头那?鸭爪子?卖不出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肯买了,他?们若是上门去不让人?卖,那?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人?家肯罢休?
那?定是不能?啊!
沈家背靠傅家,傅家后头又站着个知州。
这知州乃是从五品文职官员,而县令乃是正七品。
照理说,他?们应该是不用惧着楼县令。
但这县令后头有人?。
楼县令刚上任那?会儿,大?刀阔斧,砍了一批人?贩子?,后头顺藤摸瓜,摸到了后头的主事,那?人?乃是府城的黄家黄宗盛。
县令派人?前去抓拿黄宗盛,黄家贿赂无用,便同知州求救。
知州陈家和黄家,那?也是有些关系在里?头的。
知州亲自召见楼县令,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黄宗盛,如果想要?政绩,他?可以想旁的法子?给他?挣。
可楼县令没同意,知州大?人?还说他?不识好歹,不卖他?这个面子?,是不是不想混了?让他?想清楚了再行事。
楼县令无惧,只说这面子?要?不要?卖,他?去信问一问恩师,看恩师什么个意思。
后来也不晓得咋的回?事儿,黄宗盛还是被抓走了。
楼县令又安然无恙,没丢了官帽,明眼人?便都晓得了,这楼县令,上头恐怕是有人?。
怕是来头还不小,连着知州大?人?都不敢得罪。
楼县令家那?公?子?,虽是个二愣子?,但极为讲义气,读书没读出个什么名堂,上次县考还考了个倒数,但大?家都晓得,他?自认得白子?慕后,那?是三天两头的往福来客栈跑,同着白子?慕是称兄道弟。
若不是如此,白子?慕敢跟他?叫嚣?敢骂他?沈家脑子?有问题?
人?旁的菜都不推,就偏偏推这个田螺鸭脚,摆明了就是预防他?们再搞小动作,才来了这么一招。
毕竟这菜儿,三样重头料,样样味都重,还一个赛一个的‘臭’,一个环节弄不好,做出来的东西,其味堪比嗖了的潲水。即使知道用的啥吃食也无用,仿都仿不来。
可防不来,还能?使旁的坏。
若是推的别的菜,要?是用上猪蹄啥的,他?们可以叫猪肉摊的不要?卖与福来客栈。
可这鸭行,他?们还真动不了。
这人?真是走一步看百步,不得不说,是个脑子?活络的,想得弯弯绕绕,把?一切他?们能?使的手段都给堵死了,是压根不给他?们半点出手搞事的机会。
邹掌柜都有些佩服,可惜,不是自己人?,这聪明人?站在敌对阵营里?,就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了。
正这般想,一小二跑过来,说福来客栈的白掌柜来了。
想到上次遭到的挤兑,邹掌柜眼皮一跳:“他?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子?慕已经笑眯眯的从门口进来了。
邹越见到他?,瞬间感觉眼前一亮。
之前他?就听人?说,那?福来客栈的白掌柜是个贼拉俊俏的,比得江娘子?还好看。
如今一瞧,果真是如此,这人?那?模样,真真是和话本?上写的俊俏公?子?似的。
邹掌柜一见他?,就满肚子?气:“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客栈不欢迎你。”
“哎呦,瞧你说这话。”白子?慕脸皮厚得很,直接走到柜台前,吊儿郎当的依着,目光落在邹掌柜的脸上:
“我?看你这脸色,似乎是有点不太好啊!咋了,可是病了?”
他?一拍大?腿,不给邹掌柜回?话的机会,又继续道:“这怎么得了啊!您老心里?变态就算了,身体可一定要?健康啊!不然里?外都有毛病,那?不得直接吃席了。”
邹掌柜颤着手指他?:“你……你……”
白子?慕自顾自的环伺了一圈,见着大?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颇是寂寥,几个小二还像嗑了/药一样,一副萎靡不振,不由抚掌笑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因为店里?的生意不好,打包了我?的菜,可又做不出来,想使旁的招,可又不敢使,所?以气着了啊?上次不是学着我?们做烤鱼了吗?这次怎么了啊?没本?事跟着学了?”
邹掌柜:“……”
“学不出来也不用气嘛。您一把?年纪了,得有个乐观的心态。”白子?慕拍着胸膛:“就像我?,那?肚量就大?得很了,之前被你们抢了客人?,我?就一点儿也不气。不去攀,不去比,不拿畜生气自己,这样才能?长命百岁,福如东海,你这样的,恐怕得短命哦。”
皱掌柜气得身子?猛颤,都要?站不稳了,被邹越扶着,抖着手指着白子?慕,愤怒出声:“你滚,你滚。”
白子?慕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哎呀,我?好言相劝,你不说声谢,还叫我?滚,你这老头还真是不识好歹。”
云来客栈早前是明里?暗里?的出阴招,实行低价,把?大?多客人?抢走了还不算,还一条活路都不想给他?们福来客栈留。
晓得他?们长期和郑家买鱼,还暗地里?警告了郑家一顿,害得他?们得重新找供应商。
福来客栈被针对了一阵子?,害得他?少赚了一大?笔银子?,白子?慕肚子?里?早憋着一股子?火气儿了。
云来客栈在这次交锋中败下阵来,翻身无望,这机会难得,白子?慕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趁机狠狠怼他?一顿,他?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你……你……”邹掌柜额角都暴起了青筋,两眼一翻,几乎要?昏厥过去。
白子?慕将人?气了一通,又笑眯眯的走了。
晚上下工回?家,蒋小二三个娃子?又去田里?头捡了一筐螺,蒋小三和沈鸟鸟一起搬回?来,气喘如牛,见白子?慕下工回?来正要?进家门,立即喊丫丫。
“哥夫救命啊!救命啊!”
白子?慕瞥了一眼,直想锤死他?们,差两步就能?到家门口了,还救个屁救。
“快来啊哥夫,好重了。”
白子?慕叹了声。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牛马,他?上辈子?真是欠的这几个的。
第120章 第 120 章
白子慕过?去帮忙, 见筐里的螺个个土鸡蛋那么大,都?愣了。
见白子慕过?来,三个小家伙立马邀功:“哥夫, 我?们捡多多螺了,哥夫有空了就给我?们做田螺鸭脚煲吃好不好呀?”
白子慕一看那螺就噎了,这搁生化危机, 里头的螺变异了怕是都?不敢整这么大。
这明显的就是福寿螺。
但中国古代并没有福寿螺。福寿螺是在一九八一年时才被引入中国的一种外来物种。
这里咋的会有??
白子慕纳闷了下, 想了想,又觉自?己多虑了, 他学历史时,也?没见哪个朝代有会生孩子的哥儿, 这大周连哥儿这种第?三性别都?有,区区福寿螺, 有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只觉个头大, 里头肉就多, 蒋小一不给他们去河里摸,他们跑田里去, 找了一整天, 差点把?人家的地头都?踩烂了,辛辛苦苦,才摸了这么一箩筐回来。
但福寿螺不能吃。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听见白子慕这么说,简直是如遭雷劈,小心肝当场就裂开了。
村里人不吃螺,加上家里之前没养过?鸭, 蒋小二几个平日都?不会去捡这玩意儿, 自?是不熟悉。
之所以认得这玩意儿还是先头路上碰见人捡了,他们好奇的问一嘴捡这个干嘛?大家便道拿回家砸了喂鸭。
蒋小二和蒋小三听人这么一说, 就晓得了这玩意儿能喂鸭,但田螺和福寿螺他们却?是分不清的。
不说他们两,村里一些?人家对于田螺和福寿螺,也?是傻傻分不清,只觉都?一个样,也?就年纪大些?的能认得出来。
“怎么这样呢?”蒋小三一抹眼泪,语气伤心极了:“小三在地里都?被冻出鼻涕了,结果……都?不能吃一口,太可怜了。”
蒋小二眼眶也?红通通,又‘跑’到?背篓旁边,捡了个福寿螺起来,眯着半边眼睛看,还是不敢相信:“哥夫,可是小二觉得这个跟螺螺一模一样啊!为什么它?不能吃。”
沈鸟鸟大眼睛早已泪汪汪:“就是啊!为什么不能吃嘛!明明都?一样呢。”
白子慕都?不知?道他只一句话,就让他们遭受如此大的打击,看他们那个样子,他也?委实是心疼,只得耐心解释:“福寿螺里头有寄生虫,吃不了。”
“什么是寄生虫呀?”蒋小二是一头问号。
“就是很小很小的虫子,它?寄生在福寿螺的身体里。”怕三个孩子不懂事,等他去上工了,背着他偷偷煮了吃,白子慕说得很是详细。
前头还在科普,正正经经的,可后面的就跟个鬼故事似的。
什么这虫子煮不死,吃了会肚子痛,还会爬到?脑袋里,把?脑浆喝完了,长大了,就会从鼻子、眼睛、耳朵里爬出来,然后人就得翘辫子了。
三个小家伙听得一脸惨白,被吓得魂不附体,差点都?要尿裤子了。
怎么这么恐怖呢?
这什么虫啊!这么的牛逼森*晚*整*理,竟然煮都?煮不死。
这福寿螺以后打死他们都?不摸了。
呜呜呜,太恐怖了。
白子慕看那满满一筐福寿螺,有点无奈,这玩意儿是害虫,捡回来了又直接丢外头好像也?不太好。
蒋家外头是村道,村道一旁下面是水沟,水沟过?去就是一片平坦宽阔的水田。
要是这些?福寿螺直接丢水沟里头,那跟放虎归山没什么两样,他扭头吩咐蒋小三和沈鸟鸟,让他们扛远处丢了。
“直接倒水沟里不行吗?”沈鸟鸟说。
白子慕摇摇头:“不行啊!这个是害虫。”
蒋小三吸了吸鼻子,他们这个年纪,对一切未知?的事情都?格外的好奇:“哥夫,什么是害虫啊?”
白子慕又科普了一番,蒋小二几个小家伙懂了。
沈鸟鸟之前没住村里,但蒋小二和蒋小三却?是村里长大的,两岁后还经常的跟着蒋小一去地里,每年刚插完秧不久,蒋小一就会带着蒋小三去地里‘巡逻’。
福寿螺三月下旬就开始产卵,它?们最爱趴在稻苗上头产,那些?卵深粉色的,推成一小堆,这些?都?得掰下来踩掉,不然等里头的福寿螺出来,地里的庄稼就得遭殃,有时大家在河边见着,也?会踩了,一个不留。
蒋小二和蒋小三之前见过?几次,还懵懵懂懂,问蒋小一踩那蛋蛋干什么?那蛋蛋红红的,看着挺好看啊!
蒋小一说留地里它们会吃庄稼。
原来吃庄稼的就是害虫。
这个会吃庄稼,那怎么行啊!
庄稼种不好,就得饿肚子,他们三个都?是挨过?饿的,懂得饿肚子最难受了,这会再?看那福寿螺,那表情是恶狠狠,活像被那一筐螺给绿了一样。
三人对视一眼,蒋小二立马去推白子慕:“哥夫你累累了,快去屋里休息。”
蒋小三和沈鸟鸟则跑后院去找斧头。
家里只有一把?,蒋小三还跑到?隔壁钱家去借,斧头重,且锋利,钱阿叔怕他拿去玩,伤到?自?己,还问他要干嘛?
蒋小三捏着拳头:“小三想砸害虫。”
借到?斧头了,三人就在村道上开干。
蒋小二没有力气,举不动斧头,就把?福寿螺一个一个的摆到?地上,蒋小三和沈鸟鸟则是打地鼠一样,一斧头一斧头的往福寿螺上砸。
“大坏蛋,看鸟鸟砸死你,砸死你。”
“敢吃庄稼,吃小三一斧头。”
白子慕听见动静和蒋小一出来看,见他们那个样,不知?道是正义感爆棚,真的恨这害虫,还是恨这福寿螺长得太像田螺了,让他们白做工,晚上没螺嗦,心里憋了气无处可使,这才找了由头发泄到?这些?福寿螺身上。
一筐的福寿螺全砸完了,村道上是尸横遍野。
那福寿螺真真是死无全尸,个个是稀巴烂,真真是惨不忍睹。
看着就像是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的不法?分子干的。
白子慕觉得三个孩子这个样,好像有点狠了,正想要不要改天给他们做个思想工作,蒋小二三个小家伙先蹙起了眉头。
他们杀了好多螺啊!
太罪孽深重了。
蒋小二挠了挠头,说他们害死螺了,不能再?让它?们就这样躺着,该送他们一程,让它?们入土为安。
蒋小三和沈鸟鸟深觉得此话有理,立马跑院子里去找锄头,蒋小一问他们要干嘛,蒋小三一脸严肃:
“我?们要给螺螺办席,大哥,你不用管我?们,你去忙吧,等小三忙完了,再?去帮你。”
然后白子慕和蒋小一就见他们拿着小锄头,在路边哼哧哼哧挖了个坑,然后又拿铲子把?方才被砸得稀巴烂的福寿螺全铲坑里去,给它?们填了土,埋了个小鼓包,还每人找了三根小棍子,来来回回一通忙活后,他们才跪在鼓包跟前,咿咿呀呀起来,像小寡妇上坟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蒋小一经常带蒋小二和蒋小三去吃席,因此他们见得多了,这会儿模仿得相当到?位。
白子慕就见蒋小二一边哭一边喊:“福寿螺啊!你死的好惨啊!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
“是啊,你们下辈子记得投个胎,不要再?做福寿螺了,要做田螺,然后小三再?去找你们。”
蒋小二想了想:“还是别做螺了,做个人,还是做大少爷的那一种,天天能吃好好,穿暖暖,富贵一生。”
“是啊是啊,一路走?好啊!鸟鸟给你们插香香,哎呀,小二哥哥小三哥哥,好像应该还要倒点酒啊,可是我?们都?没有酒,怎么办啊?”
“对哦,我?去厨房打点水来。”蒋小三又往家里跑,兴冲冲的,还很激动,连站在院门?左侧的蒋小一和白子慕都?没看见。
“那鸟鸟去点摘叶子来当杯子。”
“那小二给它?们守灵,你们快去快回。”
搞得跟过?家家一样,后头蒋小三笑呵呵的:“好好玩啊!我?们再?来一次。”
沈鸟鸟兴冲冲道:“好。”
然后三个小家伙又哭唧唧起来。
“啊……福寿螺啊!你们走?了,让地里的小福寿螺们怎么办啊!它?们孤儿寡母的,要没活头了。”
蒋小三说傻,还是有点傻的,同个算术题,白子慕只教?两遍,蒋小二和沈鸟鸟就能大概理解了,有时还能举一反三。
可蒋小三不行,得教?三四遍他才能懂,寻常不督促,他是啥也?记不住。
白子慕有时候教?的心累,就沉默不语的盯着他的脑瓜子看,想着他这小舅子脑瓜子要是用不到?,就卤了吧!怎么傻成这样。
可再?傻都?得教?,跟着白子慕学了几个月,蒋小三简单的算术会了,一些?字儿也?都?会写了,但有时候白子慕问,又是一问三不知?,所以白子慕有时候也?很迷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学到?半点东西。
但这会儿他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学到?点东西了的。
因为蒋小三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又开始跩成语了。
他喊起来:“不对啊二哥,它?们没有孩子了,它?们已经拖家带口,被满门?抄斩了。”
“哦,对对对,那你们一家子安心上路。”蒋小二又哭嚎起来:“冤有头债有主,是斧头砸的你们,你们要是有怨,就去找斧头!不要来找我?两个弟弟。”
沈鸟鸟把?三根树枝插土里去,又倒了点水在树叶上:“走?好啊!鸟鸟不送你们了。”
“想送也?送不了啊!”蒋小三说:“等下到?了西天,那里的死鬼见小三这样帅气帅气又还会流鼻涕的小鲜肉,被小三迷死,不给小三回来,那父亲和大哥哥夫,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沈鸟鸟眨巴着大眼睛:“小三哥哥,你说的对头啊!”
白子慕:“……”
蒋小一:“……”
蒋小一真是想动手,上去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竟然还觉对头!
白子慕觉得他遇到?真的神经病了,他抹了把?脸,深深呼了口气,同蒋小一道:
“当初我?说我?们家这三个,全是傻小子,你还要跟我?犟,非说只有小三傻,现在你看看他们这个样子,你真不觉傻吗?”
蒋小一呐呐的,也?有点觉得,但怎么说,这都?是他弟,哥不嫌弟傻,于是他嘴硬道:“小孩子都?这样,其实不是傻。”
白子慕也?没养过?孩子,之前接触过?的唯一一个,还是他玄孙孙的小孙子,六岁,但是个很沉默寡言的孩子,从不闹腾,就读于什么国际双语贵族学校,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而且那小子一回来,要是见他在,立马恭恭敬敬问好,给他端茶后,就会自?个去练琴,看着就很自?律正经,大人似的,一点都?不像他这三个小舅子。
于是他半信半疑问:“是吗?”
蒋小一把?自?己都?给说信了,笃定道:“是了是了。”
“那就好。”白子慕松了一口气,要是三个孩子都?没有脑子,那以后可咋的办。
客栈里生意好,要用的田螺多,这螺镇上也?没人卖。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事儿也?不难做,就是摸个螺,连着孩子都?做得,没啥难的。
于是蒋小一喊了竹哥儿和雨哥儿四个到?家里来,问他们做不做。
一斤螺,可以给他们两文钱。
这两文钱和白捡的实属没什么两样,虽说少,可田螺这玩意儿又没什么人吃,又不像肉,也?不像菜,卖得自?然就便宜了。
冬日活儿少,呆家里也?不晓得干啥,有活儿做,又能赚钱,竹哥儿几个哪有不愿做的。
竹哥儿不敢置信,呼吸都?乱了:“让我?们摸螺,一斤两文钱?”
蒋小一:“嗯。”
竹哥儿虽然快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但他脑子尚且清醒,很快回过?神来:“是三哥你自?己要用吗?是你要的话,我?们帮你摸,不要银子。”
之前蒋小一经常让蒋小二他们带煎饼子出去,让他们见着竹哥儿几个,就分些?给他们吃。
上次办喜事,裘老板送的布多,蒋小一给大姐二姐送了一些?,后头又给大房送了一点。
大伯娘和二伯娘拿来,给几个孩子做了衣裳。
这会儿那衣裳就穿里头,竹哥儿几个记得恩,虽然两文钱这个价很高?,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但哪些?银子该挣,哪些?银子不该挣,他们都?是晓得的。
蒋大石道:“是啊三哥,我?们不要银子。”
“不是我?要,是你们哥夫那客栈里头要,你们摸得了,卖给他们。”蒋小一说。
竹哥儿抿了抿嘴,感觉眼眶有些?酸涩,沉默了半响:“谢谢三哥念着我?们。”
“都?是自?家兄弟。”蒋小一见他红了眼眶,拍了拍他肩膀:“哭什么哭?要赚银子了还哭啊?是不是美的?”
竹哥儿:“……三哥尽会笑话我?。”
蒋小一笑了起来,晓得他脸皮薄,不再?打趣他,叮嘱着:“你们捡得了,便直接背去给你们哥夫,不过?一天捡个三百斤的就行了。”
店里一天也?就能卖这么多。
毕竟田螺鸭脚煲,里头又不单单只田螺,一般都?是放一斤左右的量就行了,但有些?客人比较喜欢嗦,有时候也?会放个三四斤。
“嗯!我?们晓得了。”
“不要捡福寿螺。”蒋小一说。
平日不咋的接触,竹哥儿几人一听,立马愁起来了。
福寿螺和田螺,他们也?是傻傻分不清。以前捡了喂鸭,鸭也?不挑食,反正是螺都?吃,大伯娘几人也?没想着教?他们认着玩意儿,因为认了也?没啥的用。
见他们不懂,蒋小一便说了,虽然田螺和福寿螺从外表看,相似度很高?,但其实细心一点,也?极好辨认,田螺个头小一些?,屁股尖,福寿螺个头则是大一些?,屁股钝一点。
竹哥儿几人记住了。
“那三哥,我?们今天就去捡。”
“去吧,记得别往大河里去。”蒋小一说。
“知?道了。”
竹哥儿四人一路笑着回了家,心头小鹿乱撞般,是既高?兴又激动得无法?言语。
毕竟他们也?能赚银子了。
能为家里分担点负担,他们还是高?兴的。
外头田螺多的是,只要他们勤快些?,一天两三百斤不是问题,如此……那一天就能赚几百文了。
想到?这里,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呼吸都?重了。
大伯娘见他们从门?口进来,便急吼吼的找背篓,还换了草鞋,不由问了一嘴:“干啥去啊?大冷天的,换鞋干啥子?小心受寒了。”
这鞋子是厚布子做的,穿出去摸螺,脏了可咋的是好,晚上又穿什么。
竹哥儿几人就这么一双鞋子,哪里舍得让它?脏。
雨哥儿一边换鞋子,一边道:“我?们要去给三哥摸螺。”
前两天白子慕和蒋小一带着三个孩子去摸螺的事儿,大伯娘也?听村里人说过?一耳朵,不过?家里忙,她也?没寻得时间过?去问一嘴,晚上问了二伯几个,他们也?说不清楚。
二伯和蒋大牛几个是勤快的,去上工时就闷着头做事,总想着一天三十文工钱,不多做些?,这银子拿了怕是得烫手。
前头下工那会儿他们从竹棚出来,见着厨房外头的大水盆里装了满满一盆螺,虽是有些?好奇,但赶着回来吃饭,便也?没来得及问,隔天去,却?是又忘了这事儿。
大伯娘纳闷得很:“你三哥要那玩意儿干啥?”
“不知?道。”雨哥儿老老实实的摇头:“三哥说,让我?们摸得了,就背去给哥夫,一斤给我?们两文钱。”
“啥!!!”大伯娘吃了一大惊,都?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凳子都?坐不住,猛的站起来:“雨哥儿刚你说啥子?一斤两文钱?没驴娘?”
雨哥儿检查好背篓,见着底下没漏洞,一把?背到?了后头:“没有啊!三哥就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四哥。”
竹哥儿也?点了点头。
大伯娘迟迟回不过?神来。
堂奶奶和二伯娘在厨房里头也?听见了,这会儿急匆匆的出来,想细问一番,但竹哥儿几人想到?自?己也?能赚银子了,那是激动得很,都?迫不及待想立马去捡田螺,哪里还待得住。
蒋小二、蒋小三和沈鸟鸟上次没捡对螺,这次又屁颠屁颠的想跟竹哥儿他们一起去。
蒋小一见蒋小三不背他自?己的小背篓,而是背着个大背篓,那背篓平日都?是他和蒋父在用,很大,比蒋小三都?要高?快两个头。
蒋小三背着,那背篓底部都?还拖在地上,走?路都?摇摇晃晃。
蒋小一过?去,想帮他拿下来,让他拿自?己的,可蒋小三还不让,扭着小身子躲开他的手:
“大哥,小三想背这个,这个大大,才能装多多,小三想背这个。”
他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又激灵得很,仿佛一休哥附体,瞬间有了脑子。
这会儿就聪明了,他那背篓那么小,装不了什么,大哥很爱吃螺呢,他也?爱,他要捡很多很多的田螺,让哥夫再?给他们做香香,让大哥吃多多。
他最爱大哥了。
蒋小一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死活不愿,也?只能随他去。
上次吃了一顿田螺鸭脚煲,三个小家伙是念念不忘,隔天起来就去外头摸螺,蒋小一本来也?想去,但白子慕说要是客栈推出这个菜了,那么香油势必要用的多,让他们多做些?出来。
蒋小一想到?这里,就留家里忙,外头水沟不算得深,但也?不浅,里头淤泥软得很,以前他插完秧脚上沾了泥,都?会去水沟里头洗,那水沟里的水,都?能没到?他的膝盖。
但几个小家伙个头矮,要是站水沟里,大概也?就能勉强露小半个脑袋。
三个孩子穿的厚,外头那衣裳是货真价实的棉袄,湿了水后重得很,要是一不小心栽进去,怕是怕爬都?爬不起来。
上次沈鸟鸟刚栽过?一次,蒋小二和蒋小三想把?拉沈鸟鸟出来,结果却?是死活都?拉不动。
要不是叔公正巧路过?看见了,赶忙把?他从水沟里抱出来,这会儿沈鸟鸟估计得安详的躺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