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 201 章
蒋父手上动作不停, 说:“等编完这几?根竹条,我也歇了。”
“那我先回屋,你也别太晚。”赵云澜闻言, 这才起身进屋去。
蒋父睡得晚,但起得快,毕竟先头他时常天?蒙蒙亮就起, 已经习惯了。
白?子慕进到厨房的时候, 见着他已经熬好了一锅粥。
蒋父看?到他舀了两?瓢冷水放盆里?,虽说已快五月中旬, 但山里?早上还是有些凉的,他指着旁边的锅:“我热了点水, 你拿热水洗。”
“嗯!”白?子慕打着哈欠,舀了点热水, 洗漱完依旧还是没什么精神。
蒋父看?他梦游似的, 连连摇头。
这小子晚上睡得也快, 早上起得也不算早,照理说应该是睡得够了, 可这小子天?天?早上起来?, 都像半夜偷偷去摸了狗似的,天?天?起来?都一副好像总是睡不够的样。
他叹了声:“今儿炒啥?是凉拌蕨菜还是炒点酸菜?”
桌上搁着一把野葱,是前儿黄阿叔上门,说是李菜花托他送过来?的。
正好的拿来?炒鸡蛋。
白?子慕从碗柜里?拿出昨晚焯过水的蕨菜:“弄个凉拌蕨菜,再弄个野葱炒鸡蛋,酸菜今儿不炒了, 爹你还没洗吧?”
洗过的酸菜放不得久, 蒋父摇头道:“没。”
鸡蛋炒好,赵云澜带着几?个小家伙进来?了, 蒋小一跟在他们后头。
吃了朝食,几?个小家伙搁家里?写课业,蒋父去出摊,他腿脚不便,挑着重物不好走?,这一个月都是白?子慕挑着豆腐跟着他一起去,不过今儿王二路来?接赵云澜,白?子慕和蒋父便搭了趟顺风车。
蒋小一没跟着蒋父去,客人不多,蒋父一个人能忙得过来?,而?且有时蒋大石没事干了,也会出来?帮忙,他便留家里?,打算去给黄瓜和豇豆苗搭架子,顺便的挑点粪水放。
地里?种的南瓜苗已经开始爬藤了,黄瓜苗和豇豆苗也长了好些,趁着还没爬藤的的时候,得把竹挑插下去,让着它?们顺着竹条往上爬,不然?要是不插竹条,让它?们像红薯藤那般长地上,等后头结了黄瓜和豇豆,挨着地,容易烂掉不说,也结得不好。
他扛着一捆小竹条刚到地里?,发现唐家的婶子已经在菜地里?头忙活了。
见蒋小一扛着一大捆竹条,远远瞧着,就光见着竹条和蒋小一的两?条腿,待近些了,见他弯着腰,唐家婶子哎呦一声,说他咋的扛那么多?压坏腰了可如何是好,赶忙扔了锄头过去帮忙。
这竹条已经砍了快两?个月了,一直搁后院屋檐下,都干了,虽看?着大捆,但并不咋的重,蒋小一说不用,可唐家婶子实在热情,他只得放下来?,和唐家婶子一起扛到菜地里?。
黄瓜叶子绿油油,又大,豇豆苗和黄瓜苗也长得好,辣椒苗、丝瓜苗和茄子苗虽是还小些,但也长得旺。
唐家婶子看?了一圈,觉得蒋小一和赵主君把这菜地整得真真是好,
一块一块的,啥子菜都种有,等着都长起来?,那真真是不愁没得吃,菜地里?又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没有,种的菜儿又长得十分喜人,看?得她都羡慕。
“今年咋的种了那么辣椒?”她问。
蒋小一一边往豇豆旁边插竹条,一边道:“家里?人吃得多,所以我就想多种一些。”
原先是白?子慕喊他今年种多些,说是要做泡椒,蒋小一就听?话的种了,后头吃了泡笋,他感觉里?头的泡椒也好吃得很,顿时觉得今年种的辣椒少了,不过已经过了时辰,再种也晚了。
唐家婶子点点头,目光又在菜地里?扫了一圈,问道:“你这南瓜苗啥时候种的?都爬这么长了,估摸没个几?天?就能掐着吃了。”
竹条用麻绳捆着,蒋小一边解,一边道:“我三月那会儿就种了。”
唐家婶子笑道:“哟,那你家这瓜苗长得挺快啊!我家也是三月那会儿种的,你看?,我家那瓜苗这会儿都还没我胳膊长。”
蒋小一起身朝她家菜地看?去,唐家的瓜苗确实长得不怎么好,这要是粪水足,南瓜苗叶子就绿一些,呈深绿色,毛刺也少,这种的煮起来?才好吃,要是粪放的不够,它?叶子便是浅绿,这种看?着老不说,毛刺多,也不太好吃。
赵主君来?家里?住的时候,最爱来?菜地逛,南瓜苗他放了两?次粪,自是长得好些。
唐家婶子话多,和蒋小一聊了片刻,都是说的菜,屋里?人除了聊八卦,也就爱说这个。
黄阿叔扛着锄头从前头过来?,方才估摸着是去看?田了——秧苗虽是早插下去了,但还得看?顾着,要是田里?水要干了,就得给田里?灌点水,不然?会旱到秧苗。
不过他们村灌水容易,水沟四?通八达,都挨着田,要是田里?头干了,挖条小水渠,把水引到田里?去,等着水够庄稼苗‘喝’了,再一铲黄泥把水渠堵起来就行。
他们村不像旁的地,水少,那田又搁半山腰,给田灌溉都得要人去河边挑,辛苦得要命。
黄阿叔见着蒋小一一边干活,一边跟着唐家的在聊,想着家里?也没啥活儿了,这会儿做饭又太早,便也绕道过去。
蒋小一率先看?见他,打了声招呼:“黄阿叔,你去哪回来??”
“刚给田灌水去了。”黄阿叔锄头一放,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田埂上,脱了草鞋挠了挠,忿忿道:
“这外头的蚊子可真是毒得很,我就搁田边坐了半时辰不到,就被咬了好几?个包,真是痒得不行。”
天?气暖和后蚊子多,野外蚊虫更是猖獗,家里?的大多都是那种嘴巴尖尖像根针的蚊子,可外头蚊子有多种,有的跟虱子一样,比家里?常见的蚊子还要小,但咬起人来?却是痒得要命。
蒋小一朝他脚看?去,上头十来?个大红包:“叔你咋的不回家等。”
这灌水,都是把水引到田里?去了就回家,该忙啥忙啥,种完庄稼,还有旁的要忙,玉米地里?野草长得快,得锄草,不然?后头田里?也该锄草了,两?边顾不上。
趁着这季节猪草多,也得抓紧时间?割些猪草晒,大家都是等到了时辰估摸着田里?的水灌够了,才过来?把水渠堵上,没谁会一直搁田边等。
也就一些老汉闲着,回家没事干,才会一直守在田边,或者是挽了裤腿到田里?捉捉虫,这时节正是福寿螺产卵的时候,它?们最爱爬稻苗上产,一串串,粉彤彤,葡萄似的,看?见了得捏掉,不然?等着小螺孵出来?,田里?的庄稼就要遭殃了。
老汉们在田里?逛一圈,忙完了坐田埂上,见着庄稼苗长得好,他们心里?也舒坦,觉得比回家坐着好。
说起这黄阿叔就来?气,几?乎咬牙切齿:“还不是孙家那老婆子。”
唐家婶子:“她咋的了?”
蒋小一也朝他看?过去。
为了方便灌溉,当初村里?人从河边引水时,那水沟挖得弯弯曲曲,尽量挨着所有人家的田。
孙家的田和黄家的田在的位置比较高,这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引水灌田,水沟里?的水被引流出去太多,流到黄家田那里?的就少了,黄阿叔又灌田,流到孙家田那儿的水就又更少了。
黄阿叔早上挖了水渠,把水引到田里?后就想回家了,可后头半道扭头一看?,好家伙,孙老婆子正站他家田埂边上,拿着锄头把他刚挖的水渠给堵了起来?。
黄阿叔那个气,直接蹿回去和孙老婆子吵了一架,问她咋的堵他水渠,没见它?正给田里?灌水吗?
孙老婆子理直气壮,说她家的田比较旱,得快些灌水,黄阿叔家的里?头水还有些,没必要灌那么快,给她先灌一下咋的了?
黄阿叔往孙家田里?看?去,里?头的水确实没有多少了,就半个拇指那么深,水少了,才出了点日头,田里?的水就被晒得温热,秧苗有些焉巴巴的,黄阿叔爱粮食,即使不是自家的田,但他看?着也心疼。
孙老婆子最近忙,估摸着是忘了田里?的活儿,没来?得及灌水,黄阿叔念着她家刚出了事,原都不想同?她计较,反正自家田里?的水确实还有些,晚些再灌水也行,孙老婆子要是态度好,那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谁都有急的时候,但孙老婆子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黄阿叔恼了。
两?人吵得厉害,后头不放心,又怕孙老婆子堵他水渠,他就搁田边守着了。
蒋小一听?黄阿叔说了一通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村里?人就靠田头过活,要是田旱着了,那秧苗肯定?要伤。
人吃不饱,长得不壮。
这庄稼也是一样的,村里?人平日吵得再厉害,也不会朝人种的粮食使坏,也更不会像孙老婆子这么做事。
村里?人要是见着别人家的田要旱着了,回去了还会特意绕道过去说一声。
孙老婆子这般行事,实在是让蒋小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老糊涂了还是咋的?怎么这么做事?要我是黄阿叔你!我见着了,肯定?直接冲过去就给她一锄头。”
黄阿叔都被他这话逗笑了,只唐家婶子皱了皱眉头,看?着黄阿叔说:“那你家挨着孙家那块田,以后你可得经常守着点了。”
蒋小一:“为啥啊?”
黄阿叔一时没听?懂。
唐家婶子:“这孙老婆子啥子心眼?以前小一惹着她了吗?不过就是英子她家婆夸过小一几?嘴,她便怨着小一,那会小一和柳江村刘家说亲不成?时,她咋的说小一?到处的说是小一想高攀人,啥难听?她就说啥,要是没有白?小子,你看?小一这辈子还能有盼头吗?还能嫁得出去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唐家婶子又道:“小一都没正面招惹过她,她都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你还和她闹龌龊,她要是记恨上你,趁你不注意,半夜啥的偷偷把你家的田埂给挖了,放了你家田的水,你说死不死?”
蒋小一:“……”
黄阿叔:“……”
这给田灌水,都是灌一次,两?三天?后等着水要没了才来?灌。
要是他给田灌水,前脚刚离开,后脚孙老婆子就给她家的田放水,这中午这么大的太阳,晒个一两?天?的,那田里?的秧苗不得全旱死了?
这会儿已经五月份,再育苗补种也来?不及了。孙老婆子确实是小心眼,和陆家一个样,村里?人都晓得,所以平日都不咋的同?他们闹,尽量忍着,毕竟小鬼难缠。
黄阿叔那个气啊!
“上个月她家娟子小产了,我晓得这事儿还唏嘘了一番,晓得她回来?养身子,我还送了几?个鸡蛋过去,呸,早晓得,那鸡蛋我喂猪我都不给她家送。”
蒋小一和唐家婶子顿时来?了精神:“娟子小产了?啥时候的事啊?”他们都没听?说过。
“就上个月。”黄阿叔看?着蒋小一,说:“我听?说刘虎子丢了活后就一直搁家里?躺,天?天?都要喝酒,地里?的活儿也不愿去干。”
这很正常。
伙计的活儿轻松,又干净,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可干地里?的活儿,那就得很泥巴打交道,脏不说,还特别累人。
刘虎子已经好几?年都不下地了,腰骨都给养赖了,干干净净好几?年,这会儿再叫他去干地里?的活儿,他是不想干,也干不动,就想搁屋里?喝酒。
黄阿叔摇头说:“也不晓得咋的了,闹了啥,娟子被他打了,就扇在脸上,当初娟子在家的时候,孙老婆子和孙老汉宠她宠得紧,娟子大概是没受过这种气,当天?就跑回娘家来?告状,然?后孙老婆子叫了她两?儿子,领着娟子去了刘家,两?家人说不通,闹着闹着就打了起来?。”
“娟子想劝架,结果被推了一下,听?说是肚子撞到了桌角,当场就见了红,刘家和孙家送她去到医馆的时候大夫说她肚里?的娃儿已经流掉了。”
盼了老久的孙子就这么没了,刘老婆子在医馆里?头哭天?抢地,也不顾娟子刚见了血,一个劲儿的锤着娟子,说都怨她。
“这给人做媳妇,和当家的汉子吵两?句嘴咋的了?被当家的打了一下又咋的了?谁家媳妇不是这样?
也没见谁被打了就跑娘家告状的,要不是你回家带着人来?闹,孩子能没了吗?”
孙老婆子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这到头来?怎么就只怪她家闺女?这刘家还有理了?
刘虎子动手打人在先,他不动手,娟子就不会回来?,他们也不会上刘家来?闹,也不会打起来?的时候误推了劝架的娟子。
要她说,这要怪,只能怪刘虎子。
两?家意见不和,又在医馆吵了起来?。
小产其实和生娃一样,养不好以后不说身子毛病多,还更难怀。
刘老婆子对娟子苛刻,孙老婆子怕娟子回了刘家刚躺没一天?,就又要被刘老婆子叫起来?干活,不放心,就想把娟子带回家里?照顾。
结果养了好些日子了,刘家也没来?接人。
大概是还气,按照习俗,娟子应该回刘家‘坐月子’,向来?做人媳妇的,没谁会跑娘家坐,不然?旁人晓得了,肯定?要多想,也会觉得刘家不厚道,又或者是不是刘家人苛待媳妇,所以人才要回娘家去?
这对刘家名声总归是不好。
可孙老婆子当时又气又忧,没让娟子和刘虎子回去,反而?还把娟子带了回来?,娟子向来?听?孙老婆子的话,脑子也简单,压根没多想,坐上牛车和孙老婆子回了家。
后头身子好了,见着刘家没来?接,她要是自个灰溜溜回去,那便是把自个把自个摆低了,传出去,怕是也会遭人笑话。
孙家两?儿媳不愿娟子在家久待,哪有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白?吃白?喝那么久?当初她们生娃儿,是三天?才能吃个蛋,饭吃多了,家婆还要叨念一嘴,可小姑子却是顿顿的鸡蛋羹。
两?儿媳心里?不平衡,说话便阴阳怪气。
孙老婆子无奈,便让人帮忙去刘家传话,让刘虎子来?接人。
刘家当初喊娟子回家坐月子,娟子偏要跟孙老婆子走?,刘家气,哪里?肯让刘虎子来?。
反正娟子已经嫁他们家了,活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他们压根不怕娟子不回来?。
当初不愿回来?,想跑娘家养身子,怕他们苛待,那行啊!那就一直住娘家吧!看?她能住多久。
两?家要面子,各自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
蒋小一上个月一直忙着搁家里?收野菜和野果子,都不晓得这事儿,这会都听?得直想叹气。
刘虎子看?着就不像个好的,可没想到他竟还会打媳妇,跟陆家汉子真是一个样。
唐家婶子上个月是天?不亮就跑山里?掰蕨菜和笋子,直到晚上天?要黑了才和当家的扛着麻袋从山里?回来?,去蒋家称完了,收了银子就急急忙忙回家忙活屋里?的活,哪里?有空同?人唠闲,所以她压根不晓得这事儿。
这会儿听?完,摇了摇头,说:
“当初孙老婆子为了把娟子嫁刘家去,那是隔三差五就往她大嫂家送东西。”
话说道一半,见蒋小一没听?明白?,她解释道:“
孙老婆子她大嫂是刘虎子他亲姑,孙老婆子给她大嫂送礼,就是希望她大嫂能牵个线,那阵子她是腿都要跑断了,不然?往年你们见她同?她大嫂来?往得那么勤?可忙来?忙去,结果竟是寻了这么个会打人的女婿。”
“娟子……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这姑娘模样好,但被孙老婆子和孙老汉宠过头了,做啥都是我娘说,我爹说,我以前就觉得她没啥子主见,想啥都简单。”
蒋小一没说话。
不是娟子想啥都简单。
而?且娟子有人疼,天?天?的搁家里?,一些腌臜事儿,想来?孙老婆子也不会同?她说,见闻少了,娟子能懂啥?
但凡娟子以前多出来?走?动些,多想些,不那么依赖孙老婆子,不那么唯唯诺诺,一碰上事儿就想娘,也就不会落入如今这般境地。
她在刘家住了那般久,都该晓得刘家什么人家了,结果倒好,孙老婆子让她回来?,她便也跟着回来?了,
现在好了,娘家嫂子嫌,夫家那边又……
唐家婶子摇头道:“这真是像人说的那什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要是想找这种会打媳妇的,当初直接把娟子家陆家不是更好。”
她后头这话就是说笑的,黄阿叔笑了两?声,可想到孙老婆子可能会使坏,他又叹了一声。
蒋小一都觉得他可怜了,还没来?得及安慰两?句呢!见着他们三凑一推,又有人过来?了,问聊啥啊!
黄阿叔一说,那人便一拍脑袋:“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一啊!我前儿傍晚去堵水渠,路过你家那田,看?见陆老太和陆老汉在河边抓了吸血虫和福寿螺往你家田里?头丢呢!哎呦,我等着人走?了到近前一看?,你家那田里?头密密麻麻一堆螺。”
她帮着把福寿螺捞了起来?,但吸血虫游得快,又多,她没抓着,不过这事儿她没好意思说,说了就是有刻意‘邀功’的嫌疑。
要是搁以前,她见着,最多就是上门跟蒋家说一声,但今年她家卖野果子、野菜赚了不少钱,她虽说大字不识一个,但也晓得蒋家这是在照顾村里?人,因此才不嫌麻烦,帮着把福寿螺捞了起来?。
她道:“这两?老货想来?也不是啥好的,你也得注意注意,别是像着唐大姐说的那样,挖了你家田埂那可就坏事儿了。”
唐家婶子闻言,立马悟了,一拍大腿:“难怪我说今年小一种的那两?块田里?头咋的螺卵那么多,上次见着你父亲傍晚走?了一圈,把螺卵全捏了,可没隔两?天?就我又见好多秧苗上全是螺卵,红彤彤的一片,我都奇怪,往年陆家种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么多啊,怎么到你种就那么多,感情是陆家那两?老整的事儿啊!这也太……”
她说到这个都卡住了,一时不知道咋的形容,只得拿怜悯的目光看?着蒋小一。
蒋小一:“……”
好了,他不能可怜黄阿叔了,他得先可怜可怜他自己?。
这吸血虫不会吃庄稼,但过些时候就该给庄稼田锄草了,倒时下田里?去了,吸血虫要是多的话,不得挨吸啊?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田里?的庄稼。
他前一个月都在忙,蒋父也不怎么有空,二伯娘便同?燕娘几?人说了,让她们在外头捡螺的时候,顺道的帮二房看?看?田,她同?蒋小一和蒋父说,让他们放心忙家里?的活,田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
因此蒋小一就没去田里?头看?过,压根就不晓得这事儿,蒋父虽是有些纳闷田里?的螺卵好像多了些,可能想到这上头去。
这陆家真真是恶心人。
蒋小一气呼呼,喘气跟牛一样,和黄阿叔几?人说了几?句,他给豇豆黄瓜搭完架子,立马跑回了家。
第202章 第 202 章
三个小家伙刚写完课业, 正拿了背篓准备去割猪草,蒋小一喊住他们。
蒋小二停了脚步,慢悠悠走到他跟前, 仰着头:“大?哥,叫我?们干啥呀?”
蒋小一拿了个大?水桶:“你们跟我?去抓吸血虫,不用去割猪草了。”
赵鸟鸟非常纳闷, 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眼睛骤然一亮:“抓吸血虫干什么?大?哥,那个是不是能?吃?”
能?吃那得抓啊!
蒋小一摇头, 说不是,还说了陆家的事。
蒋小三闻言, 脚丫重重往地上一踩:“又欺负人,坏蛋坏蛋, 小三去收拾他们。”
蒋小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也没逞强, 他这个体格,怕是人一脚, 他就能?直接飞半空去, 他拍了拍蒋小三:“小弟,我?去给你找木棍。”
“小三哥哥,鸟鸟跟你一起去,二哥哥,鸟鸟的镰刀呢?”
蒋小二往背篓里看了一眼,说:“在?这里。”
赵鸟鸟弯腰从背篓里掏出来, 见着不是很利了, 便举着:“大?哥,你给鸟鸟磨一下, 等下鸟鸟要用。”
蒋小一:“……”
都?说妇人之仁,姑娘、哥儿最是心善心软,可?赵鸟鸟似乎就不咋的仁,还比他两个弟要狠,竟然一出手就想拿镰刀!!
蒋小一是一言难尽:“还是不磨镰刀了,我?们去抓吸血虫吧!你们哥夫不是说了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家整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带刀上门去,多少是有些?狠了。
毕竟抓几只虫放田里咋的了?陆老汉和陆老太?一把年纪了,咋的,还能?真砍了人不成?多大?的事,值得动刀动枪?
几个小家伙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立马去跟蒋小一抓吸血虫。
柳哥儿全程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见蒋小一把蒋小二装背篓里,又提着一木桶,然后领着两个小的呼啦啦的走了。
蒋父出摊回来见着他们没在?家,只当他们忙,也没问柳哥儿,还煮了饭菜温在?锅里,想着晌午他们干活回来了就能?吃。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小子今早去镇东头那边看砖,也不晓得咋的样了,村里还没人起过砖瓦房,他对这事儿也不清楚,不晓得白?小子同人谈的怎么样。
家里新房咋的起,什么格局,几个房间,白?子慕都?想好?了。
就做四?合院,左侧做两屋,一个厨房和一个森*晚*整*理澡间,因为平日要在?厨房里头吃饭,厨房尽量做大?些?,宽敞些?,起码能?摆得下三四?张桌子。
大?门正对的那地儿做堂屋,平日待客用,村里人爱在?堂屋吃饭,不过白?子慕觉得这般麻烦,炒完菜了还得端到堂屋去,不方便。
右侧做三间屋子,和左侧对称,这般房间肯定不够住,但可?以起两层,然后做条长廊。
如此,澡间上头可?以起一间,厨房做得宽敞,那上头可?以做两间,再加上堂屋上头一间——堂屋也要做宽,那么上头应该也可?以起两间,但要做楼梯,因此做两间就挤了,只能?做一间。
剩余那地儿,可?以做个观景台,摆张桌子,平日闲了,可?以坐那儿歇一歇,喝喝茶,吃吃点心,看看风景啥的,反正他们屋前一望无际,宽广的很,风景也不错,再加上右侧上头三间,够住了。
这格局和旧屋子相似,到时把旧屋子推了,在?那边做间作坊,然后用青砖全围起来,这样就安全了,倒时在?院子里放点啥东西,都?不用担心会被人翻篱笆进来摸走。
他没起过房子,到了地方,裴家晓得他是赵家介绍过来买青砖的,立马请他进屋去喝茶,客套了两句,然后问他要买几多?他们价格绝对公道,烧的砖也是顶顶好?,不信出去打听打听
白?子慕哪里知道要买多少砖,裴老汉看他‘啊’了一声,然后一脸懵,就笑了。
这是个年轻的小汉子,没有经?验,哪里会晓得这种事儿。
白?子慕模样好?,好?看的人总惹人喜欢一些?,裴老汉笑得和蔼,问:“你想起多大?的屋?跟老汉我?说说,我?给你估摸一下。”
他干这行?久了,自是有经?验,房子起多大?,又该去几多砖,他都?是晓得的。
白?子慕立马从兜里掏了张纸甩开后递过去:“我?要建成这样的。”
纸上画的清楚,堂屋多宽,又几多米高,每间屋子多大?,窗户做多大?,他都?标注在?了上头,一眼扫过去就能?一清二楚。
现在?兜里鼓了,房间自是要建大一些,长宽都?是五乘五,这样以后里头放了床铺、木柜,书桌啥的才不会挤,像现在?他和蒋小一住的那屋就有些窄了,就搁了几样东西,结果在?里头转个圈,那屁股都能差点蹭到墙上去。
裴老汉一看,立马就晓得该用多少砖了:“我家做的青砖小块些?,你要是想这么起,那估摸着得烧二十四窑才够使,这只是个大?概,不过你放心,倒时要是剩得多了,你给我?运回来,我?退银子给你,要是少了,你再来买一些。”
这感情好?!
白?子慕还担心人驴他,等会哄他买多了,那不得糟蹋银子?毕竟这砖头,吃又吃不了,还贵,剩得多了,还能?拿去盖盖猪圈,搭个花圈啥的,可要是剩的不多又不少,拿去干啥都?不行?,岂不是浪费。
二十四?窑,得去四?百多两银子,加上瓦片,一共五百多两,因为要的多,裴老汉还给他抹了零头。
青砖贵,所以村里目之所及都?是土坯房,就是富贵些?的村长家以及刘家,那也是只盖的瓦片,就算只起两三间屋,那也得去七/八十两。
光是青砖和瓦片就去了这么多,后期加上各项人工费,还有房梁这些?,怎么的都?得去六百两。
再加上家具,门窗……
白?子慕都?不敢想,再想下去怕是今儿一整天都?要睡不着了。
从裴家出来,白?子慕一路晃着往客栈去,临近南街时,却看见丘翠翠正站在?一老妇跟前,应该是来买鸡的,正同老妇讨价还价。
白?子慕立马上前去:“哎呦,这不是小妖婆吗?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哈,现在?五月了,你家那个二愣子考上了没啊?”
丘翠翠一见他脑子就突突突的跳,又见着街上行?人闻言立马顿了脚步好?奇的看过来……
这人是故意的。
她气?得只想扇白?子慕两个耳刮子。
白?子慕垂眸扫了她一眼。
唐文杰还没考的时候,这人就嘚瑟得几乎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见了他还撂狠话?。
要是唐文杰考上了,那么丘翠翠应该早跑去找他炫了,哪里会忍得住,而且现在?涨红着脸不说话?……
白?子慕一拍大?腿,笑呵呵道:“哦,是不是没考上?”
丘翠翠怒指他:“你……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啊?你谁啊?秀才娘子啊?那么牛的,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白?子慕拽得不,眼底满是年轻气?盛的挑衅和得意。
这个蠢蛋,人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她倒好?,偏要反着来,还不自量力?的跑他跟前撩狠话?,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不狠狠的嘲笑一下这个气?急败坏的蠢蛋,那他都?不姓白?。
丘翠翠紧紧咬着后槽牙没说话?。
唐文杰确实是没考上,府试三场,一场三天,唐文杰没考上不说,只第二场中途就被人给抬了出来,明明只考了一场,可?他却好?似太?过辛苦,瘦了一大?圈不说,如今还受寒躺屋里头呢!
唐文杰回来那天,见他那个样,她和刘氏还高兴,觉得他估计是考试辛苦,用脑过度才瘦得那么厉害,可?一问,他娘的,竟然只考了一场就晕菜了。
丘翠翠当时一听这话?,心就碎了大?半,也没敢再从福来客栈跟前走,就怕白?子慕这缺德嘴欠的笑话?她。
她今儿出来,就是想买只吃鸡回去给天当家的补补,没成想千躲万躲,竟还是碰上了白?子慕这个煞星。
白?子慕嘎嘎直笑,他对丘翠翠不感冒,因此说话?是半点都?不客气?:
“我?就说了吧,你家那个二愣子估摸着是考不上,你还不信,人都?还没下场考呢你就到处炫耀,说你当家的要当秀才了,你也要成秀才娘子了,成了秀才娘子就不会放过我?,现在?好?了吧!考不上了,先头你又到处说大?话?,这会儿我?就问你,臊不臊?又尴不尴尬?”
旁边看热闹的先头还不晓得丘翠翠到处炫,如今听了白?子慕这么一说,直接笑出了声。
臊不臊?
那肯定是臊的。当家的汉子还没考呢,屁股就翘了,这会儿没考上,脸皮薄点的,怕是大?半个月都?不敢出家门。
听见周边有人在?笑,一瞬间难以启齿的羞臊让丘翠翠脸色跟调色盘一样,青一阵白?一阵,热得几乎要冒烟。
鸡都?不买了,直接匆匆掩面?扭头就跑。
白?子慕看她落荒而逃,乐得直笑。
不过先头听说唐文杰学识挺好?,连着县学里的夫子都?对他赞赏有加,贾员外为了巴结唐文杰,还早早就请他来客栈里头吃饭了。
先头他虽是说唐文杰考不上,但那也只是说说,就是见不得丘翠翠嚣张,想灭灭她威风,
没成想唐文杰竟真考不上。
难道是这府试太?难了?还是考试中途唐文杰窜稀了?
看来有空,他还是得多看点书才行?啊。
要求不高,一天两三页,两年后起码的也能?把买的那几本?书给看完。
到时肚里有墨了,他就去下场,考个第一回来,让蒋小一崇拜崇拜他,不然倒数第一,实在?是没脸说出口啊!
说了岂不是有损他男人的威风?
南街离福来客栈不算得远,白?子慕刚回到门口,蒋大?石就跑过来。
“哥夫,你去哪了?楼公子来了。”他指指二楼,说:“他现在?正在?上头等你。”
“哦。”白?子慕往二楼去,一进雅间就见楼宇杰哭丧着一张脸,半死不活的趴在?桌上,拿着筷子百无聊赖的翻着盘里的菜。
见到白?子慕,他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兄弟,你来了。”
白?子慕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了?又被你父亲骂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府试四?月中下旬那会儿就结束了。
楼宇杰道:“我?今儿才回来,府试结束后我?去我?姨家呆了几天”
他指了指搁门旁边的一箱子:“这是我?给你带的府城特产,都?是些?吃食,还有几匹布,是时下刚出的,你回去让小一拿了做衣裳,这布匹夏天穿了最是凉快。”
白?子慕高兴道:“兄弟,你真仗义。”
楼宇杰说:“必须的,咱两谁跟谁。”
“不过,你不是说你姨是鸭精转世,最是爱唠叨吗?你平时见了她都?得绕道走,这次怎么考完了不直接回来,还上她家去?”白?子慕看他一眼,然后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逃难去了吧。”
“嗯!”楼宇杰也不瞒他:“我?怕回来挨我?父亲骂,就想去我?姨家躲躲,可?谁知都?没能?躲几天呢,我?父亲便派了人去接我?回来,今儿早上一到家,屁股都?没坐热乎,他就问我?考得咋样,虎着脸说让我?不要试图骗他,其实他即使不说,你也知道我?啥的人,我?这人是出了名的老实,怎么可?能?会骗他,于是我?就老实说了。”
府试三场,一场只四?题,三场一共十二题。
楼宇杰说:“十二道题,我?空了十道,父亲问我?写的咋样,难不难……”
他见白?子慕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大?概也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难不难?
他是连题目都?没看懂,咋的晓得难不难。
楼县令一听,可?不得来气?了。
虽说是没指望他考上,但只十二题,就他娘的空了十题,还连题目都?看不懂,这……
这是要气?死他啊!
策论写不出,他能?理解,八股文他也能?理解,可?旁的,总该会些?吧!
他当年可?是学识过人的出了名的才俊,咋的儿子傻成这个样?
他当场就想拧楼宇杰耳朵,楼宇杰哪能?站着乖乖让他拧,于是便从家里逃了出来,直接来客栈寻白?子慕。
白?子慕看着楼宇杰,表情诧异至极,眼眸中还流露着几分同情之色。
连题目都?看不懂!!!
他兄弟这智商……真是太?惨了。
楼宇杰一想起中午的事,就愤愤不平:“他骂我?,可?是骂我?干啥啊?起码我?是竖着进去,还能?竖着出来,你都?不知道,这府试有多严苛,那题又有多难多烧脑,好?多人第三场就被抬了出来……哦,有一个更弱的,只第二场就不行?了。”
白?子慕好?奇道:“谁啊?”
“唐文杰呗,你可?能?不认识。”楼宇杰和唐文杰在?同个县学就读,虽是不同班,也没说过话?,但唐文杰在?县学里算得优异,很得他们班的夫子看重,听说这人吟诗作对最是拿手,他的夫子偶尔也会提起唐文杰,所以楼宇杰也认得这么个人。
白?子慕:“……”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人他可?太?认识了。
唐家杰竟然只第二场就歇菜了吗?
虽说动脑也累人,文人大?多羸弱些?,但唐文杰看着并不算得多瘦弱,没道理只第二场就顶不住了。
正疑惑着,就听楼宇杰道:“这次府试,我?那书院一个上榜的都?没有。”
“啊?”白?子慕都?惊了:“一个都?没有?你们书院那么差劲的吗?应该不可?能?啊!我?前几天还听客人说,以前府试,我?们县县学,最差的都?能?有一两个上榜,这次怎么一个都?没有?”
楼宇杰叹道:“考得太?难了,而且我?先前不是同你说过吗,这科举内容改了些?,难度大?幅提升。”
“每年府试,各洲照理应该录取六十人,可?今年,大?概是空白?卷实在?太?多了,想低分录取都?不行?,我?去看榜时,咱们洲就十三人上榜。”
可?谓是惨不忍睹。
白?子慕觉得心都?凉了。
难度大?幅提升,那两年后他咋的考?这是逼他头悬梁,锥刺股吗?
他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有多难啊!你还记得题目吗?能?不能?跟我?讲讲,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楼宇杰在?考舍里待了三天,无所事事,整天对着题目发?呆,那题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还能?记得。
当下立马让小二去拿纸笔,写了一通,白?子慕挨着他,看了半响,越看越高兴,后头没忍住,还直接笑出了声。
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楼宇杰都?吓了一跳,以为他受击过度了,谁知白?子慕一拍大?腿,惋惜道:“他娘的,早知道今年我?就下场了。”
要是今年去,那上榜绝对是稳了。
要说考八股文、律赋,他不是别人的对手,这些?东西他开智那会儿师傅和师兄就教过他,可?如今几百年过去,已经?忘了差不多,去了一定写不出来。
第203章 第 203 章
八股文、诗词啥的白子慕不太会, 可若是考算数,这根本就?难不了他。
十二题,算数占了四道?, 策论两道?,八股文和律赋只两道?,其他的, 吹他都能吹得出来。
府试要?是一个都上不了榜, 那知府脸上肯定无光,也会被?其他洲所笑话?, 笑他们这地儿的人没出息。
因此?无论如何,肯定要?选些人上榜。
这次没能选够五十人, 无他,实在是卷子留白的考生太多了。
这种的, 也让上榜, 等着史部的人下?来查看, 见着留空的考生也能被?选上,定是要?逮着知府问?罪。
府试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择优而录。
大多书生是寒窗苦读数十载, 十年磨一剑,如今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每一条律法颁布初期,大多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难免的有些不足。
这次科改就?来得太过突然,先头众书院教的多是诗词歌赋,算数一道?虽也教, 但?其实并未多深入, 结果离府试不过半年,科举就?被?下?令整改——以前?是算数一道?, 如今四道?,加重了比列。
可按白子慕一个现?代人来说,十二题,八题是文,四题是理,说占比重,其实也没重多少。
就?是颁布的时间不对。
众多夫子和考生平日所授所学?,重心大多是在诗词歌赋和四书五经上,这一下?可以说是始料未及。
这会儿晓得了,以后大家定是会把?重心放在算数上,可只几个月,能学?得什么?再?给他们两年时间,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备考’,那到?时竞争就?大了。
所以这时候下?场,赢的概率是很大的。
不过,朝廷为什么整改,其实也可以理解,白子慕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自古以来,单靠锦绣文章是很难发国的。
这水利设施,桥梁建筑,军事战争,哪样用不到?算数?
这些光会写文章可做不了。
而且,在军事领域方面,数学?的应用还尤为突出。
朝廷重视也并不无道?理。
在现?代,三大科乃语、数、外?。
数学?占了一科,为什么?
因为数学?应用最是广,几乎在各大领域都需要?运用,要?是没用,早被?废除了,不可能延续至今,理综物理化才一百五,可单单一数学?就?已一百五了,可见其国家对其重视。
白子慕惋惜极了,简直恨不得时间倒转。
楼宇杰不晓得他所想,还道?:“兄弟,这算数题可难了,你要?是下?场,绝对比我还惨。”
白子慕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
这家伙,压根就?不晓得他旁边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当年可是大家公认的奥数小王子。
区区算术题,能难住他吗?那肯定是不能啊!
虽说时代不同?,但?现?代二加二等于四,没道?理搁了大周,二加二就?等于三。
楼宇杰写的这几题,其实也就?高中水准,实在不算得难。
白子慕道?:“其实这些题,简单得很。”
“啊?”楼宇杰不可置信:“简单?你耍我呢?我连题目都看不懂,而且兄弟,不是我吹,府试比县试严多了,我进去的时候,手心一直在冒汗。”
冒汗?
那便是心理素质不过关,可能是有什么考前?综合症,很多人一紧张,立马的就?会倒地昏厥。
白子慕双手抱胸,老神在在道?:“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你自己得反思反思,这算术,简直无足挂齿。”
楼宇杰听了这话?有点不服气:“兄弟,你吹牛都不看一下?对象的吗?你说简单,那你来做我看看。”
“行。”怕阿拉伯数字楼宇杰看不懂,白子慕在另一张纸上演算了一边,才把?过程用繁体写在了题目下?头。
楼宇杰题目都看不懂,哪里晓得他写的对不对,可他见白子慕好像真的懂一样,提笔就?是刷刷刷,半点不停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等白子慕写完了,他卷了纸站起来将其塞进衣兜里:“我拿回去给我夫子看看,要?是你真写对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喝酒就?算了,你帮我一个忙。”白子慕道?。
楼宇杰纳闷不已:“啥忙啊?咱是兄弟,说啥帮不帮的,你只管说。”
白子慕道?:“我想托你帮我弄点药材。”
楼宇杰立马上下?看他:“兄弟,你生病了?咋回事儿啊?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你别吓唬我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了。”
白子慕:“……”
这人特么的,咒他呢!
“才不是。”他狠狠的拍了楼宇杰一下?,楼宇杰也没生气,反而还松了一口气:“那你要?药材干嘛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人信得过,白子慕直言道:“做香油使。”
楼宇杰眼都瞪大了,看看他,又看看桌子上方才他嗦了两盆的螺。
“这香油是拿药材做的?”他简直不可思议。
“嗯!”白子慕以为他会来一句,会不会吃死?人,谁知楼宇杰激动道?:
“兄弟,你脑子真好使啊!用药材捯饬吃的,这你都能想得出来,怪不得其他客栈打压不了我们福来客栈,也做不出那香油来,正常人谁能想到这香油是拿药材做的呢。”
“可不是。”白子慕傲然道?:“我也就?是信任你才跟你讲,别人我才不告诉他。”
楼宇杰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对方这是真把?他当兄弟呢!不然咋的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啊!
既然是兄弟,那就?得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得义不容辞了。
他胸膛拍得啪啪响:“兄弟,你说,你想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铁定给你弄来。”
白子慕就?喜欢他这豪爽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仗义,我想要?八角,桂皮……”
楼宇杰听了半响,疑惑道?:“这都是常规药材啊!我还以为你想要?啥子灵芝人参呢,这些东西医馆里头不是有吗?”
“有是有,但?我不能去买。”白子慕叹了一声,凑到?楼宇杰跟前?,小小声说:“我家鸟鸟你知道?不?”
肯定知道?啊!那大胖娃子和蒋小二、蒋小三经常在客栈里头混,他还和他们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呢,他给蒋小三擦过鼻涕,给蒋小二撕过鸡腿肉,给赵鸟鸟剔过牙,哪能不知道?啊!
白子慕摇头道?:“鸟鸟他爹爹找来了,你不知道?,他爹爹正是福来客栈的东家,姓赵,不过我那赵叔可怜了,先头嫁了个王八……”
白子慕一说,楼宇杰一听,顿时义愤填膺,气得坐都坐不住,围着桌子不停绕圈。
“他娘的,这姓沈的怎么这么可恶,不就?是有一个秀才表弟吗?还想打压咱赵叔,真是无法无天。”
两人像醉了一样,越吹越大。
白子慕也是拳头痒:“可不是,区区秀才,看他狂的,我是压根就?不把?他放眼里,一个破秀才,等后年我下?场了,也是秀才了,到?时我去会会他,他奶奶个腿的,敢欺负我小弟他爹,当我是硬了吗?”
楼宇杰:“兄弟,到?时我跟你一起去,不就?是秀才吗?当谁不是了一样。”
白子慕:“可不是,也就?是咱低调,不想那么急着当,要?不然咱想考个秀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那可不,后年咱去,咱也就?是了。”
“那肯……”白子慕脑子一醒,那‘定’字就?说不出口了。
楼宇杰这傻蛋连题目都看不懂,两年后……怕是也悬啊!
“你以后下?学?了,要?不来跟我学?算数吧!旁的我教不了你,但?这个我能教啊!你夫子来了怕都不是我的对手。”
楼宇杰想起方才白子慕那提笔解题的流畅样,机灵的先应了。
两人吹了一波,通体舒畅,正想坐下?来再?吃点,外?头两衙役突然闯了进来。
楼宇杰一看见他们就?想跑。
一衙役将门堵住,抱拳道?:“少爷,老爷命我等带你回去。”
回去就?是一顿打,谁傻谁回去。
楼宇杰想跑,立马被?一衙役扣住两手,摁到?了墙上。
老爷说了,不用怕少爷伤着,要?是他想跑,打完一顿再?带回去。
楼宇杰就?是个脆皮鸡,压根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朝着白子慕喊丫丫。
“兄弟,救命啊!救命啊!”
白子慕刚要?动,一衙役对着他抽出了腰间的利剑。
寻常衙役,白子慕不怕,打了也就?打了。
但?这两一看,虎背熊腰,步伐沉稳,应该是练过,同?衙门里的衙役有着显著区别,这明显是县老爷自个人,打了他们,怕是就?要?被?县老爷盯上了。
他现?在就?是草民,被?盯上估计会有点麻烦。
楼宇杰嗷嗷叫:“兄弟,赶紧救命啊!”
白子慕看了眼那泛着光的利剑,咽了下?口水:“……兄弟我现?在有点自身难保。”
楼宇杰:“……”
楼宇杰被?犯人似的押了回去,从福来客栈出来后,一路被?不停围观,他都没敢抬头,恨不得厥过去。
可回到?府里还挨了一顿打。
楼县令手里拿着腿粗的木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正掉眼泪的楼宇杰。
“你能耐了是吧?出息了是吧?还懂得跑?我原先都只想拿手粗的棍子打你,你若是不跑……”
“爹啊!我下?次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楼宇杰屁股实在痛得厉害。
“那下?次还跑不跑了?”楼县令沉着声问?。
楼宇杰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将近二十年,哪里能不晓得他什么德性。
这会儿说不跑了,肯定还要?挨两棍子。
说跑,得挨八棍。
反正就?是讨不了好。
他眼珠子转了半圈,说他没有跑啊!
楼县令冷笑两声:“没跑?那你干什么去了?”
楼宇杰说他对学?识求知心切,一刻都待不了,方才是跑去问?他夫子了,只怪他太过着急,没来得及说。
楼县令信他就?有鬼了,见他满嘴喷粪,刚想再?给他一棍子,就?见楼宇杰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出来,信誓旦旦:
“不信爹你自己看。”
楼县令接过一看,上头果然是这次府试的算术题。
纸上写着两种不同?的字迹。
一个是他儿子的,他认得出,但?另一字迹,却并不是郑夫子的。
郑夫子乃楼宇杰的夫子,楼县令是认得的。
府试题目传出来的时候,他和郑夫子喝酒时,还拿了题给郑夫子看,郑夫子当场就?算了起来,算了一整个下?午。
他全程等在一旁,加上先头也见过郑夫子给楼宇杰写的批语,因此?认得郑夫子的字迹。
他虽说当年也是前?三甲,但?要?说题诗写作,他能提笔就?来,可于算数一道?,他并不多厉害,季夫子只秀才出身,比得他还不如。
这是给谁帮忙算的?出去才一个时辰,就?给算出来了?
不会是瞎写的吧!!
楼县令仔细一看,先头郑夫子算的时候,他有看过,郑夫子解题思路其实有些复杂,但?要?是让他来算,思路其实也和郑夫子一个样。
可这会儿纸上的解题思路却很是清晰、简略,而且一看,就?是言简易懂,再?看最后结果,完全正确。
楼县令眼神微眯:“这是谁给你算的。”
楼宇杰:“是郑夫……”见楼县令抬起棍子,严着一张脸,他立马老实了:“是我兄弟写的。”
“你兄弟?”楼县令想起来了,是福来客栈那个掌柜。
白子慕他也是认得的,毕竟楼宇杰是隔三差五的就?往福来客栈跑,每次去的时候垂头丧气,回来就?改头换面,斗志昂扬一副要?上天的样子,傲得不得了。
楼县令见了几次,纳闷得不行,加上就?这么一个孩子,楼县令平日虽是对他严,但?却是疼他的,他同?人交兄弟,对方啥子人,什么人品,德行如何,他自是要?查过一番的,要?是对方不得行,他定是不会让楼宇杰同?人相交。
不过白子慕,他观察过,除了有些吊儿郎当,爱睡懒觉外?,没啥子问?题。
而且,这人县试也过了。
对方学?识同?他孩子是半斤八两。
县试时一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一,大概学?识都不咋样,因此?两人格外?的有共同?语言。
上次他暗暗跟楼宇杰屁股后头过去,见着他两在屋里嘀嘀咕咕,他靠门上听了两句,然后瞬间就?听不下?去了,从客栈出来的时候都得拿袖子捂着脸,不敢见人。
这两人,本事没多大,但?吹大话?的本事却是相当的了得,他听得都臊得慌。
难怪每次一次福来客栈回来,他儿子总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
不过自信些也是好。
他楼家的男儿,就?该自信些,整天萎靡不振像个什么样子,不过,这两人要?是本事和吹牛的口气一样大那就?好了,白子慕没啥子问?题,因此?他也就?随楼宇杰去了。
没想这人,于算数一道?这么厉害的吗?
楼宇杰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凝重,眸光也幽深了几分,急道?:“爹,我兄弟写的对吗?”
“都对了。”楼县令刚说完,楼宇杰立马从地上蹿起来,简直不敢置信,声音都拔高了:“都对了?爹你没看错吗?你到?底懂不懂啊?”
这咋的可能嘛!
这题目他可是看都看不懂啥个意思,他兄弟县试时还在他后头呢!这会不仅能看懂,还全写对了?这么厉害的吗?
楼县令额角突突直跳,直接给他后背来了一下?:“我不懂?你当我是你吗?好歹我当年也是前?三甲的男人,你以为我像你,脑子被?门夹了一样,蠢得无法无天。”
楼宇杰肺管子被?戳到?了,气道?:“爹你咋的又骂人?”
楼县令没好气道?:“谁让你蠢。”
楼宇杰想要?顶嘴,旁边奶娘给他使了个眼色的,小心劝道?:“少爷,别意气用事啊!你看看老爷手里那木棍,看完了你再?想要?不要?说话?。”
楼宇杰顿时呐呐的住了嘴,缩着脖子没敢再?说话?。
他娘今天不在,去庙里上香去了,没人护他,还是老实些为好,不然定是要?被?打残了。
楼县令瞪了他一眼,扔了棍子坐到?了桌边,又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润了嗓子,才问?:“这题那白小子解时用了多久?”
楼宇杰想了想:“没多久,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楼县令看他,没信。
楼宇杰:“真的,我没骗您。”
楼县令甩着袖子冷哼一声,提醒道?:“你跑出去了大半个时辰。”
“可先头我们都在吃饭,吃完了,我们又畅享未来,然后我兄弟问?我咋的俯试完了那么久才回来,提了这事儿,就?说到?了算术题上,他叫我写出来他看看,然后他看了一眼,就?说这个简单,我不服,他就?当着我的面写了,我真没骗您。”楼宇杰满脸认真。
楼县令想了想,这两人平日要?是凑一起,就?爱吹,哪次不吹大半个时辰,那都不正常。
第204章 第 204 章
楼县令也不再怀疑了?。
儿?子出去这半个多时?辰, 应该大半时?间都拿来吹了?,如此,这几题, 没准真的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如此看来,那?白小子算数怕是不得了?啊!”
楼宇杰趴到桌上:“真的吗?”
“嗯。”楼县令转着手中的茶杯,道:“我得到题时?曾让你夫子解过, 他用了?快半个下午, 后面一题,最后一步骤还出了?差错。”
楼宇杰:“啊?”
连他夫子都算不对吗?
他就?说嘛, 肯定不是他蠢才?题目都看不懂,明明是这题太难了?, 看吧!连他夫子都搞不定。看来他兄弟有两?把刷子啊!
他兄弟真是太牛了?。
不过人与类聚,如此看来, 他也是个厉害的。
“那?爹。”楼宇杰兴高采烈的问:“我能?不能?去跟我兄弟学?”
“嗯?”楼县令抬眸看他。
楼宇杰道:“我那?兄弟说要教我, 然后后年我们?一起下场, 既然他算术这么厉害,那?我能?去跟他学吗?”
楼县令微微眯着眼:“他愿意教你?”
不怪他惊讶, 大多夫子, 除了?亲传弟子,一般情况下都爱敝帚自珍。
楼宇杰被问的莫名其妙:“愿意啊!他可是我兄弟,有啥不愿意的。”
楼县令高兴道:“他既然愿意,那?你每天中午抽些时?间出来去跟他学吧!”
楼宇杰:“那?县学那?边?”
“我会和?郑夫子打个招呼。”楼县令说。
小地方没什么‘高人’,郑夫子学识不算得厉害,但却是当年县试第森*晚*整*理一, 教楼宇杰也是绰绰有余, 而且还有他从旁教导,因此楼县令就?没另外给他寻夫子。
当年离京赴任, 因太过匆忙,也没能?在京城给孩子寻一夫子带过来,而后他老师来信时?虽也提过这事儿?,但平阳镇偏僻,且离京又远,也没啥人愿意过来。
楼县令又忙着事儿?,就?想等府试过了?,再把孩子送京城去,让老师托个关系,把他塞进?国子监。
郑夫子旁的还行,但对算数一道,实在是不精,楼县令晓得以后科考算术比例要往上调时?,原本?还愁苦去哪给孩子寻个夫子,如今竟是有现成?的了?。
且让孩子跟着学几天看看,要是真能?学到东西,那?就?让儿?子跟着白小子学,这人应该也不会藏着掖着,不然不会对他儿?子开这个口。
楼宇杰见着他面色稍缓,立马求他,让他帮忙派人去外头定些药材。
楼县令不用想,便问:“是白小子要的?”
“嗯!”楼宇杰两?手抱拳,求道:“爹,我兄弟难得跟我开次口,你可得帮帮忙啊!而且我都答应人家了?,食言实非君子所为?。”
他难得有个谈得来,这事儿?自是要帮的,而且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沈家敢派人盯着白子慕,但敢盯着他?楼县令点点头:“这事你交给我,现在滚去书房看书去。”
楼宇杰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晓得稳重些。”楼县令叹了?一声?,喊来管家,吩咐了?下去。
为?预防起见,他还是派人去了?外洲进?货。
临近下午,季老先生就?见白子慕背着手在客栈里头晃了?一圈,然后去厨房拎了?两?块五花肉回去了?。
刚回到村里就?见着陆家门口闹哄哄,在一片嘈杂声?中,蒋小一的怒骂声?格外明显。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蒋小三虎视眈眈的盯着陆家汉子看:“你要是敢动我大哥,小三就?揍扁你。”
赵鸟鸟挥着拳头:“对,你别逼我们?动手啊!我们?要是拿我们?鸡蛋大的拳头打你,你一把老骨头可遭不住。”
蒋小二:“就?是就?是,陆老伯,小二劝你惜命啊。”
陆家汉子气得倒仰,他平日确实是窝囊了?些,村里的汉子他不敢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脾气。
他娘的。
要是四个汉子,那?便是人多势众,他不一定敢出手,村里的汉子他打不过,但一个哥儿?,外加三个凑人头的矮南瓜,他还怕吗?
今天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他是气得狠了?,压根没顾得上旁的。
方才?蒋小一领着三个弟弟一进?他家门,就?闯到他爹娘屋里,然后把一大桶吸血虫倒在了?他爹娘床上,还泼了?一些到他爹娘身上。
这会他爹娘屋里全是吸血虫,而且那?水黄橙橙的全是泥巴,蒋小一泼的时?候,那?些水都沾在被褥上,这可咋的整?
但这不是最让陆家汉子生气的点,他气的是,蒋小一竟然一个人就?敢上门挑衅,这压根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当初他娘托了?林家的帮忙去蒋家说亲,蒋家没同意。
为?啥子不同意?
是不是和别人一样瞧不起他?
对,一定是瞧不起他,所以蒋家才没同意这门婚事儿。
这贱人竟然敢瞧不起他,今儿?不教训教训他,他怕是都不晓得他的厉害。
陆家汉子撸了?袖子就?要朝着蒋小一打过去,陆老汉和?陆老太却拼了?命的拉住他。
“儿?啊,你别冲动啊!动了?他,白小子怕是就?得抽死你了?。”
陆家两?老惧怕白子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两?老见蒋小一往他们?身上泼吸血虫,就?晓得他们?做的那?事儿?,估摸着对方怕是晓得了?。
因此心虚啊!
哪里还敢让儿?子动手。
陆家汉子脑子都要被怒火烧干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白小子。
他这种人,是脾气爆,易怒,也易失控,因此先头娶媳妇的时?候,才?会在气极之下,理智全无的把他们?往死里打,这种人,能?忍,可一旦爆发的时?候,也最容易不管不顾。
“你们?放开我,今天我要打死他。”
陆家汉子小小个,又矮又瘦,蒋小一压根就?不怕他,陆家汉子这个麻杆样?,他能?一拳两?个,一脚三个。
他丝毫不带怕的,还冲着陆家汉子喊:“你来呀,你来呀,等下我把你牙都给你打掉你信不信?”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将他脸面摁在地上踩,陆家汉子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眼都红了?。
当初他娶的那?两?,见着他要动手,每次都怕得瑟瑟发抖,这贱人不怕也就?算,还敢同他叫嚣。
这贱人真是太嚣张了?。
陆家汉子甩开爹娘,挥着拳头就?要朝蒋小一打过去,蒋小一正准备避开,然后捏紧了?拳头想反击。可陆家汉子在离他半米远时?,却突然嗷的叫了?一声?,而后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砰的跌到了?地上,起都起不来,捂着肚子在院子里来回翻滚。
陆家两?老都被这突然的一下搞呆了?,待回过神来后,赶忙过去扶他:“儿?啊!我的儿?啊,你没事吧!杀人了?,杀人了?!”
蒋小一扭头一看,顿时?惊喜:“夫君,你回来了?。”
三个小的被白子慕那?一脚整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立马一脸崇拜的看着白子慕。
一脚直接将那?么大的一个人踹飞去,哥夫也太厉害了?哇……
哇塞,真是要崇拜死哥夫了?呢!
三个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目光如炬的看着白子慕。
白子慕有点美,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问蒋小一:“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蒋小一立马说了?一通。
外头看热闹的先头还不晓得原委,就?听见陆家两?老嗷嗷叫,他们?就?过来了?,然后就?见着陆家两?老房门开着,身上也湿漉漉又满是泥巴,细看还有些吸血虫趴在上头,再往屋里一看,不得了?,也是满地的吸血虫,正伸着身子四处爬,恶心死个人。
又见着蒋小一手里还拿着水桶,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是蒋家哥儿?泼的。
可为?啥子泼啊?
蒋家哥儿?可不是爱欺负人的性子。黄阿叔和?唐家婶子从蒋家菜地离开的时?候相?约好了?一起去山里割猪草,这会儿?不在,因此大家也不晓得。
现在懂了?,顿时?议论纷纷。
“我就?说了?,这蒋家哥儿?以前忙,不咋的在村里闲逛,可上个月我天天背野菜去他家,见着他即使忙也都笑呵呵的,我那?草鞋脏泥巴,那?天急着去山里,想让他快些称,没看好,踩到他装野菜的竹席上,好几个泥印子,可人小一都没同我生气,还同我说没事,擦擦就?行了?,脾气和?他父亲一样?,好的咧!咋的会无缘无故的上人家门来,感情是这么一回事。”
“可不是,这两?年除了?那?几个嘴碎,你们?见以前小一和?谁红过脸。”
“这陆叔和?陆婶真真是该,田都卖出去了?,还搞这种恶心人。”
就?是那?年纪大的,先头见着陆家两?老一身狼狈,还觉得可怜,觉得蒋小一多少是有些过了?,人陆家两?老那?么大年纪,好歹是长辈,有啥子不能?好好说,但:
“干啥子不好?去坏人庄稼,糟蹋粮食,这是要天打雷劈啊。”
“就?是,实在是太小心眼了?,蒋家惹他啥子了??不就?是说亲的时?候没同意么,这也要怨人,咋的,他当他陆家谁啊,一上门提亲就?得同意啊?村里人说亲,要是个个像着他家这样?,那?岂不是家家户户都要结怨了??我看啊,大家以后离他们?家远些,不然要是说话啥的没注意,人也怨上咱,偷偷害咱庄稼,那?可是要见鬼啊!”
蒋家庄稼地被嚯嚯了?,倒不要紧,人还有生意。
可他们?却是不行的,一家老小,就?靠着地头过活呢!庄稼可不能?坏了?。
有人赞同:“是这么个理。”
陆老太见着大家这么说,顿时?急了?。
他们?家本?就?人口单薄,要是人人远着他们?家,那?以后家里要是出了?啥子事,叫谁帮忙?
陆老太一急,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哭:“欺负人了?,欺负人了?。”
“欺负你们?啥了??”蒋小一道:“要不是你往我家田里头倒螺,我能?上你家来?”
“就?是。”白子慕道:“你们?这两?缺德货,下次要是敢再这么整,我回去就?同我父亲说,下次他要是再在地里看见福寿螺,我就?上你家门来,再给你儿?子一脚。”
这怎么能?行?
他家儿?子刚挨了?那?一脚现在已?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不动弹了?,再挨一脚,那?岂不是要直接上天?
可是,这季节田里的螺那?么多,也不是死的,它们?会自个会寻吃的,即使他们?不去抓,那?螺也会自个爬蒋家田里头去啊!
这也要算他们?头上吗?
陆家两?老一时?间都忘了?哭了?,想说不能?这么算啊!这是要逼死他们?啊!
可白子慕没再理他们?,带着蒋小一和?三个小家伙回了?家。
村里人直接笑开了?。
白小子这一招实在是狠啊!
他要是不这么说,陆家两?老要是半夜再偷偷搞事儿?,那?他们?也不晓得啊!现在他这么一说,陆家两?老还敢吗?
那?定是不敢了?啊,没准的明儿?还要去蒋家田里头帮着捉虫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的,村里人就?见着陆家三人在蒋家的庄稼地里头到处的找螺卵,众人都要笑喷了?。
真是该的。
田里有人‘帮忙’捉虫了?,蒋父便没再来,不是出摊就?是搁家里做豆腐皮。
蒋小一则是在院子里搭了?个灶台熬果酱,今年收的野果子实在是太多了?,白子慕又是个贪睡的,每天晚上回来吃了?晚饭还要干活,但也只能?做几锅就?得睡了?。
这果酱做的不容易,不能?一次炒太多,不然翻炒麻烦不说,也容易粘锅焦了?,因此要是只等着白子慕晚上回来了?再做,不晓得做到猴年马月。
蒋小一学会后,便接手了?这活儿?。
蒋父先头见着家里突然冒出来的三筐野果子,还奇怪得要命,问蒋小一哪里来的,蒋小一又驴他,说路边捡的,蒋父忍无可忍,活都不干了?,敲了?他一顿,又拉着他念经。
三个小家伙见着他们?没注意,摸了?一罐果酱,跑进?厨房泡了?水喝。
果酱甜滋滋,放水里搅拌后,水喝起来不仅是甜的,还有一股浓郁的果香味,感觉就?跟喝果汁一样?,好喝得紧,三个小家伙还懂得招呼柳哥儿?一起喝。
小哥儿?大多都爱甜的,柳哥儿?也不例外,哪里忍得住,也跟着干了?两?碗,打了?个饱嗝才?到灶台边干活。
“小二哥,你不喝了?吗?”蒋小二坐在凳子上,两?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
三月泡做的果酱泡水后有些红,果味也浓,蒋小二砸吧了?一下小嘴,觉得甜滋滋,又喝了?一口。
真是太好喝了?。
他能?一直喝个不停。
柳哥儿?见他小个个,只一会功夫就?吨吨吨的干了?一碗,蒋小三和?赵鸟鸟更厉害,已?经喝了?两?大碗了?。
柳哥儿?让他们?别喝太多了?,不然晚上要尿床。
蒋小三挠挠头:“不会不会,我们?都是大孩子了?,怎么可能?还会尿床啊!小二哥,你才?喝了?两?碗呢,不再喝一点吗?”
嘴里果香味还很浓郁,柳哥儿?也有点抵御不住,想了?想:“那?……再给我来一碗吧!”
府洲。
顾家是五月中旬嫁闺女,因为?离得远,十五那?天再回来定是赶不及。
赵云澜一行人十三就?往府城赶。
第205章 第 205 章
十四?晌午, 赵家三?人才到的?府城,因着明儿才开席,他们便回府里?住。
赵云澜下了马车后回屋歇了会儿。下午见着日头不晒了, 赵主君过来寻他,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这些年身子?不好?,常躺床上, 没咋的?出去过, 如今身子?硬朗了便坐不住,想着去外头看?看?, 给几个小家伙买点?布,如今眼?瞅着就要热起来了, 三?个小的?一件夏衣都没有,他想着看?些布, 回去给他们做几身衣裳。
镇上的?料子?他看?不上, 想着府城这边可能卖得好?些。
赵云澜和赵富民陪着他一起去。
府城到底是大地方, 布庄里?头啥子?布匹都有,三?人在里?头逛了一圈, 是见着合眼?的?就想买。
赵主君摸着布匹, 说?:“这粉色料子?,咱鸟鸟白,穿上一定好?看?,这鹅黄色的?,适合小二和小三?那两娃儿。”
赵富民也摸了摸,说?:“嗯, 这料子?看?着不错。”
旁边小伙计笑呵呵, 赵富民和赵云澜是他们布庄的?常客,又和东家相识, 每次来,总要买好?多,也不咋的?讨价。
虽然东家有交代过,赵家人来了,要好?好?招待,收个进货价就行,要是不要银子?,人下次定是不会再来,可赵家不晓得,每次结账都很豪爽,当伙计的?就爱这种大方的?客人:
“哎呦赵老爷您可真有眼?光,这料子?可是今年夏季新货,拿来做衣裳透气得很咧,做成衣裳穿了一点?都不闷,这货刚到那会儿,可是被客人们抢着要呢!您也是来得巧,昨儿刚好?到的?货,若是晚一些,怕是都就卖完了,这布匹和您们有缘呢!”
赵富民朗声笑起来:“是嘛!”
他晓得这是人的?客套话,但好?话大家都爱听,当下便打手一挥:
“这匹,这匹,还有这两匹都给我包起来吧!”
赵主君看?了一眼?赵富民指的?:“你买这白料子?和这蓝料子?干啥?”
“给白小子?和小一买的?,既然料子?好?,那就给他们也做几件。”赵顾富民说?:“镇上那布庄里?头的?料子?不算得好?,白小子?和小一见天?的?干活,穿些凉快的?,总归舒服些。”
赵主君点?点?头:“是这个理,那再给安小子?也买套。”
不然一家人都买了就没给他买,这哪里?行啊!
赵富民目光到处看?:“这哪里?还用得着你说?,安小子?自?是也能买,不过这些料子?颜色不太适合他。”他扭头问小二,这料子?可还有旁的?色?
伙计积极道:“有的?有的?,昨儿刚到的?咋能没有,就是货太多了不方便全摆出来,赵老爷你想要啥颜色的??”
“浅些的?,适合三?十好?几的?汉子?穿,你先拿出来我瞧瞧。”
“哎,好?,赵老爷您稍等。”
伙计立马往后头库房跑,没一会儿抱了好?些布匹来。
赵富民和赵主君挑花了眼?,三?个小家伙的?好?买,尽挑艳的?买就对了,孩子?就该穿得艳些,喜庆些,灰扑扑的?都是老人家装扮。
而且三?个小家伙乖,给啥穿啥,不挑。
白子?慕肤色白,穿白衣好?看?,他自?个也喜欢,蒋小一好?几件袄子?都是蓝色的?,照着买肯定没错。
可蒋父,今儿灰色,明儿藏色,赵富民和赵主君不晓得他喜欢啥。
哥儿和汉子?穿的?虽有些微不同,但也大抵相似,赵云澜和蒋父又年纪相仿,两人就想让他帮着参考参考,可扭头一看?,身边除了一笑眯眯的?伙计外,压根就没见旁的?影。
“澜哥儿呢?”
“赵少爷在那呢!”
两人顺着伙计指的?方向一看?,正?见着赵云澜站在一成衣前,细细摸着,同旁边的?伙计问话。
那衣裳一看?就是汉子?穿的?。
这是要买给谁?
赵主君看?向赵富民:“澜哥儿是想给你买衣裳吗?不过也不对啊!那衣裳看?着,不像你的?尺寸。”
他经?常做衣裳,眼?睛最是毒:
“那衣裳你穿的?话,窄了些,也短,他自?个穿又宽了,白小子?还年轻,穿那颜色有点?显老了,我看?那尺寸,安小子?穿的?话,倒是刚刚……”
‘好?’字刚到喉咙口,脑子?像是突然过电般,他穆然住了口,和赵富民面?面?相觑。
“澜哥儿这是……这是给安小子?买的?吗?”
赵富民恍惚道:“应该是的?吧!不然咱澜哥儿也不认得旁的?汉子?了啊!”
“这……”
赵主君诧异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云澜拿了衣裳,摸了摸,又往赵富民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们还在低头看?布匹,松了口气才对一旁的?伙计道:“给我包起来吧!”
“现在吗?”伙计指了指赵富民他们,问不等赵老爷一起结账吗?
赵云澜摇了摇头,说?不用,还让伙计给他包严实些。
伙计听他语气似乎还有点?急,没再多问,立马照办。
见着他都买好?了,赵富民才咳了一声叫他过来,装模作样的?问:“澜哥儿,你买了什么?”
赵云澜脸色微红,下意识抓紧手里?的?包袱,声音低缓:“没什么。”
赵富民和赵主君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遮遮掩掩,肯定是有问题。
晚上躺床上,两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赵主君不解道:“老爷,你说?咋澜哥儿这是啥意思?”
他们做长辈的?给蒋父买点?布匹或是衣裳,没啥,也合礼数,可赵云澜买,就于礼不合了。
因为两个如今都已经?合离了,皆是光着,即使没光着,那也不合礼数,哪有哥儿给汉子?买衣裳的??买斤肉啥的?,那到说?的?过去,旁人也不会误会多想。
可衣裳、鞋子?这些,给汉子?买,这明显是不和规矩,不赵云澜不可能不晓得。
赵富民若有所思,过了半响才道:“是不是咱澜哥儿看?上安小子?了?”
“啊?可能吗?”赵主君不太确定,因为赵云澜性子?冷清,当初刚和沈家定下来的?时候,沈正?阳来家里?,赵云澜见了他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
而且婚事没定下来前,也有旁的?人家想同他们联姻,那些个汉子?不乏英年才俊,他们想讨好?赵云澜,可赵云澜却是一个都没理会。
蒋安虽说?模样是好?些,可没读过啥子?书,也不懂生意上的?事,两人应该聊不到一块儿,他家澜哥儿咋的?突然看?上他了?
而且,他也没见这两人咋的?说?过话啊!
赵主君实在想不通:“安小子?是个懂理的?,晓得避闲,即使是搁厨房里?头吃饭,他都不坐澜哥儿旁边,上次农忙,我去给小一帮忙,他带着三?个娃儿出去干活儿了,大中午的?也没回来,大牛几个又回家吃午饭,就咱澜哥儿和安小子?在家。”
“你猜咋的?,我坐马车到了蒋家院外,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外头编箩筐,我问他咋的?不坐屋里?头?他说?外面?凉快,可那会儿晌午,太阳晒得慌,外头哪里?会凉快。”
赵主君皱眉道:“后头我进了院子?,发现?大房的?人没在,只咱澜哥儿一人坐在厨房里?,那会儿我就晓得他是在避嫌了,安小子?守礼,当着咱的?面?,他们都没怎么接触过,背地里?更不可能了,澜哥儿咋的?就突然看?上他了呢?”
赵富民笑了笑:“没准咱澜哥儿就是看?中安小子?这一点?,要是安小子?不知分寸,总往他跟前凑,咱澜哥儿还能看?得上他?当初我娶你的?时候,咱们之间,不也没咋的?相处过。”
赵主君勤快,干活踏实,那会儿他去府里?帮娘干活,怕着娘劳累,总是抢着干,旁的?丫鬟小厮见管家不在,总会躲点?懒,唠点?嗑,就他总是低着头勤勤恳恳的?干着活。
赵富民见着他这样,就晓得他是个能过日子?的?。
有些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但有些感情,则是被对方某一品性所吸引。
如体?贴踏实,如善良勤快,如帅气俊郎,又或者是家财万贯。
正?如老话所言,感情可以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不需要相处,也能看?对眼?。
赵富民翻了个身对着赵主君,眼?中精光一闪:“要是澜哥儿真看?上安小子?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主君也高兴道:“是啊!如此小一他们叫咱外公,那可真是名正?言顺,咱以后就真真是一家人了。”
“可不是,小一那几个娃儿我是眼?馋许久了。”赵富民见着有些凉,给赵主君把薄被拉了起来给他盖到胸口,才道:
“以前见着沈正?阳一表人才,又想着他爹良善,一起吃了几次饭后,瞧他也谦逊,我就想着沈正?阳估摸着也不赖,可谁知我竟是看?走眼?了,要是澜哥儿能再寻个良人,有个伴,那我这辈子?,真真是再没啥不放心的?了。”
“是啊!”赵主君道:“先头孩子?不见,我愁孩子?,总担心他出了事,后头寻回来了,见着他在蒋家过得好?,不需要我操心了,我又忧心起澜哥儿,我总怕以后咱两不在了,鸟鸟也出嫁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咋的?过?”
“人家过年过节能凑一桌热热闹闹,可一个人,那不得冷冷清清?等上了年纪,身子?骨弱了,有个啥头疼脑热的?,怕是也没个人在跟前伺候。”
这年头,外嫁的?姑娘、哥儿,年节也就能回家一两天?。
不似现?代,要是独生子?女,还可以今年你家过,明年我家过,轮着来,或又因着交通方便,可以两家一起跑,谁也不落下。
可大周哪里?能这样,嫁出去的?姑娘和哥儿,中秋、过年啥的?都得在汉子?家过,也就初二能回去一两天?。
这是嫁得近的?,要是嫁的?远,路遥车马慢,那真真是好?几年都见不着一次面?。
因为这么个习俗,所以大家才总爱生汉子?,总觉儿子?才能给自?己养老,姑娘、哥儿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了。
赵云澜已经?合离了,又这么个年纪,他肯定是难寻着初婚的?年轻小汉子?。
只能找蒋父这般情况的?。
要是换了旁人,合离了还带着孩子?,赵主君和赵富民定还不怎么乐意,为啥?因为做人后娘难,有时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没准的?还不孝顺。
加上在沈正?阳身上吃到过教训,他们也怕再寻一个表里?不一,只惦记他们家产的?。
可蒋父一家子?定然是不会,他们若是贪财且自?私,当初就绝不会把赵鸟鸟捡回去,也不会一有啥好?吃的?,就总让赵鸟鸟给他们带回来,再看?村里?人,要是蒋安真的?不得行,会有那么多人想把自?家的?闺女、哥儿介绍给他?
那定是不能啊!
都是一个村的?,一起过了几十年,谁啥的?品性,大家都晓得,蒋安行,村里?人才能这般。
蒋小一三?兄弟都是晓得做人的?,也孝顺懂事,这种娃儿,养大了绝不会成白眼?狼。
赵富民越想越觉得行,不知想到了啥,他面?色突然复杂道:“就是不晓得蒋安有没有这个意思。”
他这话一说?,赵主君也愁了。
他在蒋家住了这么久,隔三?差五的?出去同人闲聊,也晓得一些事儿。
当初蒋父和黄秀莲合离后,没再娶,一是不想娶,二也是晓得他那条件是因想娶也娶不着。
毕竟家里?三?个娃,要是正?常的?,那还好?,可一个病恹恹的?,天?天?要喝药,那是有金山银山都填不满,为给儿子?治病,蒋安还穷得卖了田,如此这般,谁家姑娘敢嫁过来?就是寡妇从蒋家门?前经?过都不乐得看?一眼?。
后头晓得招了白子?慕这么个哥婿,又见他们家天?天?吃肉,大家就动了心思。
年轻姑娘也乐得嫁。
因为蒋父才三?十来几,模样也好?,那些个镇上的?老爷,五十好?几,人水灵灵的?姑娘都愿嫁,没道理只三?十好?几的?就没人愿。
吴媒婆上了两次门?,蒋父都没同意,他说?他这个岁数了,没啥想的?了,就想好?好?守着孩子?过日子?,如今这样挺好?,和和睦睦,孩子?们都听话,也都能吃饱穿暖,他就知足了,再娶个进门?干啥呢?
吴媒婆当时还同赵主君唠道:“我同他讲,以后孩子?长大了,各有各的?家,如今也不用你再时时刻刻看?护着,你得为自?个考虑,但安小子?也没同意,他说?他不想像着王家那般。”
王家的?事儿,赵主君是听过的?。
王家汉子?早些年娶了个姑娘,生了两个娃儿,可那姑娘命不好?,有年夏天?去河边洗衣裳时跌河里?后再没能爬起来。
夏季雨水多,河流汹涌,旁边人见了,都没来得及喊人,那姑娘就被冲走了。
后头王家汉子?便又娶了一个,那新媳妇刚进门?的?时候,对着那两娃儿还算得不错,村里?人都还夸。
可后头那新媳妇生了自?个的?娃儿后,对着前头那两娃儿就冷了起来,一有啥好?东西尽扒拉给自?个娃儿。
村里?人就不晓得该说?啥了。
说?新媳妇不对,那也不能,因为人没苛待孩子?,照旧的?给吃给喝,没缺着,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毕竟是个人都有亲疏远近,自?个亲生的?,难道不比人家生的?亲?有多少人能把旁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说?对,又委实有些说?不出口,见着后娘偏心,娃儿即使明面?上不说?啥,但总归心里?是不舒坦,不高兴。
受到偏爱的?大多‘有恃无恐’,而受到冷落的?,难免要心酸难言。
吴媒婆同蒋父说?,那姑娘人特别好?,不会像着王家那个。
可蒋父还是拒绝了,他不想去‘赌’,他也晓得人姑娘家这个时候脱媒婆上门?是为了啥,不是图他这个人,也不是见着孩子?乖巧才叫媒婆上门?,若是不然,当初咋的?不叫媒婆上门??如今,不过是见着他们能赚银子?了,日子?好?了。
既是冲着银子?来的?,那能对几个孩子?好?吗?他不敢去赌,因为一旦赌输了,那便是家宅不宁。
人家正?经?的?姑娘,蒋父都不乐意,他家澜哥儿嫁过人,蒋安能同意吗?
赵主君有些愁。
他倒是不担心他家澜哥儿会苛待蒋小一几个,毕竟自?个养的?娃儿自?个晓得,以后咋样先不论,如今都不是一家人,他家澜哥儿去了外头,哪次见了啥好?东西,不是样样好?几份的?卖?哪次落下过蒋家三?兄弟?
如今都这般,以后要是成了一家人,怕是就更不得了了。
赵富民想了想:“回去了我探探他口风。”
赵主君闻言,眉头皱了邹,犹豫道:“还是算了吧!孩子?的?事,咱掺和进去怕是不好?。”
“我晓得,但你看?咱澜哥儿那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样,要是我不问问,怕是等我们上天?了,他都还得寡着。”
赵富民一说?完,赵主君立马撑起上身:“你咋的?这么说?咱澜哥儿,他只是模样看?着像个话少的?,但他啥性子?你不懂?他可是比咱都有主见。”
第206章 第 206 章
赵富民被瞪了两眼, 也没气,笑着拉住赵主君,让他重新躺好, 才开口道:“我也就?说说,玩笑话罢了,澜哥儿是我亲生的哥儿, 我哪能不懂他。”
这边两老聊着事,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另一边赵云澜也没睡着,盯着桌上的包袱看得出神。
今儿一进布庄, 见着墙上挂着的衣裳,他竟鬼使神差的, 怔愣的停了下来,脚下像灌了铅一样, 又?不受控制的想, 这身衣裳真好, 颜色既不是很深,又?不是很浅, 尺寸也正好的合适, 要是蒋大哥穿了,定?是好看。
当时脑子热,没多想,就?买了下来,但这会儿清醒过来,只觉屁股都是烫的。
实在是太出格了。
但买都买了, 丢了岂不是可惜?
赵云澜这么一想, 又?把包袱收了起来,上了床, 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合离过一次,最?是晓得,哥儿、姑娘这一辈子,可以晚嫁,也可以不嫁,但绝不可再嫁错人,嫁错人比不嫁更?可怕。
因为一步错,便步步错,最?后有可能会满盘皆输。
嫁人是为了变得幸福,合离也是,但老话说得好,巷子里?的流浪猫很自由,但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家?,却又?没有自由,怎么选,也许都会有遗憾。
虽说如今有孩子陪着,但这个世界上,另一半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蒋安是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他不晓得。
可他愿意去赌一把,他没什么好害怕的了,蒋安总不至于?比沈正阳还可怕。
而且他想要的其实也不多,就?想另一半能够给予他陪伴和责任。
这个蒋安一定?能够给他。
他喜欢……和这个人相处,只要他在身边,他便总觉得踏实又?温馨。
蒋父的面孔自脑中缓缓浮现。
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心中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森*晚*整*理在激荡。
也许……他可以主动些。
……
顾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在府城也算小有名声。
当初赵富民只身来到府城打拼,然后遇上顾家?老爷。
那会儿顾家?并未发家?,顾家?老爷是做倒卖的生意,从中间赚点差价。
那年他从江中进了一批货,坐船行至府城,下船时发现自己带的货全不见了,他小地方来的,家?中不算得富裕,为支持他做生意,他爹娘是把棺材本都拿了出来。
先头几次赚了一些,他胆子就?渐渐大了,后头把银子全拿去进货了,可谁晓得歹人竟趁他睡觉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他的货全偷走了,而且那会他觉得头脑晕沉,便晓得自己是着了道了。
他身无?分?文,连回家?的费用都没有,最?后厚着脸皮去找赵富民。
赵富民同他买过几次布匹,晓得他是个老实肯干的,未有多言,把三百两借给了他。
那会赵富民刚到府城,底下也就?福来客栈一个铺子,这三百两,于?他而言也算得重。
顾家?老爷记得这恩情?——当初要不是这三百两,他不可能东山再起。
因此旁人惧着同知和沈家?,不敢再同赵家?来往,但顾老爷却是不怕的。
他乃是同江中周家?人进的货,周家?闺女乃是皇商梁家?的儿媳,沈正阳再厉害,难道还能打压周家?,让周家?不与他合作?不成?
因此顾老爷也不怕,赵家?粮铺的进的粮,便是他在中间做的保。
今儿一早,他早早就?侯在大门前,见着赵家?三人提着礼来,立马带着媳妇和儿子迎了上去。
“哎呦,赵老哥,真是好些时候不见了。”他同赵富民问候了一声,又?看向赵主君:“嫂夫郎今儿瞧着,气色真是好啊!”
他也没好意思多说,只暗暗纳闷,先头见着赵主君,对方明明是一副柔弱扶风的样,今儿一见,不止气色好,人好像还胖了些。
赵主君笑着客套了两句,说今儿是扶月丫头大喜的日子,他高兴,气色自然好了。
顾家?人听了这话心头舒坦了,赵云澜问候了几句,顾老夫人拉着他手,没说旁的话,但心里?却是可怜他遇人不淑,见着赵鸟鸟不在,她疑惑道:
“哎,鸟鸟呢?不是说孩子找到了吗?咋的没把他也带来。”
赵云澜笑道:“今儿客人多,孩子太闹腾了,我就?没带他一起来。”
顾家?人闻言对视一眼,孩子闹腾??
沈鸟鸟会闹腾吗?他会闹腾,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不过想来是怕今儿人多,孩子会怕,赵家?人就?没带来。
这般想,顾老夫人笑道:“我都许久未见他了,上次听你?父亲说孩子丢了,我是担心得要命,还好孩子找回来了,下次来,可得带孩子过来给我看看。”
上次顾家也派了好些人出去帮忙找,赵云澜晓得她这不是客套话,笑着应了一声好。
顾老夫人:“走,随婶娘进府去,外头晒,”
一行人正要转身,却见沈正阳迎面而来。
顾老爷和顾老夫人脸色立马就?沉了。
他们并未请沈正阳,他们也并不傻,赵、沈两家?如今不对付,既然请了赵家?,那沈家?定?是不能再请的。
沈正阳这会儿是不请自来。
顾老爷问他来干啥?
沈正阳阴沉个脸,说他找赵云澜,有些话想同他单独谈一谈。
这人会打人,赵富民哪里?敢让赵云澜跟他单独谈。
但赵云澜却说行,就?在这儿谈。
赵富民拧起眉:“澜哥儿……”
“父亲,您和顾叔先进去吧!”赵云澜说。
外头宾客来来往往,赵富民想沈正阳应该也不敢做什么,便跟着顾家?人进了府。
两人退到大门一侧,确保前来吃席的宾客听不到,沈正阳上下打量赵云澜片刻,才咬牙切齿问:“你?上次使了什么手段,把那傻子的名儿给划了?”
赵云澜声音冰冷:“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沈家?的户籍,是不是你?偷了去?”沈正阳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当初我以为你?清高,但没想有朝一日,你?竟也会做这么卑鄙的事,倒是我高看你?了。”
“我卑鄙?那你?呢?你?算什么?”赵云澜脸色紧绷,冷着声反问他:“要说卑鄙,那也是你?卑鄙再先。”
沈正阳第一次见他这么尖锐的一面,心中恼怒不已?:“好啊!一段时间不见,你?嘴上功夫倒是有所长进,你?是不是以为把沈鸟鸟过户出去,你?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赵云澜纠正道:“不是沈鸟鸟,他如今姓赵,跟你?姓,我嫌恶心。”
沈正阳笑了笑,他压根就?不在乎赵鸟鸟,跟谁姓又?有什么关系:“哼,也就?你?拿傻子当个宝。”
赵云澜也笑:“傻不傻,其实我都觉得无?所谓,我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行,不像沈耀宗……”
沈正阳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云澜没再说话。
沈正阳恼怒道:“把话说清楚。”
“你?什么人?让我说我就?得说?沈正阳,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看见他紧握的双手,赵云澜上前一步,略微靠近他,讥笑道:
“想打我?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当初被我拿笔洗打得嗷嗷叫。”
沈正阳:“……”
沈正阳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但他还记得正事儿,他强忍着怒气:“你?和白子慕合作?了?”
香油被推出来后,赵家?底下几个铺子生意瞬间火了起来。
要是说入夏后平阳镇这边烤鱼啥的不像冬日那般大卖,那是因为大家?都吃够了,加上天?气热,因此就?想缓一缓。
可别的县却是掀起了一股烤鱼热,虽是每次吃了都大汗淋漓,但——香的咧,热就?热吧!
只一个月,赵家?下头几个客栈盈利就?翻了一倍,客人都往赵家?客栈涌,沈家?的生意自然就?差了。
“你?这是执意要跟我斗?”沈正阳脸色阴沉,说:“只要你?把香油方子交出来,我可以同你?既往不咎。”
赵云澜都气笑了:“我哪里?对不住你??让你?跟我既往不咎?香油方子,我死都不会给你?。”
“好好好。”沈正阳食指指着他,嘲讽道:“你?当真以为,只凭个香油方子就?能把我沈家?整垮吗?我告诉你?,我们走着瞧。”
前儿他去寻过傅家?表弟,表弟说了,既然赵家?能凭借几道菜‘东山再起’,那一样的道理,赵家?能,没道理他们不能。
傅君然给沈正阳出主意,让他也去也推几道新菜。
但新菜不好推啊!
要是好推他早推了。
傅君然让沈正阳派人去平洲那边逛逛。
平洲属北,他们属南。
虽说南北饮食方面有些差异,但有些却也是共通的。像他们府城南街那面馆子做的泼辣面便是起始于?北方那边,可他们这边人去学了,回来做,还不是受欢迎得很。
傅君然的意思是,让沈正阳派几个师傅过去,多吃吃多走走,人家?专门干厨房伙计的师傅,总有些本事。
有些是只一口就?晓得这菜咋的做,有些即使不知道,吃不出来,但多吃吃,总能吃出一两样,做出来的即使不能跟人味道一模一样,但只要能做个八九不离十,那回来再在他们这边推,便也算是新菜式。
沈正阳当时一听,便觉豁然开朗。
当真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
先前倒是他狭隘了,陷入“南北口味有差异”这死胡同里?。
如今想想,却是他想差了。
沈正阳只觉这法子秒极。
傅家?表弟道:“如此倒也能扳回一局,但想把赵家?彻底打压下去,倒是还有些难,表兄姑且等等,等明年我下场,若是能不负众望登上红榜,到时我再请岳父出手。”
傅君然如今已?是秀才,若是搁平阳镇那种小地儿,那他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但府城这种大地方,秀才只能算小有名气,特别是在官老爷跟前,秀才于?他们而言,也不外如是。
傅君然想着,明年乡试要是得中,那他便是举人老人,身份上去一些,他才好开口让着岳父帮忙,若是这会儿开口,他岳父定?是要训斥他‘不务正业’,有那时间,还不如去多看几本书,读书人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只要官家?老爷一出手,赵家?就?蹦跶不起来了。
傅君然这般帮衬沈正阳,倒也不是他为人热情?,跟沈正阳感情?有多好。
而是觉得沈正阳都已?经打着他的名号行事了,赵家?不乖乖受死,还敢公然反抗,这不止是打沈正阳的脸,也是在打他的脸,读书人最?重颜面与傲节,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
赵云澜回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回来当天?正直晌午,见着家?里?静悄悄,只柳哥儿在厨房里?头忙。
见着他回来了,又?感外头热,柳哥儿赶忙给他拌了一杯果酱:“赵叔,您先喝点水。”
外头晒,但家?里?水缸里?的水是早上那会儿挑的,又?搁厨房里?,阳光晒不着,喝起来又?凉又?带着山泉特有的清甜,解暑得很。
赵云澜喝了几口,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才问柳哥儿:“小一他们呢?怎么都没见着?”
回来路过镇上,他还想着这时辰应该快要收摊了,特意去福来客栈‘逛’了一圈,结果蒋父没见着,白子慕也没见着,问了一通,季老先生说他们已?经两天?没见着人了。
白子慕这人上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客栈见不着人很正常,但连着蒋小一和蒋父也没来出摊,那就?不对劲儿了。
难道是家?里?忙?
可回来也没见着人,方才听见厨房有动静,他直接朝这边来,却是只见柳哥儿一个。
锅里?的豆浆已?经煮沸了,柳哥儿赶忙把铁锅端了下来,又?把另一口锅架到灶台上。
因为要做豆腐皮,蒋小一又?买了几口铁锅,不算大,只要豆浆加热了,就?得拿一下来放一边,让着豆浆凉了,上头才会结豆皮,把豆皮捞起来后,又?得继续加热,然后又?得拿下灶台放凉,如此循环往复,要是只一口锅,那拿下来的时候灶台就?空了,人也不能站一旁呆呆的等,多买几口锅,可以轮着来,也能做得快些。
买太大了,铁锅重,拿来拿去的也累人,因此蒋小一就?没买太大。
柳哥儿把锅放到地上,又?往灶台里?塞了根柴火才道:“他们在睡觉。”
“睡觉?”赵云澜不解。
蒋小一和几个小家?伙不咋的睡午觉,一个是要忙着干活没时间睡,另外三个则是精力充沛,只要夜里?睡得好,早上起得再快中午他们都不会觉得困,就?是困了,两碗饭下肚,再吃点小零嘴,就?又?满血复活能到处的溜达了,今儿真是破天?荒。
他又?道:“那蒋大哥呢?”
“三叔也在午睡。”柳哥儿说。
赵云澜:“……他也在睡?”今天?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
看出他不解,柳哥儿笑了笑:“这两天?夜里?他们去山里?抓螃蟹,没咋的睡,都是早上回来了才补觉。”
“哦。”一听赵云澜就?晓得白子慕估摸着是拿螃蟹做啥好吃的了,不然几个小家?伙不可能这么积极。
他起身解了包裹,拿了些吃食出来搁桌子:“柳哥儿,先歇歇,吃点豆糕。”
反正都相熟了,柳哥儿也没同他客气:“谢谢赵叔。”
他洗了手就?拿了块点心吃起来,先头见着赵云澜和赵主君他还感觉有些拘束,他们买的东西,他更?是不敢吃不敢拿。
那些干果点心,看着就?不便宜,他都从没吃过,以前去赶集路过糕点铺,只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甜香味。
有几次他没忍住,就?朝里?头看了眼,发现有个妇人正在买绿豆糕,只几块,就?去了三十多文,吓得他赶紧走了,往后即使馋,他也是看都不敢再看。
第一次赵云澜喊他吃,他不敢,觉得没准的人只是客套的一问,不过后头相处久了,加上二伯娘也说没事,都是自己人,客套啥呢!柳哥儿就?没再同他们生分?。
赵云澜笑了笑,喝完果汁后起身道:“你?先忙,我回屋看看孩子。”
“好。”
三个小家?伙睡得香喷喷,因为龙猫床垫了海绵,上头又?缝着毛毯子,冬天?睡着缓呼呼,但夏天?再睡上头就?热了。
蒋小一去山里?砍了竹子,让蒋父弄了张小竹席铺在上头,竹席睡得凉快,蒋小三和赵鸟鸟就?穿着小肚兜,穿着白子慕让赵主君特意缝制的小中裤,大张着手脚,睡得四?仰八叉,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嘴角还流着可疑的液体。
只蒋小二还穿着小衣裳,睡得端端正正,两只手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肚子上,赵云澜在旁边看了一会,正想躺床上歇一下,蒋小二却突然咳了起来,赵云澜又?退回龙猫床边,把他扶起来,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蒋小二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是蒋小一,便下意识的自己扭着小身子往他怀里?靠,然后亲昵的蹭了蹭,声音依旧软糯:“大哥~”
赵云澜弯下腰,轻声说:“是我。”
蒋小二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给他拍背的不是蒋小一而是赵云澜,也高兴:“赵叔回来了?”
赵云澜:“嗯!”
蒋小二抱住他的脖子,小嘴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揉着眼睛困倦道:“赵叔,小二困困了,还想再睡一下下,等小二起来再和你?玩呢。”
赵云澜顿住了,定?定?看着他咳得红润的小脸蛋,这娃儿是真的瘦,都六岁了,那脸也只小碗大,他看着看着,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没忍住,也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临近傍晚一行人才起来,白子慕困得厉害,要不是肚子饿,他还能再睡几个时辰,蒋小一更?是哈欠连连,眼睛都要睁不开。
“夫君,什么时辰了?”
房间门还关着,但窗户却是开着的,火红的斜阳照到了屋里?头。
白子慕扫一眼就?晓得了:“应该是申时了。”
第207章 第 207 章
蒋小一从床上坐了起来, 摸着?肉肚子道:“难怪我觉得饿了。”
他们少有熬夜,在山里抓螃蟹的?时候一点都不困,还越抓越精神, 越抓越兴奋,但一到家就?困倦不已?,个个几乎是洗了澡就?倒头睡, 朝食都没心情吃, 夜里忙了一宿,又睡了一大白天?, 自是饿了。
白子慕对?上他迷蒙的?睡眼,又注意?到他敞开的?亵衣, 见?他肚子没怎么大,站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小肚子, 但一坐下?来, 那肚子就?好像很肥似的?, 挤成一圈圈,摸起来还软乎乎的?, 手感相当不错。
白子慕伸手捏了捏, 低声笑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蒋小一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肉肚子,晚上睡前要摸一下?,起来也要摸一下?,这会儿对?方摆着?一张高冷的?脸,再看手上正在做的?事儿,违和感实在是强。
蒋小一拍了拍他的?手:“能不能不要这样……”
声音很轻, 猫儿似的?, 软乎乎。
白子慕低笑出声:“痒?”
蒋小一点点头:“嗯!”
白子慕原只是想着?逗他一下?,可见?他脸颊泛红薄唇微张, 立马不敢再逗了,赶忙给他整好衣裳,又问他想吃什么。
蒋小一眼睛明亮道:“前天?我们不是抓了半桶小螃蟹吗?能吃了吗?我想吃了。”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唇,一副馋猫附体的?样。
这时节外头田鸡多,山间小溪里头的?螃蟹也多得要命,前几天?白子慕回来,刚到村口就?碰到了竹哥儿几个,见?着?燕娘眼睛红肿,似乎是刚哭过,他便问咋的?了。
雨哥儿憋着?笑,说他们在小河边摸螺的?时候,燕娘没看好,摸到螃蟹去了,被夹着?了。
白子慕憋着?笑哄了她两下?,又拿了三根棒棒糖给他们,往家走时才想起来,这时节正是吃山螃蟹的?好时候。
田里的?螃蟹大个,但山里的?螃蟹就?小了,最大的?都没鸡蛋大,也没啥子肉。
这个时候,村里汉子若是闲了一些?,也会下?田里头捉些?泥鳅、田鸡回来给家里人打打牙祭,但螃蟹少有人吃,特别是山里的?螃蟹,因为压根就?没啥子肉,煮了后还硬,咬也咬得碎,但扎嘴。
吃晚饭的?时候白子慕问蒋小一吃不吃山螃蟹。有泡笋和手剥笋在前,蒋小一对?白子慕的?手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没说什么螃蟹没有肉还硬邦邦这种话,当下?就?说:“吃。”
白子慕便道:“那晚上你跟我去抓?”
蒋父和三个小家伙一听,晓得白子慕大概是又要做好吃的?了,积极得不得了,便说他们也要去。
夜间山里黑,螃蟹一般都是在晚上十点左右才会出来,白子慕前儿一吃晚饭,趁着?时辰还没有到,从空间袋里头掏了几个矿泉水瓶出来,带着?几个小家伙在村道旁边的?草丛里头抓萤火虫。
抓到了就?塞瓶子里。
若是一只,那肯定是照不亮,但抓得多,满满一瓶子,也能亮得跟手电筒似的?。
几个小家伙还挺喜欢,举着?左看右看,说他们有亮晶晶的?小太阳了,往山里去的?时候,那瓶子还紧紧的?抱怀里。
那天?晚上六个人,抓了一大桶,回来后一直放盆里养着?,两天?了,应该吐完泥沙了。
白子慕说行:“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
蒋小一摇摇头,掀开薄被穿起衣裳:“不睡了,睡得越多感觉越乏,我起来给你帮忙。”
白子慕帮他从床底下?把鞋子找出来摆好,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也行,快把鞋穿好。”
“谢谢夫君。”
三个小家伙还在睡,蒋父倒是起了,正在厨房里头煮饭,顺道和柳哥儿做豆腐皮。
“起了。”他问:“今晚吃啥菜?”
蒋小一揉着?眼睛往水缸边走:“父亲你去割点南瓜苗回来,今晚我们煮南瓜苗吃吧。”
这会儿地里没啥子菜,除了南瓜苗可以吃,像着?豇豆、青瓜这些?,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吃,家里虽是有萝卜干和好些?干菜,但没泡过水,这会儿再泡也来不及了,只能吃南瓜苗。
蒋父拿了镰刀:“行,柳哥儿,你帮我看一下?锅里的?饭。”
柳哥儿:“晓得了,三叔你放心去。”
蒋小一和白子慕洗漱完,就?拿了丝瓜去外头院子刷螃蟹。
大水盆就?搁在院子里,为了防止螃蟹爬出来,蒋小一还拿了块木板盖在上头。
两人刚忙了一会,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蒋小一扭头一看,顿时喜道:“赵叔,你回来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晌午。”赵云澜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人也精神,朝他们走过去,脸上挂着?浅笑:“今晚是准备吃螃蟹吗?”
“是啊!”蒋小一高高兴兴,似乎见?他回来,特别欣喜。赵云澜心里暖暖的?:“那我也给你们帮忙。”
这感情好。
不然一大桶的?螃蟹,不知道要刷到猴年马月。白子慕积极的把木桩推他跟前:“赵叔快坐。”
赵云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个怎么弄。”
白子慕:“就?是把给它们刷一下?就?行了,其实这山里的?螃蟹也不脏,但咱得有个仪式感,再把这儿。”他捏着?只螃蟹,示范性的?把它的?腮给掰了下?来:“把这个拿掉,就?行了。”
这简单。
赵云澜跟着?干了。
蒋小一问三个小家伙是不是还没有醒?
赵云澜点点头,说方才倒是醒了一回,不过他见?着?他们还困倦,就?哄了他们再睡会。
蒋父回来的?快,割了一抓南瓜苗,见?了赵云澜,同他打了一声招呼,便拿了菜篮子坐在一旁,开始剥南瓜丝。
蒋小一看了眼:“父亲,你割的?南瓜苗可真是嫩,上次唐家婶子见?了我,还夸我们家今年种的?菜可好了呢。”
蒋父道:“确实。”
不过也正常,毕竟今年有赵主君在,他勤快,隔三差五就?给菜儿浇水,放的?猪粪又多,菜自是长?得好了,要是如此这些?菜还不懂事长?得歪瓜裂枣,那再忙他都得抽点时间搁菜地里头训它们一顿。
各有各的?忙,大家一边做着?活,一边聊聊家常。
蒋父说最近铁板豆腐不太好卖了,以前是一天?四五桶都不够卖,如今能卖两桶都已?经是顶了天?了。
“白小子,你看咋的?办?”
蒋父是有些?急。
特别是白子慕前儿同他说新屋子只青砖就?得去几百两时,他都要两眼一翻厥过去,只青砖就?去这么多,后头家具啥的?,怕是就?更不用说了。
但床、柜子这些?又不能不买,如今家里现在睡的?这几张床,隔个几天?就?得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破床配新屋,这也不搭啊!
这人是有银子了才觉得踏实。
白子慕道:“先卖着?,等热一些?了,咱卖别的?。”
这话便是已?经有主意?了,蒋父闻言安了心。
一桶螃蟹刷完时,已?经五点半。
不过夏季昼长?夜短,黑得慢,七点多外头才会暗下?来,因此也不用太过着?急。
螃蟹多,白子慕想了想,打算拿一半来炒了,做香辣蟹,另一半则做油炸蟹。
这螃蟹虽说小,但却是有黄的?。
不过要是炒的?话,蟹腿蟹壳会硬一些?,就?吃不了了,油炸后脆,蟹脚啥的?都能吃。
螃蟹砍成两半,这时候要是直接下?锅炸也行,但这样做出来的?蟹可能就?没那么香。
想着?蒋小一和几个小家伙爱吃炸鸡,吃多少都不觉得腻,白子慕没直接炸,而是对?半砍了后放盆里,用米酒和盐巴腌制了一会,又把花椒面,芝麻,还有辣椒粉,面粉往盆里倒,一通搅拌后,白子慕又打了三个鸡蛋进去搅。
油温六成热时就?可以下?锅炸了。
蒋小一站一旁,见?着?锅里的?螃蟹慢慢变成了金黄,虽是还没有吃,但他一瞅,就?知道这油炸蟹肯定香得很。
白子慕见?他猛咽口水,晓得这小哥儿馋了,又见?着?也炸好了,捞起来搁盘里递给他。
“尝一尝,看喜不喜欢。”
蒋小一顾不得烫,立马抓了一只,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
油炸蟹酥酥脆脆,又香又鲜,蒋小一眼睛都亮了,又急吼吼的?吃了一只才道:
“夫君,这个好好吃,你吃不吃?”
白子慕:“你们吃吧!我先把这盆里的?炸完。”
蒋小一到底是爱他,拿了一只举起来递到他嘴边:“夫君,啊……”
白子慕笑了笑,低头吃了。
味道确实是好。
果然啊!
他这手艺真不是盖的?,随随便便炸个螃蟹都能香得要上天?。
蒋小一端了盘子到桌边,道:“父亲,赵叔,你们也尝尝。”
赵云澜吃了一只,然后沉默了片刻:“小一,今晚还去抓螃蟹吗?”
“去啊!这么好吃的?,咋能不去。”蒋小一又吃了一只,一脸美得不得了的?表情。
赵云澜毫不犹疑:“那今晚我跟你们去。”
“行。”蒋小一说:“等吃了晚饭,我们就?去抓萤火虫。”
油灯不好拿,一个不注意?就?得摔碎了,灯笼外头罩着?一层纸,光线朦朦胧胧的?,照照路倒是行,但却不是很清晰,要是拿来抓螃蟹,那真是跟摸黑干活一个样。
而且抓萤火虫就?当是饭后消消食,反正孩子们也爱抓。
蒋小一说完话,又朝盘里摸,想再吃一只,这油炸蟹越吃越觉得香,可一看盘子,里头空空荡荡。
“父亲,你咋吃那么快?都……”
“大哥,大哥,哥夫又煮啥子了?这么香的??”
蒋小一话都没说完,三个小家伙顶着?一爆炸头跑了进来,一到门口见?着?白子慕正站在灶台边,他们立马蹿过去,垫着?脚,伸着?脖子往锅里看。
油锅里头正呲呲冒泡,第二批油炸蟹已?经快好了,正黄橙橙的?飘在油层上头。
蒋小二:“哎哟喂啊!哥夫,你做的?啥啊!看着?这么对?小二的?胃口。”
“就?是啊!”赵鸟鸟道:“香的?咧,哥夫,鸟鸟想吃。”
“小三先,小三先。”
白子慕挥挥手:“去去去,梳头发去,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我们美男子,得时刻注意?形象,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模样,整得跟猛鬼出街似的?,赶紧去。”
蒋小三摸摸脑袋,又朝锅里看了看,咽了下?口水,不想离开,锅里的?东西?看着?很像炸鸡,一定很好吃。
香得他都舍不得走!都要馋死了。
于是他说:“哥夫你不懂,我们这个叫个性。”
白子慕:“……”
他这傻舅子还懂什么叫个性?
真是难得。
但个性是这个邋遢样子吗?
白子慕举起锅铲:“我个你屁股,赶紧去。”
几个小家伙立马缩起了脖子,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赵云澜和蒋小一笑了笑,带他们回房梳头去了。
油炸蟹炸完了,又炒了香辣蟹,蒋小一拿了点蕨菜出来,倒了点香油跟着?拌,白子慕煮完南瓜苗,又调了七杯‘果汁’,就?正式开饭了。
厨房里头刚做了饭,又闷又热,蒋父把饭桌搬到了院子里,想着?今晚在外头吃。
正好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橘红的?斜阳正照着?屋后的?山顶,凉风习习,甚是凉快。
香辣蟹蒋父觉得最是好,几个小家伙牙齿小,香辣蟹虽是也喜欢,但却更喜欢油炸蟹,一个接一个的?夹,大黄狗啃骨头似的?,咬得吱嘎吱的?响,喜欢得直摇头晃脑。
“哥夫,这个油炸蟹可真好吃。”蒋小二说。
“就?是就?是。”赵鸟鸟连着?塞了两只到嘴里:“鸟鸟都吃得停不下?来了。”
白子慕:“……”
“小三也觉好吃了,哥夫,明天?你再给我们做好不好?啊……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哇,一次能塞四只,不过大哥,小心卡喉咙啊!”
蒋小一拍了他一下?:“赶紧吃。”
桌上摆的?菜都是开胃的?,个顶个的?香,今天?没买肉,南瓜苗白子慕煮的?时候就?放了一勺猪油,不过猪油煮菜香,南瓜苗又嫩,味道也算不错。
蒋小一见?他们没怎么吃饭,也没管,自己?一口蟹,再一口饭,一口菜,渴了,再喝一口果汁。
果汁酸酸甜甜,特别开胃。
蒋小一只觉美了,一点都不觉得油炸蟹腻味。
农家人吃饭不讲啥食不语的?规矩,赵云澜见?大家吃得猛,蒋小三嘴巴塞满吃的?了,却还闲不住,叽叽呱呱的?跟蒋小一说话,被白子慕敲了他还笑呵呵的?躲到蒋父身后。
桌上有菜,椅上有人,欢声笑语不断。
赵云澜神情柔和了下?来。
以前他觉得这种日子,就?像水中?的?月亮,看着?触手可及,实际却可望不可即。
可如今……
他有了。
做的?两螃蟹全被吃了个精光,其实也没多少,柳哥儿和二伯在白子慕准备做菜的?时候就?回去了。
做的?蟹多,吃不完,天?气又热,怕是要嗖,螃蟹搁水里养久了没得吃的?又会凉,因此今儿全煮完了。
蒋小一各自装了些?给大房的?送了过去,只留了一半自家人吃。
几个小家伙吃完了,立马蹿屋里把矿泉水瓶子抱了出来。
“哥夫,大哥,走,我们抓萤火虫去。”
他们一副急不可耐的?样,似乎是恨不得现在就?立马跑山里去抓螃蟹。
他娘娘的?。
这螃蟹真是好吃死个人了。
还好他们命硬,不然这会儿准得倒桌边了。
萤火虫都是晚上天?黑了才出来,这会儿都还亮堂堂的?,出去怕是抓了个寂寞。
白子慕说等天?黑了才能去,几个小家伙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没一会儿就?又高兴起来。
蒋小一喊他们去猪圈铲猪屎,自己?则是拿了背篓打算去外头路边割点猪草回来喂一下?猪,今儿中?午柳哥儿帮着?喂了一顿,晚上这顿还没喂,白子慕拿了镰刀跟着?他一起去。
蒋父见?他们两黏糊糊的?出门去,也闲不住,回屋拿了几个孩子的?衣裳在院子里搓。
赵云澜正想过去帮忙,蒋小二拿了一篮子朝他过来。
“赵叔。”
“嗯?”
蒋小二蹲在地上,从篮子把自个前儿绣的?小花拿了出来,展开小布块后指着?上头一处,拧着?小眉头问赵云澜:“这个花花这里怎么绣呀?小二忘记了,赵叔能不能再教一下?小二?”
这是个勤快,赵云澜笑了起来,把他抱自个腿上,才拿了针比划道:“你应该先绣花心,先绣这儿,从这里下?针,再从这里绣,就?不会乱了。”
蒋小二恍然大悟的?样:“哦,原来是这样啊!”
“你绣我看看。”
“好。”蒋小二绣了几针,没片刻功夫,就?隐隐的?看见?雏行了,他兴高采烈:“哇,赵叔,你看我绣的?,好像朵花了。”
赵云澜豪不吝啬,也不觉得他个小汉子绣花有啥不对?,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才夸赞道:“咱们小二真厉害,一点就?通。”
蒋小二低着?头,腼腆的?笑了起来。
第208章 第 208 章
蒋父见他晃着小脚丫, 露着一嘴的小米粒,森*晚*整*理就晓得他是极其高兴的,又再看?赵云澜, 对方正?一脸慈爱的摸着蒋小二的脸。
他怔怔看?了半响,而后露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是落寞, 又似乎是遗憾。
外头猪草多, 也不难找,蒋小一和白子慕在村头钱家的玉米地里割了一大背篓。
玉米种的快, 四月中下旬的时候,就该给玉米地锄草了, 勤快的人家,这会儿地里除了玉米苗, 便啥都没有。
村头钱家却是不一样?, 这家人不管种啥, 都是草盛豆苗稀,野草长得比玉米还茂密, 先?头白子慕路过钱家的地, 都还感慨,钱家种的草真好,绿油油的。
回家喂了猪,又喂了鸡,见着竹槽里没水了,蒋小一又给添了半桶水, 这会儿热, 鸡喝水喝得多些,不能渴着了。
忙碌完, 斜阳还照在山顶上?。
白子慕去后院拿了几个网兜出来,这还是先?头做着,就是一长棍子,上?头绑了个小网兜,之前他们去客栈吃饭,午时在镇外头玩,白子慕特意做了给蒋小一和几个小家伙铺蝴蝶。
后来没蝴蝶捕了这网兜就一直搁在后院里,蒋小一也没摘,就想着夏天?来了,蟋蟀多,可以拿网兜抓了喂鸡吃,上?个月几个小家伙还拿去抓蜻蜓。
这会儿天?没黑透。
但刚吃了一顿好吃的,大家心头热,是迫不及待的想做点?什么。
蒋小一拿了驱蚊膏给三个小家伙擦,赵云澜已经擦过了,正?想帮忙,蒋父喊了他一声。
赵云澜:“怎么了?”
蒋父道:“你去拿件衣裳,等会抓完萤火虫,我们就直接进山了,夜里凉得很,你拿一件跟着,要是觉得冷了可以穿。”
赵云澜朝他搁脚边的背篓看?,里头放了好几件衣裳,有白子慕,蒋小一的,还有几个小的。他笑了笑:“还是蒋大哥想得周到。”
蒋父摆摆手:“哪里哪里。”
第一晚去的时候他们没想到这一茬,三个小家伙冷,他当父亲的,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冻啊!只得脱了衣裳给他们穿,结果他被冻了一宿,后头就长经验了。
这会儿离天?黑还有好一会,去了外头也得等,白子慕见大家坐不住,也没劝,擦了驱蚊膏后,一行人就往稻田边去。
夜幕来临时,草丛里开始一闪一闪亮起了光。
见着时期到了,白子慕和蒋父拿了棍子往田埂边的草丛里头拍打,萤火虫受惊后,立马从草丛里头飞了出来,漫天?飞舞。
一瞬间恍若星空,璨若银河。
到处一片亮堂,看?着满天?的,不停飞蹿的萤火虫,赵云澜有一时间都看?呆了,也被震撼住了。
他是镇上?的,后头又去了府城,哪里见过这种盛景,只觉美?不胜收,无法?言语,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显得很无力且苍白。
赵鸟鸟不停的挥着网兜,见他站着不动,百忙之中还抽空过去牵了一下他的手:“爹爹,萤火虫是不是很好看??”
赵云澜‘嗯’了一声。
赵鸟鸟道:“鸟鸟也觉得美?美?的。”
白子慕木棍都快挥出残影了,好不容易把萤火虫从草丛里头赶出来,这两人不赶紧抓了也就罢,见还站哪里说什么美?不美?。
他直接喊了起来:“别?美?了,感觉抓啊!不然等会都飞走?了,我看?你们还美?不美?得起来。”
赵鸟鸟一拍脑袋:“对头哦,啊,萤火虫,你不要跑啊,鸟鸟来抓你了,大哥,开瓶子,鸟鸟抓得好多了。”
蒋小一拿着瓶子朝他冲过去:“我来了,抓好网兜,别?让它们又跑出来。”
“好。”
“啊!大哥,小三也抓得多多了,你快来啊!”
蒋小一见他都不看?路,只顾着抓萤火虫,喊了一声:“你注意些啊!不然……”
“哎哟喂啊!”
蒋小三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个跟头,不过他正?巧的在白子慕旁边,摔倒之际他眼疾手快的扯住了白子慕的裤子。
这年头裤子就没有松紧带,就裤头左边缝了两条绳子,右边开一个洞,然后穿的时候绑起来,这种穿的倒也牢固,就算是扯也不会掉。
但白子慕今儿穿的是条运动裤,松紧带,这会儿被蒋小三一扯,他瞬间就觉得屁股凉嗖嗖。
蒋小三一抬头就见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立在他跟前,再往上?一看?,是白子慕黑了的脸。
他晓得自己怕是要遭一顿打了,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嘿嘿,哥夫……”
这个小驴犊子竟还有脸笑??
白子慕万分庆幸自己还穿了条内裤,不然今晚怕是要当着赵云澜的面露鸟了。
蒋小一和三个小家伙见着不要紧。
三个小家伙没脑子,又还小,见了就见了,蒋小一是和他睡一个被窝的,也早见识过了,蒋父又是个汉子,见了也没啥。
但赵云澜要是见了,他怕是得臊了。
白子慕默默拉起裤子,抿着嘴,棍子一挥就要朝蒋小三屁股蛋打过去。
蒋小三立马跳起来,捂着屁股撒丫子四处逃蹿,还喊丫丫的叫蒋小一救命。
大家是笑得不行,萤火虫都顾不上?抓了。
蒋小一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还火上?浇油:
“捏,见没有,让你不看?路,被打了吧,夫君,给他两棍子就得了,打得疼了,他等会爬不了山。”
蒋小二:“就是就是,不过哥夫的腿好白哦。”
赵鸟鸟挠着头,羡慕道:“哥夫的屁股蛋也好大呢,是鸟鸟的三倍,不,应该是四倍,哥夫吃什么的啊?屁股长那么大的,估计一个盘都装不下。”
白子慕:“……”
见着蒋小一和蒋父几个捂着嘴,笑得身?子一颤一颤,他只觉得一股热气疯狂的往脸上?涌,脸烫得不行。
赵云澜就见白子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满脸羞脑,然后又调转方向朝赵鸟鸟过来:“你这小兔崽子,吃我两棍子。”
白子慕真是要被这个倒霉孩子气死了。
这破娃子真是不得行。
一点?都不知道臊。
见他裤子掉了,他也不晓得捂眼,还去看?他屁股大不大。
他奶奶个腿的,他大人,屁股不大那还是大人吗?
要是他一米八多的个,就碗大的屁股,那还成看?吗?岂不是异形了?
赵鸟鸟和蒋小三被追着打,一下喊蒋父救命啊!一下又喊赵云澜,吃了两棍子,啥话儿都不敢再说了,老老实实的。
赵云澜和蒋小一还有蒋父见着他们在田埂边上?跑来跑去闹哄哄,是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夏季萤火虫多,收拾完两个小的,大家又继续忙活起来。
蒋小二跑不了,蒋小三和赵鸟鸟都抓了三个大瓶子了,他那小网兜才刚刚满:“大哥,我抓得好多了,你快拿瓶子过来呀。”
赵云澜见蒋小一正?在和赵鸟鸟把网兜里的萤火虫抓了塞瓶子里,便主?动拿了一个过去帮蒋小二装。
一行人‘忙忙碌碌’,却又似乎觉得很好玩,笑声不断。
隔壁钱家是天?一黑就睡了,今天?喝的稀粥,尿多,钱阿叔起来上?了趟茅房,回屋时听见外头闹哄哄,还到院子外头看?了一眼,见着蒋家众人正?在不远的田埂上?来回跑闹的抓萤火虫。
这萤火虫年年夏季都会有,村里人见多了,感觉没啥子好稀奇的,钱阿叔他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羡慕。
到底羡慕啥,他也说不上?来,就是听着他们嬉嬉笑笑的声音,他就觉得日子好像就该是这么过的才对。
赵云澜脸上?也带着笑,在村里生活,虽是贫苦,但每天?都能享受到大自然的馈赠,而且,村里的生活惬意又平和,哪里像着高宅大院,抬头就只能见着那片天?,低头便是那一亩三分地,即使再宽敞,也像个牢笼。
他以前的生活,是周而复始,齿轮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生活,寡淡枯燥且乏味平凡。
他以前以为人生和日子就是这样?,可到了蒋家他才晓得,其实日子也可以过得精彩绝伦,如今日子是天?天?不重样?,今儿永远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也许,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人生应该是百态,应该是充满着期待和渴望。
“父亲,这里的草丛你还没有打,快点?来,鸟鸟要抓多多的萤火虫。”
“好,父亲马上?来。”
赵云澜不自觉的朝蒋父看?了眼,见他正?站在赵鸟鸟旁边。
他指尖不由卷了卷。
那衣裳……
寻了空就送他。
抓了萤火虫,一行人回家拿了水桶就要往山里去。
蒋小一想了想,拿了他平时挑水用的两个大木桶,那油炸蟹那么好吃,得多抓一些。
白子慕想说拿了也没用,他们几个能抓满一桶就不错了,可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三个小家伙围着浴桶转悠。
“这个浴桶大大的,肯定能装多多,二哥哥,我们拿这个去。”
蒋小二挠挠头,有些意动:“可是这个这么大,不好拿啊!”
蒋小三举起手来:“没事,小三可以把它顶在脑袋上?。”
白子慕:“……”
那浴桶几十?斤不止,要是拿去砸蒋小三,怕是大肠都能直接被压出来,那么重还想学阿三搁头上?,咋的,当他那麻杆似的小脖子是钢筋做的吗?
白子慕没让他们拿,只拿了两个水桶。
三个小家伙抱着萤火虫走?在前头,山路不好走?,白子慕扶着蒋小一跟在后头。
蒋小一想说不用,他以前经常爬山,这山头他是闭着眼都能轻轻松松走?,可白子慕紧张他,那……
蒋小一美?滋滋,没有拒绝。
赵云澜和蒋父走?在他们后头,赵云澜怀里还抱着一瓶矿泉水,他瞥了蒋小一和白子慕一眼,对着蒋父一眼:“蒋大哥,你能扶我吗?”
蒋父:“……”
这不是为难他吗?
可山路确实是难走?,这人又没爬过山,对山路况不熟悉,虽是觉得不合适,蒋父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仔细看?些路,这路山石多,摔着了你怕是就得跟我一样?成瘸子了。”
赵云澜只觉被握着的手腕热得发?烫,喉咙也不自觉的有些干哑:“……我晓得了。”
几人行至山腰才停下来。
山里坟头多,要是只一个人,蒋小一打死都不敢来,但人多,又亮堂堂,那就没啥子好怕的了。
“夫君,今天?我们在这里抓。”蒋小一指了指前头。
还没靠近,白子慕就听见水声哗啦,昨儿他们在另一条溪抓,弄了一大桶,今晚自是不能再去了。
可山里溪流多,这条抓完了,还可以去另一条抓。
今儿来的是南西岭这边抓,这儿的小溪水位比较浅,里头石头多,不过往年夏季时常下大雨,溪水上?涨,水流快,溪里的石头都被冲刷得没了棱角,鸡蛋似的,圆圆润润,水流清澈,要是白天?,便能清晰见底。
晓得这玩意儿好吃,大家一到溪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撸起裤子就往溪里去。
赵云澜哪里晓得螃蟹咋的抓,又看?那溪水浅得很,还纳闷这里头能有蟹吗时,就听蒋小一惊呼一声:“夫君快来,这里有三只。”
白子慕拿了水桶就过去。
溪里的螃蟹小,拿钳子不好夹,而且它们爬的也快,平日一受惊就爱躲在石头下,这会大家一边翻着石头,一边抓得不亦乐乎。
见大家都抓了许多,赵云澜也下去了,有模有样?的跟着翻石头,前头翻了两块没见着,翻到第三块,下头正?躲着一只螃蟹。
赵云澜见状,脸色一喜,小螃蟹察觉到危险立马动了起来,赵云澜没来得及多想,伸了手就去抓。
可没有技巧,直接被夹了个正?着。
他嘶了一声立马缩回手,眼见着螃蟹就要钻到一旁的大石头下,赵云澜急了,可没来得及再次出手,旁边传来一声轻响,蒋父弯着腰,从后方把螃蟹抓了起来。
小螃蟹钳子小,虽不至于夹断手,但被夹着了,也不好受。
“你从它后面抓,这样?它钳子就夹不到你了。”
赵云澜原担心螃蟹跑了,突然听见蒋父出声,他机体反射寻着生源扭头朝旁边看?去。
对上?赵云澜不明所以的眼神,蒋父脸上?漏出一个极轻的笑。
他和蒋小一一样?,笑时脸上?酒窝深深,忖得脸色十?分温柔,他举了举手,示意对方看?他手里正?抓着的螃蟹,道:“抓螃蟹要从它后面抓,像我这样?。”
赵云澜抬起眼眸,对上?对方那双真挚又温润的眼神,心跳顿时跳漏了一拍。
蒋小一和白子慕在前头翻着石头,蒋小三和赵鸟鸟两个小家伙则跟在他们后头负责抓。
溪水凉,蒋小一没让蒋小二下来,就让他在一旁帮着举瓶子。
小溪里的螃蟹,大多都是半个鸡蛋大,但偶尔也会碰上?几只特别?‘大’的。
赵鸟鸟跟在蒋小一皮肤后头,抓得高高兴兴:“哇,大哥大哥,这只好大呀!”
蒋小三乱喊乱叫:“对头,大大的,一口都塞不下。”
蒋小一拍了蒋小三一下:“你那大嘴巴,晚饭吃的时候,你是两只两只的塞,现在还有脸说这种话。”
蒋小三笑嘻嘻。
忙了一晚上?,堪堪抓满一水桶。
要是搁一天?之前,蒋小一几个定然觉得心满意足了,但这会儿却有些不高兴。
才一桶,怕是只两餐就得没了。
这小螃蟹真好吃,就是不太好抓。
蒋小一捏着拳头:“夫君,我们明儿还来。”
白子慕有点?不想来了,毕竟熬夜对他来说,真真像是要命一样?。
但蒋小一喜欢,那他就再舍命陪君子吧!
螃蟹连着抓了四天?,才没再去抓了。
到不是山里的小螃蟹被他们吃灭绝了,而是前儿晚上?下了场大雨,山里湿,不好走?,而且溪水怕是也浑浊不堪,正?巧的镇上?裴家运了青砖来,蒋小一得和人搬砖。
第209章 第 209 章
家里小, 青砖只能先?叠着?放在村道外头?,如此势必要?占些路,这会儿农忙, 大家天?天?要?下地?干活,蒋小一先?头?还怕人说?,但裴家刚把青砖拉来的时候, 蒋小一愁没地?方?放, 思前想后,就想拿到隔壁空地?上放, 还是周家婶子和几妇人路过,见他和蒋父还有一汉子在那搬砖头?, 喊了一声。
那天?蒋父把唐老叫来看日子的时候,村里人就晓得?蒋家要?准备起新屋子了。
周家婶子只以为蒋父和蒋小一没想周全, 便说?砖头?放那儿, 那后头?挖地?基那天?咋的挖?地?面?又咋的铺?岂不是又要?搬?还不如直接叠在路边, 到时候要?用,拿着?方?便些。
蒋小一说?怕占了路, 大家来回走不方?便。
有人闻言当场摆手道:“有啥不方?便的, 你留一米多宽出来让大家有路儿走就行了,我们又不搁这儿睡,没啥子不方?便。”
后头?有人路过,也这么说?,蒋小一便把青砖叠在了路边。
二十四窑砖,共十来万块, 裴家用了两辆牛车, 陆陆续续的往村里运。
村里人见运了三?天?了,蒋家外头?那青砖是垒得?又高又长, 大家吃了午饭,还要?抽空跑过来看一眼,然后砸吧着?嘴唠闲。
“哎呦,蒋家买的这青砖烧的可真?好,一条裂缝都没见着?。”
“是啊!不过这么多,怕是能盖三?四间屋子了。”
“应该不止。虽然我不晓得?一间屋子该用多少砖,但蒋家娃儿多,既然起了,怎么都得?起四五间才够住。”
有汉子去镇上干过活,给?镇上的老爷起过几次房子,有些经验,当下便道:“确实是这样,我看他们买那地?基也够大,起个五六间应该是没问题,这么些砖,也确实是四五间的量。”
大家闻言羡慕起来。
青砖房啊!也就镇上的人家住得?起,他们村里,谁家不是泥土房?好一些的,上头?盖着?瓦片,要?是差些,那是盖的茅草。
每年夏季,是外头?大雨,屋里小雨,而且土房子建得?久了,泥墙开裂,即使用泥巴重新堵起来,冬天?依旧的到处灌风。
青砖瓦房好,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住的也舒坦。
蒋家要?起新屋子了,眼红肯定是有,但都没旁的坏心眼,毕竟前两个月,他们靠着?蒋家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做人不能没良心。
大家羡慕的看了会儿,便又回家去了,还得?去田里头?给?稻田除草呢!
这会事儿耽误不得?,不然庄稼长得?不好,到时收成肯定得?少。
因此即使日头?有些晒,大家是吃了饭又歇了会,就急急忙忙的往田里赶。
蒋父也不敢耽搁,跟着?蒋小一搬了两天?砖就想下田去,可赵主?君又扛着?包袱来了。
他说?这活交给?他吧!他保证把那几块田看得?好好的。
给?稻田除草也简单,就是把野草拔起来,然后再踩到泥里去,如此这般也就行了,除了废点腰,晒一点,也没啥。
赵主?君说?他干得?来,蒋父就让他帮忙了,自个和蒋小一继续搬砖。
村里人原以为蒋家买的青砖也就这么些,结果?隔天?起来,有人扛着?锄头?正准备下地?,就又见牛车往蒋家运砖头?。
有人上去问那赶牛的汉子,还没运完啊?
那汉子笑道:“哪能那么快啊!起码还要?七/八天?。”
“……”
还要?运七/八天?,这就夸张了吧!
那小汉子继续抛出惊雷:“我听我伯说?,白掌柜想起十间屋子,跟他定了二十四窑砖,如今才运了八窑。”
“……”
十间???
起那么多干啥子啊?要?是给?赵家也准备屋子,那两间也就够了,蒋家自个也就能住四五间,如此,一共六七间,怎么起十间?咋的,给?他们家那大肉猪也安排上了吗?
有人唏嘘不已:“十间屋子,怕是得?去好些银两哦。”
“没个几百两的,哪里建得?了。”
大家互相?望了望,然后伸着?脖子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几百两!!
吓死个人了。
他们这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哎,不说?了不说?了,人比人,气死人,说?多心塞塞,还是干活去吧!
汉子们走了,剩下的妇人立马聊起来,说?啥的都有。
六月初一,蒋小一又去村里‘逛’了一圈,先?是上了叔公家的院子,没一会儿出来,又去了村长家,然后是黄家……
整个村子叫了大半。
都是叫人初二那天过来帮忙挖地基的。
村里人都是只起一层,因此地基一般也就挖个一米来深左右就行了,但起的越高,地?基自是得?挖得?深一些。
赵富民晓得?白子慕和蒋小一几人不晓得?这种事儿,村里人也没谁家起过两层屋,因此想问都不晓得?问谁,赵富民便在镇上找了工匠,让着?过来帮忙看看。
这起房子和大树扎根是一个道理。
根扎得?越深,才不容易被大风刮倒。
那工匠是专门干这种的,在地?皮上走了一圈,便说?若是想牢固些,那最少得?挖个两米深才行还好这地?干,地?基还能拿青砖来砌,要?是这地?儿湿些,那就不能拿青砖来彻了,得?去山里挖石头?。
毕竟青砖再坚固,可能比硬石厉害?到底是烧出来的,泡水久了怕是会坏。
蒋小一先?头?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还好地?头?干,不渗水。
既然地?基得?挖深,那自是得?请人的,不然只他和蒋父两个人干,挖完地?基,怕是都不晓得?得?猴年马月了。
这活儿辛苦,蒋小一和白子慕商量过了,打算给?帮工的一天?三?十二文工钱,然后包一餐。
活儿本来就不好找,能赚钱大家哪能不乐意啊!
初二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隔壁钱家的公鸡还没打鸣,三?十来个汉子就扛着?着?锄头?来了。
白子慕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干活竟然这么积极,他要?是有这个劲,这会儿估计早飞升了,哪里还有蒋小一什么事。
不过来的这般早,怕是早饭都没吃。
家里还有好些豆渣,白子慕想了想,进了厨房,打算给?大家弄点煎饼子吃。
地?基挖哪里,蒋小一指了一通,回来后也进了厨房帮忙。
煎饼子好做,没半个时辰,白子慕就煎了两篮子。
蒋小一拿去隔壁给?大家分。
煎饼子油汪汪,又飘着?豆香,怪馋人的,但大家不太好意思吃。
毕竟三?十二文的工钱已经很高了,更何况还包一餐,以前去找活,别说?啥辛不辛苦,反正遇见那抠搜的,干啥都是一天?二十五文,还多的是人抢着?干,厚道点的人家,能给?一天?二十七/八文。
蒋家给?的工钱高,因此今儿一大早大家就来了,就想着?早些能多做些活。不然这银子咋的有脸拿?
蒋小一请的都是交好的人家,知道大家不好意思主?动拿,便挨个分了下去。
“叔你拿吧!我夫君煎了很多,就是煎给?叔伯们吃的,要?是大家不吃,留着?我们自个又吃不完,怕是就得?坏了,大家不用客气。”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再推辞。
小一这会应该不是客套话,要?是没想着?给?他们吃,那煎这么多干啥子?而且还拿过来,这饼子还是热的。
“那叔就不同你客气了。”
蒋小一笑道:“嗯,叔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吃了煎饼子,大家也没歇,立马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白子慕没去上工,在家给?大家准备午饭,蒋父去出摊了,赵云澜原是想留家里帮忙,不过一大早作坊那边的小伙计就跑来了,说?是有人运了二十来个大箱子停在他们作坊外头?,说?是啥药材,让他们验验货。
小伙计没听说?少爷买了药材,而且还要?验货,他都不晓得?买的啥子玩意儿,咋的验?因此特意过来说?一声。
赵云澜想着?估摸是楼宇杰帮买的药材到了,先?前没跟作坊的人交代,是压根没想到楼宇杰办事效率这么高。
因为需要?验货,他便带了几个小家伙去了作坊那边,没在家。
蒋小一去地?里摘了好些豇豆,想着?晌午切了跟肥肉炒,丝瓜还没成吃,他又割了两抓南瓜苗,这玩意儿拿来炒也好吃,不然只一个菜,到底是寒碜。
今儿要?给?帮工的做菜,豆腐皮就先?不做了。柳哥儿和张大丫怕只他们两忙不过来,一大早就过来了,想着?帮洗洗菜,洗洗碗啥的。
蒋小一从菜地?回来,就见着?张猎户还有柳哥儿他弟也来了。
张猎户蒋小一见过,是认识的,柳江他没见过,但一瞅,他就晓得?是谁了,因为柳江和柳哥儿有六分像。
张家和柳家同着?蒋家二房说?到底也算是亲家,亲家起新屋这么大的事儿,自是得?过来帮几天?忙。
柳江是今儿大半夜的就赶了过来,这会儿正和张猎户坐在厨房门口吃煎饼子,他见过白子慕,倒是没见过蒋小一,柳哥儿同他介绍一番,柳江晓得?了,立马站起来笑道:“亲家兄弟,我大哥这些日子劳你关照了。”
蒋小一也笑:“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呢!”
柳江从背篓里掏出个包袱,当着?蒋小一和白子慕的面?解开来:“家里没啥子好东西,今儿我娘让我带了几个鸡蛋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农家人寻常走亲戚,不是蛋就是肉,柳江是大半夜就来了,原是想到七里屯的时候在那里的屠夫家割点肉,结果?他到的时候,那屠夫都没还杀猪。
怕耽误时辰,柳江没买肉就直接来了。
只送几个蛋到底是寒碜些,蒋小一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
那背篓里头?似乎还有东西,方?才柳江抱起来的时候还响了几声,他伸头?看了一下,发现?里头?搁了好几把刀,不止有镰刀,还有柴刀,还有菜刀。
八/九把不止。
蒋小一纳闷的问他怎么带这么多刀?
白子慕也是有点好奇,他们是亲家,又不是仇家,带这么多刀上门,想干啥子?
柳江挠挠头?,憨厚的说?:“我大哥说?你爱磨刀,我爹就让我把家里的刀都背来了,不过我家刀少,我昨儿还特意去郑婶子家借了几把,给?你磨着?玩,亲家兄弟,你不要?客气,随便拿去磨吧!我带的多,够你磨一整天?了。”
白子慕:“……”
蒋小一:“……”
白子慕笑着?进了厨房,蒋小一也有些呐呐的,这柳家真?是好会‘送礼’的。
他爱磨刀是不假,但那是以前心里烦躁的时候就想着?寻些事儿做,分散分散心神,听着?磨刀的声音,他心里就觉舒坦些,可最近他一点都不烦躁,半点都不想磨刀。
有那功夫,他还不如去弄点果?酱或者去抓螃蟹回来吃,而且八/九把,没个一两天?,他咋磨的完。
但人已经辛辛苦苦的背来了……
蒋小一强扯出一抹笑:“谢谢柳小弟。”
柳江比他小几个月,闻言笑了笑,说?客气了客气了,亲家兄弟高兴就好。
他和张猎户吃了几个煎饼子,就跑隔壁干活去了。
因为请的人多,晌午那顿得?早早准备起来。
干的是苦力活,又都是汉子,要?是蒸米饭,怕是一人没个几碗的都填不饱肚子。
白子慕在米缸里看了看,大米还有半缸,他干脆舀了些煮粥,大夏天?的喝点粥解解渴也好,但粥消化快,他又让张大丫帮忙和些面?,打算等会儿再蒸些馒头?。
蒋小一正和柳哥儿在厨房门口剥南瓜苗,忽而一拍脑袋,惊呼起来。
“哎呦喂啊!”
柳哥儿差点下一跳:“咋的了?”
“我都忘了跟叔伯说?挖的土倒哪里了。”他匆匆忙忙站起来:“我得?过去一趟。”
蒋小一两条腿要?抡冒烟,跑到隔壁的时候就见着?周阿叔挑着?两簸箕的泥往山脚那边去。
“小一,你咋来了?”
蒋小一一说?,周阿叔就笑了:“这泥倒哪不行?只要?不倒路边和人家地?里头?,哪儿空着?就倒哪儿,这事儿我们自个会看着?办,哪还用得?着?你操心。”
黄家阿叔也挑了两筐泥过来,闻了闻,空气中一股子香味儿,他笑问:“白小子煎肉啊?”
蒋小一:“嗯。”
昨天?他和蒋父去出摊回来时,割了十斤肥肉回来,白子慕切了一点煎了,打算拿来炒豆角,剩下的切大块,然后和豆腐一起焖。毕竟叫人来干活,乡里乡亲的,又不缺这么几十个铜板,合该是买点肉,扣扣搜搜多少是不像话。
黄家阿叔笑声爽朗,挥手让他回家去,这里有他们,有啥事儿他们会自个看着?来,不用他操心。
吃了人的煎饼子,人晌午又要?给?他们做肉菜,这活儿啊!得?干好咯。
大家是半点都没想着?躲懒,干得?起劲,待得?晌午白子慕喊吃饭了,大家进到蒋家院子,见着?院子中央摆着?的馒头?和肉菜,那又是吃了一惊。
竟然是他们备的白馒头??还有那豇豆炒肉,油乎乎的不说?,竟还有大肥肉焖豆腐。
蒋家真?真?是厚道啊!
不行,等会吃完饭立马的就给?他们干活去。
白子慕在外头?同他们一起吃,家里凳子不够,大家要?么站着?,要?么蹲着?,也不觉得?咋的,毕竟有时候去给?人家割谷子,中午就坐田埂边上啃个野菜窝窝,坐不坐的,其实也无所谓。
蒋小一和柳哥儿几人在厨房里吃,张大丫没再孕吐了,如今吃嘛嘛香,整个人看着?也胖了些,不过她体格大,瞧着?肚子倒是还没怎么显。
大家吃完饭,就立马去干活了,积极的像是干自家活儿一样。
白子慕想着?几个孩子的课业好像要?做完了,他刚想起身进屋去再给?他们布置些,蒋父便挑着?担子回来了。
“父亲。”白子慕过去搭了把手。
两个水桶里头?还搁了点豆腐。蒋父腿脚不便,怕挑得?重了腿又疼,所以今儿蒋小一每桶里头?就装了一半。
如此,竟还剩了。
蒋父顶着?烈日回来,累得?满头?大汗,蒋小一给?他倒了碗水,他喝了几口,又拿着?蒲扇扇了几下,才道:“如今已六月,这两天?越发的热了,先?头?带去的豆腐倒也能勉强卖完,今儿却是剩了许多。”
来买的还大多都是牙口不好的老人家。
白子慕想了想,既然铁板豆腐不太好卖了,那就拌些蕨菜卖,不过只一样到底是单调些,白子慕把注意打到了凉草身上。
这凉草先?前已经晒干了,被蒋小一装麻袋里,吊在堂屋的墙上。
今儿喊了人来帮忙,他们只用包晌午那一餐,下午也没啥事儿做了,白子慕干脆拿了凉草出来,打算煮一下。
之前晒的时候就搁院子里,难免的沾了些灰尘,白子慕洗了一遍才放锅里,蒋小一晓得?他要?做好吃的了,连忙把磨刀石搬到了厨房里,在一旁一边嚯嚯的磨刀,一边看着?他弄。
第210章 第 210 章
晒过的凉草煮出来的凉粉是黑色的, 新鲜的凉草煮出来的则是翠绿色,颜色虽是不同,但味道却?是一个样的。
凉草洗好下锅, 再加入清水,大火煮两小时,见着凉草已经煮烂了、粘稠了, 白子慕又捞了出来, 拿了纱网搁盆里打算过滤。
凉草渣不能?吃,只要它的水。
蒋小一就见他过滤完了, 得了一大盆黑乎乎的水。
茅房里的粪水森*晚*整*理搁久了也黑不溜秋,这玩意儿, 能?好吃吗?
但白子慕的手艺是有目共睹的,这玩意儿即使黑不溜秋, 也肯定好吃。
他以为已经做好了, 正急吼吼想去碗柜里头拿碗, 谁知白子慕洗了锅,又把那?一盆黑水倒进过去。
蒋小一:“还不能?喝吗?”
“还不能?。”白子慕道:“你不用急, 先去外面磨刀吧!”
说实?话, 蒋小一搁他跟前磨刀,他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可要做好吃的了,蒋小一哪里肯走,还反将一军:“夫君,你胆子太小了。”
白子慕:“……”
不是他胆子小,也不是他吹, 他是见了鬼都不带怕的, 可蒋小一磨起刀了,那?架势, 比得鬼都恐怖。
他不愿出去,白子慕也没再说旁的,毕竟这会儿外头也热。
凉粉水重?新煮开?后,得加入一些?米浆,然后不停搅拌,这是为了防止米浆结成团,蒋小一喜欢甜的,三?个小家伙口?味跟着他一样,白子慕又往锅里加了些?糖。
凉粉煮好了也不能?立马吃,得晒凉了让其凝固。
白子慕将煮好的凉粉装到了洗菜的盆里,待着没那?么热了,他问?蒋小一谁家有井。
这玩意儿稍微冻一些?才好吃。
村里人家大多都是挑的水喝,但也有那?离水井远的,挑水不方?便,便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个水井。
蒋小一道:“黄阿叔家有。”
白子慕:“那?你拿去,吊井里,晚上咱再拿回来吃。”
蒋小一啊了一声?:“还不能?吃啊?”
“嗯!”白子慕点了下头。
“那?拿去掉井里干啥?刚做的,不会嗖那?么快。”
白子慕敲了他一下:“让你去你就去,吊井里冰了才好吃,听话,赶紧的。”
蒋小一往盆里戳了戳,惊奇的发现原来的黑水竟然凝固了起来,戳下去的时候,就像戳赵鸟鸟的胖屁股一样,滑溜溜的,又弹弹的,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戳出个洞来。
蒋小一听话的去了。
黄家挖的井很深,平日也常往井里吊东西,像着这种大热天,早上要是煮了野菜粥,若是没吃完,就得盛了然后装篮子里,吊到井里头去,不然留锅里,晚上就吃不了了。
蒋小一拿了东西来,黄阿叔笑呵呵的,虽是见着那?盆里的东西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拿了篮子给他,帮着把东西吊好了,又拉着蒋小一聊了几句家常。
晚上赵云澜赶着饭点回来了。隔壁帮工的汉子到了时辰也已经收工回去,蒋父中午和?他们一起干,吃饭时便同白子慕和?蒋小一说了一嘴。
大家做的勤快,人也多,这地基估摸着再明天就能?挖好了。
蒋小一:“那?就好。”他请的都是勤快人家,一次叫了几十个人,那?是因为急。
六月往后雨水会渐渐多起来,而且下的还大多都是倾盆大雨,冬季和?春季,那?多是阴雨绵绵,夏季是雨季,会一直下到十月下旬。
房子早些?做好,就能?早些?住进去,不然茅草屋露雨,到时下了雨,还得找锅碗瓢盆去接,委实?是麻烦。
蒋小一想着等会儿还有好吃的,晚饭都没吃多少,搁了筷子就立马火急火燎往黄阿叔家去。
三?个小家伙看得一头雾水。
“大哥今晚怎么了?竟才吃了两碗饭,是不是不舒服啊?”蒋小二有些?担忧。
“应该没有吧,我?看大哥走路都带风呢!不舒服,咋的可能?走那?么猛。”赵鸟鸟说。
蒋小三?猛点头:“就是就是,大哥身体健健康康,二哥,弟弟,我?们来玩滑板车吧!”
“好。”
白子慕在厨房里头弄了点红糖水,想着等会儿可以淋点在凉粉上头。
蒋小一去到黄家,又被黄阿叔拉着唠了半个时辰才得回来。
正好的消化。
赵云澜和?几个小家伙见他端着个水盆回来,里头黑乎乎,还缠着他问?。
“大哥,你拿的是什么东东啊?”
蒋小一端得小心翼翼,直接往厨房去:“吃的。”
“啊?”蒋小三一拍大腿:“吃的?哎哟喂啊!哥夫又做好吃的了,哦耶噢耶 ……”
他们蹦蹦跳跳跟在蒋小一后头,一进厨房立马蹿到碗柜前拿碗筷,然后把碗搁桌子上一字排开?。
积极得不得了。
赵云澜也坐了下来。
蒋父见着红糖水熬好了,才撤了柴火洗了手坐一旁。
蒋小一将凉粉切成小块,盛到碗里,白子慕在后头浇红糖水。
黑凉粉放井里冻过,吃起来丝滑爽口?,一口?下去,蒋小一只觉胸膛郁积的燥热顷刻间退了个干净。
夏天吃点凉的,是透心凉,心飞扬,安逸得很。
几个孩子吃了一口?,瞬间是一脸惊奇,眼都给瞪大了,看看碗里,又看了看白子慕。
这玩意儿有点像果冻,还是甜的,哪个孩子不爱这玩意儿?
果冻几乎是孩子最爱的零食之一。
“哥夫,这个黑乎乎,怎么这么好吃?凉嗖嗖的呢!吃下去,小二觉得一点都不热了,好舒服哦~”
“对呀。”蒋小三?晃着两只小脚丫,脑瓜子也左右摇摆着,声?音甜甜道:“这个好好吃,好吃到小三?都无语了,小三?能?吃三?碗。”
“鸟鸟也能?,大哥,你再给鸟鸟盛一碗。”
蒋小一没帮,怕他们吃多了又积食,等着他们干完碗里的,立马就将他们赶了出去。
“铲猪粪去。”
他没看几个小家伙哭丧的脸,也不理会他们的哀求,狠心的关了门,才又坐回桌边继续吃。
三?个小家伙垫着脚趴到厨房窗户上,看见他们四人在里头埋头猛吃,瞬间眼睛泪汪汪。
他们已经是地里的小白菜了,没人疼没人爱。
“铲什么猪粪?小二想吃黑乎乎。”
“大哥今天都不爱小三?了。”
“对,爹爹也不爱鸟鸟了,刚才我?被大哥赶出来,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有哥夫和?父亲。”
他们蹲外头絮絮叨叨,白子慕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还瞎逼逼,信不信等会我?把你们吊茅房里?赶紧干活去。”
三?个小家伙立马溜了。
蒋小一嘎嘎笑,眼里全是盈盈笑意,连着吃了几口?才道:“夫君,你是想做凉拌蕨菜和?这个凉粉卖吗?”
“嗯!”白子慕道:“铁板豆腐就不卖了。”
自进入六月后,天气就热得厉害,虽是不及八/九月那?会儿热,大周南部八/九月,大抵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每年到了那?两月,即使躺着都能?出一身汗。
这会儿只六月,但外头已是蝉鸣聒噪,中午那?太阳更是火辣辣,几个小家伙在外头浪了几天,就被晒黑了一大圈了,先头白白嫩嫩,这会儿搞得跟黑种人似的,晚上一笑,就光见着几排小白牙了。
铁板豆腐现在虽说还有些?客人会来买,但大热天的,光是站着就热得够呛,再守在铁箱旁煎豆腐,怕是得热死个人。
银子是够用就好,没必要做的那?么拼命,蒋小一又还怀着,太过劳累到底是不好,让着蒋父来,白子慕到底也是不忍心。
毕竟这人也是他岳父,他不心疼,还有谁心疼?
他是个有良心的,也做不来虐待岳父的事儿。
赵云澜已经吃了两碗了,他起身打了第三?碗才道:“那?想来生意定是好。”
白子慕顶起胸膛:“必须的,我?都出手了,还能?不赚钱?”
见他毫不谦虚,赵云澜轻轻笑了起来:“那?手剥笋和?泡笋,你想什么时候在客栈里头推?”
“也就这几天。”白子慕说。
赵云澜点点头:“那?行,你在家做,客栈我?看着。”
白子慕笑嘻嘻的拉着凳子凑过去:“那?工钱照发?”
赵云澜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赵叔你这么大方?且又是明事理的人,肯定是照发啊是不是,毕竟我?做那?些?笋,也算是给客栈干活。”
“你都这么说了,不发岂不是显得我?不厚道。”他敲了白子慕一下:“你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一听这话白子慕就安心了。
等着他们商讨完,蒋小一才看着蒋父,问?他们要不要在新家的院子里也挖口?井。
虽说挖井不便宜,怎么的都得去好几两,但如今他们不缺这点银子,而且要是在院子里挖口?井,以后喝水啥的也方?便,要是哪天晚上煮的菜多了没吃完,也能?吊井里。
不然像着这两天,天天的有剩饭剩菜,也不多,每次就剩那?么小半碗,煮少了怕不够吃,煮得多了又吃不完。嗖了又只能?拿去喂猪,白子慕炒菜放的油多,拿去喂猪蒋小一多少是觉得有些?可惜。
蒋父想了想:“那?等新房子建好了,咱就请人来挖。”
这挖井得请专业的才得行,不然下头哪儿有水,寻常人哪里晓得。
蕨菜和?凉粉,搁早上卖其实?并不算得好,晌午卖才算是最佳时期。
如此,倒也不用急着出摊了。
隔天一早。
蒋小一去了隔壁看工,白子慕教蒋父做凉粉和?蕨菜。
这蕨菜先头已经煮好了,大根的也已经撕过,只要放点调好的香油和?香料搅拌搅拌就行,这个简单,蒋父先头就已经会了。
不过昨儿煮凉粉的时候他没在,这会儿煮第一锅凉粉,自是白子慕来,他在一旁看。
可他似乎有些?走神,频频回头朝那?桶已经拌好了的蕨菜看。
这蕨菜哪里来的?
还有后院竹席上那?一堆笋,先头白小子不是说都卖了吗?现在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绝不可能?是山里摘的。因为这时节山里没有这些?玩意儿。
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蒋父心里疑惑,想问?,可心里总有股感?觉告诫着他,不能?问?,问?了肯定是要遭。
白小子虽说有点不靠谱,他家哥儿也呆了些?,但这两人都不是会偷会抢的。
只要不偷不抢,管那?么多干啥子?
能?赚银子就行。
蒋父刚自我?安慰完,后背就被人啪的打了一下。
“父亲你认真点啊!发什么呆?”
蒋父:“……刚我?想事情呢!”
白子慕纳闷不已:“想啥啊?”
蒋父摆摆手:“一个很高深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懂。”
白子慕:“……”
蒋父的脑子和?蒋小一的就是半斤对八两。
这两人有时候就像脑干缺失了一样,就这,还想一个很高深的问?题??
“煮成这样就行了吗?”蒋父指着锅里,突然问?。
白子慕点点头:“不晓得大家什么口?味,父亲可以分样煮,孩子夫郎们可能?喜欢甜些?的,那?煮的时候可以在凉粉里头放点糖,汉子没那?么嗜甜,那?煮的时候就不用放。”
“我?晓得了。”蒋父道:“那?这凉粉不放井里冰,直接拿去卖也没事吗?”
白子慕:“能?有什么事啊?放井里就是凉快些?而已,口?味都一个样。”
蒋父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不然咱家没有井,总拿去黄家吊,一次两次的还行,多了到底是不太好意思。”
白子慕:“就是。”
还没到晌午,凉粉和?蕨菜就全做好了,蕨菜装了两桶,凉粉四桶,甜的做了三?桶,因为镇上买吃食的,光顾最多的,便是孩子和?妇人。
因为是卖的新吃食,蒋小一不放心,想跟着去,不过地基今儿就能?挖完了,柳江打算晚上就回去,他带来的菜刀还没磨完,蒋小一只能?搁家里磨刀。
赵云澜一边在屋里看几个孩子写课业,一边留心着外头的动静,听见蒋父准备去村长家借牛车,他赶忙从屋里出来。
“蒋大哥,不用去,等会二路来接我?,你同我?一道走就是了。”
村长一家子很宝贝他们那?头牛,若是过去借,定是会给。
但人情能?不欠就最好不要欠。
蒋父想了想,还有王二路在,他可以把吃食放马车里,他自个和?王二路坐在外头,于是也没反对。
蒋小一坐屋檐下磨菜刀,闻言也没有多想,白子慕却?是暗暗瞥了赵云澜一眼。
这人昨儿说客栈他看着,让他安心在家做泡笋,可今儿一早起来,这人却?在院子里来回晃悠,吃完朝食了也没走,他以为赵云澜不去客栈了,可现在……
他这个样,倒像是在刻意等着父亲。
白子慕又突然想起,抓萤火虫那?天晚上,他回头找蒋小一时,就见着赵云澜正微眯着眼看着他岳父,那?眼神,就像埋伏在草丛里的猛兽正盯着猎物?般。
他当时以为是看错了……
白子慕心里猛一激灵。
这人,该不会是看上他那?憨逼的岳父了吧?
赵云澜虽说看着冷了些?,但人却?是很好说话的,这些?时日没少照顾他们,可如今,竟是连着他父亲都想照顾了吗?
这……这可真是感?人肺腑的好老板。
不过想想,赵云澜会看上他父亲,这也不奇怪。
虽说他父亲穷了些?,但旁的不说,他父亲心地却?是极好的,而且赵云澜这个年纪,想的可不是风花雪月,他们图的,是寻个知冷知热的,能?一起踏实?的过安稳日子的汉子。
不是他吹,他这岳父除了好驴了些?,旁的真是没得说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勤快有勤快,要贴心有贴心,要银子……没有银子,但赵云澜有就行了,这两人在一起过日子,性格、脾气得互补些?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要是两个脾气都冲,那?肯定隔三?差五的就得吵一架,就像他和?蒋小一,一个差点聪明绝顶,一个就像是没有脑子,互补得紧,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知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