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不可能哒,我对他没有……

    驱车前往杨笑工作室路上, 乔小沐坚决不坐副驾驶,李西宴也拿她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乔小沐的反应。

    乔小沐自始至终一直在低着头扣手机, 红唇紧紧地抿着,两道好看的眉毛几乎要缠皱到了一起去了,表情看起来相当凝重。

    才刚一上车,乔小沐就给沈露琳发了条消息:【我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男演员才行,不然我就露馅儿了。】

    沈露琳回复得很快:【你已经跟李西宴说过这事儿了?】

    乔小沐:【昂, 我说了我要邀请我的白月光参加婚宴。】

    沈露琳:【婚宴不是还早么?你急什么呀?】

    乔小沐:【但是我还说了我明天就要去见我的白月光。】

    沈露琳:【……】

    沈露琳:【…………】

    沈露琳:【………………】

    乔小沐:【你打那么多点点点干嘛?你倒是说话呀!】

    沈露琳:【我恨铁不成钢,你真是幼稚!太幼稚了!】

    乔小沐:【我怎么幼稚了?是他先瞧不起我的!】

    沈露琳:【他说他要邀请他的白月光来参加婚宴, 你紧跟着就说你也有白月光,你也要邀请你的白月光来,这不是赌气是什么?你觉得他能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么?】

    乔小沐的脸颊猛然一热, 懊恼和羞耻同时弥漫心间, 却相当嘴硬:【我可没跟他赌气, 他要是这么想就是他自作多情!】

    沈露琳:【得了吧!这就跟小时候人家跟你吹牛,说她的裙子多漂亮多美丽多好看,然后你不服气, 你也开始吹你也有条好看又美丽的裙子一个道理!幼稚!太幼稚了,随便来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都能看出来你的那点儿小心思!】

    乔小沐:【……】

    沈露琳恨铁不成钢:【你太沉不住气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闺蜜!】

    乔小沐索性直接破罐破摔了:【那你说我怎么办吧,反正我话都说出去了!】

    沈露琳没再回复消息, 乔小沐还当她不想再搭理自己了, 闷闷不乐地将手机放到了车座上,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向前方, 倔强地将小脸扭向了车窗,宁可孤单无助的黯然神伤也决不多看李西宴一眼。

    开车的间隙,李西宴又抬眸扫了一眼后视镜,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开了口:“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乔小沐的回答冰冷又果断:“不饿。”

    李西宴并未放弃,循循善诱:“我请你,算是我向乔老板表示诚意。”

    谁稀罕你的诚意?把诚意都留给你的白月光吧!乔小沐冷哼一声:“那我更不饿了。”

    李西宴:“……”脾气真倔呀。

    他本是计划着徐徐图之,步步为营,但现在看来,计划全然赶不上变化。她就像是一只狸花猫似的,叛逆倔强一身反骨,任何计划都规划不了她,永远处在他的计划之外。

    李西宴又叹了口气,这次是妥协:“是我不对,我不该……”

    隐瞒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小沐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乔小沐不假思索地将手机从座椅上抓了起来,打开微信一看,是沈露琳给她发来的一段语音,下面紧跟着一条文字消息:【无需顾忌,直接点开。】

    乔小沐不假思索地点击了语音播放,紧接着,一段轻松、暧昧又富有磁性的低沉男人音就从听筒中冒了出来:“好久不见,非常想念。”

    “!!!”

    乔小沐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杀了她她都没想到沈露琳的办事效率能这么高!

    李西宴的脸色却猛然一沉,本就深邃的眼眸越发冷峻了几分,像极了一头嗅到入侵者气息的丛林之狼:“他是谁?”

    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充斥着警惕和戒备。

    乔小沐的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你管得着么?”话还没说完呢,她就开始打字了,兴冲冲地回复沈露琳消息:【嘿嘿嘿,你从哪找来的?】

    沈露琳:【我本来就在我哥这儿玩呢。】接着又给乔小沐发了张照片。

    乔小沐点击照片,图片瞬间占据了整张屏幕,一位身穿纯黑色短袖T恤的俊美帅哥映入了她的眼帘。

    其实乔小沐很少会用“俊美”这两个字形容男性,但看到照片中的那双狭长又多情的狐狸眼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俊美俩字。再配上那抹浅浅勾起,笑意阑珊的殷红色薄唇,这男人真是美得雌雄莫辨。

    乔小沐:【你从哪找来的狐狸精(非贬义)?】她是真的觉得这男人长得像狐狸精,精致的眉宇极其妖冶,眼眸明明含笑却又流露着慵懒和凉薄之意,完全符合她小时候读聊斋时对文中狐狸精的外貌想象。

    沈露琳:【我哥朋友,他们公司今天搞团建,露营烧烤,把我们全喊来了。】

    乔小沐:【也就是说他不是你哥公司的演员?】

    沈露琳:【不是,他就是来玩的朋友,但他愿意帮你的忙。】

    乔小沐略有些感动:【啊,他好热心肠啊。】

    沈露琳:【不,他才没那么好心呢,他只是和你一样有病。】

    乔小沐:【……】

    沈露琳:【他就是那种从小被父母送到国外,不缺钱只缺爱的病娇大少爷。】

    乔小沐盯着屏幕沉默许久:【这种有病的男演员是不是有点儿难把控?】

    沈露琳:【有病才愿意陪你演戏呢,不然上哪找一个和你一样幼稚的深井冰?】

    乔小沐:【……】我竟无言以对。

    沈露琳:【不过你放心,他应该不会对你起歹意。】

    嘿?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小沐气愤地反驳道:【虽然我幼稚,但我还是很有魅力的!】

    沈露琳:【再有魅力也不行,他忙不过来,女朋友一抓一大把,他也不喜欢已婚少妇。】

    乔小沐:【……】怪不得这个世界这么精彩呢,原来是因为奇葩太多。

    乔小沐相当无语地放下了手机,一边在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录取这个有病的奇葩贵公子,一边聊起了眼皮,悄悄地打量着李西宴。

    她坐在副驾驶后方,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李西宴线条俊朗的侧脸,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乔小沐又将视线抬高了一些,看向了后视镜。

    和那个病娇狐狸精比起来,李西宴的长相真是正的发邪,剑眉浓黑,眼眸深邃,挺直的鼻梁与金属质感的清冷镜框相得益彰,越发衬托出了其沉稳冷峻的矜贵气质。

    乔小沐的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句封建余孽气息浓郁的话语:【外室怎么着都成,正室必须雍容大气、德行端正】

    李西宴正室范儿十足,能进宫当皇后的那种……哎呀哎呀,我怎么还代入古时候的昏君了?

    乔小沐悔恨地心里自我检讨了起来,然后,继续通过后视镜打量李西宴的脸色,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异常。

    李西宴总是那么的沉着冷静从容不迫,换言之,总是那么的喜怒不形于色。

    忽然间,李西宴开了口,语调不疾不徐:“聊完了?”

    说话时,他的神色亦没有什么变化,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前方的车况,像是随意和乔小沐搭讪一样。

    乔小沐忽然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将视线扭向了车窗:“昂,聊完了。”

    李西宴依旧慢条斯理:“就是这个男人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乔小沐更慌张了,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竖起食指在脸颊上挠了又挠:“呃……是,没错,就是他。”

    用词是果断的肯定的,语气却是底气不足的。

    乔小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因为在外面找了男狐狸精?但不是李西宴先邀请的白月光么?她为什么要有背德感?

    我可真是窝囊啊,干什么事儿都这么窝囊……乔小沐不禁在心底懊恼了起来,感觉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比自己还窝囊的人了。

    李西宴也没多说些什么,神色平和,淡定自若地回复道:“非常期待与他的见面。”

    沉稳的语气中甚至还流露出了些许友好。

    但乔小沐却感受不到任何友好,反而更心虚了,甚至有点儿心慌。也真是奇怪,李西宴释放出来的态度和情绪明明都那么稳定,温文尔雅到了极点,为什么她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像是身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森林中,总觉得后方有野兽逼近,但转身一看却空无一物,气氛紧张又奇怪。

    乔小沐犹豫再三,试探着问了句:“那个、你没有生气吧?”

    李西宴牵起了唇角,笑意相当温和:“当然没有。”

    乔小沐:“哦……”勉强、相信你?不信也不成,因为她真没看出来李西宴在生气,却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了地下停车场,乔小沐和李西宴一同下了车。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但事关她的工作,乔小沐还是忍不住叮嘱了李西宴一句:“咱们虽然还是为了缓和杨笑和她妈杨晴之间的关系而来,但咱俩不能一上来就提及原生家庭和母女关系的事儿,还是得从夫妻之间的婚宴问题进行切入,不然杨笑肯定会发现破绽的。”

    李西宴并未多言,仅是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回了声“嗯”。

    他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感觉好冷淡啊,连玩笑都不跟她开了。

    乔小沐忽然就有些心慌了,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搭乘电梯,来到杨笑的工作室所在楼层,先在前台做预约登记,然后由接待员带领他们俩去咨询室。

    还是上次那间温馨、明媚又舒适的咨询室。身穿职业装的杨笑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后等待着他们夫妻二人了。

    乔小沐和李西宴又一次地并肩坐在了办公桌前的那两张舒适的沙发椅上。

    杨笑朝着他们二人露出了一些亲切又大方的笑意:“好久不见。”继而又略带歉意地对他们说了句,“让两位久等了。”

    乔小沐连忙说道:“没事儿,反正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又是一次假意的真话。假意从“夫妻问题”引入话题,取得杨笑的信任降低她的戒备,却字字句句都是乔小沐的心里话。说话时,她的表情中甚至还流露出了自己都没察觉出的苦涩。

    李西宴不言不语,双肘搭在沙发的两侧扶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十指先是漫不经心地相抵,而后逐渐演绎成了右手搭在左手上,无意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的行为。

    杨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小细节,感觉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好似比上次来更亲近了一些,互相之间终于有了情绪的流动,虽然这种情绪并不怎么热络,但起码有了拉扯——也就是情绪间的相互影响——比上次来时那种互不干扰的状态强得多。

    说明感情是进步了的,但还是需要调解。

    杨笑认真思索片刻,问了句:“上次咨询结束后,二位的生活状态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乔小沐趁机切入话题:“有,回了家一趟,开诚布公地和我爸妈谈了谈。”

    杨笑的呼吸猛然一顿,将心头那阵波澜壮阔的情绪压制下之后,才又开了口:“那、结局呢?”

    乔小沐:“还行吧,反正我的心结打开了一些。”她又叹了口气,道,“伤害不可能被磨平,但只要我确定了他们爱我,我就可以继续往前走。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父母,也没有完美的儿女,在我看来他们一箩筐错误,在他们看来我可能也是一箩筐错误,其实彼此都是在为了爱忽略对方造成的伤害。”

    杨笑再度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又开了口:“你是怎么、决定要回家的呢?”

    乔小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是我自己的决定了要回去,但其实我很窝囊的,我没有那么大勇气,是他说我很优秀也很坚强,一直鼓励我面对问题,我才做出决定的。”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乔小沐并没有回头看向李西宴,甚至没有提起李西宴的名字,只用“他”来代替,但杨笑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来这个“他”到底是谁。

    听闻乔小沐的话后,李西宴侧目看向了她,目光是柔和的,却又夹杂着些许无奈。乔小沐却始终没看李西宴,哪怕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还是坚决不看他。

    杨笑的内心大概有了定论,“性/生活缺乏”的主要原因大概率还是出在妻子身上。

    杨笑看向了乔小沐,委婉又真挚地询问道:“那您现在对您的丈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是爱情?还是依赖?”

    爱情?依赖?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汇呀!

    乔小沐的内心又是一慌,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似的,脸颊瞬间就红透了,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否认:“不可能哒,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又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补充了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感情!我这辈子都不会!”

    李西宴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暗淡了几分,目光中的无奈更深。

    心理咨询不是普通聊天,杨笑必须要精准地寻找出患者的结症所在,相当直白地询问了乔小沐一句:“要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您又何需这么激动呢?”

    乔小沐:“……”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

    第32章 第 32 章 沉沦在了这一吻中。

    乔小沐的脸颊在瞬间变得通红, 像是被绑在了火刑架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头脸也越来越热, 心中却满是怒火:什么狗屁心理咨询,我不做了,退单!我要把杨晴的单子给退掉!

    李西宴的神情却猛然一凝,双手拇指无意识地内扣,素来沉静的眼眸也无法自控地泛起了波澜。

    杨笑始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乔小沐, 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亲切温柔,充斥着期待和鼓励。

    乔小沐也读懂了杨笑的眼神, 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直面问题,但心头的那股抵触情绪却是无法跨越的难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将双臂抱在了胸前, 面无表情, 语气冷漠地回答说:“我没激动。”

    李西宴的眼眸再度暗淡了下来,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失落又无奈。

    杨笑却从乔小沐的肢体动作上得出了一些信息——双臂抱怀,抵御防卫, 自我保护——看来是需要改变咨询方式了。

    杨笑思索片刻后,看向了李西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以当前的情况来说, 我认为您们二位还是单独分开进行一对一的心理疏导效果会更好。”

    李西宴心智成熟通情达理, 自然能够明白杨笑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便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重新关上的那一刻,乔小沐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抱在胸前的双手也随之放了下去。

    杨笑先是温柔一笑,继而再度开口,语气温和又亲切:“我想您对您的先生并非一丝感情都没有,为什么会如此抵触与他的亲近呢?”

    乔小沐咬住了下唇,沉默许久,才开口回答说:“无论我和我父母现在的感情怎么样,都无法改变我和我先生的婚姻是被迫结合的事实,所以我抵触和他亲近,我总感觉很奇怪,像是强扭的瓜。”

    乔小沐特意将自己的回答和“父母”以及“原生家庭”联系在了一起,意图将跑偏了的话题重新拉回主旨,但其实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这个回答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只能凭借着爱意努力忽略原生家庭对我造成的伤害,但并不代表这种伤害不存在,而我和我先生的婚姻就是一桩实打实的伤害证明,是他们强行要求我和我先生结婚的,我要是真的爱上了他、接受了这段婚姻,不就相当我认同了这种伤害么?但我又怎么能够认同呢?童年的伤疤永远好不了,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那种疼。”

    杨笑终于明白了乔小沐的执念所在:她的婚姻和爱情也受到了原生家庭所造成的童年阴影的影响。

    然而杨笑却再度陷入了沉默,身为心理学博士,她竟然对此问题束手无策,因为她自己也正在饱受这种问题的煎熬和苦恼……医者永远不能自医,就像是一把手术刀,刀刃永远削不到自己的刀柄。

    但是,她还能一辈子不去面对这个问题么?如果她真不想去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又为什么要选择继续这场心理咨询呢?

    人生不是暗夜荒原,出路就在前方,鼓足勇气在黎明中跋涉,总会看到灿烂的熹光。

    杨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目光坚定地睁开了眼睛,选择对着镜子为自己开刀:“我很能理解你的痛苦,但这并不只是站在心理医生的角度,还是站在患者的角度,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自己也是患者,和你患有类似的心理疾病。”

    乔小沐的内心一阵激动:杨笑终于愿意敞开心扉了!

    但乔小沐却不能够将这种激动表露出来,反而露出了一副困惑不解的神色,语调迟疑地询问道:“你是说、你也有和我类似的原生家庭?”

    杨笑露出了一个苦笑,语气却相当坦然:“我的原生家庭甚至还不如你,但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父亲在我上小学的阶段就出轨了,被我妈发现的时候我刚升初中,那个时候他的私生子都已经两岁了。”

    虽然乔小沐早就已经听杨晴讲述过一遍了,但如今再听,还是控制不住地义愤填膺:“太恶心人了!”

    杨笑并未袒露自己的父亲:“是啊,他真的是一位很糟糕的父亲。后来我父母离了婚,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我自然也想跟着我妈,因为母亲永远是母亲,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改变,但父亲只要再娶或者有了其他的孩子,就不再是我的父亲了。”

    乔小沐的内心止不住的酸涩了起来,因为杨笑的那句“母亲永远是母亲”。母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感情,也是身为孩子的人们最渴望又最容易被他们忽略的感情。

    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询问杨笑:“后来呢?你就一直跟着你的母亲生活?”

    杨笑点头:“嗯。我爸自从离婚后就对我和我妈不闻不问了,直到我博士生毕业,开了这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后他才又忽然出现了。”

    “啊?”乔小沐满目惊疑,“你妈都给你养这么大了,他还忽然出现干嘛?捡现成的呀?”

    杨笑再度苦笑一声:“是啊,他就是想捡现成的。因为他的儿子不争气,他在他的儿子身上看不到养老的希望,所以才终于想起来了他还有个女儿,于是就来找了我。”

    虽然乔小沐早已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愤愤不平地问了句:“那你接受他的讨好了么?”

    杨笑并未隐瞒,如实相告:“接受了。”

    “什么?!”乔小沐的声调和表情中都充斥着怒火,不参杂一丝表演的成分,“你妈妈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呀!”

    杨笑并不急于解释,心平气和地回复道:“我博士生刚毕业那年,我妈给我买了套房子,单平三万,一共六百万,我妈卖了一套房子,又拿出了毕生积蓄给我出了首付,但即便如此,一个月还有近两万的月供,我妈怕我辛苦,一直在替我还月供。她一直是搞服装生意的,近些年实体店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她的生意与日俱下,为了赚钱,她学会了开网店、开直播、带货,几乎每天都要对着手机屏幕工作到凌晨。”

    乔小沐一下子就想起了西二街的夜晚,每天走的最晚的那一位,一定是杨晴。也正是如此,杨晴那天深夜才会在西二街的街口偶遇来接她回家的李西宴。

    心酸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再度开了口:“所以,你是想替你妈妈减轻负担才接受了你爸的好意?”

    “嗯。”杨笑开诚布公地回答说,“但也有打击报复的讨债心理,他抛弃了我们母女那么多年,我为什么要那么清高地拒绝他送来的钱?我可以和他过不去,但我不能和他的钱过不去。钱这东西虽然俗气,但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他出了四百万,一次性替我还清了房贷,我个人的经济压力小了,我妈也不用再熬夜开直播了。”

    乔小沐这才理解了杨笑为什么会和自己的父亲恢复联系了,那可是四百万呢,父女间的情谊可以是假的,但钱可是实打实的真,可以解决这世界上的万般匆忙,可以让她的妈妈早些下班,早些回到舒适的家中,轻轻松松地吃饭看电视。

    乔小沐先点了点头,无比赞同道:“你爸爸不负责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一次,愿意给你花点钱了,确实没必要拒绝,不然那些钱也还是会留给他第三者上位的现任老婆和私生子,那更令人愤怒。”然后乔小沐又问道,“那你妈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么?”

    杨笑沉默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实不相瞒,我也很久没回家了。”

    终于聊到了关键之处,乔小沐强作镇定,假作诧异:“为什么呢?你妈也逼你结婚了?”

    杨笑无奈一笑:“嗯。”

    “啊?”乔小沐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杨笑再度叹了口气:“但此逼婚非彼逼婚,你的父母是给你选择好了结婚对象,我妈则是不断地给我安排各种相亲,说句不好听的,我感觉我已经把整个西辅市内以及周边城镇的奇葩男士全部见了一遍。无论是我妈还是介绍人,都觉得我年纪大了,还是个女博士,完全丧失了择偶的优势,所以我必须向下兼容才行。换句话说,她们觉得我不结婚不嫁人就活不下去,却又觉得我配不上条件好的男人。”

    乔小沐:“……”听起来好窒息。

    杨笑又说:“我妈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我当然爱她,但苦大仇深的中式教育模式实在是令我透不过气,你曾遭遇过那些道德绑架式的说教,我也都曾经历过,我甚至现在还在经历,只要我一回家或者跟我母亲打电话,不过三句她就开始念叨结婚嫁人生孩子的事情。我知道她并非恶意,她也不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是她的受教育程度和成长环境约束了她的思维,但她已经将我推举了上去,让我站在她的肩膀上看到了更远阔的世界,又怎么能够要求我向下兼容呢?再者说,我这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又有什么弊端么?结婚和不结婚是两条不同的路,走哪条路都会后悔,不如选择一条让自己双脚更舒适的路。”

    乔小沐很赞同杨笑的思想,也明白了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见妈妈了:不仅仅是因为童年残留的伤疤,还因为妈妈的爱太守旧,太压抑,太窒息。

    想要她们母女二人重归于好,需要改变的也不只是杨笑,还有杨晴。

    想了想,乔小沐又问:“那你、还想见到你妈妈么?”

    杨笑无奈一笑:“我当然想,那是我妈。”但是说完之后,却又叹了口气,“其实毕业的时候我也想过去外地发展,彻底远离我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西辅,因为我离不开我妈妈,我妈妈也离不开我,我们相依为命了很多年,纵使我们之间恩怨不断,我们也还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人。”

    乔小沐了然,叹息着说:“我理解你,我之前也是,我爱我妈,但我就是不想回家见她,我放不下心头的那股怨气。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的矛盾和问题,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杨笑不失时机地进行疏导:“所以站在一位丈夫的角度来说,你的先生很优秀。他会给你提供心理上的支撑,这很难得。”

    虽然乔小沐还在和李西宴怄气,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就算不站在丈夫的角度来说,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杨笑:“你很欣赏他。”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乔小沐咬住了下唇,犹犹豫豫了好久,才点了点头:“有点儿吧。”

    杨笑又道:“其实也是有些爱意的,对么?”

    乔小沐的脸颊又是一红,内心再度开始兵荒马乱,第一反应还是坚决否认:“不!不对!没有!我肯定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

    杨笑无可奈何……总有死鸭子嘴硬的患者。

    乔小沐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探究的东西,果断选择了结束治疗:“咱俩改天再聊吧,我感觉我这边差不多了,可以喊他进来了。”

    杨笑却说:“其实你先生的问题不大,是个身心都很健全的成年人。”

    乔小沐不可思议:“这你都能看出来?”

    杨笑如实告知:“从见到他伊始我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内核非常稳定的人,显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出生于与众不同的家庭之中,拥有极为健康的成长环境。”

    乔小沐一边点头一边愤愤不平地说:“是的,是这样的,他就是那种小说里常见的天之骄子,想要什么都可以轻轻松松地得到,所以我对他的嫉妒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杨笑:“……”显然这位妻子的心理问题并不简单,对她丈夫的感情还相当复杂。

    但乔小沐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继续做咨询了,率先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杨医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有限,需要缓一缓再继续治疗。”

    杨笑也能理解:“好,那就下次见。”说着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起了右手,隔着办公桌伸了出去。

    乔小沐一边和杨笑握手告别一边在心里想:“真抱歉杨医生,我的KPI即将完成,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然而就在她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杨笑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杨笑所使用的手机壳就是普普通通的透明保护壳,但里面却夹着一张手绘的卡通画,画上有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熊。它圆滚滚的熊脑袋上带着一顶蓝色的贝雷帽,胖乎乎的身体上穿着一条红蓝条相间的连衣裙。

    *

    李西宴一直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椅上等待着乔小沐。乔小沐才刚从05号咨询室内走出来,李西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径朝着她走了过去。

    乔小沐瞬间回想到了杨笑刚刚问她的那个问题:“其实也是有些爱意的,对么?”突然就不知所措了起来,心里慌乱的像是开启了一场无法平息的战争。她甚至开始紧张了起来。

    但李西宴很快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乔小沐只得强作镇定:“你先什么都别问我,我现在心里很乱,需要捋一捋。”说话时,她始终不敢抬头去看李西宴,目光一直低垂着,脸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李西宴的眼帘也始终是低垂着的,目光则定格在了乔小沐泛了红的耳尖上,专注又温柔地看了几秒钟,然后低声回了句:“好。”

    他的嗓音不大,带着惯有的从容与温和,但可能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有可能是因为这声“好”不高不低恰如其分的只让乔小沐听到了,所以她总觉得他的气息好像有些暧昧。

    乔小沐的心跳忽然开始加快,脸更红了几分。她亦讨厌这种在不受控制的感觉,好像一直都在计划之外。

    回家路上,乔小沐还是坚决不做副驾驶,独自一人坐在后排,在李西宴开车的时候,她又抠起了手机,惴惴不安地给沈露琳发消息:【我感觉不太妙。】

    沈露琳:【又怎么了?】

    乔小沐:【哎呀,那种感觉我说不清,就很危险。】

    沈露琳:【……】怎么莫名其妙的?

    乔小沐:【你说,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颗星星特意为了我闪烁么?】

    沈露琳:【……】

    乔小沐:【算了,你不懂。】

    沈露琳:【我懂,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玩纯爱,初恋就是这种矫矫情情又神经兮兮的样子。】

    乔小沐:【……】

    沈露琳:【朋友,你可能坠入爱河了。】

    乔小沐大惊失色:【不可能!绝不可能!】

    沈露琳没多说别的,只回了一句话:【朋友,你切记,千万不要对有白月光的男人动心,你永远比不过他的白月光。】

    乔小沐的眼眶猛然一红,如大梦初醒,心酸苦涩,怅然若失……好想大哭大闹一场,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人家李西宴从来就没隐瞒过自己有白月光,人家从一开始就答应了一年后就会和她离婚,所以她遭受到了什么欺骗和委屈么?没有。那又有什么资格哭和闹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些难受,委屈的不行,还感觉特别的无能为力,什么都把控不了,甚至有些嫉妒那个白月光……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她都没有见过人家,又为什么要嫉妒人家呢?

    乔小沐咬住下了下唇,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车窗外,一双眼眶微湿,搭在腿上的双拳却紧紧攥了起来,相当倔强地就是不哭。绝不能在李西宴身边掉一滴眼泪。

    *

    到家之后,乔小沐就迅速上了楼,本是想着回到房间之后再释放情绪,然而却被摆放在房门口的一堆快递箱子打断了计划。

    阿姨帮她取了积压了好几天的快递,还特意送到了她的房间里。

    拆快递也是一种解压的途径,乔小沐索性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地板上,乐此不疲地拆起了快递。

    忙活这么些天,她都已经忘了自己到底网购了些什么了,眼前所有的快递对她来说全是拆盲盒,结果第一件就拆出来了一箱好东西:酒。

    前几天上网,无意间刷到了一场直播,果酒专场。五彩缤纷的漂亮酒瓶子和花里胡哨的宣传语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乔小沐,以致她毫不犹豫地就下了一单。

    人在发愁的时候,总是想来点儿小酒消消愁。

    乔小沐果断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瓶酒,然后干脆利落地用赠送的开瓶器打开了封口,直接对着酒瓶吹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价位的原因,这瓶果酒的口感明显比李西宴那天拿来的那瓶十几万的红酒酸涩,酒气也很冲。

    乔小沐低头看了看瓶身上面贴着的标签,才十五度,感觉也不高,可能是她没有习惯这个口感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乔小沐又举起酒瓶吹了一口,感觉酒气还是很呛,但味道比最开始那口多出了些丝丝果香味和甜意。有点儿上头。她控制不住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乔小沐已经快喝完一整瓶了,晕晕乎乎地盘着双腿坐在地面上,眼神迷离,脸颊通红。

    晕醉状态下,她的五感和反应都跟着迟钝了,过了好几秒钟之后,她才意识到有人在敲门,却始终坐在没动,仅仅是撩起了眼皮,目光茫然地看向了紧闭着的房门,醉醺醺地喊了声:“谁、谁谁啊?”

    舌头都要捋不直了。

    “是我。”

    简洁又平静的两个字。

    一听就知道是李西宴。

    乔小沐抱着空酒瓶,冷冷地笑了一声:“我、我就不、就不给你开门!”她本来是想把话说的很高傲的,但奈何酒精麻痹了语言系统,将她的高傲大打折扣,反而还显得有点儿俏皮。

    李西宴也早就从乔小沐的语调中听出了异样,没再敲门,直接摁下了门把手,迅速从外面把门推开了,看到房间内的情况后,他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门口摆着一堆大小不同的快递箱子,乔小沐盘着腿坐在了一个打开了的快递箱前,箱子里装着五瓶没开封的酒,另外一瓶开了封的正被乔小沐抱在怀中。

    酒瓶里的就已经见了底,可见她喝的可真是不少,一身都是酒气,坐都要坐不稳了,身体和脑袋一起晃晃悠悠的。

    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李西宴哭笑不得,弯腰伸手,本想将乔小沐从地上抱起来,然而乔小沐却猛然闪躲开了,还用力地推开了他的手,反抗和抵触的意味十足:“别碰我!”脾气一上来,连话都说得清楚了。

    李西宴无奈,只好收回了手臂。人在面对比自己高大的对象时都会产生畏惧心理,所以李西宴特意单膝着地跪在了乔小沐身边,尽量将自己的视线与她的齐平,降低身高和体型差带来的压迫感。

    他的语气也更加的温柔缓和了,像是哄三岁小孩似的:“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月亮和星星都升了起来,你不能一直坐在地上,我带你去洗脸刷牙好不好?”

    乔小沐却呲起了牙,像极了一只欺软怕硬的狸花猫,李西宴的态度越温柔她就越嚣张:“谁要你关心?猫哭耗子假慈悲!关心你的白月光去吧!”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眼眶却猛然一红,紧接着,眼泪就夺眶而出了,挺翘的鼻尖紧跟着也红了,看起来既可怜又委屈。

    李西宴却怔住了,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谨慎了起来,紧张又迟疑地盯着乔小沐看了许久,颤声询问道:“你是在、吃醋?”

    乔小沐坚决否认:“我没有!”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嘴巴却撅了起来,想要压制哭泣却又压制不了,反而哭得更难过了。

    李西宴却笑了,眼梢很柔软地卷了起来,再度抬起了双手,轻柔地捧住了乔小沐的脸颊,一边拇指给她揩眼泪一边笃定又温柔地说:“小笨蛋,逗你玩的,哪有什么白月光,有的话也只能是你。”

    乔小沐蹙眉瞪眼,咬牙颔首,脸上写满了倔强和不屈:“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不相信你的话,男人都是骗子。”

    李西宴无奈一笑:“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

    乔小沐咬住了下唇,面无表情地盯着李西宴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朝着他探出了上半身,像是一只搞突袭的狡黠猫咪似的,闪电般迅速地在李西宴的薄唇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迅速退回原位,然后,朝着李西宴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邪恶之笑,一双好看的杏仁眼又黑又亮又狡猾,目光中闪烁着无尽的得意和挑衅,仿佛在说:我是就对你耍流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西宴浑身一僵,如遭雷击。却是一道软雷,柔软又湿润的触觉蜻蜓点水般划过了他的双唇,令他猝不及防。

    她的唇上还残留着酒气,仅仅在他的唇上沾染了一点点,就足以让他也陷入陶醉。

    下一秒,李西宴的喉结就无法克制地滑动了一下,呼吸压抑而沉重,看向乔小沐的目光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仿佛瞳孔深处燃烧着两团暗火。

    他猛然抬起了手臂,覆在了乔小沐的后脑,不容分说地将她揽向了自己,同时埋头颔首,精准无误地封堵住了她柔软的双唇,迫不及待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侵略性十足地与她纠缠了起来。

    乔小沐先是一怔,然后闭上了眼睛,倾身向前,坐在了李西宴的身上,双手环住了李西宴的脖子,沉沦在了这一吻中。晕醉的感觉更强烈了,但却又无比的亢奋,浑身血液沸腾,感受到了原始欲念的冲动。

    原来这就是,男欢女爱。

    两道呼吸皆是越来越急促,以一种紊乱又和谐的节奏缠绕在了一起。

    乔小沐的脸颊红到发烫,脑袋越发昏沉,想要大口呼吸却没有机会,混沌的脑海中仅剩下了一丝丝的清明意识:我肯定是爱着他的,我渴望独占他的温柔,渴望占有他的全部身心,也渴望被他占有。

    然后,忽然一下,残剩不多的意识彻底被酒精麻痹了。

    乔小沐的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死人一般沉重地晕倒在了李西宴的怀中。

    第33章 第 33 章 “我去成人用品店还能买……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乔小沐简直是头疼欲裂,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棒球棍照着脑袋抡了好几下。

    又捂着脑袋在床上躺了好久,乔小沐才勉强从宿醉的痛苦中缓过劲儿来, 努力操控着充斥着疲乏困倦的身体,从大床上坐了起来,但她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坐在床上回忆起了昨晚。

    她只记得自己拆开了一箱酒,形单影只地坐在门口的地面上独酌了起来, 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她是怎么从门口的地面跑到床上的?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乔小沐想破了脑袋也无法补全昨晚缺失的记忆,显然易见自己是喝断片了。乔小沐叹了口气,一边掀被子下床一边在心里想:喝15度的果酒也能喝断片,说明自己的酒量实在是太差, 还是得多练!

    去到卫生间, 解放了膀胱之后, 乔小沐站在了洗手台前,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浮肿、脸颊发胀、蓬头垢面,一看就是宿醉刚醒的样子。乔小沐甚至感觉自己身上在发臭, 必须洗个澡了!

    然而就在脱衣服的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谁给我换的睡衣?

    紧接着,乔小沐又赶紧看了一眼镜子, 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嘴唇竟然也有些肿, 像是临睡前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吸过一遍……不会是、李西宴在她昨晚喝醉了之后趁机占她便宜吧?

    乔小沐惊恐地撩起了睡裙,摸向了自己的双腿之间。没有疼痛感也没有异常。乔小沐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就是她想多了, 嘴肿可能是直接对着酒瓶喝酒的时候被窄小的圆形瓶口给吸成这样了。

    而且她的内衣内裤也都还是昨天穿着的那一套,只是身上穿着的衣物换成了睡衣,所以很有可能是在她喝醉后自己给自己换的衣服, 然后又自己跑去了床上睡觉。

    想通了一切之后,乔小沐就放心地洗澡去了。

    从卫生间里面出来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乔小沐想着反正李西宴肯定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家里就她自己,索性直接穿着居家服下了楼,孰料还没走完通往一楼的楼梯呢,她就听到了电视声。

    这个时间,谁在看电视?管家还是阿姨?但据她所知,在这栋豪宅中工作的所有职员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的,绝不可能在工作时间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厅看电视,除非他们不想干了。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看电视的人是李西宴。

    但是李西宴今天不用去公司么?

    乔小沐满心都是疑惑,就连下楼梯的步伐都变得迟疑了。尚未走到了客厅呢,霸王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她的面前,还兴奋地“汪”了一声。

    乔小沐弯腰摸狗头的同时,悄咪咪地撩起眼皮朝着客厅的方向打量了一眼,还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西宴。

    李西宴身穿一套灰蓝色的睡衣,却没戴眼镜,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幕电视,看起来相当认真投入,连洪亮的狗叫声都没听到。

    乔小沐感觉李西宴好像也没有察觉到她已经下楼了,不禁好奇起来了他到底在看什么?定睛一瞧,嘿,午间新闻,登时心生感慨:这么关注国家大事么?

    然而在乔小沐看不到的地方,李西宴垂在身侧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拇指用力内扣了起来,紧贴向了拳心。

    乔小沐走进了客厅,奇怪不已地问了李西宴一句:“没戴眼镜你能看清楚么?”

    李西宴下意识地抿住了薄唇,冷静了两秒钟后,才竭力保持着平和自然的神色看向了乔小沐,淡然启唇:“能,屏幕大,我近视的度数也不高。”

    “哦。”但乔小沐还是奇怪,“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呢?”

    “今天休息。”李西宴没再看乔小沐,话还没说完就将脑袋转正了,再度看向了电视机屏幕。

    啊,真是一位忧国忧民、思想进步的霸总啊……但话又说回来了,看个新闻联播而已,你的耳朵红什么呀?

    乔小沐百思不得其解,又盯着李西宴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他白皙修长的脖颈间竟然多出了一片暧昧的红痕,就在他凸起的喉结旁,笼罩着那颗性感的黑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感知到了她的目光,忽然间,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紧张,似克制,似匆忙又似压抑。

    乔小沐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间疑窦丛生,突然发问:“李西宴,你昨晚出去了么?”

    李西宴神不改色,言简意赅:“没有。”

    乔小沐:“你看着我说!”

    李西宴咬紧了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看向了乔小沐,一字一顿地回答:“没有。”

    乔小沐一点儿都不信他的话,反而越发恼怒了:“没有你的脖子是被谁啃成那样的?当我瞎还是傻啊?”

    李西宴当即就咬死了后槽牙,内心郁结至极,看向乔小沐的目光中充斥着万般无奈……自己干了好事之后就失忆也就算了,还倒打一把诬陷他出门偷情了?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西宴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不信你就去调监控。”

    乔小沐:“……”啊,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理智也回归了,乔小沐赶忙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解释了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允许你去找别的女人,我的意思是虽然咱俩是合约夫妻,但是在合约期间内咱俩还是得遵守婚姻法和道德底线对不对?要彼此尊重呀。”

    李西宴神色清冷,却目不转睛,始终专注地看向乔小沐:“我当然会尊重乔老板,就是不知乔老板对的态度如何?”

    乔小沐不假思索:“我当然也是尊重你的呀!”

    是么?李西宴不置可否,轻叹口气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同时开口:“去吃饭吧。”

    “哦。”可乔小沐还是很好奇,一边跟在李西宴身后往餐厅走一边追问,“你脖子上那道红印到底是怎么弄的?”

    李西宴头也不回,冷冷甩了仨字:“狗咬的。”

    “啊?”乔小沐转头就看向了跟在身边的霸王,不可思议,“你咋给你爸脖子咬成那样了呢?多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造成的影响多不好啊!”

    霸王:“?”有天理没了?

    *

    乔小沐本打算吃完午饭之后就去西二街,然而一顿午饭还没吃完,她就先收到了来自西二街情报处处长的微信:【小沐,你今天上午咋没来呢?】

    乔小沐绝不能回答说是因为自己喝醉酒了,不然一定会在西二街的八卦篇章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她的回答是:【杨姐你等等啊,我给你看个东西。】然后她就放下了筷子,迅速地跑去了书房,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了一张图片,然后拍照给杨晴发了过去,又询问道:【杨姐,你记得这个小熊么?】

    她画的就是杨笑手机壳背后夹着的那张卡通小熊的图案。

    可爱的白色小熊头戴蓝色贝雷帽,圆滚滚的小身体上穿着一条红蓝条相间的连衣裙。

    没过多久,杨晴回复了消息,发来了一段语音,语气中尽显诧异:“你是在哪儿见到的这个小熊?这是乐乐小时候的玩具,从出生就一直抱着它长大,后来因为太老太旧太破了,我就给她扔了。”

    乔小沐不太理解:【啊?你干嘛要把它扔了呀?】

    杨晴又回了一段语音:“她那个时候都上初中了,还留着那破小熊干嘛?洗一次烂一次,缝都缝不好。”

    乔小沐长叹一口气,心说:可是你把陪同着乐乐一起成长的小熊扔掉之后,缝不好的人就变成了乐乐。

    乔小沐又打字回复:【那你把小熊扔掉之前,和乐乐商量了么?】

    杨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那天她去上学了,我在家大扫除,收拾出来了一堆破烂全给扔了,她回来之后没找到她的小熊还气的哇哇大哭,和我大吵大闹,非让我把她的小熊还给她。这我上哪儿还去?”

    就算乔小沐当时不在场也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杨晴和她妈简直一模一样:【然后你就和乐乐吵了一架?还说人家无理取闹不知好歹不知道心疼你?】

    杨晴的语音中充斥着不服气:“我辛辛苦苦在家打扫了一天卫生,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回到家之后不说说一句‘妈妈你辛苦了’吧,起码能让我安安生生地歇一会儿总行了吧?结果她不仅看不到我的付出,还朝我大喊大叫找我的麻烦,那我能不生气么?能不骂她么?”

    乔小沐:“……”我可算是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了。

    乔小沐再度叹了口气,也回了句语音,语气认真又无奈:“杨姐,那个小熊对乐乐很重要的,是她的感情寄托,起到了情绪安抚的作用,尤其是对一位家庭产生巨大变故的单亲孩子来说。你都不跟人家商量一下就把人家的小熊扔了,人家怎么能不生气不崩溃么?”

    杨晴:“一个破小熊比她妈还重要呢?”

    乔小沐严肃认真:“小熊是小熊,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而且你对乐乐的好得乐乐认可才行,不然就是打着对她好的名义压迫她。”

    杨晴:“哎呦,你这、你们这现在的小年轻想的也太多了。”

    乔小沐无奈,只得把话往更严肃了说:“你要是想改善和乐乐之间的母女关系你就得改变你自己,不然只会把乐乐越推越远,推到她爸那边去了。”

    杨晴这才偃旗息鼓了,许久之后,才又给乔小沐发了一条语音:“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呀?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总不能凭空给她变出来一个小熊吧?”

    乔小沐想了想,举着手机回复语音:

    “小熊的事情我来解决,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是该如何转变自己的心态,放低自己的姿态,不要总觉得自己是妈妈自己就高女儿一等,你得和乐乐成为朋友,站在和她同龄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与她同仇敌忾并肩而行,不然你永远走不进乐乐的内心世界。”

    “还有,不要总觉得自己女儿年纪大了、学历太高是缺点,只有优秀的女性和劣质的男性才容易单身,乐乐非常优秀!所以你不要总和那些心怀不轨的媒婆一起贬低自己的女儿,那些给乐乐介绍歪瓜裂枣的人最清楚乐乐到底有多优秀,她们不过是拿你的宝贝女儿当人情而已,想帮着癞□□吃天鹅肉!你的女儿在你眼里应该是天仙,再有人给乐乐介绍垃圾你就应该骂回去,不然就是把乐乐往火坑里推!”

    杨晴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无法转变,迟疑着问:“有那么严重么?人家给乐乐介绍对象也是好意啊。而且她年纪确实是不小了啊,再也不找对象就只能找二婚的了!”

    乔小沐只回了一句:“你就不怕乐乐也遇到她爸爸那样的男人么?”

    杨晴如遭雷击,拿着手机久久不能言语。

    *

    和杨晴沟通完之后,乔小沐才又回到了餐厅,本以为李西宴肯定早就吃完午饭离席走人了,结果却没想到李西宴竟然一直在等她。他的筷子一直架在碗上。

    乔小沐颇感意外:“你怎么不吃?”

    李西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等你。”

    专程为了等我?

    乔小沐呼吸一顿,心底猛然泛起了柔软的涟漪,怪不好意思的……就在她准备重新拿起筷子的时候,李西宴又开了口:“菜好像有些凉了,要不要复热一下?”

    乔小沐摇了摇头,只管拿起筷子夹菜:“不了,我赶时间,下午还有事儿呢。”

    李西宴的神情一凝,沉声询问道:“什么事?”去见所谓的白月光?

    乔小沐回答说:“我要去一趟旧货市场。”随即又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刚才和杨晴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想去找一找有没有同款小熊。”

    杨晴的诉求是希望乔小沐在杨笑生日之前替她准备一款能够缓和她们母女关系的礼物,这只小熊自然最合适不过。

    李西宴先舒了口气,然后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找。”

    乔小沐诧异万分,立即将视线投向了坐在她对面的李西宴的脸上,发现他神色认真,目光专注,并没有开玩笑。

    紧接着,乔小沐又情不自禁地将自己视线往下降了降,落在了李西宴喉结旁的那块暧昧红痕上。

    随着宿醉反应的消退,乔小沐隐隐约约地回忆起来了一些画面和片段。她坐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与他接吻。不只是她在吻他,他也在吻她。他不复往日的从容与温柔,吻得猖獗又霸道,压迫与入侵性极强,似狂风暴雨。吻到后来头晕窒息,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她却又将自己的双唇落在了他的下巴上,顺着他的颈间一路下移。

    她甚至能回想起来,舌尖抵上他喉结的那一刻,头顶上传来的无法抑制的困兽喘声。

    但乔小沐却又不太确定到底是现实发生的事情还是昨晚的梦境。

    面对着李西宴要陪她一起去旧货市场的提议,乔小沐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情绪,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然地“嗯”了一声,耳根却是热的,内心却微微有些庆幸,幸好昨天喝酒了,还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可就尴尬了。

    *

    西辅的天气越来越热,太阳越来越毒,为了防晒,乔小沐特意在出门前换了一条裙摆垂落到脚踝的绿色碎花连衣裙,还在外面穿了一件粉蓝色的防晒服,乍一看跟去海边度假似的。

    李西宴穿得倒是简约干练,黑色圆领短袖衫搭配宽松的卡其色休闲短裤,眼镜也换成了更随和的黑色半框镜,少了些冷峻与正式,多了些清爽与热络。

    乔小沐很少见到不穿西服正装出门的李西宴,不由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她的内心就变得和裙子上的花纹一样黄了:感觉李西宴的腰还挺紧实的,脱了衣服会是什么样啊?有几块腹肌呀?

    紧接着,她内心的想法就开始趋于邪恶:我还要喝酒!

    *

    旧货市场位于西辅式老火车站旁侧,开车过去大概半个小时。

    抵达目的地之后,乔小沐才发现旧货市场是真的旧,不仅售卖的东西旧,整个市场的建筑和规模都从里而外的透露着一股无法忽略的老旧年代感。

    整体建筑成漏天的回字形,外层的建筑高一些,五层;里层建筑低一些,三层。还都没电梯,只能靠双腿去爬楼梯。连接着各家商户的室外走廊也是无遮无挡的露天走廊。大热天的,乔小沐只能打着遮阳伞和李西宴一起挨家挨户地淘旧货。

    不淘不知道,一淘吓一跳,旧货市场里面的旧货可真是多,旧家电、旧家具、旧玩具、旧衣物等一应俱全,但就是找不到与杨笑那只小熊同款的旧小熊。

    旧货市场晚上六点就关门,乔小沐和李西宴铩羽而归。接连找了一下午也真是口干舌燥,乔小沐就在旧货市场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两根冰淇淋,给了李西宴一根,自己吃了一根。

    两人就是站在超市门口吃的,本打算吃完之后再去停车场,但是在吃冰淇淋的过程中,李西宴注意到乔小沐的视线一直在往超市西边瞧,于是他也朝着那里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家无人售货成人用品店。

    李西宴犹豫了一下,询问乔小沐:“好奇?”

    乔小沐脸颊一热,本想找个借口掩盖一下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但又实在是掩盖不了,索性说了实话:“昂,好奇,没进过那种店。”

    李西宴:“好奇就进去看看。”

    乔小沐全然没想到李西宴会这么说:“啊?不太好吧?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李西宴:“我和你一起。”

    乔小沐:“……”那更不好了吧,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的!

    似是猜出了乔小沐所想,李西宴回了句:“合法夫妻,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啊,我竟无言以对?

    乔小沐愣了又愣,百思不解地询问李西宴:“那你为什要跟我一起去啊?”

    李西宴:“我也好奇。”

    乔小沐:“……”真是直率啊。

    只有一个人好奇的话,那是尴尬,可要是两个人一起好奇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乔小沐不假思索地从包里拿出来了自己的墨镜,戴好之后,兴奋又激动地催促李西宴:“走走走,咱俩一起去看看。”

    李西宴忍俊不禁:“看就看为什么要戴墨镜?”

    乔小沐理直气壮的:“无人贩卖店里面肯定都有监控,还是那种店,万一有人把咱俩一起进去逛的视频发网上了怎么办?”所以得把脸挡着。

    李西宴沉默片刻:“你要买东西么?”

    乔小沐的小脸通黄,惊慌失措:“我我我我我肯定不买啊你想什么呢?”涩情!

    李西宴:“那你担心什么?”

    乔小沐:“……”是啊,我又不买东西,我就进去看看,我瞎担心什么?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乔小沐正要把墨镜摘掉,却被李西宴制止了:“戴就戴了,别摘了。”

    乔小沐不理解:“为什么?”

    李西宴神不改色,云淡风轻:“因为我要买。”

    乔小沐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啊???

    李西宴淡定反问:“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买?”

    来都来了还能这么用?乔小沐整个人都是懵的:“你要买什么呀?”

    李西宴无语反笑:“我去成人用品店还能买什么?”

    乔小沐倒吸一口气:“不是……你买那些东西干什么呀?”你再这么下去我可就想歪了啊!

    李西宴反问道:“万一以后有用呢?”

    他的神色平静,语调轻缓,每个字的语气都是淡然的。但乔小沐却觉得他每一个字的力道都很重,举重若轻地碾压在了她心底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那个角落。

    乔小沐再度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他颈间的那抹暧昧红痕,顿时感觉黄昏时分的气候好像更加炎热了一些,令她由内而外地发烫。

    她的目光温度更高,李西宴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再度开口时,嗓音变得低沉沙哑了:“买么?”

    简简单单两个字,透露着无限暧昧,又带着些挑逗和试探的意味。

    乔小沐知道,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合谋,前提是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他颈间的那抹红痕。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她想起来了。答应了他,就等于同意继续进行昨夜未完成的事情。

    乔小沐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心跳也在加快,浑身血液沸腾,像是在做一件十分刺激十分禁忌的事情。

    她不确定自己对李西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又或者说她确定,但这种感情很复杂,复杂到乱成了一团,连她自己都解不开。换言之她很害怕自己爱上他,抵触对他动情,但她的理智却控制不了她的欲/望。

    成年人的世界,也不一定非要克己复礼条理清晰。她想满足自己的欲/望,想先霸占了他的身体再说其他。

    “你、你你去买吧。”乔小沐的牙关紧张到打颤,行动却干脆利落,先往上推了推墨镜,然后迅速从包里拿出来了遮阳伞,“你、你进去买,我挡着、挡着摄像头给你打掩护,咱俩就不会被发网上了!”

    李西宴:“……”

    第34章 第 34 章 “不想睡的话还能再来一……

    从无人售卖成人用品店里出来之后, 乔小沐就一直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包。

    她本以为李西宴只会买一小盒东西,结果他竟然接连从自动贩卖机的取货口里面拿出来了好几样东西,目标大到令人满脸通黄。

    “你都买了些什么呀?”乔小沐不仅在室内打着伞, 还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下半张脸,生怕在监控中留下一帧画面。

    李西宴神色平静地坦然相告:“都没用过,我也不清楚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乔小沐无语到发笑:“不清楚你就买?”

    李西宴:“回家试一试不就清楚了么?”

    乔小沐:“……”在哪试?在谁的身上试?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乔小沐真是想直接转身走人,但转念又一想,总不能让李西宴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捧着这一堆情/趣/用品离开这家店吧?让大街上的其他人看到了, 会怎么想他俩?

    合法夫妻也是要脸的呀!

    乔小沐二话不说地就撑开了自己的LV托特包,催促道:“快快快, 快放进来,可别让人家看见了。”

    李西宴无奈一笑,一边往按照要求行事一边浑不在意地说道:“哪有那么不好意思?”

    墨镜根本掩盖不了乔小沐那充满了杀气的眼神:“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西宴:“那以后就在网上买。”

    乔小沐更气更慌张了:“我我我我不买!我才不要留下这种见不得人购物记录。”

    怎么就见不得人了?李西宴哭笑不得:“你不买我买。”又补充了句, “谁买谁用。”

    乔小沐:“……”你!你你你你!下流!

    不过, 话又说回来了——乔小沐忍无可忍地纠正了李西宴一句:“是谁用谁买, 不是谁买谁用。”逻辑顺序必须搞清楚。

    李西宴:“行。”停顿片刻,又说了句,“早买早用。”

    乔小沐:“……”这么明目张胆的么?

    乔小沐顿觉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想追求刺激继续航行,又想明哲保身早些跳船。两种思想此消彼长你来我往,搞得她满腹纠结进退两难。

    回家的路上, 乔小沐依旧没有坐副驾驶, 坚持坐在副驾驶后侧的位置上。李西宴开车,她闷声不响地抱着包沉思。

    思来想去, 乔小沐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悄咪咪地朝着包里看了一眼。几样东西都是盒子包装,不规则地堆叠着放在了包里, 乔小沐只能看到位于最上面的那一盒东西,TD。

    李西宴这个死变态!

    乔小沐抬起了脑袋,震惊又错愕地看向了李西宴,他依旧是那样的清冷矜贵温文尔雅,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浮靡之气,结果却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斯文败类?

    真是人不可貌相。

    到家之后,乔小沐就抱着包上楼了,连晚饭都没下来吃,让阿姨送上楼的。吃完饭后,乔小沐就去洗澡了,然后就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在睡裙里面穿内衣?

    穿吧,感觉麻烦,多此一举;不穿吧,显得自己不矜持。

    纠结的过程中,乔小沐再度站在了镜子前,看向了赤身坦荡的自己,扪心自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和李西宴做那种事情么?

    答案毋庸置疑,想,非常想。不只是身体上的向往,还有心理上的向往。她不确定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但却非常确定自己想和他一起追求刺激,又或者说,她很好奇这种事情,李西宴是一个绝佳的合谋对象。

    不管怎么样,先睡了再说。

    但她又有些畏惧,有些害怕,有些胆怯,有些迟疑……李西宴爱的人不是她,和她做这种事情,一定也是为了追求成年人的刺激,所以她清楚地知晓自己必须把控住感情上的防线。

    心是心,身是身,她必须分得清清楚楚。

    乔小沐忽然意识到,她需要壮胆,需要给自己找个放纵的理由,需要给自己留下全身而退的机会。

    套上睡裙之后,乔小沐迅速离开了浴室,直接去了书房,从置物架上去下了一瓶果酒,拔开瓶塞后,直接对着酒瓶吹了起来,一口气喝光了大半瓶。

    朦胧夜色中,乔小沐白皙稚嫩的脸颊上瞬间就浮现出了两坨晕醉的潮红,清明的眼神也逐渐趋于迷离了。

    待到房门被敲响时,酒瓶中的酒已经见了底。

    乔小沐始终没开灯,窗帘却是敞开着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入室,空气中浮动着淡蓝色的光芒。

    乔小沐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醉醺醺地朝着门外站着的李西宴呵呵一笑:“你来啦。”

    冲天的酒气铺面,李西宴心头猛然冒出了一股火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面色铁青,声色沉冷地质问乔小沐:“又想酒后赖账?”

    乔小沐半醉半醒,脑子会转,但转的不快,面对着李西宴直击要害的质问,她愣了好长时间,才回了句:“你要干就干,不干就滚,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李西宴却牵起了唇角,明明在笑,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愠怒和戏谑。

    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了,直接冲入了房间,揽住了乔小沐的纤腰,反手关门的同时,俯身咬住了她的红唇。

    果酒的余味还残留在她的唇齿之间,他就像是一位嗜酒狂徒,贪婪地汲取了她的角角落落。

    双唇被封住的那一刻,乔小沐就闭上了眼睛。酒壮怂人胆,一整瓶酒下肚,她的胆子大了不止一倍,直接抬起双手揽住了李西宴的脖子,痴迷地与他接吻,吻的不得章法,却沉醉又癫狂。她甚至还控制不住地用腿往他的身上攀,借着酒劲儿彻底放纵了自己。

    她就是想要,想占有他,也想被他占有,想被他填补空缺。

    但李西宴却始终没有抱着她去床上。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将她带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内有一张柔软的长榻,她经常坐在这张长榻上换衣服换鞋子。他将她放在了这张长塌上。她背抵墙壁,双脚踩在了榻沿儿上,他单膝着地跪在了她的面前,俯身埋头,辗转反侧。

    长榻对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扇巨大的落地镜。

    乔小沐的神智逐渐模糊了,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视线虽然迷醉又模糊,却还是能够看清楚镜中的自己,因为镜子和长塌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镜中的自己妩媚极了,虽然未着寸缕,但却青春美丽,弹性十足的肌肤光滑无暇,细汗微沁,在顶灯的照耀下泛着迷人的流光,白里透红。

    她的脸颊更红,眉头微蹙着,红唇半张,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淌,与晶莹的眼泪浑浊在了一起,乌黑的发丝凌乱的贴在了脸颊。

    她的红唇也亮晶晶的,唇畔流淌着清溪。

    她是第一次,坚持不了很久,忽然某个点,到了极限,好看的细眉蹙的更紧,红唇长的更大,白皙的身体像是猛然一弓,一僵,继而就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低低尖叫着。

    人生中第一阵醉生梦死的经历过去之后,乔小沐就瘫在了长榻上,双脚无力地从榻沿上掉了下来,修长白皙的双腿痉挛着垂向了地面。

    李西宴却将她抱了起来,让她撑着双手抵向了镜面。

    乔小沐腿软到连站都站不稳,全靠李西宴掐在她腰间的那双手,对此待遇,她十分不满:“为什么不能去床上?我想着躺着!”

    她的计划是闭眼着享受,然而计划根本赶不上变化。

    李西宴推进,呼吸越来越重,嗓音也越来越低沉嘶哑:“第一次,当然要亲眼看着,印象才会深刻。”

    乔小沐:“……”禽兽啊!衣冠禽兽!

    她羞耻又畏惧,但却无法态度强硬的拒绝,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也想追求刺激,想和李西宴一起堕落,同流合污。

    换言之,她又开始了一轮摇摆和纠结,又想又不想。

    他不同寻常庞然出众,她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疼,抵在镜子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根根骨节泛白。眼眶再度红了,这次不再是因为愉悦,而是难受。太难受了,感觉自己根本承受不了,要裂开了一样。

    但心底的那种振奋与疯狂感却更嚣张了。

    潘多拉的魔盒果然不能打开,人类是抵抗不了堕落的诱惑的。

    乔小沐急促地呼吸着,低头垂眼,竭力保持着最后一分矜持与体面,坚决不去看镜子,但却无法压制灵魂中那股追求刺激的冲动,到底还是没忍住撩起了眼皮,看向了镜子。

    镜子前热气腾腾,大汗淋漓,镜面已经起了雾气,模糊朦胧。

    乔小沐的眼神也越来越模糊越朦胧了,自己和李西宴好像无比契合,疼痛依旧在,但最初的不适过去后,欲罢不能的愉悦之感逐渐追平了疼痛。

    乔小沐的眼圈却更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因为控制不了。

    画面感确实很强,很刺眼,也很难忘。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么?

    平时衣冠楚楚西装领带,脱了衣服就是禽兽!

    乔小沐愤慨不已地怒吼了一声:“败类!李西宴你就是个斯文败类!”并且隐藏的极深,演技高超,连心理医生都看不出来。

    李西宴低低笑了一声,嘶哑低沉地声音中透露着无限玩味,肆意又猖獗:“还有更败类的。”话音还未落,他就猛然向前倾身,直接将乔小沐压在了镜面上,如脱缰野马一般放纵了起来。

    镜面平整又冰冷,乔小沐的胸前感受到了坚硬的凉意,刺激叠加,情不自禁地大喊大叫了出来,抽空还会大骂李西宴两句。

    但是她越骂,李西宴就越疯越兴奋。后来乔小沐才逐渐意识到,在这种时刻不能骂,他会觉得她是在奖励他……变态!

    单是在衣帽间里他弄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最后乔小沐是被他抱出衣帽间的。镜面上流淌着一层水渍。

    李西宴将乔小沐抱进了浴室,温柔地将她放进了浴缸里。乔小沐却一直在哭,眼睛和鼻子皆是红彤彤的,眼泪顺着煮鸡蛋一般白嫩的脸颊不断流淌,委屈羞耻又生气。她竟然被他弄失控了,真的好过分。

    温热舒适的清水已经覆盖了她的身体,李西宴关上了水龙头,单手撑着浴缸,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脑袋,神色柔和,温声细语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

    只休息一会儿?

    乔小沐泪眼汪汪地瞪着李西宴:“你还是人么?”

    “当然是。”说罢他就离开了浴室,好像真的是想让她好好休息。

    但关键是,他什么都没穿,连澡都没洗,就这么走了?

    乔小沐满心狐疑,但还是不能浪费时间,赶忙闭上了眼睛,争分夺秒地休息。

    没过多久,李西宴就回来了,乔小沐睁开眼睛,看清他手里拿着的那样东西的那一刻,瞬间小脸煞白。是TD。

    也是在这时,乔小沐才恍然大悟,李西宴平时的温柔与克制是真的,冷峻与矜贵也是真的,因为他是家族的继承人,不得不将人性中固有的那份癫狂和叛逆压制了起来,只有在男女之事上才能暴露本性。

    但她现在才悟透这份道理,怕是有点儿完了。

    “买了就要用。”李西宴将拿着东西的那只手放入了水中,声音温柔却又不容反抗,“不许拿出来。”

    乔小沐:“……”救命!

    他的手骨节分明,相当修长,力道也十足。

    随后,他亲手帮乔小沐洗了澡,整个过程中,乔小沐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跌宕起伏无法自控。

    给她擦干了身体,吹干了头发之后,李西宴又将乔小沐抱去了床上,离开前再度叮嘱了一句:“不许拿出来。”

    乔小沐满面赤红,双腿紧绷、蜷曲,双手紧攥着床单,咬牙切齿地看着李西宴:“我凭什么听你的?”

    李西宴:“你可以不听。”他的语调随意淡然,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威胁与压迫意味。

    乔小沐:“……”我不敢。你这个该死的斯文败类!

    乔小沐的眼眶又是一红:“干嘛要这么对我?”

    李西宴站在床畔,身形极为挺拔,眼眸却低垂着,目光柔和地看着乔小沐,忽然间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语调轻柔地回答了三个字:“惩罚你。”说话的同时,他一直在用拇指轻轻地摸索着食指的指侧,再也没将拇指内扣起来。

    他从小就是被爷爷选中的继承人,人人皆道他是翩翩贵公子,是天之骄子。他也情愿当天之骄子,情愿当个优秀又出众的继承人。但却没人知道,情愿的背后需要放弃很多东西,首先放弃的就是自由意志。甚至不用父母多言,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什么。

    主动放弃有损家族利益的东西,才是一位优秀继承人,比如他骨子里的离经叛道。

    爱情和婚姻是他唯一坚持自我的东西。

    他一直渴望得到她,渴望与她共同沉沦。

    在她面前,他也不想再继续束缚、掩饰自己。

    李西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被释放了出来,他不用再克己复礼,不用在活于人前,拇指内扣的机械性小动作再也不复存在。

    乔小沐完全不理解:“为、为什么要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

    李西宴不置可否,转身回到了浴室,没过多久,乔小沐就听到了淋浴的哗啦声,他在洗澡。

    乔小沐特别想把那个让她醉生梦死的东西直接扯出来,然后穿上衣服逃跑,但是,又没那么有骨气。她还是那么窝囊。而且吧,这种事情,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西宴是禽兽,她何尝又不是疯子?她不喜欢这种强制的刺激感么?

    不,她喜欢,她就是想追求刺激,她活得也压抑,从小就压抑。成长过程中,她一次次被言语打压,被父母逼迫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于是就变成了一个既窝囊又想不断寻求刺激的人。

    换言之,她又菜又爱玩。李西宴则是疯癫却必须隐忍克制。他们怎么不算是天生一对呢?

    乔小沐瘫在了床上,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如同一条蛇似的不停扭动着,浑身大汗淋漓,时间好似变慢了,慢得她难以忍受,终气急败坏地大喊了一声:“疯子你快点!”

    没过多久,哗啦啦的水声就停了。

    李西宴回来时,尽在腰间为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室内的窗帘一直没拉,淡蓝色月光照耀下,他的肩膀宽阔,胸膛紧实,腰身劲窄,腹肌线和人鱼线清晰可见。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从床上翻了起来,伸手就将他腰间围着的浴巾扯掉了,喘息着说:“多此一举!”

    李西宴却笑了,眉舒目展,真心实意的开心,他揽住了乔小沐的腰,将那个东西扯了出来,同时语气低柔地夸赞了句:“我的宝贝真听话。”

    乔小沐的浑身一阵颤抖,眼皮一翻,直接缴械了。

    后来他让她趴在了床上,自己跪在了她的身后。

    乔小沐感觉李西宴就是在欺负人,实在是气不过,在他戴东西的时候,愤愤不平地说了句:“有本事你就别戴,到时候我挟天子令诸侯,分你的家产!”还是婚生子呢,合法继承人,离婚的时候起码能分走他上百亿!

    李西宴戴好了,倾身向前的同时,语气无奈,嗓音低哑地回了句:“你当我不想?喝完酒生出来的孩子容易智障。”

    乔小沐:“……”还怪我喝酒了???

    啊!生气!错失百亿!

    他又要了她两次,最后一次结束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终于可以睡觉时,乔小沐真是筋疲力尽,但酒意却彻底消散了,思维和意识皆清醒到不能再清醒,所以她根本不敢睡。

    昨晚,打开那瓶酒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爽完一把就跑,绝不能被低俗的欲/望绑架,更不能被李西宴困着脚步。

    李西宴有没有白月光已经是次要的了,主要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们的婚姻,所以抵触对李西宴动感情,不然就像是对这场强扭的婚姻妥协了一样。她必须坚守她的自由意识。

    所以,乔小沐打算等李西宴睡着之后就跑路,先回老家避两天再说,大不了就再装一次酒后失忆——事前喝酒不就为了事后装失忆么?她这种窝囊废最擅长的就是耍无赖。

    枕边人的呼吸逐渐绵长均匀了起来,乔小沐感觉李西宴应该是睡着了,但也只能凭感觉,因为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比较尴尬,都是侧躺着的,李西宴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另外一只手则从她的后颈绕至了她的肩头,搭在了她的胸前,所以她不太敢翻身去看他,生怕惊醒他。

    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之后,乔小沐试探着喊了声:“李西宴?”

    在背后抱着她的人并没有回应,只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应该是睡着了,而且这一晚上的消耗还真大,他现在应该睡得挺沉。

    乔小沐心头一阵激动,一边悄悄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喜滋滋地在心里想着:怪不得渣男那么多呢,不负责任的感觉就是好嘿。

    嘿嘿嘿嘿嘿。

    然而就在她即将离开李西宴的怀抱之际,圈在她腰身上的手臂猛然一紧,直接将她的身体给捞了回去,后背用力撞向了李西宴的前身,紧接着,李西宴的声音就从她耳后传来了,低沉冰冷,不容置疑:“老实点。”

    乔小沐:“……”你不是睡着了么?

    李西宴用力地咬了一下她的耳珠,以示惩罚,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小伎俩:“酒醒了就别装了。”

    乔小沐当即面红耳赤,心慌意乱,急切不已地为自己狡辩:“我我我、我没装!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西宴不冷不热地质问:“那你刚刚想去哪里?”

    乔小沐张口就来:“我去厕所不行吗?我想尿尿。”

    李西宴:“我抱你去,把着你。”

    乔小沐:“……”你,你你你,你无耻呀你!下流!变态!

    李西宴:“还去么?”

    乔小沐彻底无计可施,咬牙切齿:“不去了。”

    李西宴:“老实睡觉。”又威胁着说了句,“不想睡的话还能再来一次。”

    乔小沐立即闭眼,愤怒大喊:“我睡!我睡!我睡还不行吗!”

    第35章 第 35 章 “要不,你先用东西解决……

    乔小沐接连三天都没有去西二街开店, 情报处处长日日都会关心地询问她今天怎么又没来?乔小沐每次的答复都是:昨天那家旧货市场里没有同款小熊,今天我要去其他家看看。

    但其实,她在这三天里, 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家门,更遑论去逛旧货市场了,仅仅是通过在网上发布悬赏通告的形式寻找小熊而已。

    乔小沐本意也不想欺骗杨晴,但奈何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她那天晚上被李西宴折腾的够呛,接连数日腰酸腿疼浑身无力, 根本下不来床,就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是疼的。

    好在李西宴的人性未泯, 虽然后续几天天天晚上都会上楼找她,但并没有继续折腾她,顶多就是抱着她一起睡觉而已。

    到了第四天, 乔小沐的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 便打算去西二街重振旗鼓。这天早上她醒得也早, 几乎是和李西宴同时醒来的,但却故意装睡,准备等李西宴走人了之后再起。

    为了不打扰乔小沐睡觉, 李西宴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然后便离开了二楼的房间。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的那一刻,乔小沐不禁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又特意等待了几秒钟后, 她才敢展肢翻身,惆怅地平躺在大床上, 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呢?

    一切都乱了套了,全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就更不知道了。

    哎, 凑合过吧,凑合一天是一天,凑合一年直接离……思及至此,乔小沐又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关注过离婚倒计时了,尤记得刚刚领证的那些日子里,她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看倒计日。看着日子一天天减少,她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高兴,感觉生活特有盼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看了呢?乔小沐不太记得了。距离离婚还有多少天?乔小沐更不清楚了。所以,要不要看一眼?

    躺在大床上犹豫了一会儿,乔小沐拿起了放在枕边的手机,即将点开倒计时app的时候,手指却不听使唤了,像是中了毒一样,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前移动半寸。

    算了,不看了,烦人,都怪这破手不听话!

    乔小沐直接把手机扔回了原位,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到卫生间后争分夺秒地上厕所洗漱,务必要在李西宴晨跑结束后重新躺回床上去。

    李西宴的体力和精力也比她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她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三天,李西宴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地去公司上班了,还能坚持早起和晨跑,简直是自律到变态。

    不,他本身就是个变态,从内而外的变态。

    也是在经历了那一夜的惨痛教训之后乔小沐才明白了,自律到极致的人,内核都是疯狂且压抑的。只有最顶级的疯子才能演绎出最顶级的优雅。

    洗漱完之后,乔小沐就又躺回了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聆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

    七点左右,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乔小沐赶紧放下了手机,闭眼装睡,心脏却怦怦跳,怎么控制都无法平息。她甚至有点儿担心李西宴会听到她的心跳声。但好在李西宴回到卧室之后就直接去了卫生间。

    没过多久,浴室内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淋浴声,他开始洗澡了。乔小沐再度舒了口气,但很快就又烦躁了起来:这得装到什么时候啊?

    她不想让李西宴知道她已经醒了,是因为她不想和他进行交流,想减少和他面对面的接触。她想安安静静地离开家,顺顺利利地抵达西二街,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换句话说,她那股窝囊劲儿又上来了,又想逃避问题了。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确定自己和李西宴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水声停止后,乔小沐又赶紧把眼睛给闭上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死,但其他感官却无比鲜活,她听到了浴室门的开合声,听到了李西宴的脚步声,感觉到了李西宴站在了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纵使她是背对着他侧躺着的,她也依旧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专注又炽热的目光,弄她浑身紧绷不知所措,甚至想直接坐起来大喊一声:别看了我自首!我自首还不行么?

    忽然间,她听到了李西宴的低笑声,笑意随性,又带着点儿无奈:“醒了就别装了。”

    乔小沐心慌意乱,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生动完美地演绎出了什么叫做“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李西宴淡淡启唇:“耳朵都红了。”

    乔小沐:“……”死耳朵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紧接着,李西宴就又说了句:“卫生间的洗手台是湿的,旁边还放着你刚用完的洗脸巾。”

    乔小沐:“……”这下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还有点儿尴尬。

    为了避免尴尬,乔小沐坚决不睁眼睛,直接扯过盖在身上的蚕丝被往脑袋上一蒙,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样子烦躁不已地嘟囔了句:“烦死了,就想睡个回笼觉,你干嘛要一直和我说话?”

    但她没有立即听到李西宴的回答,却感知到了身后的床面猛然朝下沉了一下,紧接着,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就被掀开了一道口子,李西宴钻了进来,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手肆无忌惮地伸到了她的胸前。

    乔小沐的浑身猛然一红,像是一只瞬间被蒸熟了的大虾,紧接着,她的耳珠就被咬住了,血液瞬间沸腾。

    乔小沐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李西宴!死变态!”

    “这才哪到哪?”李西宴松开了她的耳朵,修长有力的手指却一直在灵活地周转着。

    乔小沐的呼吸很快就紊乱了起来,体内潜藏着的疯狂细胞开始叫嚣,神智开始动摇,却又不得不保持理智,一边紧握着他的手腕一边说:“你别这样,我今天还要去工作!”

    李西宴没有立即停下来对她的拨弄,但还是问了句:“准备怎么去?”

    乔小沐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热,语气也越来越烦躁:“骑车!”

    李西宴:“不疼了?”

    乔小沐:“……”你是真会抓重点啊。

    李西宴:“不疼了今晚就能继续。”

    “疼!疼!”乔小沐气急败坏,“我就那么随便一说!我等会儿要开车去!”

    “我送你去。”李西宴道,“晚上去接你回来。”

    什么意思?还想控制我呢?

    “我不需要!”乔小沐怒气横生,直接在李西宴怀里翻了个身,目光愤怒,呲牙咧嘴地瞪着他,“死变态!王八蛋!”

    啧,越来越像猫了,叛逆又倔强的狸花猫,不知好歹还喜欢挠人。

    薄薄的夏凉被中,光线微微有些昏暗,李西宴似笑非笑地盯着乔小沐看了一会儿,忽然松开了她的柔软,骨节分明的右手上移,轻轻扼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堵住了她的唇,撬开了她的牙关。

    乔小沐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不可思议地心说:我在骂你啊,你亲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觉得我在奖励你吧?

    但也真的不好说,李西宴这种内心疯癫的超级大变态,搞不好真的喜欢被骂,你越骂他越兴奋。

    乔小沐真的好生气,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接吻,但又抵抗不了生理上的冲动,双手不受控制地圈住了他的脖子,愤怒又挫败地闭上了眼睛——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闭眼享受吧,反正她本来就窝囊。

    选择享受接吻的那一刻,乔小沐就预料到了,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又是在清晨这种荷尔蒙最为躁动的时刻。

    感知到李西宴手指的那一刻,乔小沐浑身一颤,嘴上坚持原则,大喊着“别!”,内心深处却无法抑制地冒出了些许期待和激动。

    谁知李西宴还真停了下来,相当尊重地询问了她一声:“你想要么?”

    乔小沐满脸通红,跃跃欲试,却始终坚守口头上的原则:“我不想要,我要去工作!”

    李西宴轻叹口气,收回了手:“行。”然后便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乔小沐,目瞪口呆。

    李西宴垂眸,看向了占满了晶莹的指尖,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也要去工作。”

    乔小沐:“?”

    那你,还他妈地撩我?

    乔小沐看向李西宴的双眼已经要喷火了。

    李西宴歉然道:“今天上午真有事儿,有个项目要谈。”随后又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了句,“晚上一定补给你。”

    乔小沐笃定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吊着她的胃口,愤怒地直接给了他一脚:“滚!”

    李西宴却捉住了她细长的脚腕,微微蹙眉,迟疑着说:“要不,你先用东西解决一下?”

    乔小沐:“?”

    李西宴神不改色:“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帮你放进去,等我回来。”

    一直放到你回来?

    死变态!我要杀了你!

    乔小沐用力地蹬开了李西宴的手,猛虎扑食一样从床上弹射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着李西宴扑了过去,双手攀紧他肩头的同时,一口咬在了他的侧颈上,像是吸血鬼似的。

    李西宴甚至能感受到刺痛感,本就深邃的眼眸顷刻间更深更沉了几分,情/欲沸腾口干舌燥,凸起的喉结猛然滚动了一下。

    他感知到了身心的兴奋,却不得不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缓缓抬起了右手,放到了乔小沐白皙纤细的后颈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抚自己。

    乔小沐也真是牙尖齿利,直至唇齿间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松开李西宴。他冷白色的侧颈上依然多出来了两排深刻的牙齿印,还丝丝往外冒着血。

    李西宴抬手摸了一下,无奈一笑:“你这让我今天怎么去见人?还是跟政府合作的项目。”

    “我不管你。”乔小沐直接躺回了床上,背对他说,“你能谈成是你的本事,谈不成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西宴语调悠然:“近千亿的项目,谈不成的话损失多大?”

    乔小沐:“那也是你的损失,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西宴反问道:“不打算挟天子令诸侯了?市值升降在此一举,多分还是少分都是以百亿为单位。”

    呵,关我屁事儿?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

    我还真能为了多分走几百亿给你生个孩子出来吗?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认真又严肃地对李西宴说了句:“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拿遮瑕,我的遮瑕膏非常好用,天上的太阳都能遮掉。”

    李西宴忍俊不禁:“那是地球人生产的遮瑕膏么?”

    “这个你不用管。”乔小沐非常积极起了床。

    然而就在乔小沐穿好拖鞋,刚刚从床边站起来的时候,李西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温声问了句:“生男孩儿还是生女孩儿?”

    乔小沐大惊失色:“怎么生男生女分的钱还不一样啊?”

    李西宴哭笑不得:“当然一样。”

    乔小沐:“那你问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你是真想生还是骗我的。

    李西宴松开了乔小沐的手腕,回了句:“以后别喝酒了。”

    乔小沐不置可否,没好气地“嘁”了一声,转身走人,去到了衣帽间。她的化妆品全在化妆台上放着,化妆台紧挨着那张镶嵌在墙壁上的落地穿衣镜。

    镜面和地面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是乔小沐亲自动手清理的,她根本没有那个脸让阿姨来打扫卫生。

    但即便如此,每当她看到这扇镜子的时候,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的回忆,每一个细节都清楚难忘。

    “第一次,当然要亲眼看着,印象才会深刻。”

    李西宴的目的达成了,像是用烧红了的铁饼在她心里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被磨灭的印记,炽热又疼痛的感觉令她终身难忘。

    死变态!

    乔小沐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又红了,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些亢奋,一看到这面镜子就亢奋。她赶忙找到了遮瑕膏,离开了衣帽间,随后又去了书房,拿了酒精和棉签出来。

    先用棉签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地给李西宴颈侧的伤口消了毒,然后才用遮瑕膏把那两排牙印给遮住了。

    最后,乔小沐又拍住了李西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代道:“今天好好发挥,我看好你!”

    李西宴坐在床边,揽住了乔小沐的腰,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抱,仰头看着她:“等我晚上去接你回家。”

    乔小沐却说:“不用,我自己会回来。”

    李西宴:“真会回来?”

    他的神色平静,语调淡然,目光却相当有穿透力,仿佛能直击乔小沐的内心。

    乔小沐的呼吸一滞,忙不迭道:“当然,不然还能去哪里?”

    李西宴笑了一下:“行,信你一次。”

    乔小沐幸灾乐祸地心想着:哦吼,那就别怪我辜负你的信任了。

    李西宴没再多说些什么,松开了乔小沐,起身去了衣帽间。

    乔小沐则坐在了床边,陷入了沉思。李西宴已经将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全部搬上了楼,显然是要长久定居在这里了,该不会、是想和她当真夫妻吧?白月光不要了?还是觉得和她在床上特别契合,所以想长久的延续这种只走肾不走心的关系?

    乔小沐想不明白。

    李西宴从衣帽间内出来时,已经穿好了衬衫与西裤。白衬衫洁净整齐,深灰色领带一丝不苟,黑色西裤质地高档修长笔挺,越发衬托出了他英俊挺拔的身材和矜贵的气质。

    他再度戴上了金丝边眼镜,正在低着头戴腕表,金属框架的冰冷质感与其棱角分明的面庞相得益彰,骨线分明的手腕托衬着冷光闪烁的白金腕表,理性、斯文与优雅的感觉扑面而来。

    乔小沐不禁在心里哂笑了一声:嗯,禽兽穿上西服正装之后,又变成人类了。

    李西宴戴好腕表后,又朝着乔小沐走了过去。乔小沐本以为他会特别俗套地给她来个离别吻,但他却没有,只是云淡风轻地对她说了声:“我走了。”

    乔小沐感觉他简直莫名其妙:“走呗。”又嘀咕了句,“说得好像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了似的,我哪有那么重要。”

    李西宴沉吟片刻,淡淡回了句:“说的也是。”

    乔小沐:“……”我开始生气了!!!

    李西宴却像是什么都没感知到似的,又不冷不热言简意赅地说了句“走了”,然后就真的转身走了人,摸都没摸她一下。

    乔小沐突然遭受到了冷淡待遇,心里又窝火又憋屈:什么意思呀?穿上衣服之后就开始装正人君子了是吧?就开始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了是吧?

    她气得要命,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明明几分钟前还对她那么热情,还把她压在床上亲吻还撩拨她逗弄她,怎么就能够在瞬息之间迅速抽身对她冷漠以待呢?就这么公私分明吗?

    说白了,乔小沐受不了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她特别气急败坏欲罢不能,感觉自己好像落了下风,内心的征服欲也越来越旺盛,像是熊熊烈火一样燃烧着。

    乔小沐冷着脸从床上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虽然早已洗漱过了,但架不住李西宴太烦人了,她不得不洗,不然难受。

    洗完澡乔小沐就下了楼,吃早餐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给李西宴发了条微信:【今天要是忙到太晚了,我就不回家了。】

    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乔小沐就已经有些自鸣得意了,暗搓搓地想着,无论李西宴回复她什么,她都不会回他一句,就是要晾着他,冷落他,要反败为胜。

    然而事与愿违,一直到乔小沐吃完这顿早饭,李西宴都没有回她的微信。但这时的乔小沐并不挫败,还能自我安慰自我劝导: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到公司了,正在忙工作,没看到。看到之后,一定会回!

    乔小沐劝告自己要沉得住气,所以就没在看手机,吃完饭就上楼换衣服了,然后开车去了西二街。今天她没带霸王,因为下午很有可能还要去新的旧货市场淘货。

    前往西二街的这一路上,她也都没有看手机,还特意给手机关了静音。直至将车停至了西二街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她才拿起了倒扣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将手机屏幕翻过来对向了自己。然而,还是没有消息回复。

    起初乔小沐还不接受这个结果,感觉肯定是因为停车场的信号不好,但是在她走出了停车场之后,依旧没有收到李西宴的回复。她的内心开始变得混乱,面目开始变得狰狞。

    三天没来工作室,所有桌椅上皆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但乔小沐却毫无心情去打扫卫生,挫败又愤懑地往沙发上一摊,开始给情场老手沈露琳发微信,希望她能替自己答疑解惑:【你说,一个男人,之前对你一直很热情,你也有点习惯了他这种热情,但忽然一下子,毫无预兆的,他不理你了,态度不积极了,是为什么?】

    沈露琳是位全职女儿,几乎时刻手机不离手,次次都是秒回信息:【钓你呢呗。】

    乔小沐愤怒又疑惑:【为什么要钓我?】

    沈露琳:【因为你沉不住气,心思全写在脸上。】

    乔小沐:【……】

    乔小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开始恼火了!】

    沈露琳:【你光恼火有什么用?谁让你心里藏不住事儿的?】

    乔小沐都要被气哭了:【那该怎么办?】

    沈露琳:【他不理你你也不理他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男人身上,他就会破防了。】

    乔小沐:【……】你真是,说得轻巧,我这种窝囊废,上哪找男人去?

    乔小沐长叹口气,放下了手机,又坐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就开始打扫卫生了,直接来了个从里到外的大扫除,干完活儿时候都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把拖把送回杂物间后,乔小沐就随便坐在了一张桌旁,点完外卖之后就开始搜索西辅市及其周边的所有旧货市场,忽然间,门外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乔小沐闻声抬头,隔着窗玻璃看到了一位身形挺拔、气质独绝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短袖,黑色工装裤裤,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很白,甚至显得有些妖异,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毫无血色,像是久居暗夜城堡经年累月不见太阳的吸血鬼伯爵似的。

    他来到了入户门前,拉开了铁艺玻璃门,在乔小沐的注视下,走进了冷气充裕的店内。

    当男人抬起眼眸的那一刻,乔小沐对上了一双狭长却又俊美的狐狸眼,眼神随性慵懒,却又自带深情。

    乔小沐感觉这人有点儿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遂问了句:“你是?”

    俊美的男人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款步朝着乔小沐走了过去,先抬起了右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只玩偶小熊放到了乔小沐面前的桌面上,然后才开始了口:“送你的见面礼。”

    他的语调和眼神一般慵懒,充斥着玩世不恭:“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斯年,你的专属白月光。”

    乔小沐:“……”

    第36章 第 36 章 “我是她的男小三,我俩……

    乔小沐垂眸, 看向了桌面,坐于其上的白色小熊头戴蓝色贝雷帽,身穿红蓝相间的连衣裙, 正是她寻求多日而无果的同款小熊。

    随即,乔小沐又抬起了眼皮,诧异又疑惑地看向了于斯年:“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只小熊?”她猜测,于斯年八成是沈露琳介绍来的,但她可从没跟沈露琳提起过小熊的事儿。

    “刷到了你在网上发布的寻物启事。”于斯年自觉主动地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大大方方地落了坐,从容闲适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刚巧我家有一只。”

    乔小沐半信半疑:“那可真是太巧了呀。”

    于斯年勾唇一笑,目光戏谑,语调带着玩味:“是啊, 巧得很。”

    乔小沐:“……”你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啊。

    思索片刻, 乔小沐还是很坦然地说了句:“不知道沈露琳跟没跟你说过, 其实我结婚了,我就是气不过我老公心里有白月光才出此下策的。”

    于斯年略一点头:“知道。”

    乔小沐又不放心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是正经人。”虽然早就决定了要离婚, 但在离婚之前她绝对不可能干出背叛婚姻的事儿,

    听完乔小沐的话后,于斯年又笑了, 然而眼神中笑意却似有若无, 也不知道是被逗笑的还是被气笑的,但很快, 他就收敛了笑意,认真严肃地看着乔小沐,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道:“我的底线是不碰少妇。”

    啊, 那看来你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呐。

    乔小沐不禁长舒一口气,然后又说了句:“既然你是来帮我忙的,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帮忙,会给你支付报酬的。”

    于斯年抬起了右手,姿态随意地搭在了桌子上,一边用白皙修长的指尖点着桌面一边气定神闲地开口:“一天五百。”

    啊?五百?你疯了吧?我给我老公才一天二百!

    乔小沐当即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于斯年:“你狮子大开口啊?”

    于斯年抬起手来,将食指指尖抵在了拇指指腹上,对着小熊脑袋轻轻一弹,有恃无恐:“我这叫坐地起价。”随即,又朝着乔小沐懒散一笑,“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神经病愿意带着熊来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小熊被爆了头,圆滚滚的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桌面上。

    乔小沐也被“爆”了头,因为,她根本无法反驳于斯年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可以只付这一只熊的钱么?”言外之意:只要熊不要你。

    于斯年:“你觉得呢?”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乔小沐忍无可忍:“那你一天五百也太贵了吧?”

    于斯年:“我又不是只陪你演戏,我还会留在这个店里,给你当店员。”

    啊???乔小沐都懵了:“可我不需要店员。”我生意又不忙,我干嘛要雇个难缠的大爷?

    于斯年却说:“不,你需要。”

    乔小沐态度坚决:“我不需要!”

    于斯年垂眸,再度看向了倒在桌面上的小熊,胸有成竹:“但你需要它。”

    乔小沐:“……”啊啊啊啊啊!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

    于斯年又伸出了手,捏住了小熊的脖子,将它的身体扶正了:“乔老板好好考虑一下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停产了二十多年的玩偶,真不好找啊。”

    乔小沐:“……”我这种窝囊废,最害怕的就是你这种神经病。

    乔小沐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垂下了眼帘,本是想去看放在桌面上的那只熊,却在无意间注意到了于斯年的手腕。在他的右手腕骨处,文着一圈黑色的蛇图腾,蛇身灵巧飘逸,蛇鳞凸起嶙峋,看起来栩栩如生。

    乔小沐的呼吸猛然一顿,下意识地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然后,又将眼眸抬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于斯年。

    于斯年不为所动,坦坦荡荡,任由她看。

    乔小沐犹豫了一下,问了句:“你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干嘛非要来我这儿打工啊。”

    于斯年回答说:“在网上刷到过你的店,感觉挺有意思的,就想来感受一下,看看你这种圣母到底是怎么救赎人间的。”

    你,你你你,好端端地骂我干嘛呀!

    “你才是圣母呢!你全家都是圣母!”我乔小沐虽然是个窝囊废,但也是个有脾气的窝囊废!

    于斯年浑不在意地牵了下唇角,然后语句笃定,不容商榷地开了口:“反正我就要在你这儿待着了。”

    其实乔小沐最在意的地方不在于他要不要在她这里赖着,而是:“我给不了你一天五百!”

    于斯年也不退让,一双慵懒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乔小沐:“那我也给不了你这只熊。”

    乔小沐:“……”气极反笑,原来是这种感觉。

    乔小沐是真的笑了,一点儿脾气都快没有了:“你硬要留在我这里,还逼着我给你工钱,这像话么?”

    于斯年一边用指尖轻点着桌面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那咋啦?”

    乔小沐:“……”诶?你说的这是我的词儿啊!

    乔小沐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呆如木鸡地看着于斯年,整个人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乔小沐的手机响了,外卖小哥的电话来了。乔小沐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利用去取外卖的时间战术性回避敌方的强势进攻,给自己争取喘息时间。

    等乔小沐拎着外卖袋子回来时,看到于斯年正在举着手机拍照,心头当即警钟大作:“你瞎拍什么呢?准备给谁发呢?”不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吧?

    “看你这店装修不错,拍几张给女朋友看看。”于斯年头也不回地说道,“放心,全西辅不会再有第二个比你更圣母的人了,这条赛道没人和你挤。”

    乔小沐:“……”该死的,真是好强的攻击力。

    “你又不干这行你怎么知道我没竞争对手?”乔小沐又气又怒地坐回了于斯年对面,“而且你又不了解我的工作内容凭什么说我是圣母?太傲慢了吧?”

    于斯年想了想,表情和语气难得正经了一回:“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想探究,想了解。”

    乔小沐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拆外卖袋了。

    于斯年编辑好了照片,打开微信,给对话框置顶的那位好友发了过去,然后又举起手机给对方发了条语音,语气宠溺又暧昧:“宝宝,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看的咖啡店,第一时间就想和你分享。”

    虽然她这里不是咖啡店,但乔小沐还是情不自禁地感慨了句:“没想到你对你女朋友还挺上心的,什么事儿都和她分享。”说完,又叹了口气,失落地说了句,“不像是我老公,在外面干什么事儿都不说。”

    于斯年放下了手机:“谈恋爱嘛,就是得上点心。”但紧接着,他又从裤兜里摸出来了一台手机,点开微信故技重施,最后又举着手机发出去了一段和刚刚那段话一模一样的语音,“宝宝,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看的咖啡店,第一时间就想和你分享。”

    乔小沐,目瞪口呆:“你刚刚,不是分享过了么?”

    于斯年:“刚刚那是小美,这个是小丽。”

    乔小沐:“……”

    于斯年:“还有小漂和小亮。”

    乔小沐:“……”合着你连人家四个的名字都记不住?就简单粗暴地用美丽漂亮替代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乔小沐好奇不已地问了句:“那你、怎么不继续给小漂和小亮发呢?”

    于斯年:“小漂和小亮不是文艺女,不喜欢咖啡馆。”

    乔小沐:“……”好家伙,好家伙,记不住人家的名字,倒是能记得住人家的喜好。

    在震惊中沉默了许久之后,乔小沐由衷而发地说了句:“其实我老公这人,也还行。”不乱搞,器量大,活儿还好,虽然有点儿变态,但无伤大雅。

    于斯年又放下了第二台手机,就在乔小沐以为他要拿出第三台手机的时候,于斯年却将视线垂向了桌面上的外卖袋,然后,十分挑剔地开了口:“以后别点这家了,我不喜欢。”

    啊?

    这么不客气的么?

    乔小沐气急败坏:“你不会还想让我包你的食宿吧?要不你一天给我五百,我给打工得了!”

    于斯年也没进一步地提要求,仅是轻轻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周一让小美送饭,周二小丽,周三小漂周四小亮,周五我自己点,周六日双休。”

    “你还要双休?”乔小沐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错愕,“我自己都没有双休!”

    于斯年轻叹口气:“你是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凭什么不能双休?”

    乔小沐又一次被气笑了:“你自己看看我这店里平时忙么?工作很轻松的好么?我根本就没必要雇你!是你自己想来的,你想寻找答案,我大发慈悲允许你来了,你还反过来压榨我,你觉得合适么?”我就算是圣母,你也不能太过分吧?

    于斯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语气中多出了妥协:“行,工资你随意开吧,我也不差那点钱,但必须定期双休。”

    乔小沐也真是不理解:“我这儿这么宽松的上班制度,我甚至不要求你打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干嘛一定要双休?”

    于斯年直言坦荡:“因为我要陪我的女朋友们。”

    乔小沐:“……”我、我我我、我无言以对。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冷笑着点了点头:“行,既然这样,那咱就说好了,每周末定期双休,但周一到周五你必须定时定点来上班,朝九晚六一分钟都不能少!”

    于斯年:“工资呢?”

    乔小沐:“一天一百五。”

    这次,被气笑的人换成了于斯年:“朝九晚六,你就给我一百五?打发叫花子呢?”

    乔小沐:“我老公给我打工的时候我才给他一天二百,给你一百五够不错了!以及——实习期,没、有、工、资!”至于实习期多长,她说了算。

    于斯年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乔小沐看了一会儿,冷笑着回了句:“你不是圣母,你是周扒皮。”

    乔小沐:“那咋啦?”

    于斯年皮笑肉不笑地牵了下唇角,然后,淡淡地,狠狠地开了口:“怪不得你老公忘不了他的白月光呢。白月光肯定比你漂亮温柔还大方。”

    乔小沐:“……”啊!啊啊啊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

    乔小沐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换句话说,直接被气饱了,白米饭只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就气冲冲地拿着小熊走了。

    她去到了吧台后方,从柜面下方的储物柜中拿了套包装礼物的工具出来,将小熊放进了一个浅棕色的牛皮纸礼物盒里,然后又用以浅绿色为底、印满了盛放鲜花的礼物纸将礼物盒包装了起来,并系上了白色丝带,还别了一朵明黄色的干花。

    一起准备就绪后,乔小沐就将礼物盒捧在了怀里,从吧台后走了出来。

    于斯年撩起了眼皮,慵懒询问道:“你现在就要去送货?”

    乔小沐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转念又一想,何必要对这种货色客气,遂冷冷回了句:“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看店,别让我发现你偷懒。”

    这破店有什么好看的?

    于斯年不置可否地问了句:“你要去的地方远么?”

    乔小沐:“不远,就在这条街上。”又警告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孰料于斯年竟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乔小沐意外不已:“你跟着去干嘛?”

    于斯年:“熟悉业务。”

    乔小沐:“……”行、吧。

    员工的积极性不能打压,乔小沐只得带着于斯年一起去了杨晴的服装店。

    推开服装店的玻璃店门,凉爽的冷气扑面,夹杂着一股浓郁油腻的麻辣烫味儿。空气中还漂浮着紧张的背景音乐和刀剑相击的铿锵声。

    显然杨晴正在边吃午饭边看剧。听闻开门声后,杨晴立即点击了暂停,然后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看到乔小沐之后,先是意外一怔,看到跟在乔小沐身后的于斯年后,浑身一僵,倍感诧异。

    乔小沐赶忙介绍道:“这是我新雇的店员,于斯年。”

    于斯年慵懒一笑,朝着杨晴点了点头。

    “啊、啊?啊……”杨晴连着“啊”了好几声,看向于斯年的眼神闪烁着奇异和古怪。

    乔小沐理解杨晴现在的感受,其实也不能怪杨晴大惊小怪,因为于斯年长得,确实不像正经人,谁看了谁都得怀疑一下子他到底是不是好人。

    为了不拉低自己的信誉值,乔小沐赶忙将捧在怀中的礼物盒放到了杨晴面前的柜台上:“杨姐,你的礼物我准备好了,是和乐乐那只小熊同款的小熊,还是于斯年帮咱们找到的呢。”

    “啊?啊?”杨晴又满含诧异地盯着于斯年“啊”了两声,然后才缓缓将视线转向了乔小沐,先欲言又止了一番,然后无措地舔了舔唇,最后硬挤出来了一个得体的笑容,“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倒是不用谢。”乔小沐又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认认真真地对杨晴说了句,“杨姐,我知道你是爱乐乐的,乐乐也是爱你的,但你们母女之间的爱有错位感,你要是想让乐乐重新回到你身边,你也要改变自己,你要尊重乐乐的选择,你要坦荡地向她表达你的爱。”

    杨晴垂眸,看向了桌面上的礼物盒,叹了口气之后,露出了一个温柔又释怀地笑容:“我知道,我明白,其实你那天跟我说完那番话之后我就想开了,我的乐乐那么优秀,哪怕一辈子不结婚也比遇到她爸那种男人强。”

    乔小沐笑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收了杨晴的钱之后就离开了。

    室外的阳光毒辣,刺的人睁不开眼,才刚走出杨晴的服装店不久,于斯年就问了乔小沐一句:“你收她两千二,成本多少啊?”

    乔小沐正欲开口,斜对面鲜花店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了,身穿一身素雅白裙的周晓雪从店内走了出来,看到乔小沐和于斯年的那一瞬间,周晓雪的脚步猛然一顿,瞳孔微微放大。

    都是街坊邻里的,出于人情世故,乔小沐不得不和周晓雪打招呼,微笑点头:“周姐。”

    周晓雪迅速恢复了常态,回之以微笑,明眸善睐温婉动容,像是盛开在夏日中的一朵白色栀子花。

    于斯年微微眯起了眼睛,顶着烈日的阳光,先看了一眼鲜花店的门头,然后又将视线落回了周晓雪的身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路过鲜花店之后,乔小沐才得空回答于斯年刚刚的问题:“成本两千。”在杨笑那儿上了两节心理咨询课,一节一千,共计两千。

    于斯年诧异又不屑:“就挣二百?”

    乔小沐:“二百怎么了?二百不是钱呀?”

    于斯年:“看你这店这么清冷,一个月也接不了几单生意吧?一单就挣二百,够糊口么?”

    乔小沐:“你懂个屁,我这行就跟贩古董的一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于斯年哂笑一声,点了点头:“行,真期待能亲眼见证那吃三年的一单。”

    乔小沐:“……”你还怪会阴阳怪气的。

    两人即将走进山屿飞鸟工作室的小院时,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乔小沐一声:“乔老板!”

    乔小沐驻足回头,看到了rapper。

    陈青语从他的谷子店里小跑了出来,着装依旧是那么酷炫,宽大的黑色短袖,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火红色的人字拖,脖子里挂着一条大金链子。

    “陈老板有事?”乔小沐主动询问道。

    陈青语边快步朝着乔小沐走边说:“当然有啊,我都等你好几天了,你今天可算是开门了!”

    乔小沐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啊?定礼物么?要不进去说?外面怪热的。”

    陈青语来到了乔小沐面前,摆了摆手:“不用进去,我话不多,言简意赅,say完就go。”

    于斯年真的觉得热了,不耐烦地催促道:“那你倒是说啊,絮絮叨叨地唱rap呢。”

    乔小沐:“……”嘿,你还真说对了,他就是我们这条街上的说唱新星,青语rapper。

    陈青语不乐意了,蹙眉瞪着于斯年:“你又是谁啊?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啊?”

    于斯年朝着乔小沐努了努下巴:“我是她的男小三,我俩搞破鞋的。”

    乔小沐:“?”

    陈青语:“?”啊?啊?啊?看来,这条街上的形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得多!

    怪不得派出所要开到这条街的街口呢,真是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人民警察的监督守护,这条街上的男女关系得乱成什么样啊!

    乔小沐当即暴怒如雷,气急败坏地冲着于斯年吼道:“你给我滚蛋啊!”

    然而还不等于斯年开口呢,陈青语就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没听见,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我不关心。”

    乔小沐:“……”你,你你你你你!

    于斯年散漫地耸了耸肩:“你看,根本不用解释。”

    乔小沐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咬牙切齿地对着于斯年说了四个字:“现在就滚!”

    于斯年轻叹口气,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回了句:“大热天的,先问问他是来找你干什么的呗?总不能一起站在这里晒太阳吧?”

    你还指点上了?乔小沐又一次地被气笑了。她也记不清自己今天到底已经被于斯年气笑多少次了……圣母,果然是会得到报应的!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睁开了眼睛,无可奈何地看向了陈青语:“把你的手放下来,然后赶快告诉我,到底什么事儿。”

    第37章 第 37 章 “喊出来,不然我总想不……

    陈青语赶忙将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老老实实地向乔小沐说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工作室的主要业务,送的是那种形式的礼物?能不能确保一定会送到对方手里?”

    “这我可不敢保证。”乔小沐实话实话,“你愿意送礼是一回事儿, 人家愿不愿收那可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毕竟你觉得好的东西人家不一定觉得好,所以我只能尽量根据客户的需求替他们准备礼物。”至于遗憾能不能解决,她只能说,尽力。

    陈青语听后点了点头:“行, 我知道了,谢谢。”然后就要转身走人。

    乔小沐嗅到了商机, 赶忙问了句:“你要送给谁礼物啊?”

    陈青语解释道:“不是我要送,是我小姨有桩心事儿,我想帮她解决一下。”

    乔小沐热情好客:“直接让你小姨来找我谈呗。”

    陈青语挠了挠头, 不确定地说:“也不是不行, 但我小姨平时工作挺忙, 我不确定她有没有时间。”

    乔小沐见机询问道:“你小姨干嘛的呀?”

    陈青语先说了个时尚品牌,然后问了乔小沐和于斯年一句:“你俩应该知道这吧?”

    那谁能不知道呀?闻名全球的顶级奢侈品品牌。

    乔小沐点头回道:“知道,怎么了?”

    陈青语略带自豪地说:“我小姨, 是整个亚太地区的总负责人。”

    天呐?超级大客户?我那可以吃三年的生意可能要来了!

    乔小沐当机立断地对陈青语说道:“你小姨要是太忙的话我可以去找她,我这儿提供□□,纯私人定制, 很贴心的。”

    于斯年:“……”真是会看人下菜啊。

    陈青语点了点头:“哦, 那行,我去跟我小姨说一声, 有需要的话我告诉你。”

    乔小沐:“嗯嗯嗯,你有我联系方式吧?没有的话我等会儿让我的伙计给你送过去。”

    于斯年:“?”

    陈青语一愣:“你店里还有伙计呢?”

    乔小沐一指于斯年:“就他。”

    陈青语面露震惊:“他不是你的……”男小三么?

    乔小沐刚要澄清,于斯年抢先一步开了口, 语调慵懒,吊儿郎当地说了句:“兼职。”

    陈青语:“……啊。”太多功能了。

    *

    目送着陈青语离开之后,乔小沐狠狠地骂了于斯年一句:“神经病吧你!”然后就不再搭理他了,转身走人,率先回到了店里。

    于斯年浑不在意,双手插兜儿,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然而他才刚刚走到店门口,黑色铁艺框架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了,乔小沐从里面伸出来了一只手,直怼于斯年的面门:“去,把我的名片给陈老板送过去。”又不容置疑地说了句,“这是你的工作。”

    于斯年垂眸,瞧了眼那张被夹在两根细白指尖之间的名片,回了句:“你就不怕我到了对面乱说?”

    乔小沐冷冷一笑:“无所吊谓,再乱也不会比你的私生活更乱。”

    于斯年:“……”果然能在这条街上开店的人,没有一个简单货色。

    于斯年无奈一笑,接过了乔小沐递来的名片,转身朝着院门走了回去。

    没过多久,于斯年就回到了店里。乔小沐正捧着平板坐在沙发上查询某顶奢品牌亚太地区负责人的百科信息,听闻开门声后,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问了句:“送过去了?”

    于斯年:“嗯。”

    乔小沐:“我问的是你有没有亲自送到客户手上。”

    于斯年:“没送手上,直接插/他嘴里了。”

    乔小沐:“……”啊!!!我到底为什么要收留你这种神经病啊?!

    乔小沐气得直磨牙:“我这单生意要是黄了,你就等着死吧!”

    于斯年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手拉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无所事事地坐了下去,然后就开始扣手机,两台手机轮流扣,轮流打字轮流发语音轮流说情话,雨露均沾,绝不冷落小美小丽小漂小亮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就这么混到了六点,直接起身走人,绝不在岗多待一分钟,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跟乔小沐说句:“明早见。”

    乔小沐简直是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紧接着,乔小沐的内心就懊恼了起来,当初怎么就没好好地珍惜李西宴呢?虽然李西宴从她这里赚到的钱少,但他是真的干活儿呀!

    啊!年轻不懂老男人的好,现在才发现老男人真的是个宝。

    但是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回她的消息了,像是不在意她,懒得搭理她似的。

    乔小沐失落又挫败地在桌子上趴了许久,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沉不住气的事实,气鼓鼓地举起了手机,又给李西宴发了条微信:【我晚上不回去了。】发完就把手机倒扣了下去,坚决不再看一眼,小心脏却怦怦跳,像是田径赛跑前等待枪声响起的那几秒。

    然而无论她左等还是又等,就是等不来李西宴的回信……还不如于斯年呢,人家同时处四个都能句句有回应,你就这一个老婆你还回应不过来么?

    “就是故意不理我,不想理我,觉得我太上杆子倒贴了,看不起我!”想到这里,乔小沐的内心蹭的就冒出来了一股滔天怒火,然后直接起身从里面把店门给锁上了,又关闭了一楼的电源,气冲冲地上了楼,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在店里住,绝不回家!

    到了二楼卧室,乔小沐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开始生闷气,一直气到了天黑,伴随着窗外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滚雷声,她才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诧异万分地跑向了窗前。

    这次不到七点,天就黑了,显然黑的不正常。夏日的天气也真是多变,说阴就阴,说打雷就打雷,说下雨就下雨。

    一道银色闪电劈开了墨黑色的天幕,刺的乔小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天空中又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大地似乎都在为之震颤。

    起初,窗玻璃上只是滴上了几丝毛毛雨,后来噼里啪啦的落雨声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原本干净整洁的窗玻璃就变成了模糊的水流帘幕,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下想回家都回不去了。

    乔小沐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怪倒霉的,屋漏偏遭连夜雨。随后她无力地拉上了窗帘,又回到床上躺着去了,也没开灯,就这么摸黑玩手机。

    窗外的雷声阵阵,落雨倾盆,天地间充斥着白噪音。

    忽然间,乔小沐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敲门声,起初还当自己是听错了,没当回事儿,但敲门声一直在持续,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奇怪到底是谁冒着大雨来敲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李西宴】

    乔小沐呼吸一滞,慢慢举起了手机,迟疑地点击了接听,才刚刚将手机举到耳畔,就听到了李西宴的声音,低沉短促,不容置疑:“下来开门。”

    *

    乔小沐放下手机的时候,心脏还在怦怦跳,不敢相信李西宴竟然已经到楼下了。说实话,有点儿激动,还有几分窃喜,虽然她并不想承认。

    先做了几组深呼吸之后,乔小沐才放下了手机,从床边起身的同时,还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别显得自己那么不主贵。

    一打开二楼卧室的房门就是通往一楼的楼梯间,台阶还没走完,乔小沐就看到了立于门外的身影。

    大雨依旧倾盆,天黑如墨,世界一片混沌。一楼的空间内亦是一片漆黑。乔小沐看不太清来人的面容,但是借着室外倒映在湿漉漉地面上的粼粼灯光,她隐约能够看到他的挺拔身姿。

    她赶忙去到了门口,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李西宴的右手从容地横于身前,修长的小臂上挂着一件质地高档的西服外套,白皙修长的左手中执着一柄黑伞。

    然而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又夹杂着风,以至于降低了伞的作用,李西宴的白衬衫几乎湿透,柔软的布料贴在身上,严丝合缝地彰显出了他宽阔紧实的胸膛和劲窄的腰身。

    乔小沐赶忙将李西宴拉进了屋子里,又装作相当意外的样子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话虽这么说着,但李西宴却收了伞,放进了门旁的伞框里。

    乔小沐一边关门一边低着头说:“这么大雨怎么回家?”

    李西宴的嗓音极低极缓,充斥着暧昧:“那就一起睡在这里。”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乔小沐不置可否,锁上门后,回了句:“先上楼吧。”她始终低垂着目光,不敢去看李西宴的眼睛,唯恐自己会露怯,又被他拿捏到把柄。

    但他却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在黑暗中低低笑了一声,抬起了右手,力道适度地捏住了她的耳珠,语调却漫不经心:“不高兴了?”

    明知故问是吧?把我当什么了?乔小沐的脸颊一热,直接打掉了李西宴的手,气鼓鼓地上了楼。回到二楼卧室,她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条浴巾,塞进了李西宴怀里:“先去洗个澡吧,把湿衣服扔在门口。”

    “嗯。”李西宴也没浪费时间,直接去了卫生间。

    二楼有个封闭式小阳台,阳台上放着洗衣机。乔小沐从地上捡起了李西宴的湿衣服,站在洗衣机前整理口袋的时候,掏出来了一盒没开封的避/孕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真是个不怀好意的死变态!

    乔小沐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相当粗暴地把他的衣服扔进了滚筒里。

    李西宴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卧室的灯已经灭了,黑暗中,他隐约能看到大床上横卧着一道曲线窈窕的倩影,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

    李西宴走到了入户门旁,摁下了开关,打开了明亮的顶灯,雪白色的灯光无孔不入,将室内的一切都照耀得清清楚楚。

    正在装睡的乔小沐瞬间就暴躁了起来,忍无可忍地喊了声:“睡觉呢,你干嘛开灯呀!”

    她先听到了他淡然平静的声音:“不开灯看不清楚。”然后感知到了身后的床垫猛然一沉,紧接着,她的睡裙就被撩起来了。

    感觉到他手指的那一刻,乔小沐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头,双腿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李西宴咬住了她红透了的耳珠,嗓音嘶哑气息不稳地询问道:“想我了?”

    乔小沐坚决不回头看他,攥进了枕头一角,誓死不从:“你想得美!”

    李西宴笑了一下,轻缓启唇,充满玩味:“都要发水灾了。”

    乔小沐:“……”你,你你你,你下流!

    “禽兽!败类!”乔小沐狠狠地骂道,然而骂完才忽然回想起来,不能在床上骂李西宴,他会觉得她在奖励他。

    果不其然,李西宴立即将她的身体扳平了。顶灯大照,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乔小沐羞耻到了极点,怒吼道:“你就不能把灯关上么?!”

    李西宴的呼吸沉重,眼眸深邃,开口却始终从容不迫:“不能,我想从头到尾地欣赏你。”

    啊啊啊啊!变态啊!

    数日没有品尝过她的滋味,而今再度占有,李西宴兴奋不已,如同一头嗅到了血腥气息的饿狼。乔小沐更是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的兴奋,身体似乎可以传递兴奋,她也情不自禁地兴奋了起来,却又在刻意地竭力压制。

    他感觉得没错,她就是不高兴了,因为他这一天都没回复她消息的事儿。为此,乔小沐咬住了下唇,绝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看向李西宴的眼神既妩媚,又倔强,还充斥着些许挑衅。

    顶灯大亮,不仅他能够将她尽收眼底,她也可以将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跪在床上,眉宇极为英俊,剑眉浓黑整齐,眼眸漆黑深邃,眼梢却兴奋得发红,淡粉色的薄唇边则勾着一抹餍足又癫狂的浅笑。

    乔小沐无法现象,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人前理性克制,人后却疯狂变态的?

    忽然间李西宴俯下了身,乔小沐的双瞳瞬间放大了,红唇也难以自持地张开了。李西宴将左手覆在了她的头顶,横挡在了她的脑袋和原木床板之间;另外一只手则搭在了床板之上,紧握住了板顶。

    借力的那一刻,他修长白皙的右手瞬间青筋暴起骨节暴凸,乔小沐感知到了狂烈的急风骤雨,再难压抑,直接放声尖叫了出来,李西宴却在这时封住了她的唇,纠缠着吻了起来,将她所有的尖叫都堵在了喉咙里。

    乔小沐的眼睛红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根本不受控制。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一直在撞击着他的手心,而他的手背则在疯狂地撞击着床板。

    无法用叫声发泄情绪,乔小沐的双手一直在乱抓,一会儿撕扯床单一会儿用手捶床板,后来干脆直接攀住了李西宴的后背,用指甲在他的背上抓出了数道冒血的红痕。

    刺痛感如同火上浇油似的越发刺激了他的兴奋,眼尾越来越红,体内的血液越发沸腾。没过多久,乔小沐的身体就猛然绷紧了,后背弓了起来,眉头紧蹙的同时目光却涣散了,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李西宴终于松开了她的唇,暂时停了下来,微微抬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神魂颠倒的表情。

    灵魂开始回归身体的那一刻,乔小沐已经彻底溃散了,浑身力气被抽空,四肢百骸疲软不已,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一下了,但双腿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李西宴将脸颊埋入了她的颈间,一边肆意亲吻着一边嗓音沙哑地说道:“喊出来,不然我总想不择手段地让你喊出来。”

    乔小沐:“……”你可真是坦荡。

    为了避免他不择手段地弄她,乔小沐只得不再压制自己,顺其自然地放出声音,但却收效甚微,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反而越发得兴奋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妩媚,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他就是故意想让她喊出来,他喜欢听。

    第一次是在床上,第二次他抱着她去了窗前的沙发上,将她抵在了沙发靠背上。他将双手抵在了她的身体两侧,用手臂和身体将她圈禁了起来。她的双腿架在了他的手臂上,双脚一晃一晃地悬在了半空。

    乔小沐不喜欢这个姿势,更心疼她的沙发:“我我、我沙发,是真皮的!”

    李西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坐在这里的时候能想起来我么?”

    乔小沐:“……”原来,你是这个目的?

    “你真的,是个变态!”乔小沐咬牙切齿,双手却又难以自持地抓住了他的双臂,指甲紧紧地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二楼卧室不大,但李西宴却带着她光顾了所有重要区域,每换一个地方,都会对乔小沐说一句:“以后路过这里的时候,会想起我么?”

    他真是像极了一条肆意侵略别人地盘并且还强行留下气味的疯狗!

    乔小沐躺在书桌上,忍无可忍地吼了句:“这儿是我的店!”攒足了力气,才能吼出一句完整话,不然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气势会大打折扣。

    李西宴的眼尾更红,笑意浅淡,喉结滚动,咬字轻缓:“女主人是我的。”

    虽然乔小沐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在听到他这句话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控制不住地泛起了波澜……他说她是他的,是指哪方面?是身体,还是,爱情?抑或都有?他爱她么?

    或许,他爱她?她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拿捏了起来,情绪渲染心理,心理感染身体,她忽然一下子就缴械了,这次比之前的数次都要跌宕猛烈。

    结束后,他抱着她去洗了澡,然后又抱着她回到了床上。

    床单换成了新的,刚刚用过的湿床单直接被扔在了地上。乔小沐一上床就躺到了里侧去,面朝衣柜,赌气地背对着李西宴。

    李西宴再度从身后抱住了她,先安静地享受了一会儿二人世界的静谧的时光,然后才开了口,嗓音轻柔而认真:“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坦率地告诉我,只要我有,就一定会给你。”

    我要是想要你的爱呢?你也有么?你也能给我么?

    但就算你真的给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乔小沐知道自己现在是拧巴了,但她打不开心结,她总觉得这段婚姻不是她自愿开始的,所以她不接受。就像是她无法治愈自己的童年伤疤,无法彻底原谅父母那样。她可以为了爱继续向前走再也不回头看,但不能为了爱忽略此前的一切伤害。

    除非,离婚,重新开始。

    乔小沐沉默许久,开了口,很认真地回了句:“我想离婚。”话音落后,她就没再开口,静待着李西宴的回复。

    李西宴却也沉默了许久,再度开口时,说得却是:“明天下午去见设计师?我让她给你设计了几款婚纱。”

    啊?还有婚纱呢?

    乔小沐从没把婚宴放在心上过,所以从没考虑到婚纱这一茬事儿,冷不丁地被李西宴这么一提,她还略有些意外:“私人定制的婚纱么?”

    李西宴:“嗯。”

    乔小沐:“就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来得及么?”虽说没放在心上,但却还是担心婚纱无法定期完工。

    李西宴回答说:“来得及,设计图已经画好了,就差你去选样式了。”

    “哦。”然后,乔小沐就不再说话了,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儿惊喜,有点儿激动,又有些纠结、犹豫和烦躁。

    她不想接受这场婚姻,不想接受李西宴,却又无法自控地被吸引。

    一切皆在计划之外。

    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冷不丁地问了李西宴一句:“你今天的项目谈的怎么样啊?”

    李西宴:“还不错。”

    乔小沐一阵狂喜:“签合同了?”千亿项目拿下了?市值又要升了?

    李西宴忍俊不禁,如实相告:“最后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

    乔小沐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没好气地回了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你等彻底敲定了之后再告诉我,差点儿就要半路开香槟了。”

    李西宴哭笑不得:“我要是谈不成呢?”

    乔小沐毫不留情:“直接离吧。”

    李西宴又问:“要是能谈成呢?”

    那我就能挟天子令诸侯多分走点钱了……乔小沐扭扭捏捏地回答说:“那可以先试着生个孩子再离,不枉咱俩夫妻一场。”

    李西宴:“……”总之就是要离?离了还要带着孩子和钱一起走?

    呵。

    李西宴的眼眸沉了沉,随即,他的唇畔就荡起了一抹冷峻又戏谑的笑容。

    忽然间,李西宴从床上坐了起来,紧接着,他就将乔小沐从床上抱了起来。

    乔小沐惊呼一声:“你干嘛呀?”

    李西宴抱着她从床边站了起来,阔步朝着房门走了过去,温和随意地回答说:“去一楼。”

    咱俩都没穿衣服你去个屁一楼啊!

    乔小沐气急败坏:“一楼都是临街店铺,会被人看到的!”

    李西宴打开了房门,冷静又沉着地开口:“只要里面不开灯,外面就看不到。”

    一楼没开空调,楼梯间内潮热的空气而来,乔小沐欲哭无泪:“你干嘛非要去一楼呀?”二楼舒舒服服地做一做多好啊?干嘛没苦硬吃?

    李西宴目光炽热、黑亮,语气却平静淡然:“因为我还没在一楼干/过你。”还没在她的领域之内留遍自己的气息和痕迹。

    “你、你、”乔小沐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疯子,变态,衣冠禽兽!”

    第38章 第 38 章 “备孕用的。”

    乔小沐本以为自己会睡到昏天黑地, 结果谁知道她竟然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就醒了。

    起因是李西宴先醒了,从她脑袋底下抽胳膊时候,不慎给她弄醒了。

    乔小沐睁开了眼睛, 迷迷瞪瞪地和李西宴对视了三秒钟之后,尴尬地收回了自己压在他大腿上的腿,然后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将脑袋滚回了自己的枕头上。

    本想继续睡个回笼觉,但却无论如何都无略不了来自身后的炽热目光, 像是火一般灼烧着她白皙的后背,最终, 乔小沐忍无可忍地喊了句:“我来不了了!”

    昨晚他恨不得干/死她。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

    李西宴哭笑不得:“我没说要来。”

    狡辩是吧?乔小沐毫不留情地质问道:“那你干嘛不起床?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李西宴如实相告:“我的胳膊和腿都麻了。”麻到了没知觉的地步。她的睡相不老实,昨晚一个不留神没抱住她,自己今早就变成了半残废。

    乔小沐尴尬地说不出话, 还有点儿恼羞成怒。

    李西宴又轻叹了口气:“麻得动不了, 得缓一会儿才能起。”

    嘁, 还怪我了?乔小沐忿忿不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不起我起。”说完就气冲冲地去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 乔小沐看向李西宴的眼神更幽怨了,还夹杂着无限的怒火。

    李西宴的胳膊和腿逐渐恢复了知觉,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迎着乔小沐怨气丛生的目光, 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肿了?”

    乔小沐又惊又气又羞:“你、你你你你闭嘴呀你!”看着怪正经一人, 结果一开口车速堪比火箭。

    李西宴从床畔站了起来,轻笑着说:“今晚放你假。”

    乔小沐:“……”求你了别说话了, 一开口就让我感觉自己真的好惨,像是被一个变态的疯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痛心疾首地看向了李西宴:“你的家人朋友们知道你这么变态么?”

    李西宴认真沉思了一会儿, 坦然回答说:“不知道,从小就隐藏得好。”

    乔小沐欲哭无泪:“那你为什么单独让我知道?”

    李西宴非常欣然地笑了一下:“因为你是我老婆。”

    再高明的演员,都无法在床上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

    乔小沐怒气横生,咬牙切齿:“我要揭发你,我要向大众揭发你!”

    李西宴浑不在意,神色淡然地点了下头:“行。”然后就迈开了脚步,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这么无所谓么?

    乔小沐气得牙痒痒,然而不过两秒钟后,她就忍俊不禁了起来,因为,李西宴的腿,还没完全恢复正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高冷斯文的风度瞬间被大打折扣。

    乔小沐一笑,李西宴也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唇角,低声笑了出来。

    乔小沐嗔了他一眼,然后就朝着阳台走了过去,从洗衣机里把李西宴的衣服拿了出来。

    洗衣机有烘干功能,衣服早就干了,但却布满了褶皱。乔小沐店里也没有熨斗。

    李西宴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乔小沐问了句:“你等会儿着急去公司么?”

    李西宴:“不急,怎么了?”

    乔小沐抱着他的西服和衬衫说:“衣服被洗皱了,你要是不急的话,等杨晴的服装店开门了我去借她的熨斗给你熨一下。”

    李西宴:“不用了,等会儿回家换一套。”然后又问乔小沐,“你回家么?”

    乔小沐:“我还得开店呢。”又满含期待和激动地说了句,“今天说不定有大客户来,能让我一单吃三年的那种。”

    她只要财迷心思一犯,双眼就开始冒金光。

    李西宴忍不住笑了,然后问了句:“什么大客户?”

    乔小沐正要开口,却欲言又止,又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儿,非常严肃地回了句:“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事秘则成!”此单生意并非小打小闹,乔小沐不得不重视起来了玄学定理。

    李西宴也没追问,点头说道:“事成之后再说也行,到时候请我吃饭。”

    乔小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怪不客气的。然后她就将手里抱着的衣服塞进了李西宴怀里:“换衣服吧,我去买早饭。”说罢就朝着衣柜走了过去,打开柜门挑衣服。

    李西宴走到了床边,将衣服扔到了床上,先拿起了衬衫穿,同时对乔小沐说道:“下午五点有时间么?”

    乔小沐也将选出来的衣物丢到了床上,先脱掉了睡衣,然后开始穿内衣:“干嘛?”

    忘性这么大?李西宴无奈一笑:“去见设计师,挑选婚纱款式。”

    哦哦哦哦,想起来了!

    乔小沐思索了一下,道:“应该可以,没什么大问题。”

    李西宴:“我来接你。”

    乔小沐却说:“你把地址给我吧,我自己去。咱俩到时候直接在设计师那里碰头。”因为她不确定她下午有没有事儿,在不在店里,毕竟,干她们这一行的,充满了机动性。

    李西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温柔又笃定地说道:“行,那就五点,不见不散。”

    呦呦呦,还不见不散,说得好像你多在乎我一样,其实咱俩不过只是合法py,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意难平……乔小沐本想奚落李西宴一句,但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得了心底滋生出来的那一股难以抑制的窃喜和激动。

    乔小沐率先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机下了楼,本想直接去找刘婶儿买早餐,然而当她走下楼梯,步入一楼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情爱味道扑面而来。空气中残留着昨夜的暧昧气息。

    还有靠窗的真皮沙发上,水渍尚未干涸;某张桌面上,也残留着缠绵过后的印记;吧台台面上附着着她的两只手印。

    乔小沐的视线每接触到一个地方,就能够被激起一段不可描述的回忆。显而易见,李西宴的目的达成了,他完美的在她的领域和灵魂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乔小沐的脸颊一热,愤怒地攥起了双拳,紧接着,就朝着一楼洗手间走了过去,开始拧抹布擦东西。

    先擦沙发,擦完沙发擦桌子,擦完桌子擦吧台。

    都能够擦干净,却又都擦不干净,越用力地擦,她脑海中的记忆就越深刻,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正在擦着桌子,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乔小沐愤然地抬起了头,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看向了李西宴。

    李西宴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服裤,没系领带也没穿外套,衬衫的两只袖子皆被挽到了肘部,最上方的那颗纽扣没扣,露出了半截锁骨,性感凸起的喉结和左侧的锁骨上皆残留着暧昧的红痕。在他的右颈上,还留着两排牙印。

    乔小沐闭上了眼睛,又愤恨又懊恼,自己到底什么破毛病啊,为什么那么爱咬他的喉结?还有他喉结旁侧的那颗黑痣,每次看到她都会兴奋……李西宴要是个隐藏款神经病的话,她也不遑多让。

    李西宴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一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以一种非常享受的表情说出来了一句让乔小沐动了杀心的话:“全是你的味道。”

    乔小沐本想回一句:“怎么就没有你的呢?”但转念一想,人家一直戴着套呢,确实不会弄得哪儿都是。

    乔小沐怒不可遏,直接把手里的抹布当成炸弹朝着李西宴扔了过去:“死变态!”然后赶紧去开窗开门,通风透气。

    “你去把吧台擦了!”交代完这话之后,乔小沐就出门买饭了。

    八点左右正是早餐店的高峰期,刘婶儿摆放在早餐店门口的桌子边坐满了身穿蓝色制服的片警儿们。

    李逸昆一看到乔小沐就热情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小沐,今儿来这么早?”

    鉴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不可告人,乔小沐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昨天晚上没回家,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之后就赶紧去店门口排队点餐了。

    她点了两笼包子,两杯豆浆。刘婶儿奇怪地问了句:“今天咋买了这么多?”

    乔小沐眼也不眨地就回了句:“我带狗来了,但我忘带狗粮了。”

    等乔小沐拎着早餐回到店里的时候,李西宴已经擦完了吧台,正在拖地。乔小沐惊讶不已:“我的天,你竟然还会拖地呢?”

    李西宴哭笑不得,一边弯腰拖地一边语气无奈回答说:“我又不是废物。”

    “我只是很震惊于你这种公子哥儿竟然还会干家务。”乔小沐把手里拎着的早餐放到了某张桌子上,然后就去到了吧台后,往全自动咖啡机里倒入了点儿新鲜咖啡豆,等待出液的过程中,问了李西宴一句,“你是想喝美式还是豆乳拿铁?”

    李西宴:“美式吧。”

    乔小沐:“可我都已经买豆浆了。”

    豆浆加咖啡就是豆乳拿铁啊?李西宴被逗笑了,回了句:“尝尝也行。”

    乔小沐直接把咖啡液兑进了乘装着热豆浆的一次性纸杯里,但她却没往自己的豆浆里兑咖啡。

    俩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乔小沐特别好奇地问了李西宴一句:“好喝么?”

    李西宴端起纸杯尝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杯子推到了乔小沐面前,神不改色地说了句:“你尝尝。”

    啊?到底是好喝还是不好喝啊?

    乔小沐迟疑不决地端起了纸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就皱起了眉头,好难喝。

    她直接将杯子推回了李西宴面前,非常宽容地说了句:“能喝就喝,不能喝你就直接倒了。”

    “刚才可能不好喝,现在一定好喝。”李西宴握住了杯身,缓缓地将纸杯转动了个方向,然后举起了杯子,含住了乔小沐的双唇刚才沾过的那一处杯口。

    吞咽的时候,他的颈上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覆盖其上的暧昧红痕如水波般浮动了一番。

    乔小沐的呼吸一顿,脸颊猛然一热,突然感觉到了口干舌燥,好想喝水。

    她赶忙垂下了眼眸,但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彰显着她的心慌意乱和悸动羞涩。

    李西宴轻轻放下了水杯,神色淡然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语速徐徐地温声开口:“确实很好喝,是甜的。”

    乔小沐:“……”怎么又变态又涩情又勾人的?

    接下来的这一整顿早饭,乔小沐都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回荡着的都是李西宴的那句“是甜的”。

    早饭过后,李西宴就要离开了,乔小沐收拾了一下垃圾,把垃圾袋交给他的同时,严肃叮嘱了句:“你从街尾走,千万要避开我认识的熟人,记得把垃圾扔远点。”垃圾袋里面还装着他昨晚用过的小雨衣。

    担心的可真多啊……李西宴无奈一笑,点头回了句:“行。”又道,“那我走了。”但他却始终站着没动,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她主动开口对他提出些要求。

    乔小沐张了张红唇,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将想说的说出口,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那你就走呗。”说完就把脸颊别到了一边去,不再看他了,还摆出了浑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表情。

    李西宴轻叹口气,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昨晚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坦率地告诉我,只要我有,就一定会给你。”

    乔小沐:“……”我想让你每天早上跟我告别之前都抱抱我、亲亲我,跟我约定晚上见。我想让你事事有回应,时刻惦记着我,而不是只在床上热情。

    但她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感觉很奇怪,很扭曲,很难以启齿,像是对这段婚姻妥协了一样。不,她才不要妥协呢。

    李西宴又耐心等待了许久,乔小沐却始终不开口,李西宴无可奈何,只得说道:“没有就算了。”说罢就要离去。

    乔小沐却在这时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其实乔小沐没想这么做,她的脑海中没有挽留他的计划,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

    李西宴脚步一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炽热深邃,翻滚着期待。

    乔小沐却始终低着头,整个人紧张又惶然,急促地呼吸了好几下,才开了口:“你、你、我,我我想要,想要你的腕表。”

    李西宴:“……”只要腕表?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了头,迎上了李西宴的目光,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要你现在戴着的这只腕表。”她观察过也留意过,他有很多块稀珍名表,唯独现在戴着的这款白金色百达斐丽是他最钟爱的一只。

    李西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腕表摘了下来,然后就握住了乔小沐的手,将手表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虽然男表的样式和尺度对她来说有些宽大,但只要她想要,他就会给她。

    表盘底部还附着着他的体温,乔小沐的脸颊微热,眼睛却亮晶晶的,故意询问李西宴:“你就不怕、我转头就给卖了?”

    李西宴先笑了一下,然后,忽然收敛起了笑容,相当严肃地叮嘱了乔小沐一句:“记好,低于一百零五万不能卖。”

    乔小沐:“……哦。”果然是最喜欢的表,都开始计较价位了,还有零有整的。

    李西宴没再多言,看着乔小沐,又说了遍:“我走了。”

    乔小沐吸了吸鼻子:“直接就走呗,你都要走好几次了。”

    真是没良心啊。

    李西宴叹了口气,满含无奈地盯着乔小沐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仅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语气暧昧开口:“下午见。”

    乔小沐内心所期待的事情忽然就被满足了,脸颊瞬间红透,微微有些激动和窃喜,嘴上却十足挑剔:“谁让你亲我了?要走你就赶紧走。”

    李西宴神不改色,不容置疑道:“表给你了,注意时间,五点。”

    合着你给我表就是为了提醒我守时?乔小沐刚准备开口吐槽,李西宴突然又低下了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与此同时,篱笆门上挂着的铃响了,紧接着,杨晴那充满了惊慌和尴尬的声音就从院门口响起了:“哎呀呀呀!对不起对不起!”

    糟糕!是情报处处长!乔小沐心头一慌,直接推开了李西宴,低声呵斥道:“赶紧走!”

    李西宴:“……”

    杨晴捂着眼睛站在院门口,却始终没有离开,显然是想进步一地打听情报。

    乔小沐无奈,只好主动开口说了句:“我老公,昨晚下雨了,我俩没走成。”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地给李西宴使眼色,催促他赶紧滚。

    翻脸翻的可真快。李西宴无计可施,只能走人,路过杨晴的时候,还微笑着朝着她点了下头,神色儒雅,气质从容,彬彬有礼。

    杨晴也点了点头,以示回礼,一直等到李西宴走远了之后,杨晴才从他的后背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边往小院里面走一边对乔小沐说:“你老公还怪斯文的,一看就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正人君子。”

    同性恋骗婚传闻不攻自破,但乔小沐还是在心里吐槽了句:那是因为他装得好,他的真实面目是变态的疯子。

    可乔小沐不能说实话,因为他们俩现在是夫妻,一荣俱人,一损俱损,只能硬着头皮维护李西宴的斯文人设:“啊,是,他、他这人挺、挺端正的。”说完就赶紧转移了话题,“杨姐怎么来的这么早?找我有事儿啊?要不进来说?”

    “不用不用。”杨晴挥了挥手,“说几句话就走了。”

    乔小沐紧张兮兮:“什么话呀?”

    杨晴满含感激地对着笑了一下,欣慰又高兴地说道:“乐乐昨天晚上回家吃饭了。”

    乔小沐惊喜不已:“真的么?”

    杨晴点头,徐徐讲述道:“昨天你把那只熊给我之后,我就去她的工作室找她了,乐乐看到那只小熊之后一直在哭,哭得我心里可难受了,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她,然后我又想到了你给我说的那些话,感觉也没错,我是她妈我肯定爱她,但我爱她的方式确实不对,确实伤害到了她。”

    说着说着,杨晴眼圈就红了,惭愧又自责地说道:“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妈妈。”

    乔小沐赶忙说道:“那里的话?你简直太棒了,很少会有家长主动反思得自己的,只有真心爱孩子的妈妈才会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杨晴抬手擦了擦眼泪,又叹了口气:“后来我就给乐乐道了歉,我还向她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给她提结婚嫁人事儿了。说完这些话我就走了,也没回来开门,直接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堆乐乐喜欢吃的菜,但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确定乐乐晚上会不会回家,心里挺忐忑的,好在她回来了。”

    “是啊,好在她回家了。”乔小沐感动又感慨地说道,“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的。”

    杨晴点了点头,然后坚决又笃定地说了句:“昨天晚上我真是一个字都没提让她结婚嫁人的事儿,一个字都没说,我还鼓励她单身,别随便结婚嫁人。乐乐还奇怪呢,反过来问我怎么忽然一改常态了,搞得她还有点儿不习惯。”

    乔小沐忍俊不禁,然后,满含称赞地对杨晴说了句:“再接再厉,坚持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乐乐!”

    杨晴重重点头:“那肯定的,必须坚持,必须管好我这张嘴!”

    乔小沐:“……”那可真是高难度挑战了。

    紧接着,杨晴就又说了句:“对了,还有件事儿我要跟你好好说说。”

    乔小沐奇怪道:“什么事儿?”

    杨晴:“就是你昨天来我店里的时候,带来的那个店员,我给你说啊,他……”然而杨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铃铛声打断了。

    乔小沐和杨晴同时看了院门,于斯年拎着早餐走进了院子里。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无袖卫衣,斜挎一黑色背包,搭配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整个人清爽又俊美。

    乔小沐:“……”

    杨晴:“……”

    于斯年的狐狸眼不怀好意地向上一挑,朝着俩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早啊。”

    乔小沐抿了抿唇,看向了杨晴:“杨姐,你还有事儿么?”

    “呃、没什么事儿了。”杨晴转身就走,步伐飞快,紧张匆忙,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小院里。

    于斯年来到了乔小沐面前,语调慵懒地说了句:“老板早。”

    乔小沐不可思议:“你还真来上班了?”

    于斯年直接走进了店里:“在哪混日子不是混?在这儿混一天还能挣一百五。”

    乔小沐:“……”你混的那是日子么?你混得是我的钱袋!

    乔小沐气闷不已地跟在于斯年身后进了屋,眼瞧着他要在某张宽敞的方桌旁坐下去,乔小沐当即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张桌子你不能坐!”

    于斯年困惑不解:“为什么?”

    乔小沐心跳砰砰,双唇颤抖:“那那那那张桌子腿坏了。”

    于斯年:“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乔小沐心虚,语气却坚定,神不改色:“突然就坏了,早上拖地的时候发现的。”

    “行吧。”于斯年没怀疑她的话,换了张桌子坐了下去。

    乔小沐长舒一口,然后赶忙去到了工具间,拿了张提示牌出来,放到了那张桌子的桌面上:【此位已占】然后自己歪倒在了沙发上,霸占了沙发,捧着手机刷起了某红薯,刷着刷着,莫名其妙地刷到了一个帖子:备孕都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乔小沐没好气地在心里嘀咕了句:“大数据神经吧?都给我推荐点儿什么啊?”她不假思索地就拨动了大拇指,把帖子划走了,但很快,就又窝窝囊囊地划了回来,挫败不已地点了进去……啊,这该死的大数据!

    于斯年吃完了早饭之后,问了乔小沐一句:“上午有什么事儿干么?”

    乔小沐眼也不抬地回了句:“看情况,没生意就什么都不用干。”

    于斯年:“那下午呢?”

    乔小沐:“也看情况。”

    于斯年无语到发笑:“要是一天都没客人的话,咱俩就一直这么干坐着?”

    乔小沐抬眸,点头:“昂。”

    于斯年:“那我请问,平时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生意的日子里都干点什么?”

    乔小沐想了想,道:“玩玩手机看看剧,喝喝水上上厕所,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于斯年:“……”给自己打工还他妈能这么摸鱼?

    乔小沐似乎看出了于斯年所想,无奈解释了句:“我昨天就给你说了,我这生意就跟贩古董一样,不是天天都有活儿干,但是真当来活儿的时候,也很忙的,所以你得珍惜现在的闲暇时光。”

    于斯年无话可说,“佩服”到直点头:“行、行。”

    乔小沐继续刷起了手机,但很快,她就开始后悔刚才没给于斯年安排点活儿干了,因为他又开始轮流给小美小丽小漂小亮发语音说情话了。简直是令人无法忍受。

    店里还不知在什么时候飞进来了两只蚊子,嗡嗡得乔小沐直心烦,索性直接从沙发站了起来,对于斯年交代了句:“我去药店买两瓶杀虫剂,你看好店。”

    于斯年撩起了眼皮儿:“药店还有卖杀虫剂?”

    乔小沐烦得要死:“你哪来那么多话啊,花露水总有吧?”

    于斯年:“……”谁惹你了?怎么一点就炸?

    乔小沐直接走了人。药店在街尾,进去之后,乔小沐先问了句有没有花露水?店员回答有。然后乔小沐又问在哪儿?店员往她面前的那台货架一指:“就在这儿。”

    乔小沐:“……”这也,太近点儿了吧?都没机会让她在店里转转。

    哎,怪难为情的。

    局促不安地抿了抿唇之后,乔小沐声音小小地问了店员一句:“那个、有叶酸么?”沉默片刻后,又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了句,“备孕用的。”

    第39章 第 39 章 他就是一个酷爱寻求刺激……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 乔小沐根本不敢把刚买来的叶酸拎在手里,先用购物袋将两盒叶酸缠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捧在了怀里, 一步三回头地朝着自己的工作室走了回去,全程心惊胆战,唯恐会被熟人发现。

    幸好大清早的街上人不多,不然就她这副偷感十足的样子,很难不被人怀疑是刚刚犯下人生中第一次盗窃案的生手小偷。

    回到店里的时候, 于斯年还在捧着手机给他的女朋友们发信息,乔小沐也没管他, 直接抱着东西上了二楼,反手就把卧室门给锁死了。

    进屋后,乔小沐先给自倒了杯水, 按照书上的要求服用了定量的叶酸片, 然后就打算把昨晚用过的床单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谁曾想却没找到旧床单。原本扔在床脚的床单竟然不翼而飞了。

    乔小沐奇怪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去到了阳台,诧异地在滚筒洗衣机里看到了床单, 已经洗好了。

    她迟疑不决地拿出了手机,给李西宴发了条微信:【床单是你放洗衣机的?】然而在点击了发送之后她才又忽然起到了另外一个更严肃的问题:他不会又整整一天不搭理我吧?

    床上热情似火,床下冷漠似冰, 这像什么话?

    紧接着, 乔小沐就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发了个誓:死变态,五分钟之内你要是不理我, 我就把刚吃下去的叶酸抠出来,不然我就是你孙子!

    结果下一秒,手机嗡的一声震动, 李西宴的消息回了过来:【嗯。】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好歹是回话了,乔小沐心中的怒火瞬间被平息了大半,然后又问了句:【你现在到家了么?】

    李西宴:【早就到了,正准备出发去公司。】

    乔小沐:【哦,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床单是不是你放洗衣机的。】言外之意:省得你误会我,我可不想主动给你发消息,更不想知道你在干嘛,我一点儿也不关心你的日常动态,我只是就事论事地问床单而已,不然我肯定不会给你发消息。

    李西宴回了句:【上午到公司之后先安排一下本周的工作计划,中午有个视频会议,下午没安排工作,特意空出了时间去陪你选婚纱。】

    乔小沐的唇角一翘,内心有些满足,回复的字句却还是冷冰冰的:【嘁,我也没要求你跟我汇报那么多,烦死了。】

    李西宴:【那以后不汇报了?】

    乔小沐:“……”那不行!

    但乔小沐又不好意思直说不行,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随你便。】

    李西宴没多说些其他,只是又用更清楚直白的文字重复了一番早已对她叮嘱过两遍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坦率地告诉我,只要我有,就一定会给你。】

    乔小沐盯着手机屏看了一会儿,心里那股纠结和拧巴的劲儿忽然又上来了。她抵触朝他走近,却又期待着他主动朝着她走来,但奇怪的是,一旦他主动朝着她靠近,她又会很畏惧很不安很焦虑,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像是打破了心理上的某种平衡。

    她不想接受强行塞给她的东西,比如婚姻,却又无法克制地被与她组成婚姻的这个男人吸引。一切在计划之外的东西都会被她抵触。

    最终,乔小沐什么都没有回,却在下楼之前换了身运动服。

    于斯年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玩手机,听闻从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后,他撩起眼皮儿看了一眼,然后又被乔小沐无语到失笑了:“你这一天天的摸鱼内容挺丰富啊。”

    乔小沐穿着一件浅绿色的修身瑜伽服,一条浅灰色的瑜伽裤,脚踩白色运动鞋,手里还握着一对儿无绳跳绳:“你懂什么?我是要强身健体,给国家做贡献。”话还没说完呢,她就去到了吧台前的空地上,开始了第一组跳绳运动。

    于斯年哂笑一声:“你又不是要去当兵,你强身健体能给国家做个屁贡献?”

    乔小沐懒得搭理他,一边跳绳一边在心里说:“你才是个屁呢,我是要给国家做人口上的贡献。”

    备孕第一步:坚持运动,提高新陈代谢,加强身体素质。

    每天至少运动一小时。

    跳了一小时之后,乔小沐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身上穿着的瑜伽服都要湿透了,内心却相当有成就感,感觉自己活得特健康特自律。

    上楼洗完澡,乔小沐换了条旗袍下来,正窝在沙发上选外卖的时候,户外忽然想起了铃铛声,乔小沐赶紧站起来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片警儿小李。

    于斯年也紧跟着转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但他却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李逸昆,因为他转身的那一刻,小李已经走出了于斯年的视野范围,走到了入户门前,推门走了进来。

    乔小沐率先开口,诧异询问:“李sir,有事儿么?”

    李逸昆先扭头看了于斯年一眼,然后将手里拎着的那袋东西放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没事儿,早上听见你说没带狗粮,给你送来一袋。”说完之后,他又奇怪地在店里环顾了一圈,更奇怪了,“狗呢?”

    乔小沐:“……”啊?狗、狗都不在。狗爹早上就走了,狗儿子压根儿就没带过来。

    “我我我让司机给它接回家了。”乔小沐紧张兮兮地编着瞎话,“下午可能要来贵客,我怕霸王吓着人家。”

    小李无奈地哎呦了一声:“绝对不可能,警犬就不会吓人,都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让它给你这儿待着它还能保护你,给你看看店。”

    乔小沐只好继续找借口:“那我不是第一次养狗,不太了解情况么。”

    小李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了些许失落和遗憾道:“行吧,狗粮还是给你放这儿了,改明儿来让它吃吧。”

    乔小沐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感激不尽。”

    “走了啊。”李逸昆转身,作势要走,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盯着于斯年看了一会儿,忽然朝着他走了过去,“新来的?身份证带了没?”

    乔小沐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小李这趟来呀,醉翁之意不在酒,给霸王送狗粮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盘查于斯年。不消多想,肯定是杨晴那个大嘴巴子去给小李通风报信说她这儿来了个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人的新店员,然后小李才来盘查的。

    于斯年相当无奈又相当不屑地笑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放在桌面上的背包,从钱夹里抽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李逸昆递了过去。

    李逸昆拿走了身份证,低头垂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于斯年的身份信息,然后就将身份证放在了桌子上,顺带着问了句:“才二十五岁,刚大学毕业?”

    于斯年一直没看李逸昆,一直朝反方向扭着头,舌尖顶着腮帮,狐狸眼淡漠冰冷,听完李逸昆的问话后,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李逸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交代了句:“我是街口派出所的民警,叫李逸昆,负责咱们这个辖区的治安工作,你以后可以叫我小李,也可以喊我李哥,工作生活中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和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于斯年恍若未闻,面色冷淡,一个字的回应都没有。

    李逸昆也没强求,给乔小沐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乔小沐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于斯年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劝慰道:“你也别多想,小李只是关心你而已,他平时工作也挺认真负责的,咱们这个片区的人民群众们都很喜欢他。”

    于斯年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将脑袋转正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乔小沐,忽然问了句:“你来这条街上几年了?”

    乔小沐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问题:“三年。”

    于斯年:“那个小李来街上几年了?”

    乔小沐想了想,道:“好像比我早一点,三年多快四年了。”

    于斯年:“哦。”

    乔小沐奇怪不已:“你问这干嘛呀?”

    于斯年回答说:“没干嘛,就感觉那个小李不是一般人。”

    “啊?”乔小沐诧异万分,“你怎么感觉出来的?我都来这儿三年了我都没感觉出来。”

    于斯年:“那是你菜。”

    乔小沐:“……”有你这么对老板说话的么?

    于斯年从桌面上拿起了自己的身份证,先垂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又抬眸看向了乔小沐:“你就不想问问我,怎么二十五岁才刚大学毕业?”

    乔小沐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想,不问,不关心。”

    于斯年:“……”你们这条街上的人,还真是俩极端。

    于斯年也没主动说,然后又问了句:“那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感觉小李这人不一般?”

    乔小沐:“呃,这个可以说说。”

    于斯年神色平静,轻飘飘地开了口:“我感觉他杀过人。”

    “啊?”乔小沐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你这是咋感觉出来的?”

    于斯年实话实说:“看眼神,他的眼神就和普通人不一样,特别平静,没有乱七八糟的情绪,不是放下了就是看透了。”

    乔小沐一脸懵逼:“我咋就感觉不出来呢?”

    于斯年反问道:“你杀过人么?接近过死亡吗?”

    乔小沐无语地想笑:“那怎么可能?”

    于斯年:“所以你看不出来。”

    乔小沐本想反问一句:“那你杀过啊?”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了于斯年右手手腕上的蛇图腾纹身……或许,他真的杀过人,只是没成功,但却无限逼近了死亡。

    于斯年又道:“你知道小李被调来西二街之前是干什么的么?”

    乔小沐回答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他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呢。”

    于斯年:“街上有人知道么?”

    乔小沐呼吸一顿:“没。”就连杨晴,都不了解李逸昆的过去。

    于斯年两手一摊:“所以啊,他这人肯定不简单。”

    乔小沐恍然大悟:“哦~所以你才那么惧怕他,坚决不和他对视,因为你怕被他看穿。”

    于斯年:“……”

    乔小沐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小李虽然是片警儿,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公安警察,真要是查你,易如反掌!”

    乔小沐又道:“你也是想得多,他就是单纯地想来和你认识一下而已,你又不是说明天就不来了,他是片警儿,负责维护辖区治安,肯定得时常注意这条街上的人员更新情况啊。”

    于斯年牵起了唇角,冷笑一声:“天真的是你。”

    乔小沐:“你这人真的是不知好、”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斯年打断了:“你老公这人也挺不简单的。”

    乔小沐一愣:“你还认识我老公呢?不是,等等,你不会是想说我老公也杀过人吧?”

    于斯年:“那倒不是。”

    乔小沐长舒了口气,但紧接着,于斯年就又说了句:“我和他是一个大学的。”

    “啊?”乔小沐再度不可思议了起来,“你还能和他上一个大学呢?”

    于斯年:“卧槽你什么意思?”老子还是小小老子的时候也很品学兼优的好么?

    乔小沐:“呃呃呃、我我我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于斯年:“……”这意思很明显好么?

    乔小沐:“你接着讲!”

    于斯年面无表情:“二十块钱一分钟,你要听几分钟的?”

    乔小沐震怒:“二十块钱只讲一分钟?你想钱想疯了吧!”我十块钱就能买我老公一个小时!

    于斯年:“那我不能来你这儿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吧?”

    乔小沐:“……”合着你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变着法儿从我这儿挣钱?

    乔小沐气急败坏:“可我早就说了啊我这儿生意不忙,是你非要来的!”

    于斯年无动于衷:“听不听随你,听的话就要先充钱,二十分钟起步。”

    乔小沐:“呵呵。”该死的神经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为了男人花钱吧?还是说你觉得我很爱李西宴,愿意花钱打听他的八卦消息?我疯了?

    我就不可能为了李西宴花钱!绝对不可能!

    半分钟后——

    【支付宝到账,四百元】

    乔小沐放下了手机,心痛地闭上了眼睛,窝囊又懊恼地开了口:“好了,钱转过去了,你开始讲吧。”

    于斯年先用手机定了个二十分钟的倒计时,然后才开口:“你想先听哪方面的消息?”

    乔小沐:“这还用问?”

    于斯年:“也是,要是我我也先问他托福考了多少分。”

    谁他妈关心他托福考了多少分?乔小沐都被气笑了:“我根本就不关心他托福考了多少分,他任何一个学科考了多少分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李西宴在国外留学那几年谈了几个女朋友都是哪个国家的长得漂不漂亮家里有没有钱以及每位女朋友都谈了多久!”

    于斯年沉默片刻,无法理解:“你就不能打听点有价值的东西么?”

    乔小沐:“我就是这么肤浅的女人。”

    于斯年:“……”

    乔小沐:“你能说不能?不能说把钱退回来。”

    “我能说!”于斯年不假思索地说道,“据我所知他大学没有谈过恋爱,但追他的女人真不少,还有坚持追了四五年都没追到的。”

    乔小沐半信半疑:“李西宴真有那么难追?”

    于斯年:“你是萝卜坑你肯定不觉得难。”

    乔小沐:“……”嘿,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联姻!联姻!我怎么就成萝卜坑了?

    乔小沐没好气:“你少在这儿忽悠我,他没谈过恋爱还有白月光?”

    于斯年:“那可能就是毕业后的事儿了,反正大学期间我没听说过。”

    乔小沐:“你跟他又不是一届的。”

    于斯年:“我比他小三届,我刚上大一的时候他临近毕业,无论是学校里还是我们那个圈子里全是他的传说。”

    乔小沐:“还传说?他那么出名么?”

    于斯年点头,感慨又艳羡地说道:“出名,很出名,风云人物。首先是因为他长得帅,其次是因为他家里真有钱。我们那个圈子里没有穷人,但他是顶级的有钱。他从不住校,住在自家的庄园里,酷爱参与各种极限运动,还喜欢收集顶级跑车和AK,一样比一样刺激,一样比一样烧钱。”

    乔小沐一愣,顿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喜欢收集什么?就是跑车后面的那个东西。”

    于斯年:“你没听错,就是AK,我们留学的那个国家不禁枪。他还是射击俱乐部的常客。”

    乔小沐:“……”原来他年轻的时候,就这么疯狂。

    于斯年:“那里还有合法狩猎区,他也经常光顾,枪法非常精准,可以百步穿杨。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酷爱寻求刺激的人,兴奋点的阈值很高,谈恋爱这种无聊的事情,那个阶段的他根本看不上。”

    乔小沐:“……”是这样么?

    于斯年挑下了眉头:“现在知道你老公这人有多不简单了吧?”

    乔小沐撇了撇嘴,感觉这四百块钱花的一点儿都不值:“那谁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追求刺激啊?你光给我讲点这无关痛痒的东西。”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李西宴的内核挺疯的。我还知道现在的他依旧是那么地喜欢找刺激,只不过迫于世俗和继承人肩负的压力不得不隐藏好自己而已,但是脱了西装领带之后可就没那么节制斯文了,兴奋起来要人命。

    紧接着,乔小沐又想,要是抛却年龄的差距,要是她在李西宴大学毕业之前认识了他,他估计也不会答应和她结婚。那时的他所身处的世界实在是太自由太丰富了,眼界也无与伦比的开阔高远,哪里会看得上儿女情长?

    在一段缘分中,正确的时间点实在是太重要了。

    于斯年无奈:“这也不想听那也不想听,那你到底想听点儿什么啊?”

    乔小沐更无奈:“我就想听点儿八卦和花边,打听一下他的感情历史到底干净不干净。”

    于斯年:“呵,女人。”

    乔小沐:“你这种脚踩四条船的渣男,根本不会懂。”

    于斯年:“你要是非问点儿这种东西我确实讲不出来,因为我对花边新闻不感兴趣,要不退你二十块钱吧?”

    就他妈退二十?我可是花了四百!

    乔小沐又气又无奈:“你、你你算了算了,你接着讲吧,知道什么说什么,讲够二十分钟直接结束交易。”

    于斯年想了想,道:“还知道一件他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放假回国,也是听朋友说的,才知道他这人不只是爱玩刺激,他是根本不怕死。”

    乔小沐诧异询问:“何出此言?”

    于斯年缓缓讲述道:“像我们这种家里有点儿产业的人,毕业后要是没什么突发意外的话,基本都会入职自家企业,从底层做起,不断轮岗,熟悉集团业务,培植自己的团队势力,日后才好接手家业。李西宴也是一样,刚毕业就被他爷爷扔去分公司的基层实习了。他们家集团的业务覆盖面比较广泛,那个分公司主搞旅游开发,高层全是一些快退休的集团老人,关系挺错综复杂的,他就算是太子去了也得向那些集团元老低头,更何况他当时还不是太子,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被选定成继承人。但他去了之后没多久,就发现那个分公司的内部贪污腐败问题特别严重。”

    乔小沐:“然后他就开始彻查了?和那些老臣对着干?”

    于斯年:“他又不蠢,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查,不然不仅查不出来问题,还会把自己栽进去。但在这种群狼环伺的情况下,想彻查也没那么容易,然后他就走了一步险棋。”

    乔小沐:“什么险棋?”

    于斯年:“非常绝,拿命赌前途。那个公司当时要承包一片原始丛林的开发工作,还是和政府合作的项目,涉及数亿的项目投资。所有的文件和流程都没有问题,根本看不出猫腻,但他的敏锐程度确实高,下手也狠,直接以身入局,独自一人去了那片丛林实地考察,然后就失踪在里面了。”

    乔小沐两眼一瞪:“他真的失踪了还是故意的?”

    于斯年摇头:“没有人知道,但是看他后来的操作,八成是故意的。就是赌,拿命赌,把事儿闹大,闹的人尽皆知,闹到董事会不得不盘问彻查的地步。”

    乔小沐:“……”

    于斯年:“他一出事儿,李氏集团就算是想息事宁人都不行了,因为他妈不愿意。他妈的家族也很强势,所以李西宴就算不是李家长孙,李家也不敢太轻视他,不然就相当于得罪了他妈,会损坏家族结盟带来的利益。李西宴被困了将近一个月才被救援出来,获救的时候人都要死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一下子就被拔高了,总集团没办法,只能查,查到最后,你猜怎么着?”

    乔小沐摇头啊摇头。

    于斯年:“之前的调研数据被证实造假,老臣们一个个折戟沉沙,他以正道者的身份拿到了主动权,用这片丛林的真实调研结果为筹码,和当地政府谈判,建立新的合作关系——到了这一步,新老权臣的交替就彻底完成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都看明白了,李西宴的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查贪污腐败只是幌子,他的真实目的是权,是对那个分公司的掌控权,是在总集团中的话语权,是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乔小沐:“……”

    于斯年:“李家小辈太多了,谁最先能够站稳脚跟,锋芒毕露,谁就能最先得到他们家老爷子的青睐。李西宴才排老四,要是没点儿魄力和手段,他凭什么被选中当继承人?”

    乔小沐:“……”真是,好大的一盘棋,目的性极为明确,即疯狂又锋利。

    于斯年又轻叹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圈子里的人都不太喜欢他的原因。”

    乔小沐不理解:“又没抢你们家继承权你们干嘛不喜欢他?”

    于斯年:“因为他这一番骚操作下来所有长辈都会拿他举例子,他就是我们这个二代圈里所有纨绔子弟的噩梦,俗称,别人家的孩子。”

    乔小沐:“……”啊,那我好像能理解你了,我也讨厌别人家的孩子!

    正当乔小沐好奇地想要开口问问李西宴当初到底是去的哪片丛林的时候,于斯年的手机忽然震动着响了起来,二十分钟倒计时结束了。

    于斯年:“还充值么?这次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乔小沐:“……”我都已经花了四百了!

    “不充!”乔小沐果断放弃了追问的想法,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余生我都不可能再花这种冤枉钱!”

    于斯年遗憾地叹了口气:“行吧。”但紧接着,他又相当庆幸地说了句,“反正我今天已经赚了四百了,你还一分钱没挣到呢,相比起来我比你强的多。”

    乔小沐:“……”啊啊啊啊啊啊!没开玩笑,我真动杀心了!

    就在乔小沐犹豫着该不该抽于斯年一巴掌的时候,户外再度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

    清冷了一天的小店,终于来客人了。

    第40章 第 40 章 搞定了皆大欢喜,搞不定……

    隔着黑色铁艺框架的复古风玻璃窗, 乔小沐先看到了嘻哈风穿搭的rapper陈青语,跟在陈青语身后的,是一位身穿浅粉色西服套装的短发女人。

    女人的身形高挑, 气质干练,实际年龄未知,但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模样,皮肤紧致白皙,妆容简约大气, 一看便知是一位专攻于事业的女强人。

    乔小沐心头一喜,一下子就猜测出来了这位女士的身份——rapper的有钱小姨。与此同时, 坐在乔小沐对面的于斯年也低声开了口:“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香奈儿套装,耳朵上和脖子里挂着的首饰是宝格丽,手里拎着的白包是经典款爱马仕鳄鱼, 脚上踩着的黑色高跟鞋是杨树林的。”

    杨树林, YSL, 圣罗兰。

    迅速罗列完女人身上穿戴的种种品牌之后,于斯年做出了最终判断:“是个富婆。”

    乔小沐呆如木鸡:“你怎么懂这么多?”

    于斯年淡淡开口:“我谈过十好几个女朋友,谁喜欢什么牌子的东西我都清清楚楚, 送礼物的时候才能投其所好。”

    乔小沐:“……”你这到底是见多识广了还是熟能生巧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是真有钱啊,还每一个人都送, 怪雨露均沾的。

    过不多时, 工作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青语rapper先走了进来, 然后就像是一位毕恭毕敬的门童似的站在了门边,贴心地恭迎他小姨进门。

    乔小沐和于斯年也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力行地向贵客表达欢迎。

    就在陈青语他小姨步入的那一瞬间, 乔小沐和于斯年皆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两个嘻哈散漫的小员工忽然见到了不怒自威的大老板。

    俩人的头皮瞬间就紧绷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一口了……这,就是来自于女霸总的压力。怪不得rapper表现的那么老实呢,换了谁有这么一位气场强大的小姨谁都得老实。

    在小姨进了门后,陈青语又赶忙将玻璃门关上了,唯恐室外的蒸腾热气追赶上他的小姨。

    乔小沐竭力保持着镇定,先对于斯年说了句:“去给客人泡两杯咖啡。”然后微笑着朝着他们姨俩走了过去,热情洋溢对陈青语说道,“陈老板,这是你小姨么?”

    陈青语像是个跟班儿小太监似的站在他小姨身后,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她就是我小姨,有点事儿想找你帮忙。”

    陈青语的话音尚未落,他的小姨就朝着乔小沐伸出了右手,神色不惊,语气沉稳:“你好,楚虹姗。”

    乔小沐赶忙握手回礼:“你好楚总,我叫乔小沐,您以后直接喊我小沐就好。”

    寒暄过后,乔小沐带着楚虹姗和陈青语去了一张四人台旁落座。过不多时,于斯年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杯刚做好的拿铁,还贴心的拉了花,除此之外,托盘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根签字笔。

    于斯年先客客气气地将咖啡杯放到了楚虹姗和陈青语的面前,然后拿着笔和本子坐到了乔小沐身边,认真又恭敬地对楚虹姗说了句:“您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开口,甭跟我们这些小辈们客气,只要您开口,我一定会一字不漏地将您的需求给记下来。”

    乔小沐:“……”卧槽,你这么会溜须拍马谄媚权贵的么?

    她也记得那本和那笔,是她专门放在吧台后面记账用的,没成想竟然让于斯年利用了!气啊!

    常言道,有竞争才有压力,乔小沐以往从不屑于溜须拍马等手段,但此时此刻,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老板地位正在被动摇,搞不好于斯年还会截单啊!

    为了阻止自己的风头被抢,乔小沐果断开口,笑盈盈地对楚虹姗说了句:“这位是我的助理,于斯年,您只管喊他小斯就行。为防遗漏客户需求,我专门安排小斯做记录工作。”

    小斯,同音小厮。

    于斯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乔小沐,眼神如刀似箭。

    乔小沐始终神不改色目不斜视,微笑着看向楚虹姗。

    楚虹姗并没有理会这两人间的明争暗斗,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开门见山:“不必那么麻烦,我的诉求很简单。”说罢,她就打开了提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白色卡片,推到了乔小沐面前,沉着平静地开口,“去到这个地址,替我看望一个人,然后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

    乔小沐垂眸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和常见名片卡一样大小和质地的白色卡片,但记录在上面的信息却不是印刷上去的,而是用深蓝色的钢笔墨水手写上去的。字迹端正苍劲,大气磅礴。

    乔小沐并没有立即回应楚虹姗的要求,而是先问了句:“很好看的字体,是您的手写字么?”

    楚虹姗点了点头:“嗯。”

    乔小沐这才又抬头看向了她,露出了一个无奈地苦笑:“可这上面只写了地址,没有写人名和联系方式,这该让我们怎么找呢?”地址还是位于老城区的某条老街道的某座老小区,现在是否拆迁了都不确定。

    楚虹姗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才又开了口,语气却明显低沉了下来:“她叫林蔓,和我同年龄。”

    乔小沐:“您和她的关系是?”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楚虹姗的眼眸明显颤动了一番,张了张红唇,却是欲言又止,合上双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开了口:“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乔小沐如实相告:“我不知晓这个问题对您来说是否重要,但对我来说还是重要的,不然我无法确定这份礼物的类型和归属。”

    楚虹姗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像是一道飞箭似的令乔小沐猝不及防:“那我就再加一条诉求,去帮我搞清楚,我和林蔓到底是什么关系。”

    乔小沐:“……”啊???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关系,你让我帮你搞清楚?我只是个送礼物的呀,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楚虹姗亦看出了乔小沐的无奈和无语,却没多言,直接从提包中拿出来了一张已经加盖了印签的空白支票,缓缓推到了乔小沐面前:“听小语说你的工作室在这条街上的风评很好,所以我愿意全心全意地信任乔老板,只要你能让我得到满意的结果,这张支票上的金额你随便填。”

    乔小沐:“……”好的,我就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乔小沐当即就露出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假思索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楚总您只管放心,我一定包您满意!”

    于斯年:“……”怪不得你能在这条街上混呢,翻脸比翻书还快。

    “卡片背面写有我的联系方式,希望乔老板能够尽快给我答复。”说完这句话之后,楚虹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公司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楚虹姗就作势要走人,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乔小沐,露出了一个盎然的笑意,拉家常一般说道,“对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的丈夫叫李西宴,对么?”

    乔小沐一愣,不明就里:“对,怎么了?”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青语rapper告诉你的?西二街是真没秘密呀!

    楚虹姗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和他母亲私交不错,经常一起参加聚会。”

    乔小沐:“……”你要是想逼我提高效率,你好好说不行么?干嘛要搬出来我婆婆?

    真是讨厌这种被胁迫的感觉。

    乔小沐毫不犹豫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在于斯年认为她要翻脸的时候,乔小沐丝滑无阻地朝着楚虹姗露出来了一个甜美又不失惊喜的微笑:“天呐,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关系呢?那我可真得多上点心了,绝不能让您失望啊,我今天下午就去找林蔓!”

    于斯年:“……”豪门儿媳这碗饭,该你吃,太能屈能伸了。

    楚虹姗露出来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就辛苦小乔你了。”

    嘿,连称呼都改了,改成小乔了。

    体贴的小乔一路将楚虹姗送上了车,又站在街口目送着她的车远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了顾忌,转头就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陈青语,问:“你小姨和那个林蔓到底什么关系?”

    陈青语纠结地挠着脑袋:“这个、这个,我也不好说。我只知道她们很小就认识了,但好多年没联系过了,我小姨一直很惦记着她。”

    乔小沐奇怪不已:“那为什么不去见她?明明都有地址。”

    陈青语:“我小姨前些年一直在国外,近几年才回来。”

    乔小沐:“回来后怎么不去找呢?”

    陈青语摇头:“不清楚。”

    于斯年冷不丁问了句:“你小姨结婚了么?”

    陈青语摇了摇头:“没呢。”

    于斯年:“你小姨多大了?”

    陈青语想了想:“比我妈小七岁,四十三。”

    乔小沐:“都四十三了?一点儿看不出来呀。”

    陈青语点头:“确实,有些女人就是不显老,咱街上的那个周晓雪不就是么?她都四十五了,看着也就二三十岁。”

    乔小沐呼吸一顿,下意识地看向了于斯年。于斯年却神不改色,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猜测着说:“四十三,没结婚,多年不联系但还一直惦记着林蔓,不惜金钱代价也要搞明白自己在林蔓心中的重要性,甚至还搬出来乔小沐的婆婆向她施压,那你小姨不会是个……”

    “绝对不可能!”没等于斯年把话说完,陈青语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小姨的性取向很正常,她只是不结婚又不是没男人!”

    于斯年:“哦。”

    陈青语又反驳着说:“我小姨只是想确认林蔓现在过得好不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她想知道自己在林蔓心中的重要性呢?”

    于斯年反问道:“不是她自己亲口委托我们帮她搞清楚自己和林蔓是什么关系么?”

    陈青语:“那、那那也不能这么理解吧?”他又惊慌失措地看向了乔小沐,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靠谱的答复。

    乔小沐想了想,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很多种,爱情只是其中之一,你小姨对林蔓的感情不一定是爱情,但具体是哪种感情,还得进一步探究。”

    陈青语急切道:“你下午就会行动的是吧?是吧是吧?你都答应我小姨了。”

    我那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你小姨么?我那是没法儿敷衍我婆婆的好朋友。然而还不等乔小沐开口呢,于斯年就一本正经地对陈青语说了句:“你就放心吧,她还指望着你小姨在她婆婆面前替她多美言几句呢,这事儿她能当圣旨去办,锦衣卫来了都得夸她效率高。”

    乔小沐:“……”你这人说话咋这么刺耳呢?

    陈青语眨了眨眼,看向乔小沐的眼神中即有愧疚又参杂着同情:“我也没想到我小姨还认识你婆婆呢,但我小姨肯定不是故意针对你,她就是太着急这事儿了。”

    乔小沐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点头回了句:“我知道。”

    紧接着,乔小沐又认真严肃地对陈青语说了句:“我和于斯年之间清清白白,他只是我雇佣的店员而已,你可千万别在你小姨面前胡说八道。”

    陈青语眨眨眼,一脸无辜:“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于斯年拍了拍陈青语的肩膀,赞赏道:“别说,你小子还真挺有思想觉悟的。”

    乔小沐狠狠地剜了于斯年一眼:“你就是嘴欠!”

    *

    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之后,乔小沐就又窝回了沙发里,继续点外卖,准备等吃完饭之后就去找林蔓。

    于斯年也坐回了自己的原位,忽然问了乔小沐一句:“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婆媳问题的烦恼呢?”

    乔小沐点击了支付,同时开口:“也没什么婆媳问题,我婆婆对我挺好的。”

    于斯年:“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焦虑?”

    乔小沐抿住了红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忐忑地问了于斯年一句:“我看起来很焦虑么?”

    于斯年点头:“嗯。”

    乔小沐烦躁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吐槽了句:“你说她好端端地干嘛搬出来李西宴他妈呀?弄的人心里可不安了。”

    于斯年:“你不是说你婆婆对你挺好么?不安什么呢?”

    乔小沐又叹了口气:“她对我好,不是因为她真心喜欢我,满意我,而是因为她爱她的儿子,她希望她的儿子幸福。”

    于斯年难以理解:“这还不行么?你总不能指望着她把你当亲生的对待吧?”

    “我还没有那么天真。”乔小沐无奈地说,“联姻这种事情,肯定是要门当户对,我家是有点儿钱,但还远没达到能和李家齐平的水准,李家肯定也不想向下兼容。在这场婚姻中我们家占尽了便宜,李家的利益却是受损的,这才是我婆婆对我最不满意的一点,她就算从来都没有向我表明过什么,但我能感觉的到。”

    于斯年:“那李西宴为什么要答应联姻?”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乔小沐想了想,道:“因为介绍人比较有实力吧?我爸挺有人脉的。”他曾效力的那个老领导已经升至了正部级,介绍人是老领导的儿媳。

    乔小沐又说:“我婆婆为了她儿子,可以在我们面前掩盖所有不满,但是在她的朋友面前呢?她要是真心满意我,楚虹姗还会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说话么?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地知道她不满意我,我心里能不难受么?”

    其实刚结婚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就没想过要跟李西宴好好过下去,她也不爱李西宴,所以她根本就不care李西宴他妈的想法,爱咋咋,但是现在,她却越来越在意了……这种感觉很糟糕,像是在内耗,不断烦躁不断焦虑,却又摆脱不掉。

    于斯年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法儿反驳乔小沐。楚虹姗的态度能说明一切。

    想了想,于斯年又问了乔小沐一句:“刚才那个姓楚的搬出来李西宴他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特别不卑不亢呢,结果你竟然一下子就谄媚起来了,你就不怕那个姓楚的会瞧不起你,转头就跟李西宴他妈说你这人特别没骨气?”

    乔小沐“嘁”了一声:“你们这种打小就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懂个屁,你以为姓楚的看不出来我的溜须拍马么?她当然能看出来,但是到了她那个位置的人,就吃这一套,反而越清高的人她越看不上。上位者最喜欢的就是顺从者,不然她何必要辛辛苦苦地爬到那个位置去?为了看我脸色么?”

    一个猴一个栓法儿,对楚虹姗这种身份的人就得顺着她来,不然只会让她讨厌她,在她婆婆面前说更多坏话。

    听完乔小沐的话后,于斯年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情不自禁地感慨了句:“你这种女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和李西宴那种野心家天生一对。

    乔小沐却叹了口气:“先把楚虹姗交代的事儿搞定了再说吧,预感不会太简单。”搞定了皆大欢喜,搞不定就等着看婆婆脸色吧,婆婆就有理由对她正面开炮了。

    于斯年:“那你准备收她多少钱?”

    乔小沐冷笑一声:“就冲她对我的那个态度,我至少要在那张支票上填一千!”

    于斯年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少说了个万?”

    乔小沐:“我疯了么我收我婆婆的闺蜜一千万?我往后的日子不过了?”

    于斯年气极反笑:“就你这生意清冷的样子,好不容易等来个大客户,结果只打算收一千块钱,你不倒闭谁倒闭?”

    乔小沐:“要不说你这人的眼光不长远呢,我这单生意赚的是钱么?我赚的是人心。只要我把这事儿给她办成了,她就欠我个人情,还会拉高我在她心里的好感度,不说让她在我婆婆面前美言几句吧,起码能让她给我多介绍来几个有钱的客户吧?”

    乔小沐又说:“有钱人呐,心里的遗憾都不能用钱来弥补,我的重要性不就体现出来了么?到时候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于斯年听得目瞪口呆:“西二街真是不养闲人。”

    乔小沐傲娇地将红唇一翘:“学吧,都是混社会的实战经验,学无止境。”

    于斯年:“那你这单打算分我多少钱啊?”

    这回目瞪口呆的变成了乔小沐:“我就打算收她一千块钱你还想着要提成呢?”

    于斯年:“那不然呢?不要提成我凭什么来你这儿打工啊?”紧接着,于斯年就又说了句:“从今往后,每单生意都必须给我20%的提成。”

    乔小沐怒不可遏:“凭什么?我决定录用你了么?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于斯年气定神闲:“就凭我虽然不能帮你把所有单子都完成,但我却有那个信心把你所有单子都搅黄。”

    乔小沐:“……”真是好歹毒的威胁啊。

    紧接着,乔小沐就再度痛心疾首地懊恼了起来:当初怎么就没好好珍惜李西宴呢?人家干活儿认真就算了,还倒贴给她钱,她怎么就不知足呢?现在倒好,来了个于斯年,简直是对她的惩罚!

    *

    吃过午饭,乔小沐就关了门,和于斯年一起去寻找楚虹姗给的那个地址。

    乔小沐既然支付了于斯年工资,就必须要人尽其用,不然实在是对不起她付出的那份钱。所以乔小沐就要求于斯年给她开车,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后面的那个位置,正儿八经地当了一回老板。

    于斯年斥责她小牌大耍,乔小沐回之以冷笑,并威胁了句:“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挣钱,你就必须得承认我是你老板,然后老老实实地去给我开车,不然我一定会以工作懈怠为理由扣你工资。”

    于斯年:“……”老子到底图什么啊?

    但最终于斯年还是按照要求给乔老板当起了司机。三十分钟后,两人驱车来到了友爱小区。

    友爱小区原名是棉纺六厂家属院,里面住着的基本全是棉纺厂的老员工,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时间长河的流逝,家属院内住居着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上了年纪的人则越来越多,整座小区都透露着一股新鲜血液流失的疲惫颓相。

    老小区改造的工程虽然也眷顾到了这里,但建筑本身就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无论外墙怎么刷新漆,都无法掩盖它年代久远的事实。

    于斯年将车停到了小区门口,和乔小沐一起走进了小区。看到那些连廊外露的老旧楼房和那一道道伫立在楼前的暖气管道之后,于斯年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身感慨:“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呢?”

    乔小沐:“……”大少爷,您可真是何不食肉糜。

    他们俩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五号楼三单元602室。六楼是顶楼,这小区还没电梯,俩人不得不顺着半开放的楼梯一层层的往上爬,到了六楼之后,皆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602门窗紧闭,乔小沐调整好呼吸之后,抬起右手,轻轻叩响了最外面一层的防盗门。

    防盗门原本是红色的,但红漆早已斑驳脱落,覆盖在其上的锈迹斑斑。门框上也没贴对联儿。

    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乔小沐不禁疑惑了起来:楚虹姗给的地址对么?这户到底有人住没?

    于斯年没什么耐心,直接推开了乔小沐,简单粗暴又大力地在防盗门上拍击了起来,又在砰砰砰的巨响声中扯着嗓子大喊:“王八蛋有种偷男人没种出来给老子开门是吧?你在床上掰弯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说清楚你丫爱偷情呢?”

    乔小沐:“???”卧槽?还能这样?

    但事实证明,这招还真的好用,人类根本无法抵抗劲爆八卦的诱惑。

    没过多久,门内就响起了匆忙慌张的脚步声,先是内里的木门被打开了,然后外层的防盗门又被推开了,门缝中露出来了一位清秀小姑娘的白净面庞。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模样,小尖下巴,眼仁黑亮,怯生生地看着门外的一男一女,小声问了句:“你们两个、找谁?”

    乔小沐唯恐于斯年会吓到小姑娘,率先开了口:“请问一下,这里是林蔓家么?”

    小姑娘愣住了,好几秒钟之后,才不确定地回了句:“你们是来找我妈妈的?”

    乔小沐点头:“对。”

    小姑娘:“你们来找我妈妈干什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呀。乔小沐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有一个叫楚虹姗的朋友?”

    小姑娘的脸色猛然一变,冷冷地说了句“我妈妈不在家”之后就要关门,却没成功。

    于斯年眼疾手快地扳住了门板,咧起嘴巴,朝着小姑娘粲然一笑,语气却极为阴森冷厉:“现在就邀请我俩进去,不然我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