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感觉自己,好像,要完蛋……

    虽然乔小沐不明白于斯年为什么要以“报警”相要挟, 但最终的事实却向她证明了,“报警”这俩字确实好用。

    小姑娘听到“报警”这二字的那一刻,神情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像是在猝不及防间被戳破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下意识地想要关门,却徒劳无获,因为于斯年的手死死地扳着门板,令她无法撼动分毫。

    乔小沐不禁诧异了起来,用一种看神棍的惊异眼神看向了于斯年, 心道:他是咋看出来这丫头做贼心虚的?

    于斯年无视了乔小沐的目光,又朝着小姑娘阴测测地笑了一下:“别不识好歹, 现在就邀请我们进去,不然后果自负。”

    小姑娘呼吸急促面露惶然,心慌意乱却无计可施, 只得松开了门把手, 怯生生地往屋子里面倒退了两步。

    于斯年率先走进了屋子里, 乔小沐紧随其后。

    这是一套二居室房屋,虽然建造规格老旧,但所有的房间都是四四方方的, 看起来极为规整。

    一入户就是客厅,正对着入户门的是阳台。

    阳台上的窗户全是90年代最流行的蓝色玻璃窗。此时此刻,最中间的那一扇窗户是洞开着的, 开门的那一瞬间, 门和窗户之间就产生了对流空气,一阵潮热的穿堂风从客厅内穿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扇窗户洞开着, 从外界打入室内的阳光极为充裕,毫不吝啬地照亮了满室的老式家具和摆放在客厅各个角落的葱郁盆栽。

    家虽小,物件虽简陋, 但却被收拾的很干净,所有的木质家具上都铺着一张白色针织防尘罩。餐桌就在门口,四张餐椅却少了一张。阳台那扇洞开的窗户下方,却多了一张本不该出现阳台上的餐椅。

    乔小沐顿感心有余悸——幸亏来的及时。也是在这时,乔小沐才明白了于斯年为何要以“报警”相要挟,而林蔓的女儿又为何那么惧怕警察。

    于斯年这人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却对生死有着极高的敏锐度。

    随后,乔小沐又将目光落在了电视柜上。电视柜上却没摆放电视,正中央的位置,放着一个深棕色的骨灰盒,骨灰盒前斜靠着一副黑色的相框,透明玻璃片下压着一位中年女人的黑白照。

    仔细看看,小姑娘和照片中的女人长得很像,都是清秀的五官,小巧的脸颊,尖尖的下巴,看起来相当的温柔恬静。

    乔小沐又在心里长叹了口气,满含悲悯地看向了小姑娘,柔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双手不安地交握于身前,看向乔小沐和于斯年的眼神中尽显提防和畏惧。她也没有回答乔小沐的问题,而是固执地说了句:“我妈妈不在家。”

    但她的语气依旧是怯生生的。

    不等乔小沐开口,于斯年就冷冷地冲着她说了句:“你妈现在在不在家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下去,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妈的骨灰从楼上扔下去,让你妈撒得哪儿都是。”

    乔小沐:“……”你干嘛要这么歹毒的吓唬她?

    小姑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畏惧又委屈的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看的乔小沐又心疼又愧疚,然而正当乔小沐准备去安慰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忽然开了口,嗓音低小又充斥着害怕:“我叫程青青。”

    乔小沐:“……”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否定于斯年的任何一种缺德行为。有些人她就是软的不吃吃硬的。

    于斯年神不改色,继续发问:“你多大了?”

    程青青吸了吸鼻子,回答说:“十九。”

    于斯年诧异:“你都十九了?咋看着跟十四五岁似的。”

    乔小沐也是这么觉得,主要还是因为程青青的身材实在是太瘦小了,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身上又没几斤肉,外加皮肤白皙,五官偏幼态,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尚处于青春期的稚嫩青涩感。

    于斯年又问:“哪个大学的?”

    程青青低着头说:“传媒。”

    乔小沐:“大二学生?”

    程青青点了点头。

    今天也不是周末呀,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学校里待着……乔小沐又朝着阳台看了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妈妈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家的?”

    程青青的眼圈更红了一个度,眼泪汹涌地溢出了眼眶,嗓音呜咽,充满了悲伤:“去年。”

    乔小沐共情力极强,心头一阵刺痛:“因为什么?”她明明才四十三岁。

    程青青哭着说:“癌症,乳腺癌。”

    于斯年的表情和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漠:“那你爸呢?”

    这个问题就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青青本就敏感脆弱的情绪在一瞬间彻底崩溃了,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断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悲痛的眼泪决堤而下,仿若一只在冰天雪地之中走到穷途末路的孤单幼兽。

    于斯年和乔小沐对视了一眼,俩人皆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和悲悯之情。

    他们也没有打断程青青的哭泣,任由她宣泄情绪。毕竟,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哭多了最多眼睛肿嗓子疼,憋在心里的后果却严重多了,很有可能会一头从阳台上跳下去。

    许久许久之后,程青青的哭声才渐续降低了。那一阵嚎啕大哭也好似极费力气,将程青青体内的精气神全部掏空了,令她目光空洞神思呆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乔小沐将程青青搀扶到了餐桌旁坐了下来,于斯年去了卫生间。没过多久,于斯年就拿着一条湿毛巾回来了,将毛巾塞给程青青之后,他也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毛巾是用凉水打湿的,冰冰凉,贴在脸上很舒适。程青青打开了拧成一团的毛巾,用双手将它捂在了哭到发肿的脸上,许久没有拿下来。

    乔小沐自诩自己挺懂人情世故的,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竟有了种深切的无力感,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去安慰这位试图想要放弃自己生命的年轻女儿。她也难以现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大好年华。

    就在乔小沐无计可施的时候,于斯年忽然开了口:“卫生间挺干净的,回来的时候路过厨房,看到厨房里面也挺干净的,你打扫的?”

    程青青一直用湿毛巾捂着脸,对于斯年的话语恍若未闻。

    于斯年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还有这家里的花花草草,养得都挺好的,还都是才刚浇完一遍,你说你何必呢?你自己都不想活了,花花草草直接扔了不得了,还费那劲浇一遍,死就让它们死吧,还能咋?”

    程青青终于在“花花草草”的问题上开了口,呜咽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那都是我妈妈养的花!”说完,她瘦小的身体就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不断有哭泣声从她的手心里传来。

    于斯年叹了口气,一边缓缓地用右手的食指指尖点着桌面,一边声色低沉地开口:“我知道,挺难熬的,每分每秒都在痛苦,去又无法解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程青青的身体顿时一僵,乔小沐的呼吸也是一顿,诧异又意外地看向了于斯年。她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片刻后,乔小沐又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眸,看向了于斯年右手手腕上的那圈蛇图腾纹身。背部的蛇鳞平整线条流畅,内侧腕部处的蛇鳞则嶙峋凸起,栩栩如生。

    人与人的命运不同,有些人一生顺风顺水,有些人则需要度过九九八十一道难关才能取到真经。

    于斯年感受到了乔小沐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手腕翻转了过来,大大方方地让她看,然后继续对程青青说道:“一死了之确实是最省事儿的办法,但你就算是死了,问题还是在啊,死也解脱不了,死都死不安心。”

    程青青缓缓放下了举着毛巾的双手,泪眼模糊地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于斯年。

    于斯年也在看着她,向来吊儿郎当的慵懒神色难得正经了一次:“痛苦也不是永恒的,熬着熬着,也就熬过去了。”

    真的能熬过去么?

    程青青满腹疑惑,湿润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强烈的茫然。

    于斯年:“最起码坚持到你妈的问题解决之后吧?起码到了那边能给你妈一个交代。”

    乔小沐刚想骂他一句“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啊”,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意识到,于斯年可能才是最懂程青青的人,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戳中程青青的心窝。自己还是别乱开口了。

    果不其然,在听完于斯年的话后,程青青暗淡无关的神色一下就变得复杂了,像是在犹豫,在思考,在纠结,在挣扎。沉默了足有三分钟之久,程青青才再度开了口,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冰冷了:“我不认识那个姓楚的女人,不知道她找我妈妈干什么。”

    乔小沐心说: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也不知道她找你妈干什么。但无论她有多重要的事情找你妈,现在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才开了口,向程青青坦白道:“不瞒你说,我们是受了楚女士的委托来前来探望你妈妈的,她想知道你妈妈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程青青冷笑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还能有那份好心?”

    显而易见,林蔓的女儿对楚虹姗的敌意很大。乔小沐不禁猜测了起来:是因为林蔓生前对楚虹姗的敌意很大且不加掩饰,所以才影响了她女儿对楚虹姗的态度么?

    正当乔小沐迟疑着该怎么开口发问的时候,于斯年直接开门见山:“你咋这么讨厌那个姓楚的?”

    程青青恶狠狠地说道:“因为她本来就很讨厌,她是个歹毒的人,从小就歹毒,她总是欺负我妈妈,瞧不起我妈妈!”

    啊?这怎么和楚虹姗表露出来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乔小沐和于斯年对视一眼,一个比一个诧异。

    “是你妈妈告诉你的么?”乔小沐进一步地询问道。

    程青青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说道:“不是,我看了我妈妈留下来的日记。”

    原来是这样……乔小沐又问:“日记你都看完了么?”

    程青青又摇了摇头:“没有。我妈妈有好多本日记,我只看完了第一本。”

    乔小沐犹豫了一下,道:“那、可以让我们看看你妈妈的日记么?我们可以付钱给你!”

    程青青本想拒绝,但听到乔小沐说她会付钱的那一刻,程青青本以张开的嘴巴又忽然闭上了,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也逐渐攥成了拳,紧紧地握着湿毛巾。

    又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程青青才开了口,语气低微,怯懦,羞耻:“你们、可以给我多少钱?”

    “按时间算吧。”乔小沐从自己的挎包中拿出来了钱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张信用卡,放到了程青青的面前,“密码是九宫格的Z形键,789512。你把你妈妈所有的日记都交给我,在我看日记的期间,你可以随意刷我的卡,每日的最高额度是五万,虽然不是很高,但足以支付你爸爸的医药费。”

    程青青面色通红的同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在问乔小沐: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生病了?

    于斯年亦是诧异万分。

    乔小沐无声地看向了餐桌里侧,就在她手边不远处,放着厚厚的一叠医院缴费清单。

    程青青尴尬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又红着脸纠结了一会儿,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到了卧室,回来时,怀中捧着厚厚一摞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皮五花八门,有新有旧。程青青将母亲的日记本放到了桌子上,推向了乔小沐:“全在这里了。”

    乔小沐点了点头:“嗯。”又犹豫了一下,很认真地对程青青说了句,“好好生活,爱自己。”

    程青青的呼吸一滞,再度垂下了脑袋,微不可闻地回了声:“嗯”。

    于斯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去把窗户关上。”

    *

    从程青青家里出来之后,乔小沐和于斯年一路都没有说话,显然心情都有些沉重。直至两人坐回了车中,于斯年才开了口,询问乔小沐:“林蔓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乔小沐叹息一声,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随即又低头看了一眼抱在怀中的日记本,想了想,交代道,“但还是先别跟楚虹姗说了,等咱俩看完林蔓的日记后再说?”

    “咱俩?”于斯年惊恐又抵触地看向了乔小沐怀中那厚厚的一摞日记本,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自己看去吧,我可没那耐心。”

    乔小沐又气又不可思议:“你就不想知道林蔓和楚虹姗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恩怨纠葛么?”

    于斯年:“不关心,不在乎,不想知道,不是我婆婆的朋友。”

    乔小沐:“……”阿西吧!你这人还是那么的该死啊!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怒说道:“行,日记我可以自己看,但你总得付出点儿什么吧?不然我凭什么给你20%提成?”

    于斯年一脸无所谓:“那你想让我干点什么?”

    乔小沐:“去查明白程青青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于斯年一愣:“不是因为她妈死了她爸又生病了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想自杀?”

    “那只是表面原因!”乔小沐道,“你也能看出来,她就算是想跳楼,也会在跳楼之前打扫好家里的卫生,给花花草草浇水,说明她还是热爱生活的,而且她并不想放弃她的父亲,不然不会接受我的银行卡,所以她想自杀的主要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感觉自己的父亲是累赘,她爱她的父母,家贫但爱富。”

    于斯年的眉头逐渐紧蹙了起来:“那她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乔小沐:“这就是你的任务了。”

    于斯年不可思议:“我又不是搞刑侦的你让我查这个?”

    乔小沐:“那你去报警啊,你看看警察愿不愿帮咱们查。”

    于斯年:“……”警察闲出屁了,帮你查私事儿?

    乔小沐又说:“反正我不管,你必须在我看完日记之前调查清楚程青青的人际关系和近期生活状态,搞清楚她想自杀的真实原因,不然你就等着被我炒鱿鱼吧废物,西二街不养闲人!”

    于斯年:“……”草,给你打工压力真他妈大。

    *

    回到西二街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乔小沐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李西宴约好了五点去见设计师选婚纱,当即就着急上火了起来,直接把店门钥匙扔给了于斯年:“你关门吧,我有点儿急事儿得先走了。”

    于斯年:“日记你不看了?”

    乔小沐拍了拍随身挎包:“带走了第一本,晚上有空就看。”

    于斯年奇怪地问:“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乔小沐:“我五点要去选婚纱。”

    于斯年:“和谁啊?”

    乔小沐无语失笑:“我结婚,还能和谁一起去选婚纱?”

    于斯年:“哦,你老公啊。”

    “那不废话么?”乔小沐气急败坏,抬腿就走,“你净在这儿瞎耽误我时间!”

    于斯年:“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乔小沐脚步一顿,满目不解:“你陪我去干嘛?给我当花童啊?你有点儿超龄了吧?”

    于斯年:“……”什么人啊?

    于斯年面无表情:“李西宴忘不了他的白月光是应该的。”

    于斯年又淡淡地,狠狠地开口:“白月光肯定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大方比你善解人意。”

    “……”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两句话精准无误地刺到了乔小沐心中的痛点,正当她打算和于斯年拼命的时候,于斯年又开了口:“而我,是你的专属白月光。”

    乔小沐:“……”

    于斯年:“你只有带着我一起去,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我的作用,予以李西宴以沉重回击。”

    乔小沐感觉到了,于斯年这种神经病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想充当搅屎棍,把事情搅和得越来越大。但她却拒绝不了于斯年的提议,因为她始终对李西宴的白月光耿耿于怀。他好像也没有要改变主意,放弃邀请他的白月光出席他们婚礼的想法。

    乔小沐又酸又气,恨恨地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行,你陪我一起去,不,你只需要送我过去就行,在他面前露一下脸就走,千万不要长时间逗留,不然一定会被他发现破绽,他很聪明的!”

    于斯年比了个ok:“放心,我是专业的。”

    乔小沐:“你能有多专业?”

    于斯年胸有成竹:“死绿茶和白莲花我都能演绎得手到擒来。”

    乔小沐:“……”这用词听起来就好专业。

    *

    李西宴给乔小沐发来的地址是在西辅市东北边的一条梧桐大道上。

    时值盛夏,梧桐繁茂,如同丰厚的伞盖一般遮挡了从天空上落下的热光,但还是会有几缕金灿灿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梭而下,砸在地上,碎成了点点星光。

    梧桐大道两侧鳞次栉比地伫立着一栋栋精致的复古式小别墅,有些是买来自住的,有些则租赁了出去,被改造成了临街商店或私人工作室。

    在15号别墅的院门前,临街停放着一连黑色的劳斯莱斯。尚且隔着一段距离呢,乔小沐就看到了李西宴。

    他依旧身着西装革履,但可能是因为不需要再继续出席正式场合,所以他并没有系领带,白衬衫的扣子也没有一丝不苟地扣齐,最上方的一颗纽扣被解开了,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随性;两只衬衫的袖子也是顺着胳膊挽上去的,露出了线条紧实的修长小臂。

    此时此刻,他正悠闲地靠在劳斯莱斯的车头旁,双手插兜,两只长腿随性地交叠在了一起,质地高档的浅灰色西服裤越发显得修长笔挺。

    一阵热风吹过,他乌黑浓密的短发和衬衫的领口一起微微拂动着,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副清爽又优雅的夏日油画。

    正在开车的于斯年忽然发出了一声满含羡慕地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那么帅,头发还是那么多,我还以为他现在已经变胖变秃了。”

    乔小沐没好气道:“人家一直很自律的好么?”

    于斯年:“但是他上大学时候不戴眼镜啊,现在怎么戴上了?”

    乔小沐:“近视了。”

    “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装逼呢。”于斯年道,“看着还怪冷艳的,贼有高级感,搞得我都想去买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了,当个斯文败类。”

    乔小沐:“……”那是眼镜的事儿么?那是人的事儿啊,你就没那斯文败类的气质!

    李西宴看到了乔小沐的车,立即站直了身体,清冷镜片后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无比柔和爱意十足,但很快,他的神色就猛然一沉,深邃的眼眸瞬间冷峻警觉。

    于斯年特意降下了车窗,精准无误地将车停到李西宴的面前,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又乖巧的笑容:“哥哥好。”

    哥哥?

    乔小沐原本正在解安全带,听到这声“哥哥”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满含嫌恶地看了于斯年一眼——真欠啊。

    孰料于斯年的下一句话就是:“小沐下午和我一起出去玩了,一时开心没顾得上时间看,所以才迟到了,哥哥不会生气吧?”

    乔小沐:“……”卧槽,你这么茶的么?

    李西宴当然能够感受到挑衅,却始终波澜不惊从容不迫,语气相当平和地回复道:“不会。”然而在说话的同时,他的拇指却再度内扣向了手心,双手不受控制地攥成了拳。

    如同一只安分守己的狼忽然嗅到了血腥味,那股竭力克制着野蛮本性的压抑感,瞬间死灰复燃。

    于斯年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地回了句:“小沐也说你肯定不会生气,还说你肯定会理解我们两个。”

    李西宴淡然勾唇,温文尔雅:“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于斯年灿然一笑:“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乔小沐:“……”你、这、有点太专业了吧?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李西宴不置可否,神色始终平静无波,好看的浅粉色薄唇轻轻地抿着,冰冷镜片后的一双眼眸却又黑又沉。

    乔小沐赶忙推开了车门,下车的同时催促于斯年别再演了:“你先走吧。”她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李西宴的表情。

    迎着乔小沐的目光,李西宴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目光更是柔情似水,却是一汪见不到底的漆黑深潭,柔腻,但冰冷,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危险性。

    乔小沐的心脏猛然咯噔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要完蛋。

    第42章 第 42 章 你不会又觉得我是在奖励……

    于斯年一脚油门驱车离去, 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让乔小沐收拾。虽然这烂摊子也是她自找的,但谁也没想到于斯年真能这么专业,可以在死绿茶和白莲花之间无缝切换。

    乔小沐也清清楚楚地预感到了危机。李西宴周身散发着的气场在变化, 虽然他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斯文儒雅温柔淡然,但乔小沐还是能够感知到他蛰伏在骨子里的那股不安于世的疯狂因子在逐渐变得躁动不安。

    他像是被于斯年刺激到了。这也是乔小沐想看到的结果。

    乔小沐又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做是自己,自己肯定也会被于斯年那种贱兮兮的绿茶白莲花给刺激到。

    但是她却承担不起后果。李西宴跟她也不一样,她是窝囊废, 李西宴则是个大变态。

    他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弄她!

    求生欲的趋势下,乔小沐瞬间就摆出了一副乖巧听话的姿态, 温柔顺从地凑到了李西宴身边,一边用身体轻蹭着他的胳膊一边娇滴滴地说:“咱俩快进去吧,别让设计师久等了。”

    李西宴眼梢微卷, 淡淡一笑, 温柔地握住了乔小沐的手, 与她十指相扣,声色和煦地回了声:“好。”

    乔小沐:“……”他的情绪,实在是太稳定了。稳定到令人害怕。

    她宁可他直接发疯, 也比这么风平浪静的强。风暴来袭之前的海平面,也最是平静无波,总会给人造成一种岁月安好的假象。

    “你应该, 没有生气吧?”乔小沐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明知他肯定生气了,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去问这个问题, 因为实在心虚实在忐忑,试图通过这种充满了示弱态度的问题得到宽恕。

    然而李西宴的回答却是:“我当然很生气。”他的神态和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无波无澜,乔小沐却感知到了惊涛骇浪……他说他, 很生气。连装都不装了。

    这下她是真的要死了。

    接下来选婚纱的过程中,乔小沐一直老老实实的,李西宴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设计师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比上小学时参加公开课还要服从安排。

    因为是高定婚纱,所以设计师需要和新娘确认的问题有很多,而后乔小沐又被带去了测量室,由专业的裁缝为她测量身高和体型的数据。一切都是那么的重要且琐碎。

    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结束之后,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乔小沐本以为李西宴应该会直接带着她回家,但谁知李西宴竟然带着她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在私人包房内吃了顿烛光晚餐。

    烛光晚餐这四个字一听就很有格调,包房内的装修也极有氛围感,布满了熏香花束红玫瑰。通过整扇宽大的落地窗朝外看去,能将灯火璀璨的西辅夜色尽收眼底,简直是浪漫它妈给浪漫开门,浪漫到家了。

    但乔小沐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情和浪漫,因为自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她和李西宴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人家两口子来这里吃烛光晚餐可能是为了暧昧调情增添生活趣味,他们两口子真就是来吃饭的。

    等到主餐的牛排上桌之后,乔小沐鼓足勇气率先开了口:“那个、这家西餐厅好像很难预约的,你是不是提前好几天就约好了。”

    李西宴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抬头看乔小沐,一直在拿着餐刀切牛排,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淡气息。

    乔小沐的内心顿时就懊恼自责了起来,他肯定是特意将选婚纱和吃烛光晚餐的日子定在了一天,想送她一场浪漫的惊喜,结果却被她毁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于斯年出场了,李西宴明明都已经决定要跟她好好过日子了,她干嘛要神经兮兮兮地作一把?显得自己特能是吧?

    啊!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乔小沐痛心疾首,急切不已地开了口:“你听我给你解释一下,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西宴打断了:“回家再说。”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语气轻缓淡漠,却极为不容置疑。

    乔小沐无可奈何,只好把已经冒到嘴边的话重新憋回肚子里,但其实这样也好,还能重新打一打草稿。

    乔小沐也有预感,今晚可能会是个不眠夜,体力必须要跟得上,所以没有浪费餐桌上的一粒粮食,吃到最后都要吃撑了。

    到家之后,她第一时间就上了楼,迅速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完澡还特意喷了香水,然后就赤条条地钻进了被窝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李西宴,眼瞧着时间都快临近夜里十一点了,乔小沐不得不拿起手机给李西宴发了条微信:【你干嘛呢怎么还不上来?】

    再不上来我就要睡着了!

    李西宴:【突然有个视频会议。】

    乔小沐:【……】行,那你开吧,我安心睡觉了。

    本来也不是很想干,昨天的后劲儿还没散呢。

    放下手机之后,乔小沐直接闭上了眼睛,没两分钟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就做起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梦,梦的场景是温泉池,梦中只有她和李西宴,伴随着池水温度的不断升高,她的体温越来越热,整个人感觉越来越躁动,像是体内燃起了一团火,急需被浇灭。

    她的呼吸也越来越紊乱,急促,浑身难受口干舌燥,两道修长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紧蹙了起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乔小沐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尖叫。

    她侧躺在床上,李西宴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一条腿压在了她的腿上,如同枷锁似的,将她的两条腿并起合拢固定在了一起,令她的两条腿无移动分毫。

    乔小沐感知到了他对她的渴望,就抵在她的身后,异常雄壮,那么,现在正在弄着她的,是什么?

    乔小沐又情难自持叫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右手抓紧枕头的同时大喊了一声:“李西宴你个死变态!”

    李西宴一手揽着她的腰身,让她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前胸,一手从她的后颈绕了到了锁骨,向下探去。

    “我承诺过,今晚会给你放假。”他的嗓音嘶哑,低沉,漫不经心却又充满了危险。

    乔小沐大喊道:“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啊啊啊?”

    李西宴:“它又没说要给你放假。”

    乔小沐:“……”小玩具还会说话么?

    乔小沐又急又气又难耐:“你,你你,你快把它弄出去!”

    李西宴语调淡淡:“不行。”

    乔小沐都快哭了:“我受不了了!”

    李西宴声色沉沉:“那个男人是谁?”

    终于你还是图穷匕见了。乔小沐红着眼框喊道:“我的店员,我花钱雇的人!”

    李西宴:“你什么时候雇的店员,我怎么不知道?”

    乔小沐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字:“昨、天,昨天。”

    李西宴继续发问:“今天下午和他干什么去了?”

    乔小沐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接、接了个单子,去、去找人了。”

    李西宴:“只有你们两个去了?”

    实在是太难耐了,乔小沐又发出了一声尖叫:“店里总共就我们两个人!”

    李西宴的语调越发冷然:“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小沐快到了极限,已经开始流眼泪了,呜呜咽咽地说:“我又不是去干别的了,我是去工作了呀,你总不能不让我工作吧?”

    李西宴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脸颊埋进了她的颈间,一边贪婪地亲吻着一边柔声警告:“以后不许再玩这种恶作剧,我会生气。”

    其实乔小沐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会生气?因为喜欢我所以吃醋吗?还是单纯地占有欲旺盛,认为我是你的私有物,和喜爱无关。

    但乔小沐却没能问出口,她想知道答案,却又抵触答案。任何一种答案都会令她不知所措。

    乔小沐除了点头就是点头。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得不臣服于李西宴。李西宴这才结束了对她的惩罚。然而就在玩具被扯出来的那一瞬间,乔小沐的身体却猛然一崩,伴随着一声跌宕婉转的尖叫,直接瘫软在了李西宴的怀中。

    李西宴顿有些哭笑不得,玩味十足地说了句:“这就不行了?”还隐约有着挑衅的味道。

    乔小沐眼眶通红,气急败坏,狠狠地咬住了牙关,等到那股劲儿彻底过去之后,她猛然在李西宴的怀中转了个身,趁他不备之际,狠狠掌握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死变态你玩我是吧?我也要玩你!玩死你!”

    李西宴的喉结一滚,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眼梢也再度泛了红,漆黑的眼眸中逐渐流露出了餍足之意,看起来极其享受,又隐含癫狂,嘶哑的嗓音中还透露着欣然的笑意:“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乔小沐:“……”你不会又觉得我是在奖励你吧?

    但也、真不好说。

    乔小沐满脑子疑惑,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突然贴近了他的胸膛,张开嘴巴狠狠地在某点上咬了他一口。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从头顶传来了低吼声,压抑沉重,如同挣扎困兽。

    乔小沐惊疑地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那双俊朗又深邃的眼睛里,流露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癫狂与兴奋。他的唇角也是扬起来的,眼尾彻底猩红,唇畔的笑意肆意而猖獗,仿如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乔小沐得到了答案:是的,他就是以为她在奖励他。

    但好像,奖励的有点儿超过了。疯批变态开始兴奋了。

    乔小沐心惊胆战,果断松开了李西宴,翻身就要逃,却被李西宴一把抱了回来,摁在了床上。

    乔小沐惊恐大喊:“你说要放我假的!”

    李西宴:“是么?我不记得了。”

    乔小沐:“……”我明天,一定会,刷爆你的卡!

    *

    乔小沐第二天睡醒时已是中午,枕畔早已没了人。

    又是浑身酸疼的一天,乔小沐本是不想起床的,但奈何林蔓的日记还没看,她只得拖着酸疼的身体起了床。上厕所的时候,还一直在痛骂李西宴,太禽兽了!

    然而在洗漱完之后乔小沐才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上午都没去工作室,于斯年竟然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

    昨天她原本打算将店门钥匙给于斯年,让他关门,但是后来他们俩一起走了,所以她就又把钥匙拿了回来。她今天上午又没去开门,于斯年是怎么进的门?要不然就是,他也没去!

    好家伙,还没正式入职呢就开始旷工了?

    乔小沐气冲冲地拿起了手机,给于斯年发了条质问语音:“你一上午去哪儿了?还想不想干了?”

    于斯年文字回复,言简意赅:【在传媒大学。】

    乔小沐:【你去传媒大学干嘛了?】

    于斯年:【当卧底。】

    乔小沐:【啊?】

    于斯年:【不是你说的让我打听程青青的近况么?】

    乔小沐:【我震惊的是你怎么去传媒大学当的卧底?】

    于斯年:【人脉。】

    乔小沐:【啊,行。】然后又叮嘱了句,【千万别让程青青发现你。】

    于斯年:【我知道,对了,林蔓的日记你看了么?】

    啊,这个,还没有。

    昨晚确实是有点儿荒唐了,太不务正业了,和老公嗯嗯啊啊半宿。

    但是,乔小沐的回答却是:【我肯定看了啊。】不然显得自己这个当老板的怪懈怠。

    于斯年:【她俩到底咋回事?】

    乔小沐撒谎根本不打草稿:【我才看了半本,还没看出名堂呢,等我全看完了再告诉你。】

    于斯年竟然也没怀疑她:【行,那你快点儿看,一晚上才看半本效率太低了。】

    乔小沐:“……”真对不起,其实我半个字都还没开始看呢。

    为了节约时间,乔小沐今天也不打算去工作室了,吃完午饭之后就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林蔓所留下的第一本日记,但却还一直惦记着刷爆李西宴银行卡的事儿,所以在开始看日记之前,乔小沐就在心里给自己设置了奖励:看够两小时,就开车去荣兴街的爱马仕,买只白色鳄鱼皮。

    感觉楚虹姗的那只白色鳄鱼皮还怪好看的,她也想要。

    然而看着看着,乔小沐就全然忘却了对自己的奖励,越看眉头皱的越狠,越看表情越狰狞、越铁青,笼罩在她周身的愤怒气息也越来越重,吓得霸王都不敢在沙发旁边趴着了,一溜烟跑到了门口去,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爸爸回家。

    晚上七点左右,李西宴到了家,乔小沐也已经全部看完了林蔓的第一本日记,正盘着腿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也真不怪程青青讨厌楚虹姗,日记里记录的楚虹姗,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和同款的爱马仕都不想要了!

    李西宴走进了客厅,看到乔小沐的那一刻,就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对,立即加快了脚步,阔步朝着沙发走了过去,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

    乔小沐撩起了眼皮,冷冷地盯着李西宴,突然发问:“现在假设你的性别变了,但其他设定不变,你成了学校里大名鼎鼎光鲜亮丽的白富美,你会主动和一个特别平凡、特别低调、特别普通的女孩交朋友么?”

    李西宴垂眸,瞧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纸封皮的老旧笔记本,大概猜测到了什么——她共情力强,八成又因工作引发了情绪上的问题,急需疏导。

    在乔小沐身边落座的同时,李西宴回答说:“分情况。”

    乔小沐:“什么情况下会?”

    李西宴语气认真:“看两人之前有没有交集。交朋友这种事情和结婚一样,看的也是门当户对,但门当户所指的不一定是金钱和家庭条件,更多是指三观、眼界、性格是否契合,以及两人是否能够互相理解和包容,是否能够患难与共。”

    乔小沐的心尖微微一颤,抿住了红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李西宴看了一会儿,问了句:“你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么?”

    李西宴点头:“是。”

    乔小沐:“回答的是哪个问题呀?”

    李西宴:“所有问题。”

    乔小沐:“……”夫妻一场,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内心的焦虑和敏感不安?只是他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安慰她。现在机会来了,他就一定会牢牢地把握住。

    这个死变态,只要不在床上,就总是这么温柔。

    乔小沐的唇角止不住地想往上翘,但很快就强行压了下来,然后用手拍打了李西宴的胳膊一下,严肃道:“不许趁机耍心眼儿,讨好我没用,我现在正烦着呢。”

    李西宴笑了一下,又询问道:“到底烦什么呢?”

    乔小沐却没立即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李西宴:“没呢。”

    乔小沐:“饿了么?”

    李西宴:“有点。”

    乔小沐:“那先去吃饭吧,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吃完再说。”可别把你这个死变态饿坏了。

    话音落后,乔小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李西宴却坐着没动,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眸光黑亮地看着她,唇边含笑:“什么时候学会关心我了?”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乔小沐面无表情:“这是我对你刚刚回答的奖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西宴眉梢一挑,明显不满:“这也算是奖励?”

    那你还想要什么奖励啊?

    难道是……乔小沐抿起了红唇,满脸都是为难,但最后还是抬起了手,在李西宴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直接把他白皙俊朗的脸颊给扇红了。

    李西宴:“?”

    乔小沐:“这种奖励应该可以了吧?”

    李西宴:“……”

    第43章 第 43 章 你先把女儿生出来再说这……

    晚饭后, 乔小沐和李西宴一同带着霸王出了门,如同这世界上的任意一对普通夫妻一般肩并肩地在小区里溜起了狗。

    深蓝色的夜幕上明月高悬,月光银亮皎洁。夏日的晚风习习, 俏皮地拂动着树梢,也拂动着乔小沐的内心。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林蔓日历中的内容,而后联想到自己的青春岁月。

    对着天空长叹了口气之后,惆怅了许久的乔小沐终于开了口,先问了李西宴一个问题:“你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么?”

    终于想好该怎么说了?李西宴立即点了点头, 回答说:“有。”

    “你们俩能好到什么程度?”乔小沐扭头看向了李西宴。

    李西宴此时没戴眼镜,皎洁的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越发凸显了他的俊朗和清隽,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变态。

    听闻乔小沐的问题之后,李西宴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才回答说:“士为知己者死。”

    哇偶, 那真是顶级友谊了, 都能为他死呢。

    为他死!

    乔小沐情不自禁地问了句:“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但是连乔小沐自己都没察觉到,她问这几个问题时的语气相当咄咄逼人,眼神也相当犀利, 像是在盘问小三似的。

    李西宴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一五一十地交代道:“他叫曾燃,和我差不多大, 从小就相熟。”最后, 李西宴又特意申明了一点,“性别男, 已婚。”

    乔小沐哼了一声,然后又问了句:“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李西宴:“走仕途,正在县组织部当科长。”

    二十八岁的年轻科长?那是相当有前途了。

    乔小沐想了想, 又问了句:“他家里面应该也挺有人脉的吧?”

    李西宴并未隐瞒:“他爸是公安部的。”

    “我就知道。”乔小沐叹息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种富家子弟所结交的朋友肯定也都是权贵之后,说什么不在意金钱地位,其实还是得门当户对。”

    李西宴:“……”怎么忽然又转移到门当户对的话题上了?

    乔小沐又狠狠地瞪了李西宴一眼:“你们这些权贵子弟,没一个好东西,总是喜欢践踏普通人的真心和真情!”

    李西宴哭笑不得:“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小沐心说:是你妈的朋友干出来的好事儿,怎么和你没关系?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你,但九杆子一定可以!

    可乔小沐又不想告诉李西宴楚虹姗和他妈之间的关系,不然弄的她好像是在跟他告状似的。

    再者说,李西宴他妈虽然心里对她不满意,但行动上还是可以的,表面功夫也做得好,她根本挑不出来自己婆婆的毛病,又有什么底气跟老公告状呢?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化解婆婆心中的那份不满。

    又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乔小沐才再度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们男人之间的友谊是什么样子的,但我们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很细腻,那种羁绊程度不啻于爱情。”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又说:“就拿我来说吧,我曾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爱得最深的那一段时间,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知道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就连双方父母都知晓彼此的存在,甚至还因为我们而互相认识。”

    李西宴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一个字眼:曾

    “后来呢?”李西宴问。

    乔小沐冷冷淡淡地回了句:“掰了呗。”

    李西宴:“因为什么?”

    “因为她脑子不清醒!”乔小沐没好气道,“我们高中隔壁有个大专,里面全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其中一个长得有点姿色的黄毛小混混喜欢上了我的朋友——以下就喊她代号 Q,因为我不想提起她的名字!”

    李西宴心道:“那得伤得多深才会连名字都不想提?”紧接着,他的内心就无法自控地泛起了一股醋意:“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在乎过我。”

    乔小沐却丝毫没感知到李西宴的吃味,自顾自地说道:“那个黄毛小混混比我们大几岁,特别张扬狂傲,平时又骑摩托车又弹吉他又打架的,外加确实有一些小姿色,帅帅的酷酷的,所以喜欢他的女孩特别多——毕竟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嘛,都喜欢这种性格乖张的风云人物。但是Q呢,她的长相和性格都比较乖巧,外加家教严格,所以她从小就是个乖乖女,身上不由自主地就会散发出一股恬静雅致的干净味道,就像是一朵阳光下的小白花,特别容易招惹坏男生。”

    乔小沐:“那个黄毛小混混就因为在校门口的超市里面看到Q试戴了一条围巾,然后就盯上她了。起初Q一直没同意小黄毛的追求,但好女怕缠郎啊,外加那个小黄毛当时确实混得有些名气,每次来我们学校门口找Q的时候都会带着好几个小弟一起去,然后他的那些小弟们一看到Q就喊大嫂,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女孩来说,这待遇够风光了,特有排面。久而久之,Q就心动了,答应了小黄毛的追求。”

    李西宴:“你当时的态度呢?”

    乔小沐恨铁不成钢:“我从一开始就在劝阻她呀,我几乎每天都在苦口婆心地告诫她,小黄毛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别上他的当,但是Q不听,偏要和他在一起,还总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觉得自己可以改变黄毛!”

    男人肯定最懂男人,李西宴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不过是觉得Q单纯好骗。”

    “是吧!是吧!”乔小沐获得了认同感,越发愤愤不平了起来,“我当初就是这么告诉Q的,我每天都让她把眼睛擦亮一些,别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李西宴点了点头,称赞道:“看来你的眼光还不错,没被那些虚假的花言巧语蒙蔽。”

    “那是!”乔小沐底气十足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看不上那个黄毛小混混,我当时最欣赏的男人就是我们的年级第一,长得干干净净高高帅帅的,还特别体贴温柔。当时我俩坐同桌,我有一次冬天来例假不能去跑操,他跑操结束后竟然还专门跑到学校小超市给我买了袋红糖,还给我接了热水,可把我感动坏了,我那个时候体重高达一百四十斤诶,全班只有他把我当小女生。我可喜欢他了,感觉他应该也挺喜欢我的,但是吧,哎,人生总是有遗憾,他高二就出国了,临走前还送了我一罐纸叠的小星星呢,一共有五百二十一颗,直到现在我看到那罐小星星还想、还想、呃、什么也不想了,很早的事情了,早就忘干净了。”

    乔小沐越说越忘乎所以,说到最后才忽然意识到,正在旁边儿聆听着的人是她的老公,这才赶紧悬崖勒马,试图亡羊补牢。

    乔小沐甚至不敢扭脸去看李西宴此时此刻的脸色,只听李西宴冷冷淡淡地开了口:“早就忘干净了还能记得有五百二十一颗?”

    乔小沐:“……”

    李西宴:“全部倒出来之后又一颗一颗查得吧?”

    乔小沐:“……”

    李西宴:“怪不得印象这么深刻。”

    乔小沐:“……”根本不敢说话。

    李西宴忽然长叹了口气,无奈又冷淡地说道:“人家为你做的事情你样样谨记在心,轮到我就忘得一干二净。”

    乔小沐心说:你到底为我做过什么事情啊?是给我买过红糖还是给我叠过星星?简直是无理取闹!

    “行了好了言归正传!”乔小沐果断把跑偏了的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说Q和黄毛。”

    李西宴轻轻一点头:“行,你讲,我查查天上的星星有没有五百二十一颗。”

    “……”

    你,你你你你你!

    李西宴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别管我,你继续讲,我一边查一边听。”

    乔小沐:“……”我哪里还敢继续讲?

    乔小沐感觉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手足无措的男人,拼命找借口哄对象:“你这、这都都过去很多年了呀,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李西宴:“那还留着他送的星星?”

    乔小沐:“那、那、那谁不想对自己的青春保留一份纪念品呀?”

    李西宴:“我怎么就没有这种纪念品?”

    乔小沐眉头一拧:“我就不信没有女生送过你东西!”

    李西宴:“有的话当场就退,退不掉直接扔。”

    李西宴又说:“反正不会留到现在,还特意查查有多少颗星星。”一个特意叠五百二十一颗,赌的就是对方会不会查,结果她还真就和人家心有灵犀了,说查就查,还留到现在。真是个大情种。怎么就没见你这么用心地对待过我呢?

    乔小沐已经心虚到开始啃手指甲了。她是真的已经快忘记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了,甚至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系过来,早就忘却了当年的朦胧情愫,之所以对那罐星星印象深刻,是因为在她整个黯淡无光的青春期中,只收到这么一件接近于表白的礼物。

    忐忑了良久之后,乔小沐闷闷不乐地回了句:“你又不缺人追,你当然不懂这种感觉,尤其是在你的好朋友比你白比你高比你瘦比你成绩好追求者还比你多的情况下。”

    越是暗淡无光的人,越渴望星星的照耀。

    乔小沐又说:“当时追Q的人可多了,多到有男生愿意为了她打架,我一边震惊着一边鄙夷着还一边暗搓搓地羡慕着。”

    李西宴终于不再生闷气了,扭头看向了乔小沐。他自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心捧月的待遇,确实不太懂得乔小沐所形容的被其他人承托到暗淡无光的落差感,但却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

    乔小沐轻叹口气,又说了句:“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感情也很微妙的,我们深爱着彼此,却又会暗搓搓地攀比,较劲儿。Q那种恬静的小女生,从小就有无数追求者,而我,就是她身边负责递情书、递礼物和传话的无名女配,时不时得还要被周围的男生嘲讽身材和长相。这种落差感很明显的,弄的人心里面可不是滋味了。”

    所以才会对给她叠星星,给她买红糖,为她接热水的男生印象深刻……李西宴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却理解了乔小沐的心理,叹息着说了句:“就当我不知道。”以后也别让他看到那罐星星。

    乔小沐的心头一喜,可算蒙混过关了,但却她没喜形于色,持续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能理解我就好。”

    李西宴神不改色,淡淡启唇:“再演就过了。”

    “……”

    不愧是霸总,看人真准。

    乔小沐果断见好就收,迅速言归正传:“Q和黄毛在我们上高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一直没分开,大学毕业后直接结婚了,Q喊我当伴娘,我没去。”

    就算是再不满意朋友的老公,也不至于连伴娘都不当了吧?

    李西宴察觉到了端倪:“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你太聪明了!”乔小沐咬牙切齿地说道,“发生了太多事情了,首先最重要也是最恶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我们大二那年的暑假,某天晚上,黄毛家里没人,带着Q回家住了,然后第二天,黄毛就在朋友圈四处炫耀,Q去他家住了,他拿到了Q的第一次。”

    李西宴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乔小沐:“结果就是全世界都知道Q和黄毛睡了,唯独Q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还全然沉浸在和黄毛的爱情中。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超级生气,感觉黄毛就是在羞辱Q,当即就去和黄毛大吵了一架,甚至还差点儿动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黄毛大骂我是个爱管闲事的傻逼,还说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闺蜜”这种智障物种,但是Q却没有帮我说一句话,也没有反驳黄毛的话,她只是生气黄毛把这件事四处乱说,而不是生气黄毛辱骂我,她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就负气离去了。大夏天的,黄毛急慌慌地去追她,然后就剩下我自己站在原地晒太阳。”

    乔小沐长长地叹了口气:“结果人家俩没过几天就和好了,Q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黄毛,我却里外不是人了。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管闲事了,人家俩那么爱,我算个什么东西?”

    李西宴:“从这件事情过后,你们的关系就疏远了?”

    乔小沐点头:“嗯,但并没有彻底断绝关系,后来又发生的事才令我彻底下定了和Q绝交的决心——Q为了嫁给黄毛,和自己父母决裂了。”

    乔小沐的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Q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国企的高管,在西辅市内有好几套房子呢,她还是独生女。黄毛的家庭就挺一般了,爸妈都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还有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结婚前家里东凑西凑才凑出来了一套婚房的首付。黄毛的学历也不高,大专毕业后就工作了,凭借着自己的那点小姿色,签了个小mcn公司,当网红主播去了。Q的条件就比较好了,大学毕业后考进了国企单位,未来的路父母也就帮她铺好了,但她不愿意走父母给她铺好的直通罗马的大路,就非得嫁给黄毛。父母不同意,她就和父母闹决裂,还来找我诉苦。”

    李西宴张了张嘴,却鲜少的词穷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实在是,太难评了。

    沉默片刻后,李西宴态度坚决地回了句:“我绝不会允许我的女儿接近任何黄毛混混,不然我就死给她看。”

    乔小沐:“……”你先把女儿生出来再说这话吧。

    乔小沐白了李西宴一眼,然后继续讲述道:“Q来找我诉苦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她这人,过不惯好日子,就非得跳火坑,但我还是劝她了,千万别冲动结婚,黄毛急着结婚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除了Q之外再也找不到条件更好女生了,但Q不是,Q还有大好前程,未来无限,比黄毛优质的男人有大把。”

    李西宴:“Q听么?”

    乔小沐怒不可遏:“听个屁啊,还和我吵了一架,怒气冲冲地质问我为什么总想拆散她和黄毛?为什么不愿意祝福她支持她?是不是见不得她好?”

    李西宴:“……”

    乔小沐耸了耸肩:“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我俩不欢而散了。但后来Q的父母还是同意她嫁给了黄毛,因为Q怀孕了。”

    李西宴:“……”他的女儿以后要是这样,他一定死给她看。

    乔小沐的语气逐渐低落了起来:“在他们结婚前,听我们共同的朋友说,在和Q恋爱期间,黄毛出轨了不止一次,和各种女生约/炮,但是Q从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Q,Q也从未察觉过,因为她一直沉浸在黄毛给她打造的爱情童话中,总觉得自己可以让渣男收心。当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是告诉Q,我想让她看清黄毛,但却忽然想到了此前种种,我意识到了Q是不会接受我的好意的,她只会觉得我见不得她好,想拆散她和她的爱人,说不定还会和黄毛一起对我喊打喊杀,所以我也没有告诉她。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

    李西宴轻叹口气:“怪不到旁观者身上,她自找的。”

    乔小沐:“是啊,能怪谁呢?她自找的……”但我还是会心痛。她是我整个青春期最爱的女孩,我们关系最好的那年,我那从不会轻易步入厨房的爸爸会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特意下厨为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我妈妈会特意和她妈妈保持联络;高考考场外,两对家长其乐融融,相谈甚欢。

    可结局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入深渊,我也曾想千方百计地拯救她,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我,我还能怎么办?

    我只能狠心拒绝她让我去当伴娘的邀请。我已经沉默了一次,成为了她爱人的共犯,我不想再亲眼目睹着她像是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一样傻呵呵地沉浸在这场滑稽的婚宴狂欢中。

    她忠于爱情,但我爱她,我总觉得我们的友谊才更应该矢志不渝——虽这句话矫情又好笑,但这是事实。

    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才又说道:“从她去年结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她家孩子满月也没喊我去。”

    李西宴想了想,问:“我们结婚你会邀请她么?”

    乔小沐不假思索:“绝对不会!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在和她有任何联系了!”但是在最后,乔小沐还是补充了句,“除非她和黄毛离婚。”

    李西宴了然,总结来说就五个字:她还是爱她。但这种爱和男女之情不同,而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羁绊。

    “所以,到底是什么引发了你这段回忆?”李西宴又问道。

    乔小沐不得不承认李西宴这人的洞察力简直一绝:“以上只是铺垫,让你明白一下我们女人之间的感情,下面才是重点。”

    李西宴:“洗耳恭听。”

    乔小沐点了点头,很满意李西宴的态度,也正是因为他总是会认真地对待她的情绪问题,愿意聆听她讲话,所以她才喜欢和他分享这么多事情。

    又斟酌了一下语言之后,乔小沐开了口:“我最近接到了一个新订单,单主用C来代替吧,她想要送礼物的对象是L。”

    C是楚虹姗,L就是林蔓。

    乔小沐继续说道:“C想让我代替她去看望L,但L已经死了,C不知道。我和我的小店员赶到L家时,L的女儿正在自杀,幸好被我们及时打断了,显而易见L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暂时也没有告诉C真相,我从L的女儿手中拿到了L的日记本,我想弄清楚C和L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有什么羁绊。”

    李西宴想到了今天晚餐前在茶几上看到的那本老旧的牛皮纸笔记本:“看完之后被气到了?”

    乔小沐点了点头:“超生气的,感觉C就不是个东西!”乔小沐愤愤不平地讲述道,“在C和L的关系中,C明显是主导者。C和L相识于高一,C就是那种家境好、长相好、身材好人缘好的天之骄女,转性版的你!你们这些权贵子弟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西宴:“……”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乔小沐狠狠瞪了李西宴一眼之后才继续开了口——

    “L呢就是家境平平,性格内向敏感的普通女孩。但是在L的日记中,她从上高中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光鲜亮丽的C。在L眼里啊,C就是高贵明艳受众人追捧的公主,对比起来自己像极了阴沟里的小老鼠。她总是会在C面前自愧不如,又特别向往C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整个高一上半学期,L和C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集,但L的日记中却经常会提起C,并且全是正面形容,比如今天C穿了什么衣服多么好看多么出挑,梳了什么发型多么适合她多么漂亮;再比如说C参加运动会四百米田径赛得了第一名,L也会在自己的日记中由衷地称赞她是个十全十美的女生,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她对C的欣赏,可以见得L的内心还是向往和C做朋友的。”

    “但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身边的交际圈子也不一样。C的朋友全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L呢就是那种班里面比较没存在感的小女生,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女生,她们的课余时间就是写作业、接水、整理桌子,偶尔凑到一起聊一聊校园里的八卦新闻,L日记本中记录着的每段八卦几乎都和C有关。”

    听到这里,李西宴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乔小沐的话:“你确定L对C只是单纯的友谊么?”

    “你听我讲完嘛!”乔小沐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很奇怪,总感觉L的性取向不正常,像是在暗恋C,但后来日记本中出现了一个叫余君扬的男生,我才发现L不是。以下就用代号Y来代替余姓男子,方便我讲述。”

    李西宴忍俊不禁,点了点头:“行。”

    乔小沐:“Y男生也是学校里比较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但是Y没有那么张扬,属于是性格谦逊的好学生。Y喜欢上了性格乖巧低调的L,不不不,应该说她们俩人在坐前后桌的过程中互相喜欢上了,然后就悄悄摸摸地谈起了恋爱。”

    乔小沐:“L很依赖Y,在和Y谈恋爱的那短时间里,日历本里出现C的次数都变少了,几乎全是Y,但是在临近高一下学期期末的时候,日记本里的C杀回来了,又重夺主角光环了!”

    李西宴不失时机地捧场道:“因为什么?”

    乔小沐相当满意李西宴的这个充满好奇心的提问,让她的表达欲越发高涨:“因为C开始主动接近L了!她主动向L示好,流露出了想和L当朋友的意向!”

    李西宴:“不会是因为Y吧?”

    乔小沐摇头加晃动食指:“NO、NO、NO!不要总把女人之间的故事和男人联系在一起,C是为了另外一个女生接近L!”

    李西宴:“……”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么?

    乔小沐:“C当时有一个好朋友,代号A吧。”

    李西宴非常怀疑再这么讲下去,26个字母还够不够乔小沐用,搞不好还得分大小写。

    乔小沐继续说道:“这个A呢,喜欢Y很久了,也追了Y很久,但是却一直没追到,后来A无意间发现了Y在和L谈恋爱,相当恼怒,因为A的家境也很好,长相也很出挑,所以她很看不起平凡女孩L,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输给了L。于是就派出了和L同班的C,让C故意接近L,拆散L和Y。”

    李西宴:“后来呢?”

    “C真的把Y和L给拆了,不择手段的那种。”乔小沐愤愤不平地说,“C经常故意在L和Y之间制造矛盾误会、挑拨离间,然后等L和Y吵架生气的时候,再喊来自己的朋友A去安慰Y,久而久之Y就开始厌恶L了,和L分了手,和A在一起了,并且那个时候已经临近期末了,L本就因为失恋深受打击,后来A又得意洋洋地把真相告诉给了L,让L明白了C和她当朋友本来就是不怀好意的,L的心态就彻底崩了,期末考试没发挥好,错失了下个学期去重点班的资格,但是C、A和Y却全都考上了重点班。”

    乔小沐:“在这场歹毒的阴谋里面,唯一受伤的一位就是L,一个普普通通没背景的无辜女孩。L还曾把自己父亲出轨的事情告诉了C,她还对C说,自己想要一个可靠的男人。后果却是A将L家庭的伤疤在学校大肆宣扬。C把L的秘密当成了乐趣分享给了A。C辜负了L的信任。”

    在L的那本日记里,最后一句话写的是:【我对她付出了最真诚的友情,我对她无话不说,结果这些爱意和示好却全部变成了她刺杀我的利器;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只是渴望和她成为朋友而已。】

    第44章 第 44 章 李西宴已经洗完澡在等她……

    为了能够早点儿看到后续的日记内容, 乔小沐难得和李西宴一起起了一次床。

    在乔小沐看来,李西宴晚上有多变态白天就有多自律,每天雷打不动的五点半起床, 然后出门晨跑四十五分钟,坚持进行空腹有氧运动。

    也怪不得他都年近三十了身材还能保持的这么好,本就灿烂的花期越发恒久了。

    乔小沐为了节约跳绳的时间,索性就和李西宴一起晨跑去了。夏日天亮得早,五点多已经出现了蓝天白云, 但太阳却还没从东方升起,气温也无比清爽, 正式出门运动的好时机。

    自从收养了霸王之后,李西宴每日晨跑的时候也会带着它一起出门。乔小沐今天也是第一次跟着这对“狗父子”一起出门晨跑,然后才挫败地发现, 自己竟然还没霸王跑得快。

    她几乎跑两步路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鬼知道跑步怎么比跳绳还累?备个孕还需要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么?

    李西宴和霸王不得不时不时地停下来等等乔小沐。

    跑到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钟之后, 乔小沐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索性直接立定在了路边的红色塑胶跑道上,垂头丧闹弓背掐腰气喘吁吁。

    喘了足有半分钟之久,乔小沐才直起了腰身, 正打算跟李西宴说她要提前回家的时候,路对面的跑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位身穿粉白色修身运动服、浅灰色瑜伽裤的窈窕大美女。

    美女肤白貌美,身材绝佳, 也正在沿着塑胶跑道晨跑, 与他们一家三口错位路过的时候,还轻轻地对着李西宴点了下头, 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李西宴也轻轻对着她点了下头,算是礼貌回应。

    虽然乔小沐并没有感知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甚至能从这俩人的神情中判断出来他们俩可能都不知道彼此叫什么, 纯碎是因为早上晨跑的时候经常能偶遇彼此,所以才混了个脸熟。但是,乔小沐还是有点儿不高兴了。

    美女路过乔小沐时,还多看了她一眼。虽然乔小沐并没有从这位美女的眼神中感知到恶意,顶多感受到了她对她的好奇,但是,乔小沐的内心情绪却忽然由不高兴变成了生气,生李西宴的气——怪不得你李西宴天天出来晨跑呢,原来是为了偶遇美女!

    李西宴刚准备问问乔小沐要不要回家休息?然而他还没来及开口呢,面前就闪过了一道人影,乔小沐“嗖”的一下子就从他身边窜了出去,高高甩起的马尾辫还在狠狠地他脸上的打了一下。

    这是,生气了?

    李西宴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为什么,赶忙去追乔小沐。乔小沐却理都不理他,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像是在参加田径竞赛似的,李西宴差点儿都没追上她。

    生气中的女人,永远有使不完的牛劲儿。乔小沐真就像是头倔牛似的,李西宴拉都拉不住她。最后还是霸王一个横卧挡到了养母的面前,才成功阻停了她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步伐。

    但乔小沐的表情却还是相当狰狞,白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两道好看的美貌都要拧到一起去了。

    李西宴心里却有些高兴,起码她终于愿意为了他吃醋了,但是该澄清的误会还是必须要及时澄清。

    “我不认识她。”李西宴的语气和神色都相当认真,却始终不敢松开乔小沐的手腕,唯恐她又跑了,“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乔小沐的脸色简直比铁皮板还难看,眼神愤懑又冷酷,像极了一只气头上的狸花猫:“我又找不到证据,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西宴似乎就是在等着她的这句话,立即从容不迫地开了口:“不信的话你就明天再来。”

    乔小沐:“来干嘛?看你跟人家眉来眼去么?”

    李西宴:“明天她老公应该就会跟着一起出来了,平时都是他们夫妻一起晨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自己,还偏让你看到了。”

    乔小沐:“……”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还怪我了?

    乔小沐的脸颊越来越红,李西宴神情中的笑意就越来越明显,语调都开始变得悠然自得了:“还是个小醋精。”

    乔小沐面红耳赤,羞愤交加:“谁是小醋精了?我就是想借机提醒你一下咱们俩现在还没离呢,你得安分守己!”说罢就要走人,孰料却被李西宴一把拉入了怀中。

    紧接着,他就低头咬住了她的耳珠。

    她的耳珠很是圆润,肉感十足,此时正微微发着烫,红似血珠。

    乔小沐的半边身子猛然瑟缩了一下,人人身上都有高敏部位,在她的身上就是耳朵,尤其是耳后的部位,一碰就痒、就软,偏还被李西宴这个死变态发现了。

    乔小沐赶忙推了推他:“你干嘛呀,会被人看到的!”

    李西宴松开了她的耳珠,却又埋首在了她白皙的颈部,一边细密亲吻着一边哑着嗓子说道:“不会有人。”与此同时,他还在贪婪地嗅闻着,她的身上带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女人体香,总会在不经意间吸引到他,刺激他的荷尔蒙。尤其是在她出了汗之后,这股诱人的体香味就越发浓郁了。

    “回家不行么?”乔小沐是真的害怕被看到,“外面还有监控呢!”

    李西宴立即站直了身体,眼神又黑又沉,语气干脆果断:“行,回家。”

    乔小沐:“……”我的意思是说我要回家休息,你想的是回家干嘛呀?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先回家再说,家里起码有隐私!

    一回到二楼的卧室,李西宴就关上了房门,继而就将乔小沐揽入了怀中,抵在墙壁上亲吻了起来。

    乔小沐也不知道他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会这么重欲?一边无力地推着李西宴一边求饶着说:“我还没缓过来呢。”虽然昨晚没做,但前天和大前天都做了。连着两天,她真的有点儿吃不消,起码得歇个三四天才行。

    乔小沐又可怜巴巴地说了句:“那儿还难受着呢。”虽然得到了快乐,但后劲儿也是真的大,又酸又肿。

    李西宴竭力控制住了自己,停了下来,然后就将额头抵在了乔小沐的肩头,长长叹了口气,嗓音低沉地问了句:“下次什么时候?”

    他真是恨不得天天都能来,但乔小沐可没那么好的身体素质,她只能量力而行,弱弱地说了句:“大后天吧。”让她好好地歇几天。

    李西宴先是沉默,继而无语反笑:“照你这个做一休三的频率,一周最多两次。”

    乔小沐:“……”两次可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李西宴又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低垂着眼帘,目光深邃地看着乔小沐,言简意赅地说了句:“看情况吧。”

    乔小沐:“看什么情况?”

    李西宴不疾不徐:“生理需求的情况。”

    乔小沐冷漠回答:“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我是个性冷淡。

    李西宴沉默片刻,回了句:“我后天要去国外出差。”

    乔小沐猛然一愣:“你要去哪?去多久?”

    李西宴:“J国,谈合作,大概需要半个月。”

    乔小沐的拳头猛然攥紧了:“那你干嘛不早说?”

    李西宴:“现在有需求了么?”

    乔小沐:“……”好家伙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李西宴微微俯身,将唇附在了她的耳畔,语气短促但暧昧:“明晚?”

    你后天都走了,除了明晚还有其他选择么?我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需求都没有……乔小沐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回了句:“那行吧。”

    *

    约定好了下次夫妻生活的时间后,两人才各干各的事情去了。乔小沐在二楼卧室洗澡,李西宴拿着衣服去了一楼。

    吃完早餐,他们俩就各自出发去搞各自的事业了。

    乔小沐带着霸王去了西二街,开了店门后,她先上二楼吃了叶酸,然后就窝在了一楼的沙发上,继续看起了林蔓生前遗留下来的日记。

    一共有九本日记。乔小沐大致看了一眼时间,前七本都在记录林蔓的学生时代,唯有最后两本是用来记录她步入社会后的成年生涯。

    按照常规的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来算,直至林蔓四十二岁生命终结,一共二十年的时间,竟然只用了两本日记匆匆纪录。从高中到大学的七年,则用了七本日记详细记录。

    显而易见,林蔓更在意的还是她的学生时代,那个时期的她也更有灵魂。

    乔小沐用一个白天的时间一口气看完了两本日记,看得抓耳挠腮火急火燎。晚上回家的时候,又带走了两本日记,到家之后继续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起来,一整个晚上几乎都没和李西宴说过话,就好像身边没有李西宴这个人一样。

    毫不夸张地说,她上学的时候熬夜看言情小说都没这么来劲儿过。林蔓和楚虹姗之间的故事,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

    起初感觉楚虹姗这人歹毒有病,后来又觉得林蔓这人不识好歹,再继续往下看吧,又会觉得她俩好像都有点儿精神病,看得人又郁闷又生气。

    乔小沐一口气看到了凌晨三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对眼圈都是黑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全然沉浸早了林蔓的日记中,内心情绪纠结复杂又生气,气得肝儿疼肚子疼。

    清晨到了店里之后,乔小沐又火速打开了第六本日记,急不可耐地阅读了起来,连叶酸都忘了吃。

    读完林蔓的第七本日记之后,乔小沐已经被气得直不起腰了,半死不活地趴在了桌子上,小腹一坠一坠地疼,连院子里传来的铃铛声都没听到。

    忽然间,乔小沐感知到有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一看,是于斯年。

    于斯年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一如既往的俊美慵懒,唇畔噙着一抹笑意,看狗都深情。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没好气地问了句:“你还知道来上班呢?”

    于斯年理直气壮:“我不是得来向你汇报工作么?”

    乔小沐:“你的卧底行动有什么进展么?”

    于斯年:“毫无进展。”

    乔小沐都被气笑了:“那你还好意思回来?”

    于斯年反驳道:“我起码得了解一下楚虹姗林蔓之间的情况吧?”然后又询问乔小沐,“日记你看完没?”

    “可别提了!”乔小沐长叹一口气,一边握着酸胀的小腹一边苦不堪言地说道,“她俩能给人气死!”

    于斯年:“到底咋回事?”

    乔小沐又叹了口气,先给于斯年讲了讲第一本日记的内容,然后询问他:“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楚虹姗这人实在是太歹毒太卑鄙了,竟然利用林蔓对她的信任和友情,不仅毁了林蔓的初恋,还向别的女孩出卖了林蔓的秘密。”

    于斯年想了想,实话实说:“听起来是挺抓马,但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后面应该更抓马,绝对有反转。”

    “你可一点儿都没猜错。”乔小沐咬牙切齿地说道,“第二本日记的开头,反转就来了。楚虹姗虽然在高一的时候欺骗了林蔓、利用了林蔓的友情,但是却在和林蔓相处的过程一点点对林蔓产生了真感情,按俗话说就是在假意中动了真心。林蔓因为高一期末考试发挥失误,落榜了重点班的选拔,被分去了普通班。开学第一天晚上,林蔓一直躲在教学楼的女厕所里哭。她本身就没什么存在感,外加身边的同学老师还都是陌生的,所以新的班级里面根本没有人发现她缺了晚自习,也没有人去找她,除了楚虹姗。”

    于斯年:“哇哦。”

    乔小沐:“林蔓的日记里面是这样形容的:公厕的味道不好,水箱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漏水,旁侧贴了防偷窥膜的玻璃窗上落满了银色的月光,我忽然感觉自己很孤独,像是被世界抛弃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产生了一种想要坠落的冲动,想要打开被月光拥抱的窗户,从高空落下,月光可能也就会拥抱我了。然而就在我即将付出行动的那个瞬间,楚虹姗来到了我的面前,先月亮一步拥抱住了我。我在污秽的空气中,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花香。”

    于斯年:“哇哦。”

    乔小沐两手一摊:“很抓马,对吧?刚开始林蔓还不愿意原谅楚虹姗,但楚虹姗就像是那种追妻火葬场小说里面的贱男主一样,契而不舍地‘追求’林蔓表达歉意,不断地向林蔓展示自己的友情和真心,然后林蔓就原谅她了,她们俩成为了好朋友。”

    于斯年:“哇哦。”

    乔小沐:“……”你怎么就只会“哇哦”呢?果然,跟谁分享故事都没跟她老公分享故事有意思,她老公是真的会提供情绪价值。

    于斯年接连三个波澜不惊地“哇哦”,彻底扫了乔小沐的兴致,后续再讲的时候,语调都变得干燥乏味了:“后面两本日记记录的就是她们俩相处期间的点点滴滴,有摩擦有矛盾也有嫉妒和攀比,但更多的还是开心和快乐的记忆,直到她们俩考上大学。”

    于斯年终于发表了新的言论:“故事又有转折了?”

    乔小沐点头:“是的,没错。”

    乔小沐继续讲述:“通过高中几年的相处,林蔓和楚虹姗的关系越来越好,林蔓对楚虹姗的依赖感也越来越强烈——这里解释一下不是那种爱情的依赖感,而是友情,有些人对于友情的忠诚度不低于爱情,林蔓就是这种人。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林蔓都希望是1V1,她自己也是这么做得,除了楚虹姗之外就没有其他好朋友了,她把楚虹姗当成了唯一一个可以与她分享喜怒哀乐的亲密对象。”

    于斯年:“那楚虹姗呢?”

    乔小沐:“海后。”

    于斯年:“……”真他妈抓马。

    乔小沐:“林蔓过生日只会邀请楚虹姗,但楚虹姗过生日,在她家的大别墅里开大party,邀请来的好朋友能有十几二十个,每一个人的衣着都是光鲜亮丽衣香鬓影,家境贫寒的林蔓参与其中感觉特别自卑、特别怯弱、特别没有存在感。并且每一位来参加party的朋友,都会和楚虹姗拍照,然后在交际平台上发照片,不是配文‘祝我的姗宝生日快乐’就是发‘恭喜我的美宝又长大了一岁’等咱们看来是虚伪客套但林蔓看来是真情实感的言论。”

    于斯年:“那能怪人家楚虹姗么?林蔓自己也有问题啊,人活一辈子谁还没几个好朋友了?”

    乔小沐:“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也觉得林蔓的占有欲太强了,直到第一本日记末尾的A小姐登场。”

    于斯年:“……”

    乔小沐:“是的,你没听错,楚虹姗和A姐,一直都有联系。她一边和林蔓姐妹情深,一边和A姐藕断丝连。”

    于斯年:“……”真是抓马给抓马他妈开门,抓马到家了。

    乔小沐:“在party上看到A姐的那一刻,林蔓的心态就崩了,但是她为了不影响楚虹姗过生日的心情,一直忍着没发作,直到晚上到家之后才躲在被窝哭了起来。”

    于斯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着情绪稳定:“后来呢?以林蔓这种敏感偏执的性格,估计不会轻易原谅楚虹姗。”

    乔小沐点头:“是的。林蔓渐渐疏远了楚虹姗。对了,还有个前情提要没讲,这个时候她们俩虽然已经上大学了,但并不在同一所大学,楚虹姗在西辅大学,林蔓在师范大学。其实以林蔓的高考成绩去上西辅大学完美没问题,但她家条件一般,所以去了学费更低但补助更高的师范大学。不过两座大学离得不远,可即便如此,楚虹姗也没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林蔓在疏远她。”

    于斯年都笑了,无语地笑:“为什么?”

    乔小沐:“因为上大学之后的楚虹姗交际圈更广阔了,她还在大学创了一次业,她爸妈给了她一百万让她玩,她就在学校附近开了火锅店,虽然很快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但她的人生已经完全和林蔓不同了。”

    于斯年点头:“是,家境悬殊太大。楚虹姗的人生太丰富了,她也有很多试错的机会,但林蔓不行,林蔓的人生不容错。”

    乔小沐点头:“是的,林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渐渐和楚虹姗疏远了,但因为楚虹姗的生活实在是太丰富了,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意识到林蔓在疏远她,直到给她发现了林蔓在谈恋爱。”

    于斯年:“林蔓怎么又开始谈恋爱了?”

    乔小沐:“人家这才谈了第二段好么?和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于斯年:“我虽然渣,但我对所有女朋友都一视同仁的好,渣得不算纯粹。林蔓这种性格的女生,大概率只能找到纯种渣男。”

    乔小沐:“……”真不愧是脚踩四条船的恋爱达人啊,分析得真准。

    乔小沐长叹一口气:“你说得没错,林蔓找的这个男朋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不是他们学校的,而是隔壁体院的。”

    于斯年:“哎呦卧槽,体院,她眼光真好。”

    乔小沐:“哎,怎么说呢?林蔓这种内心敏感自卑的女生非常缺爱,并且非常渴望那种浮于表面的爱,比如对方随便发几个毒誓就能让她获得安全感。她的第二任男朋友虽然没为她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胜在了会说花言巧语。俗称饼画的好。”

    于斯年:“然后她就沦陷了?”

    乔小沐点头:“是的,非常沦陷,爱的不能自拔,谈恋爱期间日记本中出现楚虹姗的次数都少了,直到楚虹姗发现这男人在玩林蔓。”

    于斯年:“那还用她发现?我不在场我都能发现。”

    乔小沐:“反正就是有一次,楚虹姗约林蔓一起去一家西餐厅吃饭,林蔓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男朋友也在场,并且在他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女生,楚虹姗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指着他们俩桌子上的牛排对林蔓说‘他带你吃过这么贵的东西么?给你买过超过二百块钱的礼物么?他甚至不愿意带你去超过二百块钱的酒店,为什么?因为你在他心里的最高价值只有二百,你是他的所有女朋友当中最便宜的一个!’”

    于斯年:“哇哦。”

    乔小沐:“林蔓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渣了,那天晚上她一直坐在路边的小花园里哭,楚虹姗陪着她到天亮,然后把她送回了学校,还说自己以后一定会多来看望她。林蔓当时听完这话就心软了,感觉自己对楚虹姗的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感觉楚肯定还是爱她的,然后就不再疏远楚了,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一段甜蜜期。但你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林蔓的耳根子挺软,但凡能好好哄哄她,她就会原谅你。”

    于斯年呼吸一顿:“所以?”

    乔小沐点头:“是的,你没猜错,那个体院的来跟她说了两句好话,她就心软了。”

    于斯年:“……”什么玩意儿啊?

    于斯年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右手,一边捏着眉心一边说:“我不行了我得缓缓,明天再说吧,今天到此为止了,不然会影响我和小漂约会的心情。”

    “今天轮到小漂了呀?”其实乔小沐也有些不太想讲了,她也需要缓缓,于是就从桌面上拿起了手机,本是想看看几点了,结果却意外地看到了李西宴发来的微信消息:【什么时候回家?】后面还配了张照片,没露脸,只有性感的身材,他仅在紧实的腰间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分明。

    变态骚男!

    乔小沐的嘴,一下子就被钓得翘了起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有些痒痒的……李西宴明天就要去国外出差了,他们俩约好了今晚嗯嗯啊啊。

    看样子,李西宴已经洗完澡在等她了。

    乔小沐突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放下手机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想走就走吧,明天再说。”说罢就转身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讲了那么久,都没顾得上去厕所,回家前必须要去一个。

    于斯年却坐着没动:“小漂还没下班呢,我等会儿再走。”

    乔小沐也没理他,开开心心地去了卫生间,脱下裤子的那一刻,瞬间心如死灰……她竟然,来例假了!

    啊!都是被林蔓的日记气得,大姨妈提前一个星期来了!

    今晚不能和老公嗯嗯啊啊了,未来半个月老公还不在家,乔小沐欲哭无泪。

    垫好卫生巾之后,乔小沐垂头丧气地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心情沉重地坐回了于斯年的对面:“我不回家了。”回家干看着美色在前,却享用不了,更恼怒。

    于斯年一边划着手机一边说:“我管你呢。”

    乔小沐咬了咬牙,己所不欲,就施于人:“老板不走你也别想走,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听我把故事讲完!”

    于斯年猛然抬起了头:“凭什么?老子酒店都订好了!”

    哈?我今天都do不成了,你还想去do?你真是想得美!

    乔小沐脸色阴沉,不容置疑:“你今天要是不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听完把林蔓的日记讲完,我就以你工作态度消极懈怠为由开了你!”

    于斯年:“……”卧槽,有你这种不讲理的老板?

    第45章 第 45 章 她对李西宴,就是生理性……

    乔小沐也不管于斯年想不想听, 反正就自顾自地讲:“那个体院渣男轻而易举地就把林蔓哄好了,但林蔓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楚虹姗,她知道楚虹姗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生气, 所以就悄悄摸摸地和那个体院渣男谈起了恋爱。”

    于斯年双肘撑桌,双手抱头,苦不堪言:“我真不想听了!”

    嘿,强扭的瓜果然最甜,乔小沐的表述语瞬间提高了不少, 于斯年越不想听她越要讲:“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更何况楚虹姗还那么聪明, 很快就发现了林蔓还在和那个渣男藕断丝连,当即怒不可遏,态度强硬地要求林蔓和那个渣男分手, 林蔓不分, 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 进入了一段非常僵持的冷战期。”

    于斯年长叹一口气:“有关渣男的这件事上,楚虹姗没错,是林蔓拎不清。”

    乔小沐满含同情地分析道:“林蔓从小就缺爱呀, 父亲出轨母亲酗酒,家里没人关心她,所以她的恋爱脑也有迹可循。”

    于斯年:“缺爱就去找真爱啊, 找渣男算什么缺爱?这是缺教训。”

    “渣男会画饼会哄人会拿捏小女生的心思。”乔小沐道, “林蔓和楚虹姗冷战了大概有半年之久,在这半年里, 林蔓又交了一个新的朋友,是渣男的表妹。”

    于斯年:“这不叫新朋友,这叫pua成员帮。”

    “呃, 你说得也算对,这个表妹确实经常帮着她哥说话。”乔小沐讲述道,“但是根据林蔓的日记记载,这个小姑娘也没那么坏,和林蔓挺聊的来,俩人还一起报名参加了当年西辅市舞蹈协会举办的舞蹈大赛。”

    乔小沐又补充道:“林蔓从小就学芭蕾舞,气质挺出挑的,放在大众人群中也算是个清纯小美女。”

    于斯年总结道:“家境一般,性格自卑敏感,但长得还算是好看,美貌单出就是死局。”

    “确实。”乔小沐无法反驳于斯年的话,“但是在舞蹈大赛这件事上,楚虹姗的错误是致命的,导致了她和林蔓之间的友谊彻底决裂。”

    于斯年都要被气笑了:“楚虹姗又怎么了?”

    乔小沐:“楚虹姗原本是想通过舞蹈大会这件事和林蔓缓和关系,于是就主动去找林蔓,询问她愿不愿意和她组队报名参加比赛,但那个时候林蔓已经和渣男的表妹组队了,所以就拒绝了楚虹姗。楚虹姗因此特别生气,就质问林蔓是不是为了讨好渣男所以才和他的表妹组队,还大骂林蔓没骨气没自尊,活该被渣。”

    于斯年:“那林蔓是么?”

    乔小沐:“她在自己的日记里记载的是她从没想过要讨好渣男,只是那个时候刚巧他的妹妹来找她组队了,她就答应了,而且奖品挺丰厚的,一等奖三万块钱呢,渣男妹妹还跟林蔓说她们要是赢了,她一分不要,把钱全给林蔓。林蔓当时也真需要钱,她妈肺部长了个肿瘤,需要手术切除。”

    于斯年:“怎么每一件事情都能这么抓马?”

    乔小沐心说:“不然我为什么会被气得提前来姨妈?”继而痛失了未来半月的夫妻生活。

    长叹一口气之后,乔小沐继续讲述道:“楚虹姗这人天生高傲要强,林蔓拒绝了她,还和别的朋友组了队,就让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不甘心想报复,所以转头就和A姐组了队。”

    于斯年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该说不说,她和A姐之间也够长情的了,我都快被感动了。”

    “哈哈哈。”乔小沐忍俊不禁,笑够了之后才继续往下讲,“但这并不是楚虹姗干出的最狠心的事儿,最狠的是她和A姐在比赛开始之前把林蔓的舞鞋给剪了。”

    于斯年:“卧、槽!”

    乔小沐点了点头:“是的,你没听错,她真是个狠人。”乔小沐又说,“因为没有舞鞋,林蔓只能赤脚上台,但穿鞋和不穿鞋的感觉肯定不一样,外加台下观众又多,林蔓光脚上台肯定紧张,后果就是她在舞台上崴了脚,中途就退赛了。最后楚虹姗和A姐的街舞拿了一等奖。”

    于斯年:“林蔓岂不是恨死楚虹姗了?”

    乔小沐耸了耸肩:“是啊,从那之后她们俩就绝交了,但绝交之前,楚虹姗对林蔓说了一句话,被林蔓记录在了日记本里,她说:‘我针对你,不是因为我看不起你的出身、你的贫困和你的卑微,而是我看不起你的懦弱和无能,你总是识人不清,总是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想救都救不了你。’”

    于斯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根本无法说清楚林蔓和楚虹姗之间到底是谁对谁错。俩人好像都有病。

    乔小沐终于讲完了结局:“前七本日记的内容基本就这样,楚虹姗骄傲自大,林蔓自卑怯懦,俩人的性格倒是互补,但是,不同的性格也会造就不同的选择,家庭和出身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于斯年轻叹口气,点头赞同了乔小沐的话,而后追问道:“后来呢?”

    乔小沐:“还有两本没看呢。”

    于斯年思索片刻,道:“程青青今年十九岁,如果林蔓还活着,今年四十三,也就是说她二十四那年就生了程青青啊。”

    乔小沐点头:“是的。”

    于斯年:“体院渣男姓程么?”

    乔小沐摇头:“不姓程,他姓翟。”

    于斯年:“等于说她毕业之后又找了一个,结婚了。”

    乔小沐不置可否:“我不知道,等我看完后面两本日记再说吧。”

    于斯年先舒了口气,然后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其实我很想继续听下去,但你没看完,拜拜。”说完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乔小沐气不打一出来,但也确实没理由再硬留于斯年了。烦躁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才拿起了手机,愧疚又无奈地给李西宴回了条消息:【来例假了,今晚不回去了。】

    与其回家和李西宴互相诱惑但却无法满足彼此,不如各睡各的,起码眼不见心不烦了。

    乔小沐放下手机之后,就继续看起了林蔓的第八本日记。她也一直没收到李西宴的回复消息,估计在家生闷气。

    然而看着看着,门外忽然又响起了铃铛声,趴在门口的霸王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发出了两声激动的吠叫。

    乔小沐抬头一看,在窗景的范围内看到了李西宴一闪而过的修长身影,紧接着,入户门就被推开了,身穿白衬衫和西服裤的李西宴走了进来。

    乔小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惊讶,有点儿意外,还有些惊喜。

    李西宴轻叹口气,朝着乔小沐走了过去,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眉宇好看又冷淡:“谁家老婆动不动就夜不归宿?”

    乔小沐赶忙解释道:“那我不是想让你冷静冷静么?”毕竟你澡也洗了,衣服也脱了,风骚私密照都给我发了,结果却得不到我,多难受呀。

    李西宴面无表情,淡淡开口:“这点克制力我还是有。”

    乔小沐:“……”我怎么不太信呢?

    不信也不行,李西宴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陪她过夜。

    乔小沐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问了句:“你吃饭了么?没的话我请你去喝海鲜粥,就在对面街区,很好喝的。”

    李西宴点头:“行。”又感慨着说了句,“真是难得让你请我吃一次饭。”

    乔小沐:“……”嘿,你这人,说的我好像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粥店旁边儿有个家居店,等待上餐的过程中,乔小沐单独出来了一趟,去到家居店给李西宴买了个U型枕,本是想让他明天出差的时候坐飞机用,但是买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多此一举,人家李总去哪儿不是舒适的私人飞机出行?何需用得上U型枕这种牛马出差必备的东西?

    但是买都买了?还能怎么办?

    回到海鲜粥店之后,乔小沐直接把购物袋塞到了李西宴的怀里,不冷不热地说了两句:“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别带走,留下来我自己用。”

    李西宴好奇地打开了白色的纸质购物,看到U型枕的那一刻就受宠若惊了起来,感觉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竟然真学会关心他了。

    李西宴欣然一笑,认真又郑重地回了句:“有用,可以用一辈子。”

    乔小沐的唇角一下子就翘了起来,心说:算你这个变态会说话。

    饭后,他们俩又回到了西二街,即将走到工作室的时候,乔小米问了李西宴一句:“明天几点的飞机?”要是太早的话,今晚还是回家住吧,别折腾他了。

    李西宴回答说:“下午的,不急。”又问道,“你想回家么?”

    乔小沐实话实说:“我想一口气把林蔓的日记看完,回家总有种懈怠感。”

    李西宴:“那就一起住在这里。”

    乔小沐心说:“行吧,反正我也赶不走你。你就是爱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紧接着,乔小沐又想,“我都感觉自己最近有点儿太惯着你这个死变态了。”

    等两人回到工作室之后,乔小沐就从里面锁上了门,然后和李西宴一起去到了二楼卧室,留霸王在一楼守夜。

    乔小沐例假第一天量还不大,就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出来之后,看到李西宴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桌前研究着什么。乔小沐奇怪地走了过去,询问道:“你看什么呢?林蔓日记?”

    李西宴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手里握着一瓶早就开了封的叶酸。

    乔小沐呼吸一顿,脸颊蹭的一下就红了,三步并作一步冲到了李西宴的面前,一把夺走了他手里拿着的叶酸,先发制人地谴责了起来:“你干嘛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李西宴答非所问,黑亮的眼眸中一直含着笑意:“吃多久了?”

    乔小沐的脸更红了,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冒烟儿了,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你、我、你,我,我是用来,买来,补血的,我我有点儿贫血。”

    李西宴置若罔闻,又问了一遍:“吃多久了?”

    乔小沐还是不好意思,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去,蚊子嗡嗡似的回答说:“就几天。”

    李西宴叹了口气:“那还早呢。”

    乔小沐:“……”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呀?

    李西宴又说:“从明天开始我也吃。”顿了下语气之后又纠正道,“从今晚就吃。”

    乔小沐沉默片刻,回了句:“那你自己买去,别吃我的,吃我的需要付费。一片一百,一次需要吃两片。”

    李西宴:“……”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财迷老板。

    乔小沐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净赚六千,因为李西宴把她还没开封的那瓶叶酸给买走了。

    钱到手了之后,乔小沐看日记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了。第八本日记的内容也没有前七本那么气人,但却令人看得唏嘘。

    刚看到林蔓因为未婚先孕而不得已选择了结婚的那部分时,李西宴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了,然后也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乔小沐。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乔小沐侧躺在床上,确保手中的日记本能够时刻笼罩在床头灯的光芒中,“我还想继续看。”

    李西宴淡淡地嗯了一声,却将脸颊埋进了乔小沐的颈间,一边连绵亲吻着一边贪恋享受地嗅闻着。

    乔小沐被他弄的脖子痒痒,一边缩着肩膀一边嗔怒着说道:“你弄的我手都抖了。”

    李西宴轻叹口气,停下了动作,不再打扰她:“抱着总行了吧?”

    乔小沐:“老老实实地就可以。”

    李西宴:“行。”

    乔小沐却又怒了:“那你的手在干嘛?”

    李西宴的手臂并没有环紧她的腰,而是向上掌控了过去:“这样也会手抖?”

    那倒是不会手抖,就是感觉这么一直被摸着好奇怪啊。

    乔小沐想了想,回了句:“你别太过分啊,我来着例假呢。”

    李西宴:“嗯。”

    然后乔小沐就不再搭理李西宴了,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日记,从林蔓未婚先孕到结婚,又看到了林蔓被第一人丈夫家暴,最后看到了林蔓带着女儿离婚,净身出户……虽然林蔓的遭遇非常惹人同情,但一切却又在预料之中。

    林蔓实在是太缺爱了,所以她极其渴望得到爱,但凡对方对她施以一点点小小的恩惠,她就会心满意足。所以她总是被渣男欺骗,因为她渺小、她柔弱、她好骗。

    合上日本时,乔小沐还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了句:“当女人的,还是得狠心一点,果断一点,绝不能被男人摆布感情,不然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就像是林蔓。”

    然而就在乔小沐放下日记本,准备去关床头灯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李西宴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他一直放在她胸前的手也搭在了床上。

    他的呼吸平缓而绵长,好像是已经睡着了。

    乔小沐先轻轻地喊了一声:“李西宴?”

    李西宴并没有回应她。乔小沐小心翼翼地在李西宴的怀中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了起来。

    明黄色光芒的照耀下,他的睡颜极为好看,英俊立体的眉宇间少了些许锋芒,多出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和。

    乔小沐冷冷地在心里笑了一声,坚定不移地想着:“我才不要像是林蔓一样被男人摆布呢。我的感情只属于我自己。”

    但行动却又不受控制,看着看着,她就情不自禁地朝着李西宴贴了过去,浅浅地在他淡粉色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虽然乔小沐并不想承认,但她对李西宴,就是生理性的喜欢。

    第46章 第 46 章 少妇迷人却危险。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 这天下午,乔小沐专程找了位专业的化妆师□□,斥巨资为自己打造了一副雍容大气的贵妇妆容。

    等到化妆师离开之后, 乔小沐迅速去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二楼,换了上一条与妆容极其适配的旗袍,又对着化妆镜精挑细选出了一套流光溢彩的首饰佩戴。

    一切准备就绪后,乔小沐就踩着一双白色的尖头高跟鞋离开了二楼卧室,才刚刚走完通往一楼的楼梯, 工作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于斯年走进进来。

    看到乔小沐的那一刻, 于斯年的神情骤然一怔,显然是被惊艳到了。

    此时此刻,乔小沐的乌发在脑后盘成了端庄又温婉的发髻, 饱满的额头与完美的高颅顶无一不彰显着她的优越骨相;黑色绸缎绣金色花纹的旗袍张弛有度地贴合着她的身体, 既凸显了她高挑的身段, 又凸显了她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白皙纤细的颈部和圆润的耳珠上佩戴着的翡翠首饰更是画龙点睛,越发突出了她自身的美丽和贵气。

    纵使于斯年早已对少妇这个群体退避三舍,但也不得不承认, 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位少妇,属实魅力四射风情万种。李西宴真是好福气。

    乔小沐看到于斯年的那一刻,也是一愣, 因为她从没见过身穿西服正装的于斯年。他身着一套浅灰色的笔挺西服, 越发凸显出了其挺拔颀长的身材,但即便如此, 他的气质却也是玩世不恭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双总是充斥着慵懒和厌世情绪的俊美狐狸眼还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那一件骚粉色衬衫。

    总而言之就是陌生,两个人都对彼此感到陌生。太陌生了。像是在看熟人装逼。

    在陌生和惊讶中对视了三秒钟后, 两人同时开了口——

    乔小沐:“你这是,从良了?”

    于斯年:“你这是,要去当军阀太太了?”

    紧接着,两人又同时回答说——

    乔小沐:“不是你说的么今天去的地方档次高让我好好收拾一下别露出破绽?”

    于斯年:“今天去那么高档的地方我总得穿得正式一点吧?不然怎么融入?”

    乔小沐没法儿反驳于斯年,正如同于斯年没法儿反驳乔小沐。

    随即,乔小沐就叹了口气,不再执着于两人的妆造问题,而是再一次地向于斯年确认道:“你确定你的消息准确么?别咱们俩兴师动众地去到了地方之后,什么都没发现。”

    于斯年斩钉截铁:“百分百正确,我在传媒大学卧底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在娱乐圈内小有名气的学生嘴里套出来的话。”

    于斯年为了调查林蔓之女、程青青自杀的真实原因,兢兢业业地在传媒大学卧底了十几天,获得了一条重要线索:程青青可能被某导演性骚扰了,或者情况更严重。

    于斯年又说:“我之前不太关注娱乐圈,这两天查了一下,才发现钱孟祖这个导演近两年风头挺旺的。”

    乔小沐平时比较爱看偶像剧,对娱圈八卦也多有耳闻:“是,这两年有好几部大爆的偶像剧都是他导演出来的,而且他本身就是资本,有自己的影视公司,在业内的话语权很高。”

    于斯年:“所以很多演员都想找他合作,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演员想通过他帮自己提升名气。但是人类的本性本来就不怎么样,像钱孟祖这种纸醉金迷惯了的男人更是,手里再有点儿钱有点儿权,那还得了?他只会变本加厉地压榨底层,欺辱那些有求于他的人,借用手中的权势满足自己的私心和私欲。”

    于斯年继续说道:“我从那个叫刘鸣想的演员口中得知,钱孟祖经常会在剧组搞选妃活动,他尤其钟爱那些没身家没背景但长相漂亮渴望出头的年轻女演员,有时候会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引诱那些社会经验不足的小女孩儿委身于他,有时候就是直接把人家灌醉,拍不雅照和不雅视频,然后以此相威胁,逼迫女孩们就范。”

    那些女孩们既没身家也没背景,又想继续在演员这条路上走下去,想追求梦想,纵使被钱孟祖侵犯了,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寻找一份公正。

    乔小沐悲悯地叹了口气:“美貌单出就是死局,就好比是程青青,她完全符合钱孟祖选择受害人的标准,年龄小、不谙世事、白瘦幼,又喜欢表演,渴望在演员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乔小沐又说:“林蔓的日记中记录过,说她的女儿从小就喜欢表演,所以纵使家庭条件一般,她也会坚持送女儿去上表演课。程青青在表演上确实有天赋,高三艺考,她是以表演专业全省第一的成绩被传媒大学录取的。”

    “但她没有资源和人脉。”于斯年道,“混娱乐圈,没资源没人脉等于炮灰。但她真的很努力,不停地去不同的剧组试戏,投简历,所以才会被钱孟祖盯上。”

    剩下的事情,乔小沐就不忍心再继续想下去了……既然程青青已经走到了想要自杀的这一步,说明她肯定已经有把柄落在了钱孟祖的手里。

    于斯年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一点:“咱们那天去找她的时候,她应该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钱孟祖一次又一次地威胁和侵犯,所以才走投无路地想到了结束生命一了百了,但最后还是为了给继父治病接受了你的信用卡。她应该挺爱她的继父。”

    乔小沐点了点头:“林蔓前半辈子识人不清,总是上当受骗,后半辈子倒是擦亮眼睛了,找了个好男人。虽然这男人的家境一般,但起码品行端正,对她和女儿都不错。程青青原本也不姓程,后来才改跟了继父的姓。这位继父也没要求林蔓再给他生个孩子,一直对程青青视如己出,所以程青青爱他也是情有可原,比亲生父亲还亲啊。”

    于斯年:“所以只要从姓钱的那个禽兽手下救了程青青,就等于救了她们一家子。”

    乔小沐再度点了点头:“是。”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已经和生意无关了,而是和道德有关——虽然他们俩和程青青之间非亲非故,完全可以不管程青青,但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拥有一些能力去和钱孟祖对抗,就不能不管,不然实在是难以逃脱内心的谴责。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乔小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斯年的安排:“你真的确定钱孟祖今晚会带着程青青出席晚宴吗?今天可是高奢珠宝品牌的慈善拍卖晚宴,很多达官贵人和明星富豪都会去参加的,搞不好还有我老公的熟人,你可别让我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地跟着你去了,结果什么都没调查到,然后还被我老公的熟人看到了,以为我趁着我老公不在家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和你勾搭在一起了,再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我老公耳朵里,那得闹多大误会啊!”

    于斯年嗤之以鼻:“我有四个女朋友我都不怕她们误会,你就那一个老公,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乔小沐:“……”该死的,你真是好强的诡辩能力,我竟无言以对。

    于斯年又问了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都多久了,你老公怎么还没回家呢?”

    乔小沐:“说是今天晚上回家,但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估计得明早了。”

    于斯年:“那你怕个屁,只要没被他亲眼看到,你就能负隅顽抗,说你没去,说你不知道,说是他们看错了认错了,我能帮你作伪证。”

    乔小沐:“这样,好么?”

    于斯年:“那咋啦?”

    乔小沐:“……”对啊,那咋啦,反正李西宴也没回来,就算是产生了什么误会,还不是任由她诡辩。

    但乔小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对了,你那两张邀请函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靠谱么?可别是假冒伪劣的,到时候咱们要是都入不了场,就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做‘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于斯年冷笑一声:“你可以不相信哥,但你不能不相信哥身为富二代的人脉。”

    乔小沐:“……行。”

    *

    乔小沐虽然也算是位小富二代,但却从未参加过类似于今天这场晚宴的任何一场晚宴,因为她不喜欢。

    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富丽堂皇,目之所及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名利场的奢华与锋芒。

    明星网红入场时,会通过专业的红毯通道进行媒体拍摄;其他不需要进行媒体曝光的宾客可以通过其他通道入场。

    主宴会厅周围还分布着许多布置奢华的展览馆,每一间展览馆中都陈列着数件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每一件都能够令人心驰神往、心旌摇曳。

    不过乔小沐今天也没那个心情去欣赏奢华珠宝,和于斯年一起从非拍摄通道入场了之后,就由侍者引领着去了他们俩的专属座位。

    主宴会厅面积很大,布满了名贵鲜花与冷艳杯盘的圆桌一路从头延伸到尾。前排的圆桌距离展示台较近,方便宾客们欣赏今日拍卖的珠宝;越往后坐,距离展示台越远,越看不清。

    是以今日到场的所有嘉宾们的位置排序也是有迹可循的,身份地位越高,位置越靠前;反之越靠后。

    乔小沐和于斯年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根本接触不到坐在前排的钱孟祖。

    乔小沐落座之后,四顾环视了一圈,然后就被气笑了:“这就是你身为富二代的人脉?你怎么不让你的人脉给咱俩安排到外场呢?”

    虽然于斯年也觉得这位置太坑了,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句:“临时加的队,能给咱俩安排到内场里面就不错了,你知足吧。”

    乔小沐:“但是咱俩坐在这里根本就看不清钱孟祖和程青青,怎么能够判断出来他对程青青不怀好意呢?”

    于斯年:“不着急,钱孟祖不可能一直坐着不动,据我所知,他很喜欢带着小女孩们来这种场合,然后再趁机把小女孩们介绍给一些喜欢玩弄少女的富商,从而换取资源和利益。”

    乔小沐眉头一拧:“这和拉皮条的有什么区别?”

    于斯年:“名利场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皮条场。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你豁不出去有的是人能豁得出去。”

    乔小沐:“……”这个操蛋的世界,笑贫不笑娼。

    于斯年又说:“宴会进行到中途,钱孟祖肯定会带着程青青四处敬酒,向他的目标客户展示‘商品’,到时候咱俩再跟上去也不迟。起码能够确保程青青今晚不会被出卖。”

    现在只能守株待兔,干着急也没用。

    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从手包里弹出来了一把折扇,开始给自己扇起了风。主办方也真是势利眼,最后排连冷气都不怎么充足,热得要命。白瞎她穿得这么好看、化了这么精致的妆。

    然而扇着扇着,乔小沐就感知到了异常,那股异常来自人群,然而放眼望去,却又无法确定来源,像是行走到树木丛生的森林里,总觉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暗中窥视着她,但四顾一圈却又找不到野兽的踪迹。

    乔小沐逐渐减缓了扇扇子的速度,迟疑不决地问了于斯年一句:“你确定咱俩的计划没有泄露么?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啊?”于斯年也迅速环顾了一圈,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却在看到乔小沐手中拿着的那把折扇时,发出了一声冷笑,“你要不要看看你扇子上写了什么?”

    乔小沐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扇面,白色的底面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水墨字:【西辅第一美】

    “那咋啦?”乔小沐不仅毫不在意,反而扇得更用力了,“看遍全场也没见几个人能艳压我的。”

    于斯年面无表情:“你摸着良心说,就你这扇子上面写的破字,能怪人家看你么?”

    乔小沐:“……”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

    乔小沐无奈地将扇子合上了,然后甩手就将其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扇骨敲击瓷盘,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乔小沐就将双手抱在了胸前,红唇一勾,发出了一声冷哼。

    还怪娇俏的。

    于斯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了句:“你老公真是放心把你自己扔在家啊。”

    乔小沐狠狠地瞪了于斯年一眼:“你要是再调戏老板娘,我就开了你。”

    于斯年那双慵懒的狐狸眼中充斥着随性与戏谑:“你放心,我的底线永远是不碰少妇。”少妇迷人却危险。

    乔小沐垂眸,看向了于斯年的手腕,黑蛇纹身栩栩如生。她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问了句:“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呢?”

    不过是一段爱情,虽然是一段不被世俗认可的禁忌之爱,但怎么就发展到了痛苦到自杀的地步?

    于斯年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自杀的人。

    于斯年轻叹口气,笑着地回了句:“我也没问过你和你老公之间的事儿吧?你们俩是炮/友还是夫妻?还是介于炮/友和夫妻之间的关系?”

    乔小沐瞬间安静如鸡。人人都有点儿不可告人的秘密。人人也都有些不愿意程放在外人面前的心结。

    “对不起。”乔小沐为自己的多嘴道了歉。

    于斯年:“扯平了。”

    乔小沐没再开口,也没再去环顾宴会厅,因为于斯年的那句话而陷入了沉思:她现在和李西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是真实的夫妻?却总感觉差点儿气候。

    是各取所需的炮友?但其中好像还混杂着一点儿心动的成分。

    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看似轻薄,但却怎么都捅不透。

    问题出在李西宴身上么?不是。乔小沐心知肚明,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窝囊又胆怯,总是不敢去正式自己的感情需求,不敢开放真心,只要李西宴一靠近她,她就想退缩。

    得过且过,暧昧不明的关系,是她的舒适区。

    “你感觉,自由意志重要吗?”乔小沐忽然问了于斯年一句。

    于斯年:“分情况吧。”

    乔小沐犹豫片刻:“爱情和婚姻呢?”

    于斯年想了想,道:“我感觉是重要的。”

    乔小沐心说:我也感觉是重要的,但我要是尊重了婚姻的自由意志,我就尊重不了爱情。这两样东西在我这里相悖。

    轻叹口气之后,乔小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于斯年呼吸一顿,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你不会是要去哭吧?”

    乔小沐气极反笑:“老娘很坚强,老娘只不过是想去上个厕所。”

    于斯年舒了口气:“行,你去吧,按照以往的影视剧和小说的发展方向来判断,你应该会在卫生间里触发新的剧情。”

    “神经!”乔小沐白了于斯年一眼,转身就走。

    于斯年随性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高脚杯,喝了一口白水,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他忽然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像是有人在盯着他看,目光冰冷又锋利,犹如利刃。

    于斯年当即如芒在背,迅速寻找起来了异常的来源。他的目光穿越了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场,不经意间与坐在最前方的某位宾客对视上了。紧接着,于斯年就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中,怀疑自己眼花了。

    *

    乔小沐去到了卫生间后,随意进入了一个没人的隔间,才刚刚把门锁上,旁侧俩隔间就陆续响起了冲水声,没过多久,那两扇门板就被推开了,有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起初乔小沐并没有在意,直至听到了这两女人的对话——

    “李西宴结婚了你知道么?”

    “知道,娶了个司机的女儿。”

    “听说他爸妈都要气死了,原本早就相中了一位和李家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结果却便宜了一位司机。”

    “司机本事大呗,找了位连李家都不好意思轻易拒绝的介绍人。人家这目标也真是明确,铁了心地要把闺女嫁豪门,攀高枝儿。”

    “要说那女人也是真有本事,李西宴他爸妈本以为这事儿绝对成不了呢,相亲嘛,见个面吃个饭也就结束了,结果谁知道啊,李西宴竟然被那女人迷的神魂颠倒,还非她不娶了。”

    “整个李家竟然没一个人能拦着他瞎胡闹。”

    “拦?怎么敢拦?李西宴是怎么当上太子爷的谁不知道?他可是李家众小辈中手段最强势的一位,这次直接先斩后奏,拎着重礼去拜谢了那个老领导。老领导还当他俩真成了,高兴地亲自去给李家老爷子发去了贺电,这下直接把整个李家架上了火刑架,不同意也得同意。”

    “哎,也是,不然李家就会背上出尔反尔悔婚的骂名,还顺带着得罪了一位大领导,以后还有谁敢跟他们家联姻?”

    “李西宴就是拿着继承人的身份在赌,要说也是李老爷子偏爱他,都任性成这样了也没废了他。”

    这俩人应该是在对着镜子补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得全是些无心之言,却全被有心人听入了耳中。

    乔小沐再度回到宴会厅时,明显垂头丧气了起来,心里特别憋屈,并且还越想越气:刚才怎么就没有直接冲出去跟那俩女的大吵一架呢?

    真是窝囊啊,从头到脚的窝囊。

    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乔小沐才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没来得及落座呢,于斯年忽然跟她说了句:“你先别着急坐。”

    乔小沐又烦躁又疑惑:“又怎么了?”

    于斯年:“我先问你一句啊,你老公现在是不是在国外?”

    乔小沐:“是啊,怎么了?”

    于斯年:“我跟你说,我看到了一个和你老公长得特别像的男人,跟双胞胎似的,乍一看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乔小沐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于斯年:“不信你往前看,就最前面那一桌。”

    乔小沐站直了身体,伸长了脖子朝前看去,看到那张极为好看却又极其阴沉的面庞的那一刻,乔小沐无法自控地牵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绝望和苍凉的笑容。

    也怪不得,厕所里的那俩女人,会突然提起李西宴。

    再度看向于斯年的时候,乔小沐那悲凉的神色中已经流露出来了淡淡的死感,连骂人的语调都是平静且淡然的:“去你妈的双胞胎吧,那就是我老公,旁边还有他的弟弟妹妹。”

    于斯年:“哇哦。”

    于斯年:“那个,哥哥不会误会我们俩的关系吧?”

    乔小沐又笑了,与甄嬛传中华妃撞墙自尽前的幻灭笑容如出一辙:“不会的,他只会同时杀了我们俩。”

    于斯年:“……”

    第47章 第 47 章 乔小沐瞬间小脸通黄。……

    李西宁和李西宸分别坐在李西宴的左右两侧, 他们两人皆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萦绕在哥哥周身的阴沉怒火。

    哥哥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冷峻又铁青,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目光中透露出了十足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李西宁和李西宸甚至已经不敢大声呼吸了,一是因为畏惧四哥的怒火,二是因为他们也看到了四嫂, 以及、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但事关重大,既关乎四哥的婚姻又牵扯到了家族的颜面, 李西宁和李西宸也不敢轻易开口下定论,更何况,宴会场中还有这么多人, 这么多双眼睛和这么多只耳朵, 但凡言论不当或没克制好自己的行为举止, 就会导致及其严重的后果,让整个李家为之蒙羞。

    李西宁和李西宸亦知晓,也正是因为需要顾及家族的颜面, 四哥才一直隐忍着,没有离开座位去质问四嫂,不然就相当于亲自邀请全场的嘉宾看李家的笑话。

    李西宁的内心既焦急又有些心疼她的四哥。

    爷爷奶奶本就不太满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因为李家的利益受了损, 为此,他们甚至考虑过放弃继续栽培四哥。

    二伯父和二伯母更是坚决反对, 不是因为四嫂不好,而是四嫂的娘家不够强大,对四哥来说毫无帮助, 还会动摇四哥的继承人地位。

    豪门继承人的婚姻当中,最不需要考虑的东西就是爱情。万事皆要以家族的利益为上。

    可四哥却格外坚持,这大概也是素来理智的四哥这辈子最糊涂的一次,他甚至愿意放弃继承人的身份,放弃他努力争取来的一切。但爱情这种事情,却是靠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

    李西宁绞尽脑汁想要去安慰她的四哥,最终却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出来一句:“四哥,你别多想,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不一定是四嫂。”

    但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李西宁自己都感觉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李西宸听见李西宁开口了,也赶忙安慰了他亲哥一句:“对啊,她刚刚都看到咱们了,还一直跟那男的拉拉扯扯,所以她肯定不是四嫂,不然绝对会避嫌,不可能继续伤你的心。”

    李西宁:“……”蠢蛋你要是不会安慰人你就别说话!

    李西宁气急败坏地瞪了李西宸一眼,而后又紧张兮兮地看向了四哥,果不其然,四哥的脸色更难看更铁青了。

    坐在另外一边的李西宸却又在突然间开了口,跟现场直播解说似的——

    “诶?那女人咋忽然站起来了嗯?”

    “她又朝着前面走过来了。”

    “她好像是朝着咱们走过来的!”

    “哥!她好像真的是四嫂,离得近了我看清了!”

    李西宁:“……”你才看清么?我们早就看清了。

    三分钟前——

    在看到李西宴那一刻,乔小沐就彻底心灰意冷了起来,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直接摆烂,爱咋咋吧,往后的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于斯年却急了:“你坐什么坐啊?谁让你坐下了?赶紧去找你老公啊!”

    乔小沐面无表情地抱起了胳膊,冷淡不已:“不去,他爱怎么想就让他怎么想吧,老娘不在乎。”老娘就是个司机的女儿,攀高枝儿的。

    于斯年气急败坏:“老子也不在乎他怎么想的,但他是李西宴,只要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制止钱孟祖!”

    乔小沐:“……”

    于斯年苦口婆心:“除非钱孟祖不想在名利场混了,不然他不可能不畏惧李家的权势,只要你现在去找李西宴服个软求个情,程青青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被钱孟祖骚扰了!”

    乔小沐抿住了红唇,显然陷入了纠结。她当然想去帮程青青,但是刚才无意间在卫生间内听到的那段对话却又令她如鲠在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冰冰冷冷地开了口:“这明明是咱们俩自己的工作,也完全可以靠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干嘛非让李西宴帮忙?我乔小沐就这么没骨气,嫁李西宴就是为了攀附豪门,就是为了攀高枝儿,就是为了靠男人?”司机的女儿怎么了?司机的女儿就没尊严了?

    于斯年,目瞪口呆:“卧槽,你这么清高么?”

    乔小沐:“我不是清高,我就是不想攀附李西宴!”

    于斯年沉默片刻:“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去攀附了啊。”

    乔小沐:“?”

    于斯年:“我不清高,我也不能为了尊严放弃权贵,我就是想走捷径,我现在就去喊‘老公’,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姐妹。”说完,他还真的作势要起身。

    “诶?诶?!”乔小沐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了于斯年的手腕将他重新摁回了椅子上,“你疯了吧?”

    于斯年认真又严肃:“我没疯,简简单单一句‘老公’就能救下程青青,还能让更多的女孩免遭钱孟祖的魔爪,我觉得值,我可以为了正义当0。”

    乔小沐:“???”

    于斯年又说:“关键是,我后半辈子真不想努力了。”说完,又挣扎着要起身。

    “不是!不是!你给我坐下!坐下!”乔小沐可以放弃其他机会,但是,后半辈子不用努力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一边用力拉着于斯年一边打压他的自信,“你一臭男人你去喊‘老公’有什么用啊?他还真能当你老公么?他直得要命!”

    于斯年:“你不懂,对我们男人来说,一声‘老公’大过天,也不用分男女,你不喊有的是人喊。”

    乔小沐:“……”卧槽,社会都内卷到这种地步了么?

    但关键是,她从没当着李西宴的面喊过他老公啊……想一想,要是真的喊出来,还怪羞耻的。

    于斯年看乔小沐还在犹豫,又作势要起身:“从现在开始你大我小,一三五老公归你二四六老公归我,星期天咱俩各凭本事。”

    诶?诶?谁他妈让你这么安排了?谁他妈要跟你当大小姐妹啊?再说了你丫这么豁的出去,我哪有那个本事去跟你竞争?

    乔小沐几乎使出了牛劲儿,强悍有力地将于斯年捞回了椅子上,然后不假思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能喊!我绝对能喊!”然后就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了红毯铺就的过道,身姿摇曳步步生莲地朝着李西宴走了过去。

    然而越靠近李西宴,周围投向她的目光就越多,有好奇有探究有打量有审视,还有鄙夷和不屑。

    乔小沐从未和李西宴一同出席过盛大场合,他们也没有举办婚礼,是以在场的大部分宾客都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司机的女儿。

    他们都以为她是一位不知廉耻又不懂分寸,意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李西宴投怀送抱的愚蠢拜金女。

    李西宴的脸色确实也越来越难看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那位拜金女的好戏。更何况晚宴本就无聊,主动有人送上门的乐子,为何不看?

    乔小沐自然也能感受到李西宴在生气,越接近李西宴,她的心里就越紧张,原本自信明媚的步伐也逐渐变得忐忑僵硬了,走到李西宴身边时,她甚至已经开始顺拐了……

    李西宴的面色始终阴沉铁青,浑身上下萦绕着化不开的阴郁气场,他甚至没有抬眸去看乔小沐,沉冷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正前方。

    乔小沐惴惴不安地绕到了李西宴的身后,然后,弯腰,伸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妖娆地圈住了李西宴的脖子,将红唇附在了李西宴的耳边,娇滴滴地喊了声:“老公~”

    李西宴:“……”

    李西宁和李西宸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萦绕在他们四哥周身的那股阴沉怒意在顷刻间消散了大半,他们甚至能看到,素来冷静自持的四哥,无法自控地红了耳朵。

    不仅李西宁和李西宸难看到,周围的宾客们几乎都能看到,李西宴的脸红了,那他一直紧绷着的铁青面色也在顷刻间舒缓了下来,像是被这个女人掌握了使用说明书。

    其实乔小沐的脸也是红的,这还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喊李西宴“老公”,又是在人员如此众多的场合下,实在是太羞耻了,太羞涩了。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浑身都在紧张地发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才再度开了口,颤着嗓音说道:“能、能帮个小忙么?老公~”最后那声老公,带上了十足十的撒娇意味。娇气到令李西宴的半边身子都在发软。

    “帮什么忙?”李西宴在竭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语调,但他那红透了的耳尖和颤抖的目光却已出卖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

    乔小沐小声说道:“这儿人多,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吧。”

    李西宴:“行。”

    乔小沐长舒一口气,站直身体的同时松开了李西宴。李西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便牵住了乔小沐的手,带着她离开了宴会厅。

    众人皆面露惊诧,纷纷猜测起了乔小沐的身份。坐在李西宁身边的那位女宾好奇难耐地向她询问道:“那位是你嫂子么?”

    李西宁点头:“嗯。”

    “怎么没和你们家人坐一起呢?”

    李西宁的大脑极速运转:“我哥不知道我四嫂会来,但我们都知道。他今天刚从J国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被我和五哥拉来了这里,就是想连同四嫂给他一个惊喜。我四嫂平时挺低调的,不爱出席这种场合,今天就是想让我哥高兴一下。”

    “啊,原来是这样。”

    李西宁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真是个公关小天才。李家的外交发言人就应该选她。

    紧接着,李西宁就挪动到了李西宴的位置上,凑到了李西宸的身边,用手捂着嘴和李西宸说起了悄悄话:“我感觉四哥和四嫂的关系明显有所改善。”

    李西宸不明就里:“改善?改善什么?”

    李西宁:“你看不出来么?明显比以前亲密了呀。”

    李西宸回忆了一下,说:“我感觉他俩以前也很亲密啊。”

    李西宁无奈,力证自己的观点:“以前四嫂和四哥很少有肢体接触的,就算是有,他们的动作也很生疏谨慎。但是刚才,四嫂从后面抱四哥的时候,他们俩的肢体和表情都很自然,还有四哥站起来的时候,先搂了一下四嫂的腰然后才去牵她的手。四嫂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习以为常。”

    李西宸一脸懵逼:“那咋啦?啥意思?”

    李西宁气不打一出来,说话都变糙了:“意思就是四嫂开始在生理上喜欢四哥了,他俩已经睡了!”

    李西宸愣了又愣,然后,非常奇怪地问了句:“他俩是两口子,不应该么?不睡才不正常吧?”

    李西宁:“……”我就不该跟你这种母胎单身狗分析那么多。

    李西宸又满含期待地说了句:“说不定我明年就能抱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李西宁:“……”怪不得四哥最宠你呢,你真是句句话都能往他心坎儿里说,太大智若愚了。

    *

    侍者将李西宴和乔小沐引到了独立的VIP贵宾室。

    侍者才刚刚关门离去,李西宴和乔小沐就同时开了口,互相质问起了对方——

    乔小沐:“你不说你明天早上才回来么?”

    李西宴:“是谁在电话里抱怨自己今晚要寂寞的独守空闺了?结果挂了电话就和其他男人一起来参加晚宴?”

    “我、我我、我真有正经事儿!”乔小沐紧张到语无伦次,“我是来执行正义的!”

    李西宴冷笑一声:“我到真是好奇了。”

    乔小沐能感觉到,他还在生气,但她刚刚已经吃到了撒娇的甜头,故而果断选择了故技重施。

    乔小沐先挽住了李西宴的手臂,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咱俩坐下说,行么?”不等李西宴开口呢,她就拉着他朝沙发走了过去们,先让李西宴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开了口,“要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谁愿意来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你也知道的,人家最不喜欢这种场合了。”

    说着说着,她还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挠了挠他的喉结。

    李西宴的目光一沉,难耐地滑动了一下喉结,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冷冷淡淡地开口:“说正事。”

    乔小沐不满地哼了一声,眉宇间尽显娇俏,然后才将自己今天和于斯年来此的目的告知了李西宴,但却依旧没有点破楚虹姗和他妈之间的关系,依旧用字母代替了当事人,最后总结道:“这个程青青呢,就是L的女儿,挺可怜的,小姑娘妈妈不在了,爸爸还重病在医院,想要努力地实现自己的梦想,却又遇到了钱孟祖这种混蛋……我要是不知道这事儿也就算了,但我已经知道了,还能见死不救么?”

    李西宴并不怀疑乔小沐的话,因为他非常清楚乔小沐的秉性,所以她绝不会对这种逼良为娼的事情袖手旁观,善良是她永恒不变的底色,但他却还是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找我?”她宁可去和一个外人并肩作战,也不愿意来求助她的丈夫。这让李西宴感觉自己像是被忽略了。

    乔小沐无奈地说:“这是我自己的工作呀,我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去找你吧?你还能帮我一辈子呀?”

    李西宴不假思索语气坚决:“我当然能。”

    但我不能,也不是因为我清高,而是我想在我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独立行走。你们家人已经够看不上我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总不能贯彻落实他们对我的刻板印象吧?

    但乔小沐并没有和李西宴说那么多,轻叹口气之后,她只问了一句:“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我吧。”

    李西宴不置可否,反问道:“怎么现在又想起来让我帮你了?我就那么不重要,可以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乔小沐忽然特别心累,感觉自己承当了好大的压力:“那不是因为刚巧在这儿遇到你了么?我们做的再多也不及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再说了,你当我想来走你这条捷径么?要不是有人想跟我抢老公,我才不来呢。

    李西宴无可奈何地盯着乔小沐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再度开口时,嗓音低沉而无力:“我希望你每次遇到问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我。我早就向你承诺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坦率地告诉我,只要我有,就一定会给你。”

    乔小沐呼吸一滞,忽然觉得自己特别脆弱,又想到了在卫生间内听到的那段对话,眼眶猛然一酸,感觉委屈的不行,忍都忍不了那种。

    紧接着,她就抱紧了李西宴的脖子,伏在他胸口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西宴瞬间慌了神,从头到脚的不知所措,慌忙抚着乔小沐的后背,连声追问道:“怎么了?怎么忽然委屈成这样了?”

    但是他越关心她,她就越委屈,越觉得自己好可怜。

    乔小沐抱着李西宴,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久,才哽咽着开了口:“刚才,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我的坏话,说我就是个司机的女儿,配不上你。”

    李西宴的脸色一沉,语气又冷又硬:“谁说的?”

    乔小沐吸了吸鼻子,抽泣着说:“不知道,不认识,也没看到她们长什么样,我太窝囊了呜呜呜呜呜……我当时怎么就没直接推开门跟她们俩吵一架呢?呜呜呜呜呜……”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又委屈又憋屈。

    紧接着,乔小沐又哭着说了句:“我要是没那么窝囊就好了,骨头硬点儿直接上去跟她们俩刚,也不至于现在哭哭啼啼的当绿茶了……虽然我的本意也不是当绿茶,但现在好像真的很绿茶。”

    李西宴感觉自己现在不应该笑,却又实在是忍俊不禁。他感受到了,她是真的委屈,但她身上那副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却时刻都在发散着。又可怜又可爱。

    李西宴克制不住地牵起了唇角,但很快就压了下去,认真又耐心地安慰道:“都是些闲言碎语,何必放在心上?世界这么大,一人一张嘴,嘈杂的声音实在是太多,要是谁的声音都去听,还怎么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乔小沐抿着红唇沉默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说了句:“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难受。”

    她的眼眶红彤彤的,眼底还垂着晶莹的眼泪,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弄得李西宴心疼的要命:“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去教训他们就行,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乔小沐含着泪说:“那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我要是生气了,不就证明我恼羞成怒了么?”

    李西宴冷冷道:“什么实话?都是些屁话。”

    乔小沐先是一愣,继而就撩起了眼皮儿,诧异万分地看向李西宴——竟然爆粗口了?

    李西宴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阐述事实和蓄意诋毁完全是两码事,既然你感受到了伤害和委屈,就证明了那两个人对你的评价不是在阐述事实,而是蓄意诋毁。在面对恶意诋毁时,无需考虑那么多,直接反击,不然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随后,李西宴又说道:“如果你觉得直接反击对你来说有些困难,那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们,一定会教会他们说人话。”

    乔小沐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原来,这就是爹系少年感老公,但她心里却还是有打不开的心结:“我本来就是司机的女儿,我还能否认么?否认了就相当于瞧不起我爸,可我从没觉得我爸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要不是因为他兢兢业业地当司机,我和我妹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司机的女儿怎么了?”李西宴道,“我还是司机的女婿呢。”

    乔小沐的心弦猛然颤动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西宴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语调平平地“哦”了一声,想要努力克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却又克制不住,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的脖子,像是只粘人的小猫似的不停地在他怀中蹭来蹭去。

    李西宴却如同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但也只是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却是在极力克制:“别动了。”他的语气低沉又粗哑,“再动起火了!”

    乔小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老实了下来。

    李西宴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不高兴的时候折腾他,高兴了还折腾他,折腾完了又不负责,小作精一个。

    但他偏就是倾心于这个小作精,对她欲罢不能。

    长叹一口气之后,李西宴无奈地问了句:“你还找不找那个什么祖了?”

    “找找找找找!”乔小沐还是很有事业心和道德感的,直接从李西宴的腿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去,“你让钱孟祖来的时候顺便把程青青也带来。”

    “行。”李西宴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在李西宴打电话的时候,乔小沐无聊地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画册,打开一看才知道这本册子是对即将要在晚宴上进行拍卖的那几件珠宝的详细介绍。

    “有喜欢的么?”李西宴挂断了电话之后询问乔小沐,“有的话就直接买了。”

    乔小沐一边翻看着画册一边问:“不用经过拍卖么?”

    “不用,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拍卖会。”李西宴道,“品牌方打着慈善晚宴的名义搞噱头而已。”

    正规的拍卖会也很少会有买方本人亲自出席的,基本都是让秘书助理代理参与竞拍。

    乔小沐扭脸看向了李西宴,面无表情:“所以,你为什么骗我明早才回家。”

    李西宴无奈,只得透露道:“西宁说她想来参加晚宴,我就带着她和西宸一起来了,本是想买套首饰当作礼物送给你。”

    嘿?还是我毁了这份惊喜呗?乔小沐没好气:“活该,谁让你跟老婆撒谎的?”

    李西宴却很开心地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自称他的老婆。李西宴语气笃定地回答道:“保证以后再也不对老婆撒谎了。”

    乔小沐就没搭理他,闷声不响地翻起了画册。

    李西宴将手臂搭在了她的后腰上,缓缓启唇,声色沉沉:“喜欢什么直接下单,买完就回家了,时间还早,晚上可以做很多事。”

    乔小沐的脸颊猛然一热,本想骂一句下流,但也确实是大半个月都没do过了,换谁谁能不着急?干柴烈火了都。

    最后,乔小沐红着脸,扭捏作态地回了句:“变态,讨厌死了~”

    李西宴在她的纤腰上掐了一下:“小玩具都没电了吧?”

    乔小沐瞬间小脸通黄:“……你,你你,你不许说话!”

    第48章 第 48 章 “我爱你。”

    没过多久, 贵宾室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李西宴低沉冷淡地说了声:“进。”

    房门被侍者推开,首先进入贵宾室内的是一位身穿白衬衫和牛仔裤的中年男人, 此人面容粗犷,身材高壮,膀大腰圆,丝毫没有文艺工作者的平和气质,却偏又留了一头垂肩的蓬松中长发, 仿佛是想模仿男神木村拓哉,但奈何这种发型实在是卡颜, 他那张五官扁平的大圆脸根本撑不起如此飘逸的发型,反而活像长毛野猪成了精。

    但最令乔小沐感到不适的还是这个男人的面相,连心眉, 下三白, 塌鼻梁厚嘴唇, 看起来奸诈阴险又猥琐。

    在这男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洁白长裙的少女。她有着乖巧的齐刘海儿,乌黑流顺的披肩发, 身材偏瘦小,皮肤如奶泼一般白皙,整体呈现出来了一种难辨真实年龄的幼态感。

    自从进门之后, 少女就一直埋着头, 通过其紧绷着的身体和攥在身体两侧的双拳不难看出她的不安和畏惧,如同一只被推进蛇窝的幼雏。

    钱孟祖来此之前, 只听说是李家的太子爷有事相邀,还特意要求他带上程青青。钱孟祖便以为这位太子爷也是位酷爱猎奇的主,于是迅速带着自己的“商品”前来拜会, 企图通过“无偿献宝”的方式搭上李家这条大船。

    然而令钱孟祖感到意外的是,太子妃竟然也在这里,但他却不惊奇,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夫妻俩共同猎奇的场面。

    侍者从外面关上了房门,钱孟祖立即带领着程青青去到了李西宴和乔小沐面前,点头哈腰,恭敬又谄媚:“李四爷,李太太。”

    李西宴的神色始终冷漠淡然,却不怒自威:“我夫人有些事情找你。”

    钱孟祖赶忙将谄媚的目光转向了乔小沐。

    乔小沐知晓,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来了,但她并未立即去理会钱孟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少女,嗓音轻柔地唤了声:“青青。”

    由于程青青一直低着头,所以一直没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乔小沐,哪怕是听到了她喊自己的名字,程青青也只觉得这嗓音有些熟悉而已,却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直至她畏惧地抬起了脑袋。

    在程青青震惊又错愕的目光中,乔小沐朝着她温柔一笑,而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面,亲昵地说:“坐到我身边来。”

    程青青不知所措,亦不确定乔小沐到底是来救她的还是来加害她的,愣怔半天都没能动身。

    钱孟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不透这位夫人的意图,只得耐着性子以不变应万变,赶忙伸出手推了推程青青的后背,强行将她推向了乔小沐:“快去呀!”

    “不用怕。”乔小沐握住了程青青的手,语气始终温柔和煦,“我是来帮你的。”

    钱孟祖的神情一变,顿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程青青虽然按照乔小沐的要求坐到了她的身边,却还是浑身紧绷,如同惊弓之鸟。显然,她对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失望,不再相信正义和善良,更不相信会有人出手解救她这种卑微蝼蚁。

    乔小沐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程青青拘谨地搭放在大腿上的手,然后才抬起了眼眸,冷冷地看向了钱孟祖:“钱导的商业帝国真是无比庞大,横跨各界,连皮条客的生意都给包揽了。”

    钱孟祖大惊失色,慌忙否认:“我实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呀!我与您无冤无仇,您也不能空口无凭的诬陷我呀!”说罢,还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西宴,像是在哀求他主持公道。

    李西宴却像是一位超然物外的局外人,背靠沙发,双腿交叠,始终在气定神闲地翻看着放在大腿上的珠宝画册,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样,事不关己到了极点。

    乔小沐对着钱孟祖发出了一声哂笑:“钱导,我刚刚说的话你能听明白也好,不能停明白也罢,我不在乎,但我要你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您、您这……”钱孟祖流露出来了一副无奈又委屈的表情,好像自己遭受了多大迫害似的,“我从未得罪过您,您何苦为难我呢?”

    显然,他还是没有把乔小沐放在眼里,不然不会颠倒黑白负隅顽抗。

    “钱导的演技似乎也不错。”说话时,李西宴并未抬头,眼帘低垂,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画册,语调极为冷淡,却又极具上位者的压迫感,“我刚简单了解了一下,您的名下关联着数家影视公司,但多为异地注册。我这人见识少,对于影视行业了解不深,但对于空壳公司的由来还是了解一二的。”

    李西宴不慌不慢地翻过了一页画册之后,缓缓地抬起了眼眸,清冷镜片后的目光深沉而锋利:“李某虽为一介卑微商贾,但却懂得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和公序良俗。”

    李家在西辅经营数年,不可能彻头彻尾的清清白白,在这个世界中,水至清则无鱼,但论其为何能世代屹立不倒,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坚守原则。

    红顶商人最是分得家国清底线和世情良知。

    千钧重的压迫感当顶而下,钱孟祖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彻底死了狡辩抵赖的心,眼皮低搭一垂,如同无路可逃的囚犯一般认了命。

    就连乔小沐都感知到了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强大压迫感,好像空气忽然凝固了,原本舒畅的呼吸都在顷刻间变得艰难了。这也是她一次见识到自己丈夫威严凛然的一面,真可谓是狼顾虎视,气场强悍。

    也怪不得人人见了他都会恭敬地喊一声“李四爷”,真是名不虚传。

    乔小沐绝不可能放弃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迅速正了正神色,再度开了口,不容置疑地对钱孟祖说道:“钱导说得没错,我与你确实无冤无仇,也没必要特意为难你,但我这人的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见不得龌龊事儿,更何况,我还接受了人家的委托照顾程青青,所以你明白我今天找你的目的了吗?”

    钱孟祖忙不迭地点头:“明白,明白!”

    乔小沐:“明白就好,我也会一直关注着您,毕竟您导的电视剧还是很好看的,至于后续的待播剧能不能播,主演们的黑料会不会曝光,投资方还能不能够再继续偏爱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最后,乔小沐又说了句:“当今社会确实有些混沌不清,但咱们既然投胎成了人,就得干点儿人事儿,不然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您说是吧?”

    钱孟祖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您说得对。”

    乔小沐也没再多言:“好了,你可以走了。”

    钱孟祖如蒙大赦,逃命似的离开了贵宾室。

    按理来说,钱孟祖的做法已经触及了道德和法律的双重底线,乔小沐完全可以报警,但奈何她手中没有证据,更何况,钱孟祖背后的资本势力也是错综复杂,一旦大刀阔斧地对钱孟祖下手,就会间接得罪许多人。

    常言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她乔小沐也不是个傻白甜,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一定会扳倒钱孟祖之前,绝不能轻易给自己和李西宴树敌。更何况,她能救下程青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不公待遇,她总不能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包揽了吧?她又不是观音菩萨。所以她对钱孟祖的态度只是点到为止。

    就算真的有人想为程青青出这口气,也不该是她乔小沐。楚虹姗有那个能力和钱孟祖分庭抗礼,她干嘛要惹得一身骚?

    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圣母乔小沐还是分得清的。

    钱孟祖离开之后,程青青就哭了,小姑娘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再也不堪重负,哭得泣不成声。

    乔小沐耐心又温和地安慰了她好久,然后和李西宴一同将她送回了家中。

    在驱车前往程青青家的路上,乔小沐分别给于斯年和李西宁、李西宸发了微信,先告诉了于斯年一声事情解决了,又和李西宁李西宸打了个了招呼,说她和李西宴先回家了,还跟他们俩说看到什么喜欢的珠宝就直接拍,不用在意价格,记四哥的名下。

    折腾了这么一大遭,俩人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九点,还粒米未进饥肠辘辘,阿姨临时起来给做的晚饭。用过饭后,两人就去洗澡了,为了节约时间,还是楼上楼下分开洗的。

    乔小沐在楼上,洗得比较慢,且贪图享乐,特意在豪华浴缸里放满了水,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空气中水汽氤氲,温热潮湿。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乔小沐原本正靠在浴缸里闭目养声,听到开门声后,猛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将双臂抱在了胸前,挡住了胸口。

    但很快,她就扪心自问了起来:我到底为什么要捂?显得我好像在欲拒还迎。

    李西宴都被她这个动作逗笑了,语调中满含戏谑:“捂什么?”说罢他就弯下了腰,一手撑在浴缸边沿,一手浸入了温热的水中。

    乔小沐低叫一声,双腿猛然绷紧了。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且强悍有力。

    李西宴的眉梢忽然一挑,漆黑的眼眸中暗火灼烧:“看来早就发水灾了。”

    乔小沐面红耳赤,羞臊不已:“那是因为我在水里!我在泡澡!”

    李西宴的眼尾已经开始泛起了红,证明他开始兴奋了,语调却始终轻缓浅淡:“水和水的区别我还是能分得清。”

    乔小沐:“……”你、你你涩情啊你!死变态!

    但纵使李西宴再着急,也从不会在乔小沐的身体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开始过,他总是会耐心地安抚她的身体,直到她做好准备。

    乔小沐本就有些急不可耐,李西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的身体就彻底松弛了下来。李西宴进入了浴缸中,温热的水流立即就溢了出来。

    浴缸成圆形,结实浑厚。李西宴靠在了一侧的缸壁上,让乔小沐坐在了他的腿上。

    间隔了太久之后的第一次,还让她自己掌控比较好。

    乔小沐也很享受这种在上位的感觉,双手摁在了李西宴的肩头,根据自己的需求扭动腰肢控制着节奏,舒服得一直在小声哼哼。李西宴却难受的要命,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只顾着自己舒服,又慢又磨蹭,像是想让他死。

    不过多久,乔小沐的身体就猛然绷紧了,两道眉头紧紧蹙起,满足地尖叫了出来,电流窜过直接虚脱,瘫坐在了李西宴的怀中。

    才刚刚喘了几口气,李西宴猛然抱着她翻了个身,急风骤雨霎时袭来,浴缸内浪花迭起激起惊涛骇浪,乔小沐无可自控地大喊大叫了出来,特别想骂李西宴是个禽兽变态,却又不敢骂,不然就是在奖励他。

    然就在她即将抵达颠峰时期,他却忽然停了下来。乔小沐被钓得耐受,瞪大眼睛盯着他,满目都是不满和质问。李西宴的眼眸深邃而漆黑,如同一只猎豹,粗重的呼吸声中,他嗓音沙哑地开了口:“喊人。”

    喊人?喊什么人啊?乔小沐不明就里,试探着喊了声:“变态?”喜欢被骂?

    李西宴的目光猛然一沉,与此同时,浴缸中的水波也伴随着他的动作猛然一翻,只听他不容置疑地开口:“重喊。”

    乔小沐当即浑身一抖,差点儿就翻白眼了,再也不敢揣着明白装糊涂,立即大喊了出来:“老公!老公!”

    李西宴心满意足地牵起了唇角,眼神中的笑意欣然又疯癫。

    乔小沐终于也得到了满足,就在那一刻即将来临之前,她忽然听到李西宴很认真地对她说了一声:“我爱你。”如同山崩海啸忽然来临,那一刻提前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连眼泪都出来了。

    持续了许久,乔小沐的身体才瘫软下来,眼泪却如同绝了堤一般,不止是生理性的哭泣,还是心理上的。她从身到心的跌宕。

    她用双手圈住了李西宴的脖子,一直伏在他的肩头哭,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那一声“我爱你”的力道可真是十足,乔小沐感觉自己的体内好像发生了一场地震,从下到上,从里而外的震动。

    震动最强烈的两个部位是心脏和子脏,将她的身体和心理彻底关联在了一起,她忽然间不再畏惧了,终于有了勇气去正视自己对他的爱。

    乔小沐抱着李西宴哭了好久,久到水温都要凉了。李西宴一直拥抱着她,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背。

    后来他将她从浴缸中抱了出来。给她擦干了身体,吹干了头发,回到卧室后,他们又在床上进行了一次。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乔小沐感到愉悦和满足,她完全沉浸在了与他的爱意之中。

    结束之后,她如同一只猫咪似的慵懒地趴在了他紧实的胸膛上,还特意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安静地聆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强悍有力。

    乔小沐的心跳却因此而加速了,过了一会儿,她抬起了脑袋,看着李西宴,说了声:“我们能不能先离、”

    “不能。”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李西宴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我不同意。”

    乔小沐急切解释道:“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开,我只是觉得我们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自愿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公平。”

    所以她想先离婚,结束这场非自愿的不公平,再开启一场自愿的婚姻。也正是因为爱他,所以她才想给他和自己一场自愿的婚姻。

    李西宴不置可否,嗓音低沉地问了她一句:“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我、”乔小沐哑口无言,确实忽略了。

    李西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我的爱和我的想法,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是么?”

    “我从没觉得不重要!”乔小沐的态度也十分坚决,“就是因为我觉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才必须坚持自愿嫁给你的原则,而不是坚持这段从一开始我就不情愿的婚姻。”

    第49章 第 49 章 每晚都寂寞、空虚、冷………

    对于“离婚”这项提议上, 乔小沐和李西宴的意见完全不统一,当晚两人就开启了冷战模式,前一秒还贴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侬我后, 后一秒就划清了楚河汉界,以双人床的中轴线为界限,两人背对背各躺一边,谁都不看谁,谁也不理谁。

    乔小沐还故意把夏凉被全部卷走了, 就是不让李西宴盖。李西宴气闷又无奈,只好又去储物间拿了一床被子。

    第二天清晨, 李西宴起床的时候乔小沐也醒了,紧接着,乔小沐就抓起了改在身上的夏凉被, 愤愤不平地蒙住了自己脑袋, 大喊一声:“烦死了, 干脆分居吧!”

    但是在喊完这句话之后乔小沐就有点儿后悔了,生怕李西宴真的答应了,但她向来嘴硬, 哪怕后悔了也不会承认自己后悔了,只会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哪成想,李西宴还真的答应了, 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冷冷淡淡地回了声:“行。”说完就朝着衣帽间走了过去,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 分三趟送下了楼。

    在他第一趟往下楼搬东西时,乔小沐还挺有恃无恐的,感觉李西宴肯定是在吓唬她, 她绝不能上了李西宴的当。

    在他第二次往楼下搬东西时,乔小沐终于慌张了起来,终于意识到了李西宴是在跟她来真的。惊慌失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是在李西宴第三次往楼下搬东西的时候,乔小沐却又重新躺了回去,内心燃烧着熊熊怒火,五官狰狞到面目全非,两只细长白嫩的纤纤素手全部攥成了硬邦邦的拳头——

    好你个李西宴!

    这婚我还非离不可了!

    李西宴将自己的日常用品和衣物全部搬下楼之后就再也没上来过,乔小沐先“邦邦邦”地在他的枕头上狠捶了几圈,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窗户,直接把他的枕头从二楼扔了下去,扔到了一楼的花园里。

    一楼卧室位于二楼卧室的正下方,屋内有一扇落地窗,窗外就是花园。

    乔小沐也一直没下楼,根本不想再看见李西宴,非等到李西宴离家去了公司之后才下了楼,吃完早饭后,直奔各大奢侈品牌门店集中地——荣兴街。

    乔小沐抱着一定要刷爆李西宴信用卡的念头,报复性消费,一直从街头买到了街尾,从香奈儿买到了爱马仕,又从爱马仕买到了LV,然后继续从LV出发,又陆续去到了Gucci、纪梵希、圣罗兰、迪奥。

    短短一上午消费了几百万,刷李西宴的卡。

    满载而归地来到西二街后,乔小沐才发现工作室没开门。为避免自己临时有事没法儿来开门的情况再度发生,乔小沐特意把入户门锁换成了人脸识别的电子锁,不仅录入了自己的人脸,还扫描了于斯年的,结果这厮今天竟然敢无故旷工!

    乔小沐先开了店门,然后就打算去找于斯年的麻烦了,然而还不没等她拨通于斯年的电话呢,院外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有人来了。

    乔小沐抬眸看去,在窗外看到了楚虹姗,她这才懊恼的意识到,自己这单生意还没完成呢……男人果然耽误事,太影响她行走江湖了!

    乔小沐赶忙放下了手机,去迎接楚虹姗,但却没梳理好思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楚虹姗讲述有关林蔓的事情。

    乔小沐打算采用拖延战术,迎着楚虹姗进入室内后,立即说了句:“您先坐吧,我去给您泡杯咖啡。”

    然而楚虹姗却没有给她拖延时间的机会:“不用了,我公司还有事,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就走。”

    乔小沐:“……”那、行吧。

    乔小沐长叹一口气:“您稍等片刻,我去给你拿件东西。”然后她就跑到了二楼的卧室,将林蔓的日记本取了下来。

    楚虹姗坐在了一张二人台的圆桌旁,乔小沐现将怀中抱着的那一摞日记本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在楚虹姗对面落了坐。

    楚虹姗瞧着那一摞老旧廉价的笔记本,目光中流露出了质疑和轻慢:“这堆破烂儿就是你帮我准备的礼物?”

    乔小沐:“……”你这个人,真是和林蔓日记里记录的一样傲慢无礼!

    乔小沐强忍着怒火,先朝着楚虹姗露出来了一个冷漠但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这是林蔓生前留下来的日记本。”

    “生前”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似的劈中了楚虹姗,令她瞬间面无血色,呆如木鸡……林蔓、死了?

    乔小沐又轻叹口气,将那张口头支票推到了楚虹姗的面前,歉然道:“很抱歉,生死难越,这单生意我没办法完成。”

    楚虹姗的面色如死人般灰白,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乔小沐的话一样,整个人又僵又愣又呆滞。

    许久之后,楚虹姗才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颤声开口的同时,她那张灰白色的面孔忽然恢复了血色,双眼瞬间通红,两行眼泪无法自控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林蔓和她一样大,林蔓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呢?

    乔小沐的心中并无同情,只有唏嘘。她语气无奈地对楚虹姗说:“希望您能节哀顺变。林蔓的这些日记我已经全部看完了,虽然我没办法帮您准备礼物,但却可以回答您的那个问题,我知道林蔓的答案。”

    【去搞清楚,我和林蔓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虹姗的神情再度一僵,泪眼模糊地看向了乔小沐,泪光中既闪烁着紧张和不安,又闪烁着憧憬和期待。

    乔小沐语气平缓地开了口:“林蔓最后一本日记的内容记录着她整个病中的情况,在和癌症对抗的那些年里,她经常会想起您,时常会在日记中提及你们曾经相处的过往,虽然她从没有用文字明言过,但我能感受到,她一直在怀念那些有你陪伴的青春时光。虽然她也没有明说她和你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但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对你说的。她说,她先去黄金彼岸了,她会在开满了鸢尾花的彼岸等你。”

    维持着理智的最后一根缰绳彻底断裂,楚虹姗忽然崩溃大哭了出来。

    好多好多年前,两位青春靓丽的少女手牵手跑到了沙滩上,夕阳西下,朝霞满天,海平面金光灿灿,天地间无比远阔。

    她们并肩坐在了余温尚存的沙滩上,共同欣赏着落日余晖和海天一色。

    忽然间,林蔓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我们的生命要是大海的话,海的那边是什么?”

    林蔓性格细腻又敏感,总是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矫情问题,楚虹姗早已习以为常,随口回了句:“是彼岸吧。”

    林蔓:“像是忘川河畔一样开满曼珠沙华?”

    楚虹姗没林蔓那份细腻敏感和浪漫情调,回答的漫不经心:“可能吧。”

    林蔓却叹了口气:“那我就不期待了。”

    楚虹姗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期待的?到了彼岸不就等于死了吧?”

    林蔓却说:“死也想有个期待呀。”

    楚虹姗倒是好奇了起来:“那你希望彼岸是什么样子的?”

    林蔓认真思考了很久,回答说:“我希望可以像咱们俩现在所身处的场景一样,目之所及全是温暖的金黄色,但沙滩上一定要开满漂亮的鲜花,最好是鸢尾花。”

    楚虹姗:“为什么是鸢尾花?”

    林蔓转头看向了她,专注的目光中兼具着笑意和爱意:“因为鸢尾花象征着友谊啊,我想和你地久天长。”

    人生路漫漫,山水万重,哪有什么地久天长?

    林蔓就是幼稚,太浪漫主义,假大空。

    但是面对林蔓那种极具真挚的目光,楚虹姗却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只是抖着两条胳膊,摆出了一副酸倒牙的表情:“咦咦咦,好肉麻呀,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就知道你这种大老粗不懂。”林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脑袋靠在了楚虹姗的肩头,望着面前的落日余晖,声音很轻地说了句,“我们家人的基因都不太好。”

    楚虹姗抱着膝头,望着夕阳,询问道:“什么意思?”

    林蔓:“算了,没什么意思。”

    一直到今天,到了这一刻,楚虹姗才明白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她们家的基因都不好,逃不过早已注定了结局的命运。

    此生命短,山水有限,终其一生只想寻得地久天长。

    *

    楚虹姗痛哭流涕,悲伤到不能自己。乔小沐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楚虹姗,毕竟,生离死别这种东西,是最无法用语言去安抚的痛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友情比爱情还要令人刻骨铭心。

    乔小沐悲悯地叹了口气,缓缓将纸巾盒推送到了楚虹姗面前。

    等到楚虹姗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之后,乔小沐才又开了口:“林蔓结过两次婚,第一场婚姻因为男方家暴而终结。第二场婚姻倒是幸福美满,但是,好景不长,在女儿上高二那年,林蔓确诊了乳腺癌,于去年离世。她的第二任丈夫在此不久也被查出了尿毒症,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支离破碎了。治疗尿毒症花费巨大,全靠林蔓的独女在苦苦硬捱,小姑娘才十九岁,长得很像林蔓。”

    楚虹姗颤抖着的目光猛然一凝:“她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家,我昨天交代了她,好好在家待着。”乔小沐叹息着说,“小姑娘叫程青青,是传媒大学的学生,从小就很有表演天赋,她也很喜欢表演,有着演员梦,林蔓哪怕自己省吃俭用也会坚持送女儿去上表演课,但娱乐圈本就是一个大染缸,其中鱼龙混杂,家里没背景的小姑娘总是步履维艰受人凌辱……我和于斯年第一次去林蔓的家的时候,刚巧撞见了正打算自杀的小姑娘,当时我们要是再晚去一分钟,她可能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楚虹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她。”林蔓的女儿就是她的女儿,她一定要代替林蔓照顾好她。

    然而就在这时,乔小沐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于斯年】

    乔小沐的心里“蹭”的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股火气:无缘无故旷工就算了,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当着楚虹姗的面,乔小沐不得不强忍着怒火,但是她才刚摁下接听键,于斯年焦急又紧张的话语就从听筒中冲了出来:“快来医院,市院,程青青她爸自杀了!”

    楚虹姗离得近,于斯年的嗓音又急又大,纵使乔小沐没有开扬声器,楚虹姗也听了个清清楚楚,悲戚的面容瞬间变得仓皇了起来。

    乔小沐还没挂断电话,楚虹姗就转身朝着大门跑了过去,高跟鞋踩踏瓷砖地面,发出了“噔噔噔”的急促声,如同鼓点一样敲击在了乔小沐的心上。

    乔小沐也紧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追着楚虹姗而去一边举着手机询问于斯年:“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就没回家。”于斯年语速极快地在电话里解释道,“我担心你和李西宴回家之后钱孟祖会找人报复程青青,所以我一直守在她家楼下。”

    乔小沐当即就惭愧羞耻了起来——我怎么就能够放心让程青青一个人在家呢?

    与此同时,乔小沐对于斯年这人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观,他虽然没皮没脸玩世不恭,但却懂生死,知慈悲。

    于斯年继续说道:“刚才程青青发了疯一样从楼上冲了下来,我赶紧追了上去,一问才知道她爸自杀了。”

    乔小沐的心脏隐隐有些发痛。她并没有追问程青青父亲自杀的原因,因为答案呼之欲出,他不想再拖累女儿了。

    乔小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异常理智地对着手机说了句:“告诉程青青,她妈从没怨恨过楚虹姗,她们两个之间的故事很长,不是她认定的那样。再告诉她,她妈在临终前一直思念着楚虹姗,她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于斯年无法理解:“你让我怎么在她爸马上就要死了的情况下跟她说这事儿?”

    乔小沐:“她爸得的是绝症,就算这次自杀没成功,最后也难逃一死。他死了之后你让程青青怎么办?让她去依靠谁?她没有亲人了,让她也去自杀么?”

    于斯年哑口无言,也终于理解了乔小沐的用意。长叹一口气之后,他语气笃定地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

    楚虹姗第一次见到程青青,是在市院停尸间门外的悠长走廊上。

    空气十分寂静,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持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程青青的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形同枯槁一般呆坐在墙边的长椅上。

    于斯年原本坐在程青青的身边,乔小沐和楚虹姗一来到,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无力地冲着两人摇了摇头,目光中满含悲悯。

    父亲的突然死亡给程青青造成了巨大打击,她已经完全被悲痛笼罩了,丝毫接受不到外界的信息,哪怕是楚虹姗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都毫无察觉。

    楚虹姗却忽然恍惚了起来,时光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青涩幼稚的高中时代。她好像又看到了年少时的林蔓。

    楚虹姗微微红了眼眶,缓缓屈膝,蹲跪在了程青青的面前,用自己那一双成熟温暖的手捧住了程青青那双冰冷的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楚虹姗抬起了眼眸,泪眼模糊地看着程青青,哽咽开口:“好孩子,不用害怕,从今往后,姨姨会代替妈妈照顾你。”又吞咽下了一番悲痛之后,她才得以继续开口,“我叫楚虹姗,和你妈妈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是不是“妈妈”二字触动了程青青,小姑娘眼眶一红,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

    程青青继父的尸体当天就被送到了殡仪馆,楚虹姗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直陪同着程青青处理继父的后事。

    继父火化那天,乔小沐和于斯年也去参加了追悼会。

    根据西辅当地的民俗,死者下葬需要另选日子。程青青只得先将继父的骨灰带回家里,往后再另选个好日子,让爸爸和妈妈一起下葬。

    一行人离开殡仪馆后,楚虹姗先将抱着骨灰盒的程青青送上了自己的保姆车,交代完随行的阿姨照看好程青青之后,楚虹姗又下了车。

    乔小沐和于斯年一直站在殡仪馆门口等着楚虹姗。无论如何,他们这单生意还是得有个了结。

    楚虹姗径直来到了乔小沐面前,打开手包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银行卡,不冷不热地开口:“青青让我还给你的。”

    那是乔小沐的信用卡。

    等乔小沐拿走自己的信用卡之后,楚虹姗又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张空头支票,夹在两根修长的手指之间递给了乔小沐,语气依旧傲慢冷淡:“我这人不愿意欠人情,既然找了你谈生意,就绝不会白拿你的。”

    乔小沐心说:你当我不想受你的钱么?我是不能收!

    乔小沐朝着楚虹姗露出来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您这就多虑了,我卖的是礼物,但却没能为您准备任何礼物,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

    随即,乔小沐又将话风猛然一转:“但您若要是硬给的话,就把这张支票给青青吧,算我借花献佛转送给她的。”

    楚虹姗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盯着乔小沐看了一会儿,唇畔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行,既然如此,我就按你要求的做,但我确实不爱欠人情,你放心,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在你婆婆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

    乔小沐喜怒不形于色,谦逊十足地回了句:“那就多谢楚总了。”

    楚虹姗没再多言,又看了旁边儿站着的于斯年一年,傲慢但不失礼数冲他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身走人了。

    于斯年不失时机地喊了句:“楚总您慢走,楚总您一定要记得多帮我们介绍生意。”

    楚虹姗没有回头,抬起一只手臂挥了一下,算是回应。

    乔小沐和于斯年却一直没有离开,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殡仪馆的门口,只等目送着楚虹姗的保姆车彻底远去之后,他们俩才卸下了谄媚的嘴脸,双双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把这尊大佛送走了,可算结束了这单生意。

    然而还不等乔小沐彻底松一口气呢,于斯年忽然对她说了句:“这个月工资给我加三千。”

    乔小沐瞬间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于斯年理直气壮:“就凭我那天晚上在程青青家楼下默默守护了一晚,而你,却玩忽职守只顾自己贪图享乐,啧啧啧,我也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不负责任的老板!”

    乔小沐:“……”你要钱就大大方方地要,干嘛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我啊?

    我迟早要找理由开了你!

    于斯年又问了句:“还回西二街么?”

    乔小沐没好气:“回个屁啊回,都几点了?”

    于斯年:“不去开门了?”

    乔小沐:“今天放假。”

    于斯年:“哇偶,铁公鸡拔毛了?”

    乔小沐冷笑一声:“因为我今天下午要去买台打卡器。”

    于斯年:“……”

    乔小沐:“以后你早退一次扣五十,迟到一次扣一百。”

    于斯年:“……”没开玩笑,老子不想干了。

    *

    其实乔小沐说自己是为了去买打卡器而放假只是借口而已,主要还是为了二顾荣兴街,再度刷爆李西宴的卡!

    都已经分居好几天了,李西宴也不说上楼找她,天天都让她独守空闺,每晚都寂寞、空虚、冷……

    乔小沐满怀愤恨,并且一天比一天怨恨——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荣兴街上的所有店铺的POS机都品尝一下李西宴信用卡的滋味,雨露均沾,谁都不会亏待!

    她每消费一笔,银行就会给李西宴发送一条提示信息。乔小沐就是要通过这种报复性消费的方式告诉李西宴她生气了!哼!

    短短一下午,乔小沐又消费了好几百万,每刷一次卡,她内心的怨气就会稍微平息一些。

    傍晚回到家之后,李西宴还没回家,乔小沐也没等他,率先开动筷子,独自一人美滋滋地吃完了晚饭,然后就胸有成竹地上了楼。她还就不信了,她都已经花了他那么多钱了,他还感受不到她的怒火吗?还不上楼睡觉么?

    然而却事与愿违。

    乔小沐回到卧室之后却没关房门,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就像是个称职的哨兵一样坚守在了房门口,一边用手机看家中监控一边聆听从楼下传来的动静。

    李西宴大概八点左右回到了家,先去餐厅吃了晚饭,然后就回到了一楼卧室,关上了房门,毫无上楼找她的意思……乔小沐气得牙痒痒!

    都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了,乔小沐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外加这几天排卵期,异常难耐,特别想要。

    乔小沐忍无可忍抓起了手机,给李西宴发了条气急败坏的语音:“你给我上来!”

    李西宴回得倒是快,语调轻缓,不疾不徐,甚至隐隐透露了些许胸有成竹:“你下来。”

    乔小沐:“……”哈?你还拽上了?

    我绝对不可能下去,我没你也一样能活!

    乔小沐扔了手机,拉开了床头柜,然后,直接被气笑了。

    本该放着小玩具的地方,空空如也。

    好、好好好、好你个李西宴!

    第50章 第 50 章 “想要孩子么?”……

    乔小沐近期虽情路不顺, 但却迎来了一波超好事业运,接连数日,她工作日的生意都挺不错。楚虹姗那人虽然高冷傲慢, 但却真干实事,给她介绍了不少优质客户。

    这其中绝大多无客户的生意都没有那么难做,且人傻钱多,短短一个月,山屿飞鸟工作室的营业额竟高达了五十万, 真是应了乔小沐的那句话,三年不开张, 开张吃三年。

    这天清晨,乔小沐带着霸王来到工作室之后,一推开店门就看到了正坐在桌边包装礼物的于斯年, 当即就震惊了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来的这么早?”

    于斯年连眼皮儿都没有撩起来一下:“我这活儿急, 最晚截止到今天下午三点。”

    “谁的单子?”乔小沐一边领着霸王朝着屋子里走一边问。

    于斯年:“就是那个要挽回女朋友的心的富二代的。”

    乔小沐想了想:“出轨那个?”

    于斯年:“对, 就他。”

    乔小沐冷哼一声:“脚踩两条船本就不可原谅,他还玩上深情了,贱的要死。”

    于斯年:“……”在这儿指桑骂槐呢?

    于斯年冷笑一声:“你既然这么清高干嘛还要接这单生意啊?”

    乔小沐沉默片刻:“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富二代虽然渣但富二代是真的富, 大手一挥就是二十万订金,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万尾款,这谁能抵得住?

    于斯年嗤之以鼻:“所以说你就是假清高。”

    乔小沐根本无所谓:“那咋啦?”

    于斯年:“……”

    乔小沐又以老板的身份询问了一下员工的工作进度:“你帮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于斯年:“爱马仕钻扣喜马拉雅鳄鱼皮。”

    乔小沐一愣:“就一个包?”

    于斯年:“这一个包二百多万呢!”

    乔小沐:“和钱没关系啊, 主要是没感受到诚意和歉意。”

    于斯年:“包里面还塞了一封深情款款的道歉信以及一枚钻戒, 五克拉的鸽子蛋。”

    乔小沐:“……”

    于斯年:“心动了么?”

    乔小沐:“有那么一点点,不过, 话又说回来了,放钻戒是为了求婚么?”

    于斯年:“咱们的客户是不是真的要求婚丝毫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让客户的送礼对象感受到客户的歉意和想要挽回她的诚意。”

    乔小沐:“那万一她误以为客户送钻戒就是为了给她求婚呢?”

    于斯年:“那是她以为的咱们又没说, 至于客户想怎么做是客户的事儿,咱们只负责赚客户的钱。”

    乔小沐:“……”别说,你还真别说,渣男的钱,还是得让你这种渣男去赚。

    乔小沐思索片刻,又问了句:“万一,我说万一啊,客户的女朋友跟客户吵架了,女朋友也不再接受客户的礼物了,而是拿着客户的黑卡到处乱刷,客户会感受到自己被报复了么?”

    于斯年:“根本不会。”

    乔小沐恼怒又挫败:“为什么?”

    于斯年淡淡开口:“因为他,有的是钱。”

    乔小沐:“……”

    于斯年:“他甚至还会觉得你在跟他撒娇。”

    乔小沐怒不可遏:“我怎么就跟他撒、不是、等等,谁跟你说是我了?”

    于斯年:“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

    乔小沐彻底败下阵来,索性选择了虚心求教:“我每天都在大把大把地挥霍他的金钱,他就感受不到一点我的怒火么?”

    于斯年:“他怕的根本不是你花的钱,而是你突然某一天不花他的钱了。”

    乔小沐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于斯年:“就好比咱们现在这个客户,他虽然出轨了,但你能说他不爱他女朋友了么?不,要是真不爱,一分钱都不会给她花,更不会想要挽留她。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乔小沐:“那不是贱么?”

    于斯年:“你要是这么说也没错,我们男人都挺贱,图我们爱的女人只能得到廉价的爱,但对于那种只图我们钱的女人,一定会从我们这里得到大把大把的钱以及,我们真诚的爱。”

    乔小沐:“……”真是贱的没边了!

    于斯年继续分析道:“对于你老公那种从小就不缺钱且自我约束力比较高的男人来说,你越大把挥霍他的钱,他心里越爽,因为他的爱和他的钱是高度统一的,你越花他的钱,他就会觉得你越爱他。”

    乔小沐:“……”

    于斯年:“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乔小沐还是有些不懂:“于老师,求您明示!”

    于斯年面无表情:“这个月提成给我加百分之十。”

    你、你你你你!趁火打劫啊!

    乔小沐的内心怒火中烧,但还是咬着牙答应了:“行。”

    于斯年这才告知了她十字箴言:“不花他的钱,把卡还回去。”

    乔小沐半信半疑:“真好用啊?”

    于斯年:“不好用把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乔小沐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忍了三天没去荣兴街消费,第三天晚上下班回到家后,先去了一趟李西宴的卧室,把他的黑卡放到了他的床头柜上,然后迅速去餐厅解决完了晚饭,在李西宴回家之前上了楼。

    洗完澡,乔小沐就蹲守在了卧室门口,又化身为了严格的哨兵,一边用手机看家中监控一边聆听门外传来的动静。

    李西宴近期应该比较忙,每天回来的都挺晚,今天更是将近十点才回家。

    乔小沐通过客厅的监控画面看到,李西宴到家后直接回了卧室,然后就关上了房门,但是没过多久,一楼卧室的房门就又被打开了,李西宴迅速从屋内走了出来,面色冷峻沉郁,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没换,内扣着的右手中好像还攥着一张银行卡。

    乔小沐大喜过望——果然最了解男人的人是男人,于斯年给出的主意太好用了!

    乔小沐迅速关上了房门,跑回了床上,背对着房门侧身躺着,开始假装睡觉。

    没过多久,李西宴就站到了二楼卧室的门外,先抬起了左手,叠起手指客客气气地敲了几下房门,然后直接摁下了门把手,把房门打开了。

    乔小沐没好气地在心里想:你刚开始敲那几下房门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先礼后兵么?

    李西宴直接朝着双人床走了过去,站在了床边,盯着乔小沐横卧在床的后背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妈喊咱们明晚回家吃饭。”

    乔小沐:“……”这不是我计划中的开场白啊!

    李西宴仿佛早已看穿了乔小沐是在装睡,随即又说了句:“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明天下午去西二街接你。”

    乔小沐再也装不下去了,没好气地问了句:“谁妈啊?”

    李西宴:“我妈。”

    乔小沐莫名紧张了起来:“怎么忽然喊咱们回家吃饭了?”

    李西宴冷冷淡淡:“确认婚礼的流程。”

    啊,你要是不提,我都要忘了马上举办婚礼。

    乔小沐不得不答应:“那行吧。”紧接着,她又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还有别的事儿么?没事儿就赶紧走,我还想睡觉呢。”

    “有。”李西宴把卡放到了床头柜上,“给你这张卡,一是为了让好好照顾霸王,二只为了让你替我准备一份礼物。在我们的合作没有结束之前,不用把卡还给我。”

    乔小沐的内心却又是一惊,因为她早就把和李西宴之间的合作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更别提帮他准备礼物的事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到底要送谁礼物啊?

    乔小沐没忍住问了句:“送礼对象是谁啊?”

    李西宴:“一个男的。”

    乔小沐无语:“什么样的男的啊?”这世界上的男的可多了去了。

    李西宴:“二十八岁,已婚,曾经喜欢挑战各种极限运动,和他老婆是在一场大冒险中认识的。”

    听前面几句话的时候,乔小沐还以为李西宴是在说他自己,听完最后一句“和他老婆是在一场大冒险中认识的”之后,乔小沐又开始怀疑目标人物可能是李西宴的那个至交好友了,好像是叫什么曾燃?

    然而还不等乔小沐开口询问呢,李西宴就转了身,作势要走人。乔小沐当即就气炸了,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暴燥如雷地大喊一声:“李西宴,这日子你不过了是吧?!”

    李西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乔小沐,神色坚决气场强势,不退让分毫:“还离婚么?”

    乔小沐也是个真犟种:“离!”

    李西宴没再多言,抬腿就走。

    乔小沐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真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让李西宴后悔一辈子!

    在李西宴即将走出房门时,乔小沐怒气冲天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吼了一声:“谁不离婚谁是孙子!”吼完就躺回了床上,用夏凉被捂住了脑袋,以表自己和李西宴势不两立的决心。

    李西宴的脚步一顿,本就冰冷的神色在顷刻间越发阴郁了几分,额角青筋直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得以维持理智,再度迈出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乔小沐气得直打滚,一边滚还一边怒吼,既生李西宴的气又生自己的气。她不明白李西宴为什么不能成全她想要追求自我意志的想法,也不理解自己明明爱着他却又偏偏要坚持离婚的奇怪想法。

    在婚姻当中,爱和自由意志,就一定要有一方先妥协吗?

    婚姻也太难了,真他妈是座围城。

    *

    吵架归吵架,冷战归冷战,第二天下午,李西宴还是如约来到了西二街接乔小沐。

    但是在驱车前往李家的路上,两人还是没有和彼此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像极了两位互不认识的拼车乘客。

    即将抵达家门口时,李西宴率先打破了沉默:“马上见家长,暂时停战。”

    乔小沐认可并接受李西宴的提议,但还是相当愤怒地谴责了他一句:“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就只能受你摆布,你就会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李西宴:“……”就你还老实人呢?

    长叹一口气之后,李西宴语调淡淡地回了句:“老实人可不会逼着老公离婚。”

    嘿?嘿?你这用词真别有用心啊!

    乔小沐当即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叫我逼着你离婚?你怎么就成完美受害者了?”

    李西宴对此不置可否,只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停战。”

    “不跟你停战!”乔小沐双臂抱怀,整个人气鼓鼓的。

    李西宴面无表情地在停车位上停好了车,解开安全带之后,才又看向了乔小沐,却忍不住笑了一下,赶紧把脑袋别到了一边去,收敛了笑容之后,才又看向了乔小沐,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停战。”

    乔小沐早已将脸扭向了车窗,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抱在胸前的两只手还紧紧地攥着,不然她早笑出来了。

    李西宴忽然抬起了右手,用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搔挠了一下乔小沐的左耳耳根。

    感觉又痒又酥麻,乔小沐耳部充血的同时,半边肩膀瞬间缩了起来。

    李西宴柔声开口:“咱俩和好,暂时休战。”

    乔小沐不置可否,高冷地哼了一声。

    李西宴想了想,握住了乔小沐的左臂,轻轻松松地就将她的胳膊从胸前拉了下来,然后又握住了她的左手,举到唇边亲吻了几下,语气越发温柔:“休战,和好。”

    乔小沐却还是一幅冷冰冰地嘴脸,心说:你李西宴少来这套,□□对我没用!我戒色了!

    李西宴又将她的手微微举高了一些,然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向了她的掌心,一边轻柔地蹭着,一边满含期许地看着她,略带哀求地说:“休战,和好。”

    乔小沐:“……”死变态你花活儿这么多么?

    乔小沐暗骂了句该死,因为她真的有点儿心动了,李西宴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楚楚可怜的死绿茶。

    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抵挡的了死绿茶的攻势,无论男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咬牙切齿地看向了李西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今晚上楼。”

    李西宴不假思索:“行。”

    乔小沐却怀疑他的信誉:“你要是放我鸽子怎么办?”

    李西宴:“你可以下楼找我算账。”

    “我才不下楼呢,必须你上楼!”谁先妥协谁就输了。

    乔小沐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迅速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李西宴也赶忙下了车,追上了乔小沐,牵住了她的手。

    乔小沐高傲地挣了一下,没挣脱,拿腔捏调地说了句:“要不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家长了,我才不会跟你和好呢。”

    李西宴:“我知道。”

    乔小沐:“哼!”

    来到李家之后,一切都如常照旧,无论李西宴他爸妈内心有多不满意自己的儿媳妇儿,都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表达出来。是以乔小沐才总是说,自己婆婆对自己挺好的,因为婆婆总是面面俱到,她根本挑不出来婆婆的毛病。

    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了客厅,商订起了婚礼的细节,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地方,就是在最后确认一下需要邀请的嘉宾和流程。

    讨论即将结束时,李西宴她妈王夏玫女士忽然问了乔小沐一声:“邀请小楚了么?”

    乔小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小楚是谁——傲慢的楚虹姗女士——也真是好家伙,那么难搞定的楚虹姗在王女士的嘴里竟然只是“小楚”,可想而知王女士在阔太太圈中的地位有多么不可高攀。

    反应过来后,乔小沐赶忙回了句:“请帖刚写好,明天就发了。”其实根本没写,这两天光顾着跟李西宴冷战了,都忘了要办婚宴的事儿,一封请帖都还没写呢……今晚回去要熬夜加班了。

    “哦。”王夏玫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对乔小沐说了句,“我前两天听小楚说,你帮了她一个忙,解开了她多年的心结?”

    乔小沐谦逊道:“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王夏玫:“但你表现的不错,很得体。”

    乔小沐感受到了婆婆对她的肯定和赞扬,当即就在心里对楚虹姗感激涕零了起来:楚姐!你、是我的神!

    楚姐虽然傲慢无礼,但楚姐真给办事儿啊!

    *

    从公公婆婆家离开之后,乔小沐的心情一直挺不错,甚至都没有注意李西宴把车开到哪里去了。

    直至道路两侧的灯火越来越暗,路上同行的车辆越来越少,乔小沐才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奇怪地看向了掌控着方向盘的李西宴,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呢,李西宴率先开了口:“小楚就是C?”

    乔小沐呼吸一顿,忽然有了种秘密被发现的紧迫感和羞耻感,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李西宴那么聪明,怎么能瞒得住呢?索性承认了:“昂。”

    李西宴并没有回头,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的声调同语气一样平静,把控着方向盘的双手却无意识地越握越紧。

    乔小沐也没再看李西宴,正过了脑袋,盯着车头前的明亮灯束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李西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讨好我妈,更没有必要去讨好她的朋友。”

    “我没有!”乔小沐的眼眶猛然一热,忽然又感觉自己好委屈,不是因为李西宴说的不对,而是因为他说的对。

    李西宴将车挺近了一片尚未完工的路边公园里,园内草木葱郁,灯火全无,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的黑暗中,乔小沐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那夹杂着羞愤的呼吸声。

    李西宴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又解开了乔小沐的安全带,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又强势:“过来我这边。”

    乔小沐赌气道:“不去!”

    李西宴:“那我去找你。”

    乔小沐:“……”那还是我去找你吧,你来这边儿我就是在下面那个。

    乔小沐动了身,从副驾驶跨到了驾驶室,坐在了李西宴的腿上,还是双腿跪在座椅两侧面对着他坐的,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李西宴沉默片刻:“你要干什么?”

    乔小沐一愣:“你带我来这四野无人的角落不就是为了干这事儿么?”

    李西宴这次还真没往那方面想:“我是想和你好好谈谈心。”

    乔小沐:“……”我心脏了呗?

    乔小沐又气又羞耻,转头就要回副驾驶,却被李西宴抱紧了腰肢,紧接着,他就将脸颊埋进了她的颈间,一路朝下急吻着,呼吸粗重又急促:“来都来了,先干吧。”

    他的吻就像是火一样,落在哪里哪里就会被点燃。

    乔小沐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将近一个月没做,现在真就是干柴遇烈火了,欲动难耐。乔小沐一边骂着李西宴是个禽兽一边不安分地解开了他的领导和衬衫扣子,然后她的双手就从他敞开着的衣领游走了进去,脱了他的衬衫。

    野外的车中本就刺激,比在家刺激的多,乔小沐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是放大的,触觉上的灵敏度更高。

    他耐心又细致地安抚好了她的身体之后,却没急着开始,而是先问了句:“还吃着叶酸么?”

    虽然乔小沐并不想承认自己一边和李西宴冷战着还一边备着孕的矛盾行为,但还是回了句:“嗯。”

    李西宴又问了句:“想要孩子么?”

    面对此等人生大事,乔小沐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颤着嗓音回了句:“想。”

    李西宴:“那就要个孩子。”

    因为在野外,乔小沐根本不敢放出太大的声音,但这个姿势又实在是折磨人,纵得太深,她根本压制不住从喉间冒出的尖叫。

    戴套和不戴的感觉也实在不同,纵使只有那薄薄的一层,也会降低许多触感,没了那一层隔阂,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入微地感受到了他的全部,每分每秒都令她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那一刻来临时,乔小沐浑身都在强烈地颤抖着,由内而外地震颤,眼前银光阵阵,像是触了电一般。

    这一次是她和李西宴共同达到了巅峰。许久之后,乔小沐才从那阵剧烈的跌宕起伏中缓过劲儿来,浑身绵软地瘫坐在了李西宴的怀中,呼吸急促又虚脱,没有了一丝丝力气。

    座椅靠背被他们放下去了一些,乔小沐躺在了李西宴的胸膛上,哑着嗓子说了句:“感觉真不一样。”

    李西宴一手抱着她的后腰,一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嗓音低沉地询问道:“哪里不一样。”

    乔小沐呢喃着说:“好烫。”

    李西宴:“……”

    乔小沐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又来感觉了,赶忙提起后腰离开了他,慌张开口:“你、你你不是要跟我谈心么?”

    李西宴滑动了一下喉结,本就泛着红的眼尾越发赤红了,声音也越发粗哑:“可以先不谈。”

    乔小沐:“我有话要和你谈!”

    李西宴耐着性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谈什么?”

    乔小沐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我和你的白月光,谁更漂亮谁更温柔谁更大方?”

    乔小沐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极其严肃,哪知,李西宴却低声笑了出来。

    乔小沐恼怒不已:“你笑什么呀?我很好笑么?”

    李西宴努力敛了敛笑意,一本正经地回了句:“你们两个差不多吧。”

    乔小沐却愈发恼怒了,气得眼睛都发红:“我是你老婆诶,我还要给你生孩子呢,你竟然说我和你的白月光差不多?”

    李西宴神不改色,反问了句:“你不是也有白月光么?”

    乔小沐:“我早把他忘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乔小沐还胸有成竹地认为自己绝对稳占道德的制高点了。

    哪知李西宴的脸色却猛然一沉,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冷冷开口:“不是说他救了你的命,你要以身相许么?”

    啊?我还跟你透露过这些细节呢?

    乔小沐的内心猛然一慌,却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没说过,你别造谣污蔑我。”

    李西宴:“从没说过?”

    乔小沐:“一个字都没说过。我对天发誓。”反正对天发誓的人那么多,就算有惩罚,也不可能轮到她身上。她只是撒了个小谎而已。

    紧接着,乔小沐又斩钉截铁地补充了句:“我和他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李西宴却又笑了,薄唇牵起,笑得极为俊朗,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一双深邃的眼眸又黑又冷又沉……好一个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

    乔小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顿有些手足无所:“我、我我真没说过,你可别误会我。”

    “我从没误会过你。”李西宴抬起手,轻轻地捉住了乔小沐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始终相信你。”

    乔小沐沉默片刻:“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是想干/死我。”

    李西宴微微一点头:“是,也一定会。”

    乔小沐大惊失色:“我得罪你了?”

    李西宴平静作答:“嗯。”

    乔小沐:“嗯?你竟然还嗯?”

    乔小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