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夫妻情趣
窗帘在新风系统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方寸之间,除去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它响动。
屋里的温度明明是最适宜人体的气温, 可舒萦却一会儿觉得热, 一会儿觉得冷,一颗心像是被人丢在海面上随风飘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下一切动作都未经大脑皮层驱使, 完全跟着暧昧氛围自动完成。
她和黎苏年在专心致志地接吻。
沉浸也忘我。
开始是很轻很柔的一个吻。
十分有技巧, 力道也刚刚好。
空气寂静无声,两个人的唇舌在窄小口腔内黏腻地厮|磨缠|绞, 一下又一下,左边到右边, 外面到里面。
好像怎么都吻不够似的。
周身逐渐被潮湿、缠绵的水汽围绕。
舒萦简直要溺毙在黎苏年该死的温柔里。
不知过去多久, 她对时间失去了应有的感知力, 脑袋变得晕乎乎的。
窗外雨声渐大,身侧的人好似也随着势如破竹的雨变得霸道起来。
他舌根向前,强势侵袭她所有感官。
她想逃,又被他按回来。
剧烈的吮|咬声像重锤砸在她心尖上。
疼痛之余, 也有点爽。
这是她没见过的另一面。
霸道的, 狂野的, 温热的。
意想不到的反差让舒萦更喜欢。
情|爱该是一件有分寸的事情吗。
她觉得不。
人最原始的欲|望很难克制。
于是眼眸潋滟, 想要更多。
黎苏年像是有感知一般, 在这时停下动作, 撩开她湿漉漉的凌乱发丝。
如火的眼神在半空中触碰,星光点点,带着燎原之势。
她释放允许的信号,而他, 无声接收、付诸行动。
新一轮浪潮迭起之时,舒萦忽而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喊。
“萦姐!快起!咱俩要迟了!”
近在咫尺的声音,让舒萦不得不推开眼前人查看情况。
下一秒,听见那道熟悉声音略显无语道:“干嘛呀这是,不想起也不用拿被子砸我吧。”
“……”
全然无关的场景描述,叫舒萦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思绪在这话后完全回笼。
她即刻睁开眼睛查看情况。
入目是江阮滴溜着被角站在她的床边,正一脸无语地盯着她看。
她像是不信,四下又打量了一圈,哪还有黎苏年的身影?
江阮看着舒萦的迷糊模样,想,也是稀奇,俩人午睡竟然能一起睡过头,正想着,她发现一点不对劲儿,刚她被子拉得高高的没注意,这会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劲儿,于是困惑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舒萦根本顾不上回答,满脑子想的都是,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激烈跳动。
好真实的梦,感官上未消的余韵,无不在提醒着她,青天白日,她竟然在梦中肖想黎苏年的身体。
滚.烫、炙.热、凶.猛。
好像感觉很不错。
但,以上所有。
都是她的幻想。
舒萦抬手摸了下额头,太阳穴的位置,才是午睡前黎苏年真正亲的地方。
当时,也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旖旎的暧昧氛围。
她下意识的闪躲,他顺势留下一个亲吻印记。
砰砰砰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觉察到他想要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连忙边推拒边说道:“有人。”
听声音,是领队来找黎苏年谈事。
男人手臂紧了紧,像是想把她嵌进他身体里。
她的味道,清淡甘甜,在他鼻边。
但领队接连不断的喊叫声,让他清楚此刻不是继续的好时机。
可她越挣扎,他箍得越紧。
僵持中,几声叹息缠绕在一起。
有他的,也有她的。
最后的最后,黎苏年松开手,放她离开,挣脱怀抱的一瞬间,舒萦一溜烟跑进里面房间躲着。
外头的两个人在聊什么,她完全顾不上听,思绪乱成了一团毛线。
事情的进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不排斥和黎苏年有进一步的发展,但预想中,不是今天,也不是刚才。
大约七八分钟后,外面传来关门声,舒萦听声回神,长呼一口气,紧跟着跑到门边拿衣服要离开,却被黎苏年一把拉住。
“生怕他看不到是你。”
舒萦闻言不由啊一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是了,现在出去很可能和领队打上照面,那不是直接就露馅了吗。
团期就快要结束了。
不想在最后两天出什么岔子被人围观。
她急忙说:“黎苏年,咱们说好的。”
“所以现在不可以。”
他听着,捏一捏她软绵绵的手心,好笑道:“以后可以,我记下了。”
舒萦:“……”
她确信这不是她想表达的重点。
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男人在心底轻叹一声,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跳过上一个话题,交待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不开心。”
舒萦心里很乱,也有点气,具体因为什么她也说不太清,所以什么也没说,后面发生的一切让她很无措,正预备开门离开,又听见黎苏年像安抚、更像保证的低沉嗓音:“刚才……不会再有下次。”
当时,舒萦脑子混乱,只脚步多停留了一秒,没回应便开门离开了。
现在回味,她才品出这话的深层韵味,黎苏年也许是看她的反应,觉得她在生气,所以为午后的失控道歉。
无关爱情,刚刚好的氛围,刚刚好的暧昧。一切顺理成章,演变成了那般模样。
她在心底回答:其实她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还有点想。
但应该怎么告诉他,有点苦恼。
比舒萦更苦恼的,是此刻站在床边的江阮,这姑娘脸红红地躺在那儿,任她说什么,都不言语。
她忍不住探手到她额头,疑惑说:“不能是发烧把人烧傻了吧。”
要不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她一系列的反常行为了。
凉热碰撞,叫舒萦神思归位,她忙说:“没有没有。”
嘴上说没事,但看脸色总觉得不太正常,江阮再次确认:“真没事,研学课你还去吗,要不你下午再休息一下。”
舒萦撑着床沿坐起来:“不用,去的。”
她期待了很久,想要那份由自己制作的纪念品。
这会儿声音听上去总算是正常了,江阮放下心来:“那快点,应该已经开始了。”-
俩人快速整理完毕,一路小跑过去上课的会议室,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领队推门出来,江阮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里面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领队说:“正想找人去看看你俩咋回事呢,不见人,也没提前说不来。”
江阮心虚虚送上解释:“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领队看着俩人先是叹口气,像是被这理由打败了,接着意味深长看一眼舒萦,说:“快进去吧,黎教授已经开始讲如何研磨矿物颜料了。”
江阮应一声,拉着舒萦进去会议室。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舒萦察觉到领队又朝她看过来一眼,她总觉得这眼神怪怪的,且不是第一次了。
江阮同他讲话的时候他好像也朝她投来了这般打量眼神,但她左思右想,不明缘由,中午那会她躲在房间里面,按说应该是没有被看到的可能啊。
是哪里出了岔子吗?
算了,不行结束问下黎苏年好了。
现在上课要紧。
事实上。
领队确实是在看这位被黎苏年本人认证的黎太太。
午后那会儿,他去找黎苏年谈事,往常俩人聊事情,黎苏年本人不说多热络,至少也会把他带进屋里聊,但今天却反常地把他堵在门口。
任他如何眼神暗示,他都无动于衷。
无奈,他被迫站在门口跟他聊了十多分钟。
离开的时候,真就是凑巧,眼神一个飘转,就看到了玄关衣柜上挂的件女士大衣。
放平时,他对女生衣物类的并不关注,但黎苏年房间里出现的这件女士大衣,是今天上午唯一一个来跟他讲临时有事要处理,最后却提前离团回酒店休息的那位姑娘的。
他回房间的路上,第一反应是黎苏年这家伙真是有够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貌岸然伪君子,说的就是这类人。
平时新闻看多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儿。
不管哪个圈,平时人前爱立人设的总难逃塌房。
这位黎教授,好像就是这样的。
跟别人讲自己多爱老婆婚姻多美满,这才几天,大中午的,就跟人约上了?
不经意间,又回想起行程第一天出发时听江阮讲的他还给人送烧烤这事,他忍不住惊呼:完!短短五六天,光他知道的已经嚯嚯了两个姑娘了,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
这可不成,杂志社的人文考察团还打算长久做呢,口碑很重要,别这期结束后闹出点什么桃色纠缠,坏了旅行团名声,中年失业他可顶不住。
领队越想越气,简直恨不得当场回去拉着黎苏年说道说道,但想到屋里还有另一人在,最后他决定下午上课前跟他摊牌,做人怎么可以道德败坏成这样!
他清楚黎苏年有很好的工作习惯,两点半上课,基本两点他都会过来调试设备做准备工作。
两点钟,他如期在无人的会议室前排堵上人。
领队思忖了一中午,也没打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说道:“黎教授,中午我不小心看到你屋里的一件女士大衣,同事一场,我清楚对你的为人是没立场指责什么的,但你不能在团期内这么明目张胆跟人约吧,回去这团要因为这出岔子,我中年失业,很难不怪你。”
黎苏年听言先是愣了一下,领队大哥从过来看他第一眼就有点怪怪的,开始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眼下听了这一大段话他了解了,合着把他错认成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他笑一笑,正色说:“你多虑了,那是我太太。”
领队大哥简直要听笑了,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谁,家花没有野花香的道理,他知道。
“合着你这是坚持贯彻落实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不明摆糊弄他呢,日常都不见俩人有啥交集的,人前相处的时候客气得不行,约了一次就成太太了?
黎苏年听完很无奈,不想多废话,他拿出来手机戳戳点点几下,把相册里收藏的结婚证照片展示给领队看。
这边,领队瞪大眼睛确认了好几遍,忽然更凌乱了,现在的年轻人,他真的搞不懂了,既然是夫妻,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这么想着,他也这么问了。
黎苏年无奈扯下唇,想,一开始是因为事出突然,怕她觉得不自在,她提出,他同意,眼下反正快要结束了,被领队知道也无妨,他简单概括说:“你就当这是一种夫妻情趣吧。”
领队:???
不是,你俩的喜好有够小众的啊。
第22章 chapter 22 即使她不想,他……
这天晚上临近用餐尾声, 舒萦主动约黎苏年出去逛逛。
表面上是想约他出去逛逛,实则是有两件事想和他讲,顺便躲过江阮煲电话的时间。
打定主意, 她在微信上给黎苏年发消息:
「戳一戳」
「过会儿要不要去古城逛逛, 散散步消消食?」
她和黎苏年在不同桌用餐,今晚的位置安排正好互相背对看不到他, 隔了一分多钟没收到回复, 舒萦忍不住扭头看向黎苏年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 心里也忍不住胡思乱想,会不会是因为午后发生的事情, 叫俩人之间生出了点什么罅隙吧。
片刻后,看到领队不知在和黎苏年聊什么, 俩人面对着面, 领队神情很激动, 嘴上喋喋不休,手上端着个酒杯一直往黎苏年手里推,像是…在劝酒?
而黎苏年面对着领队,淡笑应付, 状态说不上多游刃有余, 但确实是分不出功夫看手机的, 她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方才胡思乱想的可能性, 至少有一半的可能, 是他还没来得及看。
这边, 女孩朝他们投过来的视线被俩人同步捕捉,一触即离的目光,停留不过两三秒,赶在领队开口调侃的前一秒, 黎苏年先他一步说道:“酒是真的喝不了,过会儿还有安排,我以茶代之收下心意,小事一桩,别放心上。”
说着,一只手保持着推拒酒杯的姿态,另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喝了下去。
领队是性情中人,下午那会儿自己先入为主,不清楚情况上来就妄加论断,质疑黎苏年的人品,闹了个大乌龙,尽管这事当事人一笑置之,像是毫不在意。
但他心里过不去,今晚饭桌上说什么都要以酒赔罪,男人间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一醉泯恩仇,他的那杯一口干了,就等黎苏年喝了这杯,这事就算过去,眼下劝酒半天未果,瞧见茶杯见了底。
他也是个痛快人,举着手里的那杯酒一口闷掉,笑呵呵说:“成,那这事就算过去了,往后见了面,还是朋友。”
黎苏年笑着应一声,了结这茬事情。
之后拿起来手机,淡声说:“我失陪一下。”
领队:“你忙你忙。”
方才舒萦看过来的那一眼,只停留不到两三秒,但他还是留意到了女孩手里握着的手机,以她的性子,不是有事也不会有这一眼,所以他很快想明白其中含义。
解锁查看,果不其然,置顶躺着来自她的未读消息,他笑一笑,敲字回复:“好,老地方见。”
晚上出去多了,俩人之间也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舒萦看着黎苏年的回复消息,唇角忍不住翘了下,回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
八点钟,俩人准时在老地方停车场碰上面。
舒萦下去的时候起先没看到人,还诧异了一下,转瞬看见黎苏年拉开车门从驾驶位绕过车头走过来,心里又了然。
看上去他比她早到了会儿,已经把车子打上火开了暖风,是透过车窗瞧见她过来,专程又下来帮她开车门。
一贯的、属于他的绅士作风,在今天中午之前,舒萦其实已经适应得很好。
可有了今天午后那场大胆的梦,此刻对上这样的他,舒萦忍不住拿此刻的他和梦里的他做对比,结果就是,脸不受控地红了一下。
这点红落在黎苏年眼里,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检查温度,同时问道:“不舒服?”
“没有没有,”舒萦赶忙摇头,继而疯狂头脑风暴,给自己找补,片刻后,她说:“出去穿得厚,有点热。”
男人虚虚点头应一下,伸手帮她解开围巾和领口:“车上也热,先解开点,下车再系上。”
舒萦嗯一声,任他动作。
……
俩人各自上车坐好后,黎苏年驾驶车子很快驶出酒店汇入车流,过程里,看着路边各个店铺闪烁的霓虹灯招牌,舒萦后知后觉想到什么,黎苏年可是每晚都要出去加餐的人。
于是侧脸询问:“你今晚还要去吃东西吗,我叫你去逛古城你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毕竟古城不是什么稀罕景点,每个旅游城市基本都有这么个地方,一片古建筑,搭配千篇一律的一条商业街,卖的东西也都大同小异,用本地人的话说,那就是用来骗游客的地方。
恰逢左转,驾驶位上的男人将车子停稳在待转车道,目光温和看向她:“吃东西在哪都能吃,至于出行乐趣,重点不是去哪,而是和谁出行。”
如此,舒萦再听不懂那可就真有点不聪明了,也是这个时候,因为中午那个插曲而不安的心,总算完全落到实处。
不如就同他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维持之前的相处状态,也不错。
跳过这个话题,她开始同他讲今晚的第一件事。
“对了,领队下午几次看我,感觉都有点怪怪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嗯一声,简单概括说:“中午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你挂在玄关的衣服了。”
“啊,”舒萦听完有点紧张:“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照实说的。”
他略过领队闹的乌龙,言简意赅道:“给他看了我们的结婚证,跟他讲我们是夫妻。”
舒萦哦一声,紧接着,想到什么,又问:“你随身携带结婚证的吗?”
她领完证当天回去就放进抽屉里了,后面搬家,和一些其它证件打包在一起,现在还在箱子里躺着呢,黎苏年竟然能随时跟人展示?
男人若无其事看一眼窗外,回过头,他说:“给他看的照片,当时拍了张照保存,想着万一什么时候有用。”
很合理的解释,舒萦哦一声。
距离目的地还有几百米距离,她继续路上的闲聊,讲今晚的第二件事:“对了,明天结束后我可能不从这边走,打算拐兰州一趟见见老同学。”
她们宿舍的两个姑娘如今都在兰州生活,一个在读研,一个在工作,难得过来一趟,她打算去和她们见一面。
黎苏年几乎没有思考,顺着说道:“巧了,我结束后也打算去一趟。”
接收到女孩充满困惑的眼神,男人气定神闲说:“有个同学在兰大任教,听说我最近在这边有行程,盛情相邀过去见一面。”
舒萦了然点下头,又说:“那你买回去的票了吗?我是之前行程定好就买的票。”
他说没。
舒萦听完,当即拿出来手机打开购票软件,查看了一下自己购买的那趟航班,页面显示还有余票,“我那趟还有余票,一号晚上八点半的航班,你打算在兰州呆多久?”
按照她当前安排,旅行团明天下午结束全部行程,她计划坐明天下午的高铁去兰州,第二天和朋友们见面叙旧,并于当天晚上启程回家。
不晓得黎苏年打算在兰州逗留多久,一天时间够不够,她下滑页面帮他看临近日期的机票是否紧张。
正翻着,听见他说:“一起回去?”
有人作伴总好过自己独行,舒萦欣欣然笑起来:“那我直接帮你买票吧。”
黎苏年笑着说好。
舒萦点进购票界面,问黎苏年证件号多少。
他报上号码,舒萦快速输入。
到中间生日年月那几位数字的时候,听到他的生日月份是六月,舒萦手指明显卡顿一下,无它,她只是想起了黎苏年的锁屏和支付密码。
以她和身边一些朋友们的习惯来讲,密码多少都会和生日这些掺上关联,原以为黎苏年也是这样,但眼下来看并不是,也不知道他的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个卡顿被驾驶位上的男人捕捉到,他单手操纵方向盘,一把倒车入库,“怎么了?”
“没事,”舒萦抬头笑了下,给自己的反常找借口:“你讲太快了,后面几位没听清。”
黎苏年把车子停稳在车位上,这才重新报了证件号,这次语速有意慢了点,舒萦装作跟着输入的样子,继续戳戳点点几下,完成付款。
片刻后,她把手机界面展示给黎苏年看:“买好了,明天的高铁票,还有后天的机票,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男人轻轻嗯一声,说:“晚上回去把钱转你。”
“不用不用,”她急忙拒绝:“你最近晚上带我吃东西,还有上午给我的转账,我可都安心收下了,几百块而已你都要转给我的话,那我是要从头跟你算账吗?”
话讲得隐晦,但黎苏年的理解很到位,这姑娘的意思是,她觉得既然结婚了,一家人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往后那么长,有来有往就是。
心里不由一暖,他嗯一声,先是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之后倾身靠近副驾位置,帮舒萦解开安全带,又妥帖仔细地帮她把上车前松开的围巾领口箍好,笑着说:“那今晚消费我来?”
男人突然的靠近把她吓了一大跳,舒萦不禁又想到午后的那个梦,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地一鼓一鼓的。
但他只是帮她把安全带解开,围巾领口箍好,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舒萦心里说不上失落还是怎么,只是忍不住想,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因为中午的行为生气了,后面再有进一步的亲密动作一定要得到她的允许才行吗?-
晚上的闲逛过程,舒萦把下车前的那点心思藏的很好,毕竟俩人如今的相处还算融洽,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破坏当下的状态。
中午的那点旖旎在黎苏年那看来只是氛围产物,那她应该也看开点,虽然她并不想要一段无性婚姻,但真没有也没什么,毕竟现在的玩具种类那么多。
面上是藏的不露端倪,但这点烦闷在这一晚体现到了别处,舒萦在古城里展现了前所未有的购物欲。
心里很清楚古城的商家卖东西是比外面的店铺贵一些的,购买特产之类的,这里不是首选的好地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路过第一家店铺门口,舒萦就被摆放在门口的火柿子吸引了目光,小小一个,长得像大个圣女果,剥了皮品尝,却是实实在在的柿子味道,甜甜软软,没有一点涩味。
小的时候姥姥家院子里就种了颗柿子树,每年结果,姥姥都会给她们送来几大箱,家里母女三个,都爱这一口。
舒萦品尝过后,一口气在店里买了不少东西,给妹妹挑了点柿饼类的干果,又给舒女士邮回去了一箱,自己又买了两箱,预备和朋友们见面的时候正好分出去点。
她挑完东西不久,还在收银位置填写寄送地址,那边,黎苏年已经自觉帮她结好了帐。
出来店铺舒萦就有点不好意思,一进来就消费这么多,但她必须要花点钱疏解一下心里的烦闷,后面可能还要再买别的东西。
想了想,她跟黎苏年说:“这趟出来还没给朋友们买礼物,我今晚可能要花不少,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别付了。”
男人全不在意地牵上她的手,神色淡然道:“结婚了还都没见过面,就当我提前送点礼物贿赂一下大家,以后好在你面前多帮我讲话。”
这话讲得风趣,舒萦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后,她说:“我的朋友们都很有原则的,绝对无条件站我,这点贿赂可收买不了她们。”
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正色道:“那看来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我努力,争取不给她们可指摘的机会。”
舒萦听着,低下头,心里想,其实这样也很好,本来就是各有目的的结合,哪能事事称心如意,就这般,也挺好。
……
古城不大,但夜景不错。
俩人走走逛逛,看了些表演,也买了不少东西,总的来讲收获满满。
回程路上,因为闲逛加疯狂购物消耗了舒萦不少精力,她脑袋歪在头枕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再回神,是车子停稳黎苏年温声叫她起来。
迷迷糊糊间睁开眼,舒萦看到熟悉的酒店停车场,她应了声,随后长呼一口气预备解开安全带下车,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说时迟那时快,手心刚搭上安全带锁扣的一瞬间,裸露在外的手背被人猝不及防按住,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之后是后颈和脑袋。
伴随着一道浓重的呼吸,接着脸上也被阴影覆盖,属于黎苏年的强势气息朝她侵袭而来,自上而下笼罩着她,把她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唇被人覆上的前一秒,舒萦听见他低哑、颗粒感十足的性感嗓音。
他说:“小舒,中午算我口是心非。”
对她的欲望难以克制,即使她不想,他也要亲了。
第23章 chapter 23 爱我吧
时间游走, 空气寂静。
方寸空间内,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
黎苏年的吻和梦里一样,开始是温柔且缠绵的, 逐渐会变得野蛮又霸道, 充满侵略性。
和他接吻很爽,呼吸扫过的每一寸皮肤都会带来过电般的快感。
她的唇被他紧紧含住, 男人会极有耐心地、细细密密地攫取她每一寸呼吸, 层层递进, 叫她没有分毫的逃离空间。
舒萦被亲得弓起背脊,整个人都微微发着颤, 舌根抵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疼, 她用尽全力想往后退, 抵在她后脑勺的手掌一个用力, 她便被更深地送进他唇舌间。
中间也会有停顿,一两秒的空档,给她呼吸换气的时间。
但这时他也是不会离开她的,他灵巧的唇舌会趁着这个功夫探出口腔, 若有似无地像画笔一样勾勒描绘在她的唇边, 仿佛是一种古老的标记行为, 沾染上他的气息, 今生今世便只能归属于他的领地。
舒萦从没接过这么长的吻, 绵密、湿热、灼烧、也剧烈, 吻到深处的时候,全身血液恨不得齐齐汇聚在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所谓的灵魂出窍。
不知过去多久, 十分钟,二十分钟,或是更久,吻终于停下,他气息不稳地伏在她颈间,像是在笑,也像是餍足后的喟叹,片刻后,听到他低低的一声夸奖:“小舒真棒。”
一瞬间,舒萦脸爆红,强烈的羞耻感如潮水漫灌般朝她席卷而来,叫她恨不得当场羽化升仙,哪有人在接吻后还夸人的,她是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整个人被亲得晕乎乎的,身体软绵绵,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是乖乖呆在他怀里,任他想如何欺负,她都毫无还手之力。
又是好久,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舒萦一只手撑着座椅边缘,试图推开他,不早了,她要回去了。
但男人强势圈着她,毫不退让,片刻后,他压抑着语气说:“最后一天。”
舒萦想装听不懂,奈何后颈还被人按着,他拇指指腹很有技巧地在她耳后最敏感的皮肤打着圈,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不回答这个问题,今晚别想他放过她。
深深浅浅的痒从耳后向心间不断蔓延,叫舒萦很快缴械投降,她低低嗯一声,静默几秒,跟着控诉道:“现在我要回去了。”
声落,他终于舍得松开她,先是一记温柔的吻落在她发顶,随后,舒萦听到他带着笑的温和嗓音:“小舒晚安。”
带着这句道别语回去房间,舒萦一夜好眠-
次日雨过天晴。
在酒店用过早餐,旅行团的一众人坐车前往本次团期的最后一站——麦积山石窟。
一早起床江阮心情就有点低落,美好的假期要结束了,早上在餐厅,生活领队趁她们用餐的时候,给每个人送了手写卡片,感谢大家对她工作的配合。
也贴心地告知各位回程地的气温情况,下午结束后若是要用车前往机场高铁站,甭客气随时告知,不管是一个人、几点,自有师傅将你送过去。
聚散终有时,对分别这个课题,舒萦当然也会有不舍,但时至今日,在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分别后,她也能很好的面对了。
江阮比她年纪小一点,情感还处在最充沛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不舍情绪,舒萦也很理解,于是这一早的路程就在安慰江阮中度过。
过程里,坐在副驾的黎苏年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温声劝慰朋友的女孩,眼底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情。
似曾相识的场景,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记忆里的某段碎片。
很多年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画面。
那是他遇见她的第一个夏天。
当时,她也是像今天这般,温和有耐心地站在朋友身边,力挽狂澜劝诫她不要误入歧途。
他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着。
“你看我过去几年不是每周都要坐好久的公车去找我爸要钱,很多次从天亮等到天黑,淋雨挨冻都是常有的事,被阿姨骂也没什么,都过去了,打不死我们的,只会让我们更强大。”
她朋友抹抹眼泪,抽抽嗒嗒问她:“那你不恨你爸吗?”
女孩笑着,别过脸抹了下眼角,柔声说:“开始也恨过吧,恨我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爸爸,但后来我发现,恨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不会改变你恨的人,但是会改变你自己,带着恨生活很难觉得幸福。”
说到这里,女孩仰脸看了眼远方的天空,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飘渺意味:“然后我就想开啦,他不值得我恨,毕竟最后也都给钱了,那我呢,就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爱自己想爱的人就好了。”
她朋友听完思考半晌,哭着说:“可没人要我了,我连一个可以爱的人都没有。”
女孩把朋友揽进怀里,一本正经拍着她的肩说:“爱我吧,我会是个很好的朋友的,你看我们小学就一个班,又从同一个初中考到同一个高中,多难得,往后我们还可以去同一个城市读大学。”
俩人又聊了什么,他没留心听了。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她的那句“恨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不会改变你恨的人,但会改变你自己。”
因为这句话,他开始审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亏他年长她几岁,竟然还不如一个初入高中的小姑娘看得通透,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堕落去惩罚别人的错,他不要被恨改变,变得面目可憎,他要去爱值得爱的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景区游客中心,下车前,江阮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开开心心挽着舒萦的手臂排队去坐景区的摆渡车,此地距离景区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不再和黎苏年呆在同一空间后,江阮悄咪咪靠近舒萦,小声说:“你刚在车上注意到没,就你安慰我的时候,黎教授好像往我们这看了好几眼。”
舒萦短促啊一声,问:“有吗。”
江阮:“我后面没好意思再哭就是感觉被人看怪怪的,再加上你的安慰也很暖心啦,说好的我可以去找你玩,不许嫌我烦哦。”
舒萦笑着应一声,与此同时也在心里想,自己是昨天被亲了后还没迷糊过来吗,黎苏年明目张胆地犯规偷看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多时,摆渡车把大家送到了地方。
舒萦和江阮坐的是第一辆摆渡车,旅行团的另一部分人还在后面一辆上,先到的这批人趁着这个功夫有的到商店里面看了看景区的文创产品。
江阮则拉着舒萦来到了卖小吃的地方,许是她来时路上情绪波动大消耗了不少精力,明明用过早餐,还是兴致勃勃想点一份唠唠凉粉。
舒萦讲她:“其他人马上就过来了,估计没时间吃的。”
江阮不舍的眼神在小吃摊上转了半天,最后说:“那好吧,买根烤肠垫垫算了。”
舒萦跟着这话看过去一眼,忍不住也咽了咽口水,只见烤肠机里膨胀的烤肠油润发亮,金黄外皮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于是两个女孩一人来了一支烤肠,站在小吃摊旁边吃边等待旅行团其它人过来,几分钟后,第二辆摆渡车把其余人送了过来。
黎苏年坐在第二辆车的第一排,隔老远舒萦就看到了,视线和他遥遥对上一秒,舒萦快速转过身,一口把剩下的烤肠消灭掉,签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还没忘了戳一下江阮,“人都过来了,抓紧时间。”
说话间,领队已经大步上前开始给大家分发耳麦,今天的讲解全程都在悬崖峭壁上,发耳麦的过程领队细心叮嘱每个人看窟的过程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个时候,舒萦看着头顶的石窟还没在意,只是感叹古人的技法高超,也不知道一千多年前的他们是如何在这样一面峭壁上修建了如此宏伟的石窟塑像。
大约三四分钟后,领队将大家集结完毕,再次不厌其烦的讲了一遍注意事项后,带着大家开始往上走准备看窟。
黎苏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位置。
舒萦和江阮开始走在队伍中间的位置,过了七八分钟,江阮忽然发觉俩人不知不觉间掉到了队尾。
而开始走在她外侧的舒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到了里侧位置,她指一指前面的队伍,疑惑说:“你怎么了,咱俩走太慢一会儿看不到黎教授在讲解哪个窟了。”
舒萦有苦说不出,她强撑着笑了下,平静答:“我有点不舒服,要不你先去前面吧。”
江阮闻言困惑啊一声:“你哪里不舒服。”
“……”
无奈,舒萦胡乱摸了下肚子。
江阮:“你来姨妈了?”
其实没有,但这个理由比较好糊弄过去,她打算将错就错,于是含糊嗯一声。
也是这个时候,压队的领队从她们身后走过来,看她们两个人站在原地聊天不跟着往上走,问她们是有什么问题。
舒萦咽下一口虚无,语气很虚弱地说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太想看窟了,我到下面的游客中心等你们下来吧。”
领队听完尽管不解,但看一眼远远领先她们的大部队,又看一眼舒萦,最后还是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好,师傅都在车里等着,你好好休息。”
舒萦朝领队感激一笑,转过头,催促江阮快去上面赶上大部队,同时安慰她:“我没事,就是第一天会有点难受,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好好玩。”
江阮心里觉得把朋友丢下不太好,奈何舒萦像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似的,脚步很快往下走,这边领队还在催促她:“你还看吗,看的话快赶上大家吧,一会儿讲解就开始了。”
前方视线所及,已经没了舒萦的身影,她作为一个雕塑生,麦积山石窟算是她本次行程最期待的一个景点。
片刻后,江阮叹息一声,转身跟在领队身边往上走追上了前面的大家。
这边,舒萦扶着崖壁、双腿颤抖着下来楼梯,站在墙边眼睛就有点红了。
她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开始在石窟下面看着悬崖峭壁旁的楼梯还没感觉,可才上去没几层,一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身上也开始出汗。
明明栏杆都到腰间的位置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行程最后一天,就要这么被她荒废掉了。
想着,泪水在眼眶里就开始蓄积。
身旁不断有人谈笑风生预备上楼开始看窟。
舒萦蹲在墙角,把脑袋全部埋进膝盖默默掉眼泪,有害怕的,也有懊恼的。
很忽然的,一道阴影自上而下向她笼罩过来。
她小幅度仰头查看情况,发现本该在队伍里做讲解的黎苏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视线对上一秒,听见他一贯的温和嗓音:“怎么回事,昨天是雨,今天是风,净往我们小舒眼里钻。”
舒萦听着,哭是哭不下去了,但眼下也笑不出来,她拿手背胡乱擦了下眼泪,别过脸,恶狠狠说:“好烦你,怎么每次掉眼泪都能被你看到。”
第24章 chapter 24 老公抱你
黎苏年没有立时说话, 只垂眼看着女孩表情崩很紧的脸,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其他反应。
过程里也记起,刚往上走的时候她还跟江阮挽手走在队伍中间的位置, 俩人说笑的声音时不时地随风飘上去。
中间有一阵儿没听到她的声音, 等再回头看,就瞧见她一个人扶着墙边急匆匆往下走了。
当时隔得远, 细小动作看得不太真切, 但此刻看着她噙着泪的眼尾、微微发颤的双腿, 心里稍一合计,便明白怎么回事了:恐高害怕, 又碍于面子不想跟人讲。
刚询问江阮情况的时候,她说的是舒萦跟她讲肚子不舒服, 既然她不想叫人知道, 那他便装着不明情况地说:“烦我也不能不管你, 怎么了。”
轻声细语、态度良好的询问,大多时候舒萦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重新把脸埋回膝盖上,闷声说:“肚子疼, 不想看了。”
他嗯一声, 又问:“还能走吗?”
舒萦抿下唇, 很想赌气说不能, 她气自己胆子小, 连带着看黎苏年也很不爽。
但周围人来人往, 又怕她说不能后,黎苏年做出点什么让她招架不住的动作,片刻后深呼吸一口气,她慢吞吞说了个能。
黎苏年:“一会儿游客多了蹲这儿不安全, 能走的话我带你过去休息的地方。”
他越是这样,舒萦心里越是烦闷。
胡乱赌气道:“不用你带,我休息会儿自己会走,你去忙你的别管我。”
男人像是毫不在意她态度的疏离,声音温暖之余,又带着点懒怠说:“要是腿麻了站不起来也不用不好意思,老公抱你就是。”
“……”
舒萦被这声老公震得头皮都有点麻了,也有点不可置信他还有这样不正经的一面,根本顾不上再害怕,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来不及说什么,她手掌撑着大腿预备站起来,然而没等她借上力,人已经被黎苏年扶着站好了。
舒萦偏开脸,不想看他。
黎苏年却是全不在意地拿着准备好的纸巾轻轻把她脸上泪痕全部擦掉,之后牵着她往旁边卖东西的房子走。
过程里,好巧不巧地从一对儿正在拌嘴的年轻男女面前经过。
女生扒着墙,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上走:“你看那个楼梯那么陡,上面还都是悬空的,我看着都有点腿软了,你自己去看吧,我不去了。”
男生不耐翻个白眼,无语道:“跟你出来玩怎么这么没劲呢,买票的钱不是钱,我扶着你走里头再陡能怎么的,能摔死还是能吓死。”
“我恐高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知道自己恐高还非来这儿玩,有病是吧。”
舒萦很想帮那个女生辩驳一下,她一直知道自己恐高,但来之前确实也不清楚景区的构造是这样的。
麦积山石窟作为四大名窟之一,天水最负盛名的景点,游客来到当地旅游,选择来此地游玩再正常不过,不到地方亲临感受,又哪会知道它的险峻。
不恐高的人根本没法感同身受她们内心的恐惧,还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对方。
想着,她不爽地往那个男生那看过去一眼,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但到底和对方也不认识,她也不是多事的人,最后也只是看了一眼。
不多时,她和黎苏年来到山脚下卖东西的地方。
在平地上走了会儿,舒萦的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她甩开被黎苏年牵着的手,说:“我自己会找地方休息,你去忙你的。”
“不用你赶,”男人好笑看她一眼,说:“我等工作人员送完钥匙自己就走了。”
舒萦听完结结实实愣了好几秒,亏她前面还有点自作多情觉得黎苏年是察觉到她的异常专程为她下来呢。
结果根本不是。
不过这样也好,还可以让她少一点心理负担。
毕竟旅行团那么多人,为了她一个,耽误大家的讲解,她心里也会很过意不去。
但她还是有点好奇:“什么钥匙?”
“特窟的钥匙,刚领队拿完耳麦,钥匙忘拿了。”
舒萦喔一声。
黎苏年带她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前坐下,又到卖东西的地方帮她买了杯热的杏仁茶放到她手边。
之后自己拿出来手机戳戳点点不知道在干嘛。
舒萦这会儿心情虽然平复了点,但隐隐还是觉得有点难过的,一早起来大老远跑过来,临了因为自己胆子小害怕不敢上去,讲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几分钟后,一位穿着景区工作服的青年一路小跑过来,停下后眼神四下探看同时拨打电话,黎苏年手机跟着发出震动声响,他站起来挥手和那位青年示意,不多时,俩人完成钥匙的交接。
就在舒萦以为他终于要离开的时候,男人出其不意地把他的手机塞到她手里,同时拿起来她放在桌边的讲解耳麦,帮她重新调试频道:
“这是景区的数字化浏览网站,一比一高清立体还原,导览左滑屏幕拉出来,稍后讲解的时候我会提前说明分别是哪个窟,你好好休息,不难受想看的话就跟着看,不想看也没关系,景区一直在。”
说完,拿着一串钥匙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舒萦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收回,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化网站,右上角有敦煌研究院内部网的字样,又看一眼一旁的耳麦,她拿起来重新戴上。
听到耳麦里时不时地传过来几下沙沙沙的呼吸声,舒萦心里意味难言,说不上因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怪怪的,但同时也觉得那点烦闷好像不知不觉间也散去不少。
七八分钟后,耳麦里才传过来讲话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提问,她听不到具体提问了什么,只听到黎苏年淡笑的回答:“对,除了特窟可以开门近距离观看以外,其余洞窟都有铁网阻隔。”
又过十几秒,听见他继续说道:“麦积山气候湿润,造就了秦州八景之首的麦积烟雨,也让这里有了很良好的自然生态,所以小动物很多,景区为了防止小动物随意筑巢排泄对造像、壁画造成破坏,以及预防部分游客的不素质行为,选择铁网阻隔是目前保护麦积山石窟的最佳方案。”
听到这里,舒萦迅速拿出来自己的手机在网络上搜索麦积山石窟铁网。
片刻后,翻看着网络上不少游客的吐槽,说麦积山石窟百分之八九十的窟都被细细密密的铁网阻隔,要趴在上面才能一窥石窟真容,游览体验太差云云,舒萦心里最后那点烦闷也没了。
此刻的她好像还有点因祸得福?
虽然她因为恐高来了没敢上去,但对着内部网的景区数字化网站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近距离看窟,耳边还有黎苏年的专业讲解,她好像也没亏什么,相反还有点赚呢。
不难过了,她要好好听讲解,对着手机好好看才是。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就在专心致志地云看窟中度过。
黎苏年的讲解专业也细致,搭配手机上可以随意调整角度的数字化网站,舒萦收获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视觉和听觉盛宴。
等耳机里讲解的声音全部落下,她满足地站起来去坐摆渡车先回车上等大家去了。
回去的时候司机师傅见只有她一个人,问她什么情况,舒萦笑着说:“大部队在后面。”
师傅应一声,开了车上的暖风静待大家过来。
十多分钟后,其余人陆陆续续回来。
江阮上车的时候还有点忐忑,觉得自己把她一个人丢下有点没良心,但上去的时候见舒萦歪在头枕上笑盈盈地看手机,瞧见她上来还友好同她打招呼,她掩下那点心思,问她还难受不。
是她撒谎在前,舒萦心里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她热情说:“没事了,看得怎么样。”
尽管觉得舒萦有点怪怪的,开心的有点不寻常,江阮还是认真回答说:“虽然大部分窟都被铁网挡着,但整体来讲还是很震撼的。”
俩人聊天的功夫,黎苏年也上来副驾坐下,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团里的一位阿姨。
那阿姨说:“黎教授,方便加您个微信吗,我家小孙女一直对考古都特别有兴趣,我们对这些也不懂,她明年报专业,想着有问题能请教你一下,行吗。”
“没问题,但我手机这会儿不在身上,回来我让领队帮忙推一下您看行吗?”
虽然没即时加上微信,但阿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信任黎苏年的人品,笑着满意回了。
舒萦听着俩人的回答,摸了下左侧口袋里黎苏年的手机,唇角忍不住翘了下。
片刻后,趁着江阮下车给后排夫妻让位置上来,司机师傅降下车窗和人聊天的空档,舒萦快速把黎苏年的手机放到扶手箱的位置,同时假模假式地咳嗽一声提醒他赶紧拿。
黎苏年很上道,接收到暗示很快就把手机拿了起来,俩人这点暗渡陈仓的小把戏很成功,没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舒萦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靠在座椅边缘拿出来自己手机在微信上给黎苏年发过去了个谢谢。
今天总归是因为他才能有一个还算圆满的游览体验,道声谢,很应该。
过几秒,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谢就不用了,不烦就行。」
舒萦气结,这狗男人!还记仇,她就多余跟他道谢!
于是趁着消息不过两分钟,她气鼓鼓选中消息按下撤回键。
须臾,看着聊天框里震耳欲聋的黑色问号。
舒萦在心里哼一声,大力敲击屏幕,发过去:「很烦你,互删吧,以后漂流瓶联系。」
第25章 chapter 25 心软软
惊蛰将至, 春水渐盛,近来的雨水似乎顺应节气更迭,变得格外多。
才在天水经历了一场大雨, 俩人去兰州的路上, 又迎来了另一场雨。
开始舒萦坐在窗边发现落雨还有点惊喜,坐在高速疾驰的列车上, 看窗外阴雨蒙蒙的景色也不失于一种乐趣。
然而随着雨势渐大, 这种乐趣渐渐就转变成了一种担忧, 担忧下车后的出行不便,交通拥挤。
读大学的那几年, 每年的开学季和放假季,舒萦最怕的就是碰上下雨。
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跨越两个城市, 走在雨水里, 再大的伞也挡不住被水溅湿, 泥泞的裤腿,满是污痕的箱子,碰上大风天气,更是buff叠满, 灾难中的灾难。
犹记得大二那学年的开学季, 她穿着假期和朋友们新购入的漂亮裙子, 开开心心坐上了前往兰州的列车, 同何宴舟两个月没见了, 男友早早到车站等她过来。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还处在最爱臭美的年纪,妆容是在高铁上精心调整过的,就等下车后惊艳何宴舟收获满满的夸奖赞美和彩虹屁。
一路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她的心情也相当美丽, 哪料进入甘肃境内不久便开始下起了雨,何宴舟在微信上安慰她,说他有记得带伞让她不用担心。
但等俩人见到面,风猎猎刮着,伞压根打不起来,人刚出站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裙子湿得透透的,妆也花了个干净,预想中的夸赞一句也没有,寒暄都来不及,何宴舟帮她拉着行李箱,她跟在后面拉着他,两个人急急去排队打车回学校。
雨太大了,打车人数激增,俩人站在打车点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排上,最后又狼狈拉着行李箱去赶公交车。
折腾到最后,花了四个多小时才把平时好天气里一个小时的路程走完。
自此,出行碰上大雨天,舒萦心里就忍不住的烦躁。
今天同样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出发前黎苏年便同她讲了今晚的安排,到兰州放过行李,晚上老同学安排了接风饭局。
这是婚后俩人第一次的同框出席,见得据说是他大学阶段关系最铁的朋友,如今还在她的母校任职,舒萦自觉不能在这种场合给对方丢面。
夫妻一体,不管恩爱与否、她们现阶段的感情如何,面子工程总要说得过去。
连绵不断的雨拍打在车窗上啪啦作响,前排不知谁家的小朋友还在闹个不停,心里的烦躁终于到达顶点,舒萦再也对着车窗看不下去,负气坐正身体。
黎苏年是在十多分钟前隐隐觉得她情绪有点不对劲儿的,但侧脸观察了几回,她坐姿随意地竖着手指在车窗上涂涂画画,看上去除了周身气场像是隐隐有变化,又着实没叫他发现什么端倪。
经过旅行团七八天的相处,近来俩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比起领证之初假模假式的客气、不熟悉,近来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偶尔还能展露出一些和她这个年纪不符的孩子气。
出发时,还暗戳戳和他展示今天的精致妆容,说今天的内眼线画得非常成功,他仔细看了半分钟,是真没看出来她所说的内眼线到底在哪里,气得她一路上都故意不和他讲话。
上了车对着车窗一会儿拍照一会儿看风景的,后面下起了雨,又对着车窗开始颇有童心地涂涂画画。
前面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开心的,或许是因为整个旅行团的行程还算圆满,又或是因为明天即将见到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又或是因为今天让她满意的妆容。
前面的表现对比此刻,将她的不开心趁得格外明显。
想着,他按下按钮将两人座椅间的扶手放了上去,握住她在车窗上涂画半天的那只手感受了一下温度。
列车上开着暖气,她上车不久便把外衣脱掉搭在了座椅靠背上,此刻玩了半天的手指明显低于正常体温,冰冰凉凉,碰上他温热的手心,叫她应激到立马皱起眉头,“你干嘛。”
他用了点力,不叫她挣脱开,温声回了句:“帮你暖暖。”
一些不好的旧日回忆聚集在心头,加之窗外的雨,舒萦此刻没半分旖旎心思,下雨也烦,明明打定主意想放下的过去总是不受控地往上蹿也烦。
她没好气地说:“松开,我不冷。”
男人像是听不到她讲话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舒萦用空着的那只手试图去拽他,反被他抓住一起按在了那里,于是刚坐正不久的身体又变成了被迫的侧坐。
试了几次也拿不出来,舒萦索性摆烂,脑袋顺势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着眼也不再看他。
可一闭上眼,另一些画面又好像放电影似的闪烁在她眼前,她是真的想忘掉过去,好好经营新的感情和这段婚姻,但想和做有时总会有些出入。
外头的雨还在下。
一分钟也不停歇。
很忽然的,耳畔的雨声被一道温柔的女声覆盖。
黎苏年把一只小巧的蓝牙耳机放进了她的耳朵里。
好听温柔的歌声一响起,瞬间便抓住了她全部的吸引力,是一首她从前没听过的英文歌,空灵干净的女生低低吟唱,烦躁的心好似都随着歌声变得宁静祥和起来。
I see the light upon your eyes
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光
I see the stars behind the way you are on
我看到你身后的星星
I see the moment waiting for me
我看到等待我的那一刻
I see the light
我看到了光
I see the hope
我看到了希望
I see the love
我看到了爱
I see the night
我看到了夜晚
I see the love
我看到了爱
I see you
我看到了你
两三分钟的歌曲,舒萦全神贯注的倾听,过程里,仿佛跟随歌声接受了一场心灵的洗礼。
婉转的尾音落下,舒萦紧随其后睁开眼睛,话还没到嘴边,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她看着黎苏年拿着手机点了几下,上一首歌便从头又开始播放起来。
舒萦不自然地眨下眼睛,敛眸看向身侧的黎苏年:“这首歌叫什么啊,蛮好听的。”
他侧过脸,注视着她说:“I see you。”
舒萦喔一声。
静心去听第二遍。
很短时间内的重复,依旧听得她心软软的,胸腔里像被轻柔的羽毛扫过,伴着低低的歌声,一点点地带走她的烦闷和不开心。
第二遍的尾音落下时。
舒萦调整了一下坐姿,仰着脸看隔壁座的黎苏年,没讲话,但晃了晃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的手,意味不言而喻。
黎苏年的视线在她眉目上一扫而过,确认那两道眉已经重新舒展开,他松开手,放她自由活动。
舒萦自然而然地从他手里拿过来他的手机,解锁查看这首歌的相关信息。
虽然从他嘴里听到了歌名,但眼下她对这首歌的其它信息也挺感兴趣,片刻后,查看完毕,舒萦不禁好奇:“这么小众的歌曲你是怎么发现的。”
听歌软件上显示这首歌的歌手甚至都不是专业人士,认证信息来看应该是自由音乐人那种类型,整首歌的评论也才几百条。
能从万千曲库里找到这样一首小众歌曲,实属难得。
黎苏年帮她把垂落在脸颊边的头发重新捋到耳后,回答说:“首页推荐听到的。”
舒萦轻轻点下头,把音量调整了一下,方便听歌之余和他继续聊天。
“你平时很喜欢听歌吗?”
“偶尔一个人,无事可做,会听一下。”他说。
“有特别喜欢的歌手吗?”
这话后,男人面色似是停顿了一下,偏开脸望向窗外一眼,回过头,他说没有。
舒萦留意到他目光的偏转,跟着问:“雨是不是还下得很大?”
他点下头,说对。
舒萦叹息一声,声音很低地暗自吐槽道:“好烦下雨。”
他听着,接连一二十分钟的低气压在这一刻终于窥得答案,前天下雨她心情不好,是因为一早接到不相干之人的骚扰电话,后来大概率又和妈妈有争吵,具体他没问。
但此刻他才知晓,原来她对下雨天本身,就是带着偏见和讨厌的。
他拿手背碰了下她的脸,轻声问她原因。
或许是此刻的氛围很不错,耳边是好听的歌声,周遭被他暖心的温柔包裹,她不设防地回答说:“因为下雨出行很不方便啊,讨厌下雨,也讨厌下雪,最喜欢晴天。”
读书的时候这么觉得,毕了业依旧。
他听得轻轻笑起来,因为她此刻展现出的孩子气,又或是另一个发现,在她身边了解她的喜好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那你这个地球人做的挺不容易,这世界上还没听说过哪个地方全年晴天的。”
这话讲得逗趣,舒萦跟着笑起来,笑声后,她说:“我也觉得,可能我不适合做个地球人,有时候会觉得活着挺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但我胆子又比较小,除了自然的生老病死,我也不敢尝试别的死法。”
说着,她朝他眨眨眼睛:“你听过那个网络梗吗,就说现在的年轻人,上班都带着淡淡的死感,简称活人微死,满满的命缩力。”
他笑了下,声音温和说:“想到很久前看到的一句话。”
舒萦问什么。
他说:“一篇讨论人的本质的文章,里面说,人是鬼的幼年体,死是鬼的成人礼,所以人的本质是预制鬼,比起死后的很久,人活着的时间其实很短,所以想死是一种乡愁。”
好新鲜的说法。
舒萦回味着他的话,认真思考,忽而感慨:“好有道理的样子。”
过几秒,她又叹口气,悲观满满说:“吃预制菜,做预制鬼,合着我们的一生就是预制的一生。”
他揉揉她的发顶,像是安抚,又像是蛊惑般说道:“有句四字箴言不是这样讲,来都来了,就体验一下呗。”
舒萦听着,想,过去几年还比较有活力的时候,是对很多东西都挺有兴趣,手里有点钱就想出去玩,去尽可能多的体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想买很多不同类型的衣服,体验不同的风格。
但两年多的职场生涯,成年人的压力好像消磨掉了她很多激情,她目前的经济基础可以支撑她做更多事,但好像也没多少事情可以引起她的兴趣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做她的手工,赚多赚少都无所谓,够她生活就好。
即使这样的生活需要满足舒女士的婚姻期许,她也可以不怎么犹豫地和不算熟悉的黎苏年结婚。
被这样的想法惊到,舒萦猛地低下头,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愧疚感,这段婚姻在她这里,好像有利用之嫌。
黎苏年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举动,托着她的脸颊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大多时候展现出来的都是很乐观的一面,可也有一些时候,会被其它情绪左右。
被他盯的有点不自在,舒萦转移话题般说道:“你听歌小众就算了,怎么看的文章也都奇奇怪怪的。”
“大概是因为,”他语气停顿几秒,似是在给这种奇怪找理由,片刻后,找不到,他照实但有所保留地说:“一个人的时候,为了不陷在不好的情绪里,总要找点事情做,听歌、看书,都是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消遣。”
舒萦听着,有点想问问他话里的不好的情绪是什么,但想想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都是她无法参与的过去,还是不揭他的伤疤好了。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上首歌已经重复了很多遍,她点开听歌软件播放黎苏年喜欢的歌单,把手机递回到他手里,“我安静听会歌,到地方叫我呀。”
说完,像是想到下车后要在雨天赴约,眉毛连带着唇角都忍不住又皱了下。
黎苏年拿过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同时把她的脑袋调整到自己的肩膀位置,像哄小朋友似地轻声说道:“还要一个多小时,睡会儿吧,说不定等醒来雨就停了。”
舒萦气呼呼哼一声,没接腔,她瞧着这雨一时半刻的根本停不了。
但还是乖乖闭上眼睛,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好闻气息,享受片刻的安宁。
这边,黎苏年在听到女孩逐渐绵长的呼吸声后,才小心拿起来手机,给兰州的那位老同学发消息:「下雨了,晚上别在外面吃了,到我房子那准备点火锅食材在家里吃吧。」
之后退出聊天界面,提前在打车软件下了个预定单。
完成后他点进订单页面,给师傅留言:「下雨天出行不便,辛苦您到负一站里接一下,感谢。」
第26章 chapter 26 亲亲老婆
雨水如瀑, 无休无止,地面上的水沿石砖缝隙滚滚向前,单元大厅里, 舒萦无声观察着此刻所处的环境。
一分钟前, 她跟着黎苏年从网约车上下来,走进这栋住宅楼, 记得出发前他说的安排是要先去放行李而后再赴朋友的约, 难不成现在计划有变?
后半程的高铁上她稍微眯了会儿, 坐车途中一直在醒神,没顾上和他说话, 等人完全清醒,就下车到了这里了。
想着, 她用拇指按一按黎苏年的虎口位置, 轻声问他:“这是哪里?”
男人瞧了眼电梯楼层指示小屏幕, 还有几层才下来,收回,他侧过脸,微笑着说:“家里。”
舒萦闻言短暂怔神几秒, 心里想, 好模糊其词的回答, 是朋友家里吗, 为什么不加主语, 不过好像这也不是重点, 于是她略过这一点,又问:“是在这儿吃饭吗?”
问这话的时候,舒萦眼睛亮晶晶的,饱含期冀听到肯定的回答, 在朋友家吃饭的话就意味着接下来几个小时也不用面对讨人厌的雨了。
好在黎苏年不负她望,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舒萦满意笑起来,喜悦全写在脸上。
黎苏年被她的开心感染,也跟着弯了弯唇。
叮一声,电梯到达。
黎苏年牵着舒萦进去轿厢里面,等另只手的两个行李箱也拉进来后,他松开把手,按下楼层键。
不到半分钟,电梯把她们送到所在的楼层。
出来电梯,黎苏年牵着她径直来到其中一户人家门前,就在舒萦已经扯出标准微笑,等着他敲门他朋友来开门和人打招呼的时候,只见黎苏年神态自若地伸出手指在门锁面板上输入密码。
舒萦惊了:不是,你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的吗,家门密码都随便给别人的?
诧异几秒过去,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闻声过来,门打开,舒萦看到一对笑容和善的年轻夫妻,对面的男人上来先伸手和黎苏年碰了下,之后俩人简单拥抱,男人拍着他的肩,朗声说:“呦,咱黎总又大驾兰州了。”
调侃十足的话,黎苏年没回,只眼神警告他注意点,之后和站在一旁的女士打了声招呼。
结束,他侧脸和舒萦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多年的同学,于微,时曳。”
而后虚虚搂下舒萦的肩,同两人介绍道:“我妻子,舒萦。”
对面的于微正打算笑说:“知道知道,大名鼎鼎的兰州姑娘嘛。”
话没到嘴边,被自家老婆不客气地抬手推开,时曳两步上前,笑着牵上舒萦的手:“我比你大两岁,叫你一声小舒,没问题吧。”
舒萦微笑回:“没问题的。”
时曳:“路上辛苦了,来先吃饭吧。”
说着,拉着舒萦往餐桌边走,身后黎苏年好似在和于微说什么,但隔着点距离,舒萦听不太清。
也是这个时候,舒萦忽而有了新的发现,黎苏年和于微不愧是多年同学好友,能坦然告知家门密码就算了,就连家里装修竟然都风格这么相似,要不是亲眼见到于微婚姻美满,她都要怀疑俩人有点什么了。
瞧见她的小心打量,时曳笑吟吟问舒萦怎么了。
舒萦一时想不到可以岔开的话题,只好如实说:“你家装修风格和我家挺像的,有点眼熟。”
时曳在这话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后,她说:“这是你家。”
舒萦不由啊一声。
之后懵懂看向时曳,什么叫这是你家,她表示很疑惑。
俩人的对话被身后跟过来的于微俩人听到,他假模假式地咳一声,撞一下身旁人的肩,调侃说:“我们财大气粗的黎总怎么回事,结婚了不老实交待财产问题。”
时曳怕自家老公嘴瓢说漏什么,赶忙接过话茬说:“苏年他之前考虑过在兰州工作,就在这边也买了房子,我家也在这个小区。”
舒萦若有所悟喔一声。
同时不动声色瞥一眼身后的黎苏年,果然如他老同学所说的那样,财大气粗,考虑过在这里工作,就直接购入房产的嘛,有够任性的,怪不得老同学相见直接都管他叫黎总的。
身后,于微原是想说:这房子算什么,有几年,那家伙恨不得每周都往兰州跑。
但身旁有眼刀凌厉的黎苏年,身前有处处挡他话的自家老婆,于微表示,有口难言。
四人前后在餐桌边坐下,于微斟酌用词,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举杯同舒萦说:“本来是在外面订了餐厅的,下雨出行不便,老黎体恤我们夫妻俩,最后没想到是在家里吃了,第一次正式见面,往后常来。”
原本他是想说欢迎舒萦来兰州,话到嘴边想起来这姑娘在这城市呆了四年,他才来工作不到一年,好像轮不上他来欢迎。
舒萦对黎苏年的这对老同学初印象很好,斯斯文文,但不古板,和人交谈也很友善,她端起来手边的饮料杯,笑说:“很开心见到你们,有劳两位准备食材了,在家里吃火锅很温馨,我觉得比在外面好。”
“是吧,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哈哈,其实主要…”
眼见自家老公又多话,时曳端起来手边的涮菜,毫不客气说:“小舒你别理他,他一开口就说不停,咱们吃饭,叫他自己说去。”
于微瞧见老婆要往锅里下东西,赶忙止了话,接过去盛满的盘子:“不聊了不聊了,我来。”
舒萦看着,觉得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很好玩,时曳可以说把自家老公拿捏得死死的,于微也是十足的宠老婆做派,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很美好的爱情模样。
一路同学,校园情侣,能有这样的圆满结局,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
不合时宜的念头生出不过几秒钟,舒萦赶忙低头收敛神色。
这边,黎苏年留意到她不寻常的姿态,拿起一旁放着小红椒段的碟子,轻声问她:“来点吗?”
今晚的火锅配的是油碟,舒萦面前的料碗里只有少许蒜末,她抿下唇,说谢谢。
黎苏年帮她给料碗里加了两勺小红椒段,之后又拿起来盛着香菜碎的碟子往她碗里加了点。
桌上的红汤锅咕嘟咕嘟冒着泡,菜还没涮好,时曳热情给她夹炸好的酥肉吃:“尝尝,我婆婆今早刚炸的。”
酥肉刚放到她碟子里,黎苏年已经把放有辣椒面的料碟挪到了她面前。
舒萦笑着道声谢,夹起来酥肉块蘸上辣椒面送进嘴里,自家炸的就是舍得用料,满满的都是肉,只裹着浅浅一层面,又脆又香,咽下后舒萦诚心夸赞:“好好吃。”
时曳开心的笑,安利成功,又给舒萦来了一筷头。
交谈间,时曳注意到舒萦的眼妆,笑说:“你好厉害,不愧是专业做手工的,这个眼妆化得很赞,我就不行,回回画个眼线恨不得戳瞎自己。”
路上睡了一觉,醒来后舒萦都忘了补妆这回事,时曳眼下的夸赞叫舒萦十分受宠若惊,她得意看一眼黎苏年,那眼神,像是在说:瞧瞧人家多有眼光。
黎苏年抬手揉一下她的发顶,跟着说:“我们小舒自己化的,必然好看。”
舒萦觉得这夸赞未免有点不走心,暗戳戳和他秀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于是朝他挤下眉算作回应,收回,她高兴和时曳说:“我有诀窍,你想画的话我可以教你。”
“好啊,怎么个诀窍。”时曳虚心请教。
两个女孩兴高采烈就眼线的画法展开激烈探讨。
这边,于微瞧着黎苏年那副唇角上扬到天际,幸福快要溢出来的不值钱模样,心里很为这位老同学感慨。
过去很多年,他喜怒不形于色,笑更是少有,具体不知多少年的坚守,能有如今的圆满结局,他打心底为他开心。
拿起来一旁的酒瓶拧开盖,于微帮他把杯子里添满,又给自己来了个满杯,端起来笑说:“走一个?”
黎苏年欣然和他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
热热闹闹的火锅局,前后吃了快两个钟头,今晚两位男士不晓得是太久不见还是怎么,兴致格外的好,饭桌间推杯换盏,黎苏年来者不拒。
舒萦都不知道黎苏年还有嗜酒倾向呢,到后头于微明显有点醉了,还非要拉着黎苏年喝。
时曳不停劝,但于微喝到兴头上,推着自家老婆非说没醉:“难得跟老黎见一面,今儿高兴,你别管,平时听你的就算了,今天我们哥俩不醉不归。”
舒萦眼瞅着黎苏年也是一脸的醉态,她可没有什么照顾醉鬼的经验,也很烦带着一身酒臭气的人。
想到对面的夫妻俩离开后,她可能还要收拾残局,还要照顾黎苏年,心里隐隐的有点烦。
这人可真是的,知道酒量不行就不能收敛点嘛,非把自己喝醉。
时曳觉察到舒萦的表情,抱歉朝她笑笑,说:“老于平时不怎么喝酒的,量一般,今天和苏年太久不见,心里高兴,给你添麻烦了。”
舒萦忙说:“没有没有。”
老同学间的深厚情谊,她还是很能理解的。
时曳:“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别让他俩喝了,明天我俩都还上班。”
舒萦连声说好。
其实大家早吃的差不多了,后面没结束,就是两位男士酒不停。
她和于微算不上熟悉,不好说什么,几次眼神暗示黎苏年可以了,他也就是笑一笑握住她的手说最后一杯。
一杯复一杯,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个最后一杯。
两三分钟后,舒萦起身送走于微夫妻俩。
关门回来,瞧见黎苏年撑着额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微微闭着。
舒萦上前晃一晃他,他跟着她手的摆幅动一动,这模样,真是醉得不行了。
舒萦气呼呼哼一声,伸手去揪黎苏年的头发,同时小声念叨说:“黎苏年,看在这是你第一次喝醉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说着,她伸出手臂试图撑着黎苏年站起来,醉鬼一直坐着不是个事,先把人扶到床上再说,哪料她手臂刚挨到黎苏年,男人反客为主直接把她抱进了怀里。
他脸因为酒精的摄入比之平时有点红红的,但一整晚眼尾和唇角的弧就没放下来过,舒萦正要挣扎。
黎苏年已经低头拿脸颊轻轻贴她,片刻后,又去寻她的唇,嘴里还念叨着:“老婆,今晚很开心。”
舒萦使劲推他,她才不要和醉鬼接吻:“谁是你老婆,黎苏年你正经一点。”
但醉了酒的男人力气也格外大,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舒萦不和她接吻,他就亲她的脸,亲她的眼,边亲还边说:“小舒是我老婆,亲亲老婆。”
“我老婆最漂亮最可爱。”
舒萦故意气他,和他说反话。
“才不是你老婆,不漂亮,也不可爱,松开,我不喜欢醉鬼。”
他可能真的喝醉了,说话风格都和平时很不一样。
一脸的愉悦笑意,还在亲她:“小舒不喜欢醉酒的,下次不喝了。”
大约是因为喝了酒,黎苏年的脸很烫,唇也烫,呼吸的热气也很烫,一下又一下的亲在她脸颊上,有点热,也有点痒。
其实今晚算是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原本舒萦还是有点期待的,想试试俩人的性|生活和不和谐。
这对今后的夫妻生活来说很重要,但黎苏年醉成这样,她是没一点心思了,工作那两年,她一个小药代,少不了参加各式各样的饭局,酒品再不好的男人,她也见过。
一般酒局结束,她就可以退场了,男同事带着饭桌上的各位奔赴第二场,无非就是那点事,和黎苏年现在的所作所为基本没差。
还以为黎苏年这种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大学教授会和那些人不一样呢,结果天下的乌鸦果然是一般黑的。
舒萦想到工作上的那点腌臢事心里无端的就有点烦,使了大力气推他:“黎苏年你再这样以后别想碰我。”
大约是这话满含的怒气值,叫黎苏年终于停下动作,他温柔地伸手捏捏她的脸颊,贴着她的脑袋说:“真没醉,第一次和我们小舒一起睡,怎么舍得醉。”
舒萦听着,正打算问这话什么意思,黎苏年猛地抱着她站起来,起身后,还把她往上掂了下,笑说:“先证明给老婆看,还能走直线,真没醉。”
说着,抱着她往卧室走,但那个说自己能走直线的人,路上不知道歪了多少回,舒萦在他怀里被晃得上上下下,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掉下来,很想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奈何黎苏年根本不给她机会。
好在一分钟后,俩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卧室。
上床前,舒萦揪他耳朵:“先去洗漱。”
黎苏年笑盈盈的亲她额头:“听老婆的。”
就这样,他又抱着她往浴室走。
到了里面,他终于舍得松开她,但也只是把她放到洗手台上,依旧圈得紧紧的,叫她半分逃脱不得。
他也只舍得腾出来一只手接水刷牙,囫囵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接水挤牙膏给她刷牙。
舒萦真是要被黎苏年给气笑了,但想想日常清醒着的时候,她也难接受黎苏年这样对她,索性趁着他醉酒放任他一回,任他帮她洗脸,给她刷牙。
十多分钟后,俩人收拾完毕,舒萦看这会儿黎苏年动作倒挺麻利,指挥说:“要不再帮我洗个澡吧。”
男人托着她的臀,一把抱起她:“结束一起。”
舒萦搂着他的后颈正打算问结束一起什么意思,然而没等她开口,黎苏年猛地把她举高了一下,吓得舒萦尖叫出声,拍着他的头发让他把她放下来,到嘴边的问话就这样原路又吞了回去。
出来浴室不过半分钟,黎苏年抱着她来到床边,下一秒,俩人齐齐摔在柔软的床塌上。
场景转换,舒萦忽然生出了几分怯意,这下不用他回答了,她自己已经懂了。
但她现在不要,她使劲儿推他:“你自己乖乖睡觉,我去把外面收拾一下。”
一桌的残局,她想想都难受。
可黎苏年把她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嵌在身上似的,“不要,要和老婆一起睡,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就算收拾,也放着明天他来就好。
舒萦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眼下听见黎苏年毫不遮掩地提起这事,她忿忿然说:“本来是有机会的,但你现在喝醉了,下次再说吧,我不跟醉鬼做。”
说着,再次推他打算起来。
可这一次,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忽而感觉到小腹处多了个新朋友,存在感相当强烈。
她是一个成年女人,当然也有这方面的需求。
想要的同时,又想到今晚的黎苏年是个醉鬼,嘴角一撇,眼泪就流了下来:“好烦你,谁让你今晚非要喝酒的。”
“臭熏熏,我不要。”
第一次的回忆因为醉酒,注定不美丽。
黎苏年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往上带了带,一点点吻去她的泪痕,同时柔声哄道:“洗香香了,小舒乖,不哭。”
听听这话,像是没醉的人吗。
他日常可不是这个风格的。
于是他亲她的。
她推他的。
可亲着亲着,舒萦忽地发现了不对劲,俩人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了床下面去。
……
……
舒萦很快溃不成军,整个人被他亲到软得不行,全身散发着沁人的香。
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静谧的夜,逐渐激烈。
两个人的声音交缠在一起,源源不断的往外溢。
久久,结束,他抱着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发出今晚的最后一句喟叹:“小舒真棒,老公爱你。”
第27章 chapter 27 猜想你应该会喜……
翌日一早。
几乎是在舒萦意识归位的一瞬间, 便感受到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想推开,又被人更近距离地带进怀里。
缓缓睁开眼皮,看清身旁人的那一刻, 舒萦脸不争气地秒红透。
昨晚的回忆一点点翻涌上来, 她被他不停歇的翻转、连通、折腾,直至半夜。
到后面她累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任她求饶、流泪、撒娇, 使尽浑身解数, 全都无济于事,最后索性摆烂, 任他随意动作。
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夫妻生活是否和谐的问题了,只担心自己的身体素质经不经得住黎苏年连续的折腾了, 对他这种索取无度的行为, 舒萦觉得很有必要和他约法三章。
她开口喊他的名字:“黎苏年。”
声音出来, 是哑到自己都快听不出来声音主人的程度。
舒萦拳头硬了,后面的话也不想说了,她别过脸,不看他, 可黎苏年却是在这动作后轻轻把她翻了个面, 揽进怀里。
他拿鼻尖贴她的鼻尖, 细声细语地和她问早。
舒萦不想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依旧紧闭着唇, 只当听不见, 不动,也不回话。
他又用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尖尖蹭她的脸颊,连绵不断的痒让她不得不出声阻止他的恶劣行为,她哑着嗓子, 凶巴巴说:“你很烦人。”
话音落下,想到今天要用这样的声音和朋友们见面聊天,无端的,又有点难过。
想着,眼泪不受控地就开始往外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她平时不爱哭的,可和黎苏年在一起,眼泪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很多。
看到她流眼泪,身旁的男人手无声收拢了些,温柔地帮她擦去泪水,他轻声哄她,让她不哭。
可他越擦,舒萦的眼泪流得更凶,也忍不住抱怨道:“我本来不爱哭的,可你总是欺负我。”
细数,其实也就昨晚算得上欺负。
但此刻她的泪流在她脸颊上,也像是流进他心里,昨晚是他借着酒意不顾她意愿,他承认,但不悔。
黎苏年把人往怀里抱了抱,盯着她委屈巴巴的脸,哄她:“我的错。”
她泄愤似地揪他耳朵:“哪里错。”
他说:“哪里都错。”
求生欲满满的回答,让舒萦一不小心破涕为笑,笑声后,她不管不顾地把脸上的泪全蹭到他手上,给他定规矩:“以后不许喝酒和我一起睡,我讨厌一身酒气的人。”
他说好,以后不喝了。
“还有,你以后要克制点,一周做的次数不能超过三次,也不能不顾我的意愿,这种事情讲究双方体验,你这种只管自己爽的,就是渣男行为。”
黎苏年搂着她,没即刻接话。
舒萦又去揪他耳朵。
他放任她动作,手顺在她发间,不容置喙道:“次数重新定,我们新婚。”
三次,对他一个血气方刚正当年的男人来讲,委实很难照做。
舒萦看着他,想,其实他活儿很好,过程当中有些时候她也算享受其中,如果能做到优先照顾她的体验,再多一两次也无妨,就当定期联络夫妻感情了。
这么想着,片刻后打定主意,她说:“那一周最多五次。”
看出她脸上的坚决意味,这回黎苏年说好。
经过昨晚,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点亲密,一跃成为可以坦诚相见的真夫妻,聊完前面的话题,舒萦问现在几点。
黎苏年捞过来手机看一眼,回答说九点多。
舒萦:“我和朋友约了十一点见面吃午饭,下午我们要一起逛街,晚上就该回家了。”
昨晚很累,他体谅她,但也不想干预她的安排,最后说:“再躺会儿,到点送你过去。”
说着,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距离拉近后,再次感受到新朋友的强势存在,舒萦不禁炸毛:“不许。”
嗓子已经哑成这样了,再来一回,她今天彻底不用见人了。
可黎苏年根本不舍得松开她,他抵着她的下巴,笑着说好:“只抱抱,订了早餐,半小时后到。”
他的手臂有点硬邦邦的,全是锻炼出来的大块儿肌肉,躺在上面不太舒服,舒萦往下钻了点,问他点的什么。
他报上一家店名。
舒萦听言在他怀里仰起脸,有点不可置信:“怎么会点这家。”
是她很爱的一家牛肉面。
大学那几年常吃的店,毕业回榆市后还经常想念。
原想着趁晚上离开前去这里打个卡的,没想到黎苏年早餐直接点了这家的外卖,实属意外之喜。
他轻轻笑着,语气很随意地说:“在点评网挑的。”
舒萦笑吟吟,不疑有他,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很赞的选择,值得夸奖。
看在牛肉面的份上,她安静在他怀里又躺了半个钟。
寂静的独处空间,她视线没有落点地开启神游模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们产生了同一想法,如果就这样,到地老天荒,好像也不错。
可肚子咕咕叫,显然不允许。
人不吃饭,是真的会饿死-
简单垫了垫肚子,舒萦出门去赴朋友的约。
用早午餐的时候,她同他商量:“我会把你介绍给朋友们,但你可以不和我们一起吗。”
他说没问题。
舒萦开心说好。
去时路上,看着黎苏年又恢复成了那般万事宠辱不惊的沉稳姿态,她在心里默默想,那话讲得真是对极了。
有道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昨晚的回忆里,他好像讲了很多和他日常风格不符的话,听得她都有点羞,还是这样的黎苏年看着比较正常一点。
也会想,她在二十五岁的这一年,做下的有关冲动结婚的这个决定目前看起来好像很不错,
一段婚姻需要的,果然不是爱情,而是合适。
她们毫无基础、各有目的的结合,能有现在这般的相处,舒萦表示相当满意。
不多时,到了地方,和朋友们约见面的一家餐厅门口。
她们宿舍的超准时宝宝林小语已经等候在那里,车没停下,舒萦降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小语。”
林小语闻声朝这边走过来,惊喜和她挥手,“萦萦。”
车停稳,黎苏年放她下去,两个女孩开心抱在一起,热情寒暄,两年多没见,但她们联络没断,感情依旧。
好一时,叙旧的话讲了一箩筐,林小语戳她手臂,眼神往她身后递了递:“不介绍一下?”
舒萦扯下唇,大方说:“我老公。”
领证之初匆忙,加之搬家当天又去参加差点忘记了的旅行团,以至于这么大的事没能及时同步给各位好朋友。
林小语不客气地说:“可以啊你,要不是这趟正好过来,还打算一瞒到底了。”
舒萦忙求饶:“不敢不敢,实在是几件事撞在一起,忙昏头了。”
“再怎么,摆酒也不会忘了你的。”
林小语切一声:“我看你是惦记我的份子钱。”
“不能惦记吗?”舒萦俏皮的笑。
林小语真是对她们寝室的幺妹无语了,读书的时候就属她最会撒娇,毕了业还以为能变成熟点,没想到还是这副德行。
她摊摊手,和舒萦身后的男人调侃道:“看到了吧,这才是我们萦的真面目,以后有得你受了。”
黎苏年很给面子的应下这话:“接力棒到我这儿,请组织放心。”
简短几句交谈,林小语暂时觉得这男人还算值得托付,面子里子都不差,人长得儒雅帅气,接梗也在线,在她这儿,他算过关了。
说话间,另一位室友路书琦姗姗来迟,远远听见几人的笑谈,到跟前打趣说:“你们够了,不等我先聊上,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林小语不客气地说:“你个迟到大王,谁要等你。”
路书琦对自己的秉性也很清楚,这话她反驳不了,于是选择性忽略,上前和舒萦抱了下:“萦萦,好久不见。”
舒萦愉快和好姐妹贴贴,完事抱住她的胳膊不舍得松手,林小语在一旁啧啧感叹:“你够了啊,你老公还在这站着呢,回头记恨上我们书,光收份子钱,婚礼不给她发请帖。”
舒萦朝林小语傲娇地挤下眉,侧脸看向被点名的黎苏年:“会吗。”
男人在一旁宠溺的笑:“不会。”
舒萦脑袋昂起来:“听到了吗。”
林小语表示:有被你们秀到。
眼下春寒料峭,室外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既然她们人齐了,黎苏年主动说:“那你们慢用,五点我来接萦萦,五点之前,就交给你们了,多担待。”
来之前,舒萦只在群里简单说,会带个人给她们见见,原以为至少接下来用餐会一起,没曾想他只负责把人送过来。
林小语和路书琦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想:不愧是她们萦。
但这样的安排的确更有利于接下来的姐妹闲聊,俩人也乐见其成。
她们各自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
就这样,黎苏年目送三个女孩进去餐厅,独自开车离开。
这边,人还没落座,林小语说:“舒萦同学你够有种的啊,新婚丈夫还不配跟你上桌吃饭了是不是。”
舒萦:“你俩要能一点不介意我现在喊他回来就是。”
俩人齐声说:“那倒也不必。”
短暂相处,她们是挑不出黎苏年任何错处,这才来得及八卦道:“这种绩优股,你哪里搞来的。”
舒萦把大衣脱下来,搭在一旁,回答说:“算是高中同学。”
路书琦:“什么叫算是。”
舒萦:“一个学校的,但不同级,认识,但不熟。”
回答还算简洁明了,林小语跟着问:“那请问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证扯得这么匆忙。”
年前,舒萦接连遭受失恋失业的打击,有段时间从聊天上她们都能感受到她状态很不好,今天再见面,她却能这般满面春光,显而易见,她的这位新婚丈夫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一开始算是冲动作祟吧,”她说,“但现在觉得也还不错,得过且过。”
林小语真无语望天,这在她这都算得过且过的话她真是不要活了,她们幺妹满身的幸福光芒都快把她俩闪瞎了。
当然,这只是她们的片面看法,过日子到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其中真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她们也不想再问了,跳过这个话题,三个人扫码点餐。
这是她们以前就很爱的一家本帮菜餐厅,装修风格简约好看,菜品也在线,来过几回后便成了她们的常驻约会点。
今天见面,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时选了这里。
其实林小语两个如今还在兰州生活的平时偶尔也会光顾,定这里,主要还是出于照顾舒萦喜好。
被照顾的本人心里当然也清楚,点菜之初,她就放话说:“今天这顿我来,你俩不用跟我客气哈。”
另两人同步回答:“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跟你客气。”
俩人如今一个还在拿低保读研,另个被家里逼着在一效益不好的事业单位苟着,论实力,自然不比舒萦。
舒萦对此倒也不在意,都是亲室友,读书的时候她没少被照顾,如今能回报一点,很应该。
点过餐,三个人继续姐妹闲聊。
舒萦问俩人最近怎么样。
这一下子打开了林小语吐槽的开关,读研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美好,无休止的实验室生活,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
有时也会想,当初就应该和其他几人一样本科毕业直接选择工作,她和俩人说:“本来我选择继续读,不是想着能让就业面宽一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好像自己把路堵得更死了。”
舒萦问她怎么说。
林小语忿忿然说:“几个月前的秋招我去凑热闹,原以为咱学校也算有点含金量哈,我寻思我明年应该能应聘上一个大专院校的小讲师吧,结果你们猜,这些个大专院校听了我的信息都是怎么说的。”
不用俩人应什么,她自顾自接着说:“人家招聘老师都很拽地说,同学,不管你是酒吧舞还是哪里舞,我们招讲师,只要博士的。”
“我知道现在学历贬值,但也不至于贬值到这种地步吧,她一个大专,还看不上我九八五的本硕了。”
舒萦:“进不了院校,就去药企呗,硕士进研发岗,应该还是有得挑的。”
林小语:“这谁说得准,现在集采政策这么搞,你这么兢兢业业的小药代都能失业,公司说倒闭就倒闭的,我是觉得,进企业不稳定,我本人还是倾向于进高校拿编制的。”
路书琦对于舒萦失业这事一直不知详情,之前隔着网络,很多话不好问,今天面对面,她关切道:“不过你工作,具体怎么回事,以后真不打算上班了。”
她家里比较传统,毕业考上了个效益一般的事业编岗,家里也兴高采烈,觉得女孩子只要有个稳定的工作就是好的,赚多赚少倒无所谓,出嫁前有家里补贴,结了婚有老公照顾,这种观念在她这儿根深蒂固。
舒萦说:“没什么,就被裁了,心很受伤,政策冲击,狗公司集采中标当周就把医保谈判团队裁了,没几周就开始裁市场,裁销售,根本不给我们时间缓冲,听说现在都开始裁研发了。”
林小语听得目瞪口呆,她算是半只脚踏进这行的人,身边一半同学都在医药行业讨口饭吃,知道这行如今萎缩得厉害,但像舒萦前司这么离谱的公司还是第一次听说。
“研发都裁,它到底是药厂还是药企。”
舒萦冷笑一声:“它是资本家。”
失业来得突然,虽然公司赔偿有给到位,但这事对她造成的精神伤害不可磨灭,年前的消沉,失业占大半。
林小语:“供集采吃老本能赚多少?”
舒萦:“医保走量,只要中标,利润大得超乎你想象。”
路书琦听着,不禁劝林小语:“不行你毕业也去干药代算了,静姐听说去年一个月都七八个了,前段时间朋友圈不还晒了房产证,两百多的大平层,现在一个月得有十几个了吧。”
舒萦接腔说:“应该是有的。”
她们话里的静姐,是她们宿舍年纪最大的室长姑娘田静,读书的时候对她们三个人都很照顾,也很能干,毕业工作后更是拼,家里条件一般不能帮衬她什么,反倒是她一直在贴补家里。
林小语:“老娘辛苦读书,不就是为了不做销售不吃那份苦。”
“再说了,就静姐的工作付出,试问咱们三个,有人能做到吗。”
三人面面相觑几秒,各自摇头,那还真不能。
田静自己跟她们讲,为了拿下省医一位女主任,天天被骂小三她帮人接送孩子一个月,知道那位主任更年期离婚心情不好,田静尽职尽责给她当了一个月的出气筒。
另位省肿瘤的大主任,客情维护从来都是一式三份,大老婆小老婆、暧昧对象,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情商、这付出,她们三个,还真不行。
路书琦在这时总结道:“可药代来钱快啊,你看静姐,再看我们萦,如今请客丝毫不带犹豫的,那不都是毛爷爷给的底气。”
舒萦赶忙跳出来说:“别拿我和静姐比,她是肿瘤线的,我是普药的,赚的和她天差地别,请客是出于对你俩的爱。”
另俩人齐齐切一声:“你够了。”
她们萦可是靠做手作大学就可以经济独立的人,说手里没点底子俩人也是不信的。
聊得正尽兴,一位外卖小哥过来打断三人,“请问是尾号9276的舒小姐对吗?”
手机尾号和姓倒是对得上,但她们点餐有点喝的,她没点外卖。
于是舒萦懵懂点下头,有点不明状况。
小哥笑说:“那给您送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说着,放下东西脚步匆匆人就走了。
坐在舒萦旁边的路书琦问她点了什么,舒萦回答:“我什么都没点啊。”
林小语快人一步地把外卖包装袋拆开,只见是她们都很爱的一家奶茶店的外送,这家店很难排。
路书琦惊喜:“你什么时候点的,我来的时候还想要不要点一个,但想想这餐厅饮料也不错,就算了,别咱都吃完了,它还没送来。”
舒萦对着外卖单看了几遍,依旧确信这不是她点的。
这家店她是喜欢,但排队一直老大难,这趟停留时间短,这家奶茶店根本不在她计划清单上。
沉默间,路书琦一语点破梦中人:“该不会是你老公买的吧。”
林小语点头表示这话在理。
舒萦听着,尽管半信半疑,还是把外卖单拍下来发给黎苏年:「照片。」
「这是你点的吗?」
隔了半分钟,那边回:「嗯,路过,排队人挺多,猜想你们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第28章 chapter 28 护短
下午, 舒萦和两位朋友去商场逛街。
三个人很久没聚,从见面开始,闲聊就没停过。
面对面聊天的乐趣和通过网络聊天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种能即时听到对方声音, 看到对方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的闲聊,比之对着屏幕上干巴巴文字的闲聊, 更有温度, 也更亲切。
即使她们的生活已经少有交集, 过去的共同朋友、工作话题也让她们一分钟也停不下来。
那会儿三人刚潦草逛完二楼的几家女装店铺,往下一个区域走的时候, 林小语迎面碰上一位同学。
俩人各自身边都有朋友,短暂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就回到了身边朋友身上, 错身过去不久, 林小语想到什么, 开启新的话题和俩人说道:“Z司骗保那事你俩都听说了吧。”
这事在医药圈算轰动性大新闻,舒萦作为离开不久的从业者,她在旁边点下头。
林小语说:“那同学有两个本科同学毕业去了Z司的,听说都失联好几个月了。”
路书琦没有从事相关工作, 对这方面关注比较少, 她闻言疑惑询问缘由:“为什么会失联。”
舒萦心有戚戚然地叹息一声。
林小语在一旁送上回答:“进去了呗。”
路书琦惊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进去吗?”
林小语白她一眼。
路书琦表示:好大一个瓜。
她跟着追问林小语到底怎么个事。
林小语其实也是道听途说, 简单把自己知道的讲给路书琦听, 结束后撞了下舒萦, “是这么回事不。”
舒萦作为刚离开不久的同行从业者,补充道:“差不多吧,听说前后陆续进去了五六百个代表。”
路书琦目露惊恐,“但我感觉听你讲的, 这事一线药代好惨,这肯定都是领导层拍板定的啊。”
“谁说不是呢,”舒萦说,“但出了事,那些领导们肯定一个比一个闪得快,进去的只能是一线牛马。”
路书琦在一旁摇头感叹:“打工人好惨。”
“咱班有去Z司的吗。”她左右望一眼俩人。
舒萦摇摇头,“没吧,我知道的没有。”
当时事情一出来,身边一圈同学就互相问过。
路书琦:“看来干这行有风险啊。”
说着,她拍一拍林小语的肩,“加油朋友,努力进院校吧,不行你还有应届身份,考公考编,也都抓一抓。”
舒萦在一旁听得轻轻笑起来,忍不住吐槽说:“我当时失业我妈催我找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讲的,要我三手抓,但我发现离开学校就变得看不进去书了,我是考不了一点。”
“正常,我也是,”路书琦说:“不过你是有手艺的人,不考就不考吧,以后做自由职业,也很酷。”
林小语对此表示赞同,并说:“真羡慕你们这种心灵手巧的人,还记得你大学在宿舍做的那些,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是艺术品的程度。”
舒萦听着,在旁边谦虚的笑。
说话间,几个人路过一排男装店,林小语俩人目不斜视朝前走,预备继续前往她们的目标店铺,舒萦心念一动,叫住俩人:“陪我逛下这家店呗。”
声落俩人往她说的店铺扫了一眼,立马前后打趣道:“哎呦结婚了就是不一样,逛街自己还没买就惦记给你老公买了。”
舒萦此刻脑海里的画面有点少儿不宜,心虚虚扯下唇,并没反驳这话。
其实她是看到男装店门口的广告牌,代言人身穿该品牌衬衫,扣子一粒没系,胸前一片裸露,块状分明的腹肌照吸引了好几位年轻姑娘在那儿拍照打卡,叫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黎苏年。
她的新婚丈夫不愧是有良好运动习惯的人,标准的八块腹肌,手感相当好,这位代言人是六块腹肌,视觉效果来看,还不如黎苏年的好看呢。
感觉他穿上这件衬衫,一定也很合适。
俩人刚领证她就来参加杂志社的旅行团了,回想整个团期,受过他不少帮助,自己回份礼物,也很应该。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即使是和新婚丈夫的相处,在她看来,也应该讲究有来有往。
这么想着,她拽着两位朋友往男装店里走,“奶茶都喝了吧。”
林小语和路书琦互相对视一眼,笑说:“我俩也没说不陪啊,才结婚多久,真够护短的啊舒同学。”
舒萦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加快脚下步伐拉着俩人往店里走,不多时,进来店铺里面。
这是她第一次和同性朋友一起逛男装店,一时间有点无措,面对各式各样的衣服,舒萦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
她视线还没在店里转过来一圈,笑容标准的导购小姐姐已经迎了过来:“女士您好,想买什么类型的衣服,我这边可以帮您推荐一下。”
林小语暗戳戳指一指舒萦:“她买,给她推荐。”
舒萦不太喜欢跟随式购物,她微笑说:“我先随便看下,有需要会找你的,谢谢。”
这样的顾客很常见,导购小姐姐笑着应了个好便离开了。
林小语和路书琦自觉做好陪伴角色,安静等在一旁,舒萦则是又打量了一圈店里的货架,同时在脑海里回忆黎苏年的日常穿衣习惯。
重逢的第一面,他穿的是一件长款大衣内搭毛衣,旅行团期间的穿搭可能是因为涉及工作,研学课的时候都比较正式,一般都穿衬衫正装。
这么一想,她发现衬衫好像是黎苏年日常穿搭中出现频次最高的单品了,既然如此,不如她就给他买衬衫好了,不容易出错。
打定主意,她提步来到挂着各式衬衫的展示架前,身边两个朋友此刻诡异的沉默让舒萦多少有点不自在,她速度很快地在展示架上挑选出了一款白色标准款衬衫,拿出价签看了眼,2打头的四位数,还能接受。
她偏头喊来导购,报上黎苏年的身高信息,询问她应该买什么尺码。
导购回:“一般3xl就可以。”
舒萦若有所悟点下头。
导购在旁边补充说:“这款衬衫还有黑色和绿色,也很不错,要看下吗?”
舒萦想到方才看到的广告牌上代言人穿的就是黑色,她说:“看一下吧。”
导购微微一笑,帮她取下来同款其他两种颜色的衣服让她对比一下。
舒萦在三件同款不同颜色的衣服上看了一圈,觉得都挺不错,但她好像并不知道黎苏年喜欢什么颜色,毕竟是第一次送礼物,只送一件的话,好像也有点拿不出手。
这么想着,她说:“三种颜色各两件,帮我打包吧,谢谢。”
话音落下,身边几人不约而同朝舒萦投来打量视线,导购小姐姐算是收敛的,意味也和其他两人不同,碰上了个大方的顾客,她热情推荐道:
“现在商场做活动,满两万有五百的消费券,当场可用的,其他款式的衣服还有需要吗。”
舒萦觉得这几件衬衫已经可以了,摇了摇头:“就这些,结账吧。”
说着,提步往收银台走。
中间路过男士内裤区,舒萦视线笔直看着前方,一下都没敢停留,可大约是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到这个区域不久,就听见导购小姐姐热情说:“要顺便带几条吗?”
余光瞧见身旁两位朋友都憋着笑等她回答,舒萦忙说:“不用不用,就衬衫就可以了。”
衬衫比较中规中矩,送礼物没什么,她才不要送黎苏年这个。
听见她的回答,两位朋友终于放肆笑了出来,林小语在那调侃说:“买衬衫都这么大方了,这不一起给你老公准备十条八条的。”
舒萦想,倒也不必,她和黎苏年还没亲密到这种程度。
付完款从店里出来,两位朋友挽着她啧啧感叹说:“导购小姐姐最喜欢你这种顾客了,不过你给自己买衣服也没见这么舍得过,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个中原因,舒萦觉得不好和两位朋友讲,索性任由她们误会好了。
这家店铺旁边接连几家都是男装店铺,见她不说话,林小语眼神往那递了递,笑说:“还逛吗,瞧,这还好几家呢。”
“……”
舒萦:不必了,六件在她看来很拿得出手了,可以了。
……
时间分秒过去,很快来到五点钟。
临近分别,三人各自都很不舍,上学的时候朝夕相处的室友,毕了业难得才能见上一面,即使是同在一个城市的林小语和路书琦日常也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一年里也见不上几回。
三人下来商场一楼,脸上全是留恋。
但路书琦和林小语心知舒萦回家的航班就是今晚的,也不敢多耽误她,催促她快走:“你老公来了吗。”
黎苏年二十分钟前就给她发信息报了地址,眼下正在地库等她。
舒萦关心两位朋友:“你们怎么回。”
俩人异口同声:“你最重要,我们怎么回你就别操心了。”
说着,一起推她离开。
舒萦依次和两位朋友抱了下,下次见常联络讲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依依不舍地在俩人的送别中搭上电梯离开。
从一楼下去地下停车场只三层距离,电梯下降不过半分钟,面上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黎苏年此刻就在电梯外头不远处的空闲位置等她,人没出来,就将她面上的失落一览无余。
原因很好猜,他不动声色走上前,捏了下她的脸颊,“没买东西?”
舒萦牵强扯唇笑了下,回答说:“买了,寄送到家。”
他嗯一声,牵着她往停车的位置走。
往机场去的一路上舒萦心情都一般,黎苏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试图调和一下她的情绪。
但和朋友们相处的画面还新鲜热乎的在脑海里轮番播放,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五六个小时,现在回想,飞一般的就过去了,以至于黎苏年努力了一路也作用不大。
到机场办完值机,等待上机的时候,舒萦没什么闲聊的心情,阖眼靠在黎苏年肩上假寐。
可闭上眼睡不着,也没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后,反而愈发想念分别不久的两位朋友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装了十几分钟后有点装不下去了,舒萦又重新坐直身,黎苏年瞧见她起来,揉了下她的脑袋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舒萦随意看了眼,他手机上打开的是一个文档,大约在忙正事,她便没出声打扰,拿出来自己的手机预备随便刷刷打发一下时间。
几个常用app轮番上场,到海鲜市场,舒萦忽然发现一位老主顾的头像在一堆未读消息中尤为显眼。
这位老主顾独具一格的做事风格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选择优先处理这条。
旺旺大L包:「我命中注定的太太,请问最近工期排到什么时候了?」
「五一漫展的私单还能接吗?」
「图片一」
「图片二」
「图一的一整套头饰、项链,还有图二的配饰。」
这位老主顾是位三次元cos玩家,这次发来的图片是一款国风手游的角色。
舒萦点开两张图片认真看了下细节,工作量挺大,但类似款她都做过,难度还好。
切到备忘录查看了一下排单情况,舒萦斟酌回复说:「工期四月中旬。」
那边大约开了消息提醒,她刚回复不久,就收到了旺旺大L包的回复:「太太!你终于上线了!!那我这单你能接吗?」
「星星眼表情包。」
这是位大方的老主顾,舒萦弯下唇,敲字回复:「可以。」
旺旺大L包:「哇!!!」
「开心~ 」
「太太速速给个报价,我立马付定。」
云深处手作:「稍等,我算下。」
回完这条,舒萦重新打开旺旺发来的两张图片,在心里记算了一下材料费,计算完毕,又预估了一下这单自己要用的时间成本,之后切回到海鲜软件给她回复。
云深处手作:「4.25前寄出,7500。」
旺旺大L包:「好嘟,时间没问题,价格凑个整好了,算8000,定金转啦,辛苦太太~」
屏幕上方弹出支付软件的提醒消息,显示她收到了四千定金。
舒萦不算意外的笑了下,这位老主顾大方之余,还是个极致J人,主打一个你别管,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节奏。
记得第一次接到她的单子时,她有零有整的给她报价,对面当即给她往上添到了整数,当时真的有点把她整不会了。
第二回她特意报了个整数价格,没想到对面又给她添了。
她特意告诉她她的报价在业内已经不算便宜的了,材料费人工费都有计算在内,不用这样。
但对方说没关系太太,她很喜欢她的风格,出完cos都会把这些当作纪念品收藏起来,希望太太能用最好的材料用心做就好,舒萦就随她去了。
她在软件上回了个收到,摁灭屏幕预备喝口水。
拿水的时候发现黎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忙完了,看到她伸手的动作,先她一步拿起来桌上的水瓶拧开递到她手里。
舒萦笑吟吟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
喝完,男人熟练从她手中接过去拧好瓶口放回去,同时状似无心地观察着她的状态。
女孩眼角弯弯,唇角高高扬起,脑袋也因为喜悦小幅度晃动着,开心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他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很用力,忍住亲她的念头,抬手又捏了下她的脸颊。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榆市,黎念念付完款,将海鲜市场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她哥,坐等报销。
第29章 chapter 29 “你吃饱了,该……
结束愉快的旅途。
回到榆市, 两个人各自开始忙碌。
忙碌的第一件事是拆快递。
这一路上买的纪念品,给朋友们买的礼物,在兰州逛街买的, 以及上飞机前舒萦又购入了一些手作要用到的新材料。
她们回到家的隔天下午, 物业集中把她们不在家这几天收到的快递给她们送过来。
整整两推车,六七十个。
当时舒萦在工作间赶进度, 外出这段时间手里积压了不少订单, 她是一个有信誉的店家, 想要如期发货,只能接下来一两周往死里赶, 今天醒来除去吃饭就只忙着这一件事。
黎苏年听到敲门声去开门,见是物业管家来送快递, 满满一推车, 他道了谢, 接过来东西,正打算关门回去问问舒萦,看她要不要现在拆。
管家弱弱发声叫住他:“黎先生,还有一推车。”
他脚步顿在那里, 第一想法当然是有点惊讶, 这一路舒萦买了东西, 古城里面买的一些纪念品, 在兰州和朋友们一起逛街买了一部分, 以及上机前的购物过程, 他都是知情的。
在他看来,眼前的数量,已经超乎他预期了,哪曾想, 这只是二分之一。
不多时,管家送来了第二辆推车。
有关黎苏年结婚这事,她还不知情,只听同事提起过黎先生如今和一位女士同住。
今天两趟送来的快递比黎苏年入住以来收到的总数都多,纵使再有职业素养的管家,也忍不住几次目露讶异。
这视线,当然也被黎苏年捕捉到了。
看着眼前可观的快递数量,以及想到舒萦正在从事的工作性质,黎苏年第二次道谢后,跟着说道:“我太太刚住进来,购物需求会比较大,接下来可能要多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黎先生,我们该做的。”
管家忙说。
这小区里住了不少爱网购的业主,每年购物节,帮忙送快递都要几天,这算她们很日常的工作内容。
眼下提前心里有数,管家把这事记在心上便离开了。
黎苏年看着眼前堆满电梯厅的快递盒子,脑海里无端想起去年双十一办公室一位同事的吐槽,说自家老婆太爱买东西,每天回家迎接他的,都是门口的几十个快递箱子。
那位同事每每吐槽这事,总是一脸的烦恼,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叫他取取经控制一下老婆的购物欲。
他当时沉默听着,没发一言。
但眼下看着占满电梯厅四分之三空间的快递盒,他想,这哪是烦恼,明明是甜蜜,她在越来越多地填满他的生活。
从前陈列简单仿佛样板间的房子,她住进来不过几天。
客厅被她摆满了日常爱吃的小零食,打开冰箱,入目全是她喜欢的漂亮饮料,床头多了一排陪伴她很多年的可爱摆件,衣柜里挂满了她一年四季的各式好看衣裳。
以及,最幸福的一点,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睡觉可以抱着她,在家的每一分钟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她的笑。
想着,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迈步过去工作间,用完中饭在里面呆了五六小时了,是时候该休息会儿了。
上午屡次被打扰,耽误她进度,叫舒萦特意锁了门,听到敲门声,她停下手上动作,起身去开门,门打开,迎面撞进黎苏年的温柔视线,她轻声问他怎么了。
他说:“管家来送快递,数量不少,现在要拆吗。”
高强度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眼下她手指关节隐隐做痛,既然快递都到了,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会儿。
打定主意,她说:“现在拆吧。”
黎苏年嗯一声,见她从开门站那起就一直在用拇指指腹揉搓食指关节,他伸手握住拿到她胸前位置,问她手怎么了。
手作人指关节痛算是很寻常的职业病了,但大约是因为他询问的语气太过温柔,害她莫名觉得有点委屈,嘴角往下一撇,她额头向前抵在他胸膛上,可怜巴巴说:“我手疼。”
一刹间,这疼像是长了翅膀,从她手上飞到他心上,让他一颗心跟着狠狠皱缩几下。
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该苛责她不爱惜身体,再多的订单也该懂得劳逸结合,瞧瞧,现在知道疼了吧。
但话到嘴边,好像自己有腿似的,七拐八拐的,说出口就变成了:“揉揉。”
她连着坐了几个小时,眼下站着对她来讲也是一种放松,于是舒萦就这么借着他的力,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着享受新婚丈夫的按摩服务。
男人两只手拉着她的手,用指腹轻轻在她指关节上打着圈给她按摩,力度把控得很好,仿佛这样的动作练过千千万万遍似的,做得相当得心应手。
舒服到舒萦脑袋时不时地往前拱几下,额头抵在那儿慢慢变成了脸颊贴向他,同时仰着脸满足的笑起来。
以及,脑海里莫名生出个念头,结婚真好啊,在家里不小心嘟囔手疼妈妈只会阴阳怪气她不让她做这些偏她非要做。
可黎苏年会帮她按摩手指,也不会骂她。
大约过去十多分钟,舒萦明显感觉到指关节上的疼痛感散去不少,因为连续的按摩,还泛着星星点点的热,暖得直往心里蹿。
她用了点力气挣开他的手,而后环腰抱在他身上,欣喜和他道谢:“不疼了。”
他绷着表情,抬手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下次再疼不管你了。”
上午不过是进去了两趟强行让她休息了两回,下午她倒好,进去工作间就把房间门给反锁了。
自知理亏,舒萦不敢反驳,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她不走心的撒娇企图蒙混过关:“别不管呀,你可是我心目中天下第一好的黎老师。”
知道她纯粹张口就来,胡说八道,半分不走心,但黎苏年发现,他的心在这话后还是不受控的荡漾了一下又一下。
像是一颗很有分量的小石块,被人随手捡起,胡乱一扔,丢的人转身就走,但石块触及平静水面,带来层层涟漪、难以止息。
咽下一口虚无,他很用力,继续绷着表情,拉住她环在他腰上的手,牵着她,往电梯厅走,“拆快递。”
片刻后,门打开。
舒萦看着满满一电梯厅的快递,她结结实实愣在那里。
这一路买了不少东西她知道,上机前的购物也很冲动消费,想到接下来岁月静好的手作自由,独立的工作间,满屋的收纳柜,她放肆进了一波货,很多收藏很久、心仪喜欢暂时用不到的材料,她统统下单带回家。
可现在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快递数量,舒萦心虚虚笑一声,侧脸看向黎苏年:“一半是我的,一半是你的?”
说完,她眼睫眨动几下,期冀能够听到肯定的回答。
满满当当两推车呢,应该是黎苏年外出这几天也积压了一些快递吧,她才没有买这么多呢。
时间分秒过去。
眼皮都要眨累了。
回应她的,还是只有沉默。
又是几秒,她看到黎苏年微笑着扫过眼前两推车的快递,启唇说道:“都是你的。”
一瞬间,舒萦感受到利箭穿心而过,当场丧命的痛。
老天鹅,她做了什么,一冲动闭着眼把购物车给清空了吗。
当时上机前购物的半小时,原来买了这么多,是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拆快递是个大工程,她的手才刚刚缓解,吭哧把这些盒子全拆完,新一轮关节痛指定立马就来。
这么想着,舒萦即刻抱住唯一有可能的帮手,眼睛亮闪闪地说:“要不要玩个游戏。”
清楚她不安好心,黎苏年还是顺着她的话扬了扬眉,示意她继续讲。
她假模假式地咳一声,说:“这里面有一件是我送你的礼物喔,我们一起拆,看谁先拆到。”
黎苏年抬手不客气地又弹了她一下,转身要回屋。
当他傻啊。
舒萦先她一步钻进他怀里,仰着脸看他,诱哄道:“赌注很给力的,谁先拆到今晚听谁的。”
他闻声脚步停在那里,慢条斯理勾下唇:“确定?”
反正这周的次数还没用完,舒萦的想法很简单,她一举两得,白捡一个劳动力,稳赚不赔的买卖,没在怕的。
于是用力点下头,义正言辞回:“确定啊,来吗。”
下一秒,黎苏年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推进屋里,另只手握住门把,一把把门关上,门缝完全闭合前,她听见男人清浅无波的好听声音:“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
舒萦感动得简直要落泪了。
爱你两个字丝丝滑滑到嘴边,又被她紧急刹车吞了回去。
和朋友们可以毫无负担地讲出这两个字,因为她真心地爱身边的每一位朋友,但讲给黎苏年听,不太合适。
毕竟没多爱,眼下和黎苏年谈不上情情爱爱,只是觉得和他一起生活挺开心挺和谐。
各个方面的契合。
门关上了。
那么一大波快递,少说也要拆半个多小时吧,舒萦决定趁这个时间放松一下,今天的进度如期进行,不出意外,只要十天,手上积压的订单就能全部做完了。
这么想着,她打开电视,决定追会儿剧,顺便吃点东西。
一部轻松搞笑的美剧,舒萦坐在沙发上,开开心心地追了一整集。
片尾曲响起来的时候,她才惊觉,四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果然,愉快的休闲时间永远是像加了催化剂似的,嗖一下,就没了。
吃饱喝足,可以去看看黎苏年进度如何了。
人还没站起来,忽而感受到身旁像是有人坐下,叫她整个人都跟着往下陷了点。
舒萦偏头看过去。
不出意外是黎苏年,男人穿着她给他买的新衬衫,且精准地挑中了那件代言人穿的黑色的,也同样没有系扣子。
胸前一片裸露,标准的八块腹肌和记忆里一样好看,顶光昏暗,直直打在上面,舒萦玩心大起,忍不住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在上面。
有点硬,按一下,还能回弹,手感相当好。
男人任她动作,抬手捏了下她的后颈:“吃饱了?”
她点点头,问:“拆完了吗?”
他嗯一声,说:“也都放好了。”
他进进出出十几趟帮她整理收纳,愣是吸引不到她一点注意力,也不知道这部剧到底哪里好看,抱着零食坐在这儿边看边笑的,傻乎乎的。
舒萦惊喜哇一声,又戳一下:“这么好啊。”
他不置可否扯下唇,拿起来遥控器关掉电视,抱她起来。
突如其来的腾空,吓了舒萦一大跳。
她急忙搂住他后颈,问他干嘛。
他抱着人往卧室走:“你吃饱了,该我了。”
这架势,舒萦再不懂就有点蠢了,但,眼下才不到七点吧,她的赌注明明说的是晚上。
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她昂着脑袋,理直气壮,一派斥责他没有契约精神的指责模样,“现在还早!”
路过餐厅,他一只手撑起她全部重量,往上掂了下,另只手屈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窗户外面,嗓音淡淡的:“天黑了,是晚上了。”
下一秒。
砰一声。
她们一起摔在床上。
第30章 chapter 30 哄老婆
隔天上班。
是黎苏年工位旁边的卫澜最先发现黎苏年的不对劲儿的。
今天俩人都是第一节有课。
十点钟左右课结束, 他俩前后回来办公室。
其余几位老师和他们打过招呼,陆陆续续出去预备去上第二节课。
卫澜到书架旁放下教材,回头的时候瞧见黎苏年正在脱外套, 大衣下面穿的还是件单薄的衬衣。
三月天, 尚未回暖。
办公室刚出去的两位女老师嫌空气干燥,日常呆着也不爱开空调, 是以屋里温度其实挺低, 他穿着件大衣, 从教学楼走回来的一路还觉得冷风吹着凉,进屋这么几分钟也不觉得热。
黎苏年同他差不多的穿搭, 按说体感温度应该也差不多,因而瞧着他慢条斯理搭衣服的动作, 卫澜不禁疑惑:“黎老师不冷吗?”
被点名的男人不急不缓放好衣服, 回过头, 唇角虚勾一下:“挺合身的对吧,我太太做主买的。”
说着,扶住胸口前的布料作势整理着衣服。
几步远外的卫澜看着这一幕,不禁陷入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不成这屋里还有别人?
谁他喵的在跟这家伙讲话。
他不是问他冷不冷。
他前言不搭后语是在搞毛线。
四下看了一圈, 卫澜确信办公室里除他俩以外没有别人。
他俩是去年同批进来的新老师, 一路入职培训都在一起, 年龄相仿, 日常也还算聊得来, 回味着黎苏年方才的那句话, 脑子里有跟不知名的弦跳动一下。
卫澜后知后觉发现这家伙的意图。
就无人在意硬秀呗。
谁还没个老婆了。
他媳妇如今在家休产假,领先他不知道多少步,毫不在意。
这么想着,他往后一仰, 借力靠在书柜上,单脚点地拿出来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
卫澜眯起眼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看着黎苏年,同时温声和电话那头说:“媳妇儿,醒了吗。”
他老婆刚出月子,半夜总要被孩子闹醒好几回喂奶,一般白天这个点他都会打个电话问问睡醒没,回去给她送点吃的,或者让他妈过去做点。
电话正讲着,忽而看见刚还一脸微笑的男人重新取下来衣架上的衣服,像是要走。
卫澜通话之余,喊住他:“黎老师今儿走这么早?别啊,还没来得及跟其他老师说吧,还能再演。”
黎苏年冷冷瞥他一眼,收回,目不斜视往外走。
没劲儿。
这电话倒是提醒他了。
十点多了,差不多该睡醒了。
昨晚闹太狠,现在哄老婆才是要紧事-
学校到家大概十分钟的车程。
黎苏年花了一个小时。
他绕远到一中附近的早餐店,帮舒萦买了份吃的。
高三那年,这家店是他见到她次数最多的地方。
他们班对面的放书教室,对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这家早餐店,中间只隔着条单行道小路。
每天早晨七点,舒萦会骑车准时抵达这里和朋友碰面,她本人未必每天都吃,但三个女孩会围坐在店门口的一张小方桌上,边聊天边等吃的人用早餐,赶在早读开始的十分钟前,一脸不情愿地锁车、并肩进校园。
今天过去早餐店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常饭点,店里只坐着零零散散几个食客,老板娘瞧见他过来,热情跟他打招呼:“老样子?”
他微笑应一声,说:“今天打包。”
东西还是老样子,不过换个地方换个人吃。
这叫老板娘不禁疑惑看他。
往常过来,这位食客必定会端着东西到店外的一张小方桌上用餐。
不管人多人少,天冷天热,他只偏爱那一个地方。
有回她还好奇问他,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叫他这么情有独钟,他敛眸笑笑,说没什么,但眼底划过的那抹落寞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对比今天满脸的温柔笑意,差别不要太明显。
发现这个变化,虽然跟她本人没什么关系,但总是好消息,她笑着放下手中的碗,换了个打包盒,重新帮他盛。
……
回到家的时候接近十一点钟。
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洗手换衣服、到餐厅把买的东西放下,全程没听到卧室有一点动静。
但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床上人动作很大地翻了个身,同时冷声说道:“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其实黎苏年开门的时候舒萦就听到声音了,但她眼下一点也不想理他。
虽然昨天是把他当劳动力用了一下,赌注那事也是她主动提起的,但她哪知道这人会这么过分!简直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想着,眼泪又开始往外掉。
今天也是烦他的一天!
下一秒,身侧塌陷,讨厌的人在她旁边躺下,抱住她把她翻过来,作势要亲她。
舒萦伸手胡乱打过去,想要制止她的动作,但刚伸过去又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他一只手抓着她两只手,另只手过来温柔地帮她擦眼泪。
因为他的动作,舒萦此刻被迫看着他的脸,挺立的鼻尖、高耸的眉骨、柔软的唇,想到昨晚他花样百出的折腾。
这每一处都被她身体里的水浸湿。
她被他托着坐在床头、浴缸边缘、洗手台上…
回忆一点点翻涌上来。
把舒萦羞得牙痒。
转瞬,发现他手臂正好在她下巴旁边,于是她毫不客气地直接咬了上去。
她用了大力气,一点没收着,原想着黎苏年最多叫她得逞几秒,哪料他像是没察觉似的,一动不动,照旧帮她擦眼泪。
咬了半分钟,见他还是一点不躲。
舒萦也觉得没意思,松口偏开脸不让他擦。
黎苏年一脸温柔笑意看她,因为生气,女孩撅着唇,下巴高高昂起躲避和他对视。
他松开抓着她的手,把另只手臂送到她嘴边:“没解气的话还有这儿。”
“……”
舒萦恶狠狠瞪他,把他手臂推回去。
她又不是小狗,还咬上瘾了吗。
下一秒,黎苏年手臂一伸把她抱进怀里,她要躲,他更用力,男女力量悬殊,折腾了一会儿,舒萦累了,终于肯安静呆在他怀里,不再乱动。
他伸手按住她的脑袋,轻柔的在她发间抚摸,像带着无尽的爱与眷恋。
舒萦的心随之一软,两个人额头相抵,鼻尖碰在一起,就这么相安无事地拥抱了五六分钟。
片刻后,终究还是没法继续忍受疯狂叫嚣的胃,舒萦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道:“我饿了。”
昨晚只吃了点零食,今早也睡过去了没吃东西,眼下都快要中午了,好饿好饿。
黎苏年听得轻轻笑起来,收回来手捏一捏她耳垂上的软肉:“给你买了早饭,起来先吃点垫垫,我去做中饭。”
有了刚刚那一通发泄,舒萦其实已经差不多解气了,但起床前,她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喜欢昨晚那样。”
他没讲话,手往下面探过去。
须臾,淡声说:“它挺喜欢。”
“……”
舒萦怒了,这狗男人真是不知羞!
她伸手要制止他的动作,手又重新被他反握住,两个人手指交叉在一起,他用拇指按一下她的手心,转移话题般说道:“小舒乖,先起来吃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眼下吃东西是要紧事,她借着他的力坐起来,跟着问道:“买的什么。”
黎苏年笑而不语。
神神秘秘的,舒萦看他好几眼,他都不回答。
片刻后,她收拾好自己,出去餐厅,看到餐桌包装袋上极其眼熟的早餐店名时,舒萦惊喜哇了声,侧脸看向黎苏年:“你怎么买的这家?”
他笑一笑,语气随意道:“路过一中附近办事,刚好看到。”
舒萦赞许般点下头,开心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早上总去这家店。”
这家店都算是她们三个好朋友的秘密基地了。
“是吗。”
她边拆包装盒边嗯了声:“我最爱这家店的豆沙麻球,外酥里糯,可好吃了,别的地方都没它家好吃。”
正说着,忽而发现打开的其中一个食盒里就装着两个麻球。
舒萦眼眸更弯了,她夹起来尝了一口,还是记忆里的老味道,真好。
开开心心吃完一整个,舒萦拿出来手机把今天的早餐拍了个照发到姐妹群里。
过了两三秒,她要发的消息还没编辑完,先看到群里程意发过来的:「咱们约好的今天十一点半见面,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家里吃早饭!!!」
舒萦看完,猛地坐直身,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她竟然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前几天还是她主动约两个朋友见面,说趁着感谢好好带给她的那波流量,请两位朋友吃饭,临了她自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舒萦懊恼拍一下额头,最近的脑子是怎么了,越来越不中用了。
黎苏年瞧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慌张,不明状况,走上前轻声问她怎么了。
舒萦:“我跟朋友约了十一点半见面,差点忘了。”
他揉一揉她的发顶,安抚意味明显,同时问道:“在哪见?”
舒萦:“和汇。”
和汇是榆市新派商圈里最火的一个,距离家里不算远,十多分钟的车程。
他说:“再吃点垫垫,我送你过去。”
“我要给她们带的礼物还没收拾。”
舒萦有点着急。
“哪几样,我去拿。”
想到昨天黎苏年帮她搞的收纳,全部有条不紊,她放心报上,两个人分别是哪几样:“莫高窟的文创冰箱贴一人两个,粉色的艾草锤是好好的,绿色是意意的,这些都在我行李箱里放着还没拿出来,还有古城买的那些吃的,你帮我分一下,量你看着拿吧,就每样都装点就好,还有手串,在工作台上放着,西域陶瓷风那三个,随便拿,她俩一人一串,左边收纳柜有一格都是纸袋,你就用那个袋子装就好。”
舒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声落,发现好像有点为难人,样数多,放的地方也很分散。
正打算不吃了自己去收,他把她按着坐下来,散漫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舒萦抿下唇,想说本来是有点的,但听他自信满满的语气,加之相处以来的种种,最后她放心了。
十分钟后,两人出门前舒萦检查了一下黎苏年帮她包装的两袋礼物,真的和她说的一点没差,连纸袋颜色,都是按照她讲的朋友们的喜好选的。
十一点三十五分。
小小迟到了五分钟,舒萦和黎苏年一起抵达和汇同朋友们见上面。
来时路上舒萦简单和两位朋友讲了一下自己前段时间仓促结婚的事情,并告知趁着今天打算带他和朋友们见一见。
抱着对舒萦新婚丈夫的好奇,程意和覃羡好轻易原谅了她今天的迟到。
早到的俩人先去买咖啡喝了,舒萦带着黎苏年来到咖啡店,和两位朋友打过招呼,牵着黎苏年和两位朋友介绍道:“我老公,黎苏年。”
双方简单问好。
过程里,程意看到对面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熟悉感来自哪里。
覃羡好发觉程意的不寻常,轻轻拿手臂撞她一下:“怎么了。”
她不寻常的打量,舒萦当然也察觉到了,听到覃羡好的问话,她跟着等程意的回答。
被提问的人收敛视线,又思考了好几秒,还是想不起来这熟悉感来自哪里,最后指着黎苏年如实说:“你老公看着很眼熟。”
舒萦原还以为是怎么了,能叫程意这样怪异看他,她为人向来靠谱,俩人是小学到高中一路的同学,情谊深厚。
听到她的回答,她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来,并主动说道:“他是我们高中学长,你当年在学校大概率见过他。”
即使程意同黎苏年没有画室的那些交集,他在学校也足够知名。
声落,男人在一旁微笑补充:“我是13级的。”
声音乍一听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平静下隐藏着怎样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