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暗恋一个人……
声音落下, 覃羡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啊,我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放弃清华保送自己考北大的学长是吧。”
黎苏年当年在学校算是绝对的名人, 即使榆市一中是省内排名第一的高中,每年向清华北大输送百来名学生。
如黎苏年这般, 轻易放弃保送资格, 转而考取另一所高校, 上下几届也只他一个,因而连续几年都被人津津乐道, 往后的很多届老师都会把黎苏年的光辉事迹讲给学生们听。
覃羡好的这句话,也唤起了程意的一些久远记忆, 呼之欲出的那几分熟悉似乎在这一刻也有了答案。
心里想, 她对他的熟悉, 大概也来源于此,毕竟除此之外,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她同黎苏年还能有什么联系了。
舒萦在这时回答好友的话:“是他,宣传横幅在咱们学校门口挂了一年呢。”
说这话时, 她的语气不自觉间带了点夸赞意味。
两位朋友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臭屁之意, 覃羡好毫不客气地戳她一下:“得瑟什么, 横幅上挂的又不是你的名字。”
“怎么了, ”舒萦抱住黎苏年的手臂向后躲开:“我俩是一家人, 与有荣焉你懂不。”
覃羡好切一声, 继续和舒萦打闹,即使朋友旁边坐着个黎苏年,她也毫不吃亏。
俩人回回见面都是这种风格,像是两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黎苏年有心相互,拉着舒萦往她身后躲了躲。
程意看着这一幕,无奈摇了摇头。
不多时,服务生送来她点的全部饮品,程意拿着包装袋站起身,“你俩不走继续在这打吧,我去吃饭了。”
覃羡好听言停下动作,站起身前,还不忘同舒萦放狠话:“今天看在你老公请客的份上我就先放过你,下次再战。”
舒萦:“搞清楚,是我请客好吗!”
黎苏年一脸的温柔笑意,抬手揉一揉她的发顶:“我请。”
对面,覃羡好听言俏皮朝她摊下手,快步上前追上程意。
舒萦和黎苏年走在俩人后面,步履前进间,她晃一下俩人牵着的手,轻声问他:“你下午还要去学校的吧,时间来得及吗。”
他笑一笑,说:“来得及,下午第一节没课。”
舒萦哦一声:“那你吃完饭回学校继续上班吧,我们还有别的活动。”
“嗯,结束大概几点,来接你。”
舒萦原想说不用,以往和朋友们见面,结束后她一般都是坐地铁回去,但话到嘴边又想起来如今她换了个地方住,新住处附近的地铁她还没坐过。
有人接总是比自己搭地铁方便,斟酌一番后,她说:“我不确定几点结束。”
“没事,结束随时联系我。”
舒萦听言抿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几点都可以吗。”
他停顿一下,语气很自然地接道:“嗯,接老婆回家,几点都可以。”
这话听得舒萦轻轻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结束我联系你。”-
两点钟,吃过中饭,送走黎苏年,舒萦和两位朋友转场下一个活动地点。
往美容院去的路上,程意和覃羡好就迫不及待开始了今日份的严刑拷打。
见面之前,舒萦只简单和她们讲了仓促领证这事,具体缘由并未告知,想到这顿饭过程中那男人对舒萦处处的照顾,程意和覃羡好一致觉得这跟舒萦讲得仓促一点都不相符。
她俩知晓舒阿姨给舒萦安排了不少相亲,所以程意最好奇的是:“他是阿姨给你介绍的吗?”
舒萦说不是。
覃羡好:“那怎么认识的,赶紧从实招来。”
和黎苏年结婚的故事很简单,高中的短暂交集,年前年后的几次重逢,舒萦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讲给两位朋友听。
末了,程意和覃羡好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毕竟黎苏年对舒萦的照顾体现在各种细枝末节中。
这才结婚几天,对她的饮食喜好了如指掌,再看俩人在一起时候的那个黏糊劲儿,以及好友一脸的红润模样,说她俩情比金坚俩人也信。
但以程意对亲姐妹的了解,她也清楚舒萦如今对黎苏年大概率是没什么感情的,想想她婚前的几次见面,迫于舒阿姨的压力,好姐妹的那个消沉劲儿,她真心为她感到开心,“挺好。”
舒萦嘿嘿笑一声:“我也这么觉得。”
来到美容院,几个人做上项目,覃羡好挑准时机,告知两位好朋友有关自己的好事将近,她说:“我最近可能也要结婚了。”
这回换舒萦震惊,要知道她这位朋友可是母胎单身至今,她们相识的这些年里,从没见她对恋爱结婚有过想法,她和程意竖着耳朵等着听后续。
覃羡好说:“就我前段时间不是去给大学室友做伴娘,礼金又给出去一千块,我算算这才毕业两年多,单礼金这一项支出都小两万了,我要不自己结个婚把这个钱收回来,心真的会很痛。”
这理由简直比她结婚的缘由还无敌,舒萦好奇问:“那和你结婚的那位对象哪来的。”
覃羡好说:“婚礼上认识的,男方伴郎,我俩想法一致,合作愉快,一拍即合。”
舒萦惊了:“这也行?”
覃羡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程意问对方哪里人。
覃羡好说:“榆市人,但他目前在新疆工作,短时间内也回不来。”
舒萦问:“他在那边做什么?”
被提问的人回答说:“特高压输电工程师。”
职业名称很小众,舒萦没听过,也不了解,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还是被她精准抓到,她问:“是电网的吗?”
覃羡好嗯一声。
美容师一直听几人聊天,在这时插话道:“电网待遇好啊,听说电网、烟草这种,都是镶金边的顶级国企了。”
程意思考着覃羡好的话,关心道:“他以后回来吗?”
覃羡好一副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不知道,也不关心,只要他能抽空跟我办个婚礼让我把礼金收回来就行。”
屋里的几位美容师都被覃羡好的话逗笑,三个人结束愉快闲聊,边补觉边继续做剩下的项目。
舒萦昨晚是真的有被累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另一边的程意却是在满屋的寂静中思绪越来越清晰。
一个半小时后,等三人结束皮肤管理,临分别前,她拉着舒萦严刑拷打覃羡好:
“刚有外人在,我不想揭你短,萦萦是那种特别能享受恋爱乐趣的人,一段感情能谈六年,阿姨还催她催得紧,她闪婚我能理解,找的结婚对象看起来也挺靠谱,但你说的结婚理由,我一个字也不信,今天不讲实话别想回家。”
舒萦一脸懵地看向程意:“你是说她刚讲的那些是骗咱俩的吗?”
程意无语扯下唇,她的话讲得很明白吧,白痴问题,拒绝回答。
舒萦讪讪笑一声,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对哦,一个万年单身狗,礼金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给的,怎么参加一场婚礼,就因为这个由头想结婚了。
还正好找到志同道合因此和她结婚的人,种种巧合加在一起,的确是很蹊跷。
舒萦加入拷打大军,按住想遛的覃羡好:“别挣扎了,程经理出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放弃抵抗,以后还能继续做朋友。”
就这样,俩人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艰难从覃羡好断断续续给出的信息中拼凑出事情真相。
舒萦是真的没想到,覃羡好竟然能瞒着俩人暗恋一个人十多年,怪不得这些年她总表现着对感情毫无想法的模样,不过是年少时遇到过太惊艳的人,藏在心里面,就忘不掉了。
程意在一旁总结陈词般说道:“所以你这算多年暗恋得偿所愿,他真一点都不知道?”
覃羡好得意说:“我连你们都能瞒得了,他去哪里知道。”
程意和舒萦心服口服。
并表示,第一次觉得好姐妹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晚上,黎苏年接舒萦回家的路上,问她下午和朋友们玩得怎么样。
她说和朋友们去做了皮肤管理,也逛了街,挺开心的,就是今天白天时间都浪费在外面了,晚上回去可能要熬会儿夜赶工。
俩人到家进电梯的时候,舒萦和朋友们见面的那股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好姐妹覃羡好暗恋成真的消息实在带给她太多震撼,也真心替她感到开心,这状态被黎苏年看在眼里,他不时朝她投去打量。
舒萦是个心里不太能藏事的人,索性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消息,她趁着电梯上去的功夫,简短几句讲了好朋友覃羡好要和多年暗恋对象结婚的好消息。
电梯到达,听完整件事经过的黎苏年脚步不明显地停顿一下,“恭喜你朋友。”
舒萦正要帮好友谢过他的恭喜,又听见他似无心,又像有意般继续说道:“暗恋一个人,挺辛苦的。”
“对哦,”舒萦不禁感叹:“她跟我们讲的时候,一直表现的挺开心的,我都没想到!”
她没有过暗恋的经历。
要不是黎苏年提醒,她完全想不到这一点,这些年,好好一定在感情中吃过很多苦,能笑着跟她们讲述的背后,一定默默流过很多眼泪。
进去家门,她甩开黎苏年的手,“你今晚早点休息吧,我去忙了。”
顺便,要再给好好打个电话。
送上她迟来的安慰。
黎苏年看着她欢快往工作间跑的背影,唇角弯了下,待门关上,他走去厨房方向,预备帮她热杯牛奶喝。
第32章 chapter 32 “少点一次,多……
不知道是白天真的睡多了,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那天晚上舒萦在工作台前独自忙碌到天亮。
直到黎苏年起床两人一起用过早饭她才去休息。
不上班的这几个月,熬夜通宵是常有的事, 有时赶工, 或者晚上忽然来了设计灵感不想放过,一投入进去一晚上就过去了。
舒女士当然也会讲她这样的作息不行不好、不健康, 但她到底成年了, 真不睡觉晚上呆在自己房间里忙自己的事情妈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最多骂几句,她心大, 早不在意那些话。
但黎苏年和舒女士不一样,他总借着给她送东送西的由头打扰她, 表面上全是关心, 可他一出现, 不讲话意图也很明显。
手里的一小部分订单最晚发货时间就这两三天,她开始不久,自我感觉今晚手感精神都不错,本来想着不行熬一熬直接做出来算了。
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扰, 把她烦得不行。
黎苏年第三次敲门进来的时候, 舒萦接过他帮忙切的水果, 站起来就把人推了出去:“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你不要总过来打扰我, 自己早点休息吧。”
彼时是凌晨一点。
被推出门的男人站在门口又气又无奈。
他支持她的工作, 但也不想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年轻抗造,觉得熬夜通宵没什么,但这种行为日积月累一定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 年岁渐长后,都会慢慢显现出来。
他必须要想办法,纠正掉她不健康的生活习惯。
次日一早黎苏年做好早餐,喊她出来吃饭,舒萦才舍得离开工作台,这一晚硕果丰厚,最紧急的那十多个单子都赶了出来,是以虽然手疼得不行,但总的来讲还是很开心的,心里负担也小了很多。
用餐过程中,黎苏年一开始试图给她讲道理:“以后晚上早点睡,白天工作,别再通宵。”
舒萦一边喝粥一边不在意地反驳道:“没事的,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时间比较自由,正好白天你去上班了我在家补觉就好了,白天睡和晚上睡都是一样的。”
黎苏年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谁跟你说的白天睡和晚上睡是一样的。”
莫名被弹,舒萦不满地瞪一眼始作俑者,之后抬手揉一揉被弹的地方,不爽说:“专家说的。”
话讲得自信极了。
这世界上的专家数不尽数,一定有人持这般见解。
“哪位专家,”黎苏年好整以暇看她:“正好今天课不多,我去拜读一下他的学术成果。”
舒萦:“……”
话是她随口胡诌的,谁知道这男人这么较真,但有道是输人不输阵,眼下就算没有这个专家,她也要给他变个专家出来。
思绪转了几转,舒萦有了注意,她假模假式地咳一声,正色说:“好像是个俄罗斯的专家,叫什么斯什么基的,老早之前看到的,他们的名字比较难记,下次看到我再分享给你。”
黎苏年听言先是哦一声,之后沉默几秒,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忽地说:“这专家我好像听过。”
舒萦困惑眨眨眼睛,真的吗?
她纯纯瞎说的,俄罗斯人名带斯带基的本来也比较多,所以他能想到谁好像也不算意外,一会儿要是黎苏年说出哪个具体的名字,她直接反驳就好了。
这么想着,舒萦假意惊喜道:“真的吗。”
两个人视线对上,男人慢条斯理嗯一声,须臾,慢声说道:“鸠斯尼自基(就是你自己),对吧。”
舒萦:“……”
她就知道,人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胡诌被抓包的窘迫和羞耻令舒萦脸不受控地红了起来,方才的气势也在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下降去不少。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小声说:“我知道熬夜通宵不好,但最近的订单确实比较紧急,等我忙完这阵子,后面我会注意的,你快去上班吧,我吃好了,进屋睡觉了。”
说着,端起面前的瓷碗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后原本打算把桌上的空碗碟一起拿去厨房放进洗碗机再回房间休息,黎苏年跟着站起来按住她,“去洗洗睡吧,我来。”
舒萦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和他争,一整晚高强度工作,耗费她太多精力,眼下的确困得不行了,“谢谢,下次我来。”
说完,转身大步回去房间。
等房间里不见了她的身影,男人简单把餐厅收拾完,这才出门去上班-
这天中午下班,卫澜回家的时候发现黎苏年和大多同事走的是反方向,人家都回家,只他一人,去的是学校餐厅方向,他远远看着,想起他最近才新婚的事情,不禁疑惑叫住他:“黎老师中午不回去?”
人行道上背影优越的男人听声停下脚步,回头礼节性笑了下,说:“嗯,今天不回去。”
卫澜眯了眯眼睛,有点想直接问什么情况,人家小夫妻新婚恨不得除上班时间以外全部黏在一起,他倒好,住的这么近,中午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家都不回。
但眼下不是好时机,想了想,最后他咽下去好奇,只是说:“上午你上课的时候主任来通知说是下午三点开全体教师大会。”
黎苏年嗯一声,谢过提醒。
卫澜:“行,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走之前,还没忘了日常犯贱:“回家陪老婆去喽~”
黎苏年听着,无奈摇下头。
想,身边有卫澜这么个聊得来的同事其实挺好,给枯燥的上班时光,带来了很多乐趣。
以及,帮舒萦改正作息这事刻不容缓,他中午也想陪老婆。
……
下午上班,卫澜晚到了一会儿,赶着开会的时间才过来学校。
到办公室的时候瞧见黎苏年一直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像是在敲代码?
他疑惑走过去,问他在干嘛。
被提问的人合上笔记本电脑,说:“没什么,不是要开会,走吧。”
还有十分钟就到三点了。
眼下开会是要紧事,今天是全校专职教师大会。
卫澜咽下心中疑问,俩人先前往报告厅参会去了。
……
下午的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这是学校新学期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会上教学管理领导主要传达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新学期新气象,希望各位老师都能够尽快投入到良好的教学状态中,再就是,新学期新政策。
经学校领导班子研究决定,自本学期开始,学校全面启动非升即走(转),所有专职教师四年一个聘期考核,完成任务续签下一个聘期,完不成任务则转岗,如不同意转岗则自动解聘,具体聘期任务由各个学院单独制定。
会议结束回去办公室,历史学院主任便把本学院的考核标准同步给了大家。
一时间,新鲜出炉的红头文件在办公室引起了不小的讨论浪潮。
卫澜颇愤慨地念着文件上的内容:“副教授,两篇一区论文,一个国自然面上项目,讲师,一篇一区,两个省部级项目,且每个项目资助经费大于十万。”
放下文件,他呵一声,吐槽:“我说这帮领导脑子是不是有泡,历史类学科,去哪给他们整这么些新项目。”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附和道:“就是说,人家北京上海的学校搞非升即走,待遇立马就上去了,看成果区间年薪制,咱学校,工资待遇维持原状,就硬让你卷。”
“谁说不是呢,成天净会给我们挑刺,这老师当的,学生们难伺候,领导们更难。”
说话的这位老师,前段时间被学生匿名举报,原因是她在一次课上说现阶段用于考古的一些成分分析类仪器,欧美的仪器做出来的精准度更高,国产仪器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这话不知被哪位学生录音,匿名举报到省教育厅,说这位老师美化欧美,可能有什么偏左思想、是精美分子。
被举报后,教育厅问责学校,学校问责老师,她这段时间被这匪夷所思的举报搞得焦头烂额,没完没了的谈话让她身心俱疲,今天又赶上新政实施。
这位老师苦笑一声,说:“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产生怀疑。”
旁边工位的几位老师知晓她心中苦闷的缘由,连连安慰她:“刘老师心宽点,过去就过去了,以后长个记性,咱们上课只讲课本内容,谨言慎行,想说什么题外话,多思索一下能不能讲。”
“是啊,这种学生毕竟是少数,为他们伤心伤身,不值得。”
……
办公室闲谈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也是这个时候,卫澜忽而发现从会议结束回来,黎苏年就对着工位电脑不知在忙什么,大家的吐槽,他一句也没参与。
其他老师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准备下班,他走过去黎苏年工位前一探究竟。
到跟前,看着男人一脸沉静地对着电脑,屏幕上代码飞舞,键盘上手指飞舞,卫澜卧槽一声:“不是哥们儿,你这是打算转码了?”
今天是公布了新政不错,但那些要求对他等凡人来讲是有不小的难度,可对黎苏年,应该是很轻松的,但看他这架势,这是拒绝内卷打算改行了?不至于吧。
黎苏年停下手上动作,侧脸看他一眼,语气有点好笑:“没打算。”
“那你这是在搞毛线?”
卫澜一脸懵地问,虽然他不懂计算机什么的,但这明显是在写程序之类的。
“稍等,”他说:“马上结束给你看。”
说完,没再管身旁还站着个人,继续手上动作,给今天的忙碌收尾。
大约五六分钟后结束,他又在手机上捣鼓了半分钟,这才打开下午的忙碌成果展示给卫澜看。
卫澜全程一脸懵地接过黎苏年的手机,只见界面展示的是一个点餐小程序。
小程序的左上角写着:小舒的专属小餐馆。
下面还有一行公告:按时吃饭,热爱生活。
再往下,就是点单的一些具体分类。
按照菜式的品种不同分了下饭主菜、开胃小菜、管饱主食、滋补汤品、来点水果、甜点系列、早餐系列、小食系列,最后甚至还有一个分类叫饭后服务。
卫澜一个分类一个分类的往下划拉着看,每个分类的精心程度、菜品丰富程度,是他作为一个大老爷们都发自内心感叹用心的程度。
这个小舒是谁自然不用再问,快点到最后一项饭后服务的时候,黎苏年忽而把手机从他手中抽走。
他轻咳一声,说:“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卫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道:“这项为什么不能看。”
黎苏年意味深长笑着,拍一下他的肩:“这是另外的价钱。”
来自黎苏年的冷幽默,一下子叫卫澜有点懵,转瞬,明白过来,他不客气地朝黎苏年翻个白眼,十八禁就十八禁,还另外的价钱,真有他的。
到这会儿,卫澜彻底相信黎苏年没打算换工作了,但他也想问问他对这事的看法:“新政那事,怎么说?”
“凭心而论,有好有坏。”黎苏年回答。
对高校而言,更活跃的竞争制度当然更有利于出成果,但对高校老师们来讲,此种“唯科研论”的风气难免让老师们陷入论文内卷,有违学术初衷。
卫澜叹口气:“害,不行卷铺盖回去进站了,树是死的人是活的,年纪大了,卷不了一点。”
黎苏年淡笑听着,忽而想起来刚入职那会儿卫澜的得瑟劲儿。
因为手上文章数量达标,俩人一样都是入职即聘了副教授,那会儿他老婆怀孕不久,成天在他面前得瑟着以后喝奶茶都不用加糖,因为人生甜蜜蜜云云。
思绪回忆到这里,他调侃:“不是喝奶茶不加糖嘛。”
“……”
往事不堪回首,卫澜原地暴走-
下班回到家里是六点钟。
开门,屋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中午怕打扰她休息没回来。
从他早上上班到现在,快十个小时了,到厨房放下东西,黎苏年轻手轻脚走去卧室,打算看看舒萦的情况。
卧室里面,其实黎苏年开门的时候舒萦就听见动静了,没起来是因为脑袋还有点懵。
近来她自己也有感觉,精力好像不比更年轻的时候了,读书的时候和朋友们通宵爬山看日出,第二天白天还能继续暴走一整天。
可现在呢,通宵后即使补觉长达十小时,整个人也有点恹恹的,等手上这批订单全部完成,以后还是要尽量健康作息。
正想着,忽而感觉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她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黎苏年近在咫尺的清隽侧脸,扯出一个和缓的笑,舒萦柔声和他打招呼:“下班了?”
男人轻轻嗯一声,拿鼻尖碰她一下。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骤然间的皮肤接触,激得舒萦下意识偏头想躲。
但没曾想躲的方向没把控好,下一秒,她的唇直接贴在了他的下巴上。
这动作好似取悦到他似的。
男人不加掩饰的笑起来。
享受她难得的主动香吻。
“……”
舒萦有被自己蠢到,她鼓鼓唇,气说:“不许笑。”
黎苏年揉揉她的发顶,托着人坐起来,把手机递到她手里,温柔说:“好,不笑,看看晚上想吃什么。”
舒萦表情凝滞一秒,有点不明所以,吃什么为什么要看手机?是要选出去吃的餐厅嘛?
转瞬,看到手机上的点餐小程序,还有她专属的字样,舒萦惊喜哇一声,眼眸亮晶晶的:“这是你做的?”
“嗯,”他说:“分享到你微信上了,以后一日三餐,按时点餐。”
回家第一天,她有尝试过去厨房帮忙,但事实表明,黎苏年厨艺比她好得多,他本人好像也挺享受做饭的过程,最后俩人简单商议后,家里的三餐就交给他解决了。
但舒萦也表示,如果他想休息之类的,随时换她就好,夫妻本来就应该共同承担家务事。
她也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家里虽然大部分时间也是妈妈做饭,但舒女士也教过她基本的生活技能。
开开心心往下划拉着小程序选择今晚想吃的菜品,舒萦说:“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作息会有点乱,这小程序估计只有早晚能派上用场,中午就不用了。”
黎苏年怕她刚起床受凉,伸手把人抱进怀里,端的副三好老公的关切姿态,嗓音不疾不徐,讲出口的话却叫舒萦震惊。
他说:“三餐按时,没得商量,少点一次,多做一次。”
声落,迎上舒萦不可置信的眼睛。
男人慢条斯理笑起来:“合法权益,合理争取,没问题吧。”
舒萦:拒绝!
第33章 chapter 33 “宝宝不要,妹……
从前舒萦作息颠倒, 没个一两周,根本调不回来,她也不是不爱惜身体, 只是目前的工作性质使然, 叫她很难规律作息,保持同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的打卡生活。
可这一次, 在黎苏年的强势干预下, 只是一天, 舒萦就被迫把作息调整过来了。
结婚以来,大多时候黎苏年对她都是温柔的, 但他也不全都是纯良无害,每次做的时候, 她都被折腾的不轻。
一周五次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 再来, 她的小身板真的会吃不消,保命要紧,绝不能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也不能给他一点机会。
当天晚上吃过饭, 去工作间短暂忙碌了两三个小时, 十一点, 不用黎苏年催, 舒萦自己就老实回房间准备休息了。
进屋的时候, 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是那种明知这件事对自己有益处,但被迫完成,觉得自己没有自由的不爽。
拧开门的一瞬间,瞧见黎苏年靠坐在床头在那看书, 视线一动不动,舒萦也不管他看的什么书,重不重要,故意使坏往他身上扑过去伺机报复。
男人动作更快地放下书,接住她,把人带进怀里用手臂紧紧锁住之后,还没忘了捏着她脸上的软肉打趣她:“这么早来睡觉,不能够啊,还没去三催四请呢。”
“……”
舒萦表示,真是够了。
这事她自知理亏,没什么反驳的底气,但心里到底是不爽他的所作所为,于是头一偏,她不客气地咬在他肩颈上。
被咬的人明显感觉到女孩这次的咬和上次的不同,上回她真的用了大力气,手腕上的牙印到今天还没消完。
但今天的咬温柔很多,像是不舍得用劲儿,或许是怕他疼,又或是因为什么别的,他不清楚。
但他开心见到这样的她,在他面前没有任何负担,可以随心所欲。
心里那点不爽因为他不躲不闪的纵容一点点散去,一分钟过去,舒萦放过他,松开口,安静靠在他怀里享受片刻的温存。
他身上很暖,味道也好闻,是一种很清新的感觉,像夏日傍晚吹过的微风,炎热褪去,只余舒适。
很奇怪的感觉,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勾的舒萦莫名很想吃雪糕,她手撑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抬起头仰脸看他,眼睛亮闪闪的:“想吃雪糕,我们点个外送好不好。”
兴致来得突然,舒萦满含期冀地眨着眼睛等待黎苏年的回答。
任何人对上这样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大概都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可如今家里还开着地暖,三月初的榆市夜里温度很低,时间不早了,马上该睡觉了。
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也不能无底线的纵容她的贪吃,这么想着,他一狠心,迅速移开视线,怕再陷在这样一双眼睛里会心软。
他这般反应,没讲话意思也很明显了,舒萦心里多少觉得有点泄气,不满坐起来,倾身去拿自己的手机。
她又不是不能自己点外送,只是觉得吃东西的乐趣除了食物本身以外,分享和陪伴也很重要,才想着喊他一起吃的,哪曾想他这么扫兴。
余光中瞧见她的反应,男人在心底无声轻叹一下,赶在她拿到手机之前,先她一步把人捞进怀里固定好,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同时哄道:“明天中午下班给你带。”
舒萦心里有气,故意推着他不讲话,她就是现在想吃,眼下还没到吃雪糕的季节,过了今晚,说不定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吃雪糕提不起兴趣了。
瞧出她不加掩饰的情绪,男人用极具诱惑的好听声线继续说道:“带一桶,一冰箱。”
这夸张的量词叫舒萦没绷住,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她是什么顶级大胃王吗,雪糕这种东西,吃一个解解馋就够了,还一桶一冰箱,吃完她不用做人了,直接原地化身冰雪奇缘。
但听他讲了这么几句,此刻心里对雪糕的执念好像也散去不少,明天吃就明天吃吧,正好现在可以上红薯搜索一下没吃过的好吃雪糕,明天坐等来自黎苏年的投喂。
这么想着,舒萦伸手戳一戳抱着她的人,“把我手机给我。”
看她眉目舒展程度,黎苏年猜出她大概是又有了什么别的点子,没再阻拦,痛痛快快把床边柜上的手机拿过来递到她手里。
舒萦接过,就这么靠在他怀里,预备打开红薯搜索好吃的雪糕。
只是刚解锁手机,通知栏忽而提示她短视频软件收到新私信尚未处理,她如今的客单主要来源于海鲜市场,但短视频软件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商务合作邀请。
新订单在前,舒萦再顾不得雪糕的问题,转而打开短视频软件查看私信,片刻后,看到挂着蓝V的官方账号发来的私信内容,舒萦腾地一下坐起来,反复看了几遍,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黎苏年没看到她手机上的内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她这么激动,正准备询问缘由。
舒萦兴奋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你看我收到了什么。”
他听声看过去,只见眼前的屏幕上打开的是短视频软件的私信界面,用户名为电视剧司幽传。
内容是:「云深处大大你好,这里是电视剧司幽传,我项目是柚子平台S+剧集,制作组很喜欢您的创作风格,和项目人设很契合,现诚邀您的加入,项目介绍资料如下,辛苦您看一下,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沟通,期待您的回复与后续合作。」
快速浏览完,黎苏年唇角轻掀,捏了下她的脸:“这么厉害。”
舒萦听着他真心诚意的夸奖,脑袋昂起来,更得意了。
手作圈是小众圈子,能接到跨界邀请的,基本都是在圈子里非常知名的手作人了。
在此之前,她有看到过同行的账号发布过和影视剧项目的相关合作宣传。
说不羡慕当然是假的,且不说跨界合作的含金量,随着影视剧的热播,观众的同款跟风效应,也会给你带来很多后续订单收入。
这是她第一次接到影视剧制作组的合作邀请,不管最后合作有没有达成,这份邀请本身就带给她足够多的认可力量。
况且该合作项目还是她看过的一本小说改编的影视剧,此刻的她有一种破次元壁的感觉。
根据合作方发来的介绍资料显示,司幽传改编自绿江文学城《神女司幽》,该小说是近几年绿江仙侠频道热度最高的一本,百亿积分,接近五十万的收藏,就连她一个日常不太爱看小说的人,也被人安利看过。
阅读的时候,哪曾想过有天她会有机会参与它的影视化改编。
此刻的舒萦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欢欣和喜悦,可同时也有点小为难,“我目前手上的订单估计四月下旬才能做完,也不知道如果想参与这个项目要什么时候到位。”
黎苏年眼看着话音落下这姑娘撑着下巴,一脸的纠结模样,不过一两分钟,又兴奋重新拿起来手机,“我还没和明星一起工作过呢,等我去查查这两位主演风评怎么样。”
他全程笑看着她多变的反应,心里想,再叫她这么兴奋下去,今晚也不用睡觉了,于是趁她不备一把抽走她的手机,抱着人坐在他身上,“明天再看。”
说着,有熟悉的来自他的气息侵入她唇舌之间,紧随其后是皮肤上的异动,衣服被剥落,紧实细腻的包裹感,酥.酥.麻.麻的痒直往心底窜,新朋友的抽.条.茁.壮、强势贴近,无不宣告着今晚的开动。
舒萦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坐了点。
其实除去在兰州的那一晚他醉酒不顾她的意愿格外疯狂让她有一些不好的感受以外,此后的每一次他通常都很照顾她的体验。
她享受和他行亲密之事,但面上她却是假模假式地托住他的脑袋,拧眉控诉:“你个dodo怪,我不要。”
他停下亲吻的动作,视线往下瞥了眼,清透的水雾如雨般滴落在他身上,每一滴都闪着亮莹莹的光,缓慢收回视线,他好整以暇看她,声音压得极低:“宝宝不要,妹妹要。”
“……”
一刹间,雨更大了。
心口不一被拆穿,舒萦也不恼,勾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她搂着他的后颈贴近他耳侧,气息有规律地吐在他最敏感的皮肤上,同时学着他的样子,把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那哥哥要宝宝还是要妹妹。”
声落,她看着他凸起的喉结重重滚动一下,之后用行动回答她的话,她整个人被托起,又坐下,反反复复,与此同时,他脸也顺势贴了上来,下一秒,不留一丝缝隙地咬住左半边的糖果。
上下开动,像接通电源,全身的过电感带给她飞一般的体验,舒萦紧抿唇不让自己喊叫出声,同时伸手扯住他的头发固定自己,拿回主动权。
就这样,静谧空间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一晚的高强度运动让舒萦在这一晚相当好眠,前一天白天睡了十多个小时,第二天还睡到了日上三竿。
睁眼拿手机看到时间的第一眼,舒萦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那该死的胜负欲,争什么主动权,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他来吧,自己动有够累的。
解锁手机,看到黎苏年给她的留言。
她哼一声,愤怒敲击屏幕回复:「不吃!昨天累死,今天打算饿死。」
下一秒,电话铃响,看着来电显示足足亮了一分钟,舒萦慢悠悠滑动屏幕接通。
男人裹着笑的温润嗓音紧随其后落至她耳间:“睡醒了?”
她手指缠着被角,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玩,不满他问的白痴问题,她忿忿然说:“没醒,你在跟鬼打电话。”
这般俏皮话把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得轻轻笑起来,笑声后,他温声说:“小舒乖,起来吃点东西,昨晚的合作邀请不是还没回复,中午回去给你带雪糕。”
亏他还记得她想吃雪糕这事,但她又不是三岁小朋友,一个雪糕休想叫她消气,心念转了几转,她有了主意,颐指气使说:“不想吃雪糕了,我现在想吃草莓蛋糕和炒栗子。”
“好,下班我去买。”
“草莓蛋糕要榆大老校区旁边那家的,炒栗子要一附院西门商业街那家的,这两个地方的好吃。”
她们高中离榆大老校区不远,那附近不止学校多,从小学到大学,还有榆市最好的医院榆大一附院,周边巨大的人流量让附近生存下来了巨多美味的小吃店。
读高中那会儿,她和好好她们最喜欢往那附近跑,对周边好吃的小店了如指掌,其实刚睡醒根本没什么胃口,但谁让他昨晚那么折腾她,她就是要给他找点事做折腾回来。
他在榆大新校区上班,往这两个地方跑都挺绕远,明知她故意的,黎苏年还是淡笑着说:“好,保证完成任务,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看他这么配合,舒萦当然也懂得见好就收,她摸下鼻尖,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道:“没了。”
“嗯,没了。”
他学着她的腔调,慢声重复她的话。
下一秒,又轻笑一声,慵懒低哑的嗓音紧随其后徐徐传至她耳边:“小馋猫。”
舒萦听着他给的新称呼,不满哼一声,之后大声道了句再见就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今天的确有挺多事要忙的,她要起床努力赚钱去了,才不要继续跟他讲电话浪费时间。
电话那头,黎苏年看着无情被挂断的电话,无奈摇下头,与此同时开始在心里计划着中午的时间安排,跑一跑就跑一跑吧,老婆想吃,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第34章 chapter 34 “现在换我抱。……
起床用过早餐, 舒萦到工作间忙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登陆短视频软件和电视剧司幽传进行沟通。
她表达了想要合作的强烈意愿,同时也说明了她目前的情况,即使参与, 也不太想耽误现有的订单, 询问具体的合作时间。
那边的回复来得也很快,对面的工作人员说, 项目目前还在准备阶段, 所以即使她手上有积压订单也没关系, 只要能赶得上四月中下旬的开机就好。
不过确定要参与其中的话,近期需先参与剧组定妆照的设计, 剧组工作人员询问她如此这般安排时间上是否排得开。
只是定妆照的话,据她昨晚看的项目资料, 主要人物就那么几个, 工作量算不得大。
况且道具组还有别人, 她出设计稿后,会有人和她一起做,如此,更降低了她实际的工作量。
两个人沟通全部内容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对面的工作人员聊天结束不久便把合同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道是让她这两天确认一下, 没有问题的话打印签字并寄回, 本次合作就算正式达成了。
云深处手作:「好的。」
回复完这条, 舒萦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昨晚对本次合作其实还持观望态度, 在她看来,剧组应该是广撒网联系到了她,后面能不能达成合作要考虑的因素很多。
开心之余,对本次合作能否达成其实并没报多大希望。
哪曾想从今天上午的聊天内容上来看, 她好像是剧组很中意的独家人选似的,那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和她达成了合作意向。
眼下合同还没签,但这事敲定的速度简直顺利到称奇。
她把整件事分享到姐妹群聊里,两位好朋友第一时间向她表达了祝贺。
享受完好朋友的彩虹屁,舒萦也如实向两位好朋友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舒不卷:「我总感觉这事顺利的有点可怕,你们说这种合作会不会有坑之类的。」
毕竟是她没有涉足过的领域。
程意回她:「你有担忧的话不行找个律师帮你看看合同再签,这方面我是外行,也不太懂。」
程意虽然是她们三人中工作经验最多的,但毕业以来也只在一家咨询公司的市场部工作过。
覃羡好紧随其后说:「我也不懂,但有需要的话能帮你介绍律师。」
好好毕业以来就没上过班,舒萦本来对她也没报多大希望。
看着朋友发来的消息,她关心的是:「什么律师,业务水平如何,靠谱吗?」
覃羡好:「大学学长,毕业进了北京的红圈所,最近刚回来榆市的分所。」
舒不卷:「你帮我问问吧,看他方不方便,咨询费我正常付。」
覃羡好回了个OK表情包。
舒不卷:「等你好消息,我继续去忙了。」
结束和朋友们的闲聊,舒萦重新投入到今天的忙碌之中。
既然打算接下剧组的合作,那手上积压订单的完成进度就要更快一点,才能兼顾新工作。
这么想着,舒萦长呼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劲儿加油后,就心无旁骛的投入到了今天的工作中。
今天她计划做临期发货的几个发箍,十二花神系列之桃花发箍,这款发箍是她出过的发箍款最畅销的一个。
主体发箍上共镶嵌有三十二朵形态各异的桃花,每个成品发箍的工作量都巨大。
不知过去多久,听到开门声,舒萦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预备出去和黎苏年打个招呼,一上午过去了,今天要用到的花瓣还没缠好。
她是对缠花抱有很大的兴趣和热情,但重复的工作反复做,偶尔也会觉得累和烦。
打开门,黎苏年正站在玄关处挂衣服,舒萦丧着一张脸,直直走过去伸手抱住他:“你回来了。”
她半张脸贴在他胸膛上,嘴角瘪成一条直线,叫黎苏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抬手回抱住她,同时温声问她怎么了。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暖气息,令舒萦低沉许久的心情似乎被唤醒一些,她紧了紧手臂,拿脸颊在他胸膛上轻轻蹭着,想吐槽,可又不想影响他的好心情。
与此同时心里还产生了新的困惑,怎么同样是把爱好变成工作,这男人每天下班回到家都是一脸的愉悦笑意,反观她,工作时间比他随性自由,怨气却成倍高于他。
片刻,想不通,索性放弃,她闷声说:“就想抱抱。”
这话后,她好似听到他低低的笑声,黎苏年拿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玩。
但等等……
怎么好像除了黎苏年的笑声,还有别的声音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舒萦半信半疑侧脸看向可疑声源处,下一秒,她惊恐转身,迅速移动位置站到黎苏年面前。
眼前的两个人,老太太很面生,但这位年轻姑娘她记得,是那次相亲泼了黎苏年一身水的人!
舒萦当即就紧张起来了,心里想,这姑娘不会是带着家里人来找黎苏年讨说法的吧。
他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回个家还能叫人尾随,身后跟着这么大的两个人全没知觉,就这么跟她在门口抱了老半天。
望着她义无反顾站在身前呈现出的保护姿态,动容之余,黎苏年也觉得十分开心。
心脏里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碳酸气泡,一轮又一轮的发着酵,涨得他一颗心快要爆炸。
他伸手重新把她带回怀里,低眸温声同她介绍道:“这是奶奶,和我一块儿上来的。”
“……”
舒萦听到这话后的半分钟整个人都是懵的,所以……不是她脑补的尾随戏码?
她看一眼黎苏年,又看一眼那位老太太,来回几遍,她忽而发现,俩人眉眼间好像真的有几分相似。
一刹间,舒萦更紧张了。
天,她刚刚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好傻,竟然会觉得黎苏年被人尾随了。
这小区房价这么贵,安保应当很给力,闲杂人等很难进来,况且她们家是一梯一户的房型,不是和黎苏年一起,也不会进来她家电梯厅。
舒萦被自己的蠢笨想法羞得脸红扑扑的,半晌,才无措跟着黎苏年喊了声“奶奶好。”
老太太像是全不在意前头的小插曲,听到舒萦和她打招呼,高兴应了声欸。
之后上来牵住她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小舒你好,没提前和你打招呼就上门来看你,不介意吧。”
舒萦连连摇头,“奶奶,上次是因为我的问题,本来应该早点去拜访您的。”
“没什么,”黎秀华摆摆手,和蔼道:“你们年轻人忙自己的事业,奶奶很支持,也理解。”
舒萦扯唇礼节性的笑。
同时心里多少有点心虚,不知道黎苏年当时到底怎么和奶奶讲的,旅行团一行,在她看来算不得工作,更谈不上事业。
只是这点心虚,很快被别的情绪盖去。
长辈的突然上门,她全无准备,一时间真的让她很无措。
正懊恼自己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老太太身后的那位姑娘忽然上前两步,来到老太太身边站定,继而热情和她打招呼:“嫂嫂你好,又见面了。”
舒萦更无措了。
这姑娘一脸愤慨地朝黎苏年身上泼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却能这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她简直要分辨不出她脸上的笑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了。
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也不知道如何回应的舒萦,暗戳戳拿手肘碰一碰黎苏年。
她的小动作纵使隐蔽,也被对面的老太太一览无余,赶在孙子开口前,黎秀华先他一步说道:“这是念念,小五二叔家的。”
话音刚落,又指着自家孙子补充,“家里孩子多,奶奶习惯喊他小五。”
舒萦虚虚点下头算作回应,接着后知后觉回应黎念念的问好,“念念你好。”
黎念念第一次见舒萦时就对她印象很好,她觉得这位姐姐好漂亮,穿搭也在线,气质也是她偏爱的那一挂的,温柔之余,又带着点小俏皮,应该和她很能合得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老哥一个万年单身狗还能有这样的眼光。
那次听奶奶说俩人领证的事还把她震惊得不行,她以为就凭上回分别时的状态,老哥想抱得美人归至少要几个月。
可现在,一个月不到,老哥领了证不说,还和嫂嫂相处得这么好,她是真的打心底的为哥哥开心。
正想开口询问嫂嫂有关俩人领证更多的细节。
黎苏年在这时说:“先进屋里再聊吧。”
黎念念到嘴边的话被自家哥哥无情堵了回去,她饱含怨念地瞪他一眼,但家门口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瞪完人,还是扶着老太太先进屋了。
黎苏年牵着舒萦走在前面。
黎念念和老太太走在后面。
到客厅,黎苏年招呼奶奶到沙发上小坐片刻,“奶奶,你和念念先坐一下,订的餐应该马上就到,我去换下衣服。”
话音落下,牵住舒萦一起往卧室走。
被牵着的人前一秒还在心里暗暗吐槽这男人瞎讲究,为换衣服,就这么把她丢在外面,她和奶奶暂时不太熟悉,单独相处一定会有尴尬。
念头生出不过几秒,感受到被他牵着一起进去房间,舒萦立马又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但这并不影响她进屋后的兴师问罪。
门刚关上,没有了另两人的存在,舒萦一把把黎苏年按在门板上,手臂锁在他身侧叫他分毫动弹不得:“刚刚在门口,有人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害她第一次和奶奶见面就丢人。
舒萦绷着表情,一副不讨到说法不罢休的气愤模样。
男人唇边缀上一抹淡笑,伸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毫不在意她强装的表情,从善如流说:“老婆想抱,不管谁在,都要满足。”
说着,他把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低沉好听的嗓音紧随其后落至她耳鼓,一室寂静中,心脏好像也随之鼓了一下,他说:“现在换我抱。”
第35章 chapter 35 新娘
有一些时刻, 舒萦会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只小猫咪。
她真的特别享受、也喜欢和人拥抱。
两个人不用讲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在一起。
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传递, 柔软舒适, 闻着对方身上的好闻味道,淡淡的香气, 让人很安心。
黎苏年的拥抱和其他人都不同。
他有力的手臂会环在她腰间, 间或有轻轻的摇晃, 更有时,他会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一拍她的背脊, 下巴抵在她发心。
而她喜欢拿脸颊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轻蹭。
头脑里所有的混乱思绪似乎都能在拥抱中被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理顺捋平。
就是这个时候,她会想, 如果她是只猫咪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做, 每天就呆在他的怀抱里。
久久,舒萦在他紧实的拥抱中充电完毕。
她昂起脑袋,眼睛亮晶晶,转而催促他:“你快换衣服, 奶奶她们还在外面坐着。”
黎苏年看着她颐指气使的模样, 倏的失笑, 也不禁在心底感叹:想要拿下舒小猫咪的心还真是不容易, 这姑娘没心没肺, 用了就踹, 从不含糊。
想着,他用力揉她头发。
舒萦不满他动作,从他怀里闪出来:“你干嘛。”
他没言语,从口袋里取出什么, 一把塞到她手心里,接着把她按到床边坐好,这才不疾不缓转身往衣帽间里走,预备去换衣服。
舒萦被他霸道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直至眼前不见了他的身影,她才低头查看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须臾,发现是一枚包装熟悉的牛轧糖。
来自她点名想吃的草莓蛋糕那家面包房,店家小姐姐每天限量供应,手工制作,独家配方,抹茶果干牛轧糖。
读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每天中午放学第一时间,饭都顾不上吃,她就和好好她们跑去面包房抢购这个牛轧糖。
熟悉的糖果让她想起一些久远的美好回忆,舒萦唇边弯起好看的弧,开开心心剥开糖纸,把久违的抹茶果干牛轧糖递进嘴里。
时隔好多年,味道一点没变,反而更好吃更甜了。
等糖吃完,舒萦估摸着黎苏年应该也换的差不多了,她不客气地起身,直直往衣帽间里面走。
这会儿脑子清醒后,她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亟需他的解答。
片刻功夫后,舒萦来到衣帽间门口,扒着门框脑袋朝里探过去,他果然换好了,正在系家居服的扣子。
舒萦小声问他,“对了,外面那个是你表妹对吧,就那次在我舅舅家饭店相亲,她为什么要往你身上泼水啊。”
其实现在想想,要不是当时那姑娘泼水的动作太无情,她也不会在后面的短暂交谈中开那样的玩笑。
当时她真是觉得如黎苏年这般优秀的存在,在相亲中还要受这样的气,两个人同病相怜,不如互相凑合一下算了。
被提问的人在听到她的问题后动作不明显地停顿一下,过几秒,他系好最后一枚扣子,神色如常走到她身边,一本正经说:
“当时奶奶介绍了好多相亲,其中一位是念念的朋友,那天她大概是替朋友抱不平。”
舒萦不疑有它,了然般点下头:“那你这个妹妹脾气有点不好呀。”
即便是她的朋友,相亲不成也不该对自家哥哥出气。
说话间,两人蓦地听到客厅传来的,黎念念的咳嗽声,动静不小,舒萦赶紧拉住黎苏年往外走:“进来有一会儿了,快出去吧。”
这位小姑子是个暴脾气,她以后和她相处也要多注意点,以免被殃及遭受到什么无妄之灾。
被拉着的黎苏年轻而易举洞悉到她内心想法,赶在出去前,努力为妹妹找补道:“大多时候,念念还是很好相处的。”
舒萦闻言不由拧眉瞪他一眼,她也没说念念哪里不好吧,这话像是在点她。
黎苏年瞧着她的反应,心虚扯下唇,同时在心里想,本来应该十分和谐的姑嫂关系,好像凭他一己之力,陷入了一种难以推进的僵局,回头跟念念交待别露馅儿也成了一个难题,有点头疼。
……
出来客厅,老太太再见舒萦,还是觉得十分欢喜,刚刚见面匆忙,孙子又太宝贝,怕孙媳妇不自在,换个衣服也要牵手带走,害她准备好的东西都来不及送。
这会儿孙媳妇在她身旁坐下,黎秀华拿出包里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个相当丰厚的红包,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首饰盒子。
看着红包鼓起的程度,舒萦根本不敢接,她一边推拒一边求助般地看向黎苏年。
黎念念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她倾身抽走奶奶手中的红包和首饰盒子,一股脑塞到舒萦怀里:
“嫂嫂,大伯伯忙工作,大伯母人又在国外,你的见面礼奶奶早就替哥准备好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拿好就是了。”
这如出一辙的霸气发言和举动,叫舒萦更是无措,忆及前头黎苏年给她讲的泼水缘由,隐隐的,还觉得念念在阴阳她。
要是没有她在,这见面礼就是她朋友的了,所以她看不得她在她面前推拒的样子。
胡思乱想间,老太太笑着点一下孙女的脑袋:“没大没小。”
“小舒你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
舒萦弯弯唇,算是回应。
黎念念满不在乎地朝老太太嘿嘿笑,转过头,又同舒萦说:“嫂嫂,我想看看奶奶送你的什么,打开看看呗。”
老太太平日最喜收藏珠宝首饰,五哥又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子,她是真的好奇奶奶会把什么宝贝送给嫂嫂。
舒萦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位小姑子真同黎苏年讲得那样,性子足够泼辣,哪敢反驳她的话,既然她想看,她就听话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
须臾,手中的八宝盒得见天光,一串晶莹剔透的海螺珠项链安静躺在里面。
看清东西的一刹间,舒萦更慌了。
这太贵重了。
她平日买手作材料,经常会接触到各式各样的玉石珠宝,是以虽然自己财力一般,但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枚海螺珠的饱和程度、表面的火焰纹清晰程度,少说也是百万级别的了。
黎念念眼睛都看得放光了。
奶奶对五嫂嫂有够舍得的。
不过几秒,沉默多时的黎苏年替舒萦把盒子盖上,重新放回到她怀里,同时轻声提醒道:“还不谢谢奶奶。”
夫妻一体,这回是黎苏年表态替她收下,舒萦没再别扭,弯起唇同老太太道谢:“谢谢奶奶。”
黎秀华笑呵呵拍拍她的手:“好孩子。”
说话间,门铃响起。
黎苏年说:“应该是点的餐到了。”
本来中午是打算回来照着舒萦的喜好做给她吃的,但奶奶和妹妹临时起意的上门,他下午还要上班,怕时间来不及,这才在一家酒楼订了餐。
片刻后,黎苏年取过管家送上来的午餐,招呼她们移步餐厅。
沙发这边,舒萦瞧见老太太起身艰难,赶忙上前扶了一把,老太太借力站起来,侧脸朝她笑着说道:“本来小五说的是周末带你回家,但奶奶有点等不及了,有些事情还是早定的好。”
舒萦扶着老太太往餐厅走,过程里,不禁产生新的困惑,是要急着定什么事情?
黎秀华被孙媳妇的迷糊模样逗笑,眼看快走到餐桌边,她看一眼干活熟练的自家孙子,摇头感叹一秒,收回,和声和气说:
“两个小迷糊成一家人了,哪有人跟你们一样,结婚领个证就完了的,双方长辈见面、备婚、办婚礼,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舒萦讷讷应一声,后知后觉想起黎苏年先前愿意同她结婚的缘由就是奶奶催婚,如此,老太太急着促成这些事情,好像就也不奇怪了。
餐桌边,黎苏年留意到舒萦一脸的茫然表情,无奈上前扶着老太太坐下:“奶奶,先吃饭。”
她点到为止,叫两个孩子记着这些事就行,接下来的吃饭过程中,黎秀华没再提这些话题,转而关心起小夫妻的工作生活。
……
一顿午餐用得其乐融融。
四十分钟后,吃完饭,知道孙子有午睡的习惯,黎秀华也没打算久留,倒是黎念念,用餐过程知晓舒萦如今没上班,在家做手作,闹着要参观一下舒萦的工作间。
她说:“嫂嫂,我平时偶尔玩cos,买过不少缠花、绒花首饰,对那些手艺人可崇拜了,感觉她们超级心灵手巧,我就不行,是手残星人,能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工作间吗?”
工作间没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况且一顿饭相处下来,舒萦觉得黎苏年的这位表妹和他描述的也不尽相符,她感觉这姑娘性格挺好的,一开始带着黎苏年先入为主的介绍,对她有不好的想法,是她狭隘了。
但答应的话未到嘴边,其余两人相继无情掐断黎念念的参观想法。
老太太是怕耽误孙子午休,她挽着孙女往外走:“你哥哥下午还要上班,下回来再看。”
黎苏年想的是,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同她交待,让她贸然这么一进去,要露馅儿。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黎念念一脸失望地往外走,舒萦在后头叫住她:“念念,我平时都在家,偶尔也挺无聊的,我们先加个微信,等你再有空,随时来家里,我再带你参观。”
舒萦主动添加她微信令黎念念十分惊喜,心想老哥的眼光果然好,嫂嫂人美心也善。
两个人开开心心加完微信,黎苏年带着她把奶奶和妹妹送进电梯,等人站定,老太太催促她们回屋:“司机在地库等着呢,别送来送去的了,进去休息吧。”
电梯门关上,黎苏年猝不及防亲在舒萦额头上一下,莫名被亲,舒萦一脸懵地仰脸看他,男人神态从容牵着她转身往屋里走,同时说:“替念念谢谢你。”
舒萦听着,失笑之余,也忍不住感慨:“你这个哥哥做的,挺奇怪的。”
用餐过程中明明那么照顾妹妹,在她面前还讲念念的不好。
黎苏年想到什么,给自己找补道:“念念身体不好,大家对她都比较包容。”
舒萦不由啊一声,关切道:“她怎么了。”
现在回忆整个相处过程,没觉得她哪里不好啊。
他说:“心脏不好,去年才做的搭桥手术。”
舒萦听言下意识捏了下黎苏年的手心,瞬间觉得黎苏年被泼也没什么了,做手术多受罪,“那我们以后都要对念念好一点。”
黎苏年听着,心不受控地软了又软。
他喜欢的姑娘,一如既往的纯真善良。
他郑重嗯一声,带人回房间一起午睡。
等黎苏年把她抱进怀里,舒萦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她戳一戳他的手臂,仰脸说:“奶奶好像很想你办婚礼。”
她最近手头事情太多,又接了新合作,短时间内应该不是很有精力把心思放到这上面。
她内心的想法,黎苏年轻而易举看透,他紧了紧手臂,语气随意说:“奶奶是着急,但具体也看我们,等我们小舒忙完手上的事情再说。”
说着,他额头抵在她额头上,拿鼻尖轻轻碰她:“想不想做新娘。”
哪个女孩子不想呢。
穿着洁白的婚纱,走进幸福的殿堂。
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幻想过自己以后的婚礼呢。
“想的。”舒萦干脆回答。
但更理想的情况是,婚礼该在两个人感情更进一步的时候。
有她这句话,比婚礼本身更让他开心。
黎苏年手顺在她发间,眼眸温柔到快要溢出来:“嗯,那现在先睡觉,婚礼什么时候办,怎么办,按你的想法来,奶奶那边,交给我。”
第36章 chapter 36 老婆很棒
接下来几天, 被迫健康作息的舒萦发现,白天正常工作的效率似乎是比晚上熬夜工作的效率要高很多的,心情也更愉悦。
晚上通宵, 做得烦闷的时候除了抓耳挠腮, 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列表里的朋友基本都是兢兢业业打工人, 朝九晚五。
唯一和她一样不上班的覃羡好同学年纪轻轻还是个养生达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如一日的坚持十一点睡觉, 从不熬夜。
是以夜间的所有消极情绪都只能自己默默消化,可白天, 有黎苏年定时定点的拥抱给她充电,积攒不了多久的坏情绪都能在他温暖的拥抱中消散殆尽。
想发疯的时候还能随时在微信上轰炸朋友。
自打她失业后, 大多时间程意和覃羡好白天都是联系不到舒萦的。
那天上午十点收到她在姐妹群里发的发疯消息。
舒不卷:
「啊啊啊做不下去了, 人真的不能不工作吗#大哭」
「想去当野人!每天就只在藤蔓上荡来荡去!」
俩人惊讶之余, 也很配合的在群里陪她玩了把抽象。
覃羡好:「走!组队去抢猴子香蕉!」
程意:「创飞所有猴子!平等的给路过的每个人一个大比兜!」
舒萦看着,不禁开怀大笑,积攒了几个小时的怨气好似都在这简短的聊天中被释放了出来。
三个人一起玩完抽象。
覃羡好问她:「稀奇,你白天竟然是清醒的。」
程意也困惑:「你什么情况。」
舒萦简单几句话, 隐藏了部分真相, 把黎苏年强迫她健康作息的缘由讲给朋友们听。
两位朋友听完, 纷纷调侃她。
程意:「老公的话比姐妹和阿姨加起来都有用, 我醋了。」
覃羡好:「原来你是这样的舒萦萦#恼怒」
舒萦略心虚, 发过去一个卖萌表情包试图蒙混过关。
都是十几年的亲姐妹, 看到她婚后生活甜蜜,两个人自然也不会真揪着不放,嚷嚷着下回见面还是她买单,这茬就算过去了。
聊天的最后, 覃羡好跟她说:「对了,我学长这周六上午有空,你时间可以吗。」
前几天覃羡好就跟她说,她的那位学长如今是分所的合伙人,业务繁忙,听说是她朋友,人很热情,但最近几天在外出差,要周六才能回来。
舒萦怕自己找的律师不靠谱,便说周六就周六吧,总归口头答应后司幽传剧组那边一直也没催她进度。
她在群里回复:「可以。」
其实周六中午两家长辈约了见面,婚礼的事黎苏年是答应她跟奶奶讲了先往后放放,但见面这事,于情于理都不好再往后推。
和律师咨询合同的事应该用不了多久,到时她早点出发就是。
……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她接下影视剧合作约律师看合同这事,确定时间那天便和黎苏年讲过。
这天早上俩人用过早饭,黎苏年便把她送去了覃羡好学长的律所,位置在榆市CBD的一栋办公楼,离中午两家长辈见面的酒店挺远。
去的路上舒萦查看了一下地图,这边过去两家见面的酒店有直达的地铁,想了想,妈妈可能会去的比较早,毕竟家里其他亲戚也要过去,她们两个人不好都不在。
舒萦便说:“等结束我自己搭地铁过去,你先过去酒店那边吧。”
其实她有的担忧,黎苏年也考虑到了,奶奶为表重视,通知了家里一众亲戚,人多嘴杂,两个人确实不好都不在场,总不能叫奶奶一把年纪,再为他劳心费力。
思虑几秒后,他应声说好。
两个人在办公楼前的停车区告别,舒萦没让他多送:“我自己可以的,你过会儿帮我接一下我妈妈吧。”
黎苏年交待她:“有事随时联系我。”
“黎老师,”舒萦表示很无奈:“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学生,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的,对我不用这么事无巨细。”
这话叫驾驶位上的男人听得轻轻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以老婆自称,很开心她越来越适应这个新身份,他偏头看向她,伸手捏了下她软嘟嘟的脸颊:“嗯,老婆很棒。”
即便这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被夸,舒萦还是闹了个红脸,她都不知道她哪里棒,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个成年人的必备生活技能罢了,哪里值得夸?
再见都顾不上讲,舒萦朝他挤下眉,甩掉他的手拉开车门就下车了。
……
来到好好学长的律所,和前台接待人员说明来意后,穿着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姐抱歉朝她笑笑:
“舒小姐,本来章律师是和您约的九点见面,但章律师的一个大客户,案子出了点问题,她一早就来所里找章律师了,麻烦您先去会客厅稍等一下,结束我立即通知章律师您看行吗。”
碰到突发情况,舒萦当然也理解,她这种朋友介绍的小咨询,自然比不上大客户重要。
她礼节性笑一笑,说好。
之后跟着前台小姐姐来到了她安排的会客厅等待。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十点钟,妈妈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忙什么,怎么是黎苏年一个人去接的她。
她含糊回答:“工作上的一点事情,你先和他一起过去吧,我忙完就去。”
听到她在忙工作,舒女士疑惑问:“最近想通了,舍得找工作上班了?”
舒萦抿抿唇,思索了十几秒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她选择实话实说:“没,接了个商务合作,我来找律师帮忙看一下合同。”
这话后,舒女士直接挂断了电话。
妈妈对她全职做手作这事一直持反对态度。
她愿意接下这个合作,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她想告诉妈妈,做缠花不是她口中的过家家,缠花是传承几百年的非遗工艺,是我国传统美术项目的一种,日常生活中可以有很广泛的应用。
读书的时候她就对美术很感兴趣,可妈妈思想传统,很认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那套道理,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学美术。
她按照妈妈的期望,放弃美术,努力学习,很多年过去,终于能在今天拾起学生时代的爱好,变成如今的工作,她很庆幸,也一直在加倍努力。
为什么妈妈不能像从前那样认可她呢。
挂断电话后许久,舒萦都陷在这样一种难过的情绪中不可自拔,章昀礼敲开会客厅门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的不守约叫她心情郁闷。
这是亲学妹的好朋友,特地交代他用心招待,他赶忙道歉:“不好意思舒小姐,实在是那位客户比较难缠,让你久等了。”
舒萦背过脸擦擦眼角,回过头,牵强扯下唇:“没关系的章律师,你能抽空帮我这个忙已经很感谢你了。”
她在网络上搜索过好好的这位学长,是一位很厉害的诉讼律师,她信任她的专业,不然还真不敢贸然签合同。
思绪到这里,她赶忙从包里拿出来打印好的合同递给章昀礼:“章律师,这是合同,麻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章昀礼接过,看出她面上隐藏的着急神色,猜测她接下来可能还有别的安排,没多寒暄,即刻翻阅合同,帮她查看具体条款。
十多分钟后,翻阅完毕,章昀礼把手中的合同放到桌面上,意味深长看向舒萦。
舒萦被他盯的心里有点毛,见他一直不讲话,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抿抿唇,先开了口:“章律师,这份合同是有什么问题吗?”
章昀礼:“舒小姐,我冒昧问一下,您做的缠花作品日常收益如何。”
上来就问收益,确实是有点冒昧,但想想这是专业咨询,舒萦还是如实回答道:“视作品繁简程度不同,单价几百到上千不等。”
章昀礼听言,从口袋里取出来手机同她示意,“稍等我一下。”
舒萦懵懂点点头。
片刻,她看着章昀礼在手机上查看了五六分钟的内容。
结束,他收起来手机,说:“我方才进行了简单搜索,也听了你的介绍,就这份合同,我保留以下意见。”
“您说。”舒萦坐正身,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我认为这份合同所给出的报酬远高于市场价,同样,违约条款和保密协议设置的也不尽合理。”
舒萦问具体怎么说。
章昀礼回答:“有以下两种猜测,第一种,剧组是大制作,不缺钱,所以在各类投入上都比较舍得,第二种,剧组可能存在一些别的不为人知的问题,所以报酬上明显高于市场水平,违约条款和保密协议的设置上也更苛刻。”
第二种猜测的确是舒萦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她拿起来合同找到对应条款又看了一遍,其实当时看到剧组给出的报酬,她第一反应是很惊喜。
这单合作收入不菲,但也就是高额的报酬让她产生了对应的担忧,才想着找律师看看合同再签的,果然,坑在违约条款和保密协议上。
她没有接触过这类合作,一时间,听着章昀礼的话,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章昀礼看出她的纠结,笑着安慰她说:“当然,只是一种猜测,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可以的话,回去找同行朋友咨询一下,我这边也帮你问问,有新消息及时知会你。”
舒萦赶忙表达感谢:“谢谢章律师。”
“没什么,”章昀礼笑着摆摆手:“你是好好的朋友,今天让你等这么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后面还有别的安排是吧,没其他问题的话那你忙,我这边接下来也还有别的委托。”
说着,他站起来做送客姿态。
舒萦跟着站起身:“章律师,咨询费多少,我付给你。”
章昀礼笑一笑,抬手请她往外走:“小问题,这次算我还学妹一个人情,咨询费就不用了,以后有别的业务,欢迎再来。”
这舒萦哪好意思,她和好好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章昀礼态度坚决,出来会客厅就把她交给前台小姐姐让她帮忙送一下,他朝她颔首致意后,就阔步向前去见下一位客户了。
她问前台小姐姐怎么收费,对方回答说这方面她不负责,一问三不知。
时间不早了,她还急着赶去酒店,无奈,只得先行离开。
往地铁站走的路上,她给覃羡好打电话说明这事,覃羡好满不在乎地说:“开始是怕你不好意思,学长一开始就没打算收你钱。”
这叫舒萦更无奈了,亲姐妹也要明算账,没白咨询这个道理,听到她的叹气声,覃羡好在电话那头笑嘻嘻:“支持姐妹搞事业,义不容辞,富贵了别忘了我就行。”
无端的,她想到一句话:好朋友是疲惫生活的解药。
太多不开心的时刻,她都被身边的朋友温暖治愈着。
舒萦深呼吸一口气,肉麻表白:“爱你,我的好。”
“更爱我,还是更爱你老公?”
覃羡好在电话那头打趣她。
舒萦毫不犹豫说:“当然是你,我俩才结婚多久,咱俩认识多久。”
覃羡好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行,不贫了,姐妹我今天见家长,准备出发了。”
“你俩都到这一步了?”舒萦惊讶之余,也觉得凑巧:“我今天两边长辈也安排见面来着。”
“是吗,”她说:“那各自忙吧,结束再聊。”
舒萦嗯一声,挂断电话。
刷卡进来地铁站不久,手机上有新的电话进来。
是表妹舒云可,舒萦一边跟着人群上地铁,一边滑动屏幕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舒云可焦急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姐,你干嘛去了,怎么还没来。”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飘上来,舒萦急声问怎么了。
舒云可:“你知道你老公她爸是二婚不,那个后妈的小儿子和壮壮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现在他那个后妈不依不挠的,姑妈跟她吵起来了,现场很混乱。”
关于黎苏年父母离婚这事,他简单同她讲过,他高中的时候父母各自再婚,但更具体的,他没细讲,她也没问。
壮壮是二舅舅家的弟弟,年纪小性子一直很皮,她问表妹:“现在还在吵吗。”
只是小孩子打闹,应该不至于。
一定还有别的问题。
舒云可都不好意思重复那女人的话,有够难听的。
她停顿几秒,斟酌说:“反正你快来吧,姑妈也是为你好。”
舒萦隐约猜到什么,一定是对方编排她的不是了。
妈妈虽然私底下对她有很多不满,但在人前对她还是很维护的。
“嗯,我在地铁上,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到。”
舒云可:“行,等你过来,有情况我再跟你说。”
……
两个人挂断电话,舒萦拿着手机给妈妈拨过去电话,可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地铁上的乘客上上下下,走了两站,舒萦还是没打通妈妈的电话,索性放弃,也是这个时候,她无意间抬头,忽而发现了更糟糕的一件事情:她地铁坐反了!
上车的时候忙着和表妹打电话,没看清楚方向,只核对了线路就跟着人群上车了。
舒萦一时间额头涔得全是汗。
越急越乱。
两分钟后,地铁抵达下一站。
她快步跑出去预备打车赶去酒店。
可哪曾想刚出站,还没来得及打车,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妈妈劈头盖脸朝她一顿骂:“舒萦,这就是你找的好人家,小黎人是不错,但你知道他那个后妈在后头怎么编排你不知道。”
“妈,你都说了他人好,我又不跟他后妈过,爱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你跟她吵什么。”
舒女士听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不是给自己女儿争口气:“让你不做那些手工你偏要做,知道今天见面还不早点到,现在你这反倒是怨上我了是不是。”
舒萦当然也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觉得现在见面还没开始搞成这样,让人很头疼,“妈,我不是怨你,但你以后做事别这么冲动。”
舒女士呵一声:“行,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说完这句,舒女士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舒萦握着被挂断的手机,仰头望了望天,逼退泪意。
尽管难过,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赶过去。
她在叫车软件上约车,周六打车紧张,舒萦也没把希望全放在叫车软件上,跟着来到路边等出租车。
五六分钟过去,手机上加了价也没叫到车,周末的午高峰,这附近地方偏车少,又是两分钟过去,好不容易过来一辆出租车。
舒萦招手拦停,正预备打开车门上去,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中年男子一把推开她:“小姐,我赶时间,这辆车我用了,你等下一辆吧。”
说着,自己打开车门上去,而出租车司机看着那中年男子魁梧的身材,什么也没说,放下空车灯踩上油门就走了。
这一上午倒霉事不断,舒萦站在那儿,眼泪一个没控制住,就开始往外掉。
明明都是计划好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临了所有都能被搞砸。
越想越难过,眼泪流的也更凶了。
被推搡的手臂还有点隐隐的疼。
她一只手按上去,轻轻按摩舒缓,以至于眼泪都顾不上擦,远远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黎苏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
他伸手轻轻帮她擦眼泪,很温柔的动作,舒萦看着他的脸,一时间哭得更加情难自抑,也顾不上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只是一边抽泣一边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坐个地铁都能坐反。”
打车还被别人抢,这茬她都不好意思讲出来。
男人像是毫不在意她的窘态,帮她擦眼泪的同时,笑着轻声安慰她:“小问题,地球是圆的,坐反了我就去反方向找你。”
微风轻轻吹过,周边声响嘈杂,舒萦却久违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
第37章 chapter 37 羞羞
下车往舒萦所在的位置走的时候, 黎苏年便留意到了她左手握在右边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这会儿眼泪止住了,他低眸看过去一眼, 问她:“胳膊怎么了?”
舒萦眼神闪躲, 还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打个车还能被人抢, 一个不认识的大叔推得有点用力, 撞的她手臂有点疼, 现在人早走了,去向不详, 讲给他听也无济于事。
她吸一口气,略过这个问题, 话锋一转说:“对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俩人自早上分别后没有任何联系, 现在想想,黎苏年的突然出现,真挺离奇的,榆市怎么说也是省会城市, 四通八达, 茫茫人海中想找一个人应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黎苏年被她问得一愣, 沉默几秒, 视线落在她一眨一眨的眼睫上, 他没什么底气地说:“上回用你的手机连车上的导航, 没解绑。”
“没解绑就能一直看到我的位置吗?”
舒萦表示很惊奇。
事实上是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开了位置共享功能。
思虑几秒,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如实道出:“第一次联会有提示要不要开位置共享,我选了打开。”
舒萦了然般点下头,又问:“共享功能这么精准的吗, 可以让你直接找到我?”
她没用过这个功能,眼下对此充满好奇。
“不是,”他说:“会有一个大概范围,今天是提前知道你坐哪趟地铁,才能根据这个范围找到你。”
舒萦听着,虚虚扯下唇,算是回应,若是其他时间知道他没经过她的同意开了位置共享功能,大概会觉得有点冒犯,不尊重她的隐私,可放在此情此景下,她有的只是感谢。
谢谢他突然的出现。
像一束光,照亮无助的她。
这么想着,她吸了吸鼻子,伸手环上他的腰,轻声喊他的名字。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语气搞得心底一软,揉着她的发顶问她怎么了。
“谢谢。”
她在他怀里闷声说。
今天的状况因他而起,该他说声抱歉,可这姑娘,还傻傻的给他道谢。
他紧了紧手臂,迅速措辞,把包厢里的情况讲给她听: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是阿姨一直看我不顺眼,借机说你的不是,妈听不得她讲的那些话才和她吵的。”
和她料想的情况大差不差,舒萦嘟囔着应一声:“我知道的。”
当时他出来包厢接奶奶上去,走到一半听到包厢里的争吵声,把奶奶也气得不轻。
“这事奶奶也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原本她是想,既然婚礼暂时延后,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让家里人都见见你,临了出了这样的状况,奶奶已经让其他人都回去了,只留下了念念和我爸。”
舒萦嗯一声,心里想,如此也好,不然回去面对刚吵完架的两拨人,她还真不知道今天的这顿饭局该如何继续。
其实有点想借此机会问问他有关他家里的情况,又觉得这会儿时机不对,当务之急该赶紧回去,别让大家再等她们。
这么想着,舒萦从他怀里站直身,“我们快回去吧。”
他应一声,牵着她往停车的位置走,路上,他想起什么,关切道:“合同的事怎么样,有问题吗。”
有一些问题,但和他无关,舒萦觉得这是该自己拿主意的事情,等回来咨询一下同行,再等等章律师的消息就好,不必麻烦他,所以她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下一秒,她又忽然侧脸看他:“我脸上擦干净了吗。”
这姑娘每次一不讲实话,或是故意略过什么问题,就会用很拙劣的手段转移话题来掩盖面上的慌乱。
老套路怎么也用不烦,但对他又挺有用,他在心底记下这事,故意说:“本来是小仙女,现在成小花猫了。”
舒萦一听这话,瞧见黎苏年的车子就在几步远的路边停着,瞬间甩开他的手,小跑几步到副驾的后视镜位置,急着去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小花猫了。
过程里,还想,明明没哭多久,不应该啊。
片刻后,确认完毕,除了眼尾还有点红,和小花猫一点不沾边,她气愤转身:“你干嘛骗人,我哪像小花猫了。”
黎苏年不紧不慢走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撑着门框让她上去,待人坐定,他捏一下她的脸颊,好整以暇说:“嗯,不像,我们小舒天生丽质,哭了也是小仙女。”
这话听得舒萦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印象里的他是严谨的大学教授形象,没想到私底下他还有这样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反差感不要太强。
看见她笑,他跟着也弯了下唇-
二十分钟后,来到酒店。
包厢里少了一部分人,显得很空旷。
舒女士原本在包厢左边的沙发上和两个舅妈坐着闲聊,情绪看上去已经被安抚的差不多了,舒萦和黎苏年走上前,和妈妈打了声招呼。
有黎苏年在,舒女士顾念女儿的面子,只说:“过来了。”
她嗯一声。
奶奶在另一边等俩人打完招呼,这才出声喊她:“小舒,过来了。”
黎念念紧随其后微笑朝她挥手:“嫂嫂。”
她偏头微笑应一声。
老太太对女儿的态度,叫舒女士心里的气散了些。
结婚以来小黎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不管是打电话,还是每次见面,对她,对女儿,都无可指摘,眼下瞧着老太太对这个孙媳妇态度也很和蔼,自始至终看不上她的好像只有那个后妈。
但正如女儿所说,往后过日子的到底是这俩人,有老太太在,那个后妈应该翻不出多大风浪。
正想着,房间另一侧的老太太在孙女的搀扶下站起来,笑呵呵说:“小舒妈妈,那咱们现在开餐。”
人都到齐了。
老太太一把年纪,方才专程过来跟她赔不是,舒女士自然不好再拿乔,笑着应了声,大家各自入座。
……
一顿饭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前半程气氛一直很融洽,老太太话里话外都表达了对她的重视,欢迎她嫁到她们家,谢谢舒女士培养了优秀的女儿之类的话来回说。
黎苏年的爸爸话不多,但态度也不冷淡,并没因为前头的吵架表现出什么,给足了女方面子,叫舒女士在一众亲戚面前很是得意。
舒萦一直清楚妈妈离婚后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她和妹妹身上,即便她是姐姐,在她们家也没有让着妹妹这一说。
如果没有失业后的流年不利,她们的母女关系会一如既往的融洽下去,如今结婚后,少了相亲这一项糟心事,舒萦心底是很希望能和妈妈重归于好的。
可后半程,奶奶说她俩的婚礼按照小夫妻的意思往后先放一放时,舒萦看见舒女士的面色明显一沉。
尽管妈妈掩饰的很好,那抹神色只是一闪而过,舒萦心里还是一咯噔,早先考虑问题的时候完全忽略了妈妈,舒女士一向爱面子。
如果没有前头的吵架,她还有信心说服妈妈把婚礼延后,可加上今天前头的突发情况,她都可以想象饭局结束后妈妈会如何发难于她了。
黎苏年余光留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整个人不自然地怔在那,他伸手,不动声色搭在她腰间,收着力道按一下她的腰窝让她回神。
舒萦感受到她温暖的触碰,收敛神色朝他笑了下,这一幕,落在一早吃完饭聚集在包厢小厅搭积木的几个小朋友眼里,齐声喊叫着:“大姐夫偷偷抱大姐姐。”
“呀,羞羞。”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令舒萦在一众长辈面前闹了个红脸,忍不住侧脸嗔怪黎苏年,但这男人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会儿大家听见小朋友的动静都朝她们看过来,他反而搂得更紧,趁势同舒女士说:
“妈,这学期学校事情比较多,我和小舒商量好的,婚礼放到秋天再办,我们有在准备,当然,中间也少不了让您帮忙。”
老太太从孙子的话里听出什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措辞的不当,连忙补充说道:“是,是,瞧我,年纪大了,刚刚没说明白。”
舒萦看到妈妈的面色在这话后缓和了一些。
听见奶奶继续说道:“亲家你放心,小五这边有我在,婚姻嫁娶该有的,都少不了小舒的。”
其实奶奶讲的后半句话舒萦没听太清楚,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再一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们可没商量过婚礼相关。
明明是她想先忙工作的事情,把婚礼延后。
可他发觉问题,一声不吭地把延后的缘由揽在自己身上,随口一说,还把婚礼定在了她最喜欢的秋天,冥冥之间,她第一次感谢天意。
能在失恋失业的档口重逢黎苏年,一定是老天看她从不做坏事,给她的奖励。
想着,心里那点不开心散去,唇角无意识翘了翘。
黎苏年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没有了方才的失落,收回搭在她腰间的手,握上她的手。
这一幕落到后头的几个弟弟妹妹眼里,小朋友们又齐声播报:
“大姐夫不抱大姐姐了。”
“大姐夫牵大姐姐的手。”
“羞羞。”
舒萦自知一个人拿捏不了这群调皮蛋,只得拧眉瞪一眼罪魁祸首,暗示他收敛,一众亲戚也在小朋友们接二连三的播报下,纷纷开怀笑起来。
至此,这个小插曲算过去。
两家的见面圆圆满满的结束-
结束用餐,黎苏年爸爸走的时候,喊上了黎苏年,像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几个舅妈给小朋友们穿外套,舒萦便陪妈妈等在了包厢里。
母女俩小半月没见,舒女士尽管对女儿有不满,但看她状态,心知她婚后过得还不错,忍了忍,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舒萦问妈妈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身体怎么样,舒女士一一回答,末了,舒女士随口问道:“小黎后妈,有个比小黎还大的大儿子,你知不知道。”
舒萦只听黎苏年讲过他爸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各自再婚,更具体的,她一概不知,听了舒女士的话,不免面露讶异。
舒女士见状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你说你一天天的都在干嘛,他奶奶对他再好,钱最后不还是握在他爸手里,就你这个脑子,我看你俩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那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她这个女儿一天天的心思全在没用的东西上,这么多年,只长岁数不长心眼。
这话听得舒萦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奔着他家的钱跟他结婚的。”
舅妈怕她们母女俩又吵起来,赶忙在一旁调和说:“萦萦,你妈妈是为你着想,小黎爸爸的总要有他的一份,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不是。”
舅妈的话更是离谱。
孩子离她们还十万八千里呢。
妞妞在包厢里呆烦了,哭闹着要妈妈抱她出去玩,眼见自己也没说到点上,她抱着女儿站起来:“姐,那我先带妞妞出去了,在外头等你。”
俩人约了饭后去逛街,舒女士应一声,目送舅妈离开,等包厢里只剩她和自家女儿,舒女士又问:“婚礼延后,真是小黎的主意?”
舒萦不想浪费黎苏年的好心,应声说是。
但她一向不擅长说谎,加之舒女士对她又太了解,面上一丁点的慌乱神色,都逃不过舒女士的眼睛。
她看着妈妈冷哼一声,继而坐直身问她:“他怎么跟你说的,讲给我听听,学校里有什么事情要忙,得把婚礼往后延那么久。”
舒萦一下子就被问懵了。
抿着唇,根本答不上来。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好像也没关心过黎苏年的工作生活。
反而是他,上班之余,对她处处照顾。
看她紧抿唇的模样,舒女士便知小两口合伙骗她,眼中立时浮起一层怒色:“除了小黎奶奶和那个小姑娘,她家里人还有谁对你好脸色,你还不办婚礼,舒萦,你要脑子干嘛用的。”
妈妈每次生气都会连名带姓的厉声喊她的名字。
舒萦莫名被骂,委屈之余,小声为自己辩驳道:“是我不想现在办婚礼的,我新接的合作是剧组的,要去影视城呆几个月。”
舒女士知晓缘由,更生气了,先前就因为这个合作看合同见面迟到,叫她和小黎后妈大吵一架,眼下又听见女儿要因为这个合作连婚礼都不办。
她声音不自觉扬起来:“好好找个工作,正正经经上班,你要我说你多少次……”
舒萦无可辩驳,低着头做好被骂的准备,可舒女士话说到一半,有人推门进来,来人像是对母女俩的剑拔弩张气氛视而不见,笑着打断舒女士的话:“妈,舅妈让我问问你,逛街还去不去了。”
舒萦攥攥手指,心往下落了落。
有点庆幸她结了婚。
如今被骂还能有人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放从前,没个十几分钟妈妈消不了气。
女婿显而易见的偏袒,令舒女士咽回去剩下的话,两个人新婚燕尔,女婿又面面俱到,不好打黎苏年的脸,她气愤瞪一眼女儿,站起身同黎苏年平静说:“那我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话音落下,拎着包提步朝门外走去。
舒萦和妈妈说了再见,目送她离开。
等眼前不见了妈妈的身影,她收回视线,耷拉着脑袋坐在那一动不动。
有雾气不受控地在眼眶里汇聚、升腾。
她努力憋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这么大人了,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眼泪多。
黎苏年在舒女士离开后慢步到她身边坐下,他什么都没说,握住她一只手,安静陪着她消化情绪,好一时,舒萦心情平静下来。
她丧着脸,轻声说:“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找个工作,妈妈很烦我做手工,总骂我。”
其实她说这句并不是想要黎苏年安慰她,只是这点烦闷憋在心里多时,无处发泄,蓄积到一定程度,总要往外倒一倒。
话音落下,舒萦没有即刻听到黎苏年的说话声。
期间好似听到别的细碎声响,像是从口袋里取出来什么东西,但舒萦处在沉浸式忧伤中,也顾不得管。
大约半分钟后,她听到他声情并茂的朗读声:
“花瓣在闪闪发光,艺术品,爆灯爆灯。”
“我一下子抢到了两支,太漂亮了,简直是艺术品,我感觉我又行了,期待太太下次上新。”
“做工和设计完全大师级别!所有的坏心情都在收到这件仙品后没有了,希望下次上新还能抢到。”
“看图吧,云深处太太的审美和手艺可以永远相信,这款我蹲了很久,终于抢到了桃子软萌萌嘿嘿。”
第一句舒萦还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转瞬,慢半拍地发觉他是在念她海鲜市场上的买家评价。
舒萦羞耻症上来,也顾不上再伤心,坐起来就要捂他的嘴。
男人一边闪躲,一边看着她的眼睛,眉目温和说:“妈妈只是现在不理解,但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们小舒的作品,由此可见,我们小舒特别厉害。”
舒萦一颗心伴随着他温柔的话语,像是掉落在浪潮迭起的沙滩上,源源不断的浪花拍打在上面,叫她除了把动容紧紧包裹其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无言之际,又听见他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
“一辈子很长,能找到一件自己热爱的事情很不容易,工作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养家糊口的途径,我们家的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们小舒就负责坚持她的热爱,期待有一天,她会成为闪闪发光的、真正的艺术家。”
第38章 chapter 38 接老公下班
话音落下的一两分钟, 舒萦望着他那双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睛,都动容的讲不出话来。
莫名的,也想起不久前在天水重逢何宴舟那晚她主动提出的合作。
当时, 她害怕他因为自己的上一段感情纠葛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借机提出没有感情基础的她们,合作愉快, 日久生情。
可那晚过去, 她就把这话抛之脑后了, 毕竟领证以来她打心底的觉得,两个人目前的现状也挺好。
对成年人来说, 感情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她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 很难再百分百的投入其中, 害怕会失望, 也害怕再受伤。
和他结婚的初衷也只是摆脱相亲的窘境,圆满妈妈的期望。
搭伙过日子就很好。
不要贪心爱情。
可这一刻,听着他暖心的安慰话语,回想领证以来他对她的各种照顾。
旅行团期间的、一日三餐。
随口说的想吃的都能被满足。
无条件支持她的爱好和工作。
在妈妈面前对她明目张胆的偏袒。
还有很多很多。
悄然间, 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也许, 可以再勇敢的尝试一次。
试一试, 让两颗心也更靠近一点。
这么想着, 她伸手慢慢环住他的腰, 侧脸贴近他的胸膛, 片刻后,停在最接近他心脏的地方。
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畔砰砰作响,她一颗心也随之发出轰鸣。
其实她胆子一向很小。
对很多未知事物的第一选择都是退缩或拒绝,二十五岁这一年, 鬼使神差的,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和并不熟悉、重逢只见了三面的高中学长领证闪婚。
现在回看,依旧觉得很有勇气,可好像也很不错。
舒萦在他怀中仰起脸看他。
女孩眼中闪着耀眼的光,如同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石,看得他心尖一痒。
猜出她大概有什么话要讲。
他扬扬眉,安然等待。
许久,舒萦措辞完毕,千思万绪到嘴边,最后只化成低低的一句:“黎苏年,谢谢你愿意跟我结婚。”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少见的生出了一丝挫败。
转瞬,这挫败又被盈盈满怀的香气盖去。
男人漆黑深眸定定看她,须臾,他伸手惩罚似的捏她脸颊:“换点实际的。”
他并不想听她说感谢。
他们之间,不需要,也不必。
其实话讲出来舒萦也有点后悔,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临了,她还是胆怯了。
她抿下唇,温柔笑起来,像承诺,也似保证地说:“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以后我也会努力对你很好的。”
这话令被感谢的人愉悦笑起来。
她对他而言,就是很特别的存在,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随口一句。
“以后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他一颗心便忍不住泛起幸福涟漪,直达心底,也扩散至四肢百骸。
见他不讲话,舒萦重新把脸颊贴向他胸膛,同时在心里默默说:往后还很长,她真的会努力。
行动胜过语言。
希望有一天,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隔天,新一周的工作日,黎苏年白天去上班,舒萦继续在家里赶工,下午赶工之余,她抽出来了半个小时,和手作圈里认识的两位同行朋友聊了聊。
细数,入行也有六七年了,大学的时候手作这些只当爱好在做,前行摸索,尝试过很多种技艺,热缩、点翠、绒花、缠花、掐丝珐琅等等,她都有入坑。
那时候其实只是满足过去的自己,毕竟大学空余时间比较多,学习之余,让她可以把过去的爱好捡起来,画图设计自己的作品,随缘接单,还能贴补一下生活费。
期间她结识了很多手作同行,大家都差不多的年龄,每天在网上快乐闲聊,分享好物材料店铺,交流设计灵感。
可随着时间推移,很多人迈入人生新阶段,离开校园开始工作,或是步入婚姻、照顾家庭,曾经的爱好便被搁置了。
过去因为同一爱好结识的朋友,如今只剩她们三个人还在这个圈子里。
她和仅存的两位同行朋友开了个群视频,讲她收到影视剧剧组的合作邀约,两位朋友先是对她表达了祝贺。
之后,其中一位朋友说:“我还没有接到过类似合作,不过列表有人接过,后面她知名度立马就上去了,现在好像还开了工作室,出版了科普书籍。”
能开得起工作室,可以想象对方的订单量有多么可观,出版相关书籍,对手作人来说,也是很厉害的成就。
她在正式开启全职手作生涯之初,对自己的未来也有过展望,她希望自己可以一步步做大做强。
能举办专场展览,或是和更知名的品牌合作,有机会接触一些高端业务,现在不是很流行联名款吗,缠花完全可以作为成衣配饰。
她想让更多人了解缠花,推广缠花。
当然,以上所有在目前阶段还只是她的愿想。
朋友见她不讲话,又说:“虽然我们现在联系也不多了,但你需要的话不行我帮你问问,或者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舒萦感谢朋友的好心,但:“介绍就不用了,现在对交友没什么心思了,可以的话,你帮我问问。”
她把她的担忧一一告诉朋友。
也想让她帮忙问问和剧组合作的一些注意事项。
接触过的,至少对相关细节会更了解,她可以借此评估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合作,更全面的考虑问题。
朋友爽快应下,道是视频结束就去帮她打听,有回信及时跟她讲。
另位朋友是个追星女孩,俩人聊完,她笑吟吟插话说:“能帮我要个签名吗哈哈,我挺喜欢司幽传的男主演的。”
舒萦大手一挥:“如果我确定接下这份合作,有机会的话,一定。”
朋友欣喜笑起来,对她好一通提前感谢。
聊完这个话题,另位朋友问她:“对了,你年前上新的那个幽兰钗,主体买的是哪家店的,那个弧度很特别,上头效果好好看,我在红薯上刷到好几个你作品的开箱视频。”
能被同行朋友认可喜欢,舒萦表示很开心,她不吝回答道:“主体就是我们常买的那家店的三叉耳挖钗的通货,弧度是做的时候手动掰的。”
朋友听言在视频里给她竖起大拇指:
“完全没想到。”
她所见到的几个开箱视频,几乎看不出区别。
“不过,一批七八十个的量,你的手还好吗。”
提到痛处,舒萦举起两只手展示给她看:“习惯就好,做那批钗的时候我每天睡觉的时候手都是疼的。”
“对了,”聊起这个,朋友想起什么:“我家这边有个很厉害的老中医,之前买的他自己调配的药膏,对关节痛挺有用的,你的地址还是之前的吗,我给你寄点你试试。”
舒萦谢过朋友,把自己的新地址发过去。
她们之间常会互送礼物,近两年她的地址都没变过,朋友收到新地址,看着楼盘名,不禁惊叹:“可以啊,你买房了?”
“没买房,结婚了。”
她弯唇笑起来。
两位朋友又是接连恭喜。
眼看着她们满脸抑制不住的八卦心思,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说:“等我办婚礼,给你们发请帖,路费报销,今天就先不聊了,我要去接我老公下班了。”
俩人无端被喂狗粮,挂视频挂的比她更快:“去去去,姐姐我最看不得别人秀恩爱。”
“还以为你打扮这么好看是因为和我们打电话,好好好,又自作多情了,再见!”
通话挂断,舒萦一个人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开心的笑。
今天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五点,就完成了她计划的工作量,也和朋友打听了合作相关的事情。
记得上星期黎苏年下午每天大概都是六点左右到的家,学校离家里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天气不错,她打算给他个惊喜,出去散步放风,顺便接他下班。
既然想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心意,总要做点什么。
……
往学校去的一路上舒萦都挺开心,是那种下定决心想要做一件事,也隐约能看到好的结果的欣喜。
一边听歌一边跟着导航往目的地走,临到学校,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她只知道黎苏年是榆大考古专业的副教授,对他更具体的工作安排,比如今天下午是在上课还是忙别的,在不在学校,又或是办公室位置一概不知。
榆大新校区占地将近三百公顷,她真的能接到黎苏年吗。
当然可以电话或是微信联系他一下,但这样就失去她想要的惊喜感了。
思虑片刻后,舒萦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就摸瞎自己找吧,也可以当成一个人的游戏,随机测试一下两个人的有缘程度。
那么第一步,要先知道他是哪个学院的老师。
她拿出来手机在网上搜索,然而才刚搜出来榆大考古系归属于历史学院,学校平面地图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舒萦狠狠戳两下没了光亮的屏幕,同时忍不住暗骂自己小迷糊,下午高强度的使用手机,把电量用光了都没注意。
她平时全天都在家里,在工作间没有充电的习惯,基本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给手机充一次电,今天临时起意出门,都忘了这回事了。
有点小无语,但好像也还好,毕竟长了嘴,学校里学生那么多,多问几个人,总能问到历史学院的办公室在哪里吧。
再不济,真找不到她就自己回家去,下次再接他下班就好了。
打定主意,舒萦收起来手机,走进榆大新校区的校园。
榆大老校区她读高中的时候总去,榆水河居中而过,校园风光很不错,穿过去,就是榆大一附院西门的商业街,榆大新校区落成以来她还是第一回来。
今天挑的这个时间也很棒,学校行道路两旁的粉白玉兰竞相绽放,落日余晖洒在上面,让她难得窥见这座只有冬夏、没有春秋城市的罕见春天气息。
若不是手机没电了,不然她真想给花期短暂的粉白玉兰拍张照留念一下。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舒萦终于看到了学校里的第一栋教学楼,楼前的石碑上写着化学学院。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想,还真是巧,进来先走到她所学专业的教学楼了。
短暂感叹的功夫,恰好有学生从她身边路过,舒萦赶忙叫住她请问她历史学院在哪。
得到回答,她继续往历史学院走,没有手机连时间都不知道,说不定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隐隐的,舒萦觉得今天找到黎苏年的机会不大。
……
七八分钟后,她来到历史学院门口,进来的时候有零星几个学生往外走,她看着这一幕,猜想早过了下课下班的时间。
也不确定老师们的办公室是不是在教学楼上,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想看看他上班的地方。
然而,待她踏上历史学院教学楼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蓦地看见一道清冷高挑的熟悉身形正从二楼拾阶而下。
舒萦脸上的惊喜藏无可藏。
也不禁在心底感叹:这也太巧了吧!
她立时挥手和他打招呼。
与此同时,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视线相触在一起,两个人一齐弯唇笑起来。
“黎老师,有人接下班开心吗?”
几步远外,女孩歪着脑袋,笑容狡黠。
男人阔步向前,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站在学院楼梯平台上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的事他半句未提,清越悠扬的嗓音紧随其后响起,他说:“很幸福。”
何止开心。
他幸福的简直要眩晕了。
第39章 chapter 39 挺好是多好
转眼来到谷雨, 春日将暮。
过去的一个多月,生活有条不紊的过。
白天她们各自忙碌,晚上不管她结束早晚, 俩人总会有一些活动, 出去逛个超市,采买家庭用品, 或是逛个公园, 散步消遣。
舒萦在这期间按期完成了所有积压订单, 多方打听后也决定接下司幽传剧组的合作,等最后一批订单发货完毕, 她就准备出发前往东舟影视基地。
这天十点刚过,黎念念卡点上门, 美名其曰来帮忙打包, 但舒萦自打知晓她身体不好后, 也不太敢用她。
俩人最近相处的很不错,白天她一个人在家,念念时常会来找她玩。
每回来也都不空手,总有好吃的好玩的和她一起出现, 对这个小姑子, 舒萦越看越喜欢。
今天上午的工作内容就是给最后一批订单打包发货。
黎念念到的时候, 舒萦正在写发货礼盒的礼物卡片。
她熟门熟路地搬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看舒萦一笔一画地在卡片上写:
「感谢喜欢, 祝:顺颂时宜, 百事从欢。」
很忽然的,她想起来好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六年前她无意间在红薯刷到了一个名为云深处手作的账号,账号发布的作品每一条都戳在她心巴上,查看完毕, 她第一时间找到账号对应的海鲜市场小店下单。
因为太喜欢,她还主动加了价。
快递到的那天,她哥正好放假去看望奶奶,拆快递的时候他就在她旁边,她和哥哥感叹最近找到了非常心水的小店,好期待之类的。
哥哥笑容温和看他。
那会儿她刚玩cos不久,其实奶奶对此并不太赞成,觉得她参加漫展经常要往别的城市跑,身边没有照顾的人,怕她出什么事。
是哥哥说,难得念念有自己的爱好,对她而言,开心也很重要,他和陆星言不忙的时候可以陪她一起参加活动,奶奶才由她去了。
当时礼盒拆开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张手写卡片,她随手放在桌边,继续拆礼盒里的东西,半分钟后,看到自己期待了半个月的蝴蝶螺钿,她忍不住惊呼,做工、审美、创意,每一项都远超她的预期。
她接连感慨几句,都没听到哥哥的回应,疑惑之际偏头看过去,就发现哥哥在出神。
当时她完全没把哥哥的出神和那张手写卡片联系在一起,只当他在思考什么事情,她把那支蝴蝶螺钿拿到他面前,显摆给他看。
那一天,他少见的在哥哥眼中看到了抹很奇异的温柔神色,夸奖这支螺钿做工完美,后来还问她在哪买的,多少钱,给她报销。
当时她尽管诧异,最后也只是把那抹奇异的温柔理解为哥哥对她的宠爱。
再后来,哥哥离开之后,那张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写卡片不翼而飞,她找遍书桌的边边角角都没找到,要不是前段时间哥哥的主动坦白,时至今日,那张卡片的丢失在她心里还是未解之谜。
也是这一刻,她才明白那抹奇异温柔的背后,是怎样的深情不改。
“你怎么了?”
女孩轻轻柔柔的嗓音把黎念念从回忆的浪潮中拽了出来。
她扯下唇,压下心中的杂乱思绪,说:“嫂嫂,你写字真好看,这句祝福语选得也特别好。”
舒萦谦虚的笑:“毕竟这句写了好多年了。”
每一份卖出的订单中,都有她手写的一张感谢卡片。
说起这个,黎念念好奇问:“对了嫂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手作的呀?”
舒萦说:“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开始做的,下学期断断续续开始接单。”
黎念念听言忍不住在心里得意,她也算是哥嫂俩的隐形红娘了吧,嫂嫂接单的第一时间就被她刷到,还把嫂嫂的手写卡片送到了哥哥面前,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面前还摆着不少空白卡片,黎念念心中困惑被解答,没再耽搁舒萦的进度:“嫂嫂,你快写吧,等结束我帮你一起打包,现在我先去玩把游戏。”
念念是被全家人宠大的小公主,单纯也可爱,舒萦弯唇笑笑:“去吧。”
……
半个小时后,写完感谢卡片,开始打包。
原本舒萦真没打算用黎念念,奈何她太热情,一定要帮她做点什么,无奈,舒萦只得挑了个最轻松的活,让她把那些手作作品固定在珍珠棉上,由她往礼盒里面装。
她拿起一个作品给她做示范:“把东西放到中间,确认好位置先用锥子钻固定孔位,然后用牛皮纸扎带穿过那个孔把它扎紧,这边是赠品,一款流苏,一款耳环,随机搭配赠送,我一般习惯固定在左下角位置。”
作为云深处手作七年老粉的黎念念同学,对她的打包格式了如指掌,偏还要装出一副好学模样认真倾听,她不禁在内心感慨: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诚不欺我。
打包可以说是整个手作工作最轻松的一步,舒萦交待完,便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先往快递纸箱里装充气柱去了。
黎念念开始专心致志的打包,可装了会儿,俩人各忙各的,也不讲话,她觉得有点无聊,便主动开启话题。
她说:“对了嫂嫂,过几天我打算出去工作了。”
一句话,令舒萦瞬间停下手上动作抬头看她:“怎么忽然想去工作了。”
听黎苏年讲,因为念念身体的原因,读书期间陆陆续续停学治病,去年毕业,便一直养在家里。
黎念念当然没敢说是因为看到哥哥迈出勇敢的一步,收获了目前来看还算幸福的生活,给了它莫大的鼓励,让她也想为自己勇敢一次。
扎固定带的动作没停,她笑着说:“你不问问我去哪工作吗?”
舒萦笑一笑,配合提问:“去哪工作?”
“星言哥哥的出版社。”
话音落下,她唇边即刻扬起好看的弧。
显而易见的神情变化,令舒萦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她带着几分探寻,意味深长看向黎念念:“等我严刑逼供,还是自己老实交代。”
多年情愫无人诉说,早把黎念念憋坏了,不用舒萦再问什么,她自己便坦白:
“嫂嫂,其实我喜欢星言哥哥很多年了,但之前一直很胆小,害怕他知道会不理我,也害怕他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她脸上明显添上几分落寞,舒萦站起来把她搂进怀里,无声安慰,黎念念抱住她,这才继续说道:
“但最近,我看到身边一位朋友迈出勇敢一步,收获了还不错的结局,我就也想为自己勇敢一次,毕竟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如果到死都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喜欢,会感觉,好遗憾啊。”
“呸呸呸,”舒萦点一下黎念念的脑袋:“你哥哥跟我说,搭桥的血管理论上是终生通畅的。”
她自己的身体当然自己最清楚,黎念念小声说:“那不是也有很多特殊情况吗,理论和实际,总是有偏差的。”
这倒也是,舒萦无从反驳,只能挑点开心的缓和气氛:“是看到你哪位朋友给了你勇敢鼓励?”
这段时间,她跟着黎苏年见过他不少朋友,这对兄妹交友圈重合度很高,才有了舒萦的提问。
黎念念头也没抬,快速说:“这朋友你和我哥都不认识。”
尽管诧异怎么会突然提起黎苏年,但这毕竟不是重点,舒萦没放在心上,转而回忆起记忆里陆星言的模样。
第一次见他是旅行团的欢迎晚宴,马刀香槟开场,酷炫无边。
前段时间黎苏年带她去朋友的聚会,整场下来陆星言给她的感觉有点吊儿郎当,是很会玩的公子哥,但听黎苏年讲,他毕业就接手家里的出版集团,短短两年,开辟多线新业务,转亏为盈,能在工作上取得成就的人大抵都是很有手段的。
她问念念:“陆星言平时对你怎么样?”
提起这个,黎念念开心的笑:“我以前玩cos的时候星言哥哥还在读书,他请假也会陪我去别的城市参加活动,不管什么时候想打游戏,戳他都会有回应。”
舒萦听着,想,这种地步的关怀,也难怪念念会对他产生特别的情愫了。
见她不讲话,黎念念臭屁问:“星言哥哥是不是对我挺好的。”
“是是是,暗恋我没什么经验,但我有个朋友,应该能同你聊得来。”
话中的这位朋友,是覃羡好,她想帮念念也有心无力,所以决定介绍覃羡好给她认识,说不定还能帮她支支招。
黎念念表示很惊喜:“真的吗。”
“真的。”
“嫂嫂,你真好。”
舒萦扶着她坐起来:“知道我好就快帮忙,再聊下去,今天打包不完了,我约了快递员十一点半来发货。”
黎念念玩心又起,戳一戳舒萦的手臂问:“嫂嫂,我哥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她说。
虽然俩人从没有聊过喜欢与否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他对她的照顾是出于丈夫的责任还是他良好的教养,但领证至今,他对她真的挺好。
“挺好是多好?”
黎念念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追问。
幼稚的问题,舒萦拒绝回答,她把珍珠棉连带固定带塞到她手里,强势说:“拒绝回答,开始干活。”-
知晓了念念的心意,傍晚和黎苏年一起用晚餐的时候,舒萦便忍不住地偷偷看她,她清楚他这个哥哥对妹妹有多关注,就会想,这么多年,他真的一点不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思吗。
比如在她看清自己心意的这段时间,虽然也会有胆怯,害怕贸然讲出来会破坏目前俩人的温馨共处状态,毕竟俩人是各有目的开启的这段婚姻,但也有一些时候,会忍不住想告诉他,虽然最后都忍住了。
黎念念对陆星言,覃羡好对她的那位新婚丈夫,都是藏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感情,她想想就觉得很厉害,也越来越理解了那天在电梯里黎苏年讲的那句:“暗恋一个人,挺辛苦的。”
那么,念念的这份辛苦,他这个做哥哥的知道吗。
餐桌另一边,第三次察觉到女孩悄咪咪看过来的眼神,黎苏年屈指点她额头让她回神:“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都是她自己在小程序点的想吃的,当然没有不合胃口,只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影响吃饭的心思罢了。
她随意夹起来一块儿排骨送进嘴里,咽下后说:“没有,今天上午念念来了。”
他点头应一声:“中午不是说过了。”
念念这段时间常来家里玩,每次来也会提前跟他讲,但基本都在他回家前离开,中午从不留下用午餐,道是不想做电灯泡。
舒萦眨眨眼睛:“说过了吗。”
他静看她表演,笑而不语。
片刻后,舒萦又说:“我过几天不是要去影视城那边了,可能有段时间见不到她了,走之前,我们请念念吃饭吧,她最近帮了我不少。”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好几秒,才继续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人多热闹,到时你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陆星言、顾医生他们。”
至此,黎苏年总算知道这姑娘今晚的不寻常因何而来,也不由感慨:“你们两个相处得很不错。”
舒萦得意挑眉:“不行吗。”
她对自己挑选朋友的眼光还是很满意的。
他给她夹菜,示意她先吃饭:“好。”
念念的那点心思,他当然清楚,这么多年不戳破,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晓她的为难,一段感情的坦白,无非两种结果。
一种是心意相通,得偿所愿。
一种是带来困扰,降至冰点。
即使是对半开的可能,暗恋的那一方,轻易也不敢道出自己的喜欢。
陆星言做哥哥没得说,有他在至少这段兄妹情不会被辜负。
可若是别的感情,他无法参与其中,并不被他左右。
但如果念念想大胆迈出这一步,他当然乐见其成,也愿意给她创造机会。
黎苏年答应的这么干脆,完全出乎舒萦的预料,她以为他至少会追问缘由,毕竟她提出让他叫上朋友,多少是有点奇怪的吧,可他什么都不问,直接答应。
但转念,又想到大多时候,他对她提出的各种合理不合理要求,也少有反驳,这么想,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解决了一件要紧事,舒萦开开心心的继续吃饭。
饭后,俩人照旧来到了客厅看电视,她最近在追一档旅游综艺节目,每天饭后都会看半个多小时,黎苏年对这档节目算不上有兴趣,但不忙的时候也会陪她一起看。
偶尔看到兴起处能有人聊一聊的感觉很不错,因此这也算俩人之间的固定节目了。
今天看到一半的时候,黎苏年接到一位同事的来电,她听了两句,好像是讨论手上的课题相关,涉及到专业,他示意她自己看,他则起身去书房接电话。
身边没了人,纵使刚吃过饭,一无聊,加上电视上诱人的画面,舒萦嘴就馋了。
思索片刻,想到之前黎苏年买的雪糕还没吃完,舒萦决定去拿一个吃。
她把电视按了暂停,之后移步冰箱旁边,打开冷冻柜,看着半抽屉的雪糕,翻捡挑选起来。
半分钟后,正当她挑好了一个想吃的黑巧冰淇淋,冷冻柜还没合上,手中的雪糕猝不及防被人抽走。
舒萦不满仰头,就看见打电话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她跟着站起来,想把雪糕拿回来:“你干嘛。”
“上次是谁生理期疼的掉眼泪,让我提醒她前后几天别吃冰的?”
黎苏年语气坦然,一只手挡着她,预备把雪糕放回去,同时在心里想,剩下的最好还是明天带去办公室请同事帮忙消灭掉为好,这姑娘对口腹之欲一向是不加节制。
提及糗事,舒萦不自然的摸摸鼻尖。
来拿雪糕之前,她还真没想起来自己生理期快来了这事,可她刚看综艺里面的几位演员在国外一海边景区吃那个特色冰淇淋,就是勾得她也很想吃雪糕。
她眨着眼睛扮可怜:“还有两三天呢,没问题的,我只吃一个。”
男人不为所动,合上冷冻柜。
眼看她要被他无情拖走,舒萦大脑疯狂运转,片刻,她有了一个好主意:“等等,你上次买的红糖不是还有很多吗,我洒在雪糕上,这样既养生还解馋,怎么样,超绝吃法,带你一起试试。”
如此灵机一动并没撼动他的无情。
舒萦照旧被黎苏年连拖带拽地带离冰箱旁边,与此同时还收获了他夹枪带棒的打趣。
“这么有头脑?我们这个家,没你不行。”
舒萦:“……”
一本正经阴阳怪气别人,黎苏年排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
回到客厅,综艺上吃特色冰淇淋的环节还在继续,口腹之欲无法被满足,气得舒萦直接关了电视进卧室,不找点别的事情做转移注意力,她会一直想着吃雪糕这事的。
正好最近赶工,拍了好多新的素材视频,舒萦打算趁着今晚睡前,把它们剪辑一下丢进存稿箱慢慢发。
黎苏年刚接同事电话,是写文章临时要用一些数据,他没备份,询问他这会儿是否能找到,瞧见舒萦抱着手机忙自己的事情,他便去书房拿过来电脑,帮同事找数据。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在床上各自忙碌起来。
找文件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等他忙完,侧过头,就发现舒萦眉头皱着,手指很大力气的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角度问题,他看不清她的手机屏幕,于是伸手捏住她后颈,问她怎么了。
“剪辑好卡。”她手上动作没停,闷声回答他的话。
这款软件每次剪稍微长一点的视频基本都能把人卡飞,她日常做手作,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自觉是个耐性很好的人了,也常被这软件搞得没脾气,一年的会员还要大几百,可恨!
他问她:“怎么不用电脑。”
“电脑上的剪辑软件比较麻烦,我不太会。”
手机上的这个软件操作简单,很适合小白,她要用的基础功能都有包涵,电脑上的剪辑软件之前尝试过,感觉专业度很高,试过几次她便放弃了。
他又问:“之前用的哪个不太会。”
屏幕还卡着,舒萦侧脸看他,回答说:“Final cut pro.”
记得搬家的时候有看到她的电脑是Thinkpad。
Windows系统的剪辑软件专业度确实都比较高。
思索几秒,他把床边柜上他刚收起来的自己的电脑递给她:“试试我电脑上的iMovie,这款软件操作也比较简单。”
说着,他打开软件给她演示。
一分钟过去,看上去的确很好上手。
舒萦欣喜准备伸手去接电脑,转瞬,想起什么。
“方便吗。”她问。
电脑在现代社会也算是很私人的物品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下,眉梢微挑道:“不用继续抱着手机皱眉头去。”
听他语气随意且轻松,舒萦放下心来。
接过来电脑传素材,重新投入剪辑中。
黎苏年看她很快陷入新的忙碌,没多打扰,起来先去浴室了。
七八分钟后,舒萦剪好了第一个视频,打算先传到手机上看看效果再继续,打开文件夹,在找到剪辑视频的存储位置之前,很忽然的,她视线先被右下角一个名为140826的文件夹吸引。
一刹间,身体像被一股强大电流击中,脑子里有根弦闪跳一下,她想起,这也是他用了很多年的手机锁屏和支付密码。
意识到这一点,舒萦视线恍惚在那里。
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杂乱思绪扑腾扑腾往外冒。
好一时,她咽下一口虚无,紧张地看向浴室位置,淅沥沥的水流声隔着紧闭的门板陆陆续续传出来,他在洗澡,一两分钟内不会出来。
舒萦收回视线,屏气凝神,手指颤抖着点向那个用特殊数字命名的文件夹。
第40章 chapter 40 床上听我的,其……
洗完澡, 打开门的一瞬间,黎苏年便察觉到了舒萦的不对劲儿。
进浴室前靠在床头专心剪视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躺下,被子蒙住脸, 盖过眼睛, 只看到她一小半额头和发顶。
房间里的主灯关了,只给他留了盏浴室门口的小灯, 电脑被放回到床边柜位置。
这会儿才九点不到, 放以往, 这是俩人的睡前独处时间,她少有这么早躺下的时候。
带着困惑, 他来到床边,伸手拨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 俯身凑近她预备查看情况。
可被子下面的人动作更快地伸手捏住被角重新把脸盖上, 又细又闷的嗓音紧随其后从被子下面传出来:“生理期提前了, 我不舒服,想睡觉。”
忆及她上次生理期的那个难受劲儿和嗜睡劲儿,他了然般揉揉她的发心,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关灯在她身侧躺下。
舒萦在黎苏年进来被窝的第一时间翻了个身, 被对他。
那根刺横在她喉咙里, 堵得她呼吸不畅, 短时间内她都不想看见他的脸。
可他像是全然看不出她的推拒, 她往床边挪, 他跟着也挪过来,还要伸手帮她暖肚子。
想想这些都是另一人教给他的,喉咙瞬间更堵了,气不打一出来, 又无处发泄,她在他手放上她小腹的前一秒拍开他,赌气说:“不疼,不用。”
更不需要。
最好离她远点。
舒萦在心中想。
到这里,黎苏年依然没多想。
女孩子生理期身体不舒服,偶尔别扭、有小脾气,在他看来都很正常。
有过上一次的实操经验,记得红糖水对她挺有用,他捏一下她耳垂上的软肉,轻声说:“给你泡杯红糖水,喝了再睡?”
很轻很柔的语调,像诱哄,也像问号,勾在她心尖上,让她漂浮不定的心再度沉底。
舒萦几欲流泪。
许久,她忍下泪意。
他不讲话不动作还好,她还可以骗自己没什么。
都是过去,这么大的人了。
谁还没点过去。
可听着他温柔至极的说话声,感受着他关怀备至的体贴。
她此刻心里想的却是。
怪不得他能在这段婚姻中这么游刃有余,对她处处照顾。
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做惯的事,顺手的事。
有那样一个让他记在心尖尖上的人,很多很多年。
记到即使分开也用和她相关的数字做手机锁屏和支付密码;记到电脑文件夹里存了她一千多张相关照片;记到没有结果为了应付奶奶可以随便找人结婚。
想着,心无形中又往下坠了坠。
她忽然觉得她们这段婚姻真是足够可笑。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舒萦意外在黎苏年的电脑上发现了一个用特殊数字命名的文件夹,浴室门紧锁,她看着那串数字,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人说:看看吧,我知道你很好奇,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另人说:尊重别人隐私,你们才能继续维持现在的表面和谐。
她挣扎、纠结、犹豫、摇摆。
可最后,少见的,邪恶打败正义,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特别的文件夹,照片加载的速度很快,屏幕上很快显现出排列整齐的若干张照片。
视线捕捉,思维分析。
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她跟随着本能,依次查看着屏幕上的那些照片。
排头的十几张都很熟悉,全是榆市一中的一些照片。
校园里的葡萄藤、小操场、社团活动教室,教学楼,高三年级放书教室窗外的街景照,路边两排高大的悬铃木……
直到,文件夹右下角的最后一张。
她目光停在那里,整个人怔住。
那是一张女生的背影照。
拍照的时候大概隔了些距离。
女生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光线很好,笼罩在她身上,给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特别的怀旧味道。
她穿着眼熟的榆市一中的冬季校服,红白相间的校服套在冬衣外面,令整个人稍显臃肿。
站姿很随意,一只手挡在眼睛上面,另只手自然垂落身侧,扎着高高的马尾,满满的青春味道。
她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大概二十几秒,想象着,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纯粹的年龄,她一定是位很优秀的女生,才能吸引到同样优秀的他,又或者,很漂亮。
脑子里冒出了好多胡乱的猜测。
越想,心越沉。
好一时,她努力掐断,视线再往下看,紧接着,就看到这个文件夹里有整整1012张照片,她手指停留在鼠标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勇气在看到照片总数的一瞬间消散殆尽,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滑,也不敢再往下看。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让他难以忘怀的女生到底出落得如何模样,也不想再看到他和她更多的回忆。
同何宴舟分手的第二天,她就在她的生活中清除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照片删得干干净净,连网盘、q.q相册的备份也没放过。
可他呢,专门留了个文件夹,存放他们的回忆。
舍不得删,等同于忘不掉。
他一定很喜欢这位女生。
莫名的,她又想起,在天水的时候,那天她中途结束行程回酒店,路上他把手机给她让她点外卖,结束后她提醒说让他记得修改密码,他朝她看过来时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充满不理解的语气。
“我用得好好的密码,为什么要换。”
当时,她心底还觉得这是他对她的信任,对这个家的照顾,毕竟往后她们夫妻一体、风雨同舟,可此刻回头看,哪有什么夫妻一体,不过是缅怀挚爱的手段罢了。
她真是有够自作多情的。
他的高中时代至今,有十年了。
她们结婚不过月余,她拿什么和那个女生的十年比。
她也不要和她比。
她现在只庆幸,好多次,在道出自己的心意前,脑子里克制的那根弦。
如果她说了,她会觉得自己更可笑。
接着,她紧抿唇,不让情绪有丝毫外泄,一副若无其事的做派。
边留意浴室的动态,边关闭文件夹、删除自己的浏览记录,也删除她刚刚上传在他电脑上的那些素材视频,连带着刚剪好的那条她也不想要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坦途。
卡顿和不顺利才是常态。
思绪回忆到这里,舒萦闭着眼,一动不动地瓮声说:“不想喝,提前来了有点烦,你要不困的话我就去隔壁睡,你再玩会儿。”
她时常有一些小脾气,可大多时候是可爱的,这是第一次听到她提出分房。
短短几句话,像重锤,干脆利落地砸在他身上,堵得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黎苏年目光灼灼看着她后颈的细白皮肤,下一秒,他大手一揽,将人翻了个面抱进怀里,舒萦心里正烦,两只手齐齐发力推他。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用力,他更用力,让她分毫动弹不得,十几秒过去,舒萦心累到无力挣扎,索性摆烂,他想抱就抱吧。
只是下一秒,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她在嫉妒,在吃醋。
因为那个文件夹,也因为那个女生。
她们这场婚姻开始的仓促,仅仅三面,就冲动领证,至今未敞开心扉的聊过各自的过去。
即使是意外重逢何宴舟的那一晚,她有心给他解释,打算坦白她的过去。
他也只是一句不重要把她挡了回去。
是了,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应付奶奶的催婚,和谁结婚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所以他不在乎她的过去。
那么她也应当同他一样吗。
礼尚往来,似乎该如此。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维持这段婚姻的表面和谐。
可她的心告诉她:她做不到。
拼命忍下摇摇欲坠的泪水,舒萦头抵在他胸膛上,咬着牙说:“你再这么烦人以后我们各睡各的。”
这话后,她少见地听见他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声音,“想都别想。”
他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手心也放到她小腹上打着转:“床上听我的,现在睡觉。”
话音落下,她想也没想地往他身上踹。
他没防备,膝盖被她狠狠顶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往后打弯。
她心里得意,正准备踹第二下,腿被他毫不留情夹住,没了作案工具,她不管不顾伸手掐他:“你法西斯,凭什么床上就得听你的。”
他任她动作,给她发泄情绪。
片刻后,等她稍稍安静下来。
他软着声音说:“其他听你的。”
如此独断的分工,舒萦当然不满:“我没同意。”
他没言语,低眸看向她,任她闹了这么一会儿,面上神色缓和很多,他把人往怀里抱了抱,亲她额头,又说:“先这么分工。”
舒萦听着,彻底泄气。
还有什么好闹的。
人家根本不在意。
她闭上眼,不再讲话-
隔天工作日,黎苏年上的依旧是早课,结束回来办公室,主任来找他,道是大二的学生近期要安排一次田野见习。
地点在省内的一处实习基地。
不算远,距离学校车程两个多小时,为期两周。
简单通知完事情,主任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
“小黎啊,本来这次见习该小卫带的,但他要代表学校去云城参加学术会,时间不巧撞了,你俩平时关系好,你又是学院的骨干师资力量,这次就帮他带一次,下回到你,不行让他还回来。”
主任亲自过来,表面听上去是商量,询问他的意见,能不能帮同事带这次见习,实际等同于通知,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新政下来之后,院里老师肉眼可见的压力大了起来,要备课上课,还要着手准备科研任务,完成续聘既定指标。
这安排他推无可推,想了想,他挑重点问主任:“什么时候出发?”
先前任务没落在他头上,关于此次见习更具体的安排,他便没关注。
主任看他松口,笑着说:“下周日出发,还有几天,你的课不用担心,我跟教务处提前说,让他们帮你调一下。”
舒萦接下的剧组合作,上回听她说是买了大后天的票,不耽误送她过去就行。
他嗯一声:“行,院里还有别的老师去吗?”
“那两个班的辅导员也会跟着,周末你俩轮换还能回来休息一下。”
主任知晓他新婚,打趣说:“不耽误你周末陪老婆。”
他微微笑着,应:“我知道了,后面我去和张老师对接。”
他这学期正好带那两个班的一门专业课,和同行的辅导员有过一些交集。
主任听言满意的笑,“辛苦了,小黎。”
……
送走主任,他拿出来手机给舒萦发消息,过程里,昨晚的回忆一点点涌上来。
生理期提前,让她又好一通折腾,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类似情况,诸如晚上弄狠了,或者偶尔她脾气上来,总会这么跟他闹一闹。
可隐隐的,他又觉得她昨晚的脾气来得有点怪。
往常她早上醒来,总会跟他发个消息聊几句,有时是夸他留的早餐合胃口,有时是跟他闲扯几句今天的安排,也有时,会问他中午大概几点回来,拐着弯地让他帮带东西。
可今天,已经快十一点了,聊天框上还没收到她的消息。
他点击她的头像戳了下,敲字发送:
「我过会儿回去。」
发完这条,他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两分钟,那边都没回复。
即使生理期她爱赖床,昨晚那么早就睡了,眼下将近中午,人也该醒了。
意识到不寻常,他退出聊天框,转而给她拨打电话。
电话响铃两秒,那头挂断,他听着听筒里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说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正准备拨打第二个,微信上收到舒萦的回复消息:
「我提前出发去剧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