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亲密拥抱
谢坠凌瞬间清醒了几分。
如同在浓重的雾里面强行撕开裂口, 令他在沉压压的暴戾中找回来一丝智,也看清了自己面前的白采。
他的眼眶红彤彤的,正在簌簌地往下掉眼泪。
白采原本是想忍住的,用手背捂住眼睛别过头, 谁知一只手握住他的下巴强行将他掰回去, 他湿漉漉脆弱的泪眼便猝然对上谢坠凌那张脸。
他本就乖巧漂亮,哭起来的时候更加令人心颤, 知道现在谢坠凌的状态濒临崩溃, 在感受到这个动作以后愣了愣,急急忙忙往前扑了下,“谢坠凌!你有好点吗?”
但是他的下巴甚至脖颈都桎梏着, 不但没扑成功还被掐得弹了回来, 不用去想都知道, 在谢坠凌的掌心下面、自己皮肤上必定已经出现了猩红的印记。
“谢坠凌。”白采抿住唇, 就这样灼热湿润地望着他。
谢坠凌迟钝地察觉到, 自己可能把他弄伤了。
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这也正是他选择把自己关在这里的原因,以往力量暴涨的时候他都还算是知道自己做什么,只要强迫自己将那些失控的精神力顺,强迫这局肉体凡胎撑过去就可以了——即便每次都痛苦得像是淬炼与重塑。
唯独这次不同,大抵是杀戮欲望在心底积压得太久, 复仇与愤怒更是无法释怀, 异常暴涨的力量来得更加强烈与失控, 在此期间他绝大部分意识都是混沌不清,全凭借着风暴下的本能做事。
他望着白采很久,强迫自己轻微蜷缩了下指尖,可桎梏着白采脖颈的力道不论如何都无法放松, 就好像是潜意识里就必须要将他紧紧攥着。
“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完他的语气缓重几分,“伤到自己了吗?”
“我——”白采下意识想否认,可是自己的手现在也跟谢坠凌十指紧扣着,即便手腕被的藤蔓缠着压着伤口也还是会被他感知到。
他猛地抬起眼来,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你的力量只能拦住你,但是没有办法拦住我,只要我加重自己的气息就能进来了。”
“谢坠凌,你对我根本就不设防,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能赶我走。”
谢坠凌顿住,瞳仁轻微颤动,没想到白采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所谓的气息加重……当然是血液里面的味道最为浓重。
这并非是他将白采拦在外面的本意,甚至他觉得在白采醒过来前自己应该能够结束,周身的气压更重,轻轻地问他“疼不疼”。
“不疼。”白采偷偷瞄他,“进不来才会觉得疼。”
他说的时候固执、又很有勇气,实则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注意着谢坠凌的反应,终于察觉到他在自己脖颈的力度有所松动,猝然扑过去抱死死抱住他。
谢坠凌始料未及被砸个满怀,血腥气与花香混杂着扑面而来,灌进他的呼吸里面。
他的胸膛骤然剧烈起伏,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的将自己的精神力往白采的身体里面渗透,像是颤栗着激发出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渴望与冲动。
“白采!”他从未这么沉重地叫过他的名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谁知白采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就像是他平时不允许自己出声那样,可因为手小小的只能拼命压住他的唇瓣。
“感觉到舒服就不要推开我啊。”白采凝视着他,“明明之前我消化不良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帮我的,为什么换成你就不行?”
当然不行,谢坠凌的力量异常期实在是太过可怕,空气里面铺天盖地都是他密集交织的精神力,轻易就能够绞杀掉触碰到的所有东西。
谢坠凌紧紧闭了下眼,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明明残存的智告诉他需要强迫自己克制,不要伤害到白采,可在紧贴着他温度的时候,却依旧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气息渗透进他的皮肤里。
感知在此刻无限放大,比过往任何时候的亲密接触还要清晰,是白采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气息回应、勾引与纠缠,令他不断地坠落深渊。
“你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重新睁眼,谢坠凌压抑出声。
“我为什么要怕你呢。”白采认真地道,“你看你是伤害不到我的,我能帮到你,而且我也不会受伤……不应该害怕的是你才对。”
“我害怕的不是力量本身。”
谢坠凌的手不自觉收紧,无意识将白采的腰压向自己,明明身体的所有举动都在叫嚣着宣泄欲望,唯独语言还在抗拒,“我害怕的是未知。”
这么多年他没有被力量森*晚*整*吞噬,始终冷漠地掌控着,可此时欲望与冲动铺天盖地,令他失去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当这些精神力全部渗透进白采的身体里面,他会克制不住自己与他紧密纠缠,不顾他的呜咽去抚摸他的本体,就像是上次他咬自己时的那样。
小妖怪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等自己真正伤害到他的时候,他再想要挣扎反悔就晚了。
可白采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飞快地瞄他两眼,像是偷偷地下定什么决心。
明明现在自己的脑子混沌得什么都分不清,谢坠凌下意识里却还记得,他这样的小动作通常就是代表他有主意了,眉眼里的晦暗愈发汹涌,掌心传递来的触觉也越发滚烫强烈。
如果白采想轻举妄动,现在这姿势自己能轻易掌控住他……现在这样皮肤相贴就已经足够了,已经是在他失控的边缘疯狂拉扯。
可谁知白采的动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轻,猝然仰头亲了下他的下巴。
谢坠凌猛地滞住,感受到自己狂躁的力量都停了瞬。
不是咬,跟那次白采突如其来想要释放的本能截然不同,白采的眼眸蕴着很亮的水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想要谢坠凌把力量渗透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抚摸自己的本体也好,其他怎样也好,只要这样做了,谢坠凌异常暴戾的力量就能够得到引导与缓释。
白采会帮助他,像他曾经替自己的妖气拨乱反正那样,也帮助他将这些精神力全部吸收掌控。
见着谢坠凌没有反应,白采也不着急,睫毛很轻地颤抖了下,感受到谢坠凌其实完全没有看起来那样抗拒,因为精神力其实已经在缓慢地渗透进来了——不管他的语言如何拒绝,他的身体不会真正拒绝自己。
就像是自己的本体也能完全容纳他。
白采凑上去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谢坠凌的身上有伤,是力量外溢的时候将自己割伤的,眉骨与鼻梁都带着细密的口子,血腥味钻进口腔的时候,白采甚至没忍住轻轻舔舐了下。
柔软,湿热的触觉陡然通过皮肤激起颤栗,谢坠凌瞳仁扩大,在昏暗中清晰看到白采的神态。
他极其认真地端详着自己,额发湿热,唇瓣微微张着,令人想起来他刚刚落下来时灼热的烙印,还有被自己侵犯过无数次的口腔,每次都那样乖乖的任给任予,不管是舌苔还是犬齿的都任由他抚摸。
想要,得到他。
任何手段都好。
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就连精神力都开始晦暗汹涌,白采贴过去蹭他亲他的耳朵,收回来点,又亲他的下巴。
如同小猫咪的试探,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实则是在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妖力,努力地缠绕着谢坠凌渗透进来的部分,甚至牵引着他去抚摸自己的本体。
一不小心分给妖力的注意力多了,亲吻谢坠凌的动作就会轻点慢点,忽然让谢坠凌别过头来望着他。
白采愣了下,发现那是道冰凉摄人的目光,如同盛满浮冰的幽暗河流。
“过来。”就连低哑的嗓音都充满着危险。
白采懵懵地贴过去,鼻尖抵着他的,彼此灼热的呼吸纠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掌越收越紧,仿佛都要将自己勒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悄悄地、抬起来点脑袋想去亲他唇瓣……其他什么地方都被自己亲过了,可是这里没有,明明这里才是谢坠凌最好看,最能引起彼此灵魂颤栗的地方。
可谁知道才刚动,谢坠凌忽地低头吻他。
唇瓣的触觉与对方暴戾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白采的神经猛然颤抖,就连心脏都像是瞬间漂浮起来,然而脑子却因为烙印般滚烫的触觉猛烈燃烧起来,然后炸开烟花般的轰鸣。
唇瓣被重重地咬了下,湿热的吐息与吐息拼命纠缠,他想要的精神力终于被满满地浸透进体内,强行压抑着的所有力量都得以释放。
“呜……”白采毫无准备,浑身激灵发软,偏偏从他被亲吻的这一刻开始便再也没有了逃离的机会。
湿热的口腔被满满的侵占,柔软的舌头被拼命的纠缠,好像每寸呼吸都被狠狠地夺走,他开始头晕目眩,深深沉溺在谢坠凌的掌控中。
直到本体被他的精神力一点点抚摸,灼得他猝然颤抖了下,瞳仁的水光都晃碎了瞬。
好烫……
“谢坠凌……”
白采急促喘息着,在与他短暂分开的空隙想要叫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却又被深深吻住,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声。
此时他才感觉到,不止是精神力,谢坠凌浑身都是烫的,不论是掌心还是吐息,甚至是与他紧密相贴的皮肤,仿佛被热气所浸染。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早就已经被靠靠掌控着,随着谢坠凌的深入,他的脑子也倏然如同星火点燃,卷起烈焰将所有的智燃烧殆尽……
……仿佛要与谢坠凌,在这紧密纠缠中彻底融化。
第52章 继续接吻
折腾了整日的特管局, 到现在才散场。
这场会议从早开到晚,愤怒的对骂几乎是每隔几小时就会有一场,监察队非要特管局拿出个结果,特管局强行维护谢坠凌的同时, 又有几位高层隐晦地提出异议。
吵到最后所有人都头昏脑胀, 终于都没有力气了,才勉强达成共识:谢坠凌必须要被监管, 但是监管的手段由特管局来定。
谭乌重重吐了口气, 走到草坪上吹夜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申燃跟在他后面,魁梧身材的阴影覆盖下来, 引起了谭乌注意, 愣了愣回头。
只见申燃又靠近几步, 低声谨慎询问道:“今天会上, 是不是你特地去给谢队送药了?”
这事儿没什么好瞒的, 这个月谢坠凌迟迟没有去申请药片本来就让人担心,如果在会上遭到质疑的话他的处境会更差,所以谭乌强行给他把药片送了过去,也算是提前打预防针。
谁能想到,刚才的会上还真有人借题发挥,提到谢坠凌不愿意申请药片便已经是脱离掌控, 强烈要求加量与实施别的手段。
纵然他们这几位组长部长, 平时也挺畏惧谢坠凌的, 可听到这番话依旧觉得心惊,脑子里面冒出来的想法是:真有人能控制得了谢坠凌吗?
他从前会定期服用药片,听从特管局的调遣,那都是因为他自己愿意, 也在克制着自己,不会真的有人把这当作是自己严加看管的功劳吧?
“情况你也看到了。”谭乌想到此处更是头痛,片刻后才道:“要是被他们问起来,知道谢队没有按时申请的话会更麻烦。”
“好歹是糊弄过去了。”申燃感叹道:“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在怀疑。”
“什么?”谭乌微愣。
“金随当时就说过,谢队的力量已经超乎我们的研究范围了,用药片来削弱力量对他的影响已经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片的剂量一直都没有换过,我们也能看到谢队的状态越来越差。”申燃踌躇道:“之前都说是因为他连轴转,导致精神力使用过度,但其实我们都能看得到,甚至现在他对精神力掌控的精密程度更高,说明反而他是越来越强的……”
眼见着谭乌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凝重,申燃的情绪也复杂莫辨。
越是剖析这些事情,他们便越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不管是帮着遮掩也好,还是做点什么拖延时间也好,在谢坠凌这样重大的变故面前,都仿佛杯水车薪。
“所以我在想。”最后申燃还是缓缓道,“近期谢队拿到的药片,对他真的有用吗……”
……
……
室内,冷冽的花香铺天盖地。
这是藤兰的气息与冰凉的雪交融后的味道,可温度是灼热的,白采爬上谢坠凌的床,将他原本放在这里的书全都掀翻在地,自己取代了它的位置,坐在谢坠凌的腿上。
他的唇瓣被吮得通红,娇艳欲滴,可那双眼睛却水盈盈的,仰起来认真地看着谢坠凌。
他感觉到谢坠凌好像很喜欢这种事情。
即便此时,谢坠凌的力道也没有减缓,覆盖在他后腰的手好像在竭力克制,却还是留下触感强烈的烙印,垂眼与白采对视着,灼热的呼吸紧密纠缠,谁都没有说话。
“谢坠凌。”白采清亮亮的嗓音变得有点哑,“你有觉得好些吗?”
“嗯。”谢坠凌俯身,很轻的咬他耳朵。
谢坠凌的动作远甚于他的言辞,大抵是力量的狂乱会加重他的欲望,很多原本能够压抑的东西,到此时却全都在亲密无间的举动中倾泻出来。
大抵是轻咬的这下还是无法满足他,离开时他忍不住将白采的耳垂含住吮了下,酥麻瞬间从白采的尾椎骨顺着激灵而上,让他的瞳仁微微放大。
可才刚刚侧头,他便被掐着下巴被迫迎接亲吻。
谢坠凌的温度还是很烫,湿热的舌头紧密纠缠着,白采骤然像是失去呼吸,头晕目眩地沉溺地在他铺天盖地的气息里面,甚至连精神力都将他紧密包裹,密不透风地将其占为己有。
“呜……”白采忽然颤栗了下,感受到了身体里面本体被精神力抚摸。
迎接谢坠凌的到来就会是这样的下场,曾经他让谢坠凌帮忙看伤口的时候,谢坠凌还并没有完全渗透进去,在看完他的藤蔓以后便克制地撤回,最多也就是碰了碰他微抖的叶片。
可此时,汹涌庞大的精神力完全灌注进来,一缕缕缠绕在他妖力凝聚的本体上,仿佛不但□□与皮囊紧密相贴,连他们所有的力量与气息都必须要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白采没有办法抗拒他,甚至还要主动迎接缠绕,害怕谢坠凌会觉得他抗拒而选择不依靠自己……可却忽略掉此时的那些精神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格外强势。
仰头在跟谢坠凌接吻,体内两股力量纠缠不休,白采的胸膛急促起伏,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浑身的体温急剧上升。
灼热开始黏着在他们两人身上,有热汗从脸颊滚落下来,可他偏偏无法挣脱与动弹,被牢牢控制在谢坠凌的怀里,被骨节用力发白的掌心压着后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小动物。
“谢坠凌……”白采试图呜咽喊他。
虽然他也不知道喊他是要做什么。
只是每次连这几个字都没能完整吐露,就又被谢坠凌掐着下巴堵了回去,他脑子一片混沌,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
焦躁、闷热,还有无法发泄的更深层的欲望……让藤条猝然从床边冒了出来。
它们张牙舞爪,像是在拼命宣泄,又像是无头苍蝇般躁动乱窜,几根藤蔓的尾巴无意识碰到谢坠凌的皮肤,或许是力度太重,又或许是此时的谢坠凌知觉与触觉过于敏感,骤然留下了几道红痕。
起初谢坠凌没有会,专心与白采接吻,不知节制地深深掠夺着他口腔的每寸气息,死死地抵着甚至让他无法退缩只能被迫承受……直至那些藤条越来越无法控制,倏然缠绕上谢坠凌的脖颈。
谢坠凌被迫停住,将白采微微松开,白采迷迷瞪瞪地睁眼,急促灼热地喘息着。
他被热气笼罩着,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且被谢坠凌抵住后颈无法分离太多,只能感受到谢坠凌望着自己时摄人的眸光,直至片刻后蓦然愣住,才察觉到藤蔓到底绞在什么位置。
白采抿了抿唇,悄悄地将藤蔓松开他的脖子。
可谁知谢坠凌忽地将它握住,顺着尾部一点点地抚摸上去,嗓音低哑,“怎么了,受不了吗?”
“没有!”白采陡然脑子都清醒几分,抱住他的双手用力收紧,条件反射想爬起来却又浑身发软跌回他的怀里,哑着嗓子固执地道:“不是因为受不了他们才冒出来的,就是……”
就是不出由,因为他也无法形容与宣泄自己的感受,就是觉得好热,好麻,尤其是在谢坠凌的气息铺天盖地渗透进身体里面的时候,没有丝毫疼痛,只觉得涨涨的让他焦躁得想要发泄出来。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发泄,或许潜意识里面觉得绞住谢坠凌是一种,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让自己与他纠缠得更加紧密,将世界上其他任何东西都隔绝在外……
“就是?”谢坠凌低声反问。
倘若此时去看他的眼睛,便能发现其实他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不了太多。
精神力的异常暴涨还没有结束,白采的到来确实让他舒缓了很多,强悍的藤兰本体与没有丝毫抗拒的身体终于让他得以释放,可也更加剧了渴望与冲动。
甚至当亲吻白采开始,他便已经冲破了所有的桎梏与顾虑,接下来不论如何,白采都必须要陪到他完全恢复为止,甚至还要更久。
所以他现在,几乎是强迫式地想要知道个答案,同时将逐渐想要后退的藤蔓握在手里。
白采对此好像极为敏感,他每次顺着上面的花骨朵抚摸上去的时候,他的睫毛都会猛地颤抖,眼尾的水汽跟薄红本就还没有消散,这样垂着眼紧绷的样子,显得又脆弱又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
“我……”白采的声音也开始颤起来。
藤蔓的感觉无限扩大传到他的身上,他甚至想让谢坠凌开口别摸了,可又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甚至脑子还得想着答案,被逼迫给谢坠凌回答。
没有答案!白采突然急躁起来,扑上去咬谢坠凌的唇。
只要谢坠凌不问他就不会想,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含糊掉这个问题,果然谢坠凌接住他,回应他急促灼热的吻,猝然也不知道是被撩动到哪里,压住他的脑袋更加深入。
藤蔓顺从地从肩膀落在腰间,跟随着的谢坠凌的动作而颤抖,又不受控制地勒得越来越紧,偶尔精神力渗透得太重,它才会剧烈晃动几下,像是无声的呜咽,与白采破碎的喘息混杂在一起。
……
……
像是一场没有休止的亲密纠缠。
白采从主动敞开接纳,再到后面被迫承受,从来没想到过谢坠凌这场精神力的异常暴涨会这样漫长,呜咽声逐渐多起来,变成破碎的哭腔。
白采从坐在他的身上,变成侧躺着,谢坠凌叼住他的后颈细细的磨,直到他受不了才让他休息。
可即便是在沉睡中,白采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本体已经快要被精神力裹满了,里里外外都没有放过,身体里面的被渗透,身体外面冒出来的藤条也被抚摸着不允许收回去,偶尔会被轻轻咬一下,瞬间麻意传遍了全身。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白采醒了睡睡了醒,被来回折腾不知道多少次。
有时候他都在想,谢坠凌是不需要休息的吗?明明在这样气息暴戾混乱的情况下,最累的应该是他吧,自己除了替他分担力量以外,还能替他做些什么呢?
只是大部分时候这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就又被谢坠凌强迫着接吻,他仿佛养成习惯般张嘴,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到是谢坠凌幽晦又漆黑的瞳仁,里面的碎光倒映着自己的脸。
终于,血腥味好像逐渐淡到闻不见了。
彼此身上的伤口也在迅速愈合,那是力量趋于平稳的表现,这说明谢坠凌终于将新生的精神力全部吸收掌控,剩下的就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
白采感觉到像是受到什么桎梏,被紧紧地压在胸膛前动弹不得,缓缓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睡在谢坠凌的怀里。
折腾这么久,他总算是休息了,安静地合眼睡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颊上打出淡淡的阴影,绝美锋锐的五官在此时好像也变得柔和很多。
他好好看。
白采微微怔住。
即便已经跟谢坠凌接触这么久,也时常在这个距离看他,但是好像他们每次要么就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么就是光顾着贴近彼此的温度,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
而且谢坠凌应该也很疲倦,就连敏锐的五感都罕见地跟着沉睡着,否则在自己醒来的时候,谢坠凌就应该会有所察觉了。
让他好好睡会儿吧,白采没有乱动,只是认真地描摹他的五官,越看越觉心脏发软,就像是积雪在春天里面融化的感觉。
不知道多久过去,谢坠凌睫毛轻微抖动,睁开眼来,猝然跟白采对视。
“……”
第53章 约定
白采的眼睛亮盈盈的。
谢坠凌注视着他, 迟迟没有动作。
他沉睡的时间很长,也做了个很漫长的梦,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记得那种心悸的感受, 还有藤蔓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的触觉, 让他睁眼的时候便很想看到白采。
还好白采还在他的怀里,任何潜意识里面担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彼此的温度紧贴着, 这个距离连呼吸也都亲密纠缠着。
片刻后,白采灿然笑起来,“谢坠凌!”
他凑过来, 抚摸着谢坠凌的脸颊, 语气里还带着点担忧, “你现在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谢坠凌顺势将他带过来, 白采便变成了趴在他胸口的姿势, 掌心轻轻地压着他的心脏。
谢坠凌轻声道:“你自己看看。”
心脏部分是感受力量最准确的地方,平稳有力的跳动传递到白采的手心,知觉又顺着皮肤弥到四肢百骸,好像连自己的脉搏也都跟着齐齐鼓动。
这是真的,因为此时他们的气息也都紧密纠缠,谢坠凌的精神力在吸收的过程中大部分都依托藤兰的本体, 所以会在他的灵魂深处残留不少, 同时也不可避免带回来很多融进自己的血液神经里。
白采对他情况的感知更加明确, 甚至能够在脑海里面清晰勾勒出两股气息纠缠的情况,如同藤蔓沐浴着阳光般茁壮生长。
白采重重地松了口气,确定这下谢坠凌是真的没事了,才终于有心思去说别的, 小声抱怨道:“谢坠凌,你真的吓死我了。”
谢坠凌的睫毛轻颤,知道他说的是将自己关起来不让他进来的事情。
他有必要给白采个解释,将掌心覆盖在他的脑袋上,低声道:“我没有骗你,以前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我自己很快就解决了。”
“也会这样疼吗?”白采抿了抿唇。
“……”谢坠凌没有办法骗他,确实会很疼。
不论如何他都只是个肉体凡胎,就连藤兰在消化能力退化的时候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自己只是个人类,掌控着原本人类不应该掌控的可怕力量……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增长。
他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不谈,白采却定定望着他的眼眸,丝毫都不允许他逃避,“这次是最疼的,对吗?”
“可是你来了以后就不疼了。”谢坠凌抵住他的额头,声音低低的,“虽然最开始我不想要你来,我很担心自己那时候没有智伤害到你,但是还好你来了。”
白采眼底的水光晃动,一时没有说话。
到现在他也觉得后怕,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进去会怎么办。
强大如谢坠凌,肯定也会自己想办法熬过去,筋骨碎裂□□重塑,可那到底得痛到什么地步?只要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冒出来的藤蔓,都忍不住紧紧地绞住谢坠凌的身体。
直到察觉到谢坠凌轻微变色,他才猝然感知到自己又没轻没重了,藤蔓嗖地就要收回,却被谢坠凌松松地握住,迅速逃窜的过程中就如同被他的掌心抚摸过一遍似地。
白采难耐地抿住唇,“……谢坠凌!”
“不舒服吗?”谢坠凌轻轻抬眼。
他就是明知故问!白采一时居然都忘记了原本担忧的事情,气得扑过去咬他的下巴,却又舍不得用力,最后只变成轻轻的舔舐,抬起脸来撞进谢坠凌幽晦的视线里面。
湿热的唇瓣触碰到皮肤,让谢坠凌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掠过很多画面,好像从头到尾白采这双漂亮的湿漉漉的眼睛都没有变过,总是这样认真又期待地望着他。
他掐住白采的下巴,咬住他的唇瓣,白采几乎是习惯性张口让他入侵,灼热的呼吸瞬间被掠夺,好像能够嗅到的地方全都被他独特的气息所填满。
直到白采忍不住急促地喘息,谢坠凌才将他松开,白采便顺势从他的胸口滚下去,侧睡在他的胳膊上。
眼前似有什么东西咕咚滚过。
白采眨眼,伸手去摸,在枕头的最里面摸到了自己送给谢坠凌的礼物,漂亮的水晶盒子,里面装着颜色如同晚霞般晕染开的的脱骨花瓣。
他应当特别喜欢,即便是力量异常的时候都放在身边,上面还残留着点浮动的金光,是他不受控制精神力外化导致的。
背后有温暖的气息笼罩过来,谢坠凌将他揽进怀里,视线与他一起落在脱骨花瓣上,忽的问道:“当时你凋零的时候觉得疼吗?”
就连心头血都会晕染出来,反反复复这么多次,又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我……”白采犹犹豫豫地,“我不太记得了。”
妖怪的成长跟人类不同,智力开化得晚,很长时间内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凭借着本能在生长,甚至可能连痛觉是什么都不知道。
最近记得最清楚的,应该也就只有被分食的那次了,那次他陷进绝望里面,本来以为会彻底的死掉,可后来被谢坠凌救了。
记吃不记打就是他的真实写照,现在回想起来填充记忆更多的,其实压根就不是疼痛,反倒是谢坠凌抚摸自己时温热的触感,就像是现在这样抱着他,让他愿意永远地沉溺进去。
“谢坠凌。”白采翻过身来望着他,轻声却认真许诺,“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以后你还会不会有力量异常的时候,可如果还会有的话,你不能再把我拦在外面了,我不会受伤的,我还能帮你。”
他希望在谢坠凌记忆里面填充的,也永远都是陪伴与快乐。
再也不会是独自消化的痛苦。
……
……
谢坠凌三天没去特管局。
这是他的休息期,除了藤兰相关的以外,他什么指令都不听完全没任何问题,可在自己进到地下室前,谭乌的那通电话就已经表明了混乱局势。
这几天居然再也没有任何电话骚扰他,反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谢坠凌的内心毫无波澜,不管是混乱还是暗潮涌动都在他的意料中,自从监察队不听他的警告想对藤兰下手开始,他心里面的决定就逐渐清晰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觊觎藤兰,都在害怕他,反倒是说明他和藤兰才站在同个战线。
至于最后到底会面临些什么……等自己跟藤兰的记忆找回来,该考虑这个问题的不会是自己,而会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所有人。
此时,他站在厨房里面,在给白采洗浆果。
吃来吃去,白采最喜欢的还是这种东西,汁水丰沛、酸酸甜甜,只是上面覆盖着软绵绵的毛刺,每次洗的时候都要将这些东西去掉,沥水后水面上便会浮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软刺。
力量在经过这次的暴涨以后,让他的五感也变得愈发敏锐,让他很轻易就捕捉到白采从背后偷偷靠近的动静。
白采应当是想吓他,屏息凝神地,突然冲上他的背遮住他的眼睛,嗓音清亮,“谢坠凌!你猜猜我带什么东西回来啦?”
扑鼻而来的花香,应当是才用过藤道。
“带回来了消息?”谢坠凌停下来,凭借着感觉关掉水龙头,反手将他捞到自己的怀里来,“确认好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了?”
“嗯。”白采用力点头,兴奋得眉眼灼热,“我想我们要不要快点,把记忆全部拿回来以后,我还得去取我的分枝,这样我就会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目前为止,白采跟谢坠凌总共去过两个以前的巢穴,每次都有所收获,说明他们现在的路线是准的。
经过这件事后,白采很显然有点急躁了,虽然谢坠凌没有跟他细说,但是他知道不久后特管局肯定还是要找他麻烦的,毕竟之前他因为自己伤害了监察队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自己快点拿回分枝的话能更好的保护他。
所以早上趁着谢坠凌还在休息的时候,他用藤道速去速回,确认第三个巢穴也确实是有自己记忆的,但是前两次都有事情发生,白采也不敢独自取回来,还是得让谢坠凌陪着。
“好。”谢坠凌俯身贴了贴他的额头,“这两天就去。”
这两天!白采忍不住微微睁大瞳仁,又听他接着道:“这次我们把能带回来都拿完吧……直到回想起全部的事情为止。”
白采懵懵地,感受到他的温热,又觉得好像从谢坠凌这次力量异常结束以后,像是被勾连出隐藏在血液里面的暴戾因子,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流淌出些压抑的杀意。
这样也好,他做什么自己都会陪他的,只要他高兴就好。
片刻后,白采歪着脑袋冲他笑了笑。
他这样笑,谢坠凌又想吻他了。
白采乖乖的吃完浆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也有感觉,这次帮完谢坠凌以后他的吸收力也好了很多,而且他的精神力也喂饱了自己,现在有点撑撑的。
抬头一看,才发现谢坠凌站在旁边望着他,将他吃东西的模样从头到尾尽收眼底,眼底的暗河无声流淌着,专注又好像蕴含着别的什么。
“谢坠凌?”白采小声试探。
话没有说完,谢坠凌俯身吻他,瞬间浆果的清香与冷冽的花香在灼热的口腔中交织着。
白采的头皮轻微发麻,忍不住攥紧了手掌,偏偏这时有电话的声音响起来,一声又一声,好像非要把这几天没有打的打够为止。
谢坠凌没有去管,反倒是白采显得有些焦躁,从接吻中退出来点,低低地急促喘息着。
见状,谢坠凌便点了接通放在旁边,追着轻咬了下白采的唇瓣,白采忍不住小小呜咽了声,被迫抱着他的脖颈,爬进了他的怀里与他紧贴着。
“谢队——”谭乌刚说了两个字就猛然定住。
眼皮子开始狂跳,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这通电话打得非常不合时宜。
第54章 力量压制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挂掉电话。
谭乌凝神思索, 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她其实没有太听清电话里面的声音,只是才灌进耳朵脑子里面就冒出各种诡异奇怪的画面……真的太奇怪了!实在不敢继续听。
但是他们谢队跟白采,关系进展是不是有点太猛了?
上次让她这么震惊的, 还是谢队下巴被咬了个很重的痕迹, 他居然还毫不在意的带到局里来,随机吓死几个组长部长。
按道来说, 这几天谢坠凌应该是状态最差的时候, 有可能会受到力量的影响严重,就连药片都是自己强行给他送过去的,正好白采是能够抚平他精神力伤口的治愈系……
所以其实最近白采在为他治疗吗?
就是治疗的手段实在有点……!
谭乌被自己脑补得面红耳赤, 心里又焦躁, 把电话反反复复拿起来好几次。
最终硬生生等了两个小时, 觉得大概率不会打扰到他们了, 才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拨过去, “谢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屏息凝神片刻,总算是听到谢坠凌冷淡如冰的嗓音,“说。”
谢坠凌抱着白采坐在阳台,白采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情况有点糟糕,本来这几天陪谢坠凌梳暴涨的精神力, 他就不可避免地吃得有点饱, 彼此的力量交融以后汲取对方更是成为了本能, 被亲两下他就有点受不了。
真的不能吃了,白采越吃越犯困,捂住谢坠凌的嘴巴让他适可而止,可谢坠凌没有适可而止的说法, 将他带到阳台来晒太阳,亲亲他的脑袋,像是在抚摸愈合伤口后重新生长的藤蔓。
谭乌等待着两小时可谓是掐得极准,谢坠凌总算是森*晚*整*腾出空来能听她说。
“我先向你汇报下这几天开会的情况……”
谭乌先试探着开了个头,发现谢坠凌那边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在暗暗松了口气,“对于你伤害监察队队员的事情,原本对方是揪着不肯放的,非要我们给出处分,但是因为局长力保,对方那边也就只能偃旗息鼓。”
短短几句话,概括了这几天的血雨腥风,完全能够想象得到特管局到底承担了多少压力。
可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只要他们还想留着谢坠凌替他们做事,就得负责处好谢坠凌带来的任何结果……更何况目前这件事还跟藤兰有关,明面上来说本就是特管局需要用尽全力去争取的。
“最后给出的结果是什么?”谢坠凌淡淡询问。
“监察队倒是答应不追究了,但是需要我们这边加强对你的管束,至于管束手段是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个答案。”谭乌谨慎道,“你也知道这很困难……”
谢坠凌没有回答,却莫名让人感觉他好像很轻的笑了下。
有多困难呢,谢坠凌身为人类却凌驾于人类,这么多年听从管束无非就是因为道德在约束着他,他知道有些低智慧的妖物贪婪无度只会伤人,知道不论是特管局还是监察队在整体方向上都只是为了人类更加安全。
所以他甘愿把自己的力量奉献出来,不论是成为一把刀也好,还是安安分分的只做危险任务不展现出任何目的性也好,为此他甚至愿意去混沌地融掉自己多余的力量,只为他们能够给自己多点信任。
“总之,其实我是希望你最近能抽空回一趟局里。”谭乌接着道:“最起码要知道,提出管束你的人到底都是些谁。”
说到这句话时,谭乌的内心狂跳。
她浑身紧绷着,握着电话的指节用力发白,总觉得自己在做个胆大妄为的决定。
特管局的形式并不好,到底是站在普罗大众的那边,还是站在一直都在被他们诟病畏惧的谢坠凌那边,对于他们的未来会有截然不同的影响,可以放任自流下去,当然也可以做场豪赌。
换做从前,她可能会选择前者,可随着她与谢坠凌的合作越来越多,心里面的天平也愈发倾斜,有种强烈的冲动推着她,让她最好是选择那场豪赌。
片刻后,她动荡的心脏终于缓缓冷静,“其他的事情等你来局里我们慢慢讲。”
“我跟几位部长,都会支持你。”
第二天下午,谢坠凌如约回到特管局。
才刚到门口,便已经引起了绝大部分成员的警惕。
这么多天没见,他们特别想知道谢坠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毕竟创伤监察队的场景目击者特别少,在其他人的想象中,或许他有受到力量的吞噬与驱使也不一定。
而且据说他最近的状态变得更不稳定了,连药片都是拖到很晚才拿到的,这样的话他会不会展露出更多的攻击性?会不会变得极其不易掌控?
然而当谢坠凌踏进会议室,骤然所有人起立,鸦雀无声地看着他。
他还是那副冷冽的模样,银发马尾像是瀑布般倾泻而下,眸光冰凉,只是简简单单在那里站着,猝然让人联想起山巅不容接近的积雪。
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甚至气息愈发地逼人,不仅没有状态差反而好像比前几天更强了。
有人无声无息的松了口气,也有人隐隐流露出愤怒。
“谢队回来了。”首座的赵常威开口。
这声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倒是难得有这样的大型会议,连赵常威都在,而在座的也都是高级干部,部长与组长,其他的位置都满满当当,只有赵常威旁边的两个位置空着,一个是给未来得及赶回来的高层留的,还有个就是谢坠凌的。
谢坠凌常年在外面出任务,几乎不怎么参与会议,倒是让很多人忘记了,他是特管局里最年轻的高级干部,是当年最先破例被收编的少年天才。
在所有人各异的目光中,谢坠凌毫无波澜地走过去落座。
赵常威注视着他的身影,确认这几天他的确没有失控的迹象,才在心底无声地松口气,沉沉开口,“先总结下最近的情况,谢队在执行藤兰任务的途中与监察队的队员起了冲突,属于正常的任务范畴。”
“监察队本来就在跟我们争藤兰的归属权,如果让他们如愿的话,后续我们局的行为就会非常被动,甚至整个研究部门都会沦为他们的工具。”
这话算是表明了立场,不论现在局里众人心里面怎么想,谢坠凌的地位依旧无法撼动。
可这也恰恰是问题的所在,越是无法撼动他,他能够做的事情就会愈发放肆,这次是针对监察队,有没有可能后面为了达成目的就会指向特管局的队友?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几年前谢坠凌从混沌地里面回来时,被力量反噬导致失控,先屠掉混沌地周边的所有妖物,又险些毁掉派遣出去的全部同伴队伍……若非后面赵常威联合几个高层强行镇压,他们还活不活得成都不知道。
提到这里时,就连赵常威的神经都隐隐作痛,眉眼不动声色的压下来。
那确实是场惨痛的教训,说是镇压都不太准确,趁的还是他跟藤兰两败俱伤的时候,可依旧差点没能控制住他,反而留下这么痛苦的伤痕。
“这次又是藤兰!”在座中有人愤怒提议,“每次谢队都是在碰到藤兰的时候失控,难道就真的半点私心没有吗?”
“藤兰是妖界的霸主,谢队你从来没见过有跟你同样强的存在吧?”
“进混沌地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谢队你真的没有被妖物影响心智吗?还是说得到藤兰这种事情已经把你带得偏离本心了……”
嘈杂的吵闹声中,几位部长倒是静默着,相互看了两眼。
目前发言的都是组长居多,同为组长的谭乌最具有发言权,忽然道:“请诸位稍等,我们现在讨论的,应该是如何平衡谢队权限的事情吧?主题不是对谢队的声讨?”
她声音清楚,带了点异能以后清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有人不悦地皱起眉头,却被谭乌忽略掉,她直接看向赵常威,“这件事还是由局长提出方案吧,作为需要结案处的后勤人员,最近听到的不同的声音已经太多了,实在没办法继续后面的工作。”
赵常威也觉得疲惫,“声讨暂停,诸位还是先给出有效意见比较好。”
“……”片刻后,终于有组长忍气吞声地道:“谢队每月申请的药片剂量应该加强吧。”
“谢队状态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该定期观察下性情的稳定性。”
“还有藤兰的任务,是不是也该从谢队手里面腾出来。”
最后那个提议瞬间戳到了大部分人的痛处。
特管局离不开谢坠凌,很大部分就是因为太多重要的任务都是由他在做,越是离不开他就会给他越大的权限他就会更加为所欲为,可明明很多事情别的队员也能做!
就像是调查藤兰,原本交给他就是因为他跟藤兰有过交集,处起来会更加容易顺手,但是如果这种交集都已经变成他肆无忌惮的由……那这种任务还不如交给他们。
得到藤兰,收服藤兰,这种事情任由谁想想,都会因为其蕴含的无限潜力而激动颤栗。
唯独在座几位了解谢坠凌的部长,在听到这里时心惊胆颤,竟都不敢去看谢坠凌的表情——什么意思?竟然真有人妄图从他的手里面夺走藤蔓的任务?他们难道自己都忘记了谢坠凌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对监察队动手的吗?
在混乱的嗡嗡声中,无动于衷的谢坠凌忽然抬头,轻缓地重复,“这就是你们制约我的结论?”
“想从我手里面夺走藤兰?”
明明是平常那样冷淡的语气,却骤然让人听出冰凉逼人的意味。
很显然今日他的状态更加摄人,几日的休息以后仿佛那些低迷都一扫而空,又像是打破什么压抑灵魂的桎梏般,攻击性变得更加外放,绝美锋锐的眉眼直直地盯着说话的人。
无形的压迫感与恐惧在会场弥漫,鸦雀无声没有人敢搭话。
即便是坐在首位的赵常威,眼睑也很轻地跳了下,无端让他想起来那天在办公室里面,谢坠凌也是这种态度对他的,而且还只是在要跟藤兰相关的资料而已,平稳的语调却显得格外可怖。
“是吗?”然后听谢坠凌追问。
一字字地确认答案,仿佛连精神力都无声地扩散开来,割得在场的人皮肤作痛血液翻涌,痛苦得不受控制地张嘴就要回答他的问题,可连喉咙都是一阵腥甜。
耳膜也如同撕裂般震响,依旧回荡着他冰冷重复的声音,“是想要藤兰吗?”
第55章 新的记忆
“谢坠凌!”
突然有低喝的声音响起。
压迫得快要让人疯掉的精神力骤然散开, 室内所有人骤然如释重负,跌坐在座位上重重地喘气,他们甚至不记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去回忆神经就痛苦的抽搐起来, 随之弥漫出无尽的恐惧。
刚刚看到谢坠凌时, 还只能从他的外表判断他的状态稳定,可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的发现……谢坠凌力量增强真的不是错觉!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精神力将他们笼罩起来!
在座的人不论如何都有自己的实力在, 能登上对应的位置, 自然就不止是有的手段而已,可在谢坠凌的面前却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仿佛在深海里面窒息。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 他们提出要移交藤兰的任务而已。
赵常威额头满是冷汗, 强行挣脱出来让谢坠凌收回精神力让他遭到反噬, 旧疾隐隐作痛, 费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勉强压抑下来。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他哑声做出决定, “任务的事情谢队自己会处。”
在场的人脸色变化,却都苍白扭曲,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给出的压力已经足够了,即便再是愤怒,恐惧也会让他们闭嘴。
赵常威忍了忍,再看谢坠凌那副冷冽、毫无波澜的姿态, 倏然感觉他就不像是人类世界该存在的人, 即便坐在人群里面也有种抽离人间的冷漠。
“除此以外, 你们还想要什么?”谢坠凌忽的抬眼。
就像是坐在这里的耐心已经耗尽了,能特地过来参与这场对于自己的审判已经是给足颜面。
发现再没有人能说出什么话来,他起身离开座位,在众目睽睽下提前离席。
唯独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停下来, 微微侧身,整张脸像是落进阴影里面,唯独那双冰凉的眼眸像是月华般浮现出惊心的光来,嗓音如冰,“另外,不论如何我现在也是局里的高级干部。”
“愿意坐在这里听你们审判我,并不代表我犯错,可你们真借此夺走我的任务,那是僭越,自己去领处分离职吧。”
说完,身影彻底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口。
室内长桌边,所有人的面色愕然,片刻后掀起轩然大波!
谢坠凌实在是太过分了!
以前他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职位吗?明明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给他这样的职位就只是为他调动资源方便而已?为什么现在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是得到治愈系妖怪以后状态好转,终于逐渐暴露出本性?还是他的野心欲望在不断膨胀,在力量的吞噬下已经完全迷失了?
“局长!”各个发过言的组长们愤怒告状,“他凭什么!”
“今天的会议不就是提出管束他的方案吗?”
“他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实在是太狂妄了!”
“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他是真的越来越不可控了!”
狂躁的发言充斥在整个会议室里面,让申燃金随等人的情绪也慢慢沉下来,他们原本想着若是谢坠凌没有发言意图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帮帮忙……却没想到谢坠凌能这样毫无顾虑。
好像几天不见,他变得更加的……
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忍不住皱眉看向谭乌。
谭乌正愣神看着谢坠凌离开的方向,没由来的心里狂跳,想到的词语却是正面的,觉得这几日过去谢坠凌猛然活过来了般,好像现在才是真正的人类,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也会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回头,她无声谨慎地去观察赵常威的神色,猝然顿住。
这位局长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经的痛觉带动着全身都止不住地发颤,竭力克制却还是泄漏出些许,沉沉的眼眸里面掠过惊疑不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像是当时谢坠凌主动选择踏进混沌地一样。
那时候就没人拿他有任何的办法,可那时他的身上充满着死意,平静地遵守着其他人加给他的所有规则,也做好了为这种规则献身的准备……可如今他竟然慢慢地又活过来了。
曾经在他跟藤兰两败俱伤的时候,都没能彻底掌控他,现在他逐渐复苏,自己还能做到吗?人类还能做到吗?
当晚,特管局掀起血雨腥风。
几大部门但凡是提出异议的组长,全都遭到处分被暂时停职,约束谢坠凌的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也只是加重了每个月药片的剂量而已。
这药片甚至还是出自金随的手,几位部长在交流过后心知肚明,猜测或许真的已经对谢坠凌无效了——否则今天他的状态不可能还会强势到这种地步。
各部门职位大换血的同时,谭乌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升职。
她在部长位置空缺的情况下顶了这么久,终于成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她的心情并不轻松,反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洗牌这么大动荡的事情,赵常威竟然都没有阻止,让人感觉他好像维护谢坠凌已经到了种溺爱的地步。
可会议结束时不经意间注意到的他那副表情……又让谭乌觉得,似乎他心里面并非真的是这样想的,且现在全都任由着谢坠凌的行为不一定都是好事,只有可能会掀起更多对谢坠凌的畏惧来。
见着谢坠凌离开,谭乌忍不住追上去。
“谢队。”谭乌跟在他背后几步,忍不住道:“后面……”
谢坠凌停住,冷冽地站在原地看他。
奇异的是,以前谭乌看到他这幅模样会心惊肉跳特别怕他,可只要内心升腾起对他的认同感以后,这种畏惧感便消散很多,转变成了一种敬畏。
这让谭乌跟他说话也直白了很多,压低声音道:“局里可能还会再乱一段时间,后面你是怎么安排的?休假吗?”
“我会去藤兰的巢穴。”谢坠凌提醒道:“有信息告诉我。”
“好。”谭乌愣愣的答应,感觉到谢坠凌是相信他们的。
目前几位部长都在为他服务,尤其是申燃跟金随,在意识到藤兰对谢坠凌到底多重要以后,手里面别的任务都推了出去,专心专意地在为他研究这件事,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提供给他。
原本谭乌还想提醒几句,小心局里跟监察队的人,可看着谢坠凌那张冷静锋锐的神色,又觉得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有所打算,不需要自己再多嘴了。
“路上小心。”最后谭乌只道。
“我知道。”谢坠凌淡淡地应答。
几天后,谢坠凌跟白采前往寻找巢穴。
随着记忆的逐渐找回,白采对自己巢穴所在的位置越来越清晰了,而且最近不管是监察队还是特管局自己都乱着,完全没空管他们,取回记忆的过程也很顺利。
可奇怪的是,这次的几段记忆里面,重要的信息并不多,绝大部分都是跟第二段记忆重复的——白采到底是如何跟着谢坠凌去混沌地的,一路上又是如何偷偷踩他的影子,谢坠凌好像发现了他,但都无声纵容没有揭穿过。
这段记忆也很快乐很温暖,白采拿到以后偷偷地又藏到了脑海的深处,怎样都不会忘了。
可白采更想知道的是,自己当时是怎样被谢坠凌救下来的,那些被分食的分支,最后又都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现在能拿到的都是零零散散的枝条?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巢穴了。”白采望着不见边际的平原,忍不住抿了抿唇,“我怎么会把记忆藏得这么深呀……”
“已经很顺利了。”谢坠凌将掌心放在他的脑袋上,低声问:“在担心什么?”
白采偷偷瞄他两眼,没说话。
谢坠凌看他这表情就大致猜到了,静静地道:“其实这不是最后一个巢穴,最最后的巢穴是混沌地。”
“但我就是不想你回混沌地!”白采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你不是很抵触去那里吗?”
谢坠凌心头微动,垂眼撞进他水光晃动的眼眸。
这句话其实他没有直接说过,是白采从他的言行里面领悟出来的,因为只要想到混沌地,就仿佛噩梦重现般,他不可避免地就会想到当时藤兰被分食的场面。
挂在胸口的脱骨花瓣仿佛在隐隐发烫,谢坠凌本以为在力量异常暴涨以后,自己的情绪会稳定很多,可只要涉及到这些事他还是会变得格外沉郁暴戾。
附身抵住白采的额头,他竭力消化着自己的情绪起伏,闭眼道:“其实没关系。”
“那里不也是你住得最久的地方吗。”
不论如何最后都是要面对的。
“好……”白采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直到感受他的不开心好了很多,才认真地道:“那我们就先去这里,看看这里的记忆到底是什么,然后再决定回不回混沌地。”
谢坠凌点头,跟着他接着往前走。
或许这里已经很靠近混沌地的缘故,其实四周的土地已经被妖气所渗透,平原上生长的草也都与正常地方的不同,变得特别锋利。
白采却在这里感觉比别的地方更舒服,轻轻地伸手,能够在风中感受到充盈的妖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妖物们相互吞噬飘散过来的。
他的巢穴在平原很深的地方,走了很久才能看到一片焦化开裂的土地,中间裂了道大口。
隐隐约约有自己的气息从里面飘出来,白采蹲下来,将手掌覆盖在上面,谁知道却被猛地灼了下,收手的瞬间被谢坠凌给握住。
白采微愣,“谢坠凌,这里面的感觉……好奇怪。”
“我来。”谢坠凌跟着附身,张开修长的手指贴在焦裂的地面,敏锐的感知如同一张密不通风的网,沿着地面没有休止地向外蔓延,直至抵达巢穴的深处。
骤然,谢坠凌的心脏剧烈鼓动了下。
反应更强烈的是白采,他的心脏也跟着鼓动。
真的很奇怪,白采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忍不住道:“我帮你分担了力量以后,我们会有的通感吗?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你的感受……”
“不是因为那个。”谢坠凌清楚得很,眼眸里面浮冰涌动,“就算我们力量相互有残留,也不至于会相互感知强到这种地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的巢穴里面藏了什么。”
“藏了什么……”白采望着他轻轻呢喃。
忽然有花香随风浮动,白采莫名地燥热起来,他呆呆地看着谢坠凌的脸,发现他绝美的面颊在黄昏下被分割成明暗两面,可不管哪面都拥有着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引诱,他紧握的掌心湿热,在这一刻突然前所未有地想要去吻谢坠凌。
第56章 躁动
情况有些奇怪。
白采知道自己很喜欢贴着谢坠凌, 用脸蹭他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就会觉得很安心,可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毫无缘由的。
歪着脑袋想了想,他还是爬过去坐在谢坠凌的腿上, 额头抵着他的, 湿热的眉眼注视着他,“谢坠凌, 我现在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谢坠凌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藏在巢穴里面的东西影响了他们, 他的感知描摹着那东西的形状:是铺天盖地塞满了整个洞穴的藤蔓,与其他时候见到的都不相同,它上面所有的花骨朵全都开了, 盛放得特别漂亮。
而催化这些花朵盛开的, 是自己不知道何时留在上面的精神力。
他猜测是自己从前遇到白采的时候留下来的, 但具体是被白采怎样利用, 还得吸收完这里的记忆才能知道。
可他还什么都没说, 突然唇瓣就被咬了下。
是白采凑过来咬的,猝然就让谢坠凌的呼吸沉重起来,伸手抵住他的下颌,轻声问道:“还清醒吗?”
白采没办法说话,只是轻缓地眨眼。
他当然清醒,巢穴里面的力量还没有办法完全影响他的神志, 可是清醒难道就不能亲谢坠凌了吗?谢坠凌不是很喜欢的吗?
谢坠凌的眸色幽晦, 注视他片刻, 低头回应他。
最近谢坠凌总是吻他,可每次的感觉都很不一样,在地下室的时候蛮横又凶狠,控制着他不允许他逃脱半分, 后面在家的时候倒是很温柔,让白采觉得很舒服。
如今莫名的,白采觉得这吻格外地灼热,仿佛轻易就能撩动他的神经,像是星火般猝然熊熊烧起来,在口腔填满谢坠凌气息的刹那,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急促喘息起来,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随着谢坠凌的逐渐深入,他忍不住抱紧谢坠凌的脖子。谢坠凌稍微后撤,他便不受控制地追过去,仿佛是被调动得意乱情迷、任由摆布,换来的便是更加浓烈与强势的掠夺。
不知道过去多久,谢坠凌将白采松开。
白采湿漉漉地望着他,还凑过去啄了下他的鼻尖,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现在到底是副怎样的表情,连眼角都是红红的。
“要先进去吗?”谢坠凌低声问。
“哦……”白采这才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
可他还是觉得躁,亲吻过谢坠凌并没有缓解他的状态,可确实他们不能老是逗留在这里,该去巢穴里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即将从谢坠凌腿上滑下来的时候,谢坠凌又忽地把他给抱住,将他的脸颊从头到尾又重新吻了遍,灼热的吐息纠缠,令他心脏狂跳,睫毛都忍不住乱颤。
终于抬眼重新去看谢坠凌,白采的眉眼间都流露着快乐与雀跃,忍不住冲着他灿烂一笑。
他就知道谢坠凌喜欢!他也喜欢!
两人顺着裂缝下去,越走越是开阔,宛如被深深劈开的裂谷,四周遍布着岩石与细细流淌的溪流,连风都是幽凉的。
光线从头顶照下来,却能看到满地的藤蔓开得特别好,枝条粗壮,盘根错节。
原本在入口的地方,这些枝条都还没有太多的花开,就像是谢坠凌平时抚摸到的藤蔓那样,表面更加平整。
可随着往里面走,遍布岩石铺天盖地的藤条开始一簇簇地开放,白色的是绽放初期,而最盛放的那些逐渐过渡成漂亮的蓝色、紫色,偶尔会夹杂着几多艳丽的晚霞色,像极了脱骨花瓣。
“开花期……”白采困惑地眨眼,“我的藤蔓怎么会背着我进开花期?”
谢坠凌微顿,在资料里面看到过这个词汇的描述。
藤系植物轻易不会开花,尤其是藤兰,通常会受到很强的刺激才会盛放,就比如说曾经被分食的时候过于愤怒与痛苦,或者是脱骨的时候会先盛放然后凋零如同新生。
还有种情况,与其他时候开花都不相同,花瓣会层层叠叠地展开,漂亮地摇曳仿佛是在吸引人的瞩目,甚至连香气都会更浓……那则是陷进了发情的状态。
仿佛有馥郁的花香掠过指尖,谢坠凌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下。
“谢坠凌?”没等到回答的白采回头。
“先把记忆拿回来吧。”谢坠凌道:“拿回来就知道了。”
也对,白采伸手轻轻去抚摸岩石上的花瓣,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好像能感受到掌心里面的轻微颤动。
上面还残留着谢坠凌的精神力,熟悉又陌生,跟现在谢坠凌所掌控的那种有一点点区别,当自己覆盖上去的时候,它便主动缠绕上来,就像是催化着藤条开花般,也在白采的皮肤上留下酥麻滚烫的印记。
那种强烈的、心跳鼓动的感觉又来了。
白采紧紧抿唇,压抑着异样感,强迫自己把铺天盖地的藤条给收回来,可谁知道两股力量才刚刚连接,猛然间他体内的灵魂都震颤了下。
“这是……”
谢坠凌也察觉到了不对,蓦地伸手握住藤条,与自己从前留下来的精神力相融。
这道精神力应该是他进混沌地那时候留下来,因为里面压抑着的发疯般的暴戾,稍加不慎好像就要失控般。可它们紧紧围绕着的却又是馥郁的花香,与藤条的叶片与花瓣纠缠在一起,呈现出紧密守护着的姿态。
与现在的精神力相融后,骤然视野开阔,谢坠凌跟白采同时看到了更微观的场景:这些藤条都是如何延绵生长的,为会如此盘根错节……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连续的,而是一段段纠缠起来的分枝。
是白采曾经丢失掉的那些!连上面的血腥味都还没有完全散去,便被精神力裹挟藏到了这里,并且紧密地守护着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我的分枝!”白采震撼出声。
他忍不住用力,骤然整个洞穴地动山摇,开花的藤蔓汹涌着朝着他体内钻去——明明都是自己身上的东西,可大抵是经历过痛苦的撕扯,重新收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伤口寸寸裂开。
神经与灵魂全都因创伤而疼痛颤抖,白采疼得几乎无法站立,被谢坠凌拽回到了怀里。
“我的分枝怎么会在这里?”他哆哆嗦嗦的,顶着可怜煞白的小脸颤声问,“谢坠凌……”
“……是不是你帮的我,你帮我捡回来的……”
“待会儿再说。”谢坠凌抵住他的额头,紧紧抱着他试图让他好受些。
可彼此的皮肤才刚刚相贴,骤然破碎的画面疯狂涌上,那是白采藏在这里的记忆也同时回收,海量的信息几乎要将他们的脑海给挤炸。
白采的分枝到底是如何四散,谢坠凌又到底是如何屠戮掉整个混沌地,一点点将那些分枝捡回来的,在破碎的画面里,只能看到他冷冽暴戾到极致背影,还有背后拖出来的一条长长的血路……
忽然间,怀里的白采忍不住小小声呜咽起来。
谢坠凌以为他是太疼了,将他放下来坐在自己身上,低头去吻他。
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被他强行拨到旁边,温暖的精神力渗透进白采的身体里面,捉住肆虐的分枝,捂住他重新裂开的旧伤,轻轻揉搓他的叶片,吻他的同时一点点地抚慰着他。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下来,滚进他们紧贴的唇瓣、口腔,酸涩与灼热混杂起来,反倒是让白采抽泣得更加厉害,溢出破碎的哭声。
可到底他还是被谢坠凌耐心的哄好了。
睫毛上沾湿的泪珠被吻掉,泪痕被耐心温柔的舔舐,唇齿间也都留着滚烫的烙印。
身体里面的伤口再次愈合,那些收回来的分枝终于乖乖顺顺贴过去,在撕扯离开本体这么久以后,他们其实不再适应藤兰的躯体,可却被精神力压着强行舒展、重新分泌出健康的汁液。
残余的血腥气也消散而去,仅剩的只有馥郁花香与冰凉的雪气,白采的体内像是经过一场浩劫,却又因为这场雪而平稳的渡过。
终于白采的啜泣声变得越来越小,谢坠凌心脏颤动,轻声问道:“还疼吗?”
白采摇摇头,抬起狼狈凌乱的脸蛋看他。
之前是特别疼的,但是他哭也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记忆回收得太仓促了。
“谢坠凌,我知道为什么很重要的记忆我放在这里了。”白采的嗓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原来我的分枝全都在这里,是以前你帮我捡的。”
忽然没了声息,谢坠凌与他安静地对视着。
刚才光顾着去帮白采把凌乱的分枝顺好,收回来的那些记忆并没有来得及去看,奇怪的是竟然这里面不仅仅是有白采的,也有自己的,竟然早早地就交融起来都放在这里——难怪他们来的时候会共感得这么强烈。
现在几乎他能确定,这些记忆描绘的,就是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些分枝一点点捡回森*晚*整*来的,可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便沉甸甸的,连带着情绪都如同被钝刀缓慢凌迟,呼吸时引发着强烈的肺痛。
白采已经看完了,比他更清楚这些场景里面都有些什么,凑过来贴了贴他的唇瓣,眼泪又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他看到谢坠凌独自在混沌地里面前行,踏着尸山血海。
就仿佛是完全换了个人,说好的该融掉的力量其实并没有消失,反而全都被他暴戾的激发了出来,压低的眉眼沾染着浓重的血腥气,晦暗得近乎可怖,仿佛从地狱里面爬出来。
明明他半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拖着自己的精神力一路屠戮过去,耳边充斥着的全都是怪物痛苦的嘶吼尖叫,可浑身流溢出来的不仅仅是残忍,还有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想要毁掉所有的失控痛楚。
像是他们妖界里面一种很常见的疯状。
叫做“丧偶”。
第57章 羡慕
同样的路, 去混沌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里混乱、妖气肆虐,白采跟在谢坠凌后面时还在想,他是会厌恶妖物全程屠过去,还是不知不觉受到瘴气侵染性情大变?
但是都没有, 从头到尾谢坠凌都清醒平静, 只有偶尔背后藤蔓的动静太大,令他无法忽视, 回头会正好撞见遮云蔽日的藤蔓蹿起绞杀猎物的场景。
谢坠凌停下来, 站在原地等他。
月光洒在他银色的发梢,他像是一片清凌凌的雪色。
……
……
太多的分枝一次性收回来,导致白采伤口崩裂, 即便在精神力的梳下重新愈合, 也极其耗神。
这次还牵扯到太多记忆苏醒, 他哭了一阵子又觉得累, 眼眶红彤彤地伏在谢坠凌的肩膀上, 只是将他抱着说不出话。
感受到他的手臂收得紧紧的,谢坠凌的心脏微颤,用掌心安抚地摸他脑袋,交换着彼此的体温,直至彼此动荡的情绪都缓慢地平息下来。
此时他才终于有精力,去将收回来的那些记忆片段出来, 一点点无声消化着。
藤兰被分食的时候他去得太晚, 唯一能够补救的就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他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原本他就应该留在那里的,可是混沌地实在是太乱了。
原本有藤兰在的话其他生物不敢妄动,可此时人类要争夺藤兰的躯体,妖物撕扯了他分枝的力量到处逃窜, 愤怒与痛苦在谢坠凌的心里失控、像是燎原般将他的智燃烧殆尽。
所以他一路屠妖,踏过尸山血海,将大部分的分枝都收了回来,又用部分力量将它们全都封存起来留给白采,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看来自己的精神力会跟这些分枝纠缠在一起。
只是后来他还是没能回去。
所有人都在找他,找藤兰,谢坠凌甚至都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记忆带走——监察队跟特管局异能者倾巢出动,在自己精神力最弱的时候,他极有可能遭到搜查,最好什么都不要记得,什么都不要被其他人知道。
醒来后的白采应当是是察觉到他的意图,在来到人类地界找他的时候,避免出事竟也忍痛把自己的记忆、他的记忆一起想办法藏了起来……即便那时候他因为不舍掉了好多好多眼泪。
向来记吃不记打的小妖怪,在关键时刻也很聪明。
慢慢的,疲惫的白采窝在谢坠凌怀里睡着了。
谢坠凌陪他在巢穴里面待了很久,当那些记忆梳完的时候天也黑了,裂谷天缝渗透下来的只有清冷月光,四周还散落着些白色、蓝紫色的花瓣,被照得亮莹莹的。
睡到半途的白采忽然睁眼,小小声在他耳朵边吐息,“谢坠凌,我觉得好热。”
他好像一直都觉得躁,从来到这里开始。
谢坠凌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比平时体温高点,大概率还是一次性收回的东西太多了导致身体异常,垂头问道:“要回家吗?”
白采点点头,却又忽然朝着头顶看去,那里隐约有动静传来,是比平时更烈的风声。
谢坠凌的表情微微冷凛,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
这种风声只会是罗单铭的异能,而且像是在追逐什么来得特别迅捷。
直到风声骤然灌涌到他的面前,谢坠凌的精神力轻轻拨动便将凌厉的风刃破开,散成周围星星点点的碎片。
罗单铭的身影也从头顶的缝隙中出现,震惊道:“谢队?白采?”
想到前两次任务里面撞见他们的下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收回身,然而在短暂的冷静后,他又重新出现跃下来,解释道:“今天只有我,我也不是为藤兰来的。”
谢坠凌只是望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罗单铭被他看得暗暗心惊,目光转向到他怀里的白采,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急促别开目光,片刻后才换了个严肃的话题,“前几天我们两边都还闹得挺厉害的。”
“但是我猜得到,谢队你大概率不会受罚,而且我们的同伴也救回来了,后续没有由再对你施加压力……果然今天又见到了你。”
“为什么今天只有你?”谢坠凌终于冰凉凉开口。
“今天是我的个人任务,危险程度不高但是有点麻烦。”罗单铭叹了口气,“我都说了这次我不是追着藤兰来的,谢队你要相信我。”
虽然确实可信度不高,因为实在是太巧了。
罗单铭环顾四周,发现岩石是才裸露出来的模样,曾经肯定覆盖过大量的盘根错节的藤条,而且地面还落着些花瓣,很显然是藤兰已经被谢坠凌收回去了。
他没有自己队员那样的执念,确认过情况后,又主动道:“这里靠近混沌地,有些妖物会在发情期的时候发狂,我们也担心他们冲出来侵扰到人类。”
这次他追踪的就是个植物系妖怪,跟大脸花的种族类似,他们一般是反季节开花,越是临近冬天就越容易发情。
混沌地营养不够的话,有可能他们还会纠缠上异能者把他们吞掉汲取力量。
说起来,白采是藤系植物,发情……开花的时间应该也会差不多,只是他基本没有什么异化特征,而且又是治愈系,就算真的发作了应该也很平稳吧……
罗单铭强迫自己不要去看白采,否则有可能会被谢坠凌打,想这件事的时候也是眼观鼻观心。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罗单铭话到半途,察觉到头顶有阴影掠过,脸色猛变。
风刃几乎是立即出手,连带着谢坠凌广袤覆盖的精神力也跟着阻拦了下,罗单铭一直在追的那只妖物就滴溜溜滚落下来。
那是只异化程度很低的花妖,除了长发的尾部还是花瓣般的片状无法控制以外,其他地方都跟人类没有区别,脖颈处覆盖着尖锐的毛刺,被击落后抬头露出凶狠的牙齿,色厉内荏地冲所有人咆哮。
白采被引起了注意力,愣了下道:“是发情期的水叶。”
水叶这种物种顾名思义,通常会比较靠近湖畔居住,然而这片平原全是焦土,应当是他最不喜欢待的地方才对。
水叶被叫出名字后豁然扭头,认清楚白采的那张脸,瞳仁震惊地收缩了下,一时竟然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是你,你怎么会复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精神力狠狠地扼住咽喉,他痛苦地伏身,后背根根爆出本体的粗刺。
“谢队等等!”罗单铭急忙阻拦。
他差点以为这只妖物要被谢坠凌杀掉!冲过去把水叶抢救回来,自己的脸颊都险些被割伤。
谢坠凌的力量还是这样,只要接触就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罗单铭惊魂甫定地拎着水叶的后颈,解释道:“他就是我的任务!我要带回去交差的!”
“死的就不能交差吗?”谢坠凌眉头压得很低,不知道为何瞬间浮起了暴戾的杀意。
他认识藤兰。
不管从前有没有对藤兰动过手,可只要认识就极有可能暴露白采的身份……虽然最后这件事肯定是会有明确的那天,但是在白采彻底好起来之前不行。
但凡是这种危险的存在,谢坠凌都会毫不留情的扼杀掉。
这种转瞬即逝的杀意,清晰浓烈地传递给了罗单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几天没见谢坠凌会变得这么可怕,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应激反应。
“我们屠杀妖物也是有规则的。”罗单铭平缓出声,“谢队你在特管局待这么久应该很清楚,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自愿结契的妖怪了,他们现在也是我们的同伴吧?”
“水叶的异化程度低但是智力高,对混沌地外面的世界也很不熟悉,应该是发情期开始以后才跑出来的,我们暂时还没由杀他。”
说话间,他谨慎地试探着谢坠凌的脸色,却发现他幽晦冰冷的目光只是盯着水叶。
水叶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垂着脑袋什么都没有在说,旋即注意到地面上散落的藤兰花瓣,像是知道了什么般脸色微变,掌心都收得紧紧的。
“先放过他吧。”白采在谢坠凌的耳边小小声道。
片刻后,压迫感强大的精神力才慢慢收回来。
罗单铭还没能松口气,水叶突然从他的手里面挣脱,速度飞快地朝着岩石缝隙钻过去,那里覆盖着的藤蔓被回收以后,已经有大量的空洞露出来非常方便逃跑。
罗单铭眉头微皱,抬头忽地又见到天缝里出现了个跟水叶类似形体的物种,看起来像是他的伴侣,只是颜色更深更黑,仿佛这片焦土的原住民。
“是水叶的配偶?”罗单铭轻声揣测。
既然这样的话,他反而不打算追得太紧了,特地从混沌地里面跑出来的……追随配偶的妖物,甚至还在发情期内,大概率造不成什么伤害。
只是他有点奇怪,明明混沌地对于妖物要安全很多,为什么是发情期的妖怪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的妖怪回到混沌地里面去呢?
之前的那场尸山血海以后,现在混沌地又是什么情况?
他不自觉朝着谢坠凌看去,毕竟谢坠凌是目前唯一能够全须全尾从混沌地里面走出来的人——还是在屠戮了无数妖物沾满血腥的情况下。
可谁知,罗单铭愣在原地。
他发现谢坠凌跟白采抬起视线,都落在天缝口。
他们两人沉默着,似微微地出神。
只见月光的清辉洒落下来,水叶的配偶焦急地在上面等待着,在水兰冲出去的刹那彼此的身影便交叠起来,飞快地后撤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发情期开花的水叶,不可避免地掉落了几片湖蓝色的花瓣,在空中与自己配偶的叶片纠缠不息,最终被夜风席卷轻飘飘的飞走。
第58章 发情
略微迟疑, 罗单铭还是追了过去。
即便目前看起来水叶没什么危险,但是拖着发情期离开混沌地的事情让他很在意,要是能够追着水叶顺藤摸瓜出一些线索也好。
等罗单铭的身影也消失在天缝,谢坠凌收回目光, 问道:“你认识水叶?”
“嗯。”白采想了想, “混沌地里面大多数妖物我都见过。”
尤其是现在记忆回来了大半,到底是哪些妖物把他分枝分食的他心里有数, 水叶算得上是比较温和的那类, 如果不是因为进到发情期的话,他应该也不会这么有攻击性。
谢坠凌点头,“先回家吧。”
白采一直不太舒服, 需要休息。
回到家他就一直在睡, 但是梦里面也不是很安宁, 这些年残破的记忆终于全都串起来了, 他到底是如何跟着谢坠凌去混沌地、回到自己待得最久的那个窝的, 又是如何被监察队、特管局那些人类异能者投饵,刚好在谢坠凌不在的时候爆发的。
就像是完整将那时候的经历又走了遍,白采睡得满身是汗,偏偏又醒不过来,整个人在梦魇里面痛苦的煎熬。
最痛苦的是,有段非常重要的记忆还没想起来。
在被分食前, 明明他跟谢坠凌还有一段很长时间的交集, 不止是偷偷地跟在他背后而已,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自己说了什么,谢坠凌听完轻轻的笑……那是现在很难很难见到的,就像是什么都卸下来的那种轻松。
还有他明明记得谢坠凌抱过他的,脱掉手套后抚摸他湿热的额头, 自己哭了好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便亲吻他的睫毛低声安慰,但洒在耳膜里面的就只有炙热的吐息。
就这样来来回回,他的意识在梦跟现实来回穿梭。
偶尔会清醒一小会儿,谢坠凌坐在床边真的在摸他的额头,低声让他接着睡,承诺自己会在旁边陪着他。
然后白采才能放心的闭眼,慢慢地那些噩梦也逐渐减少。
看到白采的呼吸终于恢复正常,浑身燥热的温度也降下来点,谢坠凌紧紧揪着的心才总算是稍稍放松,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种情况他应付不了。
明明妖气稳定没有任何问题,收回来的分枝跟记忆也都逐渐归位,就算是重新裂开的创口也都在彻底愈合……全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化,但是为什么还是会高热不退?
谢坠凌久违地升腾起无能为力的感觉,躁郁得无处发泄。
确认白采睡沉了以后,他来到地下室,沉郁郁的一本本地找书。
自从认识白采以来,几乎所有藤类植物的书都被他翻过一遍,就连部分非现代用语的古籍他都翻过,可也没有记载过目前白采这种类似的情况,要是再翻的话就得找妖物们自己的书了。
那种语言他没有学过,还是之前进混沌地的时候看白采使用过几次……
想到这里,谢坠凌的神经泛起轻微的刺痛,混沌地的记忆至今还是不完整的,而且缺的部分跟白采同样,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时自己跟白采有过怎样的接触与交流。
走到书架最里面,谢坠凌找到了记载妖物通用语言的书,取下来翻开一字字地看。
正好此时研究部长金随给他打来电话,他接通后放在旁边,有搭没搭地听着。
“谢队,藤兰的信息有新进展。”
金随迅速地切进主题,“还是多亏你让申燃部长那边跟着监察队,他们的信息方向是跟我们截然相反的,最近总是在混沌地附近晃悠。”
“我知道。”谢坠凌淡淡道:“我今天遇到罗单铭了。”
情报部找到的内容,会被他提前知晓真是半点不奇怪,金随习惯了他的作风,没有受到影响接着道:“近期混沌地里面部分植物系的妖物进发情期了,但是现在混沌地并不匹配他们的状态,所以会选择外出寻找合适的配偶。”
“现在的混沌地?”谢坠凌轻缓地重复,“近期有人进去过?”
“怎么可能,除了你以外谁会轻易去混沌地?”金随道:“但是情报部带了妖物回来,送到研究部门来,我发现他们的状态非常异常,应该是现在混沌地的气息过于浑浊了。”
混沌地之所以得到这个称呼,是因为他处在人类与妖物的边界上。
很多凶猛的妖物都喜欢居住在这里,以藤兰为首,因为这里是纯粹的混乱,只要有实力在就永远不会饿肚子,还能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是当初藤兰死在那里,谢坠凌又屠戮了绝大部分分食藤兰的妖物,甚至还残留着异能者们破坏力极强的抛饵痕迹,导致了巨大的污染……少了妖界霸主与危险妖物的生存净化,气息变得浑浊当然再正常不过。
妖物们状态正常的时候,生活在里面还能抵御,可进到发情期则没办法了。
“今年因为发情期而离开混沌地的妖物特别多。”金随沉吟道:“这些事情,既然监察队已经让罗单铭那边去调查了,我们可以偷懒不用管那么多,重要的是……”
“藤兰也是植物系,尤其是刚复生没多久,发情期会更加的规律准确。”
“所以我们推测,最近是它最容易留下痕迹的时间段,谢队你最容易找到他。”
谢坠凌顿住。
妖物的语言简单,就这么会儿的时间,他阅读的词汇已经能将书页的例子看个大概。
正好这里描绘的就是藤系植物的生长周期,其中开花是个非常重要的阶段,他恰恰就意味着发情期的到来,而这种时候的妖物意识最为薄弱,即便是妖力强盛的霸主也很难避免。
虽然……谢坠凌觉得,其实白采经历过几次脱骨蜕变以后,本体没那么容易受影响。
大概率还是因为,脱离他本体的那些分枝背着他开花了,所以收回来的时候对白采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进而才让白采也进到了这种状态。而那些分枝开花的原因……
谢坠凌的指尖猝然用力,想到了缠绕在分枝上的那些精神力。
是他留下的那些精神力无意识催化的。
神经在剧烈的跳动着,连耳膜都开始嗡鸣作响,后面金随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片刻后忽地出声,“资料呢?”
金随猝然停住,“嗯?”
“你最近研究妖物发情期的那些资料。”谢坠凌道:“我现在过来取。”
金随:“?”
在藤兰这件事上能有进展,金随原本是很高兴的。
天知道这个任务到底卡了多久!而且因为监察队跟特管局的来回拉锯,中间甚至还掀起了好几件惊心动魄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告诉谢坠凌。
可谢坠凌对藤兰的关注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居然立马就要来研究部门!他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这次的研究都是他自己做的,资料文件散落在旁边,金随迅速地收捡起来分类,还把情报局带回来的那个妖物推进隔离仓暂时不要被别人知道。
他猜测除了资料以外,谢坠凌可能还需要一些抑制藤兰发情期的东西,因为到时候如果真的在这种情况下撞上藤兰的话,他不至于拿着太棘手或者是误伤到藤兰。
可还在匆忙准备的时候,先来的不是谢坠凌,而是赵常威要见他的消息。
金随微凛,所有的动作停下来,莫名地从尾椎骨升腾起一股颤栗。
他脱下研究服,好好地洗了手前往赵常威的办公室,首先见到的就是他立在窗边笔直的身影——这位局长年轻的时候也是素质强悍的异能战士,唯独随着年龄增长与沉疴旧疾的发作,才逐渐淡出前线。
“局长。”金随很少单独见他,总觉得这个办公室让他格外紧绷。
赵常威回过头来,突然问的是,“混沌地出事了吗?”
金随愣住,下意识想说这应该是情报部门该汇报的事情,接着就听他缓缓道:“我知道申燃带回来一些妖物回来给你调查,我想知道调查结果是什么,能得到跟藤兰有关的信息吗?”
“……”金随望进他的眼睛,猛然感知到这种紧绷来自于何处了。
自从那天的会议后,赵常威不再信任谢坠凌。
他纵容谢坠凌发言处组长级别的干部,任由他在局里的形象令人闻风丧胆,甚至没有去干涉他执行任务的任何权限,可无声无息中,他已经开始尝试剥离跟藤兰有关的信息。
因为看出来他到底对藤兰有多重视?
到时候拿到这些信息,反过去要挟谢坠凌吗?还是想抢在他前面得到藤兰?
赵常威好似平常的语气般说完这话,可那双沉着锋利的双眼盯着他,像是在等他给出个满意的回答。这段时间无数的画面在金随脑子里面闪过,谭乌问他如何站队是否豪赌,还有谢坠凌独自坐在会议室的首位旁边却格外抽离的模样……
冷汗无声无息的落下来,金随曾经在会议上保持沉默,但大抵在所有人的眼底他都只关注研究并不关注斗争,而且跟谢坠凌的交集也不多,所以应当也不会站在他那边才对。
脑子在极度嗡鸣时,猝然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金随只能听到自己下意识的回答,“……等我好,应当能。”
……
……
从赵常威的办公室里面出来,金随的神经还在隐隐作痛。
他感觉到有那么瞬间,赵常威应该是想对他做些什么威压,这是异能者相互试探时常有的事情,而赵常威作为他的上司,实力比他强太多的战士,若真做什么他甚至都无法反抗。
但是当他最后说出那句话后,那种压迫感缓缓地收了回去,令金随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紧紧的皱眉,对于这种感觉非常烦躁……不论是卷进无形又无畏的斗争里面,还是现在必须要交给赵常威的一份内容,都让他觉得部长这个位置变得沉甸甸的。
不知不觉走回到研究部,金随蓦地停住脚步。
实验室里面的门虚掩着,很显然是有人进去了,他心脏猛跳直接冲进去,看到桌边正在看资料的人是神色冷清的谢坠凌,才总算是重重地舒了口气。
谢坠凌并没有会他,只是垂眼安静地翻阅资料。
这些东西他看得很仔细,包括混沌地目前的气息怎样对发情期的妖物造成影响,推演到藤兰的身上又会是怎样的症状、会出现在哪里,需要观察些什么……甚至连抑制产物都已经准备妥当。
金随在旁边不安忐忑地看着他,胸腔剧烈震响。
本以为谢坠凌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脾气,应该看完就会走,他脑子里面倒是乱糟糟的,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组织措辞跟他描述刚才的事情,甚至是挣扎到底应不应该描述。
谁知谢坠凌忽的抬眼,语调冰凉如常,
“赵常威刚才找过你?”
第59章 开花
果然, 谢坠凌什么都知道。
敏锐的感知总能让他获取无尽的细节信息,只要他身处哪里,哪里就对他是透明的。
金随突然前所未有清晰的明白,其他人对他的恐惧到底来自于哪里, 不仅仅因为他的力量, 还有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掌控力。
撞进他冰凉如雪的视线,金随的身体紧绷着, 终于还是点点头, “他问我是不是在研究混沌地,有没有藤兰的信息。”
“你是怎么说的?”谢坠凌轻缓地询问。
“什么都还没有说。”金随深深的吸气平复心悸,“目前这些东西只有你知道。”
谢坠凌便没有说话了。
金随忐忑站在旁边,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能等着他一点点把资料翻完, 封闭安静的室内传出他拨动纸页时轻微的声响。
终于, 谢坠凌看完了最后部分, 忽然这些文件就在他手里化成了纸屑灰烬,惊得金随下意识伸手想去捞,却什么都没有捞到。
谢坠凌手里面唯独剩下个抑制瓶,里面是水光晃动的液体,在指腹中轻轻摇曳,“这是什么?”
“减缓发情期症状的。”金随谨慎道:“但是不是毫无办法的时候不建议使用。”
“妖物们既然有发情期, 说明这对于他们天性的释放与力量的排解都有好处, 强行阻断他们的进程并非好事, 只是如果有的妖物发情期太痛苦需要我们干预的话……我们才会干预。”
谢坠凌的眸色微动,“这是我们局里的常用药物?”
“嗯。”金随点头,“毕竟结契的妖物不少,有时候他们觉得难捱或者耽误工作, 会自己来申请。”
片刻后,他听到谢坠凌淡淡答道:“知道了。”
知道了?金随的脑子正处于警铃大作的状态,闻言猛地察觉到话外之意,这是谢坠凌准备带着去见藤兰的意思吗?
但是这东西从来没有机会能对藤兰使用,金随拿不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信息的后续怎么办?谢坠凌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谢队……!”
眼见着谢坠凌就要走,金随急忙跟了两步,“刚刚的那些资料……还有局长……”
明明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压力爆炸的事情,可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谢坠凌,甚至连语气都没有波澜变化,“你自己看着处就好。”
金随愣在原地,空中似还残留着点他离开时散逸的精神力,比上次感受到时更冰凉更暴戾。
就好像是种不需要言说的威慑力,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有任何谁能干涉他,也再也别想试图掌控他。
谢坠凌回到家,还好白采尚在沉睡着。
他特地在门边站了会儿,等自己冷戾的情绪完全消散才走进去,甚至洗澡换了件衣服,确保自己身上不要残留下外出的痕迹,免得待会儿白采闻到了又觉得不开心。
他看完金随那边给的研究资料,把早上没看完的那几本妖物古籍拿出来接着翻阅,发现内容大致都是对上的。
植物类妖物的发情期很多都会反季节,像藤兰就会尤其喜爱冬季,将自己深深地埋进雪里。
在这期间它们的体温升高,智减少而且尤其容易狂躁,如果能够得到配偶安抚的话会有所减缓……但是也很危险,尤其是当藤类绞杀天性释放的时候,杀死伴侣也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别的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白采没那么难受。
谢坠凌合上书,回到房间去看沉睡的白采,俯身用指腹贴了贴他的额头。
白采被他碰到便醒过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嗓音也因为灼热有些沙哑,“谢坠凌……?你刚刚出门了吗?”
“嗯。”没想到他还是发现了。
“你走了好久。”白采软软地往他身上靠,吐息洒落在皮肤上,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
谢坠凌脱掉外套,上床将他揽进怀里,拨开他的额发细细地吻他,低声问道:“现在觉得有好些吗?”
“没有。”白采被他亲得难耐,抿了抿唇,半天才在他耳边小小声地道:“谢坠凌。”
“嗯。”谢坠凌侧头认真地听。
他知道白采此时的情绪焦躁、难以纾解还敏感,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耐心,不论他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他让他舒服点。
可谁知白采的睫毛颤动几下,忽然道:“我开花了,怎么办……”
谢坠凌顿住,瞳仁轻轻地扩大。
他当然知道白采会开花,这是发情期很常见的特征,而且去到巢穴的时候,岩壁上的那些藤蔓也都是开着的,一朵朵层层叠叠的特别漂亮。
可现在很显然,白采并非只是在告诉他这个事实,他眼底晃动的水光像是蕴着灼热与期待,又说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就只能这样定定望着他。
谢坠凌知道,可他无法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用手捂住白采的眼睛,白采的睫毛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如同小刷子般挠得他的掌心发痒,顺着皮肤好像传递到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你觉得怎么办?”谢坠凌低低地明知故问。
“怎么样才会让你觉得舒服些?”
白采很难说,只觉得自己燥得浑身难受,他忍不住抬起脸蛋去咬谢坠凌的下巴,顺着往上又咬他的唇瓣,触碰到那片柔软的时候,他的皮肤都好像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让他由内而发的感觉到愉悦。
“你亲亲我好不好?”白采小小声恳求。
谢坠凌从善如流,俯身深深的吻他。
白采的视觉被遮挡,其他地方的知觉就变得格外敏锐,彼此的舌尖纠缠、口腔里面的气息被强势填满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头皮轻微发炸,藤蔓嗖地下蹿出来缠住了对方。
耳边是越来越灼热沉重的呼吸,白采脑子发昏,不受控制地想要汲取更多,与谢坠凌的身体越贴越紧。
可谁知突然,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掌心松开,被精神力笼罩的视觉也恢复正常,他的面前是谢坠凌那张绝美锋锐的脸,正垂眼看着他。
白采懵懵的,好像又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灼热将他的智烧毁大半,自然而然地流露在漂亮的眉眼中,显得红彤彤的,还蕴着不知道是热气还是眼泪的水雾,看起来可怜极了。
原来现在的自己,在谢坠凌看来这么惨吗。
但是这念头只冒出来一瞬,就被更深更烈的灼热感淹没,他现在没有脑子去思考这些,逐渐意识到光是亲吻还不够,接着提要求,“谢坠凌,我想要你的精神力……”
“已经给了。”谢坠凌轻声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白采愣住,后知后觉感受到那些熟悉的力量渗透进自己的身体里面,无声无息纠缠着他的本体,可就像是杯水车薪,完全无法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明明他都开花了……白采突然前所未有的委屈起来,“那你能不能摸摸我的花瓣……”
花瓣是现在白采最敏感的地方。
谢坠凌的眸色几番变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他将掌心覆盖在白采的背脊,一面安抚着他的身体,一面用精神力去抚慰他需要的地方。
随着分枝的回收,现在白采的本体已经与上次看到的大相径庭,再森*晚*整*也不是只有光秃秃的主干,藤蔓遮云蔽日、盘根错节,上面覆盖着层层叠叠漂亮的花朵。
谢坠凌顺着他脊椎一点点抚摸上去的时候,精神力也在同步轻轻揉捏他的花瓣,触感柔软,又好像难耐般狠狠颤动了下,在他的掌心呜咽抖动。
忽然,有馥郁的香气顺着钻进鼻息。
谢坠凌始料未及,蓦地从里面捕捉到……让人极度舒适的气息,顺着血液蔓延传遍全身。
那是种从来没有过的舒畅与爽快,如同焦土沐浴春雨,好像自己压抑很久的欲望终于得到释放与满足,让他有那么短暂的失控,抚摸的力度都陡然重了几分。
直至听到白采呜咽的声音撞进耳膜,在智的拉扯下陡然放大了几分,让他骤然回神。
……谁知道已经晚了。
他的瞳仁轻轻颤动,发现自己跟白采已经不知道何时更换了姿势。
他坐在床边,白采坐在他的身上,睡衣凌乱又松松垮垮的落在腰间,几乎跟没穿没有区别,自己应当是凶狠地吻过他,他的唇瓣殷红,脖颈跟胸膛都落着斑驳的红痕。
但是更糟糕的应当是精神力,即便是白采恳求他去抚摸的,可他也没有控制好骤然灌注得太多了,让白采难受得啪嗒啪嗒掉眼泪——更或者说他分不清楚这到底是难受还是愉悦,只能蹿出藤蔓来拼命绞紧他,无力地咬着他的下巴与耳朵啜泣。
刚刚他哭声里面的措辞还在耳膜嗡鸣,“轻点……”
“谢坠凌,轻点……”
可在被铺天盖地的花香淹没以后,那短暂失神的瞬间他没有任何意识,更是没有听到他的请求,反而精神力已经顺着花瓣边缘渗透得越来越深,几乎是严丝合缝地挤满了他本体的每处地方。
垂眼去看,白采可怜凌乱的小脸正望着他,额发被热气打湿,居然分不清楚脸颊上到底是汗水还是泪珠。
谢坠凌的胸膛急促起伏,强迫自己从这失控的燥热中挣脱出来,可才想要松手,才发现白采的藤蔓压根就没有放过他,哭的有多伤心,腰上就绞得到底有多紧。
实体化的藤蔓也开满了层层叠叠的花,洒得满床都是,馥郁的香气再次灌进鼻息,让谢坠凌的神经激烈的跳动,有种前所未有想要宣泄欲望的冲动。
即便是在上次力量异常暴涨的时候,他好像都没有被蛊惑得这么厉害,连智都会被燃烧殆尽。
“发情期……”
谢坠凌的眼眸里暗河流淌,如同浮着碎冰。
他紧盯着白采的脸,需要竭力忍耐才能控制自己的力度,最后却还是没有克制住,再次低头与他深深的唇齿纠缠,喘息从彼此的唇瓣间溢出来。
“把你的气息收一点。”谢坠凌低哑着道。
“影响到我了。”
白采哭归哭,可难耐到底还是舒服的,潜意识里面压根就不想松开谢坠凌,听到这话蓦然还收紧了几分,香味愈发浓郁。
谢坠凌被刺激得青筋微跳,再次喊他,“白采。”
“我不要。”白采小声啜泣,明明那么可怜,却还是紧紧地靠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好像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在遭受怎样的对待,只想要更舒服。
“谢坠凌。”他甚至还期盼着、颤声哀求,“你再摸摸我吧,像刚才那样……”
第60章 质问
归根到底, 人类与妖物的道德观,羞耻心截然不同。
发情期对于妖物来说或许只是本能,是每隔一段时间都必定会经历的事情,在脱骨前可以将自己埋在雪里面靠着长久的睡眠熬过去, 脱骨以后甚至可以去掌控他的发作频率。
它们再是稀疏平常不过, 有配偶的就更加好应对了,只需要在配偶的陪伴下进行舒缓就好, 这也是配偶应当履行的职责。
对于谢坠凌来说却不是, 妖物是妖物,白采是白采。
发情期是发情期,白采的渴求是渴求。
他从头到尾都很难判断白采对自己的感情, 就像是至今特管局研究部门都还没有定论, 部分妖物对彼此的纠缠到底是出自本能、习性还是能获得好处, 更或者是真正的具有人类那样的情感。
这也就导致谢坠凌其实分不清楚, 在白采发情期的时候, 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只需要听他想要什么,满足他就可以吗?
或者像是上次自己力量异常暴涨的时候,他们俩无形推动的紧密接触那样,最终拿回自己的掌控权,一切的一切都凭借着的意愿行事?
谢坠凌了解自己,他极大可能会选择后者。
尤其是现在这样……毫无安全感的情况下。
白采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
“谢坠凌……”白采小心翼翼地去蹭他的脸颊, 小声可怜的抱怨, “你再摸摸我好不好?你摸得我好舒服……”
他总是这样, 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就会贴过来,可此时他的皮肤温度实在是太高了,连吐息都是灼热的,洒在谢坠凌的脸颊上如同湿漉漉的烙印。
他是真的很难受, 没有得到谢坠凌抚摸前只是焦躁难安,可得到以后就再也受不了。
眼眸里面水光晃荡,红彤彤的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热气还是泪珠,就这样望着谢坠凌,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咬他唇瓣,察觉到他没有反应又退回来,然后又去咬他,直到谢坠凌猛地将他压住,凶狠地加深这个吻为止。
谢坠凌想对他做的事情太多了。
白采懵懵懂懂什么都能接受,随着天性引诱着他,唯独谢坠凌自己无声的疯狂拉扯。
白采想要他就给,将白采抱到自己的身上,亲吻他的唇瓣、抚摸他的背脊安抚他,精神力深深的渗透进去与他的本体交融,很快他就又听到白采受不了般的细微呜咽。
馥郁的花香不知不觉弥漫了整个房间,谢坠凌时而沉沦,时而清醒。
沉沦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深深坠进了藤兰气息所包裹的世界里面,胸膛急促的震响,好像就只剩下彼此的热汗与剧烈的喘息纠缠,恨不得将彼此绞得更紧一些。
清醒的时候,他好似突然反应过来几分,看到白采凌乱的小脸,还有身上没轻没重落下的斑驳痕迹,白采好像不太关心自己这幅皮囊上的疼痛——即便他的皮肤像玉般漂亮,在昏暗的夜色里面如同铺满莹莹的辉光。
他只关心自己的花瓣有没有被摸到,只用自己的方式紧紧咬住谢坠凌的精神力不愿意松开,直至慢慢的他的衣服都滑落在腰边两侧,谢坠凌垂头咬他的肩膀,他也只是泪眼朦胧的回头。
“你喜欢我吗?”谢坠凌忽地低哑问他。
“喜欢呀。”白采的脑子懵懵迷迷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体里面汹涌的气息给吸引走了。
他被谢坠凌翻来覆去地抱着亲吻,更舒服更满足的当然是气息的交融,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懂谢坠凌偶尔突然泄漏出来的凶狠到底是为什么,会用牙齿摩挲他的后颈皮肤,短暂的疼意又被铺天盖地温暖的力量纠缠所淹没。
“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谢坠凌接着问。
这下白采答不上来了。
他整个身体都被谢坠凌抱在怀里,阴影从头顶覆盖下来,他只能迷茫地仰着头去看,明明彼此呼吸出来的都是灼热的气体,骤然撞见的,却是谢坠凌冰凉摄人的视线。
谢坠凌掐着他的脖颈,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不是只有白采凌乱狼狈着,谢坠凌跟他折腾那么久,月华瀑布般的银发也落下来,配上那张绝美锋锐的脸,竟是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感。
“知道吗?”他的声音很轻。
白采想说不知道,却又觉得这答案不对。
来到人类地界前他从来没有学过这个词语,可表达自己的喜欢是天性,他想要谢坠凌亲他、抚摸他还有抱着他,喜欢强行把自己的味道塞到他身上直至浸透至每个呼吸,厌恶任何觊觎谢坠凌甚至多看他两眼的人……
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剧烈鼓动着,可好像发情期的灼热烧坏了他的脑子,他试图张口,除了展露出自己滚烫的口腔以外,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视野里面,他看到谢坠凌那道目光反复变换,里面汹涌着的是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像是失控,又像是更加强势偏执的控制欲,即将呼之欲出。
“喜欢……”白采最后听到自己哑哑重复的,只有这两个字。
没有等他说完,突然谢坠凌低头吻他,唇齿的纠缠与喘息声骤然重了起来,所有的念头都被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冲散,无法思考像是被彻底融化。
……但是真的很喜欢啊。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
……
白采的发情期一阵阵的,睡会儿醒会儿。
谢坠凌陪他坐在床上,安静地凝视着手里面的抑制液。
指尖轻微抖动,里面的液体便跟着晃动,使用精神力去探查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没有太多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成分,反而会更多的带来安抚。
如果白采情况严重的话,或许确实给他使用。
……可白采又好像比较特殊。
他只需要自己的抚慰就够了,那些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得到自己的精神力后很安分,没有再随意躁动起来,仿佛是拥抱着这些与他紧密纠缠的力量,就能安安静静的。
谢坠凌摸了摸白采的额头,确实没有最开始那么热了。
旋即视线又停留在他的唇瓣、脖颈还有肩头,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的身上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现在部分咬痕都已经变得淡淡的了,唯独脸颊的泪痕好似还没有干透似地。
也不知道是猛然戳中哪里,谢坠凌的神经颤抖了下,脑子里涌上一块碎片。
同样是发情期,混沌地里,可那时候的他远没有现在这样克制。
藤蔓铺天盖地的缠绕着他,他一点点的脱掉手套,顺着对方的意深入,满足彼此的不再仅仅是亲吻跟力量的交融、抚摸,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放纵到那种地步,好像连那种滚烫的触觉都烙印进了灵魂深处。
自己的视野里面,同样是白采这张哭得凌乱的脸,但是好像还要更加可怜些,也更加黏人,嘴巴里面好像还在呜咽哀求着些什么,吐词都吐得那么艰难,却还要被谢坠凌俯身堵住,掌控欲强得近乎残酷。
他猝然闭眼,这块碎片便随之消失,仿佛错觉。
谢坠凌忍不住重重地喘息了声,这大概率是他受到发情期花香的影响,产生了太多的妄想,而那正是他真正欲望的体现,想要将今日强行克制着最终没有做的那些事情彻底发泄出来。
但是也多亏,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做些什么,好歹没有给白采留下太深刻的阴影,所以他暂时也不会知道,真正的自己到底会可怕到哪种地步。
从白天到深夜,又从深夜到白天。
终于,当白采从混沌的状态里面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好像自己没那么强的开花欲望了。
就是折腾好几天让他有点病殃殃的,没什么精神地趴在谢坠凌的身上,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积攒起力气开口,“谢坠凌,我好喜欢你啊。”
谢坠凌的瞳仁倏然颤动了下,“……你说什么?”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呀。”白采抿了抿唇,虚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
他脑子里面还盘旋着这件事,梦里面是,醒来的时候也是,总觉得当时谢坠凌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可是为什么呀,白采绞尽脑汁还是觉得很苦恼,到底是自己哪里没有表达好?
他不想让谢坠凌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那时候望着自己的那道摄人的目光,就像是烙印般震颤他的心脏,让他不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所以稍微恢复点的第一件事,白采就是想要回答他,撑着他的胸膛爬起来,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谢坠凌,你再问我一遍那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问题?”谢坠凌盯着他的眼睛。
“就是问我,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呀。”白采小声道,“快点。”
他有点焦急,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告诉谢坠凌自己思考的答案,不一定对,可是他就是有强烈的欲望想要表达,最起码要让谢坠凌知道,他说的每句话自己都有在好好回应。
可谢坠凌只是望着他,眸色晦暗又冰凉,如同月色又如同雪色。
就在白采都等不及想要催促的时候,谢坠凌终于轻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现在知道了。”白采猝然靠近,毫不避讳地回望着他的视线,漂亮眉眼灼热,“我不想要其他任何人,我只想要你,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觉得很舒服。”
“你对我真的特别特别好,但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来报答你。”白采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却又固执地看着他的脸色,“我只知道,如果哪天谁要伤害你的话,我会用性命去保护你的。”
“谢坠凌,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