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国道14号, 起点千叶市中央区，终点东京都日本桥，全长39.6公里。
蜂乐回挎好妈妈给他缝制的蜜蜂小熊包包，换好鞋子,手上抱着足球,活力满满地出发！
“优, 我走啦~”
话音刚落,蜂乐就将足球往狭窄的楼道一抛,随即助跑起跳。
纤细的身影从楼梯口一跃而下, 没有拉上拉链的运动服向后翻涌, 如绽开的翅膀，蜜蜂小熊飞舞在空中，像是在为小主人加油鼓劲。
眨眼间，蜂乐便追上了下落的足球，足球稳稳地停在他的脚背:“Nice~”
下一秒，蜂乐将足球踢向墙面,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拐弯处跃出，再次用肩膀接住了反弹回来的足球。
昏暗的楼道里, 光束斜斜地从开了小口的窗户射入, 照亮了蜂乐的面容。
挂耳挑染的黄色发尾像坠了闪闪的金粉，齐刘海下是大而明亮的双眼, 他开心地一手指向前方，语调活泼又轻快:
“就这样出发吧, 一路运球到达东京~”
“去见回的朋友, 喵☆”
*
清晨，蜂乐追着骨碌碌的足球跑过碧波荡漾的千叶海岸。
无数浅金色的光柱自云间投下, 落在广袤的大海上。
而他是海天相接处，最自由的身影。
中午，蜂乐艰难地穿行在万木葱茏的山岭间，新生的柔嫩枝叶拂过他的裤腿。
蜿蜒而下的盘山公路如同小憩的巨龙，单车旅行者和滑板速降者一路疾驰，轰隆的滚轮声和清脆的链条声交织成激荡的乐曲。
他们默契地绕过蜂乐，自他身体两侧奔出，强劲的气流吹起蜂乐的头发。
蜂乐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呜哇，好帅！”
他脚下一勾，足球在空中划出虹桥般的曲线:“不过，我的盘带也超帅的哦~”
正午的阳光与他相比也黯然失色。
傍晚，蜂乐抵达川流不息的日本桥。
漫天红云下，他弯下腰和桥头张开翅膀的青铜麒麟面对面。
“嗷呜——”
“你好呀麒麟，我是蜂乐回~”
打完招呼后，蜂乐直起身，一天长途跋涉，不管是他还是足球，都变得脏兮兮的。
他眺望着远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一手摆在嘴边，开心地呼喊:“东京——”
“朝雾——”
“我来啦！”
唯有这颗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风尘不染。
当夜，24h营业的便利店为蜂乐提供了栖身之所。
他趴在长条的桌面上，头发胡乱地搭在他的脸上，尽管姿势很不舒服，他依然咬着大拇指陷入香甜的梦乡。
梦里，他和冒着青黑色火焰的怪物一起嬉戏，绿茵场上，罗纳尔迪尼奥、梅西、诺埃尔·诺亚都是他的队友。
他传出的球不再落空，他的绝赞构想有人陪他一起实现。
只不过，这一次美梦中多了一个人。
漂亮的停球，灵巧的过人，想象力充沛到像甜滋滋的、沸腾的糖水不断溢出。
他看见你身后燃烧着橙红火焰的怪物，遮天蔽日。
你和怪物一同回头望向他，蜂乐目不转睛，被锁定的危险和找到同伴的喜悦在他心中横冲直撞，他不自觉上前了两步。
他看不清你完整的面容，只能看清你微笑着的下半张脸，怪物身上的火焰更加猛烈，似乎也在跟着你微笑，你们向他伸出了手：
“一起来玩吧，回。”
*
我来了哟！
蜂乐一个闪身避开想来捉他的保安大叔：“都说了是朋友啦！拜托拜托，请让我进去吧！”
像在球场上过人那般，蜂乐左脚拉球，如跳圆舞曲的小蜜蜂，绕过眼前的大叔，随即左右脚交叉一磕，足球便从另一位大叔裆下穿过，躲闪不及的两位保安撞在一起。
蜂乐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再见咯！我真的不是坏人啦！”
保安叔叔们整整自己歪掉的帽子，气急败坏地去抓蜂乐。
你就是在这时出现的，蜂乐看见你眼睛一亮，右脚挥出，足球直飞你的方向：“去吧～”
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你还是光速领悟了蜂乐的意思，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精准地将球踢出，打在跑在最前面的保安叔叔的小腿上，短暂地停下了对方的步伐。
“ Boom!”
蜂乐顺着奔跑的惯性扑在你身上，你后退了两步，张开手抱住他，才勉强稳住重心。
蜂乐还在回头张望，同时在嘴里为足球配音，他的发梢扫在你的脖颈，痒痒的。
不等你说什么，他就转过头来，蜜糖一般的双眸闪烁着小星星：“我就知道我们能够配合得超——棒的！”
太过灿烂的笑容，让你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上扬，下一秒，蜂乐抓住了你的手腕：“追上来了，快跑！”
“等等……”你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被他带着往前跑去。
帝光校园内，枝头层层叠叠的寒绯樱迎春怒放，一簇簇汇聚成梦幻的粉色海洋。
你望着他奔跑的背影，他蓬松的头发随着跑动地节奏在空中飞舞，散开的白金色运动服猎猎作响，蜜蜂小熊的触角一点一点。
你微微抬起头，飘落的、小小的樱花花瓣落在你眼睑上，像被春天轻轻地亲吻了。
你忍不住笑起来。
交错落下的脚步，震起地上的落樱，好像不经意间误入爱丽丝仙境，你和蜂乐奔跑在粉雾氤氲的童话大道。
*
不知道何时停下的，你和蜂乐都微微喘着气，他的手还抓着你的手腕。
蜂乐的视线从你们相握的手，缓缓上移，似是才反应过来，他歪了歪头：“诶？我刚刚……是不是把你身上弄脏了？”
你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是方才拥抱时蹭到的痕迹，但你现在心情不错，懒得计较那么多：“没事，不过，你是怎么把自己……”
你欲言又止，他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灰的印子，活似在哪儿的煤堆里滚了一圈。
蜂乐骄傲地昂起头：“我可是从千叶一路运球到东京的哦！”
好可爱。
你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棒好棒。”
蜂乐开心地眯起双眼，脑袋左摇右晃：“是吧是吧！”
好像是终于想起此行的来意，他忽然抓住你停留在他脑袋上的手，将你的手拉下来，甜丝丝的蜜色双眸渐渐认真起来：“我看了网上你的盘带视频，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了。”
“本来是打算等到今年全国大赛再和你交手的，可是看了那个街头视频后……”
蜂乐将你的手按在他胸膛上，你感到他的心脏在你掌下有力地跳动。
“怪物告诉我，就是现在，去东京。”
“去找你。”
从见面开始，活泼的、热烈的蜂乐安静下来，看着你的眼睛，轻声说：
“所以，我来了。”
你会欢迎我吗？
你微微挣脱了蜂乐的手，在他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时，你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欢迎来到东京，蜂乐回。”
蜂乐在你的怀抱里微微睁大了眼睛，很快，他兴高采烈地抱了你一下：“太好了！”
你领着脏兮兮的小蜜蜂往更衣室走，放任客人穿着脏衣服不是你的待客之道。
一路上，天马行空的蜂乐总是有着许多问题。
“咦？你是怎么知道我叫蜂乐回的？”
“唔……你的怪物告诉我的？”
“诶？！果然！你也有怪物对吧？”
“他们也有怪物吗？冰织、黄濑……”
你把蜂乐推进更衣室，想了想，从公用衣柜里拿了沐浴露和备用毛巾递给他：“先去洗澡。”
“等你出来的时候，再和大家一起玩吧。”
看着他乖乖进浴室后，你转身去办公室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去训练场把冰织叫出来：“羊，你那里有备用衣物吗？”
冰织点点头，他有相当一部分衣服都是你顺手为他添置的，都堆在寝室，还有些在更衣室。
“麻烦你拿一套去更衣室，有个千里迢迢从千叶来的朋友……”你卡住了一下，虽然你大概明白蜂乐的来意，可在其他人看来，他的行为恐怕有点难以理解，“总之，麻烦你了。”
冰织没太听懂，是和糸师凛一样要加入的新人吗？但他没有多问，而是听你的话去送衣服。
球队最近很是动荡，高年级退部，锋线唯一核心黄濑忽然跑去打篮球。
冰织和黄濑一向关系不错，可在这件事上，对方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这样退部，即使性格温柔如冰织，也对他产生了不满。
以至于他对糸师凛的加入也是不咸不淡，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待着待着就跑了呢。
冰织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对这支队伍产生了归属。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对你掌控下的球队产生了归属。
你早就和他说过，未来只要他愿意，你就会带他一起前往英超，你们要走的旅程还很长。
他也知道，你喜欢黄濑，总有一天，你会将他一起带到崭新的球队。
他默默把黄濑当成未来会并肩作战十几年的伙伴，谁知道，他就这样背叛了你们，背叛了你。
简直罪无可恕。
在联机游戏中将黄濑操控的角色一枪爆头的冰织羊这么想到。
面对语音频道里黄濑胡搅蛮缠地控诉，冰织只是淡淡地说：“黄濑，我们已经不是队友了。”
对于冰织的异样，你当然发现了，你找到他，准备开导一下他，毕竟一个球队人员来来往往，在所难免。
不要太伤心了。
谁知道，小羊听完你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化，而是问你：“糸师凛以后会跟我们一起吗？”
你沉默了。
你对糸师凛，没什么要求。
如果他不是冴的弟弟，你当然会把他捆绑在你的战车上，对于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少年，你自认不缺少让他死心塌地的手段。
可是现在，他的未来，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毕竟，上一个你精心为对方筹划的大前锋，黄濑凉太，不就很不满意你对他的规划吗？
冰织从你的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我知道了。”
糸师凛，是一个不需要在意的过路人。
犹豫了一会儿，冰织握上你的手：“无论他们……我都会一直在你这边。”
冰织感觉到你反握住他的手，冰蓝色的眼睛柔得像一片云雾，被回应了，好开心。
冰织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在衣柜里翻出一套新衣服，往浴室方向走。
这个新人，会是你们的伙伴吗？不是也没关系，总归还有他。
很快，冰织就没有想这些的心情了。
因为，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热腾腾的白色水气迫不及待地涌出。
只见，一片白朦朦的雾气中，大剌剌站着一个光溜溜的少年。
冰织，震惊到掉色。
第52章
冰织羊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的人。
可怜的衣服在他手里揉成一团, 冰织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大门关得好好的。
然后，他快步上前，将手里的衣服抖开糊在那个人身上。
很抱歉, 用这种方式跟新人打招呼, 但他不是故意的。
“这里是更衣室！”冰织羊咬着牙低声说,他一把将蜂乐回推进浴室, “你在干什么啊！”
蜂乐还在那里哈哈大笑：“诶？怎么了嘛？作为人类,回归到最自然的状态不是很好嘛？”
冰织将浴室的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正在套衣服的蜂乐，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有时候，主教练会来更衣室召集大家开会，而我们的主教练，是女生。”
“嘎？”从运动卫衣里钻出脑袋的蜂乐呆住了，冰织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难道想当hen tai吗？
小蜜蜂的头低了下去, 冰织语重心长：“所以, 以后穿好衣服再出来，刚刚那样的行为我们球队是不允许的。”
蜂乐偏头,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冰织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你有疑问？”
杀气，出现了。
如果这个新人不听劝的话,他就……他就只能天天盯着他了，耍流氓什么的想都别想！
冰织的脸很严肃, 然后他听见蜂乐充满惊喜的声音：“以后？呜哇, 还有以后嘛？”
被热情地抱住了，冰织能感觉到蜂乐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脸上, 对方还在晃他：“你们欢迎我经常来找你们玩吗？”
“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蜂乐，你到底在往哪里传球啊？”
“蜂乐，你到底会不会踢球啊！”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和球融为一体？疯了吗？”
“不知道，完全无法理解，不想和蜂乐一起踢球。”
“嗯嗯，他就是个怪人！”
年幼的蜂乐可以勇敢地举起拳头冲向那些说他是怪人的小朋友。
年幼的、没有伙伴的蜂乐也可以和心中想象出来的怪物踢球。
可是，进球了没有人可以庆祝，传给怪物的球，也不能真正被对方触碰到。
绿茵场上，只有蜂乐小小的身影追逐着足球。
在其他小朋友恐惧暴雨天的雷电、恐惧漆黑的夜晚时，蜂乐恐惧着孤独。
冰织不习惯被陌生人靠这么近，想要将蜂乐推开，但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想要被认同、想要被注视。
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准备推开蜂乐的手无奈地薅了把对方的头发：“……说的什么话啊，你难道不是要加入的新人吗？”
“快点穿衣服，出去训练。”
蜂乐退开了一点，一手指向自己：“我，要加入的新人？”
冰织感觉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你，难道不是吗？”
蜂乐沉思了一会儿，其实，他没想那么多啦，他只是来找小伙伴开开心心地踢一场球的。
不过热心的冰织倒是给了他不得了的意见。
加入你的球队吗？
好主意啊！这样他每天都能和你们一起快快乐乐地踢球了！
蜂乐右手握拳击在左掌上：“昂！我是！我要加入朝雾的球队！”
说完，换好衣服的蜂乐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冰织出去找你。
你在训练场旁边和赤司通着电话，见他们朝你走过来，蜂乐还蹦起来挥了挥手：“朝雾！我想加入你的球队，可以嘛？”
什么？你有些意外。
但你还是先捂住了听筒：“蜂乐，你先去热身？羊，你先带他过去，我忙完就来。”
冰织见你正忙，拽住蜂乐往旁边走，蜂乐也很听话，没有在这个时候和你纠缠，乖乖跟着冰织离开。
等他们走后，你才继续对着听筒说道：“征十郎，别再看笑话了。”
“谁让保卫科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呢？”赤司是没真想到，你还能活泼到和朋友在校园上演出逃戏码，“回头记得去补一下访客记录。”
保卫科才不会傻傻地追在你和蜂乐后面跑，又不是不认识你，确定蜂乐不是校外无关人员，警报解除后，只需要你去补上访客记录就好。
甚至他们看着你们跑走的身影还愣了一下，搞什么？排戏剧吗？莫非，这就是青春？
不理解，但尊重的保安叔叔将电话拨给了生徒会的副会长——赤司，让他提醒玩够的你记得去补记录。
保安叔叔暗自点头，现在打电话给你，肯定会扫了你的兴致，那就找副会长吧！
今天，他也有在充分配合年轻人的浪漫戏码呢！
殊不知，只是让你大规模社死一波罢了。
“好，好的。”你捂住脸，跑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嗯……还是很有趣！
挂断电话前，你想起什么：“啊对了，麻烦你帮我和绿间说一声谢谢。”
你看着不远处热身的蜂乐，不自觉露出笑容：“他的幸运物，好像真的给我带来了幸运。”
蜂乐回，未来FC巴查的当家前锋。
二周目时，糸师兄弟德比是西甲最大热闹，当时糸师凛所在的俱乐部，就是FC巴查。
不过糸师冴平时连他弟弟都不怎么联系，更不可能和蜂乐有什么密切来往。
所以除了比赛以外，你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各类新闻报道。
三周目时，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当时凯撒被拜塔一系列操作气得跑去巴查，凯撒没有和你说过为什么拒绝报价更高的切尔西，去往巴查。
你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憋着股气想要和糸师冴较劲。
彼时，凯撒刚到巴查更衣室，就轻拍手掌，吸引来队友们的注意：“我们本赛季的目标，是斩落re·al ，夺得冠军对吗？”
蜂乐眨眨眼睛，比赛嘛，谁会想输啊？可是这位新队友未免也太战意腾腾了吧？有意思。
糸师凛倒是和他非常有共同语言：“当然，冠军属于巴查。”
打败糸师冴，一直都是糸师凛最大的执念。
他们两对视良久，都很满意对方眼里的那股隐隐的疯劲儿。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对方迫切地想要打败re·al的原因，但没关系，只要队友不拉胯就行。
其他的，他们本来也不是会关心队友的类型。
以至于赛前采访挑选球员随同采访时，巴查主教练左看看“干死他们”的凯撒，右看看“踢爆对面”的糸师凛，最终点了一脸烂漫笑容的蜂乐回。
他是准备赛前放些垃圾话刺激对面心态，不是想整出个轰动西甲的大新闻。
还是蜂乐吧，安全一点。
然后蜂乐就顶着那烂漫纯真的笑容对媒体说：“比赛？会赢哦。”
“毕竟米夏和小凛，天天挂着敢输就弄死你们哦的表情恐吓我们。”
巴查主教练脑海里瞬间飙过“巴查更衣室不合”“凯撒、糸师凛霸凌队友”“球霸的诞生”等一系列负面新闻。
他在桌子下用力抓住蜂乐的衣角。
“嘛～我才没有那么差劲对吧？所以一定会赢的啦。”
蜂乐手指绕了下头发，甜甜地笑道：“ re·al的足球，不就是冴酱放狗咬人吗？太乏味啦，看腻了哦。”
“来点新鲜东西吧。”
巴查主教练快把蜂乐的衣角扯烂了。别说了，回头这群人就该写“蜂乐公开骂士道是狗”“蜂乐不屑和士道同场比赛”“蜂乐直言：士道？饼锋罢了，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糸师冴”
蜂乐微微皱眉，困惑地扭头看向主教练：“ boss ，你为什么一直拽我衣服？”
主教练看着双眼放光的媒体，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蜂乐的衣领：“你衣服没穿好，我帮你扯平。”
“谢谢你哦，教练。”蜂乐蜜似的眸子闪动着微微的光，“你人真好。”
这个爱胡闹、人来疯的小王八蛋！
巴查主教练觉得自己多带这破队几年，迟早得折寿。
不过事实证明，蜂乐并没有说大话。
本赛季，糸师凛、凯撒、蜂乐化身巴查最锋利的三叉戟，将每一个遇到的对手挑落马下。
他们无往不利，直至将re·al斩落，登顶西甲。
糸师凛夙愿得偿，反而有些空落落的茫然，而凯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赢了比赛，他却阴着张脸。
最后，主教练还是含泪点了蜂乐出席赛后采访。
真正一心一意享受比赛，享受获胜喜悦的蜂乐本次采访简直像个真正的天使。
他没再语出惊人，而是老老实实地夸赞对手，遇到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就把话筒往前一推，主教练会出面帮他接过话茬。
有喜爱他的媒体被蜂乐本场的表现狠狠惊艳：“蜂乐，你要好好踢球，加油。”
这句话，自蜂乐登陆西甲之始，就不断有人向他提起，队友、教练、球迷、媒体……太多的人和他说着同一句话。
这一回，蜂乐也好好地回应了他们：“我会的哟，不要担心。“
“足球，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像之前那些追求快乐的前辈，在足球上获得满足后，就转而寻找其他刺激，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
被称为“千叶蜜糖”“足球精灵”的蜂乐，直到退役，也没有让喜爱他的球迷失望过。
曾经有人在网上提问“热爱到底是什么？现在这个社会真的还存在那样的人吗？”
底下有一个高赞回复：
知道足球界的蜂乐选手吗？去看看他吧。
那是最纯粹的快乐。
那是最极致的热爱。
是不被理解时，和心中怪物踢球的蜂乐，
是功成名就后，依然会为一每次简单触球高兴的蜂乐。
孤独打不倒他，名利诱惑不了他。
他的心只为足球热烈地跳动。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足球，但我喜欢蜂乐在球场上的样子。
那是我梦中，不曾放弃过梦想的自己，会有的样子。
……
你很赞同那位网友的留言，必须得承认，蜂乐确实有种魔力，轻易就能让人身边快乐起来。他华丽的盘带，也实在令人着迷。
而这位“古典时代彻底落幕前，最后一位盘带大师”，如今，想投入你的球队。
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过多思考的问题。
你的边路，也是时候迎来一位具有统治力的前锋了。
你扬起笑容，朝蜂乐走去。
第53章
无论球员的年龄多大,性格外向与否，都有着共同的潜藏于身体内的本能——
在主教练面前展示自我。
所以，当你轻踩住一枚足球，笑容和煦地向大家宣布接下来玩一个小游戏时,场上众人一同看向了你。
“今天有新来的朋友呢,不出意外地话,他将是我们的新队友。”
你注意到听见你的话后, 表情瞬间点亮的蜂乐, 竖起食指放在唇前:“不是现在, 蜂乐。”
“只是干巴巴地介绍一个姓名之类的, 未免太过无趣。”你冲他轻轻眨了下眼睛，“用你的足球向大家介绍自己吧，蜂乐回。”
“抢圈游戏。”你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让大家围成六边形，自己站在中心，随即将球踢到糸师凛脚下, “还有你,凛。”
“来了几天了，还那么腼腆可不行哦。”虽然是糸师凛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但不妨碍你在此时调侃他, “不能总是麻烦玲王带你融入啊，凭自己的实力在队伍立足吧。”
你低头看了眼腕表, 宣布游戏规则:“限时5分钟。”
“由我开始，我来当圈中间的那个猴。”
“被我抢到的球的人自动成为下一个需要抢圈的猴。”
你嘴角笑容加深, 游戏如果没有奖惩, 岂不是让人提不起劲，所以:“时间结束后, 最后留在圈中间的猴，会被我排除出下次比赛的首发大名单。”
“至于表现最佳的那位，奖励你一个主教练的承诺，可以尽情许愿哦。”你不介意为最出色的球员当一回阿拉丁神灯。
最优秀，就可以得到最好的。
你可是奖罚分明的主教练^ ^
你在口袋里摸了一下头绳，没有摸到，向一边伸出手。
很快，玲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觉地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条头绳放到你手心，小声嘀咕:“总是丢三落四的。”
偶尔，你会同队员一起训练，这个时候过长的头发就成了阻碍，可你时常忘记随手取下的头绳放在哪里，偏偏玲王又有运动时扎头发的习惯，你就会向他借用。
导致玲王现在不仅会多带一条头绳备用，还莫名关注起了款式。
他自己是无所谓啦，男孩子最普通的光溜溜一个发圈就够用了。
但是女生的话……
果然还是用漂亮点的款式比较好吧？
嘴上抱怨着你总是丢三落四，心里却琢磨着下次换个紫色糖果装饰的。
嗯，款式可以千变万化，但颜色的选择却始终如一，都是紫色呢。
而玲王对此毫无所觉。
你接过发绳，动作利落地绑好马尾，将垂落在胸前的辫子拨到身后，冲你可爱的队员们露出了大魔王的笑容。
“加油吧，各位。”
“可别那么轻易地就被我抢下球来。”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被你叫过来的，基本都是一队的球员，替补则在另一边继续苦练技术。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被排除在首发大名单之外。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是竞争对手！
你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弯了弯眼睛。
如果绘心此刻在场，想必会和你很有共同语言。
这个抢圈游戏，多么像他的“鬼捉人”温和版，本质上都是短时间内攻防不断轮转，以此锻炼球员。
猴该从哪个方向突破，外圈的人又该将足球传给哪位队友才能避免猴子抢断？
一个非常简单的小游戏，却是对球员战略意识及综合能力的考量。
蜂乐舔了舔嘴唇，双眼渐渐凝实，他的瞳色一下变得极深。
实在是太有趣了。
好惊喜好惊喜！
虽说无论是帝光的比赛视频，还是无意间流出的你街头踢球的视频，都能窥见一二你的个性。
但只有实际相处后才能发现，你本人简直是超出预期，人们对你的期望是1，而你给予他们的是10。
蜂乐更喜欢你了，如果是购买商品的话，必须得百分百好评才能表达出自己满意的那种喜欢！
他已经许久未能这么开心过了。
果然，足球，还是要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
糸师凛脚尖一拨，就将足球勾起，他用脚背踮了踮球，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脚的弧度稍变，足球斜飞过大半个圈，直奔冰织而去。
中场。
但需要加个修饰词，进攻型中场。
被主教练首肯了开火权的中场。
这几天的合训，糸师凛和冰织羊配合的还算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糸师凛愿意被他分走一部分球权。
我就是最好的前锋，得分的不二人选。
糸师凛的球传递出这种意味。
他想向你证明自己拥有首发和完整开火权的绝对实力。
面对糸师凛的突然发难，冰织并没有惊慌，他需要更专注一些，因为他的对手是等候截断的你。
你和冰织的距离并不算远，糸师凛见识过你的启动速度，他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把球踢了过来。
糸师凛是觉得，在1v1中，他一定会输给你吗？
冰织不带情绪地判断着糸师凛的意图，他已经感受到了周围气流的变化，是你在向他奔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出现在面前，笑着和他打招呼。
“嗨，小羊。”
冰织上身不动，重心未变，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灵活的脚踝，脚内侧一次触球，足球紧贴着草地直线飞出。
一发凌厉地贴地斩！
他的面容还是那般沉静，如同文学作品中忧郁哀伤的美少年，只有泛起粼粼波光的冰蓝色眼眸，显示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嗨，瞳。”
毫无疑问，他发自内心的信任着你。
但这种时候，哪怕是他，也不想输啊。
队伍里的人员一直在变化，虽然来去都是锋线上的人。
仍不可避免地让他心中生出一股隐忧。
如果未来，出现了更强大的中场。
你是否会将他们带入球队？
一个队伍，需要那么多10号吗？
他不畏惧竞争，可他不想让你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最开始说着“不要期待我”的人，现在却迫切地想要获得你的期待。
冰织不允许任何人动摇他的地位。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剑指队长袖标。
众人的站位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要的可不是简单地将球传出，避免自己被你抢断，成为下一个猴。
他要的，是把控这场攻防游戏的节奏！
他传球的方向是正对面的玲王，你就算中途调头，也需要一点时间对抗身体的惯性。
而这点时间，足够玲王将球击出。
在他的计算下，至少最近两个回合你都无法碰到球。
然而冰织看到了你略带促狭的笑容:“不错的路* 线，羊。”
“可惜，被我识破了哟。”
你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他此时才发现，你奔跑而来的速度虽快，但那并非你的极限！
你根本没有尽全力，以至于现在能无视那点惯性阻碍轻松回身，一丝停顿都没有。
甚至短短几息之内，你就接连加速，如同轻盈的雨燕，乘着风追上了那枚疾驰的足球。
“ pon”
一个身影出现在你身侧。
足球击打在来人的脚外侧，如一枚难以停下的风火轮，隐隐能见到足球和球鞋间高速摩擦而产生的细小火星，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下。
“嘛嘛，有些等不及了。”
蜂乐将脚往上一抬，撬住足球的下部，在杠杆的作用下，球高高扬起。
彩虹过人！
“瞳酱不会怪我的，对吧？”
蜂乐活泼的语调如一只歪七扭八飞在空中的小蜜蜂，顽皮又可爱。
但很可惜，他现在也真的只是一只稚嫩的小蜜蜂，比起未来“狂蜂乱舞”，让人难以招架的他，还差得远。
你的右肩在他动作时轻轻撞了他一下。
蜂乐灵巧有余，但太过随心所欲，他的身体远跟不上跳跃的思维，反应出来，就是脚下扎的不牢，轻而易举就被你破坏了重心。
“当然，因为赢的是我。”
赢的是你，你自然不会怪他。
你往前一步，代替蜂乐接住了那颗本该属于他的足球。
蜂乐没能稳住身体，狼狈地摔在草地上，他苦着脸吐掉口中沾着的草屑，再回头时，看见的便是蓝天白云下，被太阳眷顾，周身泛着一圈金边的你。
你将足球踩在脚下，眼睛向下睨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再接再厉吧，蜂乐。”
就凭现在的他，想胜过你，还太早了。
蜂乐眼瞳颤动，你闪闪发光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好厉害……
这可真是……太棒了！
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和你踢球啊。
蜂乐连忙从草地上爬起来，都来不及把自己拍干净，便连声催促道:“再来再来，再来一次！”
他的灵感已经多到要爆炸了！
让他在你身上挨个试一遍吧，一定能找到打败你的方法！
然而你没有理会他的急切，在他委屈起来的表情中，慢悠悠地摇了摇手指:“陪玩结束。”
“剩下的3分钟，都是你们的舞台。”
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你能预料到普通球员会有意无意地被冰织引导，团结在他身边。
勉强也能猜到，玲王会和冰织连线，将矛头对准新来的二人。
而初来乍到的新人二人组虽没有结队的意思，可他们轮流向对面发起进攻，还是让你感叹一句:不愧是未来朝夕相处五年之久的队友，很有默契嘛。
而这场战局的双方首脑，毫无疑问是冰织羊和糸师凛。
他们比其他人看的更多更远，始终领先一步，不动声色地操控着游戏走向。
蜂乐则是带来惊喜、搅乱局面的直觉派，他是不可预料的计划外，也是观众最喜欢的那类球员。
看他的足球，永远不会觉得无趣。
在这三位的印衬下，玲王就……
比常人优秀一截，却又比天才差了一线。
似乎有些不尴不尬，可你知道，玲王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到了这里几乎不必再看，最后圈中的猴，应该是玲王。
他们这些人的骄傲，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冲弱者下手呢？
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人员都只会出在他们4个身上。
而一入球队便顺风顺水走到今天的玲王，将迎来他足球生涯中的第一个低谷。
最后一秒截止。
玲王站在圈中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你在冰织和糸师凛中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定糸师凛成为本场游戏的最佳。
“羊，你选择与玲王结盟，却没能护住他。”
你告诉了冰织他落败的缘由，在这场交锋中，糸师凛和蜂乐成功突破了他们的封锁，并将玲王出局，略胜一筹。
“恭喜你，凛。”
你笑着为赢家送上掌声，冰织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糸师凛和你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扭开了头。
他今天的表现，应该比那天好上一些吧？
这只是个开始，他会不断努力，不断变强，直到所有人都只能遥望他的背影。
这是和哥哥一起成为世界第一，必经的路途。
*
时间也不早了，你让众人解散去吃午饭，下午照常训练。
这一回，冰织没有问你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跟在你身后的，另有其人。
两道足音一前一后地落在走廊上。
你的手握住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向下轻按，将办公室的门打开，这才回身望向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人，微微一笑:
“要进来吗，玲王。”
第54章
你取出干净的杯子, 接了一杯温水放在玲王面前。
意料之内的，他没有动。
你在另一边会客沙发坐下，柔软的靠背托起你的背部，比起玲王此刻僵硬的坐姿,你倒是十分放松,颇有闲情地打量着他这副挫败难堪的模样。
真是难得。
从出生起便站在顶峰的玲王, 无所不能的玲王, 原来也会露出这样可怜又可爱的表情吗？
如同你们的初遇倒置过来。
多年前的疑惑似乎有了解答,为什么最开始那个不太聪明的、笨拙的你能够被玲王耐心温柔地对待。
因为真的很有趣吧。
看着新生的、胡乱地扑棱着稚嫩的翅膀、连飞行这种理应与生俱来的本领都学不明白的小鸟,在自己的教导下,羽翼渐丰，翱翔在天空时，华丽的羽毛流光溢彩。
由自己亲手雕刻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你发现，你也有点难以抵御这种诱惑。
你拿起桌上的杯子，掩饰般浅抿了口水。嗯，好像完全变成糟糕的大人了呢。
玻璃杯和桌面相触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惊醒了玲王。
虽然已经换了一个场所, 但他却好像仍然停留在方才的绿茵场上。
他像一个真正的、被人戏耍的、可笑的猴子，彷徨无措地站在圈中间。
自尊被一寸寸暴晒在太阳底下, 酷烈地灼烧让他的灵魂痛苦不已。
“玲王,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你而存在。”
“玲王，想要什么？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尽管和妈妈说噢。”
所有能够用钱财买到的东西, 他都可以凭借御影这个姓氏轻易获得。
所有他人眼里难以做成的事，比如年级第一、股票投资等, 他依然可以凭借聪明的头脑在该领域轻松获得成功。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成的玲王, 理所当然地养成了“想要的东西全部都要得到”的性格。
所以，即使父母不赞成他的梦想, 他也可以迅速找到同盟，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父母的嘴。
迄今为止，御影玲王想要做的事，基本都做成了。
玲王从未怀疑过自己，可就在刚刚，无论是糸师凛还是蜂乐展现出来的才能，让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程度，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吗？”的感觉。
他很难不想起父母的话。
“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成为足球选手，现在才接触足球的你……玲王，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你和朝雾那种过家家的游戏……”
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收紧，玲王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双不属于他的，柔软的少女的手包住了他攥紧的拳头。
“玲王，放松一点。”
玲王抬起头，撞进你温和包容的目光，他阴翳的眉宇略有松动，长久的沉默后，他干涩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声音：“如果……我能像黄濑那样……”
黄濑和他的能力很像，对方却比他走得更远。如果今天在场的是对方，结果是否会不同？
玲王不受控制地做出类似的设想，然而这除了加剧他的痛苦，于事无补。
他悲哀的意识到，在足球面前，他也不过是个优秀的普通人。
你没想到能在这里听见黄濑的名字，不等你开口，玲王越发焦躁起来，那双瑰丽如宝石的眼眸，也漫溢上丝丝裂痕。
“我该怎么办？”
“这样的我，要怎么和那些天才竞争？”
“我想要世界杯。”
“仅凭我的能力，我……”
像按下了暂停键，玲王的瞳孔微缩，显然，他想到了什么。
片刻后，你听见他喑哑的声音：“或许，我应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你松开了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
你瞥了一眼两人交缠的双手，放任了他在你身上汲取力量的行为。你没有直接否定他的想法，尽管你知道他这条路注定走不通。
你想了想，问了他一个问题：“玲王，你为什么想要踢球呢？”
玲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断评估着找个天才加入这套方案的可行性，慢了半拍才回答你：“为了赢得世界杯。”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早就告诉过你不是吗？
可他却看见你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笑道：“玲王，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呢。”
玲王神色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如果只是想要世界杯的话，你为什么会为自己不如凉太、凛他们愤怒？毕竟按照你刚刚说的，所谓借助天才的力量，如果你们一直走下去，凛和蜂乐都会是你的队友。”
“你只需要跟在他们身后，就可以获得胜利。”
玲王皱起眉头，这种说法听上去就让他浑身难受。
“我猜，你绝对不想要以这种方式捧杯吧？”
“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踢球。”
在你沉静如水的目光的注视下，玲王慢慢冷静下来，他开始回忆促使自己踢球的契机。
似乎是……
“因为……和我无聊的人生相比，足球的世界充满了意外和激情……让人着迷。”
他想起自己查找资料时，看到的世界杯比赛画面，断断续续的、犹豫的话语渐渐变得肯定。
“那是以我父母的能量，也无法为我准备好的礼物，它只能靠我自己。”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玲王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你。
眼睛变得圆溜溜的了啊，玲王，配上圆圆的豆豆眉，很可爱啊。
你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去办公桌边寻找东西：“是哦，玲王。”
“你既然是为了在御影家影响力无法辐射到的领域，证明自己的强大。”
“那就不要让任何人抢走你的风头。”
“别忘记自己的初心。”
玲王在你身后沉默下来，你的话语就像一束光，驱散了笼罩在他心头的迷雾。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嘛，居然被你说中了，他竟然还没有你了解自己的内心。
如果他愿意借助他人的力量，那么他又何必抗拒父母？
等你找到剪刀回头时，就发现玲王的双眼如同洗去杂质的紫水晶，莹润透亮，你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
你故意逗他，从茶几旁绕了一圈，确定他真的像一株向日葵一般，视线始终追随着你，才慢悠悠走到他跟前。
你轻轻用剪刀抵住他的下巴，他顺从地抬起头，自下而上看向你，你眉尾挑起：“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冰凉的金属刀面和温热的皮肤相触，锋利的尖端正对着他脆弱的咽喉，生物的预警本能让他自后颈至头皮微微发麻。
玲王却没有避开，他相信你不会伤害他。
你拿着剪刀的手就在他前方一点，白瓷般细腻的皮肤下隐隐透出淡蓝色的血管。
玲王下意识抓住你的手，指腹不自觉摩挲着你的手背，他偏过头啄了一下你的手指，而后再次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你的眼睛：“嗯……不可以吗？”
你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移开剪刀，避免他的动作伤到自己：“别乱动。”
玲王却毫不在意，反而因为你的反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就知道，你不会伤害他。
被你安抚下来的玲王，终于有余裕转动大脑思考一些他忽略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对此你的回答是：“这世上，会有不了解自己球员的主教练吗？”
玲王不是很相信这个答案：“……是吗？”
真正的缘由无从提起，你没理他，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玲王，你除了看不清自己的心，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恐怕也弄错了。”
“嗯？”
果然，他的注意被你的话引开。
你倾身扯下玲王的发圈，随意扔在一边，打量着他因为头发散落而显得越发青涩的脸。
玲王现在，还留着乖巧的妹妹头发型呢。
就是这幅模样，真是具有欺骗性啊。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如他们？凛、蜂乐、羊，都是从小就开始踢球。”
“就算是黄濑，直到现在我也认为，他不过是仗着强悍的身体素质胡来罢了，他的天赋远没有得到真正的开发。”
“你接触足球才……大半年？能够跟上羊的意识，和他配合，你以为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吗？”
你的剪刀剪上他的头发，一簇簇紫色的发丝从你指间跌落。
“不要过分急躁，玲王。”
“也不要去走黄濑的路，你就是你，你真正的长项，你自己应该清楚。”
玲王在你最初剪断他的头发时蹙了一下眉，但他转念一想，头发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跟着你的话，他开始思考自己的长处：“我所擅长的……我好像……”
你接过他的话：“全优全能的玲王君。”
“你是球队里各方面发展最均衡的球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随着剪刀的修剪，玲王越发靠近你记忆中的样子，光洁的额头露出，左右是长短错落的鬓边刘海。
“意味着……什么？”
你笑了一下，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向办公室内的衣冠镜。
在穿过百叶窗的斑驳光线下，落地镜中照出你们交叠的身影。
为了方便动作，你单膝跪在玲王大腿旁侧的沙发上，他局促地被卡在你和沙发的间隙中。
玲王被这亲密的姿势晃了下眼，脸有些发烫，好在他很快注意到镜子中大变样的自己。
你适时松开他，退后两步，长腿交叠坐在茶几上，左手随意撑在桌面：“去看看自己？”
玲王走上前去，他抬手碰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
明明还是同样的面孔，只是发型的变化，却减少了他身上的稚气，加重了他的个人特质。
“留妹妹头的小朋友太多了，虽然玲王那样也很可爱。”
“但，我果然还是想看见更特别的玲王。”
玲王闻言回过头，低声重复了一遍：“特别？”
“是哦，特别。全能无短板就意味着你能胜任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位置，你将成为备受所有主帅欢迎的球员。”
“这还不够特别吗？想想贝肯鲍尔。”
全能战士贝肯鲍尔，自由人踢法的开创者，大名鼎鼎的足球皇帝。
似乎有些累了，你扬起头，眯了下眼睛，连唇边的笑意都变得倦懒起来。
玲王看见你乌黑的发间那条紫色的发圈，被你的话语轻易勾动，心潮澎湃的他蓦地想起，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点你应该已经用完饭午休了。
“总之，好好挖掘一下自己的适应性吧，玲王。”
你总结陈词，施施然起身，准备去隔间小憩一会儿。
你见玲王还站在那里，自觉教育完毕的你，委婉地下达逐客令：“玲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的话，就请出去吧。
“你是不是困了？”？
你满脑子问号，虽然不理解，但你还是干脆地点了下头：“都快1点了，你也去休息吧。”
“哦，还有回头记得把办公室打扫一下。”你示意了一下地上和沙发上落的他的头发，谁的头发谁打扫，没毛病。
吩咐完玲王，你抬脚往里间走，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
又搞什么？总不能是他不想打扫卫生吧？你抬眼看他，让他好好措辞。
然而，你误会了玲王，他没有想推卸的意思，他只是比较关心另一件事。
“你不去吃饭了吗？”
哈？他在说什么？
你斟酌地回复道:“我不饿？”
玲王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你们默默僵持了片刻。
你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现在应该乖乖去干自己的事，比如琢磨一下怎么挖掘自己的潜能？”
玲王自顾自拉着你往外走：“我会的。”
“但现在，一起去吃饭吧。”
为什么周目都重开了，你都是他的主教练了，他还是这么爱操心啊？
你勉强打起精神，先去吃那该死的午餐，再回来午睡。
“玲王，怪不得……”
“嗯？”
“不，没什么。”
你只是想起了凪诚士郎，听说玲王当初也是这样操心对方的生活。
啊，凪……
这几天都忙得没能顾得上他。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坚持要你去见他，这种坚持放在他身上，真是太怪了。
后天，不，明天吧。
明天送蜂乐回千叶，和他父母沟通完转学事宜，就顺带去神奈川看看他好了。
*
此时，另一边的凪诚士郎，正窝在被子圈里看暖暖内含光。
今天，你也没来找他。
唉。
凪叹了口气。
感觉被骗了OxO
坏女人。
第55章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得仿佛伸手就能够到,棕灰和赭红交映的尖顶建筑静静伫立在街头，远方似乎传来悠长响亮的鸣笛，港口吞吐着来往不绝的大型货轮。
这里是北方之都、英国第二大城市——Manchester。
它拥有着两支世界级的足球豪门，曼联和满城。
其中,满城便是凪诚士郎效力的球队。
凪在床上翻了个身,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间也蹙起一道皱痕。
唔, 又梦到了。
“Nagi？Nagi？”有人推了推他的胳膊。
凪闭合的眼皮下眼珠微动,缓缓睁开眼,朦胧的视野里是晃来晃去的红色,他有些头晕，一把抓住那抹红色：“别动。”
千切低头看见自己被人粗暴攥在手里的发丝，拳头硬了，他的语气逐渐危险：“凪诚士郎，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乖乖松手；二, 你这满脑袋兔子毛别想要了。”
凪松开他的头发,揉了揉眼睛，打量起四周,白炽灯照亮了更衣室,球员们正换着衣服，他面前是身着蓝色球衣,手里拿着一双黑色手套的红发男人。
凪对着他的脸想了一会儿：“千切……豹马？”
千切正在戴手套，听见他这不确定的话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傻了？”
千切忧心忡忡：“比赛马上开始了, 你这……看上去不太妙啊。”
有比赛，好麻烦、好累。
凪向后倒在更衣柜上,呆呆地看着明晃晃的顶灯，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场回忆碎片。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发问：“状态不好，可以不上场吗？反正……也能赢吧。”
千切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脸蛋：“说什么傻话呢？教练不会同意的，走啦。”
“唉。”凪从椅子上起身，高大的身形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千切走进球员通道，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凪立马站住不动了。
他讨厌曼彻斯特，一年四季仿佛下不完的雨。
要在梦中淋着大雨踢比赛，就更讨厌了。
能不能赶紧过掉这段画面啊，他想梦见的，根本不是这个。
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脸上，全身上下浇了个透，湿漉漉的球衣黏在身上，难受死了。
凪心不在焉地跑动着，说来也奇怪，他自觉对足球一窍不通，可每每在梦境中，都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即使是强度极高的职业联赛，他也能迅速适应。
明明是这样厌恶着麻烦的一切，却还是接连不断的梦到。
看来，他很喜欢足球哦，喜欢到甚至可以忍受这种厌恶。
凪在大雨中观察着队友的位置，千切应该会往这个方向传球，如果漏掉对方的球，赛后肯定会被念叨的。
湿滑的草地，模糊的视线，给场上的球员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们比平时更容易打滑。
但这些都无法成为凪的阻碍，如同做过千百遍般，停球、然后射门，熟稔于心的动作自然地被做出。
“ GOAL——”
“在与阿森纳的对战中，凪诚士郎赛末攻入一球！ 1-0锁定胜局！”
“枪手止步于此。”
“有点可惜，玲王的退役赛啊。”
两名解说惋惜不已。
原来是这场回忆。
玲王退役，他足球上的领路人彻底告别了足球。
他最讨厌的一天。
但也是这一天，他第一次和你相遇。
所以，这又是他最喜欢的一天。
凪站在球门前，往后抹了一把湿透的头发，转过身来，目光跨越半场，同玲王对视。
那是凪诚士郎最要好的朋友。
他的心脏像被沾湿的棉絮层层包裹，每一次跳动都是那么沉重。
他想，就像他喜欢上凪诚士郎回忆中的你那样，或许，他也把玲王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自天穹倾泻的雨幕阻断了一切。
他看不清玲王脸上的神色，只能看到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
一颗雨珠打在凪的眼皮上，又顺着他的睫毛坠落。
“回去了，Nagi。”那是队友在呼喊他。
凪挪动僵硬的脚步，安静地跟在队友身后，千切心中了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烦人的曼彻斯特，烦人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漫长雨季。
凪从浴室出来，收好自己东西，教练仁慈而又慷慨地宣布，明天他们能有半天假期。
凪坐在椅子上靠着衣柜发呆，玲王和你交织在他的脑海中。
队友渐渐散去，千切走到他面前，将自己手里的运动包甩到他身上。
“别愣着了，算你运气不错，今天我下厨，来我家吧，你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浑蛋。”
凪傻乎乎地抱住千切的包，小声反驳：“……我才没有生活不能自理。”
“赶紧的。”千切才懒得同他废话。
凪这才起身，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忽然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仍然是弯腰收捡的姿势：“千切，下赛季，我不会在英超了。”
千切转了个身，斜倚在柜门上，他没有看凪诚士郎，而是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明灭的火星闪烁在他的指间，呼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知道了。”
“满城……就只剩你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荡荡的更衣室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凪终于收拾好东西，背上两个人的运动包，走向千切。
千切掐灭了手里的烟，迎着凪的目光，他勾起唇角，捶了一下凪的肩膀：“喂，下次再见，就是对手了啊。”
“我可不会放水。”
两人往外走去，声控灯在他们走后一盏盏暗了下来。
“嘛，我也不会放水的……还有，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恶习啊，教练不允许的吧。”
千切闷笑两声：“饶了我吧，偶尔罢了。”
“膝盖太疼了，实在忍不住啊，其他药物怕药检出问题。”
凪想起其他朦胧的梦境片段中，千切最终因为膝盖大伤黯然退役。
这就是长大后的世界吗？大家好像都没办法再无忧无虑的生活。
“千切，休息一段时间吧。”
凪不想在梦见他拖着伤腿，默默爬出球场的身影了。
“那恐怕不行，得在我还能跑的时候，尽情去跑啊。”无从得知自己命运的千切，还在期盼着未来，“听说国家队要更换主教练，是绘心，说不定，你又能在国家队看见我了哟。”
凪没有说话。
俱乐部的保安出现在前方，冲他们的方向喊道：“是Nagi吗？门口有你的球迷，特地从日本赶来，好像还是学生，来晚了没赶上比赛，你要去见见吗？ ”
千切“哇呜”一声：“怎么样，要去吗，我们的怕麻烦先生。”
如果是千切自己，面对球迷一向是温和又宽容的，他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签名、合照要求。
但是凪的话，不好意思，他真的很怕麻烦，也不擅长应付那种热情，每次赛后遇到球迷，都是将玲王提前为他准备好的镭射票往他们手里一塞，就溜之大吉。
那种印着他射门身姿和签名的镭射票，现在还在他的背包里。
也正因如此，虽然他的人蜜总是抱怨见不着偶像，但总归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凪还愿意花心思为他们印精美的镭射票呢！
“唔……还是去看看吧。”千切拉着他往门卫处走，“还是个孩子呢，大老远从日本过来，见不到你的话，大概会伤心吧？”
凪没有反抗，不是他转性了，而是他知道，那个人是你。
他的心情稍微明快了一些。
“嗨！”
凪远远就看见了你的身影，站在警卫科的门檐下，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什么，另一只手热情地冲他们挥舞。
晦暗的色调蓦地明亮起来。
生机勃勃的，如新生的太阳一般，毫不讲理地闯入他的世界。
等到走近了，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乎乎的饮料。
你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我刚从机场落地的时候，就觉得曼彻斯特真是太冷了，所以去唐人街买了两杯姜茶，应该还是热的。”
“不方便喝的话，拿着暖手也可以的！”
千切捂住杯子，听见你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如果你顺利赶上比赛的话， 90分钟后，它怎么也都冷掉了吧？”
“啊？”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做蠢事了，尴尬得脸、耳朵、脖子全都红了，你羞愧地低下头，声如蚊呐：“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么冷的天，你们还要冒雨比赛，很辛苦，姜茶可以驱寒生暖，就……抱歉！”
“我很喜欢。”凪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你抬起头，水润的黑色眼眸像幼鹿一般清澈，凪的手指动了动。
千切也很和善：“没有怪你的意思啦，还是学生呢，是自己来英国的吗？家里不会担心吗？”
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听到后半句话自豪地拍了拍胸口：“我已经成年了哦！8月底我就要去米兰大学了！”
“哇，好棒好棒。”千切很是捧场，他们比你大了6岁呢，已经是看见你都可以感叹一句“青春真好”的地步。
千切笑容和煦，一点也看不出场上张扬的模样。
你有些感叹，不过你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另一个直直盯着你的人。
呜哇，好可怕！简直如芒在背！
你小心地偷看了一眼对方，结果直接撞上对方的视线，当场抓包。
你的内心在尖叫。
好尴尬啊啊啊啊！
真的要通过他去接近玲王吗？
你纠结死了，又在心里骂了一遍该死的系统。无良游戏，这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啊！
你来晚了，本来是蹲点玲王的。结果一问才知道，阿森纳已经回去了。
但你做过功课，谁不知道英超的玲王和凪是好朋友呢？秉持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的心理，你问保安“凪还在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俗话说的好，想要谈好一场恋爱，僚机是必不可缺的！
嗯，反正你刷到的短视频里，人家都是有僚机和军师的！
攻略御影玲王，先从他的好朋友开始吧！
你是这么打算的，但……但，怎么这个凪诚士郎好像有点点不对劲？
他忽然动了，上前一步，站在你的身前。
好，好高。
你悄摸往后退了一丢丢，斯密马赛，瓦达西不习惯和陌生人靠那么近QAQ
凪诚士郎的气势太吓人了，听说他是和平爱好者，啊真的吗？你们不能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这样欺骗我啊！
你光速放弃了让凪成为你僚机的打算，准备走人。
哪知下一秒他的手机就递了过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嗯？ ？他要和你交换联系方式诶，这本来是你今天计划的最后一步，怎么感觉中途跳过了许多步骤。
他可是玲王最亲近的朋友，能够帮助到你很多，你的退缩立即被打败，接过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
千切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好队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凪则完全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你身上。
从袖子边边伸出的手好小，他暗暗比划了一下你们的身高差，嗯，人也是超级小一只。
还没有去米兰上学的你，才刚刚高中毕业啊，怪不得。
凪经常梦到各种各样*的片段，在他醒来后，他往往会忘记梦中发生的一切，可再次入梦时，他又能回想起来之前梦中的事。
他知道你喜欢玲王，也知道你今天其实是来等候玲王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梦境碎片，他拼凑出了你和玲王相爱的过程，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啊，凪诚士郎。
最初，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非常能够理解未来自己的想法。
因为觉得很麻烦，因为没有立场，所以什么都不做，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获得。
永远在等你主动来找他的凪诚士郎，在某一天，再也没能等到你。
他只等来了你和玲王的婚讯。
没有去婚礼，好像是用有比赛的借口推掉了。
还被玲王抱怨了。
他最好的朋友结婚，他很高兴。
结婚的对象是你，他很不高兴。
无法处理也不想处理这种复杂情绪的凪诚士郎选择了回避。
可渐渐地， 14岁的凪忍受不了了。
明明是你们先遇见的，那个雨天，因为有你，阴冷的曼彻斯特终于放晴。
明明你们很合拍，再跳跃的话题你也能跟上他的节奏。
明明最开始，是他常常在休息日费劲吧啦的从超市买好水果零食，在茶几上摆好，瘫在柔软的地毯上，等待你的到来。
他辅导过你的功课，也曾和你一起坐在圣玛利亚教堂外的喷泉边，看着天空中成群结队的白鸽发呆。
然后，玲王出现了，你从他的身边离开。
你偶尔还是会来看他：“抱歉，玲王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议需要出席，不能来现场。”
“不过，我会好好为你加油的，凪！”
你笑起来还是很可爱，但你们的对话似乎永远围绕着玲王。
很快，凪明白了，你在帮玲王照顾他。
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面对课业愁眉苦脸的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你可以游刃有余的同玲王一起穿行在那种高级的酒宴，也能够轻松摆平他商务上的一些小麻烦。
甚至某一次，他看见你和米兰的主席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黄金表面的沙砾被拂去，没有什么能够再阻挡你的光芒。
你来找他的频率更低了。
14岁的凪拧起眉头：“这么懦弱，你其实是外星人套用了我的身体吧？”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关于玲王和你的遗憾，本不应有。
年长的凪诚士郎叹了口气：“你不懂。”
“玲王后悔了，他不会再回头，这个自私鬼，随意地把别人卷入他的梦想，可最先离开的人，却是他。”
“她也不会回头，虽然缘由不明，但无论如何，后来，她确实爱上了玲王，利用完别人就抛的坏女人。”
“他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
凪诚士郎表情倦怠，口吻冷淡：“就这样吧，或许哪一天，你就不会再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14岁的凪觉得他真是无可救药。
说的这么轻松，但如果不是对方的执念，他怎么可能不断地梦到这些？
简直就是被鬼缠上了吧？
自己成为了回忆的地缚灵，还要把他也卷进来。
“我和你不一样。”
凪讨厌麻烦，而这个无法挣脱的梦境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烦闷的情绪吞没了他，所以，再次梦到你和玲王的婚礼时，他做出了和凪诚士郎相反的决定。
他来到了现场。
新郎在大厅接待客人，你还在梳妆间整理婚纱，他推门进去时，只有你一个人。
洁白无暇的裙摆洋洋一大片，他小心地避开，走到你身后。
他轻轻摸了一下你精心编织的头发，手扣在你的肩上，将你转过来：“……跟我走吧。”
你温婉的笑容分毫未变，轻缓但不容置疑地拂开他的手：“逃婚？不行哦，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我和玲王的婚礼。”
“凪，你是太累了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你的目光浮上些许担忧，思索着有哪些房间空着，可以让凪进去歇一会儿。
凪的手垂落在身边，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西装革履，你们站在一起很是相衬，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他？
“你是不是一直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笑容浅浅地反问他：“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你瞥了眼时钟，该下去了，在你快要走到门前时，天旋地转，裙摆飞扬，你被凪拽住拉进了怀里。
敲门声响起，玲王的声音传来：“瞳，好了吗？”
“你们两个，真是太坏了。”凪棕灰的眼睛锁定了你，嘴里控诉着你和玲王。
他握住你挣扎的手，比雪花还要轻柔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你的唇上。
“是报复哦。”
玲王一直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转动把手打开了门，室内相拥的两人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朋友，正抱着他的新娘。
玲王按在门把上的手青筋暴起，端丽的面容阴沉下去，眼里积蓄着风暴。
凪不情愿地松开你，和玲王打了个招呼：“下次再见吧，玲王。”
接着他转向你：“还有你，下次再见。”
……
千切的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你疯了？她才18岁？还是个孩子啊！”
凪不明白：“ 18岁已经成年了哦。”
而且这是他的梦境吧。
你和玲王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到现在，他胸腔里冰凉的暗涌，难道不是名为难过的情绪吗？
凪想要重新开心起来。
他已经厌倦了在那些回忆里轮回的感觉，那是属于年长的凪诚士郎的过去。
而他，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未来。
在这片虚假的、幻想出来的梦境，他可以回溯到每一个遗憾的过往。
比如蓝色监狱时，在克里斯要求受伤的玲王下场时，站出来拦住他。
或许，玲王心里就不会再有磨灭不去的芥蒂。
他们不会再分道扬镳。
比如，他不会再让玲王有机会接触到你，你们最先相遇，你理应是他的爱人。
就算醒来后他不会记得这一切，就算入梦后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轮转千百次，那就重来千百次，相爱千百次。
这无法挣脱的、诅咒般的梦境，也算是你们的永恒。
……
“凪，凪，你这孩子。”凪夫人推了推睡着的凪，“被子都松开了，也不怕着凉。”
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暖暖内含光已经播放完了，此时从电视机传出的声音，是电影频道的解说:
纯洁无辜的人太幸福了
世人都健忘，遗忘了世人
纯净的心里有永恒的阳光
祷告都应验，愿望得以偿*。
“妈妈。”凪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是……有人来找我了吗？”
“没有，起来吃饭吧。”
“哦……”
凪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跟着母亲往外走。
大骗子。
再不来找他的话，就只能他主动去找她了。
诶，好麻烦。
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是再麻烦也必须去做的事。
不然，会有很不好的结果。
他绝对会讨厌的那种结果。
第56章
次日,你将蜂乐送回千叶，和他的母亲蜂乐优进行了简短的会面。
蜂乐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李。
狭小的屋子堆满了画具，角落里摆放了两、三枚破旧的足球。
最为显眼的，是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巨型画作。
画中是青色的、狰狞的怪物,周身缭绕的火焰一簇簇、一缕缕歪斜着,整幅画作无不彰显着极具冲击力的动态感。
“家里有些乱, 见笑了。”蜂乐优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你在画作前驻足,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笑着转头询问蜂乐优, “这是……蜂乐吗？”
“诶？”蜂乐优显然没想到你会将它同蜂乐联系在一起,她颇为惊喜地点了点头，“这是我正在筹备的画展的作品。”
“迴物展。”
迴物与怪物同音。
“还记得回小时候跑来和我说，其他小朋友说他是怪物。”
“我告诉他，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怪物，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人心中的怪物被扼杀了。所以他们无法理解他,但总有一天,他能找到真正的伙伴。”
暖黄色的灯光下，蜂乐优目光温柔地望向你:“我想, 现在他应该找到了。”
“请你带他去东京吧。”
你预先准备好的话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蜂乐在战术中的位置, 你对他的职业规划，他可以获得的东西……
这些蜂乐优都不太在乎, 她只在乎蜂乐是否快乐。
只要他是快乐地前行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那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她尊重蜂乐的决定。
“搞定！”蜂乐推着他的行李箱从房间内出来,扑过去抱了一下蜂乐优，“我走啦,优！”
“去吧，要加油哦，回！”
母子俩在一边告别，你仍在思考，除去外在的名和利，你能给予蜂乐什么。
他孤身一人从千叶徒步走到东京来找你，单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嘉奖他。
你们走在楼道里，你帮蜂乐拿着他的足球，他正吭哧吭哧地搬着自己的行李箱。
楼道昏暗又狭窄，还被人随意堆放了许多杂物。
你能听见蜂乐的行李箱时不时撞上什么的声音。
过去那几年，没有同伴的小蜂乐，就是这样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吗？
你似乎想到了自己可以给他什么。
“蜂乐。”
“在~”
暗淡的光线下，你的面容并不清晰，蜂乐正忙着搬箱子下楼梯也没有看你。
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搭话，蜂乐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通往顶峰的路注定是孤独的。”
“但，我会与你同行。”
“哪怕只有一小段路，你也不再是一个人，蜂乐。”
虽然很后悔没有在你说话时回头看你，但蜂乐猜，你一定是笑着的。
因为，他已经忍不住挂起了大大的笑容哦！
“砰”“啪”“嗙”
一连串嘈杂的动静，那是行李箱从楼梯骨碌碌滚落的声音。
蜂乐走在你前面，此时他回过身来，用力抱住站在上一级台阶的你，举高高~
你猝不及防被他抱了起来，手慌乱地撑在他的肩膀上:“行李箱！”
它free了啊啊蜂乐！
“不重要啦，我现在超开心的哦！”
“才不要一小段路，一直走下去吧！”
“好不好好不好？”
果然，妹妹头刘海还是更配这种天真烂漫的男孩子。
撒娇什么的也不会让人厌烦。
等你回过神时，五指已经没在了蜂乐柔软的头发里。
你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他的头被你推的略微后仰:
“好。”
没办法，被可爱光波击中，只能答应他啦。
“谁那么缺德！大清早吵死了！”
随即是开门的声音。
你和蜂乐面面相觑。
应该是行李箱跌落的动静太大，影响了别人休息。
蜂乐吐了吐舌，把你放下，如同上一次在帝光那般，他牵住了你的手，凑在你耳边用气音说道:“快跑。”
因为站位的缘故，他温热的呼吸全部扑在了你的颈侧，有些痒。
蜂乐拉着你跑下楼梯，途中，他眼疾手快地抄起行李箱。
邻居的谩骂声被你们抛在身后。
“要是我有翅膀就好了，我就可以抱着你直接从窗户飞出去。”
蜂乐不着边际的话语为这场意料之外的奔逃添了几分童话色彩。
“嗯……那我要是有一根魔杖就好了，统统石化？就没有人能追上我们了。”
“扑哧。”蜂乐没忍住笑了出来，“哇，这个超赞！”
背后的邻居听见笑声更生气了，骂得更大声。
你们匆匆忙忙地跑出楼栋，又慌里慌张地钻进车内，然后一同笑得失去力气，只能靠座背勉强撑住身体。
“坏孩子行径哟，蜂乐。”你调侃他。
“嘛，那你就是共犯。”他冲你眨了眨眼睛。
“行吧，那么共犯，陪我一起去见一个人吧。”
笑过之后，你吩咐司机往神奈川去，你还没有忘记，你答应过凪诚士郎，要去见他。
可等你真正抵达凪诚士郎家时，却被他母亲告知他并不在家中。
“凪？他去东京了，你们是他的朋友吗？”
凪夫人有些为难:“那孩子，说要转学去帝光，已经和他爸爸去东京参加校招考试了。”
“可能要等暑假，他才会回来，你们……”
“啊这样，好的，麻烦您了。”你礼貌地同凪夫人告别。
转身回车上时，简直满脑门问号。
凪去东京了？还要转学？
校招，压根不在这几天啊，这段时间他要和父亲一起滞留东京吗？
当然不是。
凪的父亲为他定好了酒店，再三嘱咐了他有事及时联系家里，便返回神奈川了，没办法，还得工作的嘛。
而凪，也没有傻乎乎地在酒店等待考试开始。
父亲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跑去了帝光。
“你好，我找朝雾瞳。”
保安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凪诚士郎:“你也是她的朋友？”
凪很快捕捉到关键词:“也？”
保安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不动声色地堵住他的路，万一这个也一言不合往里跑呢？
“你回去吧，朝雾今天没来学校，没有访客表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那……”凪的脑筋转了起来，没找到人，让他心里有点焦躁，他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万一，万一你是去找他了所以不在呢？
你去往神奈川，他来到东京。
你们恰好错过。
凪的眼神沉了下来，错过……
他讨厌这个词。
他必须弄清楚，你去哪了。这决定着他是否要折返神奈川。
“那……凛在吗？”
“凛？什么凛？”保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帝光那么多学生，他不可能谁都记得住。
“足球部的。”
凪只能提醒到这了，毕竟，他也不知道那个男的到底姓什么，他只听见你叫他凛。
还挺亲密OxO
“……我打电话问问，你在旁边等着，别乱跑。”
*
你接到了凛的电话，语气不太好:“凪诚士郎，现在在部里。”
一片嘈杂后，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瞳，你在哪里？”
“喂你……”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这一回，凪的声音稍微有点喘:“瞳？你有听见吗？”
“我在神奈川，你……算了，你在部里等我吧，我马上回来。”
“好哦，那你得和你的部员说一下。”凪一个仰身避开飞来的足球，“他好像不太欢迎我。”
光是听这个动静，你也听出来了:“……你把手机还给他。”
“喂，是我。”这个也气喘吁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我很快回去，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讨厌男人叫我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凛，最终这么说道。
糸师凛一想到方才，直田老师和他说校门口有个男生找他，应该是他关系很好的朋友，开口就说找Rin。
糸师凛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心里有数，必不可能是什么所谓的“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以为是哥哥从西班牙回来看他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惊喜。
可等他兴冲冲地跑到门口，看到的却是那天那个烦人的白毛，空欢喜一场。
白毛还一直问他:“朝雾瞳在哪？”
虽然他知道，但他不想告诉他。
糸师凛转头就走。
“你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那天我拦下了你的球吗？”
糸师凛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眼底泛过危险的暗芒:“你说什么？”
凪以为他没听清，语气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呵，像你这种……”糸师凛三两步走到门卫室，弯腰在窗口填好访客记录，然后直起身冷冷地看向凪，“一次侥幸罢了，跟我去球场？ one on one ？”
“好啊。”凪答应地很快。
可等到了球场，凪忽然向糸师凛伸手:“手机。”
糸师凛没理他，脚下勾过一枚足球。
“我要给瞳打电话，通完话再踢。”
糸师凛额角青筋乱跳:“先踢。”
“不要。”
“不踢就出去。”
“哦，不要。”
两个人互不肯让，僵持不下。
糸师凛吸了口气，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从场边拿过手机，晃了晃问凪:“通话完就比赛？”
“嗯。”
冰织和玲王在另一边练习传切，注意到场上多了个陌生人:“是凛的朋友？”
玲王看了一眼没太在意:“是吧。”
“嗯……怎么感觉这个氛围不太对？”冰织觉得凛的表情不是很好。
玲王倒没什么感觉:“他一直都是这样吧，他朋友不是特地来找他的吗？应该没事。”
“也是，继续训练吧。”
*
等你带着蜂乐回到学校，刚走到训练场，就发现大家围成一圈:“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点不是该训练吗？
“额……再看凛和他的朋友1v1。”最外圈的队员回答你，语气很是梦幻，“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草皮都快踢出火星子了。”
另一人附和:“从来没见凛踢的这么凶过，他朋友也挺，挺吓人的。”
你眉梢轻挑，凪现在能和凛踢的有来有回？不可能吧。
你越过人群后，方才明白他们的话。
对比起凛，凪显得狼狈许多，那沾着大片草汁的裤腿，足以显示战况的激烈。
“羊，赛况如何？”你走到冰织身边，询问那两人的比试结果。
冰织语气有些复杂:“嗯，凛占优势，但是他的朋友，很有……韧性，进步得也很快。”
不如说是进步得太快了，很多动作一看就是现场模仿的凛。
又一个……堪称妖孽的天才。
冰织心中涌起一阵紧迫感，他必须抓紧了，绝对不能被这些人甩开。
他无法接受，自己在足球领域落后别人太多。
凪的余光瞟到了你，立即抛下糸师凛，向你走来。
“瞳，终于再见面了，我等了你好久。”
话音刚落，冰织和玲王的神色有些不对。
他恍若未觉，只是专注地看着你。
看着你一个人。
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不是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难过？
凪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
众目睽睽之下，这里显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场所，你叫上凪和你一起去办公室。
啊，真是奇妙呢。
前不久你才在这里接待了玲王，没想到马上又迎来了他的好兄弟，凪诚士郎。
你还记得他爱喝柠檬茶，在小冰箱里翻找了一下:“唔……好像没有柠檬茶，温水可以吗？”
你拿了杯子去饮水机接水:“之后再补库存，今天先将就一下吧，凪。”
凪无所谓喝什么，但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喝柠檬茶呢？
他望着你的背影，问出了那句从第一次见你就想问的问题:
“瞳，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啪——”
纤细的手指颤了一下，玻璃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漫了一地。
第57章
百叶窗被拉了上去,光线自大片的明净的玻璃洒入，办公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几张战术图七零八落的散在桌面上，空白的页边是你随手画的涂鸦,一只胖胖的兔子,旁边标注着OwO的表情符。
空气中仿若浮动着浅淡的纸墨书香,干爽的、夹杂着些微的苦味,如果会客沙发上再多几个毛绒绒的抱枕,地上铺好软乎乎的地毯,那将无限贴近凪心中的想象。
他总觉得, 就应该是这样的。
白皙到透明的指尖搭在饮水机上，纤细的背影几乎要融在那清淡如水的光线中。
似乎只是一种错觉，因为下一秒你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看也没看那一地的狼藉，嘴角的笑容找不出一丝异样：“是吗？或许吧。”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说说看吧,你的来意。”你手肘撑在饮水机上，另一手抬起示意他可以进入正题, “是因为那天的比赛吗？输了,不甘心？”
无懈可击的防御姿态。
凪慢吞吞地走到你身前，明明你们年龄相仿,他却不讲道理的蹿得那么高，以至于你必须抬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
你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懒洋洋的像大只棉花娃娃似的凪诚士郎也能有这样的压迫感。
“你……”你想让他退后一些，别靠那么近,但很快，你就没有闲暇注意社交距离这种小事。
“我们绝对见过，在上一次。”无比肯定的语气，完全不需要向你求证，从你不自觉紧绷的身体、无意识放轻的呼吸，凪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满地的玻璃碎片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晃进凪的眼底，你就这么站在其中，忍受着残酷的切割。
这种无端的联想让凪不愉。
“小心一点，太危险了。”他微微弯腰，将一言不发的你抱了起来，让你坐在他的手臂上，远离了那片碎玻璃。
他虽没有日后那样强壮的体格，但稳稳托住你还是不成问题。
你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淡粉的指甲边缘用力得泛白，这点力气还不至于让他感到疼痛，他还有闲心仰起脸问你：“这算重逢吗？瞳。”
“你……还记得？”你垂下眼睛，审视着他的表情，你有些紧张，还有些莫名的期盼，可你也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又在期盼什么。
凪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抱着你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一环，头往你身上一倒，然后从你颈间悄悄抬脸，眼睛亮亮地看着你：“记得这个。”
不……这是他抱公仔发呆时的常用姿势，和你没有关系，你皱着眉把他的脑袋推开：“还有吗？”
被推开的凪不太高兴，他思索了一下，右手揽住你的腰，左手抵在你的后背，不让你有后退的空间，然后小心地用脸蛋蹭了蹭你的侧脸：“还有这样。”
“我想，我们上辈子应该是一对恋人。”
你:……
完全错误又离谱的回答。
“你这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听到他的话，你确信自己被他骗了，如果他有记忆，怎么会认为你们是恋人呢？总不能是他弄混了自己和玲王？
你忽然感到有些疲惫：“算了，放开我，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到此为止。”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现在没什么心情，只想尽快结束掉这次会面。
凪仿佛没有察觉到你的不郁。
“记忆或许会被遗忘，可是爱你的感觉不会消失。”
还是那样平淡的语调，却如惊雷一般炸响。
“什么……”你有一瞬失声，错愕地望向他。
凪棕灰色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泉水，不含一丝杂质，认真且坚定地看着你:
“所以，我来找你了。”
凪慢慢贴近你，好像在观察你的反应，试探的吻落在你的唇角，见你没有躲闪的意思，柔软的嘴唇才轻轻覆盖上你的唇瓣。
你们谁都没有闭眼，他也没打算更近一步，贴着蹭了一下就心满意足地自觉退开，他的手指碰了碰你的眼睛：“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很难过？”
你还在艰难理解他的话语，平素舌灿莲花的口才，此时竟语言匮乏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有些难以想象，该是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让他过去了三个周目依旧无法忘怀。
原来那个时候的凪，喜欢着你吗？
你知道吗？或许吧，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你也就不曾放在心上。
如果当初，啊，探究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你的攻略对象。
“你一直记得所有事吗？”凪的手抚了抚你的头发，然后扣在你的脑后，缓缓地将你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什么都记得的话，会很辛苦吧？ ”
你鼻头一酸，喉咙也有些梗塞。
他的身上很暖和，萦绕着淡淡的柠檬洗衣液的清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渐渐停了下来，你靠在他的肩上，纷乱的心获得了短暂的宁静。
“……谢谢你，凪。”
你曾经有想过，或许哪一天，在这漫长的轮回中，能有一个人穿过遥远的时光，带着舒朗的阳光、和煦的微风走到你面前，说上一句:辛苦啦，我来晚了。
你也能够放松紧绷的心神，笑着同他抱怨:嗯，超辛苦的，你怎么才来。
你好像终于等到了，但他又好像来的太晚了。
你整理好心情，从他怀中退开一些，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别再沉溺于过去。”
“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吧，凪。”
啊，没有哭。
明明眼眶都红了，说话也带上了鼻音，却没有一滴眼泪，还能这样好端端的露出笑容。
好像你已经长成了无论面对什么，都能云淡风轻的大人，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他放手。
才不要。
他早就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从遇到你的那天起。
但凪直觉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些没有用，他松开你，看着你从他身上下来，眨眨眼睛，果断转移了话题。
“哦，那我可以来你的球队踢球吗？”
“我感觉这里。”凪停顿了一下，“那个紫色头发的男的，我觉得他很熟悉。”
“玲王？”他的话打乱了你的节奏，如果凪是为了追求你，所以想留在球队，哪怕他的天赋再强，你绝对不会答应。
但他搬出了玲王，这对旧友之间确实存在着裂痕，那应该是他们两个共同的遗憾。
“就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也不要这么绝情地对待自己前世的恋人吧。”凪瞄到你表情，又添了一把火。
“什么前世的恋人……”你听见他的打岔颇为无奈，你们根本不是啊。
“诶，难道不是吗？”
白色的柔软的刘海飘在他的额前，小一号的凪诚士郎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眼里却已经有了几丝超越年龄的成熟。
应该是残留的、不明晰的回忆给他带来的影响。
“……训练会很辛苦，你没问题吗？”
你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那种天真而又柔软的美梦，你没必要非得戳破。
太残忍了。
就让他想象中的美好过去以那样亮闪闪的样子，永远停留在过去吧。
“可以不那么辛苦吗？”凪眼巴巴地看着你。
“不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返回神奈川。”
凪大大地叹了口气:“唉，好麻烦，好——叭。”
“还是个孩子呢。”你没忍住揉了下他的头发，“想好了吗？想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凪任由你揉乱他的头发，垂下的眼睛显得他格外乖巧:“嗯，决定了。”
孩子什么的，他才不是哦。
“你的学籍资料，回头我让人一起转过来，正好和蜂乐的转学事宜一并处理。”
凪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你的住宿……你现在是和父亲在一起对吧？”你想起凪夫人说的话，凪的父亲陪同他一起来的东京，应该为他准备好了衣食住行，不需要你操心。
就像球门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嗅觉，凪在这时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时机:“没有哦，爸爸回神奈川了。”
“你现在是一个人？”你看见凪点头，“那你住哪儿？找好房子了吗？”
“还没有。”嗯，确实没有找房子，只是住在酒店而已。
“……这就是你们家奉行的放任主义吗？”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这两天你先去我家吧，等入学手续办好，再去宿舍。”
“好。”凪即答。
在凪无处可去的时候，你无法将他丢在一边。
但当晚，他发现凛和蜂乐都在你的车上准备和你一起回家，并且你家里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看上去比他大一些的洛伦佐时，凪默默地望向你。
彼时你正在安抚洛伦佐。
“ 1 2 3 ，我还没走，你就已经找好这么多人了吗？”洛伦佐故作幽怨，“我会伤心的， ok ？”
“哪有……你行李收拾好了吗？意大利现在可不暖和，多带点衣服。”你同尤伯斯联系好了，这两天送洛伦佐过去，“明天我去送你。”
提起分别，洛伦佐也没心情搞怪:“嗯，知道了……你会来都灵看我的，对吗？”
“当然。”你抚上他的左臂，你没有忘记这里刻着你的姓氏，“洛伦……”
如果不出意外，未来的某一天，你会亲自为他佩戴上队长袖标。
不等你说些什么，你就感受到一束如有实质的视线，你回头望去:“……凪？”
客厅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凪问你:“他们都住在你家吗？”
凛因为你家有专业的训练器械和你本人，方便随时探讨足球战术，还不用和陌生的舍友打交道，所以选择住在你家。
蜂乐是因为凛和你都在，他觉得会很热闹，所以也留在了你这儿。
唯独凪，是被你直接赶去住宿舍的。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凪不明白，你怎么还能区别对待，“我们不是……”
“停。”你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没能阻止成功。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凪困惑的话语:
“……前世的恋人吗？”
第58章
……
“嗤。”一片沉默中, 糸师凛率先打破僵局，“无聊，我先上去了。”
原来那个白毛今天纠缠不休，是为了这种事啊。天赋尚可, 就是脑子有点拎不清。
虽然他没有恋爱过, 也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但……
你是不可能理会凪诚士郎的。
糸师凛背着包往上走。
嗯,应该不会吧？前世恋人什么的,也太荒谬了。
糸师凛不自觉停住脚步, 依然是上回那个熟悉的楼梯转角, 他的手扶上栏杆，精致的雕花硌在手心不太舒服，他保持侧身站立的姿势，不经意地往楼下扫了一眼。
你没有看白毛，而是在和洛伦佐对视，神情有些无奈,似乎在苦恼怎么处理这个稍显尴尬的场面。
哈, 他就说，你不可能搭理白毛。想也知道吧, 年纪轻轻就掌控一支球队的你, 很明显和他一样，心思都在足球上。
才不会让恋爱这种无·聊·的·游·戏白白浪费你们的时间。
糸师凛暗自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随后收回视线，余光瞟到栏杆上的雕花。
嗯, 还不错, 挺好看的，硌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他可以原谅。
蜂乐的眼睛在你和凪诚士郎身上来回转悠：“啊哈～”
他小小地助跑， piu地跳到凪背上，胳膊亲密地勾住凪的脖子，摇头晃脑：“你居然是这么浪漫的人设吗？”
“好巧哦，我也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是一只小海豚呢。”
凪被他撞的趔趄了一步，手往后托了一下蜂乐的腿，以免他摔下来：“啊，嗯。”
蜂乐打了个响指：“我有种预感！”
“或许我们相性不错哦！”蜂乐从他身上蹦下来，拉着他就要往楼上跑，“我带你去选今天住的房间吧！”
“等等。”凪没有动，他还想为自己争取长久居住权，迈步走向你和洛伦佐。
蜂乐恰好拦在了他身前，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嗯？虽然我不是房子的主人，但是我姑且也在这里住了一天。”
“带你去选房间这种小事，还是没问题的哟。”说到这里，蜂乐略微向后仰身问你，“瞳，我可以带他参观嘛？”
你注意到蜂乐称呼上的变化，但没多想，看到他这活泼的模样不由笑道：“去吧。”
“凪，晚点来我书房一趟。”
凪见状也不再纠结，总归待会儿你们有的是时间独处，他跟着蜂乐离开客厅。
蜂乐边走边向他介绍：“三楼是瞳住的地方，二楼是我们的房间，凛在走廊尽头，我本来想住他旁边的，可惜他不同意。”
蜂乐遗憾地叹了口气，凪选了个靠近楼梯口的房间，这里离三楼更近。
他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回过头的时发现蜂乐依然站在门口。？
“ Nagi ，你相信怪物吗？”蜂乐的手拉住凪的房门把手，“不相信也没关系。”
“我只是想说，和朝雾在一起的时候，我和怪物都超——开心的。”
蜂乐仍然是笑着的，只是眼轮肌细微的变动，小鹿斑比式清纯的眼睛便带上一丝兴味，一直以来示人的天真可爱散去不少。
他周身不断跃动着的气场渐渐沉了下去，像一潭幽深的湖，显出一股不动声色的危险。
“而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怪物告诉我，你想独占朝雾。”
他甫一开口，凪就完全转过身来，他站在房间的中央，同蜂乐的眼神对上。
“不可以哦，独占禁止。”蜂乐帮他轻轻把门带上，门扉一点点遮住他笑着的面容，“好好休息吧～”
门外传来蜂乐哼着歌远去的声音。
凪面无表情。
*
另一边，你在洛伦佐的房间，帮他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行李。
你转了一圈，撑着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转身想问洛伦佐要不要带上他的专属营养师，结果和跟在你身后的他撞上了。
“啊……”你捂住撞上他前胸的鼻子，有些好笑地抬头看他，“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洛伦佐见你站稳了，才松开扶住你的手：“对啊，看你一直在房间里转圈圈，觉得挺有趣的。”
“很疼吗？”他指了指你的鼻子，有些担心。
“没事。”最开始那阵痛意已经散去，你摇摇头，转而摸了摸他的胸膛，手下传来结实且富有弹性的触感，你很是欣慰，“总算不是那么瘦了，你刚来那会儿，每天看着你我都心惊胆战的。”
咚。
在你的手落下来的瞬间，他的心脏便迫不及待地重重跳动了一下，就好像在回应你。
偏偏你神色如常，还在那边关心他的身体，嘴里嘀嘀咕咕：“尤伯斯的食堂行不行啊，史纳菲看上去也不像强壮的样子，你去了以后，不会被他们养瘦吧？”
“要不，我们还是带上自己的营养师？我好像在都灵有房子，你去住那儿？就是离尤伯斯远了点……”
洛伦佐耳朵有些发烫，稍微退开了一点，他想把你的手拉开，以免你发现他的异常。
可是明明已经把你的手拉了下来，他却迟迟没有松开握着你的手。
你忽然想起相册！你为洛伦佐拍的，近一年的时间，相册已经累积了一些厚度，你转身去拿。
手自然而然地从他的指间抽开，洛伦佐的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可惜没能抓住你。
“我们把相册带上？”你在一边翻着相册，随着时间跨度，能够明显看到照片中的洛伦佐笑容越来越多。
是家啊，温暖的家的回忆。
你身后有我——这是你想告诉他的事。
你希望这本相册能够在都灵陪伴孤零零的他。
洛伦佐走到你身边，从你手中接过相册，和你不同，你更多的关注他的单人照，而他的视线则更多地停留在你们的合照上：“嗯，我会带上的。”
他本来想问问你，凪诚士郎那句“前世的恋人”是什么意思，他很难不去在意。
可看着房间里团团转悠的你，他忽然不想问了。
明天你们就将分别，这最后的相处时光，何必提起其他人扫兴。
“培养一个优秀的后卫很难吧？”洛伦佐轻轻合上相册，侧身垂眸望向你。
你还在琢磨需要带哪些物品的思绪一顿，尽管没有前言后语，你还是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当然，后卫同其他位置不同，它最吃经验，一个健康的、成熟的后卫极其难得。”
“所以，我是不会放你去其他俱乐部的，是卖身契哦，洛伦。”
洛伦佐笑了。
*
等你忙完回到书房，凪已经在里面等候你多时。
“抱歉，等很久了吗？”
站在你书柜前的凪转过身来，你看清他的模样后，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他……不会是突发奇想……
玩起了□□那套吧？ ？ ？
第59章
不怪你有这样的想法。
此时站在你面前的凪诚士郎,头发湿漉漉的，发尾坠下的水珠沾湿了一大片领口的衣服，他的皮肤相较于其他人总是异常白皙，哪怕后来在球场上风吹日晒雨淋,也没有减损分毫这象牙一般的白。
浅灰色的柔软家居服覆盖在这具生机蓬勃而又青涩的少年躯体上, 多了几分温驯的乖巧,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
掌下传来温暖细腻的肌肤质感,你不知何时伸出了手,而凪也极其配合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贴近了你的掌心。
他的眼睛如同他的人一般,总是静默的,很少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就是在这样一双眼睛的凝视下，房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那一丝浅淡的沐浴露香味被敏锐的感官无限放大，是你最喜欢的那一款。
嗯，这很正常，管家添置这些用品时，自然是十分体贴地考虑到了主人的喜好。
但这种体贴放到现在,却给你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困扰,这会让你产生一种你们很亲密的错觉，以至于他身上沾染的全是你的味道。
你镇定自若的收回手,目光移开时,恰好扫过他裤腰处松松系着的蝴蝶结。
你想，你这辈子就是被凯撒害了。不然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呵,你自己被别的野男人勾引了，还要怪我吗？”揽在你侧腰的手背绘制着皇冠,无上的权利与荣耀的象征,与凯撒这个不凡的名字相得益彰，他语气幽幽,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过温和了，对吗？”
你没理他，你的房间就在旁边，你让凪稍等片刻，去房间的浴室里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离开时你瞥见镜中你和凯撒的倒影。
注意到你的视线，他矜持又得意地笑了，昳丽的面孔因为这刻薄的表情格外生动。
你始终觉得，凯撒很有一种本领，他永远能够挥洒自如地用脸骂人，还骂得很脏。
如果是初见他的人，说不定会被他华丽的外表和贵族式的腔调迷惑，误以为他是什么教养良好的绅士。
“还是个小鸡仔呢，你可真是不挑。”凯撒挑起你的一缕头发，绕在指间把玩，“如果……”
发丝从他手中飘落，凯撒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将你笼罩在他的身前，慢慢弯下腰靠近你：“如果你想我了的话……”
你再次为凯撒若有似无的道德底线惊叹不已，不过想一想，这个人16岁就学会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在你这里讨优待， 18岁更是明目张胆地引诱你，漫长而又潮热的青春期你们一同度过，成年后他那个所谓的肌肤饥渴症更是变本加厉，便也不奇怪了，这很凯撒。
“我亲爱的米夏。”
你打断了他的话，看向镜中他钴蓝色的眼眸，艳丽而又浓郁的蓝，是他身上你最喜欢的颜色。
“你也知道这个年龄还是小鸡仔，那为什么当初能够那么坦然地裸着上身，跑到别人的房间，躺在别人的床上，牵着别人的手去勾你裤腰的系带，邀请别人拆礼物呢？”
猝不及防地提到陈年往事，还是他非常想一键清除的回忆，凯撒的脸色从容不复。
别误会，他并不是因为感到羞耻才不愿面对，而是因为那是一次堪称滑稽的勾/引，与他设想的背道而驰。
灯光亮起后，他才发现自己牵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该死的内斯。
他大发雷霆，斥责内斯不应该深夜出现在姐姐的房间里，他已经是个大男孩了。
一贯听从凯撒话的内斯，除去最开始的慌乱，剩下的时间都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你听到这乱糟糟的动静终于自门口现身，看到房间内混乱的场景，故意拉长语调“哇喔”了一声，凯撒不止脸气红了，赤/裸的白皙胸膛也红了一片。
想起出糗场面的凯撒气急败坏，在你耳边恶狠狠地放话：“好，很好。”
他恶劣地笑了一下：“别被我抓到，不然我迟早要把你灌成流馅奶油小泡芙。”
你只当他在喵喵叫：“哦？就凭你这副幽灵鬼影般的样子？”
凯撒笑容一僵，片刻后消失在空气中，显然是被气跑了。
欺负完凯撒你心情大好，拿着毛巾回到书房，将毛巾递给凪：“擦擦头发，小心感冒。”
凪接过来盖在脑袋上，胡乱的擦了擦，你从桌上拿过战术板，准备和他讨论一下他的位置问题，就听见他忽然冒出一句：“瞳……”
“这个毛巾，是你的吗？”
你的手指倏地扣紧了战术板，你到底经历丰富，你很确定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凪都是故意的，并不是你想多了。
你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在他告白后，第一次以全新的、看待异性的眼光打量你这位旧友。
你发现，凪诚士郎确实相貌出众，又身材高大，很有吸引女孩子的资本。
有什么不一样了。
凪很快察觉到你的变化，你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和其他人一样，而是更加地……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他只知道在你的目光下，他觉得自己有些热。
是的，在初春寒凉的夜晚，穿着单薄的他浑身却涌起灼人的热意。
受莫名的冲动的驱使，他低下头想要亲吻你。
然而坚硬的战术板一角抵住了他的胸口，使他无法靠近。
凪缓缓地眨了下眼，略带茫然地看向你，还有些委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他亲。
“凪，一个温馨提示，不要向错误的人倾注过多爱意。”你举止从容得体，以身经百战的、年上大姐姐的身份劝告他，“我没有恋爱的打算，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所做的一切……”
“很抱歉，注定无法得到回应。”
你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开始一段恋情，你可以默许凪拥有一个你们曾经相爱的幻梦，但也会在必要的时刻，提醒他这里是现实，你们没有可能。
“好了，我们来谈谈你的位置吧，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真是冰冷无情的话OxO
但这也说明，其他人也没有可能吧？
凪垂眸看向你的战术板，嗯，看不太懂，很复杂的样子，好麻烦：“没有，我都可以，你决定吧。”
随即，他又默默补上一句：“主教练不是对球员拥有决定权吗？是吧？不管啦，总之，你拥有我的绝对处决权哦，你决定就好。”
这种话……虽然你很受用，但他无所谓的态度也很明显。
你的手指从前锋的位置挪开，转向门将：“那你先去这儿呆着吧，从替补开始，和一门竞争首发。”
一个球队往往不止一个门将，但能够上场的只有一门，二门往往是作为替补，应付突发状况，一个赛季下来，二门可能一场比赛也踢不上。
你准备先把他扔到替补席，什么时候燃起干劲再说吧，平时也可以作为凛他们的陪练。
“首发……吗？”那个凛肯定是首发，那个让他感到熟悉的紫毛应该也是，凪慢慢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嗯，加油，回去休息吧。”你找他来没别的事，现在谈完他可以撤了。
凪却不这么想，他仍旧杵在你的书房没有动弹，反倒抓住你的手撩起衣服放了进去：“刚刚你的表情，是喜欢的意思吧？我的脸？或者我的身体？ ”
柔软的腹部，光滑的皮肤，简直是上佳的暖手器。
“可以摸，也可以亲。”凪诚士郎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虎狼之词，“如果是瞳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不恋爱也没有关系，只要想恋爱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我就好了。”
“让我排在第一个吧？无论是恋爱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找我， 24H随时待机。”
凯撒，你曾经没有做成功的事，被别人做成了呢。
完美的勾/引，该说不愧是天才吗？
可惜，你不是变态。
你冷静地从他的衣服里抽出了手，学着他用同样平淡的语气说：“凪，等你大一点再来这套。”
“我对小鸡仔，真的没有兴趣。”
凪变成了灰色的，被你推出书房。
他回到房间后，倒在自己的床上，从这头滚到那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一会儿，又从那头滚回这头，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如此重复半晌，他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回是对着自己的身体发呆。
他不小吧，明明。
唉，总之，就是卡关了OxO
*
次日，你送走了洛伦佐，回来时收到了一条令人意外的消息，来自爱空。
“瑞典征召我进入U17，为明年的世少赛做准备，你觉得我该去吗？”
这条简讯终于让你想起了存在感不大的世少赛，全称国际足联U17世界杯。每两年一届，由17岁以下国家队青少年参加的男子足球锦标赛。
相较于世青赛（ U-20 ）和欧青赛而言，大众的关注度少上许多，但它依然是青少年进入各大俱乐部视野的一个绝佳途径。
但日本居然没有动静，见了鬼了。
“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即可。”
你先是回复了爱空，然后打了一通电话给帝襟杏里，开门见山：“日足联是准备放弃这届世少赛吗？”
不然怎么征召的电话还没有打到你这里，总不能是他们看不上冰织和玲王吧？在他们全国大赛上贡献出那么精彩的进球后。
杏里最近正忙着和足联就蓝色监狱企划扯皮，但世少赛的消息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之前足联和媒体造势了一批新的小妖，目前正好都在U17 ，估计他们想借世少赛再炒作一番，所以没有额外征召。”
“闪堂秋人？又搞他们单前锋重防守那套？”你勉强还记得报纸上提到的名字，日足联目前的宠儿。
杏里也很无奈：“在绘心先生的企划彻底落实并看到成效前，估计是不会改变了。”
“……我知道了。”你挂断电话，沉吟片刻，转头拨给绘心。
“绘心，修养得怎么样？”你关心了一下他的伤病，但对方好像不是很领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大小姐，有何指示？”绘心不认为你只是单纯打电话过来和他说这些废话的。
他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工作，你当然不会反对:“u17你去接手吧。”
“哦？”绘心立即思索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以至于你现在就想把他扔到国家队青训去，离得最近的好像只有……“世少赛？”
绘心想起之前你直言日本足球的未来与你无关的冷漠模样，很是稀奇:“你还操心这个？”
“总该让小朋友们去外面见识见识风雨。”
如果不是你的俱乐部收购还在行进中，你也不会发愁没有锻炼小球员的舞台。
“而且想要执掌国家队教鞭，只有一个蓝色监狱企划的履历也不太够吧？”
你知道绘心很忙，但没有关系，能者多劳，横竖都是为了他的梦想努力:
“世少赛、亚青赛、世青赛，如果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对于你的教练履历也能增色不少，坐上那个位置也就更容易了，你说呢？”
绘心……绘心就算知道你在给他画饼，可是谁让他想要肩负日本足球的未来呢？有机会借此掌控青训，他就算分身乏术也得咬牙干呐。
绘心什八，一款专业的全自动打工人，用过的都说好。
“你总是无法让人拒绝。”绘心叹笑一声，“不过蓝色监狱企划刚起了个头，最近我实在忙不过来，恐怕考察球员方面……”
闻弦歌而知雅意，你很快应道：“这不是问题，国内的话，NTT？可以和它合作，让它为我们提供专业的数据分析。”
尽管早就知道你背景深厚，绘心仍会为你的大手笔咂舌，并且再一次觉得自己薅少了你的羊毛：
“ NTT ？日本信息产业协会会长单位？隶属日本电信电话株式会社的那个？听说上次他们和足联的合同到期后，因为要价问题终止了合作。”
你扯了扯嘴角，日足联吸金很有一手，掏钱绝无可能，只进不出，堪称当代葛朗台：
“这不需要你担心，我会和不乱鸢好好聊聊，他会识趣的，如果他还想安安稳稳地继续当他的主席的话。”
“那……既然NTT可以成为日足联的合作方，那应该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合作方？”绘心明示你，这个东西好，他也想要，“我们Blue Lock TV的搭建也需要数据支持。”
“那个不急。”不是你不愿意花钱，而是另有打算，“如果你只是想将蓝色监狱的影响范围维持在日本， NTT是个不错的对象。”
“但如果你想要将辐射范围扩大至全世界的话，他们就不够看了。”
全世界？绘心呼吸一滞，这的确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可在企划还未落地前，哪怕是他也不敢直接拿出来忽悠你。
谁能想到呢？他的老板比他疯多了，绘心咧开嘴，他很喜欢你为他的勾勒的蓝图：“所以你打算？”
新闻集团。全球最大的媒体集团之一，旗下涵盖了华尔街日报、太阳报、泰晤士报、SKY天空电视台等等耳熟能详的媒体。
你准备合作的对象。
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嘛，胡萝卜还是不能给太早，不然驴子失去动力了可怎么办？
你慢慢向后倒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手指捻着自己胸前的头发玩，悠悠笑道：“绘心，依我看，你还是先把台子搭起来，我们再聊以后。”
“不然……”你拉长了尾音，“你就实在太像一个处心积虑骗富家女孩、还总是妄想空手套白狼的大坏蛋了。”
“噢，是吗？”你听见他在电话那边笑了两声，随后饶有兴致地问你，“那我有骗到你吗？”
“你猜？”
……
那天你们的通话到此为止，紧接其后的便是足联内部的一连串震动。
很快，渐渐有消息传了出来。
——听说，国家队青训营的主教练换人了。
——是谁啊？
——不知道什么来头，可能之前不在国内，挺神秘的反正
——我还听说，U17准备公开征召小球员了，为了一年后的世少赛
——是这位主教练的新动作？那我们应该上哪儿拜山头？
虚虚实实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后来渐渐汇总成一种说法。
——新上任的主教练和朝雾小姐关系匪浅，他们好像准备通过今年的全国大赛考察球员们，再决定最终的征召名单。
一时间，所有适龄的球员心中都燃起了火焰。
今年的全国大赛，瞬间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朝雾瞳……”
你的名字在不同的地方被反复提起，无数人翘首以盼，想要在你面前充分展现自己，以获得进入U17的名额。
最终踏上他们人生中第一个世界级赛场——U17世界杯！
第60章
所有的伟大都起于微末,在众人无知无觉时，悄然改变世界。
多年后，有人发现日本足坛黄金一代的交集，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场小小的发布会、一次不起眼的合宿集训。
“发布会？现在？”帝襟杏里有些奇怪,足联紧急调用新闻发布厅,因为事发突然,光是协调时间众人便忙得头昏脑胀,抱怨连天。
可最近并无大事发生, 非要说的话, 前国家队青训主教练下课, 绘心什八登台勉强算得上一件。
杏里抱紧了手中的文件，如果是绘心先生要召开发布会的话，为什么没有通知她？她目前是他的助理不是吗？
她连忙调转去收发室的方向，步履疾驰赶向绘心的办公室。
“啪——”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杏里一手抓着要寄送的文件，一手撑着膝盖喘气。
绘心正对着衣冠镜系领带,听到动静瞟了门口一眼,修长的手指在领带中穿行，动作分毫未乱：“这么急？有什么事进来说。”
“是你要召开发布会？”杏里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转身问他,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发言稿……”
说到这里，杏里忽然冷静下来。她本以为是足联闹什么幺蛾子,故意隔开了她。
可绘心的发言稿本该由她准备，他却从未联系过她, 摆明了不想让她知道内容。他们是同一战线, 绘心故意隔开她，必然不是为了防备足联。
杏里目光一凝,盯着绘心的侧影：“你……你想瞒着朝雾小姐？你想做什么？”
绘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勾起唇角，他能感受到杏里愤慨的目光，仿佛他是个背叛者：“杏里，你似乎对朝雾集团的感情很深？”
杏里没有说话，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图。
是，她父母在朝雾集团上班、她的兄弟姐妹包括她，从小便在朝雾控股的私立学校上学，从小到大来往的小伙伴，也都是集团员工子女，这是最大、最牢固的交际圈，以朝雾为联系，他们是可靠的同盟，更是这颗朝雾大树向四方延伸的根系。
哪怕杏里进到足联，这种联系也并未减弱。需要她寻找各类活动场地、各种会议伴手礼购置、甚至寻求赞助合作时，依然率先想到这群旧友。他们有的在朝雾任职，有的和她一样，投身其他领域。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对朝雾的天然倾向。
更别提，高高在上的朝雾小姐居然会注意到她，还和她一样喜爱着足球，认可了她的梦想，帮她进入足联，为她规划的未来更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足联主席。
绘心是大小姐为她找的同伴，可他现在……
她必须告诉朝雾小姐这件事！
杏里的手伸进口袋，握紧了手机。
绘心转过身来，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杏里口袋下隆起的手：“杏里，你应该和我一样，喜爱着日本足球，想要看到它迎来辉煌的那一天，对吗？ ”
“但别忘了，你的小姐不只是个日本人，她还是个法国人。20岁时，她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国籍。”
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快要走向3，绘心朝门口走去，准备下楼去发布厅，路过杏里时，他轻飘飘地侧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让她和我们的联系更紧密一些。”
“你难道不想这样吗？”
绘心离开了办公室，徒留杏里一人待在原地。
杏里如今才刚刚大学毕业，20出头的年纪，彻头彻尾的职场新人，或许她对于职场的迎来奉往、尔虞我诈还很生涩，但有一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一个合格的家臣，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主人。
她很清楚，是谁在背后支撑她。
*
杏里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你正在生徒会参加会议，关于帝光各部本学年的经费下拨问题。
手机震动的时候，你本想挂断，可这个来电显示，帝襟杏里，她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你决定听听对方打算说些什么。
坐在上首的赤司望了过来，你冲他晃了晃手机，他微微颔首，你起身从一旁走出会议室。
“下午好，杏里。”
听筒那边的声音有些低落:“下午好，朝雾小姐……”
“绘心什八他，他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已经去往发布厅了，但他没有让我知道发言内容。”
说完这句话，杏里便屏住了呼吸。
“发布会？”
什么样的发布会还得特意瞒着你？
最近忽然冒出许多想同你联络感情的人，大多还都是足联的。
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向你透露绘心异动的消息来讨好你，说明他的动作至少看上去，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
你也不觉得绘心会失心疯了投到不乱鸢门下，他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你家或许会迎来一位意外访客。
三三两两的人从会议室出来，走在最后的是赤司。
你挂断电话，冲来人扬起笑容:“征十郎，方便我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吗？”
“当然。”赤司应允。
他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楼，多走两步便到。
“你们今年的预算申报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赤司调侃道，他随手推开门，“你们的应援及商业开发不是做的很不错吗？听说还盈利了。”
你跟在他身后进去，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体育新闻频道:“都是樱的功劳。”
元藤樱不仅完美执行了你交代下去的方案，还充分发挥能动性，借由从你这里接触到的资源，和日本本土运动品牌美津浓联系上，让它们的logo印上了你们球衣前的空白处。
——美津浓为此付出了一笔可观的赞助费。
总算不用你倒贴钱发展球队。
这是元藤樱毕业前送给球队的礼物，那段时间正值升学，她忙的昏天暗地，好在到底是做成了。
想起毕业典礼上抱着你差点哭出来的女孩子，你有些怅然。
就在此时，电视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绘心什八。
“……为此，我们决定开展为期一个月的青少年足球特训营，主负责人本人，以及特聘顾问朝雾瞳小姐。”
“通过此前各项赛事的综合分析，我们将对选中的球员发出邀请函。”
有记者举手提问:“请问本次入选球员是您心仪的U17征召名单吗？”
绘心语焉不详:“本次计划旨在提高青少年足球运动水平，至于其他的……”
绘心意味深长地笑了，没再继续往下说。
你抬眼看向电视机中的人，凉凉地笑了:“特聘顾*问朝雾瞳？”
“有意思。”
赤司把会议资料放回办公桌，闻言回头看你:“擅作主张？看来你的人不太听话。”
“谁让我总是那么纵容他们呢。”
以至于绘心都敢先斩后奏了。
在准备地区预选赛的紧要关头，把你的主力队员都召走，那你还训个什么？
为了应付你，还给你添了个特别顾问的头衔，可真有他的。
“算了，不提他了，反正现在急得不会是我。”你给自己倒了杯水，握着水杯靠在一旁的书柜上，“凉太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升入一军了，还能赶上不久后IH的首发，你要来观赛吗？”
你低头抿了口水。
赤司见你不说话，想到黄濑自入部后好长一段时间不痛快，有些失笑:“你们还在闹矛盾？”
你将水杯放在一边:“可不是我和他闹矛盾，过得还不错就行。”
“ IH我就不去了，那段时间忙着呢，部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吧。”
帮他把办公室门带上前，你叮嘱他:“记得批预算，不许再驳回。”
赤司装作没有听见，你手下顿时用力，门重重地带上。
*
等你结束今天的训练，便带着凛和蜂乐在凪幽幽的目光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还超故意地叹了一声。
是的，在入学手续办好后，你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为此，他还向你抗议了一番，列举了《凪城士郎饲养须知》，表示你既然是他的主教练，就该好好负起责任，不可以区别对待。
你试图和他讲道理：“你是一个功能正常的男孩子。”
“还喜欢我，你觉得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合适吗？”
凪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凛和蜂乐不正常吗？”
扒在门边边偷听的蜂乐：？
无意间路过的凛：？
你语塞，没想到他重点能歪成这样：“可是他们没有那种想法，你有，所以你不行。”
“是吗？”
“不是吗？”
凪看你好像很坚持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向下，他不开心。
但你不打算退步，宿舍怎么不能住了？小羊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次日，被赶出家门的凪气场灰暗，这几天和他凑堆的玲王见状，关心了一下自己的新朋友：“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哦？”
凪默默看着他，玲王被他看的一头雾水。
在凪有意无意地靠近下，玲王接收到了他释放的善意，迅速接纳了他。两个人堪称一见如故。
终于，凪开口了：“你不知道……凛和蜂乐住在瞳家里吗？”
玲王真的不知道。
他以为你们顶多是同路，那两个是蹭你的车，你们谁都没和他说过，他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住在一起。
玲王的表情很精彩：“这不合适吧？”
“我们怎么觉得不重要吧？”凪当然觉得不合适，在他看来，他住进去，其他人搬出来比较合适，可是有什么用呢？你根本不采纳他的意见啊。
“唉。”凪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到快被玲王捏烂的矿泉水瓶，没再说话。
玲王真的喜欢你啊。
他的直觉又一次应验了。比起和你朝夕相处的蜂乐和凛，他总觉得不自觉往你身边凑的玲王，给他的威胁最大。
凪有些苦恼。
玲王、洛伦佐、冰织，蜂乐，情敌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就算是最困难的恋爱攻略游戏，也没有这么多情敌吧。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玲王喃喃自语。
“嗯？”凪歪头看向玲王。
玲王已经从草地上起身，他的眉头皱起，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得想个办法。”
凪张了张口：“啊……那，你要加油哦。”
莫名其妙地，在玲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凪单方面和他结成了联盟。
但这些暂时与你无关，和你有关的是，此时等在你家门口的绘心什八。
你下车的脚步微顿，随后全当没有看见这个人，凛简短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见你不理他，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嘴。
绘心结束了发布会，便匆匆往你家赶，新闻官见了还调侃他：“走这么快？”
绘心扶了下眼镜：“啊，没办法，得回去哄老板嘛，你知道的，老板心情不好的话，我们……”
新闻官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唉，打工人不容易啊。”
等绘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发布厅门口，新闻官才想起来，绘心的老板，不就是你吗。
他咋舌：“果然，年龄再小的资本家也很可怕。”
绘心见你不理他，便明白他先斩后奏就算没有真的惹恼你，你也铁了心要冷冷他，以示自己对他越界的不满。
“嘶……”
在你与绘心擦肩而过时，忽然听见一声压低的痛呼，你回头望向他。
只见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冲你微微一笑：“站久了膝盖有点疼，年纪大了就是麻烦呢。”
苦肉计？哈，不会以为对你有用吧？
绘心就那样挂着讨厌的笑容看着你，僵持片刻，你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手臂：“你这招只有这一次管用。”
谁让你晃断了他的膝盖，让他旧伤复发，现在才从医院出来没两个月。
绘心成功进了你家的门，和你们一起用了晚餐，这才跟着你来到书房。
“给你三分钟，开始狡辩吧。”你懒得招呼他，自顾自坐在沙发上。
绘心在另一侧沙发坐下，将早就准备好的名单推给你：“先看看这个？根据NTT的数据，结合他们的赛事录像，我选出来的一些球员，潜力还不错。”
“你不是在筹备自己的俱乐部吗？应该也需要补充一下青训储备吧？这些孩子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心动的。”
“我可是帮你做了球探的活儿。”
说得好听，你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过那张名单，最上方写着：
日本青少年足球特训营邀请名单
你一目十行地扫过，发现少了一个预想中的人，你还以为自己看漏了，重新看了一遍:
“怎么没有……”洁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