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完全不掩饰将你当作工具人的意图,绘心在你主动请缨后，立即改变了他的原定阵容。
原本的单前锋凛、左右边锋马狼、洁阵型，更改为双前锋凛、士道，马狼和洁则退居边前卫。
你则是调度前场的核心, 和负责干脏活、累活的后腰乌旅人。
绘心脸上挂着的笑容很讨嫌：“大小姐,应该没问题吧？”
他在拿你尝试士道和凛共存的可能性, 备选的球员中, 玲王和冰织的组织能力独树一帜, 可依然远远不够。如果在你的调度下, 士道和凛的体系能够并行, 那他就该想办法去把远在西班牙的天才薅回国了。
你抬头和绘心对视两秒，直接转身忽略掉他，因为此前种种，你对士道没什么好印象，不是很想和他做队友。而且，为什么把蜂乐扔去边后卫？
这是歧视！绘心这个法甲出身的球员果然不懂盘带的魅力！
尽管心中对这个阵容颇有微词, 但有一件事你分得很清楚。
这不是你的队伍, 你对国家队没有兴趣，你只是为自家的小白菜提供一个茁壮成长的土壤, 无意干涉绘心的执教方式。
“洁世一。”这是你第一次连名带姓、如此不客气地称呼对方。
你看见洁头上的小草颤动了几分：“如果你继续保持之前的表现,我会怀疑自己破例将你加入集训名单是否是个错误。”
这番话毫无疑问将洁世一此前的猜测挑破到明面——从头到尾都是你选择了他，不是足联,不是绘心。
微凉的手指扣住他的下巴，占满视野的是他非常熟悉的美丽面孔。
早在从电视机放映的比赛里看到你时；在来到集训的第一晚,蒙在被子中散发着荧光的屏幕,满满的全是你的咨讯；平日遇见时视线不自觉的落点……
你的脸无需刻意回想就能浮现在脑海中，但那都和现在不一样。
没有刻意示人的温柔, 你看向他的眼中，只有冰冷的审视。
超出正常社交的距离，使他完全被你身上浅淡的香气包围，出乎意料地甜蜜。
因为和本人过于不符合，他还暗自嘀咕过，被一旁的黑名听见。
“因为她家的城堡种了一大片鸢尾花吧。”黑名捧着水杯回忆了一番，肯定地点点头，“上次在她家，经常闻到这种味道。”
“诶？这样吗……”那天洁世一将你身上的味道和鸢尾花划上等号。
今天他才知道，本来甜蜜的气味，也可以如此迫人，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极速流淌的血液，使大脑有些眩晕，后颈冒出些许湿意，他看见你的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什么，说完后便准备转身。
你稍微给成长中的年幼的世一锋上了一点小小的压力，好让对方打起精神，你还得去嘱咐一下蜂乐。
你好好的边锋被扔去了边后卫，你才不干，你要让蜂乐找到机会就前插，大胆前插！
比起体系严密的PXG和拜塔，你们这全员前锋出身的队伍，后防跟纸糊的也没什么两样，反倒进攻才是你们最大的优势。
然而被人拦住了。
手腕处骤然传来疼痛，你沿着那只死死攥着你，指骨紧绷、青筋炸起的手往上看去，对上那双因为长时间没有眨眼而泛起点点血丝的墨蓝色眼睛，对方就这么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你。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洁世一一直想问，实际上，他也问过绘心，可是对方并没有给出答案。
而你，似乎也不准备告诉他答案。
“嗯？”眼尾轻轻被指尖按住，耳边回荡的是你轻飘飘的声音，“对自己的身体太粗暴了哦。”
“至于你刚刚那个问题……”指尖下移，抵住他的胸膛，他看见你微笑着说，“难道不应该由你自己告诉我吗？”
“为什么要选你。”
如惊雷般轰然炸响在耳畔，洁怔然地松开你，冥冥之中，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是了……选择他的理由，该由* 他亲自书写。
他不该企图从你和绘心身上得到确切的答案，通过这种偷懒的方式破除迷茫，那是你们的意志，而非他自己的意愿。
可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在踢别人想让他踢的足球，不自觉中又倾向更具权威的人。
“我要踢……只服务于自己的足球。”洁世一喃喃自语，“什么把球传给更适合进球的人……”
“我要成为那个唯一，唯一的更适合进球的人。”
*
拜塔和PXG那边，对你上场的反应不一。
“怎么换了一个女生？”
“她的手和腿……”另一个人看了看自己，“是不是太纤细了？身体对抗的话，真的不会受伤吗？”
“又不会让你赔医药费，倒是内斯，你应该能限制死对面那个中场吧？”
“哈哈，还用问吗？我们可是有夏尔和内斯啊。”
“不会被我们踢哭吧？但说不定哭起来很漂亮呢？”
“闭嘴，杂鱼。”凯撒脚下微动，足球如制导般精准地打在那群说闲话的人中间，“你们都该回家去和妈妈学学尊重这门课程。”
内斯笑眯眯地在旁边补充：“胜利由凯撒带来。”
梦幻般的烟粉色眼眸静静注视着众人，谁都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胜利由凯撒带来，和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关系。
突然被骂的众人，很是委屈，这世上最需要去学习尊重这门课程的，难道不是凯撒你吗？
PXG的人可能还有些不服，但碍于凯撒的能力选择了闭嘴。
拜塔……算了算了，自从凯撒通过试训，那就是青训一霸，来自一线队的关注如黑夜里的烛火一般明晃晃。
对于这位板上钉钉的拜塔太子爷，他们早就舔习惯了，凯撒和内斯也确实带着他们刷了很多荣誉。
被骂就被骂吧，比起满联青训，他们这都不算什么。
熟练的自我PUA完，拜塔众人没再议论你，而是就凯撒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展开了讨论。
内斯用另一只手压住了自己因为兴奋微微颤抖的左手。
姐姐，没有选择前锋，而是去了中场的位置。
他尊敬你，但……他实在拒绝不了，以中场的身份征服你的诱惑。
是不是偶尔有那么一回，也可以让你仰望他一回呢？
凯撒则想的比较简单，你上场很好，毕竟没有什么比直接击溃一个人，更能让对方感受他的强大。
这下，你总该知道，他才是最好的。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有什么人和他相似。
不！可！能！
第73章
人的记忆真的有那么牢固吗？
当内斯如同即将过冬的小松鼠,将自己珍藏的回忆果实一枚枚取出清点时，他惊慌地发现，少了，变少了……
原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不可避免的逐渐褪色。
他很难想起和你相处时的每个细节,只有那时体会到的情感仍然深深地镌刻在身体里。
直到此刻站在你的对面。
薄薄的水雾漫上眼眶, 终于再一次, 和你站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倒退回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天。
拜塔南看台,人山人海中,年幼的他抓住你的手掌,抬头仰望着你,他狭小世界中唯一的神明:“姐姐，我也能像那样吗？”
神明肯定了他:“当然，我教你。”
内斯深吸一口气，在凯撒动作的瞬间紧随其后，弥漫着金色和烟粉色光点的轨迹穿梭在绿茵场上，宛如一体双生,默契无比地过掉防守人员。
他时刻关注着你的动向,他的姐姐，既具备古典前腰的优美从容,同时兼有现代前腰无与伦比的进攻性。
他得防备你单刀深入, 否则，以你精湛的射术, 基本宣告了首粒进球的归属。
内斯在足球上经历了残酷的阵痛。
第一次是在蓝色监狱，作为球队的中场核心, 却无法阻止起像样的进攻。
第二次则是职业生涯后期,姐姐杳无音讯多年，凯撒伤病累累坐上了国家队替补席,新一代青黄不接，他只能独自拖着德意志战车前行。
他知道凯撒为什么不选择退役，正如他一样，如果退役了，他们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不知身在何处的你看见他们呢？
无数个抱着战术板昏睡过去的夜晚，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练习，连凯撒都开始忍着不耐烦去教导年轻一代。
只为了在世界杯中多走一步。
他形成了自己的足球哲学，也无比深刻地感受到，现代足球的战术不断精进，攻防转换节奏越来越快，对球员个人能力的依附却越来越少。
或者说，现代足球，每个人都是工兵，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能使球队机器高速运转。
像凯撒、世一这样天赋妖孽的超巨很少涌现了。
尽管他依然能够为队友传出最为精妙的传球，可他却越来越少感受到快乐。
属于他们这一批人的时代已经落幕，就像曾经他们取代诺阿、史纳菲那样。
然而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怀念蓝色监狱，会怀念和那些老对手在欧冠交锋的日子。
他又是幸运的，这一次，最好的他将以全新的面貌去见老朋友。
去见你。
“西尔维娅。”
内斯毫不意外地看见你出现在他的给凯撒传球的路线上，他的目光仍停留在你的脸上，不需要特地去寻找接应在哪，队友的跑动路线全部呈现在他的脑海中。出脚的方向微微调转，内斯天生弧度上扬的嘴角甜如蜜糖:
“不要小看我呀。”
姐姐。
他可不是只会给凯撒传球，那个讨人厌的法国小不点，也该物尽其用了。
“ok！”夏尔灵活地绕开防守，在对方再次缠上来时迅速出球，他比了个俏皮的鬼脸，“蓝玫瑰大哥哥，得分时间到~”
你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轻轻鼓了下掌:“不错，堪称完美的进攻组织，时机、节奏、落点，都把握得刚刚好。”
“不过嘛……”你笑着抬起手，内斯十分自然地低下头，你拍了拍他的脑袋，“少了一点点有趣的内容啊。”
“你不是拜塔的魔术师吗？亚历克西斯。”
“诶？”原本正在享受摸摸的内斯陡然睁大了眼睛，茫然又不解地看着你。
一如既往的可爱嘛！
“这个进球是奖励哦。”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凯撒势不可挡的迎门射击。
在对面巨大的欢呼声中，你往回走之前最后看了内斯一眼，眼中丝毫没有比分落后的焦急，反倒带着轻松的笑意：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接下来可能会挂零哦。”
内斯有些懊恼，可场上形势也不容他在此刻复盘。
初夏的云和风舒爽宜人，恰如你表现出来的足球风格。
场上不少人或多或少都见过你踢球，要他们说，你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虽然贯彻了一向的轻盈球风，但却少了点攻击性。
如果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毫不吝啬地告诉他们：“因为这是教学局啊。”
你和内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踢球的。
在你的印象中，内斯更偏向组织型中场，那么你在和他对战时，会有意识地用贴近他的风格去踢球。
作为连接前后场的中枢，把控队友的跑位只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因为太过熟悉什么样的传球路线会导致什么样的变化，你能够借助传切，微不可查地调整队友的动向，让他们出现你预判好的位置，踢出你设想中的那一球。
这种变化不仅仅针对队友，还能够影响对面。
由于后防无法拦截住你，夏尔按捺不住跑上前去支援，这一动，内斯的阵型便缺了一角，他被乌旅人严防死守，此时就算断下球，也很难迅速传给凯撒。
而凯撒一旦回撤，他们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完成一枚进球，这拉长的时间足够你截断他们。
内斯心中痛斥夏尔乱跑，但还是迅速收敛情绪分析局势。
夏尔经验不足，在你的引导之下，不自觉地跟随着你的步调而动，你无形中接管了比赛的节奏！
甚至你并没有用到你擅长的速度，仅仅两个简单的左右摆动、向前跨步的动作，便轻而易举的骗过了夏尔。
夏尔被过时不敢置信，他就这么轻松地被过掉了？
明明他能够看清你的每一个重心变化，为什么……
“夏尔！别发呆！”听到队友的大声喊话，夏尔咬了咬嘴唇，立即加入回防。
夏尔不明白的地方，内斯了然于胸。正是因为夏尔看得太仔细了，身体的反应跟不上思维的速度，这才慢了半拍。
不过……你传球的对象糸师凛此时只能用左脚接球，可他记得对方明明是右利足，失误吗？
不，不可能，这种低级的错误怎么可能出现在你身上。
果然，下一瞬，左脚接球的糸师凛背身甩开防守的同时顺势内切，此时足球恰好落在他的右脚！
你选择了最有利于糸师凛射门的传球，并且帮助他骗过了防守，环环相扣、攻势流畅，兼具实用性和观赏性。
“顶尖的……中场大师。”洛基不知何时从坐着的地方起身，靠近球场，“该说她体内不愧流淌着法国的血液吗？”
绘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洛基自顾自往下：“浪漫的、文艺复兴般的、古典足球艺术，我还以为它早已消亡了。”
“在这场非正式比赛中，仿佛已经能够瞥见一角古典前腰的光辉过往。”洛基慨叹，他幼时最喜欢的球员之一，就是法国名宿，世界级中场大师齐达内。
98年的法国，齐达内梅开二度，佩蒂锦上添花，法国3-0击败巴西首次夺得大力神杯。
那是他无法触及的辉煌过去，也是他想要创造的未来。
洛基陷入自己的思绪沉默下去。
绘心则懒得理他，什么叫流淌着法国血液？他家的大小姐难道不是混血吗？
知道你们眼馋她，但是她本人对法国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哦。
好吧，虽然对日本兴趣也不大……但至少，她愿意为这些球员花心思呢。
你确定球进以后，冲凛遥遥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视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形占据。
“小教练，不要厚此薄彼啊。”士道龙圣的手搭在你肩上，揽着你往中场走等待开球，因为大量跑动，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衣物传来，“我的球呢？”
你刚想让他滚，别贴着你，大夏天的不嫌热吗？
就听见他轻飘飘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私仇？”你咀嚼了下这个词，停下脚步，侧头抬眼望向他，他正巧也向下睨着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甩开他的手，抛下他独自往前走：“想要球？那就表现得更出色一点啊。”
你只会选择最优方案，要你的球，先让你能看见他再说吧。
第74章
你说过, 之前凯撒-内斯的进球，是对他们优秀进攻的奖励。
这并不是你的夸大其辞，你完全有能力在那个时候追上去，可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你的目的很明确, 使在场的球员得到充分的历练。
开球前, 你冲乌旅人打了声招呼：“乌……”
“乌旅人。”面前的少年笑眯眯地接下了你的话, “哎呀, 真是不容易啊, 大小姐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这话说的, 你发现这个人不仅发型独特, 人也很有意思嘛，怪不得小羊最近提起他的频率都变高了。
作为硕果仅存的能担任后腰的好苗子，你耐心很足，态度比起士道不知和蔼了多少：“眼睛很漂亮哦，乌。”
“要是能看到得再多一点就好了。”你向他伸出手，目露期许, “能做到吗？”
乌旅人缓慢地眨了下眼,低下头盯着你的手思考了两秒，面色有些复杂：“虽然该感到高兴,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你那样恐怖的天才啊。”
他已经拼尽全力去解读你的战术意图，勉强能够跟上一些, 但有些地方仍然存在疑惑，他能明显地感觉到, 你和对面那个环境渐变色的中场, 球场视野广阔的可怕。
你被他的坦诚惊了一下，居然这么直接地承认自己做不到吗？
“嗯……那,就只看着我吧。”你勉强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法，让现在的他判断出所有人的动线可能是有点强人所难，但只注意你一个人，应该会好很多吧？
只要他能够根据你的行动及时策应，那么你就能为球队提供更多可能。
乌旅人看你的眼神更复杂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笑着轻轻和你击了下掌：“……遵命。”
连乌旅人都不知道自己方才的犹豫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他明明是前锋，为什么要去踢后腰？
大概是，为什么妖星一般的天才多如牛毛？
大概是，他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追上你们。
乌旅人看着你的背影，束起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荡，自带光源的全场焦点。
只有像你这种天生注定要发光的人，才能够那么理所应当地向别人提出要求吧？
可恶，一不小心就答应你了，这下恐怕要弄得自己很狼狈才能完成和你的约定啊。
“乌。”
前方那位神明的宠儿，忽然回过头。
“其实我知道你的名字哦。”
巴黎的天空美到不真实，淡金色、微蓝色、薄红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瓶。交错的明丽色彩，哪怕是当世最有名的画家也无法调出。
绿茵场上，球员们陆陆续续向中场跑来，等待重新开球。
仿佛所有流动的线条都在向你的所在汇聚，而你只是怡然自得地站在那儿，双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唇边一抹浅淡笑意。
你好像比他更先注意到了，他那微不足道的自尊。
*
再次开球后，凯撒和内斯显然不打算坐以待毙，依然是刚触球便迅速发动的猛烈快攻。
乌旅人沉下心摒弃干扰，专注地观察你的动线，判断你的意图。
你向着凯撒迎了上去，而在凯撒的周围，拱卫着内斯和夏尔。
他是准备人球分过？还是传给队友？
他应该去到哪个位置才能拦截对方？
不，不！
乌旅人纠正自己下意识的思维习惯，他不该去看凯撒，而是你，他要理解的是你的无球跑动体系。
如果你在这里断下了球，该怎么传往禁区？
乌旅人往禁区瞥了一眼，士道离球门更近，但距离你过远；糸师凛由于此前的进球吸引了后防的大半火力；马狼游弋在大禁区虎视眈眈，洁世一在抢占后防撤出遗留出来的空档。
谁才是你传球的首选？
等等，那个位置！
电光火石间，乌旅人将散落的线索一一串联起来，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阴影之下，乌鸦漆黑的羽翼骤然展开。
时隔多年，你再次和凯撒对位。
“你在犹豫什么？”蓝金色发尾的大号凯撒刻薄起来连自己的幼年体都不放过，“这种破绽百出的持球，想断不就断了？”
“啧啧啧，拜塔的试训，原来这么好通过的吗？”
你被他一打岔，动作卡了一瞬，小号凯撒抓住机会立即突破。
大号凯撒立即不乐意了，在一边逼逼叨个不停：“你不会是在放水吧？”
“我们当初见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下留情？”
你百忙中抽空让他闭嘴：“别添乱。”
骄傲的蓝玫瑰哼了一声，随即收声认真观看比赛。
凯撒此时已经冲到了禁区，他的出球速度，横向对比当世众人，都是当之无愧的NO.1 ，这是他得天独厚的专属武器，也是他最依赖，最仰仗的绝招。
同时也是这个阶段的他，最大的弱点。
正脚背抽射，势大力沉，球速极快，加上自身携带的旋转，门将光是要拦下这一球都需要些许勇气。
然而这一回脚下传来的触感却和往常不太一样，与此同时响起一声闷哼，他的重心也完全被破坏。
凯撒钴蓝色的眼睛不自觉睁大，配合着上翘的眼尾，看起来很像一只受惊的大猫咪。
可惜你没时间笑话他，你在他触球的前一刻毫不犹豫地将球铲出，而球的落点是等候多时的蜂乐。
蜂乐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听话的孩子，一听说可以前插眼睛都亮了，哪怕在边路来回跑动会消耗大量体力，依然乐此不疲。
而他高水平的盘带也使他如入无人之境，过掉了对面的后腰，内斯和夏尔当机立断上前包抄。
“唉，没办法了。”蜂乐很大声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可以连过三人进球呢。”
“交给你咯。”蜂乐一个V字拉球，将球短传给不远处的乌旅人。
腐食性的动物怎么可能会放过猎物短暂暴露出来的弱点。
这就是他看到的一切。
你和士道的位置过远不错，但边路有前插的蜂乐，加上他，足以将球送到对方脚下。
士道以爆发力见长，那样短的距离，门将完全反应不及他的全力一击。
这就是你勾勒的进球蓝图，他只需要做好射门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就能将之实现！
“休想！”内斯到底比夏尔更先想通蜂乐只是障眼法，他强行逆转方向回防，与乌旅人同时伸脚，肌肉迸发的大腿狠狠相撞。
“太慢了！”乌旅人拼着受伤的风险，率先一步将球传出，只是内斯最后之际足尖碰到了球，施加了一个小小的外旋。
“抢二点！”
乌旅人和内斯同时朝着球门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
幽蓝的火焰缓缓在眼中燃烧，是暗中蛰伏的洁世一：“我看到了。”
行走在禁区的寂静刺客，抢在对方后卫反应过来时，便纵身奔向球的落点。
“洁！”
士道、凛、马狼同时向他招手要球。
疾驰的风将他汗湿的头发向后吹去，眼睫上的汗珠刺激得眼眶发红。
大量的计算，努力跟上你和内斯的节奏，还要维持高速的跑动，他的身体早已不堪负荷。
可大脑的兴奋和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足以掩盖过疲劳，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证明自己的时刻！
如何才能取得进球？
一块块接天连地的拼图环绕在他的半身，万籁俱寂，最后一枚悬在半空的拼图缓缓落入他的眼中
——爆发力
是要他传球给士道吗？
是了，这本来也是你预定好的进球路线。
洁世一用力眨了眨眼睛，眨去汗水的同时，那最后一块拼图也悄然无声的碎裂。
斜向球门45度，高速下落的球，需要在卸去旋转的同时，再附加一个新的外旋。
在球即将坠落地面之时，在三声同时高呼“ Isagi ！”的背景音中，洁世一侧身蓄力，腰身拉成漂亮的弧度，足弓悍然触球。
“吵死了。”
凌空斩——
提防着他传球给士道的门将懵逼一瞬，飞扑救球。
这球直冲着门将右下角死角而去，一个不留神，可能撞上门柱斜出。
洁世一踢出这一球后脱力倒在地上，无论进球与否，这就是他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抱歉啦，可偶尔有那么一次，他不想听你的话啊。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就是他对你的回答。
——属于洁世一的自我。
众人都在关注球是否破门，只有凯撒，从草地上爬起来后，立即转向倒在一边的你，气急败坏地拎着你的领子向上提起：
“你是疯子吗？”
第75章
“黄牌警告。”
你的声音与记忆交响出回音。
那个傍晚的足球公园里, 从家里跑出来，又在足球上被人狠狠奚落的米切尔·凯撒踮起脚攥住了那个女生的衣领。
“少得意了。”天生眼周皮肤脆弱，情绪激动或剧烈运动便容易泛红的凯撒，配上那张过于精致的脸, 哪怕在生气也显得很没气势, 看上去就像被你欺负哭了一样, “我……绝对要打败你。”
费劲巴拉、表情扭曲地说完这句话后, 他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你只不过是我人生的配角。”
“我会成为世界第一前锋。”
“而你, 只能站在一旁仰望我。”
你完全没有听他在废话什么,只是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的眼尾,不会吧不会吧，真的哭了吗？
一顿输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凯撒，气的更厉害了：“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你拍拍他的手，“能松开了吗？你这种行为在球场上值得一张黄牌哦。”
你的反应太过平静，倒显得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凯撒憋闷地松开手, 你理了理衣领, 自顾自绕开他准备回宿舍。
凯撒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很久,直到你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他才下定决心追上去。
张开双臂拦住你的凯撒，个头还没有你高, 眼神闪烁不定，却还是执拗地直视你的眼睛：“你还会来吗？”
你想说不会, 你没兴趣和这种情绪不稳定的小鬼踢球, 哪怕他是未来赫赫有名的米切尔·凯撒。
但，大概是清透的钴蓝色眼睛实在美丽,你想了想，回道：“也许？如果你能学会情绪管理。”
你看出来，那一瞬间他很想反驳你，但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够控制好情绪，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臭着脸让开了道路。
在走出这个街区前，你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凯撒仍然站在那里望着你。
黄昏之下，不屈的火焰蓬勃地跃动，淬炼出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钴蓝色。
……
大号凯撒的表情仿若猝不及防地被人灌下了一杯浓郁的苦瓜汁，原本拽着小号凯撒的头发往后扯的手蓦然松开。
被媒体大书特书，迷倒无数男男女女的宝石般的眼眸正在看向你，而你在看向另一个凯撒。
你的脸上不仅没有被冒犯的不快，甚至称得上包容，你轻轻握住了凯撒略带颤抖的手：“冷静点，好吗。”
凯撒满脑子“你怎么敢的？”“腿不要了吗？”“敢死队？”之类的话，在你握住他的手那一瞬统统变成：
“谁允许你摸我的手了？”
你：……
“那，抱歉？”你从善如流的收回手。
拜塔的队医早在你们倒下的那一刻就冲了上来， PXG的队医紧随其后。
凯撒这才松开你，从队医手里夺过止痛喷雾，扔到你怀里。
你：？
已经从急救包里掏出喷雾的PXG队医：？
他显然没有自己成为显眼包的自觉，而是就着之前的话题不肯放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腿因为刚刚那一球断了，会给对方球员留下多大的心里阴影？”
队医处理得很快，只是挫伤，没有伤到骨头，这种伤在赛场上实在是再常见不过。
你从草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随口回道：“吓到你了？”
凯撒心说简直是要吓死他了，偏偏你还不在意。
“防守嘛，这点血性都没有还防什么。”你绝对没有阴阳怪气的成分在，但围上来的众人里，以后卫为首，表情似乎相当复杂。
凯撒脸都气白了。
比赛还未结束，你动了动脚踝，感觉问题不大，可凯撒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被你弄伤了，之后的热身赛我还得替补上场，我要养伤。”
此时比分2:1 ，凯撒说完也意识到这一点，他恼火地狠狠皱了下眉，着重看了看进球的洁世一和糸师凛，估计想着下次扳回一局。
比赛草草收尾，绘心要做赛后小结，你懒得听，告别一众贴心关怀，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等你从浴室出来，才发现大号凯撒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你在房间转了一圈，试探道：“凯撒？”
没人理你，倒是房门被敲响了。
“亚历克西斯？”你有些惊讶，让出空位放对方进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内斯跟在你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屋内的摆设，在你看过来时，又挂上乖巧的笑容。
“是……我想问问，之前比赛时你说的，我的战术缺少一些有趣的内容，嗯……我不太明白。”他看上去很是窘迫，脸都红了，“可以教教我吗？”
对方捧着你给的水杯，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仰起脸充满信赖地看着你。
内斯……很有一种讨人喜欢的本领，尤其是当他想要施展的时候。
这种时时彰显出自己无害柔软一面，亮晶晶的全心全意注视着你的目光，浑身上下都在释放着“我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的信号。
就，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嘛！
“可以啊。”你取过桌上的战术板，开始和他复盘刚才的比赛。
在你画出对面的阵型图时，内斯从一旁接过了笔，他的手指轻轻擦过你的手背，细密的睫毛惊慌地颤了两下，下意识扭头看向你。
“嗯？”你不明所以，指尖敲敲战术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想不起来了吗？”
内斯耳根发烫，默默收回视线，快速地在纸上复原了之前的阵型，笔触稍显凌乱。
你低头去看：“很成熟的想法。”
“但是执行者未必能够理解你，这关系到球员本身的战术素养。”
“其次，太过周全的战术反而限制了凯撒的发挥，他需要更多的空间，球员的灵光一闪可能就是赛场上的神来一笔。”
“假如我们更改一下……”
……
等你们从纸堆中抬起头时，指针已经迈向了12点。
你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熟稔地拍了拍内斯的脑袋：“先到这里吧，该去吃饭了。”
“好。”内斯把做满笔记的纸张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神色有些犹疑，“那个……我是第一次来巴黎。”
“过几天热身赛结束后，我们就该回国了，我……”内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像一只失落无措的小狗，不知道该怎么向主人提出自己的诉求。
内斯还在措辞，一双手轻柔地捧起他的脸，他迎上你略带忧虑的目光：“亚历克西斯，拜塔有人欺负你吗？”
不然怎么说个话畏畏缩缩的？
内斯愣住了，啊？什么？谁欺负他？
你见他不说话，眸光转冷，准备去找拜塔的主管人员好好谈谈。
好在内斯及时拉住了你：“不，没有没有！不是的！”
“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难得来巴黎，想出去走走。”内斯一连声地解释，说到最后轻咳一声，“但是，我对这边不太熟……”
你这才放下心来，思考起他的问题：“想出去玩？你们有休假吗？”
内斯点点头，看上去很是郁结：“有半天。”
“有就行，不熟悉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内斯就双眼发亮地眼巴巴看着你：“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失笑地戳了戳他的额头：“贪玩鬼，先把表情收一收再说这个话啊。”
“而且……不会麻烦的。”
最后落在头发的手轻得像那年飘落的雪花，内斯抬眼，看见你来不及藏好的怀念之色。
第76章
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在见到内斯之前,你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当你提前15分钟出门，楼梯转角处早早有人在那儿等候。
少年眉眼弯弯，唇畔是收不住的笑容，手指无规律地敲着单肩包的带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雀跃。
似乎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内斯微微偏了偏头,让你无端想起偶尔落在窗台上歪着头往里看的小胖鸟。
“西尔维娅……”他上前了两步,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停在原地,欲说还休、眸光盈盈地看着你。
他好像很期待这次出行。
你收回思绪, 走到他面前，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胸前印染的粉紫色小章鱼，你虚点了下那只卡通小章鱼：“很可爱。”
“走吧，希望今天不会让你失望，巴黎其实……可能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样。”至少在你看来,去掉滤镜的巴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会失望的。”内斯回答得很快，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你不是第一次和内斯漫步巴黎, 拜塔做客王子公园球场时, 比赛后他们往往有半天的个人时间。
你知道凯撒喜欢雄伟恢弘的建筑，比如凡尔赛宫、巴黎歌剧院, 内斯则更喜欢富有人文风情的大街小巷。
但你还是重新询问了身边的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内斯摇摇头：“我听你的。”
你想了想：“那就去协和广场吧，你应该会喜欢。”
“嗯, 我会喜欢的。”内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见你看向他，还颇为认真地点点头。
“……笨蛋。* ”明明都还没有去过, 总是这样，只要是你的安排，内斯从来都不会拒绝。
你曾经感叹着捏了捏内斯的脸蛋：“我们亚历克西斯，真的是非常非常容易满足的小孩呢。”
内斯也不反抗，只是软乎乎地冲你笑。
他想跟你说，对哦，他真的非常好满足，所以，请更多地停留在他身边吧，姐姐。
*
碧蓝的天空下，白鸽纷飞，起落的喷泉应和着街头艺人的乐声。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总觉得今天的巴黎人格外的多，直到第3个穿着拜塔球衣的游客从面前经过，你恍然大悟。
想必都是来看拜塔和PXG的热身赛的。
你拉了拉内斯的衣角：“看，你们的球迷。”
原本在看喷泉的内斯顺着你指的方向看去，自然接道：“应该是来看诺阿的。”
“啧，该说不愧是世一锋吗？热身赛都有这样的号召力。”
你们只是随口闲谈，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热身赛，却是另一颗超级新星的起点。
凯撒，比你们记忆中更早地向世界足坛宣告他的存在。
此时，你们正在拜托路人帮你们拍一张合照，按内斯的说法，照片可以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你欣然同意，内斯一直很喜欢留影纪念，你知道他有一本厚厚的相册，却从来不肯让你看。
当时他的表情很为难：“一定要看吗？可是……有很多是我在更衣室随手拍的，他们有些人……衣冠不整。”
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但是你秒懂，没穿衣服嘛，考虑到他队友的隐私，你没有坚持。
内斯的手臂轻轻地搭在你的肩上，比了一个V字，你们对镜头露出笑容，画面定格。
内斯上前从路人手中接过手机，并向对方再次道谢。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浏览方才的相片。
少年少女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意，你因为喷泉下落时溅起的水花，不自觉往他怀里躲，而他正举着手挡在你的头顶，试图帮你拦住飞溅的水珠。
你的视线仍然望着镜头，而他的目光落点始终都在你身上。
内斯划照片的手指顿住，定定地看了这张照片两秒，直到你好奇地凑上来查看，手指轻动，将相片隐藏，这才把手机递给你。
“拍得超棒，刚刚那个姐姐照相技术一流。”你赞不绝口，“回头发我一份吧。”
“好。”内斯笑着答应你。
时机尚未成熟，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让现在的你察觉比较好。
“渴了吗？”内斯从自己的包里取出准备的矿泉水递给你，“走了这么久，累不累？去旁边休息会儿？”
“好啊。”你接过水时瞟了眼他的神色，看上去挺开心的，但他有不开心的时候吗？虽然内斯很好满足，但你还是想为他的首次巴黎之旅创造一些惊喜。
你们在长椅上坐定，你在扒自己的卡片库存，很多乱七八糟的卡片都被你用来哄内斯了，但应该有剩一些，终于被你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
【一朵不起眼的花】X10
如题，它是一朵不起眼的花，但正如华兹华斯所言“最卑微的野花都有意义”，请好好使用它吧。
“亚历克西斯。”你清了清嗓子，在他望过来后向他展示了空空荡荡的双手，“你相信魔法吗？”
内斯若有所觉，他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他想要回答你，然而喉咙口堵满了湿漉漉的棉花。
白皙纤细的手指间，挣扎着飞出一只只紫兰色的蝴蝶，环绕着他翩跹起舞，亲吻过他的头发、鼻尖，最后化做一朵朵袅娜的鸢尾花落在他的膝头。
“鸢尾是法国的国花，象征着骑士精神的勇敢、忠诚和荣誉。”你捡起那些散落花朵，在手中细细编织，“同时也寓意着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你将编好的花环小心翼翼地戴在内斯头上：“亚历克西斯，愿它为你带来好运。”
一双手臂用力地抱住了你，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浮木那般。
重新遇见你，他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黎明。
内斯想，你肯定不知道，鸢尾花的花语还有“爱的使者”“爱的消息”“想念你”“对你恋恋不忘”。
“亚历克西斯？”
他如梦初醒般松开你，湿润的眼睛蕴满了某种情绪，声音沙哑：“我一直都相信魔法。”
“只是没有人理解我。”内斯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们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在父母问他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去时，小报都在猜测他和凯撒是一对同性伴侣，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他反问他们，姐姐找到了吗？
为什么姐姐会不见？一定是因为你们太恶心了吧？
“亚历克西斯，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我们早该知道的，从小到大，你就没有正常过。”
内斯看见你听完他的话，眼眶迅速红了，这一回，你主动抱住了他：“别听他们的。”
“嗯，我不听他们的。”内斯用脸颊蹭了蹭你的头发，满足地闭上眼睛。
“我听你的。”
第77章
回到PXG,你抱着小章鱼玩偶和内斯挥手分别。
这只胖乎乎的玩偶，是你们路过街边的娃娃机时，内斯抓给你的。
“谢谢你今天陪我。”内斯弯下腰从出口处捞起这只他抓了十几次才抓上来的娃娃，“早上听你夸它可爱, 又正好碰见, 就想送给你。”
你看着内斯屡败屡战,和娃娃机搏斗,很是惆怅。
不是你不想帮他, 实在是你的卡片都用完了, 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娃娃机战神了。
听见他的话时还愣了一下：“啊？”
内斯用手点了点自己胸前的那只印花小章鱼：“我以为你会喜欢。”
旁边忽然传来娃娃机的电子乐声,夹杂着年轻男女的欢呼，你不免侧目，回过头时却发现内斯仍然站在那里，保持着递出娃娃的姿势，安静地等待着你。
“所以，你会喜欢小章鱼吗？”
你连忙接过玩偶, 捏了捏它软绵绵的触手：“喜欢, 非常喜欢。”
内斯浅浅地笑了。
……
你把小章鱼摆在枕头旁，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
你很少自寻烦恼, 结束第三周目后, 你没再关注过之后发生的事。
可是今天会被一个魔法感动哭的内斯，让你不得不去想, 你离开之后，魔法师还能找到第二个同伴吗？
还有凯撒……
说曹操曹操到。
“这个玩意儿。”凯撒弯下腰拎起章鱼一只脚查看,轻嗤一声,随即直起身甩开玩偶，“把它拿开。”
再多的多愁善感, 也要被他弄没了，你无奈地抱过小章鱼：“你可爱过敏吗？”
“我海鲜过敏。”凯撒挑眉，指了指你怀中的玩偶，“别抱那么紧，章鱼，尤其是这种花色的，可是很危险的。”
“它们最喜欢用触足去试探自己能否吞下猎物，还有剧毒，一旦被缠上，就跑不掉了。”
这边的凯撒在讲恐怖故事，另一边的凯撒则在质问内斯。
“你今天上午不训练，就是去买这些东西了吗？”
内斯随手塞了只尖叫鸡给凯撒：“送你的礼物。”
凯撒皱着眉打量手里滑稽的尖叫鸡，刚想出言嘲讽，就见内斯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屏幕壁纸赫然是你们的合照。
尖叫鸡的喉咙陡然扭曲，突兀的尖叫声响彻寝室。
内斯本来在收拾衣柜，转头看了一眼，注意到凯撒难看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亮着的手机屏幕，轻笑一声：“看来，你很喜欢这个礼物。”
他加快动作把衣服叠好，起身去查看消息，被凯撒抓住了手臂。
“你是和她出去的？”
内斯垂眼，那只抓着他的手用力得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再抬头，脸上挂起一贯的笑容：“是哦，很热心的人呢。因为我说对巴黎不熟悉，就愿意陪我出去。”
“怎么，凯撒，你还在生气她断了你的球吗？”内斯不经意地提起前天的落败，宽慰道，“我们还有机会，凯撒·内斯的组合，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
“我们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准确的说，是凯撒还需要时间成长。
凯撒慢慢松开了内斯，声音仍然很冷，完全没有理会他说的那些，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你喜欢她。”
内斯的表情淡了下来，他反问凯撒：“不可以吗？”
“她是我们要打败的对手。”凯撒比内斯略高一些，钴蓝色的眼睛向下睨着他，如同高贵的国王，又像神圣的教皇，同时从世俗和宗教两方面宣判他的罪行，“你这是背叛。”
内斯忽然大笑，笑得腰都弯了下去，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溢出。
我没有追究你抢走她的罪责，你也不要来审判我的低劣。
内斯揩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拍了拍凯撒的肩膀：“如果你指的是足球，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他捞起手机，是下午开会的通知，他冲凯撒扬了扬：“走吧，开会，估计是热身赛的事。”
说罢，内斯率先出门。
凯撒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他勾起唇角，眸中怒火闪烁：
“真是，完全被小看了啊。”
*
你和绘心从战术室讨论完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一同出来，恰巧撞见洁世一来找绘心。
他看见你也在，脸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飘红，整个人贴着墙壁低着头站着。
你人都走了，见他这样又倒了回来：“洁君。”
洁世一抖了抖。
你眯起眼睛，看了看绘心，又看了看他：“他好像……只找你请教？”
“洁君，是对我有意见吗？”
“不不不不！”洁世一猛地抬头，双手都快挥出残影了，“我，那个，总之，对不起！”
他忽然一个大鞠躬，你被他吓了一跳：“你……”
洁世一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指指你的手腕：“那天比赛，我好像太用力了。”
天知道，比完赛，洁世一看到你手腕上那鲜明的指印，多想原地消失。
虽然你不介意，但是，他怎么会那么粗鲁，啊，不安。
“哦，这个啊。”你转了转手腕，他不提你都快忘了，“下次有这手劲，可以去帮大家开罐头。”
你揶揄了他一句，便把空间留给他和绘心：“你们忙，我先走了。”
绘心一手推着战术室的门，瞥了一眼还呆站着的小草：“还不进来？”
“哦，哦！”洁世一立马跟上。
绘心冷不定出声：“洁世一。”
“是！绘心先生！”洁一个激灵站直身体。
“希望你搞清楚，你是来这里集训的，而不是恋爱的。”绘心冷冰冰地告诫对方，“把你多余的情绪收敛好。”
“足球，才是你需要专注的。”
洁世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结结巴巴地否认：“我，我没有。”
“嗯。”
绘心只负责提醒，对方能否听进去，他懒得管，更没有理会对方那小小声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回去的路上，路过画室，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你有些惊讶。
这是PXG为球员准备的休闲室，只是几乎没什么人来，大家更青睐电子游戏、桌上足球之类的的娱乐设施。
门半掩着，你往里面看了一眼，看清人时更惊讶了，居然是士道龙圣。
如果只是如此，你也就直接走了，可是侧对你的那幅画吸引了你的注意。
你轻轻推开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毫无所觉。
你慢慢走到画架前，扑面而来的色彩张力直击眼球，光线的对比、粗放纷繁的笔触赋予了画中那个进球的身影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那个人是你。
窗外斜阳西沉，士道的金发浸在暖融融的光里，眉宇舒展，浓密的睫毛阖上，睡颜安静和谐宛如圣教堂壁画上的天使。然而大敞的领口，和横过锁骨的颜料痕迹，又带着他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野性。
你垂眼看着他，心道人不可貌相，果然是千古至理名言。
他的画作尚未完成，你弯腰捡起地上的画笔，可看了一会儿，你笑着摇摇头，把笔放下，转身欲离。
手被人从背后牵住，你回头，士道一手撑在地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另一只手懒洋洋地勾着你。
“怎么不下笔？”
第78章
“这是你的作品。”你耸耸肩, 完整与缺憾都该由士道这个主人决定，轮不到你擅自画蛇添足。
你们堪称平和地交谈，你得承认，你对他有很大改观。
士道, 意外地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如果你不去踢足球, 或许会是一名艺术先锋。”你感叹。
“你似乎不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我的画中。”士道没有改行的打算,比起这些,他对你的平静更加感兴趣,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而你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因为你看过我踢球,你恰巧喜欢。”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任何创作都无法掩盖创作者的心思，“总不能是为了拿去扔飞镖。”
士道好像被你幽了一默，哈哈大笑，在这轻松的氛围下，你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你踢球的样子可比你站在场边的样子顺眼多了, 谁能想到……”
士道的声音在他的手摸上你的小腿时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
他只是想说, 没有想到你这具算不上强壮的身体居然能有这种爆发力。
正好你就站在他身边，你的腿就在他眼前晃荡, 人说话时总是下意识比划, 所以他摸上去的动作就像抹了润滑剂一样丝滑……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唯一没有料到的，大概是：
“啊, 你没穿长裤。”
“不然呢？这是夏天。”你友善地提醒他，“以及, 还不松手吗？”
“呀,抱歉。”士道放开你，他从坐着的地板上利落地撑起身,那只手垂在身侧，手指有些轻颤，他笑嘻嘻地胡言乱语，“说起来，你是不是欠我一次传球？”
你表示是他自己不中用，被洁抢了喂到嘴里的饼，可怨不了你。
你看了眼天色，为今天的对话下了结束语：“菜就多练。顺便，喜欢印象派的话，可以去奥赛博物馆逛逛，说不定会有惊喜。”
“不认识路啊。”士道跟在你的身后慢悠悠地往外走，在你即将走出画室时，转身拦在了门口，“你帮帮我？”
“善用地图导航。”你头也不抬，一手推了推他挡在门前胳膊，没推动。
士道的声音飘在头顶：“那天我看见了。”
你眉心一跳，你和绘心都赞叹过的超绝身体素质，只是站在你面前，就足以将光源遮蔽，轻薄的衣物下隐藏着精悍的躯体，不动声色地散发出压迫感。
他俯下身，调笑的话语钻进你的耳蜗：“你在走廊上，和那朵德国来的小玫瑰，接吻。”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微弱的气流搔刮得耳道有些痒，你侧开了些。
“今天早上，又和那个一看就心眼很多的环境渐变色出去了不是吗？”
士道玩世不恭地笑着，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般兴致勃勃：“脚踩两条船？嗯？”
你歪了下头，嘴唇差点擦过他的侧脸，士道粉色的瞳孔收缩，主动往后退开了一些距离，他听见你笑着问他：
“哦？是吗？那又关你什么事？”
士道垂下睫毛，敛去神色，他沉默片刻，又莫名其妙地把话题绕了回去：“不管怎么说，你欠我一次传球。”
你呵呵一笑：“滚。”
士道乖觉地让开道路，你头也不回地离开。
果然，你们天生就是合不来。
*
士道回到寝室时，吉良正拎着洗漱用品走进卫生间，听见门口砰砰响地动静，知道那个暴躁金发男回来了。
长叹一声，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仿佛在渡劫。
他的耐心成倍增长，自觉掌握了与野兽相处的一百种方法，偶尔路上碰到洁世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回到了人类社会的感动得想要落泪的感觉。
要不是……
吉良摇摇头，劝自己百忍成金。
可今天对方更离谱了，他衣服脱到一半，那个神金就在外面砸浴室门。
他本想当作没听见，拜托，他要洗澡好吗！这么急的话，可以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
浴室门大力地撞在墙壁上，士道收回腿，看向又惊又怒的吉良：“出去。”
吉良心想，士可杀不可辱，他今天就跟对方拼了，他也是有脾气的！但定睛一看，却发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
吉良瞪大了眼睛：“你……”
士道表情不好，不耐烦地强调了一遍：“出去。”
吉良又震惊又无语，好吧，这个，嗯，确实没办法让他去公用卫生间解决。吉良把脱下的上衣搭在肩上，退出浴室，还好心地带上了门。
士道径直走到花洒下，把龙头撇向冷水的一边。
沁凉的水浇湿了衣物，带走了皮肤表层的高温，却无法缓解心头的躁郁。
他双手撑着墙，一串串水珠顺着湿透的金发滚落。
大量纷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占据了脑海。
细腻的肌肤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柔软的腿肚弧度恰到好处的贴合着手掌，一深一浅的肤色对比冲击着视网膜。
算了，还是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想这种不妙的事。
士道胸膛剧烈起伏，逼迫自己赶紧换台。
画面一转，就是上次赛后，你指尖晕出血色，还掐着他的脸放狠话的样子。
士道牙根有些痒，喉咙泛出一股渴意。
心随意动，只见画面中的他在你把手抽回时，抓住了你，眼睛盯着你的面庞，嘴唇试探地贴近你的手指。
只是轻轻地啄吻，你就受惊般蹙起眉头，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但其实他想做的比这更过分。
不……这个也很危险，不能深想。
可不管他怎么尝试着换些让他冷静下来的画面，都好像是在做无用功。
走廊上，你亲密地与凯撒地交换呼吸，他很不客气地将对象换成了自己。
还有刚刚，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生气的时候，眼睛会变得很亮，就怪好看的。
骂人的时候表情很生动，像你这么有教养的大小姐，如果被欺负狠了是不是也只会说滚呢？
踢球的时候也很……
士道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
“真是够了。”
吉良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床上，原本以为对方很快就能出来，但现在看来，呵呵。
吉良一边往身上套脏衣服，一边忍不住骂了一句家乡的脏话。
“啧，还不好。”
“烦死了。”
*
你根本没有把士道的话放在心上，看到了，那又怎么样？且不说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就算是，打死你？
比起这个，你更苦恼的是凯撒。
对方最近特别喜欢过来找虐，具体表现为非要和你one on one。
大号凯撒还十分乐衷于在旁边拱火：“出脚真慢，从左边断他。”
“单利足局限就是大啊，居然还不想点办法，活该被人轻松预判。”
“到底是拜塔的技术教练没教，还是他自己偷懒了，这稀烂的射术，我之前有这么菜吗？”
有这么一个对他了若指掌的大号凯撒存在，你几乎是对他进行了全方位惨无人道的打击。
不过拜塔的青训主管没有制止，内斯也没有多话。
“他需要一些……”大号凯撒随手撩了一把自己的发尾，玩味地笑笑，“失败教育。”
“不是吗？”
第79章
“他……不会还在？”
晚饭时间,食堂出现的拜塔一行人中却没有凯撒的身影。注意到这一点的众人面面相觑，小声地和身边的同伴交谈。
“可怕，可怕。”黑名兰世两腮鼓鼓，一边嚼嚼嚼, 一边暗自感叹。
他们知道凯撒很强,也知道你很强,但托凯撒持续不断找你1v1的福,众人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叫做令人绝望的天赋。
以及,日本是足球弱国意味着什么。
被日媒夸赞的吉良凉介在国际查无此人,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13岁便走出国门的糸师冴。
“你好眼熟。”一场对抗赛结束后，糸师凛坐在草地上调息，夏尔捧着脸蹲在他旁边，把脑袋凑到凛面前苦思冥想，“是在哪儿见过呢？”
洛基单手撑腰，仰头喝水,闻言无奈地提醒夏尔：“糸师冴。”
“他是糸师冴的弟弟。”
顺口提起所以连带瞟了他一眼,随后洛基便专心和夏尔对线。
“让你看的录像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啊。”
“啊啊啊。”夏尔捂着耳朵大叫，“听不见听不见。”
“夏尔。”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夏尔挪到糸师凛背后, 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对方的爪子扒在糸师凛的肩上,还不等他把对方甩下去，就听见对方和洛基拌嘴的间隙,还小声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原来是那个糸师冴的弟弟啊。”
明明是骄傲的，哥哥,就是这么厉害,可为什么……
糸师凛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为什么会觉得不太舒服？
“糸师冴……”玲王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笑着转向凛，“不久前在西班牙青少年锦标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对吧？”
“唔，听上去好厉害。”凪向后倒在球网中，双眼望向天空，嘴上附和着玲王的话，思绪已经飘向了晚饭吃什么。
背上的重量忽然增加，蜂乐轻快的声音响在头顶：“哈哈哈，可是凛也很厉害啊。”
“和小凛踢球我很开心哦！”
蜂乐的手环糸师凛脖子上，左摇右晃。
糸师凛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松手，你们两个给我下去。”
蜂乐冲趴在凛另一边肩上的夏尔眨了眨眼：“耶？凛凛害羞了吗？”
“害羞你个大头鬼，还有，不要那么黏黏糊糊地叫我！”
“好凶好凶。”蜂乐拉着夏尔跑开，故意在凛不远处拍胸口，“太凶了可是会不受女孩子欢迎的，小凛。”
“谁在意那种事啊！”
“噗。”夏尔喷笑出声，抓着蜂乐的手晃了晃，“你好有意思，我喜欢你！”
蜂乐笑眯眯地点头：“我也喜欢你啊，不觉得我们很像吗？缘分呐～”
谁知道夏尔表情黯然了一瞬：“像吗？我倒是觉得你更像……”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教练已经在场边示意训练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地前往食堂。
帝光一行人拖着凪离开，夏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等洛基走到他身边时，他忽然说：“我有点想那个巴西人了。”
伊拉西奥。
当世顶级射手之一。
伊拉西奥曾在大巴黎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夏尔刚刚通过试训，第一烦他的同寝室友洛基，第二烦这个总来青训营欺负小孩的巴西人。
“哦哟哟，又输了哦哈哈哈哈哈哈。”伊拉西奥揉乱了夏尔的头发，“这个表情，该不会是要哭了吧，夏尔？”
夏尔一把推开伊拉西奥的手，扑到洛基怀里，蛋花眼瞪着对方：“谁要哭了？！讨人厌的大人！”
伊拉西奥仰天嘎嘎大笑。
夏尔一度很头疼将来自己升入一线队，还得给这个讨厌鬼传球，曾经和洛基悄悄密谋：“等我们升上一线，就架空伊拉西奥！”
“哼哼，总得让这些大人知道，时代变啦，他们老啦。”
可他和洛基还来不及实施篡位大计，最先等到的却是伊拉西奥转会FC巴查的消息。
当时夏尔的钉鞋刚解开鞋带，和洛基对视一眼，立即跑出更衣室，直奔一线队。
最熟悉的训练基地的风景飞快地向后撤去。
这棵树，伊拉西奥曾经把他扛在肩上，让他去够打到树上的羽毛球：“小夏尔，你怎么什么球类运动都这么菜啊哈哈哈！”
这个台阶，他曾经不客气地躺在伊拉西奥的肚子上，和他一起数天空中飞过的鸽群：“小夏尔，你知道吗，巴黎的这些鸽子……”
故意拉长声音吊别人胃口，假扮深沉：“特别喜欢在人头上拉屎，你的头发这么金灿灿的，你说……”
夏尔一把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这个休息室，伊拉西奥曾和他偷偷摸摸躲在里面吃冰淇淋，结果双双被主教练骂得狗血淋头。
模糊的视线中，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正在收拾衣柜里自己的东西：“伊拉西奥！”
对方转过身，面上是一如既往地乐天笑容：“啊，小夏尔。”
“为什么要转会？”
“嘛，这个是总监决定的啊。”
“乱讲！像你这种级别的球员，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伊拉西奥挠了挠头，“这种级别的球员，也还是球员啊。”
夏尔粗暴地用手背抹过眼睛：“那为什么是FC巴查？你忘了吗，最开始就是他们把你卖掉的！”
伊拉西奥张开双臂，夏尔像一枚小炮弹撞入他怀中，死死抱着他的腰。
伊拉西奥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揉了揉了他的头发：“桑巴足球，就该在属于它的土地上尽情绽放。”
“嗨，我还能多踢几年，夏尔你争争气，到时候转会来FC巴查，为我传球，我们一起踢球。好不好？”
“嘁。”夏尔拍开他的手，紧紧咬着后牙瞪向对方，“我才不要为你传球！而且我才不会转会，我是洛基的中场！”
“我和洛基，我们会守护PXG ，创造新的队史，你要回那个抛弃过你的俱乐部，就回去好啦。”
“我才不会难过。”
夏尔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伊拉西奥：“好好好，那你们可要好好努力啊。”
“可不要在欧冠赛场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然后在全世界观众面前哭着控诉我欺负小孩。”
夏尔又哭又气，踩了他一脚跑开。
徒留伊拉西奥抱着脚一边原地蹦哒一边骂：“死孩子，你穿的是钉鞋啊！”
想到往事，夏尔鼻子有些酸涩，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洛基说：“蜂乐的足球，和他好像。”
“他以后应该也会去西甲吧。”
“要是……能来PXG就好了。”
夏尔的声音很轻，洛基依然听清了，他沉沉握住夏尔的肩：“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这里，不要害怕夏尔。”
此时的少年想不到，他们真的能够和职业末期的伊拉西奥同台竞技，并打败了这个童年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一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时代变啦，他们老啦”，那一天，夏尔并不开心；
他们也想不到，曾经和他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这里”的洛基，率先抛下了他，抛弃了PXG 。新闻发布会上，闪光灯下野心勃勃、面无表情的洛基让他无比陌生：“在PXG踢球，无法为我提供任何帮助。”
夏尔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仅仅只是否定PXG吗？还是连同他们并肩作战的那些年一同否定了呢？
他们更想不到，多年后，兜兜转转，蜂乐真的被租借到PXG。
夏尔很恍惚，年少时不经意说出的话语挤满脑海。
“我才不要为你传球！”
“要是……能来PXG就好了。”
蜂乐被世人视为伊拉西奥的继承人，是灵动飘逸、热情奔放的桑巴足球的最佳诠释。
夏尔很后悔不懂事时对伊拉西奥说出的话，但仿佛是上天想要弥补他的遗憾，蜂乐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虽然高兴，但还是疑惑地问过蜂乐：“为什么来PXG ，为什么不……回去。”
时间似乎从未在蜂乐身上留下足迹，他还是那样，亲昵地勾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怎么，你不欢迎我吗，夏尔队长？”
然而细微处，还是能隐约见到时光留下的残忍刻痕：“游子归乡，或许是佳话一桩，也可能是一地鸡毛。”
“我已经这个年纪啦，还是不回去了。”
有人说，蜂乐天然有一种让人快乐起来的能力，只要看着他，所有的烦恼都会短暂忘却。
可夏尔长长地凝视着蜂乐嘴角挂起的笑容，只感到一阵又一阵连绵不绝的潮水般的悲伤。
最调皮捣蛋的天邪鬼，遵守了被单方面撕毁的约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可靠队长。
最热爱利兹联的小蜜蜂，终其一生都无法飞回朝思暮想的俱乐部，甜蜜的笑容从此有了挥之不去的苦涩。
*
食堂，糸师凛吃完饭率先起身，蜂乐见状跟在他的后面：“去瑜伽室吗？一起一起！”
玲王把凪挑出来的蔬菜扔回他碗里：“吃完了我们也去健身室吧。”
“唉，好吧。”凪有气无力地嚼着蔬菜，点了点头。
玲王有些讶异，今天居然不用劝？
“没办法啊。”凪好像知*道玲王在想什么，努力把蔬菜咽下去叹了口气，“那个蓝玫瑰，太能卷啦。”
凯撒，又强又卷，仿佛不打算给所有人一条活路。
其他人被这个压力小子狠狠push ，不得不跟着一并开卷。
洁世一看着食堂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想了想询问黑名：“我想加强一些耐力方面的训练，你呢？”
“一样一样。”黑名简单收拾了下桌面，端着盘子跟在洁后面，“不过，洁。”
“顾问是不是很久没有找过你了？”
洁世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黑名也不需要他回答，兀自点了点头，脸颊一侧的小辫子摇摇晃晃：“好像那个凯撒出现后，她就没怎么关注过我们了。”
“是因为他更强吗？”
洁端着餐盘的手收紧：“有什么关系？”
他对黑名笑笑：“继续努力吧。我相信，我们会变强的。”
另一边，蜂乐双手背在脑后，哼着明快的小调，慢悠悠地跟着糸师凛。
“下午，为什么要转移话题？”空旷的走廊上蓦地响起糸师凛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只留给蜂乐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嗯？我只是觉得小凛不想继续那个话题。”在其他人都未察觉时，蜂乐最先发现了糸师凛的隐隐不快。
糸师凛视线低垂，照明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这情绪的由来，蜂乐为什么会知道的？
“哈！”蜂乐双脚并拢跳过地上的糸师凛影子，“很明显呀。”
黄澄澄的蜜似的眸子闪过一丝流光：“因为你心中也有着名为自我的怪物，可在这样的环境下，站在众人面前的明明是你，大家看到的却依然是你的哥哥，你会不高兴也很正常吧？”
糸师凛没有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瞟了一眼蹦来蹦去就是不好好走路的蜂乐：“你知道的太多了。”
蜂乐咯咯地笑：“诶？那小凛要杀我灭口吗？”
“白痴，这是法治社会。”
“不过……谢谢。”
“嘻嘻，不客气～”
*
在所有人都开卷的夜晚，你在头疼怎么让凯撒回去休息。
当时绘心、你、PXG高层、拜塔主教练和总监、诺阿正坐在会议室里商议蓝色监狱的合作事宜。
你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好时光谁愿意坐在这里听一群精明的千年狐狸谈聊斋。
你出钱出人，绘心谈个项目还要把你薅出来当吉祥物。
“你这是打算狐假虎威吗？”你抬头看了看绘心卡在你门前的手臂，心想最近是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跑来堵你的门？
“是啊。”绘心毫不避讳，“就看大小姐愿不愿意成全了。”
“等了好久，你才开门。”绘心假装不经意地提到，“腿都站疼了。”
你视线下移，落在他裹在西装裤里的腿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你没好气地提醒他：“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这一套不可能一直管用。”
绘心笑容分毫未变，不言不语地拦在你门前。
你“啧” 了一声，警告绘心不要一直玩狼来了的游戏，总有一天会失效，最后还是坐在了会议室。
因为无聊，你又不想看绘心和一群老帮菜打机锋的场面，只好把注意力转向诺阿。
诺埃尔·诺亚，一个严肃的像德国人的法国人。
在足坛双骄激烈厮杀的背景下，横空出世，两度荣膺世界足球先生。
这位来自法国的神锋，职业生涯斩获10个德甲冠军，7个德甲金靴，一座欧冠。
但因为凯撒的缘故，你对他的观感有些复杂。平心而论，诺阿是个私生活极其干净，也懒得搞队内霸凌的好球员（此处点名批评凯撒）、好大腿。
一把年纪了还在球场拼杀，这敬业精神，谁看了不说一句佩服，可惜最后与金球奖失之交臂。
你也很清楚，凯撒的路之所以走得那么艰难，有八成都属于自己活该，怨天怨地也怨不到诺阿头上。
但是，但是。
诺阿先生，凯撒才是你们拜塔慕尼黑的苗苗，孩子心理问题那么大不引导下吗？对比洁世一，凯撒看起来简直像个领养的。
哦不对，诺阿本身也不是拜塔的人，他最后转会了，还是个法国人，有自己的偏好也属人之常情。
一道毫不掩饰的视线直直落在诺阿身上，他察觉不了才是见鬼，诺阿稍稍偏过头，用目光无声地提醒你。
谁知你非但没有收敛，还身体微微前倾，若有所思地对他说：“诺阿……后天热身赛多注意，恐怕……”
会议室内维持的平和气氛伴随着这句话有些僵硬，尽管你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你是让他小心过激球迷。
毕竟这位可是还没到合同年就和拜塔慕尼黑暗中交易，合同一到就远走德国的主。
因为本次的热身赛缘故，诺阿的社交软件下几乎要被PXG球迷攻陷。
其中的高赞评论便是：诺阿，王子公园球场不欢迎你，所有被你伤害了感情的PXG球迷不欢迎你。
诺阿沉默，他自觉自己坦坦荡荡，PXG对绘心的所作所为，他无法视而不见，但球迷……他的确是让他们失望了。
就在此时，一名助理教练在门口出现，是来找拜塔青训主管的，你听见他小声对青训主管说：“凯撒最近的训练量有些超负荷。”
“让那个不省心的兔崽子停训。”
“他会听吗？”助理教练默默地看着青训主管，显然深受凯撒折磨。
凯撒什么德行，大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先去，我开完会再去找他。”
会议结束，你被人绊住，寒暄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拉过绘心当挡箭牌，等你终于来到训练室外时，里面正爆发激烈的争吵。
“你是不是想卷铺盖回家？你知不知道这样练下去会把自己练废？”青训主管血压拉满，他就没见过主意这么大的小球员。
“我心里有数。”与之相比，凯撒倒是很平静。
“你有个屁！”但这种平静无异于火上浇油，果然青训主管爆发了一串德国俚语，骂人的那种。
眼见对方摔门而出，你避到拐角，等对方身影彻底消失，才走进训练室。
凯撒摊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凌乱的金色长发黏在脖子和肩膀上，嘴唇干裂，一看就没有及时补水，脸红的不像话，胸膛不断起伏，喘着粗气。
你踢了踢他的小腿，他眼珠微动，看见来人是你，挣扎着想要起身，被你按住。
“凯撒。”你从口袋里取出纸巾，蹲在他身侧，帮他稍微擦了下额头、脸上密布的汗珠，“你还年轻。”
你想让他别那么急，挑衅诺阿，挑衅洁世一，最终以那么决绝的方式和拜塔撕破脸。
“嗯哼。”他握住你的手，偏过头对上你的眼睛，语气是难得的平和，“可是时间不会等我，我必须取得成功。”
“那才是，主人公该有的人生。”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想要的，就应该……去得到。”
他默默把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咽回去，他不想吓到你。
“理疗师这个点都下班了。”你的视线扫过他颤抖的小腿，“但我帮你打了电话，去理疗室吧。”
凯撒周身的气场明显变得愉悦起来，蓝眼睛格外明亮，唇角也忍不住上翘：“听上去帮大忙了，我该怎么谢你呢？”
这只骄傲又狼狈的小孔雀，永远都不听劝，可恨的时候是真可恨，可爱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可爱。
你爱怜地摸了摸他绯红的眼尾：“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是热身赛，就算是替补上场，为观众献上精彩的比赛也是你的职责，对吗？”
“当然，那是我的舞台。”凯撒蹭了蹭你的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西尔维娅，你当初到底把我认成谁了。”
凯撒突然发问时，你正帮他把黏在脖子上的头发拨开，喉结的颤动传到指尖，你微微顿住。
身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搭上了你的肩膀，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你知道身后站着的是大号凯撒。
“为什么问这个？”
你想要收回手，却被凯撒抓住：“你的手凉凉的，很舒服，借我用一下。”
他一边将脸贴在你的掌心，一边说道：“那个人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呵，不然呢，小鬼。”大号凯撒眼神不善地盯着对方，却在对你说话，“亲爱的，不告诉他吗？”
“是很重要的人。”话音刚落，耳垂被人报复性地捏了捏，显然大号凯撒并不满意你这含糊其辞的回答。
凯撒也不接受这种说话：“重要的人？比如？”
你叹了口气：“严格意义上来说，前任。”当然，以目前的状态来看，更像是亡夫。
在大号凯撒的抗议声中，凯撒开怀地笑了，尽管你觉得他笑得很嘲讽：“看来你虽然眼光不怎么样，但脑子意外地清醒。”
你敷衍地应了两句：“嗯嗯，不过这都过去了，也和你无关，去完理疗室就早点回去休息。”
凯撒慢条斯理地和你掰扯：“怎么与我无关？”
“我要追求你，这当然与我有关。”
你静止了。
你在怀疑你是否病情更严重了，不然怎么幻听了？以你对凯撒的了解，上周目他可是宁愿被你睡，也吝啬于一句语言上的告白。
“你说什么？”
凯撒笑的恶劣又得意：“我说，我要追求你。”
“因为我他妈的对你一见钟情了。”
第80章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回到房间后,你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号凯撒。
“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你仔细回忆了一番，就凯撒那最初每次见面都恨不得刺挠你两下的作派，这听上去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那你以为是什么呢？”凯撒坐在一边的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椅,反过来问你, “我们之间。”
你表情变得古怪, 你以为？
凯撒在他还16岁的时候就尝试过勾引你, 在你委婉地劝诫他, 未成年搞这些不好时, 他恼火地穿好衣服，语气硬邦邦的：“俱乐部都是男生，不然。”
他停顿了一下，瞥到他带来扔在一边的足球，转而说：“哼，那就去踢球。”
作为他为数不多能够接触到的女性, 且在足球方面能够把他摁在地上摩擦的女性, 以你浅薄的青少年心理学知识，你以为那只是他的征服欲和X欲作祟。
你试探地说：“嗯……炮友？”
“西尔维娅！”房间中爆发出凯撒的怒吼,他气得连摇椅都不晃了,直接飘在半空中，怒斥你简直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你捂了捂耳朵：“抱歉。”
凯撒冷笑：“我就知道……我不该那么轻易地让你睡到我！”
这你不是很认可, 你试图反驳：“不要说的好像你吃亏了一样，凯撒。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凯撒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愤愤指向被窝：“睡觉！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
你拉住他的手：“别生气啦, 至少后来我们是相爱的，不是吗？”
凯撒抱住了你, 你们谁都没再说话。
你不想深究，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你还在游戏中。
凯撒也不愿纠结，如果你爱他，为什么望向糸师冴的眼神总是充满留恋。
*
散落一地的酒瓶，躺在地板中间鼾声震天的男人，缩在角落，依偎着沙发靠背睡觉的米切尔·凯撒睁开眼睛。
短暂的、安宁的睡梦时间结束，他又回到了地狱般的人间。
凯撒抱好自己的足球，面不改色的踩过地上男人的手，准备出门“工作”。
超市还没有开门，这是属于他的个人时间。
凯撒熟门熟路地来到足球场，空旷的场地只有他一个人，早上气温很低，他搓搓手，将卫衣领口的兜绳系紧，安慰自己：“动起来就不冷了。”
旁边忽然斜插出一道女声：“你就这么练球吗？不热身的话，很容易拉伤哦。”
凯撒猛地扭头，没有阳光，甚至空气中还浮动着朦朦胧胧的雾气，一个穿着剪裁良好的运动服的女生，脸上还带着跑步后的红晕，笑着指了指他怀中的足球。
这就是你们的初见。
漂亮的、充满朝气的女孩子，凯撒直直地盯着你，贫瘠的词典里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仿佛都可以放到你的身上。
想要。
要是可以像足球一样带回家就好了，这样的话，他每天都会开心一点。
可很快，凯撒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让你身处那样的环境，应该很快就会坏掉的。
他不想你坏掉。
凯撒没再理会你，自顾自在一边踢球，至于热身？当然没有，他不知道怎么热身。
但或许是今天多了一个观众，凯撒尝试着用新开发的招式射门，带有一些弧线的球，会更好看。
大量的运动，果然使身体迅速升温，凯撒非常喜欢足球，踢出去还会弹回来，是能够永远留在他身边的事物。
今天或许是不错的一天。
可当他捡起足球中途休息时，回头却看见场边空空如也。
凯撒的表情立即变得阴郁。
空荡荡的球场，孤零零的球，孤零零的他。
*
因为心中的不郁，促使凯撒在第二次遇见你时向你发起了挑战。
年幼的他想不明白那么多，他只知道，足球是他唯一拥有的，拿的出手的东西，也是最有可能让你对他留有印象的东西。
毫无悬念的，被你踢爆了。
恐慌将他吞没，他怎么能够输？如果没有足球，那么他的人生不就真的和那个男人说的一样了吗？
一无是处的粪物。
凯撒眼中的你出现重影，铺天盖地的焦虑催促他必须去做些什么。
他抓住了你的领子，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没有印象了，嘴唇跟随着自我保护的本能在动。
他只知道，你答应了他，以后还会来这个足球场。
他还有机会，赢过你。
*
凯撒每次出发去球场，都会把特地洗好的卫衣穿上，在被那个男人揍的时候也会有意识的躲开脸，用身体承接拳头。
他当然知道怎么博取同情，他这张脸长的足够可爱，曾经利用过老奶奶的善心获得食物。
但当那块面包真的拿在手里时，凯撒哪怕胃里饿的灼烧般的疼，依然恶心的下不去口。
那块面包最后被他扔给了路过的流浪猫，凯撒低头看向吃得正欢的猫，表情很冷。
差一点，就变成这样的存在了呢。
如果一定要出卖悲惨的经历摇尾乞怜，那不如让他去死。
在他精心的掩饰下，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异样。
除了……
“凯撒，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不小心碰到时你还以为是错觉，上手摸了两把才确定对方就是穿的半湿半干的衣服！
凯撒耳尖窘迫得通红，他能怎么回答你，当然是因为体面的衣服他只有这一件啊！他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啊？是吗？没注意，天气这么热也没关系吧？”
“会生病的。”或许是玲王和冴都是非常讲究的人，你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粗放派。
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催促凯撒换上，但对方跟被你强迫的黄花大闺女一样，怎么也不肯脱下他的卫衣。
“自己都手脚冰凉的人就不要烂好心了！”凯撒把你的外套扔回你身上，“而且谁要穿女士服装啊！”
你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不该讲究的地方瞎讲究。”
你抓住他的帽子，把这只不安分的小崽子拽向足球公园对面的商业街：“那就去那边买一件吧，大少爷。”
你随便进了一家店，估摸着凯撒的身形给他挑了几件衣服，没有注意到走进店门时凯撒抬头望了一眼店名。
凯撒抓着你递给他的衣服去更衣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熏，光洁的落地镜将他照得分毫毕现。
凯撒脱下卫衣，裸露的上身布满了骇人的青紫，他弯腰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纤细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整洁的白衬衫，手感细腻的马甲毛衣，甚至还他妈的有一条刺绣精致的领带。
凯撒握着领带臭着脸走出更衣室，你一看他那副表情，幻视了深受人类迫害的可怜猫猫。
你笑嘻嘻地从他手上接过那条蓝黑斜纹的领带，灵巧的手指翻飞，领带结轻松形成。
凯撒本来烦死这复杂的着装，但……眼见着你站在他面前，近得可以数清你垂下的睫毛，好吧，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镜子：“怎么样，我的眼光还可以吧！”
因为内斯沉迷魔法，虽然你没办法给他变出霍格沃滋，但是给他买极具学院风情的衣服还是做得到的。
没想到凯撒也很适合嘛！怪可爱的。
凯撒看着镜中的自己犀利吐槽：“嗯，像极了十二点到了魔法就会消失的愚蠢的灰姑娘。”
“走吧。”他率先走向门口，被你拉住。
“等等，等等！”你轻咳一声，指了指衣架上玲琅满目的衣服，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再试几件？”
凯撒狐疑地打量着你：“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洋娃娃了吧？”
“洋娃娃哪有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答得飞快，对上凯撒眼神死的目光，惊觉自己说漏嘴了。
但凯撒还是贴心地满足了你的愿望，任劳任怨地陪你玩换装游戏。
结账时他发现你每件衣服都多拿了一件：“这是？”
“啊，我有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大，也超可爱哦～”
你说起内斯表情都温柔了许多，凯撒觉得有些扎眼，心想，什么弟弟能有他可爱？他不信。
他拎着大袋小袋回家，趁那个男人不在，赶紧把衣服塞回自己的房间藏好。
你送他的礼物，他决不允许被那个男人随便拿去转手卖掉。
凯撒又数了数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钱，盼着自己早日脱离这个家的那一天。
只是这一回，他看着自己手里零零散散的纸币，心中升起了更大的渴望。
他必须更努力一点，他必须获得成功，只是足够活下去这种程度可不行。
他喜欢的人，是栽培在优渥的土壤中精心培育的价值连城的名贵花朵。
他想要得到你，就不能让你枯萎在他手中。
*
凯撒已经很久没有去见你了。
不，他有远远地看过你，只是碍于脖子上过于明显的掐痕没办法露面。
这可不是能够用和同伴发生拳脚冲突的理由就可以掩盖过去的伤势。
他不是故意失约的，他的钱马上就攒够了，很快他就能摆脱那个家，不会再因为伤痕无法和你见面。
谁知道飞来横祸，凯撒被人污蔑，卷入了珠宝抢劫案。
那一天，家门忽然被人踹开，几个警察闯了进来，那个男人完全不听他的解释，一边怒骂一边抄起地上的啤酒瓶砸向他的脑袋。
温热的血液流下，染红了视野，等他站稳后，他才发现那个男人闯入他的房间，不仅翻出了他藏起的钱，还把你送他的衣物全部翻了出来。
“你就是拿去买这些名牌了吗？你这个杂种。这都是我的钱！”
“你是不是还藏了？在足球里？”
锋利的酒瓶裂口对准足球，狠狠扎了下去。
连同凯撒的理智一并毁去。
回过神来时，三个警察连同那个男人都被他打倒在地，哀叫连天，他独自站在一片狼籍中。
血和泪划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他蹲在那个男人身边，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从对方瞳仁里看清了自己。
因为血色浸染更加艳丽的五官，搭配上暴戾的眼神，难怪对方抖成这样。
凯撒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他轻蔑地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脸颊：“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手掐上了对方粗硕的脖子：“是害怕我像你对我那样对待你吗？”
男人恐惧的泪水糊了满脸，拼命摇头，却被那个年幼的可以随意殴打的孩子死死扼住脖颈。
凯撒欣赏了一会儿他的丑态，才慢悠悠地松手：“放心，我才不会变成像你那样的渣滓。”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像看一条臭虫一样看着那个男人，宣告：“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那个女人也不配做我的母亲。”
“你们都滚出我的人生。”
*
被关进拘留所时，凯撒想的是，这下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见到你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把他忘了。
但或许是脱离了那烂泥潭一样的家，他真的时来运转，一位PIFA的大人物来到了监禁他的地方。
“你想要踢球吗？”
凯撒靠在墙壁上，闻言撩起眼皮，冷漠的蓝宝石眼眸打量着对方。
他不在乎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只在乎对方能给出什么筹码。
凯撒咧出一个不驯的笑容，眉梢轻扬：“想啊。”
隔天，凯撒被释，随即被人领到了拜塔的试训现场。
他活动了下手脚，捡了一个粉毛打配合，顺利通过了试训。
比赛结束就拔腿走人的凯撒，被那个粉毛追上：“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亚历克西斯·内斯，你刚刚那脚射门好厉害。”
一直当对方耳旁风的凯撒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内斯没注意直接撞上他，然后被人拎着后领拽开：“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亚历克西斯·内斯。”
内斯……
还挺凑巧。
看在这微妙的缘分的份上，凯撒和对方交换了姓名：“米切尔·凯撒。”
“哦，凯撒。你要去哪儿？这好像不是宿舍的方向。”
凯撒抚摸上自己的颈侧，唇角勾起：“庆祝。”
“啊？”
凯撒找了一家纹身店，注视着镜中那朵伴随着深深浅浅的疼痛逐渐成型的蓝玫瑰，轻松而又惬意地笑了。
崭新的人生，不可能的奇迹。
归属于独一无二的米切尔·凯撒。
*
“凯撒？”你在学校外看见了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高挑的少年正被一个女生搭讪，他身上穿着拜塔的训练服，裸露出来的手臂盘绕着蜿蜒的荆棘，直至在颈侧绽放出蓝色的玫瑰。
他听见你的声音抬头向你望去，潋滟的眼波醉人心弦。
美丽多情，自信飞扬。
无限趋近于你记忆中的米切尔·凯撒。
“宝贝，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