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别以为是男人就不会遇到性、骚扰了。
凯亚觉得楚昭对他做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在性骚扰他, 偏生对方还总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每当凯亚想生气的时候, 就会被楚昭堵回来。
“真是不好意思, 我刚刚不小心摔了，没碰到你吧？”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凯亚, 你感觉怎么样？”
“要是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去和劳伦斯先生说，要不还让你回去干保卫好了……”
凯亚刚想点头，就听到楚昭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 也就你在我才有点精神……要不然我还是请个假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凯亚：“……”
他总觉得楚昭说这些话是故意的，他没有证据，只是直觉而已，偏生这种该死的直觉就搅合的凯亚心神不宁。
有心同意，但他怕自己如果同意了，劳伦斯转头就会上报给托马斯。
那他之前的那些气岂不是白受了？
所以凯亚只能生生地忍耐下来。
“瞧你说的，我很高兴能让你迸发灵感, 只要你别嫌弃我笨，帮不上你的忙就行。”
楚昭立马笑了起来：“怎么会？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其他的都无所谓。”
凯亚：“……”
每天在实验室的时候，他几乎全天都和楚昭待在一起，好在楚昭没有变态到他上厕所都要跟他同行，所以凯亚也只有去厕所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这天凯亚照例在厕所放松自己，却碰见了之前很少碰见的人。
“凯亚先生，久仰大名。”
标准华人长相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凯亚, 和善地跟他打着招呼。
实验室有好几个华人，其他的凯亚经常见到，但面前这个，凯亚却是进了实验室之后第三次见到。
“你是杰斯弗？”
凯亚记得面前这人就是被安排在实验室的人，用以取得楚昭的信任。
他也是搞研究的，而且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原本以为他有那个能耐取得楚昭的信任，结果到头来，还是他要来实验室陪着楚昭耗。
思及此，凯亚的脸色就不是太好看，他朝着杰斯弗勾了勾嘴角，转身就要往外走。
就算是同属一个组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的，凯亚没必要和杰斯弗搞好关系。
“凯亚先生，你好像很讨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杰斯弗却并不想放凯亚走，直接抬手拦住了凯亚的去路。
凯亚皱着眉头看向杰斯弗，懒得跟他绕圈子。
“你想做什么就直接说，别在这里跟我东拉西扯的，我没那个耐心。”
每天应付楚昭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功夫才没让楚昭在他身上占更多的便宜。
现在的凯亚身上积攒的怨气堪比魔鬼，杰斯弗他最好真的有事儿。
杰斯弗像是看懂凯亚的情绪不好似的，他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凯亚先生，我看你最近压力很大，正好今天晚上我没什么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出去喝一杯。”
然而或许是最近被楚昭的所作所为折腾的有些敏感了，听到杰斯弗说要请他出去喝一杯，凯亚面上的表情立马变了。
不是，这家伙该不会也觊觎他强壮有力的身体吧？
杰斯弗倒是没想到凯亚的脑回路能变得这么诡异，只是觉得对方的表情似乎变得很奇怪，而且对他的戒备也提高了许多。
“凯亚先生，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光。”
杰斯弗的语气很诚恳，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光芒，凯亚稍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神经紧绷的有些太过厉害了。
“我没时间……”
凯亚刚想拒绝，但是那些话还没说完，就被杰斯弗给打断了。
“凯亚先生，我有些消息你应该很感兴趣，我觉得我们两个所掌握的信息可以交换一番。”
说着，杰斯弗上下扫了凯亚一番，轻笑着说道：“或许，凯亚先生舍不得离开楚昭一分一秒，所以才会拒绝和我一起出去喝酒。”
杰斯弗的话意有所指，凯亚的脸色霎时间变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色就跟那调色盘似的，变得五彩斑斓的。
“你什么意思？”
然而杰斯弗并没有给凯亚解释的意思，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厕所，只留下了凯亚一个人在这里。
实验室里很多地方都装着监视器，不过厕所这种地方肯定是没装的，杰斯弗离开后，厕所就只剩下凯亚一个人在了。
他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神情糟糕的男人，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成正常模样。
只是他明明都已经极力掩盖了，可是等他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楚昭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
“凯亚，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没事儿。”
“真的吗？我不信，我觉得你的情绪很糟糕，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不需要。”
“凯亚，你要是累了就去一旁的椅子上休息，我会陪着你的。”
“……”
楚昭的关心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凯亚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他挣扎的越厉害，楚昭裹得就越厉害，凯亚觉得窒息，连呼吸新鲜的空气都成了奢侈。
“我有些累了，今天晚上想早一点回去。”
之前楚昭就说过今晚上要留在实验室加班，凯亚原本应该陪着楚昭一起的，但现在的楚昭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想要给自己找到些喘息的空间。
也许去见一见杰斯弗是个很好的主意。
“你今晚上要一个人回去？”
楚昭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拧眉看向了凯亚，他的情绪直白地展现在脸上，让凯亚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之前，凯亚或许还会哄一哄楚昭，说点好听的逗他开心。
但今天凯亚感觉到很疲倦，他在想杰斯弗的事情，也不想浪费那个心力和楚昭多说些什么。
楚昭看了凯亚一眼，转身去忙了，一副他生气需要好好哄的模样。
然而凯亚只是扯了扯嘴角，便走到角落里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至少今天，他不想哄楚昭。
到了下班时间，楚昭依旧在忙着手中的事情，半点都没有搭理凯亚的意思，而凯亚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舒坦了许多。
果然，只要没楚昭在他跟前添乱，暗戳戳搞一些小动作，凯亚的情绪恢复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过楚昭现在就是个玻璃心，脆皮的的很，要是因为情绪不佳又要死要活可就麻烦了。
所以凯亚斟酌了一下语言，还是哄了楚昭几句。
不过今天的楚昭很好哄，只是说了几句，他就重新露出了笑脸，甚至还走过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当然，他没忘记顺势揩油就是了。
凯亚已经麻木了，任由着楚昭在他身上揩油，反正顶多就是摸两把，也不会做多过分的事情，习惯了就好。
“那你好好休息，希望明天能看到一个精神百倍的你。”
凯亚笑了笑，和楚昭说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实验室，他走的时候速度很快，看那背影还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瞧见他逃也似的背影，楚昭的嘴角勾了勾，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上班真的很累，尤其一个人要做很多份工作，那更是累上加累。
楚昭本来就不是什么勤快人，熬了这么久，已经到达了极限。
算了，他还是适合过躺平的日子，现在这样忙于工作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
凯亚离开实验室后，和停车场的杰斯弗碰面，最后上了杰斯弗的车。
楚昭在实验室里，这边儿的防守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要楚昭不出来，凯亚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守在他的身边。
如果真让他一直和楚昭绑定在一起，凯亚觉得不等自己任务完成，他就得疯。
两人找了一家酒吧坐了下来，这个点来酒吧的人并不多，还算是清净。
凯亚面无表情地看向杰斯弗，开口问道：“杰斯弗，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信息可以交换的。”
杰斯弗轻笑一声，没有多言，只是将几张报纸推到了凯亚的面前。
“凯亚先生，这些东西你是不是很眼熟？”
凯亚低头看了过去，当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时，凯亚的脸色骤然变了。
原因无他，这几份报纸正好是楚昭刊登小说的那一份。
杰斯弗拿这种报纸放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意思？
杰斯弗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如同利剑一般扎入了凯亚的心中。
“这个席卷了整个汤姆国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我也一直在追，我很喜欢汤姆和建国之间的感情，他们这对有情人真的很惨。”
杰斯弗脸上的笑容增加了许多，缓缓地说着那个失忆后发现好友爱上我的故事。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这个故事已经刊登到了结局。
建国和汤姆之间经历了你追我逃，你藏我躲，各种极致的拉扯过后，建国和汤姆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汤姆再一次奋不顾身救下被野熊袭击的建国时，抱着差点失去生命的爱人，汤姆终于将自己的感情告诉了建国。
“我曾经以为我自己并不爱你，我以为我只是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建国，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
将自己的感情全部说出来之后，汤姆便紧张地看着建国，生怕对方拒绝他。
他迈出了那一步，建国会接受他的感情吗？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如果他不愿意，如果他厌恶自己，那他们之间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为我奋不顾身的人，你在乎我胜过你自己的生命，我怎么还能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汤姆，我也爱你，你愿意接受我这份迟了二十年才到的感情吗？”
一堆有情人相拥而泣，他们突破了世俗的禁锢，坚定地走在了一起。
等到汤姆伤好了之后，二人举办了婚礼，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这个原本在报纸上连载的故事马上就要出版发行，听说版权已经卖了出去，马上就要改编成为电影，据说会由那名最会拍摄感情戏的大导演拍摄。
这些信息凯亚都知道，但他却有意没有去购买报纸，并不想看到后续的故事发展。
凯亚产生了逃避的情绪，觉得只要他不去看，故事里的一切就跟他无关。
结果杰斯弗却把报纸拿到凯亚的面前，他想做什么？
凯亚死死地瞪着杰斯弗，却并未开口说话。
而杰斯弗也不在意凯亚的态度，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也没有什么，就是看了这个故事，再看看你和楚昭的相处，觉得挺眼熟的。”
“汤姆和建国，凯亚和楚昭，啧……”
凯亚一拍桌子，沉声说道：“杰斯弗，有话直接说，别在这里胡乱揣测。”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有些莫名慌乱，但凯亚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对。
然而杰斯弗却聪明地没有将这事儿挑破，而是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我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罢了。”
杰斯弗自诩聪明，一直自傲于自己的天赋，可是碰见楚昭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就算是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隔着巨大的鸿沟。
楚昭的性格很好，人也善良，旁人只要有不懂的问题，他都会帮忙解决，偏偏他聪明到令人感觉到害怕的地步，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楚昭拿到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将问题的答案写出来了。
实验室的研究员对楚昭都是心服口服，但杰斯弗始终是不服气的，他觉得楚昭能解决那些问题，只是恰好问到了他会的问题罢了，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杰斯弗拿了无数问题去问楚昭，找他的频率高到吓人。
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不耐烦了，可是楚昭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只要他过去，楚昭就会耐心地帮他解决。
时间长了，杰斯弗也满满服气了。
难怪为了楚昭一个人，会这么大动干戈，耗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来为他搭建实验室，还把他们都挪过来供楚昭驱使。
只是等凯亚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楚昭不再帮他们的忙，杰斯弗有问题拿着去找楚昭解决，十次有八次，楚昭都拒绝了，而每次的借口都是因为凯亚。
楚昭对待凯亚很不一样，杰斯弗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楚昭很在乎凯亚，对他极为看重，甚至因为凯亚随口的一句话，他宁愿耗费很多力气，也要换一个研究方向。
聪明如楚昭，肯定清楚搞研究的时候随便换赛带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凯亚对科学一窍不通，但是楚昭却耐心地教导他，将那些复杂到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知识简化，变成凯亚能理解的知识。
杰斯弗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一开始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尤其他发现凯亚对楚昭其实并不好，他没有耐心，看向楚昭的眼神是压抑不住的厌恶，以楚昭的聪明，他不会感觉不到的。
可偏偏楚昭就是跟感觉不到似的，凯亚对他冷淡疏离，漠视他的付出，楚昭就会加倍对凯亚好。
杰斯弗曾经委婉地对楚昭说过，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凯亚对他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然而向来好脾气的楚昭却是头一次对杰斯弗发了脾气。
“杰斯弗，我承认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你对我指手画脚的理由。”
“凯亚和我之间的感情你不知道，你也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随意揣测我们。”
“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以后你也少来找我，你说凯亚的坏话，我不想帮你。”
杰斯弗：“……”
他本来是好心，结果楚昭却因为他的这番话，对他产生了排斥的情绪，再也不愿意帮他解决疑难问题。
杰斯弗其实怎么都想不明白，凯亚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楚昭为什么对待凯亚格外不同。
但偶然一次机会，凯亚看到了汤姆和建国之间的故事，他在那个见建国的身上看到了楚昭的影子。
杰斯弗花费了一些力气，才知道这本小说是楚昭写的，那故事里的建国很明显就是楚昭了，汤姆是谁不言而喻。
他又找到玛吉询问了一些东西，从玛吉口里得知了凯亚为自己编造的那些身份，以及过去那些和楚昭一起经历过的美好故事。
楚昭爱上了那个虚构的凯亚，这份感情他无法喧诸于口，所以写了一篇故事，给了他们两个美好的结局。
弄清楚原因就好办了。
杰斯弗将凯亚约了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离开楚昭。
他能看得出来，凯亚并不喜欢楚昭，毕竟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被男人喜欢上了，凯亚只会觉得恶心。
楚昭既然舍不得凯亚，那不如让凯亚选择退出。
而听明白了杰斯弗的意思之后，凯亚只觉得十分无语。
“你以为我喜欢待在他身边吗？”
凯亚这么长时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尽数朝着杰斯弗宣泄出来。
“如果你有能耐，就让楚昭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我真的很不喜欢他，恨不得躲得他远远的，天知道每天看到他我有多恶心。”
因为生气，凯亚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而杰斯弗闻言，挑了挑眉，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凯亚身后不远处的座位。
面对杰斯弗，凯亚倒是并没有多少防备，毕竟对方和他是同事，就算有些摩擦，他们也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所以凯亚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样的杰斯弗会算计自己。
凯亚在那里大倒苦水，说到最后，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气冲冲地说道。
“你要有那个本事让他缠着你，那你尽管施展手段，我保证会配合你的。”
话音刚落，凯亚就听到了身后有玻璃落地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楚昭惨白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他脚下是碎裂的玻璃渣，显然刚刚是他把杯子摔掉了。
凯亚：“！！！！”
他的大脑停摆了一瞬，接着便开始思考自己刚刚有没有说过什么暴露身份的话。
好在因为深处酒吧，人多嘴杂，所以凯亚和杰斯弗也没有说到各自的身份，应该是没有暴露的。
凯亚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解释，但楚昭已经大步朝着他走过来，然后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扇了凯亚一巴掌。
“你混蛋！”
骂完这句话后，楚昭眼中的泪水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凯亚被楚昭这一巴掌打懵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的火气立马涌了上来，伸手就要来打他。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扇过巴掌，楚昭怎么敢的？
而杰斯弗第一时间站起身拦住了凯亚。
“他可是楚昭，凯亚你别冲动。”
而楚昭趁着杰斯弗拦住凯亚的时候，又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左右都是鲜红的巴掌印，看着还挺对称的。
“算我瞎了眼，竟然掏心掏肺对你这样的一个畜生。”
喊完了之后，楚昭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又跺了跺脚，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这个点酒吧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一些客人的。
这边儿闹出的动静可不算小，就把的客人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边儿。
三个男人一出戏，尤其这好像还是三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围观群众看热闹的本性立马被激发了出来。
“唉，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清楚哎，不过看这架势，三个男人应该有感情纠葛。”
“刚刚哭着跑出去的那个男人你们看见了没？他哭得好伤心啊……”
“中间那个男人是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吧？他出轨的这个和刚刚跑出去的那个长得还有点相似呢。”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对于很多人来说，桃色新闻是最容易勾动人好奇心的，尤其是三个男人之间的桃色新闻，大家的好奇心立马被激发了出来。
往这边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凯亚和杰斯弗他们被人围住，一时间竟然是无法腾出身去追楚昭。
楚昭就这么顺利地从酒吧里面跑了出来。
第062章
这家酒吧所在的地方靠近闹市, 还是挺繁华的，不过汤姆国这边儿崇尚自由, 武器泛滥, 华人长相在夜里出现在街道上遇到的危险会翻倍增长。
楚昭躲过了几个流浪汉的袭击，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过了几分钟后, 一个佝偻着腰的流浪汉从小巷子里转了出来。
那流浪汉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 然后认准了一个方向，脚步匆匆地朝着那边儿走了过去。
夜色越来越深，他佝偻的身影也被夜色所吞噬，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等到杰斯弗和凯亚两人终于摆脱人群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楚昭早就不见了影子。
“这家伙跑去哪儿了？”
凯亚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想到那天在密歇根的湖边儿，楚昭也是一言不合就跑路，折腾的他身心俱疲。
现在的凯亚怀疑，楚昭这又是准备故技重施，像是上次那样折腾一番，然后再对他下药。
上一次他只是说错话了，楚昭就下药脱他的衣服, 这一回他当着楚昭的面儿说出了那样的话来，真找回楚昭了, 为了不让他生气，自己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想到了什么，凯亚的脸色黑沉的吓人，被楚昭扇了两巴掌的脸更是火辣辣的疼。
站在不远处的杰斯弗看到凯亚突然停下了脚步，瞧着并不打算去找楚昭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 开口问道。
“你怎么停下了？现在我们该把楚昭给找回来才成。”
杰斯弗并不清楚凯亚和楚昭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楚昭被凯亚给气跑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还是要尽快把人给找回来。
然而听到杰斯弗的话后，凯亚猛然回头瞪向了对方。
被凯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杰斯弗莫名感觉到恐惧，他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提高了声音。
“凯亚，你……”
只是没等他的话说完，便被脸色不佳的凯亚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你想要我的位置，但目前楚昭是我负责的，你少管闲事。”
丢下这句话后，凯亚大步朝着远处走去，打了一辆车离开了这里。
他来酒吧的时候是坐了杰斯弗的车，现在离开不想和杰斯弗一起，便干脆选择打车。
而杰斯弗看到凯亚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抹类似讥讽的笑容来。
接着杰斯弗走向了不远处停着的车子。
上车之后，杰斯弗没有启动车子，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在杰斯弗的算计之中，他察觉到了楚昭对凯亚不正常的感情，也看出了凯亚对楚昭的不耐烦。
楚昭展现出来的能力越强悍，组织就对他越重视，原本他是准备接替凯亚，成为楚昭最信任的人，谁知道凯亚却迟迟不肯退出，反而跟着楚昭进了实验室。
原本通过接触，以及在楚昭面前的表现，他已经得到了楚昭的信任，两人交流的时候也十分合拍。
但一切在凯亚来的时候就变得不同了。
楚昭将其他人都排除在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凯亚的身上。
只要有凯亚在，楚昭就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原本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毕竟很多实验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但偏偏楚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哪怕只有一个人，进度却并不落后多少。
而直到此刻，杰斯弗才发现自己低估了楚昭的实力，他一个人比他们这些人打包加在一起都要厉害。
这可不行。
如果让楚昭一个人去做，研究成果最终只会落在楚昭一个人的手里，组织上会对他更加重视的。
他们可以作为楚昭的陪衬，但绝对不能成为毫无价值，得不到一点好处的陪衬。
计划按照他所设想的步骤进行了下去，楚昭跑了，凯亚又是这样的态度，那两个人的关系怕是无法修复了。
思及此，杰斯弗吐出了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之中，他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就在他得意于自己的设计时，车窗突然被人粗暴地敲响了，杰斯弗立马扭头看了过去，下一秒钟，车窗外的人用棒球棍将车窗敲得粉碎。
杰斯弗下意识地去掏枪，然而对方的速度更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杰斯弗。
“别……”
只是他的话未说完，对方已经扣动了扳机，杰斯弗的脑袋被轰出了个大洞，所有的思维在这一瞬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杀红了眼睛的男人没管血肉模糊的杰斯弗，将他身上的钱包和车内的值钱物品一扫而空。
那明显是抽嗨了的男人抢劫过后，看了一眼驾驶座上死透了的男人，一把将他从车上扯了下来，尸体随意扔进了垃圾桶中，然后驱车离开了这里。
杰斯弗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另一边的凯亚已经坐上了出租车，他看了一眼酒吧的方向，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又硬下了心肠来。
楚昭根本就闹不出什么大乱来，他对自己很信任，对他的感情也很深厚，顶多是一时气不过离开，之后很快就会回来的。
毕竟楚昭都还没有得到他，又怎么会轻易选择离开呢？
若是正常情况，凯亚未必能这么心大，但是今晚上他喝的有点多，加上杰斯弗突然戳破了楚昭对他的感情，凯亚心中压抑着的恐慌涌了上来。
他怕组织知道了楚昭对他那不正常的感情，等回头把他打包送到楚昭的床上。
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之前，他还是好好享受一下他自己可能为数不多的自由时光的好。
楚昭自打失忆之后，一直都没有恢复的迹象，而且他一心一意搞研究，拿出了不少成果来，也帮着汤姆国解决了很多技术上的问题。
所以组织上对楚昭的看管就放松了一些，加上今天楚昭出去有凯亚和杰斯弗跟着，有他们两个在，楚昭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人从汤姆国东部区域跑到西部区域了，布局了那么久，十几个小时，坐飞机也能飞到太平洋上空了。
凯亚太过自信，而也是这半年多来楚昭给了他足够的自信，让他相信楚昭非他不可，离开了他就生存不下去，就算他对楚昭不好，对方自己也会说服自己的。
所以第二天他去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楚昭不在，凯亚仍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发现杰斯弗同样也没来的时候，凯亚就更加不担心了。
昨晚上楚昭出现在酒吧一定不是意外，加上杰斯弗所说的那些话，注意证明杰斯弗对楚昭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感情来。
若非如此，杰斯弗怎么能察觉到楚昭对他的不同？所以杰斯弗怕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所以才想着要从他这里撬墙角。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凯亚还是看了一下楚昭身上定位器所显示的位置，发现他还在牛哟市，并且就在杰斯弗家所在的地方后，他完全放松了下来。
看来杰斯弗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趁着楚昭伤心脆弱的时候，他趁虚而入，到底是拿捏住了楚昭。
凯亚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所以楚昭对他的感情和在意，凯亚只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在身，他早就跑的远远的，让楚昭近不了他的身。
不过自己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到了别人那里也会成为宝贝，凯亚衷心希望杰斯弗能得偿所愿，自己好能解脱。
所以为了帮助杰斯弗和楚昭创造更多的相处机会，有人发觉不对劲儿，询问杰斯弗和楚昭在哪儿的时候，他甚至还帮着打掩护。
“杰斯弗和楚昭在一起，他们怕是有了新的研究方向，正一起研究着吧。”
“别担心，又杰斯弗在，楚昭不会有事情的。”
凯亚说的笃定，询问的人相信他——毕竟楚昭在凯亚的手中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的。
没有了楚昭在实验室，凯亚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再也不会被人无缘无故到怀里，也不会有人捏他的胸肌，更不会有人拍他的屁股，或者借机抚摸他的腹肌。
如果做这些事情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凯亚自然是乐在其中，愿意享受美人的温香软玉，投怀送抱。
但奈何做这些的人是个男人，他明明厌恶到了极致，但却还是要装出享受的模样来。
其中憋屈不足对外人道，也亏得凯亚的意志足够坚定，被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被折磨疯了。
谢天谢地，在他还是直的，对男人依旧不会产生任何超兄弟或者仇人的感情。
因为太过高兴，所以楚昭和杰斯弗三天没来实验室，凯亚也只是觉得他们两个正在交流感情。
然而三天后，凯亚得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杰斯弗死了。
杰斯弗的尸体是在酒吧后面巷子里的垃圾桶发现的。
每周一次倒垃圾的时间到了，垃圾车工人处理垃圾的时候，发现了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凯亚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如果四天前杰斯弗跟他分开之后不久就死了，那楚昭又在哪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凯亚遍体生寒，他顾不得别的，再一次查看了楚昭的定位。
定位显示他仍旧在杰斯弗的家中，可是杰斯弗已经死了，那楚昭还在杰斯弗的家里吗？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杰斯弗家中，开门之后，他看到了原本装在楚昭身体里的定位器正在幽幽地闪着红光。
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在嘲笑着他一般。
看到这个被挖出来的定位器时，凯亚哪里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楚昭跑了。
最后一次见到楚昭是在四天前，楚昭没有出现在实验室，他也没有重视，甚至隐瞒了自己不知道楚昭去向的事实。
四天的时间，完全足够楚昭远渡重洋，回到华国去。
他完了。
凯亚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
坐上回国的轮船，看着港口慢慢变成了黑色的小点，船上的这些人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原本以为逃离汤姆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或许会像是其他的那些同伴一样，或者熬不住加入汤姆国，又或者硬扛着不愿意低头，最后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
危险步步紧逼，可是他们却像是被蛛网困住了一般，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庞然大物一步步接近，只要张口，就能将他们拆吞入腹。
然而就在他们陷入绝境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却横空出世，他以身入局，用一种谁都没有想到的办法，带着他们从绝境之中逃离出来，踏上了回国的轮船。
二十五个男男女女齐齐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在船边上的男人。
那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身形颀长瘦弱，瞧着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然而就是他，将他们这些人从绝境之中救下来，让他们假死脱身，最后带着他们一起，逃离了汤姆国。
这艘船会在奥国停靠，届时他们就可以从奥国乘坐飞机回国。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完全安全，所以大家也没有凑在一起说些什么，感慨过后，便各自回房间去。
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慢慢地走到了楚昭的身边。
“楚昭，谢谢你。”
他说的是华语，而他也跟楚昭一样，是被特工盯上的华国来的人才。
楚昭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不客气，举手之劳，再说了，要不是你看懂了我写的东西，事情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这话倒不是楚昭谦虚，事实上如果不是陈一舟看懂了他藏在那篇狗血文里的秘密，这计划多半也进行不下去。
陈一舟闻言笑了起来，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我对道教感兴趣，恐怕也看不懂你留下的秘密。”
一切都要从半年前说起。
陈一舟发现了自己被盯上，他因为压力过大，想买报纸放松一下。
也就是那么巧，他正好买到了刊登着楚昭写的那篇文章。
天干地支，星宿八卦，乾坤五行，当从英文里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当他试着去解密的时候，还真就解出了一篇寥寥一百来字的文言文。
他始终忘不掉自己那天看到那篇用文言文写的文章时候的震撼，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是梦似的。
“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来传递消息的？”
楚昭耸了耸肩：“这个的难度是地狱级的，再擅长解密的外国人，没有华国人刻在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也是解不出来的。”
华国文化博大精深，道教文化连自己家人都未必能研究透彻，更别提外国人了。
狗血的东西人人都爱看，传播面足够广，依照华国人的人口占有率，被看到的可能性很高。
“你就不怕秘密被其他人发现吗？”
这么大张旗鼓放出来，如果被有心人发现，那楚昭就危险了。
楚昭耸了耸肩：“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弄的这么复杂都能被叛徒给发现了，那就证明我命中注定该死。”
“不过我相信我一生行善积德，从来没有做过恶事，运气不会太差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楚昭要真像是他所说的那样行善积德，他也绑定不了零零零。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虽然懒了点，渣了点，经常性不做人了点，大体上来说，他还是个挺不错的人。
“更何况，优势不在我，失败了就失败了，没什么可惜的。”
他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失败了顶多就是下地狱罢了，他这个坑爹的系统在绑定他的第一天就跟他说过。
【努力完成任务会有奖赏，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们是先付后用的，失败了只能说明对方运气不够好，错不在我们。】
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所以楚昭也不需要有所畏惧。
系统吃肉他喝汤，失败了系统还是吃肉，只是他的汤没了，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陈一舟看向楚昭的眼神很复杂，他很钦佩楚昭的聪明果决，以及他那堪比钢筋的坚韧神经。
如果换做自己的话，他恐怕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眼见着陈一舟一直盯着自己瞧，眼中的佩服之色似乎都要溢了出来，楚昭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了，咱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你实在是没有必要羡慕我，你也挺优秀的。”
这话倒不是恭维，楚昭还是很佩服陈一舟的，他的计划危险重重，稍不注意就会失败，但陈一舟还是义无反顾跟着他干了。
密歇根州遇到的黑熊是真的，他差点死了也是真的，陈一舟是真的豁出性命来执行楚昭的计划。
他是第一个救出来的人，没有任何人帮他，剩下的那些人都有了帮手，危险程度要降低很多。
其实楚昭比较奇怪的是，陈一舟怎么就那么信任他，啥都不问，闷头就跟他干了。
“你就不怕最后失败了吗？”
两人终于有了闲聊的时间，楚昭也将自己的疑惑询问了出来。
而听到楚昭的话后，陈一舟笑着说道。
“最坏也不过是一死罢了，你的计划虽然危险，但成功率也很高。”
楚昭：“……我预计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陈一舟笑着说道：“没有这个计划，我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百分之十的可能，就足够我冒险了。”
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昭，里面清清楚楚写明白了他的钦佩。
楚昭被他这么看着，还真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行了，咱们才走了九十九步，还差最后一步，剩下的事情等回国了之后再说吧。”
楚昭怀疑自己要是不说这话，陈一舟恐怕会变着法来感谢他，这一路上他甭想消停了。
计划既然已经成功了，再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结果好就行，过程，真没什么要紧的。
“谢谢你，楚昭。”
陈一舟再次谢过了楚昭，转身离开了甲板。
而楚昭迎着大海，海风拂面，带来自由的气息。
真好啊，那种一个人当成十个人用，脑子一刻不能歇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而且以后再也不用在凯亚那个傻子面前扮演钟情于他的傻子了，自己熬了这么久，终于解放了。
*****
凯亚被下令抓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看着暴怒的托马斯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形象，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好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凯亚，你真是好得很！演戏演久了，你还真入戏了是吧？”
凯亚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楚昭失踪的这件事情上虽然有错，但他也是受害者，托马斯怎么能这么对他？
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怒火中烧的托马斯已经将他干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楚昭真就那么好，你对他的感情居然深厚到这种地步，为了他你什么都不管了是吧？”
“你说你不知道？他做实验的时候你都在，难道不是你帮着他将那些稀有物质运出实验室的？”
“为了帮他打掩护，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吧？”
从托马斯的口中，凯亚得知了一个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故事版本。
杰斯弗死了，楚昭跑了，而他却成了罪魁祸首，他帮着楚昭将实验室的珍惜物质偷运了出去——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实验室的人自然不会严格检查他，所以他很容易就将那些原本应该装在特质容器里的珍惜物质带走了。
那些珍惜物质的价格高昂，很多都有极强的放射性，如果不是放在特殊容器里，对人的伤害会很重。
但是凯亚为了楚昭，却是无怨无悔，偷偷地拿走了很多珍惜物质，甚至为了帮楚昭隐瞒，他还在实验数据上作假，表明那些东西都是楚昭用了的。
“我没有，我疯了才会这么做……”
凯亚试图辩解，但是托马斯压根儿就听不进他的解释。
“给楚昭他们做假身份的人是你的至交好友，他们购买假身份的钱都是从你的账户里划出去的。”
“你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都卖了，所有钱都进了你在瑞士银行给楚昭开的账户里，你还说你不爱他？”
凯亚：“……”
他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完全没有印象，为什么托马斯却认定是他做的？
“我不是，我没有……”
凯亚试图为自己辩解，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托马斯却将所有的证据都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送他离开的对不对？”
第063章 番外
凯亚的身体被侵蚀的厉害, 体检报告出来，显示他体内的器官严重衰竭病变, 已经没有好起来的可能。
托马斯说, 凯亚是因为知道命不久矣，自己护不住楚昭，又发现楚昭恢复了记忆, 便干脆送他回国。
“凯亚, 你真是好的很，你在我手下这些年，我还真没发现你是个痴情种。”
“为了一个楚昭，你居然对自己的同事都下狠手，杰斯弗是实验室里除了楚昭之外天赋最高的, 你竟然把他都给杀了？”
之后托马斯又说了很多，但凯亚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如果就这么一睡不醒，对凯亚来说或许会是件好事儿，然而可怕的是, 他没死，但托马斯也没有放过他。
凯亚被安上了一个叛国罪, 关进了监狱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托马斯到底还念着过去的几分情谊，他被安排在了一个单人牢房。
凯亚不甘心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吵过，闹过, 但却无济于事。
汤姆国没有死刑，哪怕他犯下了所谓的叛国罪，他也只是被判了五十年。
不过凯亚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估计熬不到刑期结束的那一天。
知道了这一切后，凯亚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托马斯却拿出了那么多的证据来。
好像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真做了那么多事情。
“凯亚，真的是你杀了杰斯弗？”
凯亚进了监狱，过去的同事生怕跟他扯上关系，对他避之如蛇蝎，唯一来看他的人就只有玛吉。
不过听玛吉的意思，她也被牵连了，离开了组织。
“离开了也挺好，要不然下一次我说不定会被安排去再给哪个莫名其妙的人生孩子。”
玛吉对组织倒是没有什么执念，离开了就离开了，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大不了重新找工作就是，她有颜值有身材，还怕找不到好工作？
玛吉也是要离开牛哟了，所以才过来看看凯亚，询问一些她比较好奇的问题。
她之前一直以为凯亚和楚昭之间绝对不可能产生什么感情的，毕竟凯亚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是一清二楚。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跟她无比合拍的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锒铛入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出于某种奇怪的攀比心，才有了玛吉这次见面。
凯亚被病痛折磨了许久，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瘦弱，完全没了过去的精气神。
“为了他值得吗？”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逢场作戏的事情做多了，对感情也不会当真，凯亚为了一个楚昭，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说这事儿是假的吧，凯亚他人都在监狱里了，可你说这事儿是真的吧，她总觉得凯亚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玛吉原本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这次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这才过来了一趟。
凯亚：“……”
这种误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玛吉啧了一声，又说道：“你不知道我被开除之前组织里因为你这事儿闹成什么样子了，不管男女都要重新接受训练。”
之前进行的训练只是防止异性之间产生感情，这一次倒好，因为凯亚的事情，连同性之间都要训练。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你这种现象不是个例，安德森，还有海诺他们，那几个看起来刚正不阿的，其实多多少少都对同性有点意思……”
凯亚：“……”
所以玛吉是根本没有将他的解释听进去吗？
凯亚抹了一把脸，无语地看向玛吉：“你这次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有理由怀疑玛吉过来就只是单纯地来看热闹而已。
玛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说道：“也没什么，主要是来见见你，我离开组织了，要搬到东海岸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凯亚这身体破破烂烂，应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玛吉秉着人道主义精神，来见见他，也算是全了他们之间的那段情。
凯亚：“……”
“你没有受到影响？”
明明两人都是负责楚昭的任务，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玛吉却能全身而退？难道楚昭爱的人其实是玛吉？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玛吉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凯亚。
“不是，你以为谁都像是你一样？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你在什么事儿上栽的跟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玛吉也是服了凯亚，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在研究楚昭爱的人到底是谁。
“楚昭谁都不爱好么，我们都是他的垫脚石，为了达到目的他是不择手段的。”
事实上玛吉也不明白凯亚为什么会在楚昭身上栽这么大一个跟头，他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楚昭那么对他，其实并不是对他表达爱意，只不过是在放松他的警惕，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终结局人家拍拍屁股走人，凯亚锒铛入狱不说，自己的命都要被折腾没了。
现在的人都要死了，余下的生命也要在监狱里渡过，他这会儿还纠结楚昭爱的是谁。
“他估计早就恢复记忆了，做这些就是为了逃离。”
如果不是隔着玻璃，玛吉一定会拍拍凯亚的肩膀，安慰一下他，不过看凯亚的样子，应该也不需要安慰了。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注意点，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玛吉朝着凯亚笑了笑，挂断了通话。
凯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玛吉已经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了，她朝着凯亚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见面室。
凯亚颓然地看着玛吉离去的方向，跟幽魂似的被狱警带回了牢房。
躺在狭窄的床铺上，凯亚的脑子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人一旦从那种情情爱爱的局限之中跳出来，就能看清楚很多之前看不明白的真相。
先前凯亚怎么都想不通楚昭到底是怎么做的，因为他虽然坚定地认为自己不爱楚昭，不能做那些事情，但却下意识地认为楚昭是爱他的。
然而玛吉的话却让凯亚茅塞顿开，从之前的局限之中跳脱了出来。
是楚昭一直在诱导他，不断给他传递他爱着他的信息，他的所作所为都跟爱情，嫉妒，欲望沾边。
楚昭并不需要让凯亚真的爱上他，他只需要让凯亚相信他是爱着对方的就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凯亚对楚昭依旧没有产生感情，但是当对方做出一些明显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时，他就会以为楚昭是因为爱他才那么做。
楚昭在密歇根州突然跑到山林里是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而生气，他在房车上不断骚扰他也是为了可以得到自由的空间。
楚昭给他下药，让他以为楚昭对他志在必得，利用凯亚错误的认知，一点点将他诱入局中。
凯亚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开始对楚昭的怀疑——他最早的时候一直都认定了楚昭早就恢复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被楚昭洗脑，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跟他是爱他不得才如此的挂上钩的？
“楚昭，你真是好样的，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你！”
凯亚气得胸口痛，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懊悔的情绪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他对楚昭诞生了滔天恨意，尽情辱骂着对方，仿佛这样才能将自己满腔的怒气宣泄出去。
不过事已至此，他输得彻彻底底，已经没有了任何翻盘的可能，也就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罢了。
而在凯亚躺在牢房里小床上尽情咒骂楚昭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穿过太平洋，站在了大洋彼岸的土地上。
离开故土的时候，他们抱着学成归来报效祖国的信念，不管在国外如何辛苦，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被国外特工盯上，威逼他们加入汤姆国，为汤姆国效力，他们不肯低头，然后看着一个个不愿意低头的同胞因为种种意外命丧汤姆国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最终也会迎来那样的下场。
他们以为山穷水尽，前路无光，要客死他乡的时候，楚昭横空出世，将他们从绝境之中带了出来。
再次踏上故土，众人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们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楚昭没哭，因为踏上故土没多久，他身体晃了晃，便直接晕了过去。
“楚昭！”
自打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楚昭的脑子和身体就没有停下来过，开局就是地狱难度，面对着几乎是必死的结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并不容易。
楚昭的身体被送进医院抢救，而他的意识却在系统空间内磕着赛博瓜子，和方块形的系统聊天。
“这次任务你得多分我点能量，你至少要给我一份才成。”
系统的声音冷漠又无情：“零点五，不能再多了。”
楚昭不服气，嚷嚷道：“凭什么只给我零点五？你过去拿九点九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次的任务多凶险？你给我一份怎么了？”
楚昭很不服气，并且对此表达了抗议。
这种天崩开局他都能掰得回来，而且完美完成了任务，凭什么还只分他零点五的能量？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你表现的并不够渣男，你救了那么多人，哪里能和渣男沾边？”
之前的那个任务楚昭啃了一辈子的老婆，称得上是世俗意义上对渣男的定义——软饭男肯定是渣男没跑了。
后来的那个任务，楚昭当米虫啃养女，不认没本事的亲女儿，不思进取＋不负责任的父亲自然也是渣男。
现在这个任务，楚昭做了那么多事情，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为华国带回了那种珍惜物质不说，还救下了二十五个各个领域的天才。
如果不是看楚昭在这个世界里确实付出了很多，这零点五的能量也不会给他。
系统懒得说话，直接展示了PPT，表示楚昭不符合渣男标准，肯定得不到更多奖励。
然而楚昭却只是扫了一眼零零零给的PPT，直接将其丢在了一旁。
“我抗议，你这是歧视男性。”
零零零：“……”
哪怕两人已经合作了很久，零零零也无法理解楚昭的脑回路，人工智能无法代替人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人工智能没有人类那么莫名其妙。
哪怕来自更高维度，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人工智能也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脑回路。
若非如此，它们也不会选定人类作为宿主去执行任务。
楚昭振振有词：“你就说我有没有把凯亚给渣了吧。”
零零零：“……”
“我让凯亚认为我深爱着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博得他的怜惜，得到他的爱情，在他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我把他坑成那个鬼样子。”
“他一个原本前途大好的汤姆国特工，被我坑得进了监狱，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和宝贵的自由。”
站在凯亚的角度，楚昭可不就是彻头彻尾的渣男吗？
“骗人感情的渣gay，我可比之前那两次渣多了，要你一份不过分吧？”
零零零：“……”
经过运算之后，零零零判断楚昭的说法合情合理，给他一点能量也不是不行。
“可以。”
零零零答应了下来，并且用冷冷冰冰无机制的声音给出了鼓励。
“希望你可以再接再励，再创辉煌。”
毕竟现在的时代流行的是渣男洗白，不流行老实人变成渣男，零零零在遇到楚昭之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得到过能量了。
给他一点也不是不行。
楚昭心满意足，继续磕着自己的赛博瓜子，悠闲地看着零零零给他反馈回来的外界画面。
****
他们在奥国上飞机的时候就联系上了华国的相关部门，刚下飞机就有专人来接。
楚昭这个最核心的人物在这个时候晕倒，自然引起了骚动，不过来的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骚动并未扩大，晕倒的楚昭就被送到了医院。
经过检查，医生说楚昭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应该是接触过很多放射性的物质，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虽然未曾威胁到生命，但醒过来之后，他也无法从事高强度的研究。”
医生给出了诊断，并且表示楚昭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想要治疗的话，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就算是治好了，也无法恢复到巅峰，以后需要好好修养才行，肯定无法在从事研究了。
相关部门的领导已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楚昭的壮举，他们表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楚昭。
有了领导的命令，楚昭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只是他一直都在昏迷之中，只靠营养液和各种医疗器械维持着身体机能。
有好几次他都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幸亏医生发现及时，才将人给抢救回来。
他整整昏迷了四个月，从盛夏一直昏睡到了深秋，在冬季来临之前，楚昭终于睁开了眼睛。
“阿昭，你终于醒了……”
楚昭看着守在病床前的母亲，朝着对方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来：“妈妈，我回来了。”
原剧情之中的楚昭明明宁死不屈，受尽折磨后终于看到曙光，却被最好的朋友背刺，对方拿着他的研究成果打入了华国内部，而他却成了钉在耻辱柱上的叛国贼。
在这样的时代，出了一个叛国贼，给他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好在楚昭回来，那糟糕的一切并不会发生。
虽然楚昭并不是真正的原主，但他用着原主的身体，使用着原主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他就是楚昭。
孩子面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楚昭也是如此，他并没有说自己在国外经历的种种惊心动魄，只是说他在做实验的时候出了意外，以后不能再从事相关工作了。
“爸，妈，对不起啊，出国一趟，回来之后也没有办法报效祖国，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看到楚昭这个样子，楚家父母连连摇头，哽咽地开口表示。
“没关系的，平安回来就好，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都无所谓，你身体不好也没关系，我和你爸能养着你一辈子。”楚昭没有跟他们说在国外的经历，可是楚家夫妻看到自家儿子的待遇，以及那些大领导们对他们夫妻两个客气的模样，哪里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楚昭一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否则的话，公派出国的留学生那么多，为什么独独只有楚昭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做的事情一定涉及保密，他们什么都不需要问。
至于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伤心，却并不会怨恨，报效祖国本来就是每一个华国人应该做的，哪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也是光荣的勋章。
楚昭清醒过后，身体一日日好转了起来，等到第一场雪飘下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跟要断了气似的。
身体恢复了之后，楚昭见到了相关部门的大领导。
“楚昭同志，你为我国的科研事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将会损失很多的人才……”
陈一舟的遭遇并不是个例，他们这些人是幸运的，被楚昭从汤姆国带回来了，可还有很多人留在了汤姆国。
但是大领导也表示，楚昭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并不能大张旗鼓奖励楚昭。
“楚昭同志，希望你可以理解。”
楚昭当然理解了，毕竟他坑了汤姆国那么狠，白嫖了那么多的技术和珍惜物质，要是再张扬，他估计自己要被特工盯上了，对方一定会漂洋过海来干掉他。
名声么，他不在乎，低调为上。
“领导，我明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之前楚昭已经将自己所拿到的技术无偿上交给了国家，只要照着这个方向研究，成果很快就能面试。
当然，他拿出来的并不只是楚昭的研究成果，还有汤姆国那些科研人员的成果——真以为他那么大公无私，心地善良到为他们答疑解惑吗？
既然他参与了，那些技术也有他的一份贡献，他拿回来献给自己的祖国有什么错？
说他太坏不道德的……他都当渣男系统绑定的宿主了，指望他能有什么道德？
不违背华国法律就行，至于道德，那种他本来就不需要的东西，违背了就违背了，他不在意。
至于他违背了汤姆国法律……他是华国人，在华国地界上，汤姆国法律跟他有什么关系？有本事抓他回去啊。
当然，楚昭也不是没有任何私心的。
他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自然也得到了应该有的奖励。
楚昭得到了燕京市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另外得到了一份包含五险一金的工作。
楚昭成了燕京市第一研究所档案室的工作人员，负责这边儿的档案整理工作。
他家就在研究所的家属区，走路上班只需要五分钟。
虽然没有配备保姆，但是研究所有食堂，还是免费的。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给楚昭奖励，但是该有的待遇楚昭还是享受到了。
在八八年这样的年代，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千块，另外还有各种奖金福利，并且上二休一，早九晚五，午休两个小时。
大领导特意打过招呼，楚昭不用加班，做的也是最轻松的工作，研究所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事情，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楚昭今年才二十八岁，就过上了幸福的养老生活。
当然，组织上也想过给楚昭介绍对象，不过却被楚昭给拒绝了。
没办法，他的身体看起来虽然跟正常人一样，可内里却空得很，娶个老婆回来，也只能让人家独守空房罢了。
楚昭没娶老婆，但是却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
他很佛系，养的猫猫狗狗同样佛系，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楚昭的父母在退休之后也来到了京城，他们和楚昭住在了一起，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楚昭面对把自己当玻璃娃娃一样对待的父母，表示过几次他并没有那么脆弱。
然而楚家父母却表示。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楚昭：“……”
行吧，这种甜蜜的负担，他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年之外，剩下的时间楚昭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他活到了六十岁，在某天晚上，楚昭躺在温暖的床铺上溘然长逝。
【任务完成】
第064章 你说我是干啥的
沧澜大陆, 青月剑宗后山禁地。
身着白衣的少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 将惨白的地面染成了艳丽的红色。
白衣少女在被关禁闭的时候, 境界突破，因为禁地内灵气稀薄，她冲击境界壁垒失败, 遭到了反噬。
白衣少女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无神的双眼看向黑漆漆的上空，随着体内的灵气因为得不到补充而极速干涸，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都传来了刺骨的疼痛感。
她是要死了吗？
白衣少女眼中的光芒涣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挂在腰间的玉佩。
“哥哥……”
少女呢喃了一声, 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着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然而濒临死亡的白衣少女没有看到，在她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周身的血液飞速地朝着她手中的玉佩聚集而去，原本温润的白玉变成了不详的血红色。
“楚瑜，醒来。”
濒死之际的楚瑜感觉到无数的灵气涌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干涸枯竭的经脉得到了灵气的滋润, 很快变得丰盈起来。
这些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灵气在她的体内奔腾不息，一遍又一遍冲刷拓宽着她的经脉, 等到达极致的时候，灵气便又汇聚在一起，朝着她丹田处的金丹冲了过去。
磅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楚瑜的金丹之中，原本缓缓转动的金丹飞速地转动了起来，赤金色的光芒闪烁着，金丹转动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细细的裂纹遍布在整个金丹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金丹碎裂，灿金色的光芒在内府处形成了金色的旋涡，那金色旋涡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灵气，不知道过去多久，旋涡之中诞生出一个小金人来。
楚瑜突破了金丹期，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婴期修士。
楚昭飘在一旁，目光落在盘膝坐在地上吐纳的楚瑜身上。
他没有打扰楚瑜，身体轻飘飘往后退去，给了楚瑜巩固境界的时间。
这一次楚昭来到了一个修仙世界。
楚昭和楚瑜是上一任青月剑宗宗主的儿女，三十年前，青月剑宗宗主与宗主夫人为了斩杀袭击琼英城的邪修，不幸离世。
别问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中型门派，迎战邪修就只有宗主夫妻，问就是剧情需要。
反正那对夫妻就这么草率地死去了，而那个时候的楚昭和楚瑜，也不过才刚刚三岁而已。
青月剑宗的宗主换了人坐，那是上一任宗主的弟弟，也是楚昭和楚瑜的叔叔。
楚淮阳并未苛待楚昭和楚瑜，当然，他们也没有得到优待，兄妹二人被楚淮阳交给了仆役照顾，六岁的时候，他们如同青月剑宗其他的普通弟子一样，开始修炼。
不过兄妹二人都是天选修真人，他们的天赋极高，修炼不到一年，他们就进入了炼气期，正式成为了修仙大军之中的一员。
之后兄妹二人的修炼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明明资源和普通弟子没什么区别，但二人还跟坐了火箭似的，一路高歌猛进。
最年轻的筑基期，最年轻的金丹期，以及有可能是最年轻的元婴期。
楚昭的修炼速度要比楚瑜稍微快一些，他到了金丹后期，并且境界松动，马上就可以冲击元婴期。
如果成功，他会是沧澜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婴期。
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昭被楚淮阳安排着带着师弟们去秘境历练。
秘境可能会有危险，但那只是针对筑基期的修士罢了，金丹期的修士进去，几乎是碾压的存在。
但楚昭还是死在了秘境之中。
回忆起原主的记忆，楚昭有些唏嘘。
哪怕经历坎坷，原主的心性依旧没有受到影响，他是一个很正直善良的人，哪怕自己本来不用死，是因为门派的弟子出了差错，这才害得他身死道消。
“吾辈修士本就是逆天修行，即便是仙人，也难逃此劫，命数如此，吾甘愿应劫。”
原主护住了所有筑基期的弟子，但他却死在了秘境之中。
如果故事在此终结，也就不会有楚昭的到来了。
原主死后，灵魂却未消散，他以一个世外游魂的身份，看到了他死后的故事。
他看到自己善良的妹妹被命运捉弄，一步步失去了独立的人格，成为了他人的附庸，他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人践踏，凌辱，由天之骄女，变成了人人可欺凌的弱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当初救下的那个外门弟子。
善因结出了恶果，原主的愤怒和绝望被零零零感知，这才有了楚昭的到来。
楚昭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正好是原主命运转变的节点。
而他也看到了那个气运逆天的存在——身上气运紫的发黑，就算楚昭拥有金手指，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所以楚昭便干脆转变了政策，顺应了剧情，让青月剑宗的大师兄楚昭，死在了那个秘境之中。
至于现在的楚昭……
“前辈，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
境界稳定下来的楚瑜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着楚昭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楚瑜清楚，自己当时在禁地之中突破，因为灵气不足，结婴失败了，原本以为自己要命绝于此，哪知道峰回路转，她非但没死，反而成功晋级元婴期。
修士境界提升，每一个大境界都会迎来天劫，但她境界稳固之后，天劫却并未到来，楚瑜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应该在一处洞天秘境之中。
洞天秘境自成一界，天劫是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楚瑜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她长跪不起，楚昭不发话，她也没有擅自起来。
而楚昭飘在半空之中，看着原主的这个妹妹，想起了原剧情之中她的命运。
被罚关禁闭的楚瑜迎来了天劫，但因为禁地的特殊，她汲取不到灵气，冲击境界失败，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若是没有楚昭的到来，她会被偷偷跑到禁地看她的人渣男人发现。
那个人渣男人看到濒死的楚瑜，秉着救人的想法，脱掉了楚瑜的衣服，和她来了一场生命大和谐。
半步跨进元婴期的楚瑜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炉鼎体质，与她双修，人渣男一举突破了筑基期的壁垒，进入了金丹期。
而楚瑜的境界却跌落了，由金丹后期，掉落到了金丹中期。
想到楚瑜的遭遇，楚昭也能明白为什么原主那样子正气十足的端方君子会那么愤怒了。
楚瑜本来不是炉鼎体质，但人渣男人需要，她就变成了炉鼎体质。
想到后来的那些剧情，楚昭只觉得牙酸，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淡淡地开口道。
“起来吧。”
楚瑜这才起身，但为表恭敬，她并未抬头直视楚昭。
“抬起头来，让本座瞧瞧。”
楚瑜乖乖地抬起头来，一张清理绝伦的面孔便映入了楚昭的眼中。
楚瑜生得很漂亮，虽然修士大都相貌堂堂，几乎没有丑的，但楚瑜仍旧美得惊心动魄，在修仙者里也是顶尖的存在。
而楚瑜的目光也落到了楚昭的身上，当看清楚他的面容时，楚瑜如遭雷击，泪水顺着光洁的面颊滑落下来。
“哥哥……”
面前飘在半空中的男人分明与自己的哥哥长得一般无二，除了他的头发是白的，还留了胡子之外，他就是自己哥哥的模样。
自打三年前哥哥去世之后，楚瑜一直没有从伤心之中走出来。
她和楚昭是双生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哥哥的死给楚瑜带来了灭顶般的打击。
她一蹶不振，若不是那人……那人安慰，陪伴在她身边三年时间，楚瑜怕是根本挺不过来。
飘在半空中的楚昭：“……”
他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瞧着楚瑜脸上那不停变换的神色，楚昭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楚昭选择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楚瑜身边，除了因为那个坑了原主又坑了原主妹妹的家伙身上的紫气惊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得完成原主的附加任务。
修仙者能提供的能量是非常庞大的，哪怕只是三千小世界的修仙者，提供的能量也不是其他的委托人可以比的。
就算零零零拿走大头，楚昭分到小头，他得到的能量也比过去的多多了。
没办法，原主给的太多了，所以哪怕楚昭无语至极，还是得勤勤恳恳做任务。
“楚瑜。”
楚昭的声音将楚瑜不知道飘到哪儿的思绪唤了回来，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楚昭的脸，她很清楚，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就算面前之人再像，也不是她的哥哥。
“对不起，前辈。”
楚昭摆了摆手，满不在意地说道：“无妨，不过是小事罢了，本座不在乎。”
楚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性子有些单纯，但眼界还是有的，面前的男人显然不是正常人，即便是灵体状态下，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也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楚瑜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这个空间，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他们二人所处的地方雾气要稀薄一些。
而这些雾气，其实是灵气演变而成的。
她不敢贸然放出自己的神识，自然也不知道这方空间有多大，但能将灵气压缩到这种程度的，面前的老者起码是渡劫期的大能，也有可能是……仙人。
面前的老者深不可测，但他救了自己，帮她冲破金丹后期，如此大恩，楚瑜自然要想办法报答。
“晚辈感谢前辈救命之恩，若前辈有吩咐，晚辈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两句话倒是说的挺象样子，楚瑜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本座救你也是有原因的，若非如此，你真以为本座那么闲，随便来个人本座就能出手相救？”
从楚昭的口中，楚瑜知道了她救了自己的原因。
原来楚瑜身上挂着的玉佩是从仙界掉落在修真界的一个仙器。
不过仙器有灵，按照常理来说，修真界的人是无法打开这个仙器的。
但楚瑜的先辈与仙器的主人颇有渊源，楚瑜濒死之际，鲜血浸染玉佩，上届仙人有所感应，便分出了一缕神识来到了下届。
“天命如此，我与你先祖颇有渊源，又见你根骨极佳，便收你为徒，还不跪下拜师？”
楚瑜愣在了那里，脸上流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来。
面前的老者虽然只是仙人的一缕神识，但却要比修真界的很多修士强大。
若是能拜仙人为师，等他日飞升仙界，自然要比其他修士强上许多。
对方神识能跨越仙界和修真界的壁垒，其强悍可见一斑，就算是在上届，至少也是仙王级别。
若是换了他人，怕是早就磕头跪拜，生怕跪迟了失了这机缘。
然而这破天富贵摆在楚瑜面前，她竟然还犹豫了。
楚昭：“……”
楚瑜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地说道：“前辈容禀，晚辈自然想拜入前辈名下，只是晚辈已有师父，若是改拜他人，恐有欺师灭祖之嫌……”
楚昭不等楚瑜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修真界现在如此封建，一人只能得拜一位师父？”
楚瑜愣愣地问道：“不然呢？”
楚昭道：“本座若是没记错，这沧澜界三千年前飞升的郭祥可是有足足十位师父。”
楚瑜：“……确有此事，只是那郭前辈……”
“两千年前飞升的赵云有五个师父……”
“还有一千多年前那个叫悟性的佛修，他应该有三个师父……”
楚瑜：“……”
楚昭所说都是沧澜界曾经飞升上届的前辈，他们确实曾经拜过许多师父，只是……
“前辈容禀，数千年前，修士确实可以拜多位师父，只是此界从六百年前开始，便再没有这样的事情。”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师父了，自然只能有一位，难道父亲还能有很多位吗？”
楚昭：“父亲有很多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楚瑜不懂，且大为震惊：“前辈何出此言？”
莫不是仙界与修真界完全不同？
楚昭摆手道：“我又不会让你去杀了你的师父，如何称得上是欺师灭祖？若非我与你先祖有渊源，你以为我愿意收你为徒？”
说着，楚昭朝着楚瑜一挥手，对方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砰砰砰地朝着楚昭磕了三个响头。
“拜师礼成，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徒弟。”
楚瑜：“……”
不是，这拜师怎么还能带强迫的呢？
然而不等楚瑜说些什么，楚昭又一挥手，将她从这个空间里赶了出去。
楚瑜：“……”
她刚从那洞府秘境之中出来，此间天道便感应到了她的存在，黑压压的劫云飞速地在后山山顶开始聚集。
青月剑宗的修士听到动静，纷纷从屋中走了出来，朝着后山山顶看了过去。
“那是元婴期的劫云！是谁在后山禁地渡劫？！”
“二师姐好像被关了禁闭，莫不是二师姐在渡劫？”
“这劫云来势汹汹，二师姐能渡劫成功吗？”
剑宗弟子议论纷纷，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劫云上。
要知道青月剑宗除了宗主是化神期修士之外，其他的长老都是元婴期。
如今修真界灵气稀薄，修炼艰难，能到元婴期，在那小宗门都能成为一宗之主，青月剑宗也是因为有一个化神期，七个元婴期，才在这沧澜大陆占据一席之地。
如今他们宗门难道要出现第八个元婴期吗？
楚淮阳在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之后，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他飞在半空之中，神情不明地看着后山翻涌的劫云。
其余七大长老感应到外面动静，也纷纷从屋中出来了。
“元婴期劫云？！”
看到那元婴期劫云，七大长老大为震惊，目光随之转向了半空中的楚淮阳。
如今宗门之中，金丹期的弟子都寥寥无几，三年前半步元婴期的楚昭死在秘境之中，如今在后山渡劫的人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
楚淮阳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发布命令，让各长老看好门下弟子，而他则朝着后山飞了过去。
就在楚淮阳离开后不久，他的独女楚行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当看到那翻涌着的劫云时，楚行云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嫉妒之色来。
她只比楚瑜小了三岁，可如今也不过才堪堪筑基中期罢了，可是楚瑜居然已经成了元婴期。
她现在只盼望楚瑜死在天劫之下才好。
****
“我屮艹芔茻！这居然是劫云！”
林朝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黑压压的劫云，只是愣神了片刻后，就跟兔子似的飞快地朝着山下窜了过去。
也亏得林朝阳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否则的话就凭这劫云扩散的速度，他怕是根本就跑不出去。
要知道这劫云可是半点都不智能，它会无差别攻击所有在劫云覆盖之内的修士。
元婴期修士的雷劫，林朝阳一个筑基后期的碰上，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他把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都拿了出来，终于在第一道雷劫落下来的时候，逃出了劫云笼罩的范围。
逃出去的那一瞬间，林朝阳松了一口气，然后毫无形象地瘫倒在了地上。
元婴期的雷劫足足有三十六道，每一道都是碗口粗细，紫色闪电咆哮着划破夜空，天幕似乎都被闪电撕开了一道口子。
看到这一幕的林朝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震惊地看着那一道道的雷劫劈了下来。
“也不知道楚瑜能不能顺利渡过雷劫，我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总不能半点好处都落不到，她人就没了吧？”
林朝阳小声嘀咕了几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接连呸呸呸了好几声。
“怎么可能失败？她那样的天赋，进入元婴期后渡劫就不会失败的。”
林朝阳站了起来，使了个清洁咒，将身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了。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些丹药什么的，准备在雷劫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冲上去。
筑基期的修士自然可以御剑飞行，不过后山这边儿是禁地，宗主设置了禁制，原因之下无法御剑飞行，想要上去，只能靠着两条腿走上去才成。
楚瑜在这里关了三个月的禁闭，林朝阳也偷偷来看了她好几次。
山路难行，要不是楚瑜被关在禁地之中，林朝阳才不会费功夫往上面跑呢。
一道又一道的雷电从天空之中落下，结结实实劈在了楚瑜的身上。
雷电在她的身体上肆意蔓延着，不断淬炼着她的身体。
楚瑜一开始想要用储物袋的法宝抵挡，但是却被楚昭给拦住了。
“什么都不要用，用你的身体去硬抗天雷。”
楚瑜没有任何犹豫，放弃了用法宝抵抗，哪怕现在的修士渡劫都是靠法宝抗，最后一道天雷才会用肉身去接。
可是楚昭既然说让她用肉身接，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一道道的天雷滚滚落下，楚瑜已经不记得自己抗下了多少道天雷，她感觉自己的肌肤被雷电劈开，然后又愈合，身体内的经脉在天雷的作用下不断扩宽，而她的内府也在不断扩大，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原因也随之长大。
然而最疼的还是她的识海。
天雷淬体，连带着她的识海都被强行拓宽，这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楚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随着乌云散去，甘霖洒落，她身上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天雷毁去，不过好在储物袋被她放在一边儿，并没有被天雷波及，里面的东西还是好好的。
楚瑜换上一件白色的衣裙，很快就将自己整理干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楚瑜的面前。
楚瑜看到对方，立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师父。”
来人正是青月剑宗的宗主，楚淮阳，也是楚瑜的叔叔，她的师父。
“你到了元婴期？”
楚瑜点了点头：“是的，师父。”
楚淮阳微微颌首，开口说道。
“你很不错，若是楚昭还在，他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听到她提及自己的哥哥，楚瑜的愣了一下，脸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是，师父。”
楚淮阳虽然是楚瑜的叔叔兼师父，可是楚瑜和对方并不算如何亲厚。
楚淮阳面对弟子的时候都很冷淡，尤其对楚昭和楚瑜这对兄妹，更是冷冷淡淡的。
“楚瑜，为师将你关入禁地，你可怪我？”
楚瑜摇了摇头：“都是徒儿的错，师父何错之有？”
楚淮阳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如今已到三月，惩罚结束，可以回去了。”
说完，不等楚瑜说话，楚淮阳便御剑飞走了。
第065章
楚瑜脸上的神情黯淡了下去, 握着剑柄的手倏地握紧了。
空间内的楚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啧了一声。
原主这个妹妹问题似乎很大啊……
突破金丹, 成为元婴期的修士之后, 她的识海比金丹期的时候扩大了将近两倍，这让楚瑜觉得十分惊讶。
要知道识海扩大，意味着神魂的强度也会随之提升, 神魂的强度提升很难, 她渡个天劫，神魂就提升了？想当初楚瑜从筑基期突破到金丹期的时候，神魂强度也只是增加了三分之一罢了，金丹升级成为元婴，神魂能增强这么多？
楚瑜心中疑惑不解, 刚刚本来想询问楚淮阳的，但是楚淮阳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是看了一下她的情况，便离开了。
说不伤心是假的。
楚昭和楚瑜的父母过世的，他们才不过三岁，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而楚淮阳是楚父的弟弟, 长相和自己的父亲很像，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 但也未曾苛待过楚昭和楚瑜。
楚昭这个哥哥很照顾楚瑜，但是对她来说，哥哥和父亲还是不同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楚瑜其实很渴望从楚淮阳的身上得到父爱。
“楚瑜，你都是元婴期的修士了，在这沧澜大陆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你该不会跟我说，你还在奢望父爱吧？”
就在楚瑜情绪陷入低落之中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楚瑜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去。
“本座正用神识和你交流，你到底是如何修炼到元婴期的？怎么连炼气期的修士都不如？”
“这沧澜界的修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楚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低下头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前辈，对不起。”
楚昭不乐意了：“你怎么还叫我前辈？”
“头也磕了，拜师礼也给了，你该不会以为你的识海和内府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蠢师父能给你解惑吧？”
楚瑜抿了抿嘴唇，弱弱地说道：“师尊他很好，请前辈不要如此说……”
楚昭啧了一声：“且不说其他的，以本座的身份，还说不得他？楚淮阳这样的，到仙界连伺候本座的仙童都不够格。”
楚瑜：“……”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事实确是如此，楚昭是上届的仙人，楚淮阳虽然是一宗之主，但也不过是个化神期的修士罢了，楚昭对他确实不必如此。
修真界乃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楚昭是仙人，修士对他来说，怕是如同蝼蚁一般。
只是……既然如此，楚昭为何要收她为徒？
就算她根骨极佳，天赋极好，可对于一个仙人来说，她与蝼蚁无异，楚昭他那样的身份，为什么选中她？
“本座说了，本座与你的祖上颇有渊源，收你为徒，也不过是圆了过去的那段缘分罢了。”
骗人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人设是捏造的，故事是现编的，但那又如何？
他把自己摆在了超高的位置上，就算是楚瑜有所怀疑，那就让她怀疑好了。
“有人过来了。”
楚昭提醒了一声，楚瑜这才回神，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步履勤快地朝着楚瑜走了过来。
“阿瑜！”
林朝阳不过是筑基期的修士，来这后山需得一步步爬上来才行，他应该是雷劫刚结束就上来了，额头上的汗水都没干呢，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副凌乱的模样。
自从哥哥去世之后，也只有林朝阳会唤她一声阿瑜了。
楚瑜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温声说道：“林师弟，你来了。”
林朝阳笑着走到了楚瑜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番。
楚瑜本就生的清丽绝伦，刚刚渡过天劫的她，身上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这样她的简直美得让人窒息。
不过林朝阳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心思，笑着将准备好的衣服食物和丹药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
“阿瑜，你刚渡过天劫，身体不知道恢复没有，我为你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还有这些丹药食品，你吃一些，免得留下什么暗伤。”
他字字句句都是对楚瑜的关心，满心满眼全都是她，与冷漠的楚淮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瑜因为楚淮阳而变冷的心热乎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昭又开口了。
“你别跟我说你因为这些廉价不值钱的东西心动了啊。”
楚昭恨铁不成钢，觉得楚瑜的脑袋大概被驴给踢了一百八十遍。
“你可是元婴期的修士，你听过哪个渡劫成功的修士会受伤的？”
天劫说白了是为了检测修士的修为到底合格不合格，走快捷方式不合格的会失败，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但成功渡过天劫的，在天劫结束的时候，会降下甘霖，这种甘霖比世间最好的疗伤药要强上百倍。
可以说刚刚渡完劫的修士身体处在最巅峰的时刻。
林朝阳这家伙选择在这个时候送衣服送药品送食物，跟脱裤子放屁没有区别。
更加离谱的是，楚瑜竟然会因为这种廉价的付出而感动？
原主和楚瑜是双生子，彼此之间有感应，楚昭现在和楚瑜是绑定关系，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这个刚刚升级为元婴期的修士，走出去都能被人尊称一句真人的但姑娘，竟然为了这么点廉价的付出真心实意感动。
楚昭磨了磨牙，觉得楚瑜有点像是那种高分低能的学霸，实力是有的，但这脑子却是半点都不存在的。
楚瑜：“……可是，他的这份心很难得，我长这么大，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楚瑜不明白为什么楚昭会这么看不上林朝阳，在她看来，林朝阳是极好的。
他虽然实力低下，但人却很好，自己被关在后山禁地这三个月来，只有林朝阳会隔三差五来看自己。
而且她渡劫结束之后，也只有他会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他……
感应到楚瑜心中所想之后，楚昭很想敲开楚瑜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水给泡完了。
她这脑子八成是被驴给踢了八百个来回，要不然不会是这种观念。
楚昭再次怀疑楚瑜是怎么修炼到元婴期的。
“给你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对你好了？”
楚瑜抿唇：“他的心意不在送出去东西的价值，也不在于我需要不需要，他有一颗真心，这就足够了。”
楚昭：“……”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进过修真界做任务，但他记得之前他待过的那些修真界也没有这么癫啊。
都是上天下海无所不能的修真者了，居然还能为这种廉价的感情而感动。
楚昭：“……本座觉得，这沧澜界若都是你这样的修士，此方世界怕是根本存在不了多久。”
说完之后，楚昭懒得再和楚瑜说些什么，直接选择闭麦。
虽然原主给的报酬很多，但如果任务对象一直这么冥顽不灵的话，楚昭也不是不能当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之辈。
若是楚昭一直盛气凌人教训她，楚瑜恐怕会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可是现在，楚昭不说话了，她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来，或许是受楚昭的影响，再看林朝阳给的这些东西，之前那种感动的情绪也弱了许多。
楚瑜将林朝阳递过来的那些东西放进了储物袋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林朝阳不由得愣住了，看向楚瑜的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阿瑜，你怎么了？”
若是往常的话，自己送东西给楚瑜，除了一开始她会拒绝之外，后来熟悉了之后，她就会当着自己的面儿吃了用了。
这一次怎么收到储物袋里去了？
楚瑜朝着林朝阳笑了笑：“我现在不需要这些。”
林朝阳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他低下头去，闷闷地说道。
“阿瑜可是嫌弃我给的东西不好？”
楚瑜一愣：“……什么？”
林朝阳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越发落寞了起来，他抬头看向了远处橘色的天空，轻声说道。
“阿瑜现在是元婴期的修士了，依照你的修为，宗主肯定会安排你成为长老，你也有了收取弟子的资格了……”
“阿瑜，你是元婴期的修士，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筑基后期罢了，以后我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我在见你，怕不能再叫你阿瑜，而是要称呼你一声长老了。”
楚瑜：“……”
林朝阳继续道：“可是阿瑜，不管你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不管你是宗门的二师姐，还是宗门的长老，对我来说，你只是阿瑜而已。”
“我想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你，哪怕你不需要，我也想要送给你。”
林朝阳说完这番话后，不等楚瑜出声，便转身朝着山下的方向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但楚瑜是元婴期，如果她想的话，是完全可以追得上林朝阳的。
林朝阳自认为已经摸清了楚瑜的性格，他刚刚说了那么多，依照楚瑜的个性，肯定会追上他的。
元婴期想追一个筑基期，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一直到林朝阳走到山脚下，楚瑜却依旧没有追来的迹象。
林朝阳：“……”
失策了，难道楚瑜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林朝阳给否定了。
不可能的。
他和楚瑜相处了三年，这三年来，他早就摸清楚了楚瑜的性格，渡过天劫也不会让一个人的性格突然发生变化的，而且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送东西的时候，楚瑜是很高兴的。
算了，虽然出了一点小差错，但是问题不大。
林朝阳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禁地之外，原本想要去追林朝阳的楚瑜像是被钉在原地似的，动弹不得。
“前辈……”
楚昭没有说话，但依旧禁锢着楚瑜，不让她去追林朝阳。
楚瑜现在是元婴期的修士，但是对上楚昭，哪怕对方只是一缕神识，她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难道这就是仙人的实力吗？
刚刚楚瑜是想去追林朝阳的，因为对她来说，林朝阳是不同的，她的情绪明显不对，楚瑜难免担心。
但就在她生出要去追林朝阳想法的时候，她的身体被禁锢住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仙人神识不喜欢林朝阳。
可是，为什么呢？
楚瑜不明白。
林朝阳很好，当初在那个秘境的时候，哥哥也是为了救林朝阳才陷入险境的，他最后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林朝阳，他自己死在了秘境之中。
如果林朝阳真的有问题的话，哥哥又怎么会那么帮他？
可惜的是，楚昭只能感觉到楚瑜的情绪变化，然后根据这些变化，再结合楚瑜的性格推测出她的一些想法，并不能完全知晓楚瑜在想些什么。
如果知道楚瑜心中所想的话，楚昭一定会告诉她，她哥救人并没有想那么多，所谓的哥哥严选，不过是个不怎么美妙的误会罢了。
“本座是你师父，别再让本座听到前辈两个字……”
“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就当你又多了一个爹，本座不介意给你当爹。”
楚瑜：“……”
这是在意不在意的事情吗？
楚瑜发现自己根本拧不过楚昭，两人的地位完全不对等，楚昭收她为徒是抬举她，如果她自己一直这么僵持下去，那惹怒了楚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得罪一个仙人，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楚瑜只能低头：“师父，徒儿知错。”
见楚瑜乖乖地叫了师父，楚昭这才放开了楚瑜，解了她身上的禁锢。
“回去吧。”
楚瑜御剑而起，似乎是想追林朝阳。
“让你回自己的住处，不是让你去追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楚瑜：“……”
她乖乖听话，御剑飞回了自己住处。
青月剑宗虽然只是个中型宗门，不过地方却并不小，除了外门弟子之外，内门弟子都是一人一间院落。
楚瑜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后不久，便有弟子找上门来。
“二师姐，你真的是元婴期的修士了吗？”
“二师姐，你今年才三十六岁，就已经成为元婴期修士，那等到你百岁之时，怕就可以跨入化神期。”
“二师姐，以你现在的修为，就是长老也当得。”
“二师姐，后山那样的地方，灵气稀薄，你是不是有了奇遇，才顺利渡劫的？”
“二师姐……”
看得出来，楚瑜的性格虽然冷淡了点，但人缘还是不错的，回来后没多久，内门弟子便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
他们对待宗门内的长老，一个个都是十分尊敬，在外遇到那元婴期的修士，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任何僭越。
但楚瑜虽然看起来挺冷淡的一个人，可其实却是外冷心热，她金丹期的时候，大家有所冒犯，楚瑜也不会在意。
所以一来二去的，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楚昭冷眼瞧着这一切，明明楚瑜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却还是耐心地回答着这些弟子们的问题。
如果说，这些弟子对楚瑜同样真心，她这样付出也不是不行。
但来的这些人基本上只占便宜，却吝啬于回报，楚瑜被关在后山禁地的时候，除了林朝阳之外，没有一个人去看她的。
在原剧情之中，楚瑜因为被林朝阳采阴补阳，修为境界不断跌落，在林朝阳成为元婴期的时候，她直接从金丹期跌落，成为了筑基期的修士。
天之骄女跌落尘埃，那些得了她实惠和帮助的师弟师妹们却一个个避她如蛇蝎，甚至污蔑她之前是走了快捷方式，这才会遭到反噬，从金丹期跌落到筑基期。
她在金丹期的时候没被捧着尊敬过，可是落入筑基期的时候，却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脚了。
楚昭觉得，这个世界大概是因为入侵者的存在，被异化了，由一个正常的世界扭曲成了如今的模样。
要知道拥有原主记忆的楚昭可是清楚知道，修真界实力为尊，筑基期修士面对金丹期修士，不说做出一副谄媚样子，也该是尊重的。
但这样的尊重，楚昭没有在这些弟子身上看到。
或者应该说，他们只是单单针对楚瑜罢了。
来的弟子基本都是筑基期的，楚瑜比他们高了两个大境界，但是他们对楚瑜，却仍旧是一副随便的模样。
这样可不行。
就在楚昭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蛮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楚瑜刚刚突破元婴期，你们倒一个个跑过来献媚了是不是？”
话音落下，人群便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昂首阔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大喇喇地走到桌边，直接坐在了楚瑜对面的位置。
“二师姐，你既然出来了，怎么不去找我道歉？”
楚行云傲慢地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楚瑜的脸上。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成为元婴期的修士，就忘记了自己做下的恶事，之前的一切都能一笔勾销了？”
楚行云厌恶地看着楚瑜，眼中的嫉妒之色毫不遮掩。
凭什么楚瑜能成为元婴期的修士，自己现在只是筑基期，她比楚瑜差什么了？
因为修为不及楚瑜，所以她就要在方方面面贬低楚瑜，她就是要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儿给楚瑜没脸，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哪怕楚瑜现在是元婴期的修士，但在她楚行云的面前，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楚瑜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识海中传来了楚昭的声音。
“本尊莫不是出现了幻觉？否则的话，怎么会看到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你面前大放厥词？”
“阿瑜，你刚刚是渡了天劫，成为元婴期的修士吧？你的修为是假的？”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真见到了楚行云的所作所为，楚昭还是叹为观止。
楚瑜可是元婴期的修士，搁在外面，自己都能开宗立派了，结果在青月剑宗，就是这待遇？
再看其他的弟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仿佛楚行云这么做没有任何的问题一样。
楚昭：“……”
骑脸输出到了这种地步，楚瑜还能忍？
事实证明，她还真能就能忍。
“小师妹，当初……”
楚瑜刚想说当初确实是自己的错，没有护好楚行云，这才害她受了伤，但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了。
“……当初是你肆意妄为，擅自行动，惹了秘境之中的妖兽，害得诸多弟子受伤，若非本尊力挽狂澜，你焉能在此大放厥词？”
楚行云愣住了，眼睛瞬间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楚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楚瑜疯了不成？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楚行云跋扈惯了，当即便拍桌而起。
然而‘楚瑜’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楚行云只觉得一座大山兜头压了下来，她还未站起来，便又生生地被压得坐了回去。
“本尊现在是元婴期修士，你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竟然敢直呼本尊名讳，是谁给你的胆子？”
元婴期和筑基期的差距本就犹如天堑，‘楚瑜’气场全开，光是凭着威压，就压得楚行云两股战战，无法开口。
而其他的弟子看到这一幕，也全都禁声，身上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来。
之前楚瑜表现的太过无害，一切似乎还跟从前的模样一般，他们也就忘记了楚瑜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仍旧拿着过去的态度对她。
当楚瑜将元婴期的气势泄露出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楚瑜她并不再是过去那个处处护着他们，没有一点脾气的修士了。
“今日便罢了，念在你是初犯，本尊便饶你一次，若有下次，本尊定不轻饶。”
话音落下，‘楚瑜’一甩袖子，楚行云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到了院子外面，重重地落在了大门外。
‘楚瑜’看也未看其他的弟子，只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那些弟子不敢多做停留，恭敬地朝着楚瑜行了一礼，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最后一人退出的那一瞬间，便瞧见眼前淡金色光芒闪过，那是禁制开启的光芒。
被赶出来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楚瑜她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而屋子内，楚昭将身体控制权重新交给了楚瑜。
楚瑜这才说道：“师父，你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
说到底那都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他们本来没有坏心，楚昭又何必那么对他们？
楚昭冷笑一声：“你没尊严么？”
第066章
你没尊严么？
不是身为元婴期修士的尊严, 也不是身为宗门二师姐的尊严，而是身为人的尊严。
且不说楚行云的修为本就比楚瑜的低, 她对楚瑜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就算抛开修士的身份, 楚瑜是楚行云的堂姐，她至少要在明面上尊重楚瑜。
拥有原主全部记忆的楚昭知道很多事情。
过去的楚瑜并不是这个样子，她过去虽然脾气不错, 可是仍旧拥有身为修士的自尊和骄傲。
楚行云就算是不喜欢楚瑜, 也不敢在明面上对她做出这种不尊重的行为。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原主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失去了哥哥的女修士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她丢弃了自尊和骄傲，变得像是一个面团似的，没有任何的脾气和性格，整个宗门, 就算是外门弟子，也能对她这个宗门二师姐大小声。
楚瑜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规则和力量驯化，扭曲，变成了楚昭现在看见的模样。
摆在面前的仙人师父，她不要，一个筑基期弟子送来的她不需要的那些衣服吃食，她感激涕零, 低阶弟子的羞辱，她照单全收, 甚至还准备和对方好声好气辩解。
别说是一心修炼，想要飞升成仙的修士了，就算是凡间那些庸庸碌碌，寿命不过几十年的凡人，都不会如此。
天之骄子怎么会没有她的自尊和骄傲？那个沧澜大陆耀眼至极的天才修士，又怎么会是如今这种模样？
楚昭没有和楚瑜绕圈子, 直接了当地挑明了这件事情。
楚瑜的脸色瞬间变了，颤声说道。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怎么就没自尊了？她……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楚昭给打断了。
“不然呢？若不是我夺了你的口舌，你会如何辩驳？”
楚瑜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但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她颤声说道：“我会和她讲道理，我……”
“纵使楚行云是宗主之女，她敢对宗门中的长老如此说话么？”
“楚瑜，你太让本座失望了，你这样的心性，又是如何修炼到元婴期的？”
渡劫所面对的雷劫，是与天抗衡，需要极其坚定的心智和意志，楚瑜能渡过元婴期的雷劫，就足以证明她的心智和意志没有问题。
但这样一个能硬抗天劫的修士，面对宗门中种种不公正的态度，面对低阶弟子对她的不尊重，却一忍再忍，这又是何道理？
楚昭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跑出来，不断质问着楚瑜，他根本就不给楚瑜任何喘息的机会，将这三年来她做的那桩桩件件事情都拿出来说。
“楚行云抢走你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采摘回来的仙草，你一笑而过。”
“楚行云在你炼丹时候故意使坏，导致你炼丹失败，你却还是在炸炉的时候以身相护，她毫发无损，你却修为受损。”
“楚行云替换了你的炼器材料，险些害得你本命剑损毁，你甚至都没有找她要过一个公道。”
那桩桩件件事情，楚昭一个局外人，提起来都觉得火大，作为一个只想占便宜，吃了亏也要从对方身上捞到最大好处的人来说，楚昭根本无法理解楚瑜的行为。
“还是说，失去了你的哥哥后，你才暴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来？就你这样的心性，修这个仙做什么？不如早日回家种地的好。”
“便是在凡人界之中，也没有你这样被打了左脸，还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的人。”
楚瑜的脸色在楚昭一句句诘问之中变得越来越苍白，她试图辩解，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找到一个可以立得住的理由。
是啊，她好像，确实很没有尊严……
不过楚昭发现，虽然楚瑜陷入了自我怀疑，但是她的道心却并没有受到影响，连一丁点的裂纹也没有。
而这也印证了楚昭的一个猜测——就算是在被异化的世界里，有些东西也不会改变的。
“你好好想想本座的话，你的先祖惊才绝艳，藐视群雄，你切摸堕了她的威名。”
外人只能进行刺激，真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还需要她本人做出改变才行。
楚昭该说的都说了，便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楚瑜。
道心未损，还不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而楚昭的声音消失了之后，楚瑜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昭虽然没在开口，但却一直在观察着楚瑜，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楚瑜也因为他的那些话，开始反思起了自己过去的行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一缕紫色的雾气凭空出现，朝着楚瑜的眉心处疾驰而去。
而对这一幕，已经到了元婴期的楚瑜却毫无反应，就在那紫色雾气快要侵入楚瑜身体之中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掌凭空出现，握住了那紫色雾气。
紫色雾气犹如活物，挣扎扭动着，想要逃脱禁锢，然而那只手却拽着它一起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空间内，楚昭双眼放光地看着那缕紫色的雾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吞入了身体之中。
一开始紫色雾气还在不断挣扎，但很快它好像发现了什么，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了，没过多久，它便乖乖地融合进了楚昭的身体之中。
果然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他的推测果然没错。
慢了楚昭一步的零零零：“……”
楚昭笑眯眯地看着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正方体：“谢谢夸奖。”
零零零默默地隐去了身形，从头至尾都没有和楚昭说过一句话。
而楚昭也不在意这些，那紫色雾气可是好东西，不过这也仅仅只是针对他这样的人罢了。
吞了那团雾气之后，楚昭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也无比亢奋，放他出去能再骂楚瑜三个时辰都不带拐弯的。
不过楚昭并没有去骂楚瑜。
来日方长，今日份的骂已经够了，剩下的，攒着吧。
反正他瞧着以后骂楚瑜的机会应该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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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儿，被楚瑜丢出去的楚行云在师兄弟面前丢了个大丑，她一把甩开了想要扶自己起来的弟子，朝着对方骂道。
“滚开，不用你烂好心。”
骂完之后，楚行云便御剑飞离了这里。
在这青月剑宗内，也就只有楚行云这个宗主之女可以随意御剑飞行，其他的弟子都得老老实实遵循门内规矩，在修为没有达到之前，不能御剑飞往主峰。
不过楚行云离开了，对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来说也是好事儿，楚行云飞扬跋扈，他们可不想跟她待在一起，触她的霉头。
青月剑宗的服饰是统一的白色，分辨弟子身份的，是他们腰间挂的玉佩。
宗主和长老亲传弟子的玉佩是赤色的，内门弟子是橙色的，而外门弟子则是绿色的，而不同长老的老弟子腰间挂着的玉佩都是以动物为图样，他们是靠图样区分自己的身份地位。
楚瑜今天的表现大大出乎众弟子的预料，大家脸上的神情各异，离开楚瑜院落稍远一些后，他们便聚在一起议论了起来。
“二师姐的性子一直都很好，过去一直很好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是啊，二师姐从来都不会跟我们发脾气的，她这是走火入魔了不成？”
“而且二师姐竟然敢对小师妹那个态度，她莫不是疯了？”
“可是，二师姐现在是元婴期，她很可能成为宗门第九个长老，变得不同不也是应该的吗？”
说到这个，大家伙儿又都不说话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啊，现在的楚瑜确实跟过去不同了，她可是元婴期的修士，确实可以升级成为长老。
而变成长老之后，楚瑜就可以开门收徒了，青月剑宗的势力又可以扩大一些了。
现如今修真界的灵气比过去稀薄了许多，修士修行不易，高阶修士的数量比过去少了许多。
在一千多年前，宗门宗主和长老至少也要是化神期的修为，但如今元婴期就已经足以。
楚瑜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成为了元婴期的修士，别说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往前推一千年，在那人才辈出的年代，她也能称得上一声天纵奇才。
大家伙儿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楚瑜和他们是不同的，她现在摆出了身为元婴期修士的派头，他们就不能再用过去的态度来对待她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脑子的，一个腰间佩戴橙色龙形玉佩的弟子不服气地说道。
“你们都这么害怕做什么？楚瑜她就算是变成元婴期的修士，就算是能开门收徒，那又如何？”
“行云师妹可是宗主的嫡女，身份地位不知道要比楚瑜尊贵多少了，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不是宗主善心，她哪里能留在青月剑宗修行。”
此言一出，倒是把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李婉儿也是楚淮阳的弟子，不过她并不是亲传弟子，而是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内门弟子。
作为宗主的弟子，李婉儿自然也有她的骄傲。
眼见着这些平日里都看不上楚瑜的人现在却生出了恐惧和忌惮，她只觉得格外讽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
“你们还看不清楚形式吗？且不说楚瑜她现在只是刚刚踏入元婴期罢了，就算她已经到了元婴中期，那又能如何？”
“宗主最疼他的嫡女，自己的嫡女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宗主定然会为行云师妹讨回公道的。”
“上一次楚瑜没有看护好小师妹，就被罚关禁闭三个月，这一次她胆敢打伤小师妹，你们猜猜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李婉儿见周围的弟子都不说话，她又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
“能不能成为长老，可不是看修为的，若宗主不让楚瑜成为长老，她一辈子也就跟我们一样，只是个普通弟子罢了。”
李婉儿的话音落下，但是接她话茬的弟子却没有，这让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李婉儿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她环顾四周，想说些什么，但这些弟子们却找了理由，全都散开了。
“你们真的是墙头草随风倒！”
李婉儿气得不轻，狠狠地跺了跺脚。
“婉儿师姐，你别生气，大家也不是故意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原本怒气高涨的李婉儿愣了一下，随即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瞧见身着蓝衣，俊美出众的男子时，李婉儿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了一抹飞霞来。
她抿了抿嘴唇，原本泼辣的模样瞬间收敛，变成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来。
“朝阳师弟，你来了。”
林朝阳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李婉儿的面前，笑着说道：“婉儿师姐，你说的很好，不过……”
不过两个字让李婉儿的心瞬间拎了起来，她眨巴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朝阳的衣摆，轻声说道。
“朝阳师弟，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不过什么？”
林朝阳看着李婉儿那忐忑不安的模样，瞬间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捏了捏李婉儿的脸，指尖那细腻柔嫩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鼻尖传来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让林朝阳为止沉醉。
他其实挺心疼李婉儿的。
这姑娘本来是凡人界的公主，机缘巧合之下，被带到了沧澜界，成了一名修士。
原本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但进了青月剑宗之后，也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内门弟子。
也亏得她还有几分天赋，否则的话，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修真界，日子怕更是难熬。
林朝阳心疼李婉儿这个从凡人界来的小公主，平日里也愿意纵着她的小脾气，不过有些事情该说还是要说的。
“不管如何，二师姐现在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身份地位定然不比从前，你还是要放尊重一些的好，切莫再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
见林朝阳竟然为楚瑜说话，李婉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她咬了咬牙，泪水不争气地蓄满了眼眶，但是她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朝阳师弟，难不成连你也觉得，楚瑜现在这种做派是对的？”
“还是说楚瑜现在成了元婴期，你就觉得她不一般了，待她的态度也跟从前不同了？”
李婉儿说着说着，声音里便多了几分哽咽之意，眼瞅着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一半。
林朝阳见状，赶忙出声安抚起了李婉儿的情绪，他又是哄又是劝的，总算是将小姑娘的情绪给哄好了。
把人哄好了之后，林朝阳松了一口气，哄着李婉儿道。
“好师姐，是我错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二师姐现在的脾气大了，你若是还如从前一般心直口快，得罪了她该怎么办？”
“就算二师姐不会对你下狠手，但是让你失了面子，丢了人，以你的高傲，哪里能受得？”
林朝阳还是会哄人的，这么一番话说下来，李婉儿原本的那些不痛快也都烟消云散了，她抿了抿嘴唇，戳了林朝阳的胸膛一把。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
说着，李婉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了好几个瓶子，一口气塞进林朝阳的怀中。
“这是我攒下来的丹药，数量不多，但勉强够用了。”
内门弟子每月发下来的丹药都是有数的，这些丹药李婉儿也是攒了很久才得到的。
不过她出门基本都是和其他的师兄弟一起，大家对她多有照顾，基本不会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丹药于她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林朝阳就不同了。
青月剑宗的弟子每隔三月都需要下山历练的，或是结伴而行，或是单独行动，为期一月，历练所得的物品，自己可以留下，交给宗门换取修炼资源也是可以的。
林朝阳不喜和其他人行动，经常是独来独往，李婉儿怕他受伤，自然要将这些丹药攒下来留给对方。
“婉儿师姐，这怎么能行？你快些收回去，我不需要……”
然而李婉儿却不由分说地将其塞进了林朝阳怀中，他想要还回来，却被李婉儿给拦住了。
“我说给你就给你了，师姐的话你都不听了？”
“若你有心，这次历练回来，给我带一束月华草就好。”
说完这番话之后，李婉儿的脸更加红了，她嗔怪地看了林朝阳一眼，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别样的风情。
“呆子，记得我的话，你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不等林朝阳回答，李婉儿像是羞到了极点，一跺脚便跑远了。
目送着李婉儿的身影走远，林朝阳这才将那些丹药收进了储物袋之中。
这些虽然不值钱，但聊胜于无，多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明天就是林朝阳下山历练的日子了，过去他下山历练的时候，楚瑜嘴上虽然不说，但每次都会暗地里跟着他，但凡他遇到危险，楚瑜都会出手帮他。
偏偏每次帮了他之后，楚瑜却还是不露面，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楚瑜如此待他，林朝阳如何能不为之感动？
“今天的事情我也有错，要不还是去见她一面？”
林朝阳看着楚瑜院落的方向，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过去。
不过他从来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格，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之后，林朝阳就朝着楚瑜所在的院落去了。
不过到了院落之外，林朝阳就发现楚瑜的院落设下禁制，旁人根本无法进入。
只不过林朝阳和楚瑜的关系一直很好，这禁制能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他。
思及此，林朝阳拿出了楚瑜给他的腰牌来。
这是出入院落禁制的钥匙，楚瑜交给了他。
“林师弟，他日你若有事情，可直接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
楚瑜待他始终是不同的。
*****
“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楚瑜那个贱人竟敢让我丢这么大的人，你一定要狠狠惩罚她。”
楚行云御剑飞行，回了主峰上宗主所住的宫殿。
她是宗主的嫡女，自然与宗门内其他弟子不同，她是与楚淮阳一起住在翠云峰顶上的宫殿中。
楚行云在楚瑜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自然是要父亲为她做主的，她闯入了大殿内，也不管殿内是不是还有其他长老，对着楚淮阳便大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数落着楚瑜的不是，将刚刚所受的那些屈辱全都宣泄了出来。
“楚瑜她不过是区区元婴期，就胆敢对我动手，他日若是她境界提升，岂不是没了女儿的活路？”
宗门内八大长老正和楚淮阳开会，讨论着对楚瑜的安排。
毕竟楚瑜现在是元婴期，按理来说，她也该和其他的长老一般，有了独领一堂，开堂收徒的资格。
他们现在商量的，就是这件事情。
修真界十年举行一次收徒大典，各个门派都会派出长老和弟子去凡人界收徒。
当然，修真界也是有凡人城镇的，而面对他们的收徒时间是三年一次。
各大门派自然更愿意在修真界收徒，毕竟修真界灵气浓郁，就算是凡人，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孕育出来的灵根也不是凡人界可以比的。
不过凡人界也有凡人界的好处，大家自然也不会放弃。
若是此时楚瑜收徒，便可带领弟子前往凡人界，若是错过今年，那就只能等三年后再行收徒。
只是大家还没有讨论出到底如何，楚行云便跑了进来。
楚行云是在众位长老的注视下长大的，自然是大家的心头宝，见她哭成这个样子，其他的长老分分开口，询问楚行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何哭得这般伤心？”
“是啊行云，莫不是在这青月剑宗，还有人胆敢欺负你这个宗主嫡女？”
“行云丫头，你受了什么委屈，跟三长老说，看我不狠狠惩罚那狂徒。”
被这么多人安慰着，楚行云越发委屈了起来，她跟个炮弹似的，朝着楚淮阳冲了过去，然后扑进楚淮阳怀中，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凄厉异常，真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楚淮阳也最疼自己这个女儿，见楚行云哭成这般模样，他轻轻抚摸着楚行云的后背，柔声询问道。
“云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瑜那丫头如何欺辱你的？”
其余几个长老听到楚瑜的名字之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过去的楚瑜一直老实本分，还是很听话的，怎么刚刚升到了元婴期，就变得如此猖狂，竟然敢欺负起宗主嫡女来了？
第067章
楚淮阳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 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那温和的样子与在楚瑜面前冷漠无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其他几位长老仍旧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纷纷指责着楚瑜。
青月剑宗长老以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命名, 至于本名，在成为长老之后，便无人再提。
大长老天枢是元婴后期, 今年已经五百岁, 他卡在元婴后期百年，迟迟无法突破。
要知道元婴期的寿命只有六百年，若无法突破，等到寿数尽了，便与凡人一般, 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天权长老三百岁才进入元婴期，他对年纪轻轻便跨入元婴期的楚瑜，自然是不喜的。
毕竟她不过三十六岁，在他们这些几百岁的长老眼中，不过是个无知小儿罢了，又如何能与他们平起平坐？
只是楚瑜已经是元婴期，按照青月剑宗规矩, 踏入元婴期的弟子，便自动升级成为长老, 拥有开堂收徒的资格。
若楚瑜成为长老，便位于天府长老之下，成为天梁长老。
只是青月剑宗八位长老，最小的瑶光长老也有三百岁，楚瑜一个黄口小儿，怎么配与他们平起平坐？
昔日的弟子不过几十年便成为长老, 这显得他们十分无能。
只是青月剑宗千年前定下的规矩摆在那里，他们不好公然违背，恰好楚行云的到来给了他们借口，众长老自然要不断贬低楚瑜。
当然，他们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宗主的掌上明珠。
楚淮阳乃是化神中期，在沧澜界都是能排得上号的存在，他又是楚瑜的师父，若是他不同意，就算有之前的规矩在，楚瑜也成不了长老。
所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本来该是肃穆的讨论事情的议会厅，现在变得跟菜市场一样。
但是身处高位的楚淮阳却并未制止那些长老，只是在那边儿温声细语哄着自己的女儿。
“云儿乖，你别生气，气到自己就不好了。”
“楚瑜就算天纵奇才又如何，你是我楚淮阳的女儿，是青月剑宗的少宗主，她跟你是云泥之别。”
只是楚淮阳的安慰却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楚行云一直呜呜呜地哭个不停，诉说着楚瑜种种不是。
“爹，你一定要惩罚楚瑜，她还没当上长老就敢如初猖狂，若是她成为天梁长老，哪里还有女儿的活路？”
楚行云趴在楚淮阳的怀中哭个不停，眼泪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修真者孕育子嗣极为困难，修为越高，子嗣就越艰难，不过这也正常。
天道煌煌，世间万物都要遵循其规则，修真者本就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若是子嗣方面再如凡人一般昌盛，那整个修真界怕都要是些修二代了。
凡人寿命如蜉蝣，但却拥有强大的生育能力，若无天灾人祸，繁殖力便如同蚂蚁一般。
而修真者虽然拥有绝佳根骨，但同样的，也会受到天道禁锢，于子嗣方面极为困难。
除此之外，孕育子嗣对女修士也会造成损伤，她们一旦怀孕，修为必然受损，生产时境界会倒退。
而男修士也不是全然不付出，子嗣乃两人精血结合孕育，若有子嗣，他们的境界也会受到些许影响。
楚行云是楚淮阳的独女，他四百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如珠似宝地疼着，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一切堆在她面前。
只是楚行云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她的母亲被妖兽袭击，因此动了胎气，而她也提前出世，或许是因为先天不足，哪怕她是上品灵根，修炼也受到了影响。
为了楚行云这个女儿，楚淮阳是操碎了心，他精心养育着自己的女儿，各种天材地宝毫不吝啬地堆在她的身上，这才让女儿顺顺利利进入了筑基期。
在这青月剑宗内，楚行云骄傲地如同小公主一般，谁不将她捧在手心里？
谁能想到楚瑜这个刚刚成为元婴期的普通弟子，竟然敢对楚行云如此放肆？这样大不敬的行为若是纵容下去，他这宗主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放？
“诸位长老，你们是否也同样认为，楚瑜年轻气盛，心性不定，不堪大任，这天梁长老之位，诸位长老可觉得该交到楚瑜手中？”
楚淮阳安抚好自己的女儿之后，他环顾四周，缓缓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此言一出，诸位长老立马明白了楚淮阳的意思——若是真想让楚瑜成为天梁长老，他也就不会问这样一句话了。
看来楚淮阳也很不满楚瑜的所作所为。
于是乎，所有的长老在这一刻齐齐达成了一致。
“楚瑜不堪大任，须得磨炼一番，考察通过，才能单担任天梁长老之位，在此之前，万不能给她重任。”
见众位长老意见一致，楚淮阳点了点头道：“我也如此认为，楚瑜那孩子天赋虽佳，但心性不定，无法担起天梁长老的重任，此事暂缓，若她修身养性，心性成熟，或许还有成为长老的可能。”
“宗主英明。”
得了满意的答案之后，诸位长老纷纷离开。
他们身为门派长老，自然不会与门下弟子住在一处，每位长老都各自占据了一个山峰，他们居于山顶，门下弟子根据修为，分别住在不同的院落。
按理来说，楚瑜成功渡过，成为元婴期修士，他们这些长老该去恭贺的。
不过她的性格太过猖狂，刚才突破，便如此猖狂，他们自然不会助长其气焰。
更何况楚淮阳亲口所言，楚瑜不堪大任，不配为宗门长老了，没有长老身份的楚瑜，又怎么配他们纡尊降贵去瞧她？
修仙宗门的修士也并非都是清心寡欲，毫无私心之人。
楚瑜成为元婴期修士之后，很多弟子也在观望，想看看宗门对楚瑜会如何处理。
只是等来等去，都过了几天时间，楚瑜仍旧住在弟子所住的院落，半点都没有搬离的意思，众人难免犯了嘀咕。
“不是，二师姐都是元婴期了，怎么还跟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住在一处？”
“按理来说，宗门不是该授予她长老身份么？这眼看着就要到凡人界收徒的日子了，二师姐那边儿怎么还是毫无动静？”
“谁知道呢，这也太不正常了，她可是元婴期的修士，难不成元婴期的大能也当不得宗门长老吗？”
众弟子议论纷纷，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询问的。
林朝阳听着众弟子的议论，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身为楚淮阳门下弟子，林朝阳知道的信息要更多一些。
之前李婉儿就欣喜异常地跑来对他说，楚瑜不可能继承天梁长老之位。
“朝阳师弟，我之前说的半点没错，那楚瑜得罪了行云师妹，哪里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楚瑜她平日里骄纵傲慢，就连长老们都不喜欢她，没有一个人支持她成为天梁长老。”
李婉儿得知楚瑜没有办法当长老之后，喜不自胜，笑得眉眼都瞧不见踪迹。
林朝阳却觉得不对，忍不住道：“若是二师姐成不了长老，那今年去凡间界收徒又该如何？”
李婉儿说道：“今年还是由天府长老带队，到凡间界去挑选弟子，至于楚瑜，宗主还没安排，不过以宗主对她的厌恶，怕是不会派她去凡间界。”
见林朝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李婉儿有些吃味，忍不住道：“朝阳师弟，你一直再问楚瑜的事情，莫不是惦念着她？”
林朝阳摇头，三言两语哄好了李婉儿，跟对方分开后，林朝阳又去了楚瑜的院子外面。
这几天林朝阳几乎天天过来，但除了第一天外，他无法再进入楚瑜的院落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瑜升级成为元婴期修士，她的性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出入她院落的腰牌是楚瑜所给，明明是她亲口承诺，以后他来，不管何时，她都会盛情相迎。
然而那次进去，他还未进入楚瑜屋中，便被毫不犹豫打了出来，若不是对方有所顾忌，他毁掉的就不单单是一个腰牌了。
然而就算楚瑜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林朝阳还是试图去接近她，软化她的态度。
每日结束修炼后，林朝阳就会来找楚瑜，他进不去，便在外面站着。
林朝阳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付出足够的真心，楚瑜会愿意见他的。
元婴期的修士神识何其强大？若楚瑜愿意，定然是能感应他的存在。
但是林朝阳足足等了五日，可楚瑜始终没有出来见他的意思。
今天是第六日，林朝阳继续站在楚瑜的院落外，如同之前的那几日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楚瑜见他。
可能是因为最近几日宗门中的风言风语，楚瑜的院门前可以称做门可罗雀，除了他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找她。
这让林朝阳不免有些唏嘘——纵然天赋异禀又如何？还未到达巅峰，便被人如此排斥，若是他日再进一步，身边怕是一人也无。
旁人不懂，林朝阳却是极其清楚，楚瑜一个女子，最看重的便是感情，最害怕的就是孤寂，就算她是元婴期的修士，她的内心也是脆弱的。
每当林朝阳要撑不下去，不想管楚瑜的时候，就会想起她的可怜，便又软了心肠，等在了外面。
罢了罢了，看在过去那三年的情分上，等等她又如何？楚瑜现在估计也是在闹别扭，等清醒过来，就知道他的好了。
****
“我不信，师父他定然不会这么待我。”
渡过天劫之后，楚瑜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她本来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身为宗门的二师姐，楚瑜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
楚淮阳只有三个亲传弟子，那便是楚昭楚瑜和楚行云。
亲传弟子修炼是由宗主亲自指导，但是内门弟子修炼，却是由亲传弟子负责。
楚瑜虽然入门不算早，但因为亲传弟子的身份，加上她天赋极佳，早早便踏入了金丹期，自然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二师姐。
楚昭过世的时候，楚瑜原本该成为大师姐的，但她不愿如此，便一直做着二师姐。
“仙人师父，我身为宗门内二师姐，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就算我成功晋级，但也不该如此放纵，我……”
简而言之，楚瑜想要回去继续为宗门发光发热。
得亏她没有再进入空间，否则的话就会看到楚昭用一副看睿智的表情看着她。
“你被关了三个月禁闭，宗门不是照常运转？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事实上有你没你都一样。”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楚瑜好像已经习惯了楚昭的毒舌，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这次不同，我现在是元婴期修士，按照宗门规矩，我会成为长老，北斗七星，南斗六星，我应该是天梁……”
成为长老之后，需要负责的就跟宗门二师姐不同了，楚瑜觉得自己应该去将之前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再接任长老职位。
楚昭闻言，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将楚瑜的幻想彻底打碎了。
“你想的有点多。”
楚瑜一愣：“师父，你……”
楚昭没等她说完，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因为你不可能成为天梁长老。”
楚昭如此断言，却让楚瑜生出了几分无奈之意来，楚昭虽然是上界仙人，对自己有诸多了解，但却未必能了解青月剑宗的规矩。
“仙人师父，是这样的，依照青月剑宗规矩，我晋级成为元婴期，那自然就会升级成长老，之前的八位长老都是如此。”
这套规矩已经运行了千年，怎么会到了她这儿就失效了？
再说了，她又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接任天梁长老之位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楚瑜有这个信心。
瞧见楚瑜那信心满满的样子，楚昭毫不留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上次楚昭的话只是让这姑娘短暂清醒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又跟魔怔了似的，思维变得极其诡异。
他是真不知道楚瑜处在这种境况下，怎么还能笃定地说出她能当上长老。
楚瑜是成不了长老的。
“本座与你打个赌，若本座赢了，你便与本座离开，前往凡间界。”
“若你赢了，之后本座便放你自由，不会再管你的事情。”
楚瑜没有任何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仙人师父，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楚瑜很有耐心，虽然师父和长老一个人都没有来过，但她觉得他们应该是被事情绊住了，等到解决完了事情，就会来找她。
“宗门事务繁杂，师父他老人家忘记了也不一定。”
“仙人师父，师父虽然性子冷淡，对我却是不错的，我相信师父他老人家。”
“师父一定会来的。”
她坚定地相信楚淮阳，半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
楚昭懒得和楚瑜掰扯什么，随便骂了她两句刷了一下存在感，然后便销声匿迹，没有再跟她说些什么。
等到第六天的时候，楚淮阳来了。
她设下的禁制对于化神期的楚淮阳来说如同纸片一般，他如入无人之境，直接闯了进来。
“师尊……”
楚瑜规规矩矩地向楚淮阳施了一礼。
而楚淮阳在上首处坐了下来，冷漠的目光落在了楚瑜的身上。
楚淮阳并没有遮掩自己作为化神期修士的气势，楚瑜不过才刚刚元婴期，她被楚淮阳的气势压迫，双膝一软，结结实实跪倒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地板上。
地板瞬间碎成齑粉，而楚瑜的脸色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师尊……”
楚瑜又喊了一声，但因为对方的气势太强，剩下的话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瑜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压了几座大山，原本挺直的脊梁慢慢弯了下去，她双手不受控制地杵在了地上，头也被压得低低的，再也抬不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楚瑜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被压碎了，在化神期修士的威亚下，她压根儿提不起一丝反抗之力，只能任由着对方在她身上施加着压力。
在某一瞬间，楚瑜感觉楚淮阳像是要将她压垮似的。
然而就在她快要到达临界点的时候，身上陡然轻松了下来，之前那仿佛要将她压碎的力道在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难道是师父他……
这个念头还未升起，她便听到识海之中传来了楚昭的冷哼声。
“哼，如此心胸狭窄之徒，也配为修士？”
还没等楚瑜反应过来，用化神期修士威亚肆无忌惮欺辱楚瑜的楚淮阳只觉得脑子中传来针扎一般的痛楚，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立马将释放出的威亚收了回来。
自己是化神中期的修士，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在整个沧澜界，能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
难不成是楚瑜？
楚淮阳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楚瑜的身上。
不过此时楚瑜的模样不可谓不狼狈，她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在他的威压下破损得厉害，她的头发被汗水浸透了，发髻散乱，半点都没有修士该有的模样。
楚瑜不过是元婴初期罢了，她哪里有那个能耐伤到自己？刚刚应该是巧合罢了。
只是他已经收了威压，现在便不好再对楚瑜下手，再加上刚刚那针扎似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楚淮阳也就将其放在脑后，没有多想。
“孽徒，你可知错？”
楚淮阳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如同刺骨的冰锥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楚瑜扎了过去。
楚瑜狼狈地抬起头来：“师尊，弟子不知……”
楚淮阳冷冷地道：“你不知道？”
“为师便是如此教你的？恃强凌弱，欺辱同门，目无尊长，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成为元婴期的修士，便能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楚瑜惶恐地低下头去，脑海中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千言万语在堵在心中，最后说出来的却是：“师尊，徒儿百口莫辩。”
楚昭：“……”
楚昭：“？？？”
楚昭：“！！！”
不是，知道楚瑜窝囊，但还真不知道她竟然窝囊到这种程度，什么叫她百口莫辩？到现在为止她争辩了吗？她半点都不解释，岂不是直接认了对方所说的罪名？
“钱难挣，屎难吃，我活该，这是我的报应……”
也亏得原主给的太多，而且他还能额外得到点能量，要不然的话楚昭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见楚瑜如此，楚淮阳的气势更是惊人，他一拍桌子，怒斥一声道：“孽障，你可知错？”
当然，楚淮阳这次过来就是冲着找茬来的，楚瑜说不说话，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特别的。
对方舌灿莲花，给楚瑜身上笼络了无数罪名，要不是楚昭一直和楚瑜在一起，光是听楚淮阳念出来的东西，怕是以为楚瑜真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你的罪行罄竹难书，念在你兄长曾为宗门付出性命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楚淮阳说，楚瑜品行低劣，不堪大任，万不能接任天梁长老一职，并且从今日起，她被剥夺亲传弟子身份，贬为内门弟子，以儆效尤。
“他日若你痛改前非，为师也不是不能重新收你为徒，只希望以后你多多吸取教训，记得自己的身份，万不能再犯此错误。”
楚淮阳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看向楚瑜的眼神透露着毫不遮掩的厌恶之色。
若不是楚瑜欺辱了楚行云，楚淮阳也不会对她如此，可是楚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半点都忍不得，刚刚升级成为元婴期，便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下手。
楚淮阳可不认为楚瑜只是单纯对楚行云下手，她这么做分明是在试探，挑战自己的权威。
如今她只是区区元婴期，便胆敢如此，若她成为宗门长老，掌握了更多资源，岂不是要与自己这个宗主叫板？
所以楚淮阳宁愿失去一个元婴期长老的助力，也要将楚瑜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他就是要让楚瑜知道，几百年她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但在自己的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
看着对方被自己压制的没有一丝反抗之力，楚淮阳的心中浮现出了些许快意来。
她欺辱楚行云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这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楚瑜麻木地跪在地上，楚淮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让她听的很不真切。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明明按照宗门规矩，她该接任天梁长老之位，为什么师父要这么对她？
第068章
“……所以, 为师会剥夺你亲传弟子身份，贬为内门弟子, 若你能痛改前非, 为师会考虑重新将你收入门下。”
楚淮阳说着，随之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向楚瑜, 眼神一片淡漠, 仿佛看的不是自己天资卓越的弟子，而是一个低贱的蝼蚁一般。
楚瑜原本是被属于化神期的威压压得低下头去的，哪怕楚淮阳撤去了威压，她因为脱力，仍旧无法抬头, 可是楚淮阳的话让她的心中翻涌着的愤怒和不甘，楚瑜硬生生地突破了身体的极限，抬头看向了楚淮阳。
楚淮阳站在那里，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仿佛高高在上的仙人，漠然地看着狼狈地跪在地上的她。
在这一刻，楚瑜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师父。
“孽障, 你如此看着为师，是否不服本尊对你的惩罚？”
楚淮阳的声音越发冷漠了起来, 仿佛带着寒冰，狠狠地扎在了楚瑜的身上。
在这一瞬间，楚瑜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自己在极北之地采摘灵药的那一次。
因为大意，她和护着灵草的妖兽战斗时被对方咬伤，妖毒入体，险些没了性命。
那个时候的她躺在极北之地的寒冰上, 凛冽寒风如刀一般割着她的肌肤，暴雪绵延不断，她被压在了几米深的雪下。
那个时候也是这么冷，她命悬一线，身体，灵魂好像都要被冻结一般。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楚瑜听到了自己哥哥的声音。
“阿瑜，醒来。”
濒死的楚瑜重新恢复了意识，她挣扎着醒了过来，然后从几米深的雪下爬了出来。
金丹后期的修士，全盛时期别说是埋在几米深的雪下了，就算是埋在极北之地的冰川下，想出来也废不了多少功夫。
可是那个时候，重伤的楚瑜足足爬了五个时辰，才从雪下爬出来。
她记得那个时候似乎也像是现在这么冷，她的皮肤，血液，内府，识海，仿佛都被寒冰冻住了似的，若不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找到了之前落下的储物袋，楚瑜怕是会死在极北之地。
可是现在，她身处青月剑宗，晋升为元婴期，实力处在全盛时期，在她面前的还是她最尊敬的师父。
但她却感觉到了冷，神情淡漠的师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对她这个徒弟的在乎。
楚淮阳只收了三个亲传弟子，楚昭，楚瑜，楚行云。
楚瑜一直以为，师父教导他们多年，对他们到底是不同的。
可是现在楚瑜才发现，好像在师父的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一千多年了，青月剑宗一直遵循着成为元婴期便晋级长老的规矩，过去从未被打破。
所有成功晋级元婴期的弟子，在晋级成功之后，很快就会举办接任大典。
楚瑜以为她也会如此。
可偏偏只有她没有得到该有的地位。
【你没尊严吗？】
仙人师父的那句话突然涌入了心头。
楚瑜静静地看着楚淮阳，她发现对方在对她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后，竟然还希望她感恩戴德地接受这样的惩罚。
真是好笑啊，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成功晋级成为元婴期，非但没有成为长老，反而还失去了亲传弟子的身份，这何其可笑？
楚瑜不顾身上的疼痛，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有原来的仰视，变成了平视。
“我何错之有？”
在楚瑜站起来的这一瞬间，楚昭清楚看到了楚瑜原本黯淡无光的灵魂上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极为耀眼，明明此时的楚瑜狼狈万分，可却比她之前的样子要漂亮多了。
他就说么，一个年纪轻轻就修到元婴期的天才，怎么可能是那种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光芒的样子。
既是天才，又怎么可能没有傲然之气？
或许是没有想到楚瑜会有胆子反抗质问自己，楚淮阳的脸色微微一变，身上的威压再次宣泄出来。
修真界的等级差异如同天堑，元婴初期对上化神后期，完全不够看。
楚淮阳毫不留情地释放出了全部威压，势必要给楚瑜一个惨痛教训。
与此同时，楚昭看到一片紫黑色的雾气凭空出现，兜头朝着楚瑜罩了过来。
不管是楚淮阳还是楚瑜，都没有看到这紫黑色的雾气，这玩意儿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些事儿是一回生二回熟，之前抓过一次这样的紫黑色雾气，楚昭知道这玩意儿对自己来说是大补之物。
感谢不知道哪里的老铁送来的馈赠。
楚昭乐呵呵地抓住了紫黑色雾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吞下去，一个蓝幽幽的正方体凭空出现，直接将那紫黑色雾气吸收进身体之中。
之后它如同来的时候一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迹。
楚昭：“……”
楚昭：“？？？”
楚昭：“！！！”
不是，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狗系统真的礼貌吗？
一怒之下楚昭也只是怒了一下罢了。
系统是系统，狗是狗，他是他，不气哒！不气哒！！不气哒！！！
怎么可能不生气？
楚昭气得快要变形了好么？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昭生完了气，也只能算了。
而另外一边儿，释放出了自己全部威压的楚淮阳以为可以轻易地将楚瑜压得跪下去，毕竟两人修为差异太大，按理来说，哪怕只是化神期威压，楚瑜也是承受不住的。
然而出乎楚淮阳意外的是，楚瑜竟然撑住了。
不过虽然撑住，但却很艰难，因为要抵抗这庞大的威亚，楚瑜不得不调动起自己全部的修为，但楚淮阳没有丝毫留手，这就让楚瑜支撑的很难。
她七窍流血，身体摇摇欲坠，但却仍旧挺直脊梁站在那里，半点都没有跪下的意思。
“我没有错，我不服。”
她竟然就这么在楚淮阳的威压下足足撑了半刻钟。
楚淮阳一个化神期的大能，竟然制服不了自己的徒弟，这事儿要传出去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思及此，楚淮阳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辣之色，他抬手一挥，一道劲风朝着楚瑜飞了过去。
此时的楚瑜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楚淮阳什么都不做，她也支撑不了多久。
楚淮阳清楚这一点，但他显然无法容忍弟子的忤逆，直接上手给了她一个教训。
楚瑜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墙壁直接被她撞穿了，尘土飞扬之中，楚瑜和飞散的那些砖石瓦块摔在了一起。
楚瑜受了楚淮阳一击，哪怕对方并未用全力，可她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攻击？
她狼狈异常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这边儿的动静闹得很大，吸引了其他弟子的注意，众人听到动静后，齐齐赶了过来。
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众弟子不由得愣住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楚瑜不是刚刚晋级成为元婴期吗？按照过去的规矩，她应该会成为长老，怎么现在这么狼狈地倒在这里？
她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又是谁能伤到她？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楚淮阳从楚瑜的院中飞了出来，他悬在半空中，衣袂飘飘，如同世外仙人一般。
众弟子见到楚淮阳，齐齐行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参见宗主。”
楚淮阳淡漠地开口道：“起身。”
众弟子起身，却不敢喧哗议论，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已经经济元婴期的楚瑜在这青月剑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她被伤成这个样子，不是长老动手，就是宗主动手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她犯了罪，宗主才会如此对她。
看着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几乎快要成一个血葫芦似的楚瑜，楚淮阳开口宣布了她的罪状。
“孽徒楚瑜，你言行无状，忤逆师尊，如此大逆不道，为师若不加以惩罚，岂不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他自然是要狠狠地惩罚楚瑜，并且还要在众位弟子面前，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忤逆犯上之徒会有何种下场。
就算是晋级成为元婴期又如何？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他随时都可以碾死她。
胆敢生出獠牙，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手，他就要拔了她的獠牙，剁了她的爪子，让她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不是这样的东西可以冒犯的。
此时的楚瑜伤势很重，刚刚楚淮阳那一击将她的肋骨尽数击断了，而她的内脏也是受损严重，刚刚吐血的时候，她吐出了很多的内脏碎片。
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恢复力惊人，可是被化神期伤了的楚瑜，没有丹药的情况下，也很难爬起来。
听到楚淮阳说着她的罪行，宣判对她的死刑，楚瑜心中不服，挣扎着想要起身。
她没有忤逆犯上，她没有不敬师尊，她没有……
可是她伤得太重了，根本就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尝试了几下后，楚瑜放弃了爬起身，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没有。”
“我没错。”
她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说她做错了？
凭什么剥夺她该有的奖励，凭什么用莫须有的罪名惩罚她？
她不服气！
见楚瑜都到了这种时候，仍旧不愿意低头认输，楚淮阳的脸色更加冷了。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雷光在他的手中闪烁着。
“冥顽不灵。”
说着，楚淮阳举起手中的雷光，以现在楚瑜的状态，那道雷光打在她的身上，她不死也要重伤。
“孽障，为师今日便清理门户！”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朝阳从人群之中跑了出来，他挡在了楚瑜的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宗主，二师姐她不是有心违逆的，看在二师姐过去为宗门尽心尽力的份上，求宗主饶了二师姐。”
楚淮阳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林朝阳身上。
“你又是何人？”
青月剑宗内外门弟子加起来两千多人，他并不认识眼前这弟子是谁。
林朝阳昂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禀宗主，弟子林朝阳，乃天权长老门下弟子。”
哪怕此时楚淮阳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吓人，但林朝阳依旧坚定地挡在了楚瑜面前。
“宗主，不管二师姐做了些什么，她一定不是有心的，请宗主饶了二师姐一命。”
说完，林朝阳又回头去劝楚瑜。
“阿瑜，你快点向宗主认个错，他那么疼你，只要你认错，他一定会饶恕你的。”
伴随着林朝阳的话，大团大团的紫黑色雾气朝着楚瑜身上涌了过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一般。
这一次没等楚昭出手，零零零就先一步冒了出来了，它跟落入瓜田里的猹似的，将那些紫黑色雾气吞了个干干净净。
慢了一步的楚昭：“……”
这一次干脆是不装了，直接明抢了是不是？
不过楚昭看了一眼林朝阳，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身上紫的发黑的那些气运。
他就说之前看到的那紫黑色雾气怎么就有那么点眼熟，感情都是从林朝阳身上弄来的。
可惜的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楚昭得了点能量，剩下的两次那紫黑色雾气都被零零零给吸收了。
“那么喜欢吸，怎么不干脆将林朝阳身上的吸干净了？”
虽然向来都是系统吃肉他喝汤，但现在大肘子在面前，系统还抢他的汤就不对了啊。
【规则限制，不行。】
零零零给了响应，然后便消失在了空间里。
楚昭：“呵呵。”
当然，楚昭不是个傻子，通过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看明白了。
如果没有外力干预，能修炼到元婴期的天之骄女不会是那种讨好奉献型人格。
楚瑜的情况显然和楚昭是不同的。
当初原主救人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如果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也不会去救那些弟子。
但楚昭遇见的楚瑜不一样，他怀疑如果换了之前那个楚瑜，就算知道那是必死的局面，她也会去救人的。
楚昭承认这天底下有把自己深思置之度外的圣人，但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为数量稀少。
而且就算是圣人，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的。
修真界这样残酷的环境，资源要抢夺，灵气要抢夺，什么都需要抢夺。
想要修仙，那定然就有私心。
在刚刚楚淮阳毫无缘由地对楚瑜发火的时候，被压着跪倒在地，听着对方细数她种种罪行的时候，楚瑜爆发了。
那应该就是楚瑜原本的模样。
楚昭一直没有出手，就是想要看看楚瑜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而且也是为了将她藏起来的那一面更多激发出来。
当然，楚昭很快就发现，每次楚瑜想要反抗的时候，那紫黑色的雾气就会出现，如果不是被楚昭和系统将那紫黑色雾气吸收，楚瑜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主的记忆已经给了答案——她会失去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炉鼎，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全都贡献给林朝阳。
在所有人只是作壁上观的时候，林朝阳跑出来给楚瑜挡攻击，瞧着确实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
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林朝阳看起来像是为楚瑜求情，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全都是让楚瑜认下罪名。
不是有意忤逆师尊，那不还是忤逆了？
让她说自己以后会改，岂不是承认自己做错了？
现在的情况很棘手，光靠楚瑜一个人显然是无法搞定了。
就算拥有坚强的意志，但客观条件摆在那里，这就不是能靠意志摆脱的局面。
作为新鲜出炉不久的金手指老爷爷，现在这种标准的危难关头，自然就该他装逼出场了。
“阿瑜，本座可以帮你。”
此时的楚瑜意识已经混乱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楚昭的声音。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问她：“本座和楚淮阳那个废物，你选谁？”
楚瑜的脑子乱得厉害，但思维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楚淮阳想要杀了她。
自己是楚淮阳的弟子，也是他的侄女，但对方却没有任何留手，他打伤了自己，还给她安插了莫须有的罪名，他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就算这一次她低头认了错，可这样的口子一撕开，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在她拥有抗衡楚淮阳力量之前，她的生杀大权被对方牢牢捏在手中，今日的侮辱，她可能会承受成百上千次。
更加让楚瑜心寒的是，哪怕发现了楚淮阳要杀了她，可从始至终，就只有林朝阳一个人站出来，向楚淮阳请求放过她。
身为宗门二师姐，这些弟子们她哪个没有照拂过？可是在这样的时刻，除了林朝阳之外，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就算是林朝阳，也认为是她做错了，让她低头向楚淮阳认错。
她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如果哥哥还在的话，一定会护着她，绝对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她的哥哥会挡在她的面前，铿锵有力地说她没有错，她的哥哥不会让她认下任何不属于她的罪名。
“师父，徒儿但凭师父做主。”
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楚瑜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看到原本伤痕累累的自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楚淮阳，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嫉妒我罢了，我三十六岁便晋级元婴期，放在哪个宗门不会被高高捧起来？偏偏你如此对我。”
“过去我的父亲是压在你头上的大山，你得了宗主之位，便迫不及待抹去他的存在，你嫉妒我的父亲，也嫉妒我。”
‘楚瑜’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全都是修士，自然能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
见楚瑜毫不留情地扯掉楚淮阳身上的遮羞布，周围的弟子们只恨自己运气太差，竟然的听到了这样的逆天话语。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楚淮阳也没有想到楚瑜竟然还能站得起来，他更没想到的是，楚瑜竟然撕破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她说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但难保心志不坚定的弟子们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来。
他想要将手中的雷光丢在楚瑜身上，彻底弄死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孽障。
然而他的身体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禁锢住了，手中的雷光怎么都丢不出去。
而‘楚瑜’却激情开麦，将楚淮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你想杀我，直接杀了我就是，何必惺惺作态，往我身上安插这样的罪名？”
“你明明知道我突破在即，却将我关在禁地那种灵气稀薄之地，若不是我福缘深厚，天道垂怜，哪里能渡过元婴期的雷劫？”
“楚淮阳，别说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师父，能不知道我要渡劫了？”
事实上楚淮阳还真不知道楚瑜要渡劫了，这是一个意外。
但并不妨碍楚昭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楚瑜被关进灵气稀薄的禁地是真，她在禁地之中渡过天劫也是真，她成为元婴期也是真。
这三条都是真的，那最初那条他因为嫉妒想要楚瑜死也是真的。
谁不知道天劫凶险？
楚淮阳偏偏在那个时候把楚瑜关进禁地，这个哑巴亏他该吃的。
众弟子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强行喂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众人的脸色都白了，骇然地看向了半空之中的楚淮阳。
他并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反驳楚瑜，只是那张脸却阴沉得厉害。
原本还有所怀疑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
看来楚瑜说的全都是真的，如果不是，就楚瑜这样大放厥词，楚淮阳能不反驳？
“我敢以自己的道心对天发誓，我所说的你要杀我之言为真，楚淮阳，你敢对天发誓吗？”
要知道修士和凡人并不同，用道心发誓，会被天道感应，楚昭敢对天发誓，楚淮阳肯定是不敢的。
因为他是真想杀了楚瑜。
酣畅淋漓地把楚淮阳痛骂了一顿，将他伪君子的一面全都揭露了出来，‘楚瑜’将代表自己身份的龙形玉牌从腰间扯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楚淮阳你为师不尊，心思狠毒到如此地步，我今日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他日再见，我必将为我讨回公道。”
这句话刚刚说完，楚淮阳身上的禁锢也在同一时间解开了，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雷光朝着楚瑜砸了过去。
她竟然有能控制住自己的办法，若是让她成长下去，他日必然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灿烂的雷光炸裂开来，楚瑜的身体被雷光吞噬。
亏得林朝阳躲避及时，要不然刚刚那雷光也会将他给吞没了。
雷光散去，楚瑜的身影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069章
她死了。
楚淮阳十分笃定。
元婴期和化神期之间的差异如同天堑, 若楚瑜踏入元婴期的时间够长，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不过现在的楚瑜刚刚渡过天劫, 远比不上已经在化神期待了多年的楚淮阳。
碾死她不过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看着地上被雷光砸出来的深坑, 楚淮阳的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的弟子。
他们不过都是筑基期的修士，面对楚淮阳释放出的威压，众弟子浑身一抖, 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刚刚他们亲眼目睹了楚淮阳杀了宗门内天赋最高的楚瑜, 又听到楚瑜说出了那样的阴私，楚淮阳他会做什么？
他会杀了他们吗？还是用其他的办法让他们闭嘴？
这一瞬间，在场的弟子们只觉得恐惧，浓烈的绝望之意不停翻涌着，明明有数百人在, 但却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令人绝望的窒息在不断蔓延着，就在众弟子心中的绝望达到最顶峰的时候，楚淮阳开口了。
“孽徒楚瑜欺师灭祖，罪不容诛，今日本尊清理门户，你们都是见证。”
楚瑜已经死了，楚淮阳还活着, 而且他还是青月剑宗的宗主，自然没有人会为楚瑜发声。
楚瑜的死就像是石子扔进了大海, 甚至连涟漪都没有泛起，就这么悄无声息没有了动静。
青月剑宗的宗主，八位长老，浩然峰上的内门弟子，全都没有再提起过楚瑜的名字。
当宗主宣布了楚瑜欺师灭祖的罪名，八位长老同时肯定了这件事情之后, 楚瑜这个名字更是成为了整个青月剑宗的禁忌。
除了当初在浩然峰上，亲眼目的了发生什么事情的弟子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楚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真相的弟子三缄其口，不知真相的弟子对此漠不关心。
宗门长老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突然就平稳了下来，再没有了之前的浮躁。
他们去见了楚淮阳，安抚情绪不佳的宗主。
“宗主，楚瑜虽然天赋异禀，但却心思歹毒，不堪大用，你莫要为她伤神。”
“楚瑜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是她自己没福气，怨不得别人，宗主你这是为宗门和修真界除去了祸害。”
八位长老全部都是男性，在修真界，男修士的天赋本就比女修士更强，就算女修士一开始修行速度快，但她们后劲不足，很快就落了下风。
整个青月剑宗，两千多名弟子，男修数量足有两千，剩下八百不到才是女修的数量。
女修天赋不佳，心思极多，嫉妒心很重，同门之间经常会相互伤害，极少将心思用在修行上。
若非如此，宗门也不会阳盛阴衰到这样的地步，说到底，还是女修不适合修炼。
原本以为楚瑜的出现是个特例，能让宗门看到女修的潜力，谁知道她刚刚踏入元婴期，便如此猖狂，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这样的心性，就算是再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更何况女修心眼极小，眦睚必报，比不得男修心思宽阔，若得罪了男修，或许还有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的可能，但若得罪了女修，那双方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诸位长老都在劝说楚淮阳，让他不要因为楚瑜的事情难过，虽然失去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很可惜，但从长远来看，其实对青月剑宗并没有多少损失。
天府长老突然说道：“马上就要到凡人界收徒，今年的女弟子，还是不要再收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齐齐朝着天府长老看了过去。
天府长老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继续说了下去：“如今修真界是什么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不用我再多说什么，资源有限，我们不能浪费。”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从一千多年开始，准确来说，从一千五百年前开始，沧澜界的灵气便出了问题。
这一千多年来，沧澜界只出过几个飞升上界的修士，随着时间推移，此方世界的灵气越发稀薄了起来，而诸多修士的修为提升也变得越发缓慢了起来。
灵气稀薄，资源也就相应减少，筑基期弟子的生命只有两百年，若是无法成功渡劫进入金丹期，两百年后，生命耗尽，宗门弟子的数量势必会减少，所以近年来，各大宗门收徒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多。
像是青月剑宗这样的中型宗门，过去每次收徒，凡人界收徒数量是一百，沧澜界收徒数量是两百。
哪怕近千年来，收徒数量翻了一倍，即便是如此，宗门内的弟子数量还是在逐渐减少。
出了楚瑜的事情之后，天府长老权衡再三，将自己已经想了很久的建议说了出来。
天枢长老点了点头，认可了天府长老的提议。
“众所周知，如今修真界人才凋零，各大宗门都在想法设法提升宗门弟子的质量，就拿修真界第一宗门昊天剑宗来说，从三百年前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收女弟子。”
除了昊天剑宗之外，其余不少赫赫有名的宗门也不再招收女弟子，而他们这么做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百年前的仙门大比，那几大宗门的弟子大放异彩，光是金丹期的修士就出了好几个，个个都是年轻修士中的佼佼者。
因为看到了成效，其他的宗门也有样学样，开始只招收男弟子，将女弟子摒除在外。
到如今为止，除了几个只招收女弟子的宗门之外，就只有青月剑宗还在招收女弟子了。
青月剑宗之前没有像是其他门派一样做，是有原因在的——要知道，两千年前，创建青月剑宗的开山祖师是女子，若是他们不再招收女弟子，怕是会为人所诟病。
不过现如今，楚瑜欺师灭祖的做派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理由。
而且诸位长老没有说的是，他们这样提议，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
楚淮阳膝下只有一女，她的天赋不佳，就算楚淮阳将资源都堆在她的身上，最多也不过是将她给提升到金丹期罢了。
金丹期的寿命是四百年，若是她无法提升到元婴期，这宗主之位是定然轮不到她身上的。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不过终究到底，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从宗门的利益出发。
诸位长老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楚淮阳，等待着他做决定。
楚淮阳的目光在八位长老的身上扫过，很快就明白了他们所想，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却并不在意他们的小心思。
元婴期的寿命不过六百年，元婴后期的天枢长老已经五百三十岁了，还有七十年的时间，若是他不能突破元婴期，到达化神期，他此生便只能止步于此了。
至于其他的几位长老，更是不足为惧，就算有再多的心思，等级差异摆在那里，他们也越不过他去。
楚淮阳垂下头去，遮掩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绪。
“一切都听诸位长老的。”
*****
楚瑜当然没死，此时的她被楚昭封了修为，带到了凡人界，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漂亮姐姐，你醒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姑娘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当看到楚瑜醒过来的时候，小姑娘立马笑了起来。
她快步朝着楚瑜走了过来，但快到她跟前的时候，小姑娘的脚步又慢了下来，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楚瑜。
“漂亮姐姐，你是仙女吗？”
楚瑜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上。
“你说什么？”
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刚一开口，便感觉嗓子沙哑的厉害，声音更是难听至极。
不过那小姑娘并不在意，她扑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将手中的粗瓷碗递了过去。
“漂亮姐姐，喝水。”
楚瑜低头，目光落在了小姑娘端着的粗瓷碗上。
灰扑扑的粗瓷碗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碗的边缘布满了豁口，弯弯曲曲的裂缝比遍布碗身，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裂开似的。
楚瑜从出生起就在青月剑宗，楚淮阳虽然对她和楚昭冷冷淡淡，却并未苛待过他们。
虽然吃穿用度比不上楚行云，但也是极好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粗糙的碗，也没有见过这样脏兮兮的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被小姑娘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楚瑜感觉浑身都不太对劲，可是她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见她迟迟没有接过碗，小姑娘的声音变得低落了下去。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觉得碗不干净？我洗过很多次的，还特意烧了热水，不脏的。”
说着，她满眼期待地看着楚瑜，希望她能将碗接过去。
楚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碗接了过去，然后低下头去，将碗中的水喝了下去。
碗中的水带着一种苦涩的土腥气，她从未喝过这样的水，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小妹妹，谢谢你。”
见楚瑜将水喝下去了，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漂亮姐姐，你真好。”
楚瑜刚刚在识海之中喊了楚昭几声，但对方一直没有响应，她不知原因，便也没有继续喊下去。
空气之中几乎没有灵气，呼入身体之中的气体很是浑浊，而她的身体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自从幼时踏入修炼一途之后，她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这样的沉重。
仙人师父不知为何没有出声，楚瑜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便干脆询问面前的小姑娘，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信息。
从面前这个叫小花的姑娘口中得知，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燕国境内，这里是桃花村，她是小花的姐姐在桃花山脚下捡到的。
“漂亮姐姐你好像受了伤，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你现在穿的衣服是我姐姐的，先前是她在照顾你，但现在姐姐进山了，就由我来照顾你。”
沧澜界并没有国家，只有城镇，凡人的城镇依托修仙门派生存，所以自然也没有皇族之类的存在。
燕国，她大概是到了凡人界。
想到楚昭之前所说的要让她来凡人界的事情，楚瑜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她从未来过凡人界，虽然宗门十年会到凡人界一次，但楚瑜并没有来过。
她不知道凡人界是什么样子，只是听去凡人界的师兄妹说过，凡人界是个很无趣的地方。
这里灵气稀薄，百姓愚钝，挑进沧澜界的弟子大多也只能是外门弟子，很少能进内门。
也就只有那些王公贵族之中能出来几个根骨不错的。
可是楚瑜看着面前这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却发现她的根骨极佳，灵根更是品相极好的上品天灵根。
修真界的灵根分为两种，天灵根与地灵根，各自又分为上中下三品，除此之外，更好的就是极品灵根，楚瑜拥有的就是极品天灵根。
上品天灵根已经是很好的灵根了，若是能踏入修炼一途，修行速度不说一日千里，进展也是极快。
若是能将她收入宗门内……
楚瑜脑子里升起了这样的念头来，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黯淡了下去。
她想起之前在修真界的事情了，楚昭借由她的嘴，将楚淮阳痛骂一顿，对方下了死手，要将她置于死地。
楚淮阳既然做到那一步，定然就不会让她再回宗门。
就算她没死又如何？她终究是回不去了。
见楚瑜的心情不好，小花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握住了楚瑜的手。
“漂亮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刚刚看起来好像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漂亮姐姐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楚瑜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小花，便笑着朝着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就是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小花立马说道：“那漂亮姐姐你快点休息，我姐姐说了，人不舒服就睡觉，一觉睡醒了，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闻言楚瑜心中一动：“你和你姐姐不舒服也是如此吗？”
小花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我和姐姐，还有小翠姐姐，小柳姐姐，毛毛姐姐，我们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小花的脸上多了几分得意之色来。
“二牛他们生了病得吃药看病，花好多钱才能好起来，但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睡一觉就能好起来。”
“村里的婶婶们说了，我们命贱，所以好养活，不吃药就能好……”
命贱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小花却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反而洋洋得意道：“我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总说男娃子金贵，跟我们这些贱丫头不一样，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
他们生病要花家里的钱请大夫吃药，以后娶媳妇生孩子都要从家里拿钱才成，就连灾荒年的时候，也不能少少吃少喝，养起来可不就费钱了？
不像她们这些丫头，命贱如草，随随便便就能活下来。
生病了不用请大夫，也不用吃药，睡一觉就能醒，灾荒年的时候饿好几天都成，稍微吃点草根树皮，又能活过来了。
楚瑜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从小草口中说出来的，她忍不住打断了小花的话。
“小花，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人命没有贵贱，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过七岁的小姑娘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她也听不懂楚瑜的话，只是笑着说道。
“漂亮姐姐，你别逗我玩儿了，人跟人肯定是不同的呀，好了好了，你脸色好白啊，快点睡吧，等睡起来你就能好了。”
说完这番话，小花没有继续打扰楚瑜，而是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屋子。
看着小花离去的方向，楚瑜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躺在散发着潮气的床上，身上盖着的被褥薄薄的一片，里面都没有多少棉絮。
不过现在应该刚刚入秋，天气还不是太凉，要不然这一床薄被应该也是熬不过深冬的。
这些念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涌入了楚瑜的脑海之中，原本她不该知道这些的。
她是青月剑宗的修士，除了修炼，就算是带师弟师妹们下秘境，或者去采摘灵草之类的。
楚瑜当然是见过凡人的，青月剑宗山脚下就是琼英城，里面住着的就是依附着青月剑宗生存的凡人们。
她见到的凡人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光鲜亮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他们恭敬地喊他们仙长，卑微地送上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楚瑜一心修炼，很少会花心思在其他的事情上，跟凡人打交道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当然，楚瑜也见过刚收入宗门的那些弟子，他们是从凡间界来的凡人，但是却很少提及凡间界的事情，楚瑜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他们看起来也很像是修真界的修士了，跟凡人也是不同的。
她见过的凡人太少了，也不了解凡人，她曾经以为所有的凡人应该都是一个样子的。
但是看到小花，听到小花所说的那些话，楚瑜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她以为的凡人，和她看到的凡人，好像是不同的。
“师父，你在吗？”
楚瑜轻轻喊了一声，可是楚昭依旧没有响应。
她现在的修为被什么禁锢住了，顶多是练气后期，在这样陌生的世界里，楚瑜突然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惶恐之意。
青月剑宗驱逐了她，楚昭又将她带到了凡人界，她以后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楚瑜陷入莫名低落的情绪里的时候，楚昭却在空间里优哉游哉吃着瓜子。
作为楚瑜的随身老爷爷，楚昭自然是能看到楚瑜所看到的一切，也能感受她的情绪变动，但楚昭还是没有出去的意思。
这个世界不太对劲，虽然奖励丰厚，但是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同样很多。
楚昭将原主知道的剧情捋了捋，干脆就把楚瑜带到了凡人界。
他现在只是一缕神识罢了，连个身体都没有，很多事情真的是做不来的。
自己做事哪里有让人做事方便呢？
至于他把楚瑜带到凡人界来做什么……
那就要看楚瑜自己要选择走哪条路了。
楚昭咔嚓咔嚓嗑着瓜子，继续看戏。
*****
太阳落山之前，进山打猎的小草回来了。
身材高挑健硕的女子将身上的背篓放了下来，而听到动静的小花已经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
“姐姐，你回来了。”
小花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姐姐。
小草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笑着说道。
“小花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小花点了点头，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意识到了，又往姐姐身上凑了凑。
“姐姐，你身上有血腥味儿，你受伤了？”
小花顿时着急了起来，想要检查自家姐姐的身体情况。
小草笑着摇头道：“我没事儿，就是今天运气不错，打到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说着，她从背篓里将兔子和野鸡拿了出来。
小花立马欢呼一声：“今晚上可以吃肉了。”
说着，小花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我们吃肉的时候，能不能把肉汤给那个漂亮姐姐喝？她看起来好可怜的……”
小草闻言，挑了挑眉道：“她醒了？”
小花点了点。
“我去看看，你把这些草药放到一边儿，兔子和野鸡拎到后院，等下我来处理。”
小花乖乖地点了点头。
而小草思虑了片刻，大步朝着楚瑜躺着的房间去了。
楚瑜是前天小草上山的时候碰见的，她没告诉小花的是，楚瑜是凭空出现掉落在地上的。
小草在看清楚楚瑜那张脸，还有她身上虽然已经破烂，但看起来质量很好的衣服时下定决心将她带回来的。
她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有救命之恩在，他日若有什么事情，或许也能得到女人的回报。
所以小草将楚瑜带了回来，并且自己熬了草药给对方灌下去，顺势将她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看到对方缓慢恢复的伤口时，小草更加觉得自己救人的做法没错。
如果她是好人的话，自己和小花的困境就能解决，就算她不是好人，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杀了她们姐妹罢了。
最坏的结果都能接受了，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她赌得起。
不过小草进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楚瑜已经醒了，她正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明明是低矮破旧的屋子，但却因为对方的存在，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整间屋子似乎都跟着贵气了起来。
小草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姑娘，你醒了。”
“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这是小草说的第二句话。
楚瑜闻言，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楚瑜愣住了。
极品天灵根。
第070章
她记得, 小花是上品天灵根，在凡人界这样灵气稀薄的世界, 拥有灵根的人数量本就稀少, 大多都是地灵根，别说是上品天灵根了，就算是天灵根的数量都是凤毛麟角。
没办法, 就算同样都是凡人, 修真界的凡人也与凡人界的凡人是不同的，修真界的凡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被浓厚的灵气包裹着，就算无法修炼，灵气也在滋养着他们的身体。
凡人界的凡人寿命大都在六十岁，还经常被病痛折磨, 但修真界的凡人却寿命却有一百岁，如果不遇到妖兽或者魔修，他们基本都会寿终正寝。
没有灵根，或者灵根低劣的凡人，生出天赋极佳孩子的概率自然是非常大的，所以各大宗门招收弟子，大多数都是在修真界招收弟子。
至于为什么不全部都在修真界招收……
楚瑜记得青月剑宗藏书阁里似乎写过, 据说是为了平衡，但因为与她关系不大, 楚瑜倒是没有怎么认真看。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哪怕是在修真界都极为难得的灵根，在一下子就被她碰见了两个。
一个上品天灵根，一个极品天灵根。
就算是在修真界，想要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找到这样的两个修真苗子也是极不容易。
而且楚瑜记得，楚淮阳好像曾经说过, 修真界的灵气变得稀薄了许多，而依附于修真界的凡人界，灵气更是几乎断绝，这样的环境下，拥有灵根的凡人越来越少。
最近百年来，青月剑宗到凡人界招收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外门弟子，他们很多连炼气期都到不了，等年岁一到，便被放下山去，安排进琼英城生活。
这姐妹两个居然拥有这么高的天赋。
楚瑜之前不太明白为什么楚昭会将她带到凡人界来，现在她似乎有了一些猜测，但却还是不能肯定。
小草见楚瑜一直盯着自己看，却始终没有开口，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大步走到了楚瑜的面前。
布满老茧和细碎伤口的手在楚瑜的眼前挥了挥，十五岁的少女声音里多了几分隐忍的不耐。
“喂，你是哑巴了吗？怎不说话？”
难不成这人跟那些眼高于顶的贵人一样，自己救了她，但是却吝啬于给赏赐？
还是说，她其实就是个看起来有钱的穷鬼，自己大费周章把人救回来，还是捞不到一点好处？
不过……
小草的目光落在了楚瑜那张好看的不得了的脸上，没办法，她没上过学堂，也不认识字儿，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找遍脑子，也只能想出这样的形容词来。
楚瑜很漂亮，比小草去城里卖药时候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还要漂亮，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皮肤白皙细腻，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而且给楚瑜换衣服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楚瑜身上的肌肤，也是完美的没有一点的瑕疵。
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身上有血，但是擦干净了之后，那些伤痕却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恢复，现在基本上已经看不见痕迹了。
不管有钱没钱，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光凭着自己看到的，就能判断出面前的人是什么情况。
反正身份地位肯定很高，而且极大可能帮她摆脱即将到来的灾祸。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楚瑜没有大多数修士面对凡人时候的那种傲慢，知道是自己错了，于是便认认真真道了歉。
“刚刚是我走神了。”
见楚瑜态度这么好，小草也放松了下来，家里穷，家具什么的数量极少，能省则省，不必要的东西也没有需要购买。
小草直接在楚瑜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她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将自己的所求说了出来。
“姑娘，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家这样的条件你也看到了，穷人没有什么多余的善心，我救你，自然是有求于你的。”
对方如此敞亮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楚瑜对她的好感也提升了一些。
“这是自然，小草姑娘，我叫楚瑜，谢谢你救了我，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大可以说，我都可以帮你。”
虽然她现在的修为只有炼气期，在修真界只能做个外门弟子，但在凡人界，说能横着走也不足为过。
小草救了自己，她自然是要报答的。
见楚瑜答应的如此爽快，小草也放松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楚姑娘，有你这话就行了，我相信以你的长相人品，肯定不会食言的。”
小草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要楚瑜帮自己做什么，而是和对方闲聊了起来，试图从楚瑜的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
但楚瑜虽然心思单纯，可到底是比小草多活了二十来年，加上她的神识强大，小姑娘的心思自然没有躲过她的双眼。
小草询问了几句，发现对方看穿了她的心思，并没有回答她话的意思，她就干脆闭了嘴，没有在这事儿上继续纠缠下去。
“楚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去炖鸡汤，回头给你喝了补补身体。”
她说自己今天上山打猎，运气还是挺不错的，猎到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兔子可以炒肉吃，不过楚姑娘你伤势刚好，喝鸡汤对你的身体好。”
楚瑜自然没有拒绝，见小草要走，楚瑜问道：“小草姑娘……”
小草摆了摆手道：“楚姑娘，你直接叫我小草就好了，姑娘不姑娘的，听着别扭。”
楚瑜从善如流地改口：“小草，不知道你救我的时候，我的衣衫之类的东西在哪里？可否请你拿给我？”
楚瑜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之前的衣衫并不在身上，挂在腰上的储物袋也不见了。
楚昭应该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那收走它们的是谁显而易见。
小草说道：“你的衣服破得不成样子，我洗干净收起来了，等下我拿给你。”
说着，小草从楚瑜的房间走了出来，飞快地跑到姐妹两个自己的房间去了。
楚瑜现在的修为虽然被压制，但神识还是元婴期的，这么大点儿的小院，很快就被她的神识笼罩在其中。
她看到小草回到房间后，将藏在掉了漆箱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
将衣服拿出来后，小草似乎陷入了犹豫之中，她低头看了看折的好好的破衣服，目光又落到了盖上的箱子上。
这衣服的料子她不认识，但只是摸着就知道是好东西，但是衣服破得厉害，就算是拿去卖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但是挂在楚瑜腰间的荷包就不一样了。
那荷包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但摸着的质量很好，虽然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但如果能拿去卖的话，至少也能卖个八两银子。
她辛辛苦苦一年时间，也赚不到八两银子。
小草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犹豫再三之后，她一狠心，还是打开了柜子，将那个荷包拿了出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能贪小便宜。”
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小草像是生怕自己后悔似的，拿着衣服和荷包去找了楚瑜。
“喏，东西给你，我都给你收的好好的，一点没动。”
说着，小草指了指被楚瑜拿起来的荷包，认真地说道：“你那荷包一开始就是空的，里面要是有东西也不是我拿的。”
她怕楚瑜不信，举起手来对天发誓，表示自己绝对没拿里面的东西。
不该背的锅她可是一点都不带背的。
楚瑜自然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是小草拿的，就算小草是极品天灵根，但没有修炼的她，也就只是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强一些罢了，这种储物袋，凭着她的能力是打不开的。
“我知道。”
这么说着，楚瑜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颗珍珠，递给了小草。
“谢谢你救了我，这是谢礼。”
当看到楚瑜从空了的荷包里拿出珍珠的时候，小草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楚瑜，还有被她拿在手中那仿佛散发着柔色光芒的珍珠。
不是，开玩笑的吧？
要知道小草之前已经将那荷包里里外外翻了个干净，别说珍珠了，连石头子都没有找到一个，楚瑜是怎么从里面找到珍珠的？
她从哪儿拿出来的？
见小草迟迟不伸手，楚瑜又将珍珠往她的面前递了递：“这是额外给你的，并不算是报答救命之恩的报酬，我先前答应你的事情同样作数。”
小草回神，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了楚瑜手中的珍珠。
“楚姑娘，先说好，这是你给我的，不是我偷的，可不兴你给了我之后回头去报案抓我。”
楚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草姑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给你的就是你的。”
“你对天发誓。”
楚瑜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颗小小的珍珠，对方就闹这么大的阵仗，但她还是按照小草说的，对天发了誓。
“这样行了吧？”
小草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要炖鸡汤，然后飞快地从楚瑜的房间跑走了。
楚瑜看着小草跑走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珍珠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修士不重物欲享受，也不像是凡人那样追求金银珠宝，一切以实用为主，女修士就算是佩戴首饰，也是将法器制作成首饰的模样。
她们追求的是实用性，珍珠这种在凡人眼中珍贵无比的宝物，在修士的眼中与石头无异。
修真界使用的是灵石，就算是与凡人交易，用的也是下品灵石，金银铜板只在凡间使用，她自然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那珍珠她倒是有一袋子，不过之所以在她储物袋，是因为楚行云说想要一件镶满珍珠的外衫，她特意去北海之中搜集的。
想到楚行云，楚瑜又想起了修真界的那些事情。
先前的怒气都消失了之后，现在的楚瑜陷入了茫然之中，不可遏制地又想起了在师门之中的生活。
她记得楚行云一开始也不是那个模样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目睹这一切的楚昭：“……”
看来剧情被异化之后，就算他改变了很多东西，但被扭曲的思想也是很难被改变的。
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楚瑜被蒙蔽住了，就算楚昭带着她短暂脱离，但楚瑜还是很快就会被拽入那奇怪的漩涡之中。
这一次没有那种紫色雾气的干扰，楚瑜的身上却悄然发生着异变……
楚昭干脆将楚瑜拉入了空间之中。
原本陷入了低落情绪的楚瑜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又进入了那个熟悉的空间之中，她心念一动，注意力直接放在了漂浮在半空中的楚昭身上。
“师父。”
楚瑜乖乖地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师父。
现在的她已经算是判出师门了，楚昭就是她唯一的师父了。
见到楚昭的那一瞬间，之前有些慌乱无助，感觉自己像是漂泊小船，找不到停靠点的楚瑜终于恢复了镇定。
师父在就好，他一定能帮自己答疑解惑的，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前路。
“师父，你让徒儿到凡人界，是否是有任务要交给徒儿去做？”
楚瑜看着楚昭，等待着对方下命令。
然而看到这种状态的楚瑜，楚昭暗自啧了一声，随即说道。
“没有任务。”
楚瑜愣住了，重复了一遍楚昭的话：“没有任务？”
那楚昭将她带到凡人界做什么？
像是看穿了楚瑜心中所想，楚昭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本座带徒弟，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想带你到凡间界，就带你来了。”
至于任务什么的，很抱歉，并没有。
楚瑜并不习惯如此，她在青月剑宗的时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哥哥在的时候她只要听哥哥的就好，哥哥让她做什么，她按照哥哥说的去做。
哥哥过世之后，她就听师父的，师父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她不管是斩杀妖兽，对付魔族，或者是带师弟师妹们去秘境，都有具体的任务安排。
可是现在楚昭却说，没有任务给她。
“那我来凡间的意义是什么？”
她茫然地看着楚昭，轻声说道：“师父，是你让我来的。”
楚昭带着她叛出师门，楚昭带着她来到凡间，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他反倒不管她了？
看到楚瑜那茫然不解的模样，楚昭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半躺在半空中。
或许是从没有见过如此毫无形象的仙人——不对，她就没有见过仙人，但是在传言中，仙人都是庄严肃穆的，楚瑜现在这种懒洋洋的样子，实在和仙人的模样不相符。
“是我让你来的没错，但我并没有打算让你做什么。”
楚昭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像是随口闲谈一般，问了楚瑜一个问题。
“阿瑜，你为何修炼？”
楚瑜想也不想地说道：“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很标准的回答，楚瑜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气势十足，看起来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不过——
“哦？拯救天下苍生？你的眼中有苍生吗？”
楚瑜想也不想地回答：“自然是有的，我……”
楚昭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你所谓的苍生是什么？是你师门之中占据无数资源，但还需要你来庇护的师弟师妹们？“
楚瑜：“……不是……”
“你为苍生做过什么？”
楚瑜飞速地开口说道：“斩妖除魔，我杀了很多妖兽和魔修，救了很多人……”
“是你主动去做的吗？”
“是师门安排，可是……”
楚昭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下山历练，去的都是大城镇，来往的都是城主，他们告诉你哪里有妖邪作祟，你们才去斩妖除魔。”
“你们需要妖兽的皮毛内丹修炼，才会去动手斩杀妖兽，你们需要锻炼门下弟子，才会去寻找作乱魔修……”
楚昭像是随意闲谈一般，将他们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楚瑜脸上布满了茫然之色：“可从来不都是如此的吗？”
从她有记忆开始，一直都是这样的。
仙门庇护着凡人城镇，若有妖魔进犯，城主回向仙门求救，他们就会派出弟子斩妖除魔。
不是从来就是如此么？这有什么问题。
楚瑜不明白。
楚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询问了楚瑜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沧澜界有多大吗？”
“我自然知道。”
“你去过多少地方，用自己的脚丈量过整个沧澜大陆吗？”
楚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比之前弱了几分。
“我一直在修炼，很少出门，去过的地方并不多。”
楚昭没说的时候，楚瑜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当楚昭提及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
她三十六年的人生里，活动的范围好像并不大，除了带着弟子们出去历练，她自己好像并没有单独出门过。
“可是修炼本来不就如此吗？”
宗门内的弟子们都是如此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门派内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
只有宗门安排了任务，他们才会出去做任务。
而沧澜界地域辽阔，各大门派占据着不同的地方，而他们的势力范围也早早被划分好了。
各大门派的弟子只会在自己门派势力范围内活动，极少去其他门派的所在。
这样……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楚昭：“……”
都这样了，还觉得没问题？
倒是也难怪楚瑜会被剧情异化成后来那种模样。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闭门造车是造不出来什么好东西的。
楚瑜见过的东西太少了，接触的人也太少了，难怪后来会成为那种模样。
“我带你来凡人界，自然有我的原因。”
楚昭再次岔开了话题，没有在先前的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你没有任务，你要做什么，全凭你自己的内心。”
“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听，用你自己的思想去做判断。”
“最后，找到你缺失的东西是什么。”
说完这番话后，楚昭一挥手，将楚瑜从空间里面赶了出去。
楚瑜只觉得眼前一花，重新回到了那低矮陈旧的房屋之中。
楚昭刚刚跟她说了很多话，楚瑜只觉得楚昭话里有话，可是她要追问的时候，楚昭却什么都没有说。
让她自己做决定吗？
她缺失的东西……她缺失了什么？
另一边儿，小草已经将自己妹妹拉入了灶房内。
“姐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小花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不明白她只是去见了楚瑜一面，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高兴了。
“小花，我们有救了。”
小草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楚瑜给的那颗珍珠拿了出来。
当看那颗比鸽子蛋还大的珍珠时，小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不是，姐姐，这是从哪儿来的？你捡的吗？要是你捡来的，咱们可不能用……”
要知道能用这种珍珠的一定非富即贵，人家用的东西上都有私人印记，只要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
她们拿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出手都没地方出手，而一旦被人发现了，等待她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小花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抓住了自家姐姐的胳膊。
“姐姐，这是从哪儿来的？你快点丢了……”
看着小花紧张到都快要哭出来了，小草急忙安抚她的情绪。
“你别哭啊，这是那个楚小姐给我的，有了这个，就能解决咱们的问题了。”
“楚姑娘是那个漂亮姐姐吗？”
小草点了点头，飞快地开口说道。
“这珍珠的品相这么好，我要是拿到府城去卖了，至少能卖一百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咱们两个就有救了。”
听到自家姐姐的话，小花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她没有去看那颗大大的珍珠，而是一把抱住了小草。
“真的吗姐姐？”
小草点头：“千真万确。”
要知道在楚国，女子年满十六岁就必须嫁人，若是不想出嫁，就要向官府缴纳八十两银子的单身税。
小草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等到过完年，她就到了必须要结婚的年龄。
可是小花年纪还小，姐妹二人没了父母，一直相依为命，七岁的小花全靠着姐姐才能生存下来。
若是小草出嫁，夫家肯定是不能容忍她带着妹妹出嫁的，到时候小草就没有人照顾了。
所以为了缴纳那八十两银子的单身税，小草一直努力赚钱，可是几年下来，她手头也不过才存了二十两银子罢了。
眼看着她就要到年纪了，要么嫁人，要么交钱，她只能选一项。
小草不愿意嫁人，她想要护着自己的妹妹，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多钱……
就在姐妹二人陷入绝境的时候，楚瑜出现了。
这颗珍珠对楚瑜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却能救她们二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