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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逐日之蛾37

    “你怎么……总是亲我。”燕衔川小声咕哝着, 像是不满,又像是觉得不够。眼神乱飞,一副占了便宜还不好意思说的表情。

    “是你自己说, 我可以随时随地,想亲就亲的。”鹿鸣秋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来, 故意反问道,“怎么, 我不能吗?”

    她伸手捏了捏这人通红滚烫的耳垂, “要是不行的话, 我也可以收敛一点。”

    “能能能!”燕衔川忙不迭地说,“不用改!”

    鹿鸣秋骤然失笑,捧过她的脸,抿住这人的唇瓣, 含糊地说:“你真的很可爱。”

    “为什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好意思, 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倒是没有半分羞涩的意思, 反倒振振有词。

    “我没有和人在一起过,不知道该怎么做。”燕衔川顿了顿, 有些不确定地问,“害羞是不对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改。”

    “没有。”鹿鸣秋抵着她的额头, 心里柔软极了, “很对。”

    她再次贴了贴对方的嘴唇,才说:“走吧,去吃饭, 一定饿坏了吧, 我让食堂的人煮了汤。”

    燕衔川的视线在她的唇瓣上流连不舍,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被人拉着手走出房门。

    刚出去没多远,正巧遇见了豌豆,这位吟游诗人一样的少女神色恹恹,见到她们两个,勉强扯出一点笑来。

    鹿鸣秋轻声说:“好好休息。”

    豌豆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她们两个远去的背影,再落到相交的手上。

    她突然想起金环,当初从核桃镇离开的时候,金环八卦了好一阵黄雀同饼干之间的关系,非说她们两个有一腿,其他人不接他的话,只有她和他聊了半天。

    他的猜测成真了,可惜,他却永远看不到了。

    豌豆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走廊尽头最里面的一间房。房间空空荡荡,最里面的黑色木架被分割成了许多格子,每个隔间都摆放着一个或圆形或方形的盒子,它们一个挨着一个,组成了一面墙。

    她来到最右边,那里添了几个新的木盒。

    金环和其他人的名字,赫然贴在下面。

    “按照家乡的习俗,应该给你们带一束花,这次没拿,下次补上。”

    她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每次到这里来,都会默默哭上一会儿。

    另一边,鹿鸣秋正在和手边人说最近的情况。

    “这次的事件快结束了,总的来说,我认为是好大于坏的。反叛军的残党已经逃了,已经确认是阿兹贝托的副官下令使用导弹袭击,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阿兹贝托的身边,嫌疑最大。”

    “想要找到他的行踪有些困难,不过目前库尔茨里已经被联邦派人过去驻扎,收复波洛夫的势力,并密切监视各大还未遭受袭击的城镇。”

    “上面动用卫星进行人脸识别,不过我觉得成功率不高。”鹿鸣秋语气冷静地说,“他应该会整容,给自己换一张脸,不管是虹膜还是指纹,都是能替换的东西,虽然DNA不会,但官方不可能把所有人排查一遍。”

    “好在后续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联邦会自己干。”

    燕衔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不要憋在心里。”鹿鸣秋说。

    燕衔川看了看周围,凑到她近前耳语,用气音说:“我总感觉……反抗军和联邦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别的不说,哪家恐怖组织要蹭着官方的救援人手撤离。虽说其他人也会往一些部门安插人手,但试问哪位间谍卧底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露馅。

    没见过像他们这么胆大的,诚然,现场人员混乱,每个人都很忙,但周围全是联邦的人,露馅的可能性也很大啊。

    而且以鹿鸣秋一向求稳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脚踩钢丝的惊险举动的。

    她不像是险中求胜,更像是胸有成竹。

    鹿鸣秋忽地笑了一下,也学着她的样子说悄悄话,“那你要不要猜一猜?”

    “猜对有什么奖励吗?”燕衔川双眼一亮。

    “没有。”鹿鸣秋摇头。

    “那我们还是赶紧去吃饭吧,我好饿哦。”燕衔川放弃得相当干脆,一点都没有想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你不好奇吗?”鹿鸣秋问。

    “还可以。”燕衔川拉着她往食堂走,“不过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需要跟着你就够了。”

    她们两个人手拉着手,引来很多注视的目光。

    “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鹿鸣秋捏了下她的指节,“自己的一些爱好,理想之类的。”

    “没有。”燕衔川摇头,像是她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啊!”

    一个人肯定有自己的喜好才叫正常,不过鹿鸣秋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突然这样一问,只是想多了解一点燕衔川。毕竟从她给出的时间来看,这人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和她牵扯在了一起,从此丧失了自由意志,像个挂件一样待在她身边。

    她有没有一直想做的事,却顾忌着她,没有做成呢?

    除了喜欢发疯和杀人以外,鹿鸣秋也没见过对方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燕衔川闲着的时候,也会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就像一个普通年轻人会做的那样,但她并没有沉迷,说停就停。

    鹿鸣秋实在不能确定,她是确实喜欢,或者是随便玩玩,打发时间,还是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尤其后两者完全不冲突,可以一起进行。

    如果非要把杀人当成爱好,那就没什么特意说的必要了。

    燕衔川是一个不说谎的人,她说了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真是好简单清爽的一个人。

    月城的食堂还是那样,一排排小桌,下午的时间,食堂是空的。

    燕衔川先被带着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下,鹿鸣秋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就离开前去窗口,同里面的阿姨说了几句话,端回一个砂锅,清亮的汤上面飘着山药,枸杞和红枣,红红白白的,很是好看。

    汤闻起来也不错,带着清甜,旁边是一碗米饭,细长的米粒柔软,有一股扑鼻的饭香。

    “来,吃吧。”鹿鸣秋把餐盘放到她面前说,“我特意嘱咐食堂的阿姨做的,说是益气补血,你尝尝。”

    好像自从确立关系以后,鹿鸣秋对她的态度就飞速变化了。

    燕衔川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咽下。

    她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一个人的态度转变,是很明显的事。从前鹿鸣秋对她也不错,但这份关怀之中,是有着距离的,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远。

    虽然自己的确是被关心,但鹿鸣秋从未对她放开过警惕和心防,那些关心,更多是出自要稳定她的情绪的想法,是在利用她多一些。

    现在就不一样了,对方好热情,像是换了个人。

    燕衔川的观念非常保守,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也不算保守,她对别人的开放性关系没有任何意见,但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她有一对实在恩爱完美的父母,耳濡目染下,就觉得,两个互相有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她并不想和别人有什么接触,没死之前是有一点心理上的洁癖,虽然也能做一些握手之类的简单触碰,但心中其实非常傲慢,觉得这些普通的凡人真是不配碰她,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但还不得不忍受这帮人的愚蠢。

    死之后就有了另外一层原因,被副本恶心到,连握手都不愿意。

    不过,想来爱情的确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喜欢的时候,身体已经自行放下了戒备。

    她允许鹿鸣秋牵着她的手,挽着她的胳膊,假装一对爱侣,又毫无芥蒂地背着她。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放下了心防,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现在她们成了一对真的爱侣。

    燕衔川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让她大庭广众下把人片成两千份,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做好,但要让她做点什么亲密的事,她就有点怂了。

    这倒不是说,她真的是单纯因为一个吻而惊慌羞涩,其实更多是因为自己的想法。

    鹿鸣秋哪怕不亲她,只是在她身边站着,身上自带的香气就会进入她的鼻腔,燕衔川闻着就开始想入非非,得用大毅力去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要是在被吻一下,对方柔软的唇瓣,温热的吐息,都让她感受个痛痛快快。燕衔川整个人都要烧着了,脑子里冒出一堆不好细说的遐想。

    然后她就开始脸红,因为这样想未免也太不礼貌、不尊重人了。

    她是个不通□□的人,又很年轻,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对她动手动脚,哪个人能抵抗得住。

    刚刚鹿鸣秋亲她的后颈,捏她的耳垂,她整个人简直像是被丢进岩浆里,被热气煮的骨头都化了。

    话虽这么说,燕衔川却也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像个色/情狂一样,胡乱发/情。只是她不知道,发生这种事也不能全怪她,有一部分原因是身体作祟。

    她不把自己当alpha,甚至隔三差五就忘了这是一个拥有六种性别的社会。但alpha的信息素却在影响着她,催促她去掠夺自己的爱人,这是天性。

    燕衔川心不在焉地喝着汤,猛然回过神来,发现鹿鸣秋只是看着她。

    “你已经吃过午饭了吗?”

    后者点点头。

    “要不要也喝一点?真的挺好喝的。”她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鹿鸣秋温柔地看着她,“是吗?那我尝尝味道。”

    “我去拿个勺子给你。”燕衔川说着,就要站起来,对面人却说了句不用。

    接着她眼睁睁看着鹿鸣秋伸手过来,拿走了她的勺子,舀起一勺汤放进了自己嘴里。

    燕衔川:!!!

    陶瓷的小勺子白白净净,从她的嘴里进去,再干干净净地出来,里面的汤汁都被喝掉。

    她甚至看到这人的舌尖从上面舔过。

    对方把勺子还给她,露出肯定的表情,“嗯,的确味道不错。”

    燕衔川:!!!

    “你、你用我的勺。”她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了?”鹿鸣秋反问,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殊的事。

    “没有,没什么。”燕衔川立刻低下头,猛刨了两口饭进嘴,往下咽的时候,差点儿把自己噎到,又急忙盛汤来喝。

    刚把饭顺下去,她看着手里的勺子,眼前忽然出现鹿鸣秋拿它喝汤的画面,顿时呛住,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鹿鸣秋见状赶紧过来 ,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你急什么,我又不抢你的,我不喝,都留给你。”

    “怎么还护食呢?”她语气温柔,带着调笑的意味。

    燕衔川好想解释,话到嘴边却一下停住了。

    解释什么,怎么解释?

    说我不是护食,是想着和你这样那样,所以才呛住了?

    说出来也太让人难堪了,还不如护食呢!

    燕衔川:做人好难。

    鹿鸣秋对此一无所知。

    受社会环境影响,鹿鸣秋不像是其他omega,思想受到束缚,她是很开放,也很大胆的一个人。

    从那次不小心睡到一起以后,她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不介意进行亲密接触,也不在乎路人想法和眼色的人。实际上,大庭广众下接吻,也不会有谁多看一眼,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

    基地里的人看她们,是因为鹿鸣秋的身份特殊,不是因为她们的举动惹眼。

    那可是黄雀,最受关注的,最接地气的负责人,有不少人都对她有好感,去表白的也有很多。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互相看对方顺眼,就可以发展一下感情,或者单纯去追寻□□快乐,后者的关系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日常身份。

    向她释放好感的人太多了,就算她常年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也挡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

    这些都被她给拒绝了。

    倒不是她有什么从一而终的那种老观念,将全身心献给未来的伴侣,只是单纯为了身份保密。

    她对□□的看法是很开放的。

    就算燕衔川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

    向喜欢的人发出睡觉的邀请,多普通啊。

    可惜燕衔川心里的枷锁太多,根本没有适应这个时代,不然她问出来,得到的回答必然会是同意。

    库尔茨里市。

    这座波洛夫家族盘踞的大城,终于迎来改天换地的时刻。

    从阿兹贝托宣布反叛开始,城中的居民就人心惶惶,只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离死不远,但怎么也没想到,阿兹贝托并没有对库尔茨里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除了清掉所有他认为的下等人以外。

    有人想离开这里,也没有人拦着。但更多的人反而不敢走,外面正在打仗,乌烟瘴气,出去了反而容易丢掉性命,还不如就在这待着。

    波洛夫家的古堡,这座捷日利亚王朝的遗留,在今天,终于变成了一座空宅。

    哈维尔是没有什么善心的,他并不想管自己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们,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所以当他们选择离开这里时,他也没有阻拦。

    他们没有家族股份,但每个月的零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够普通家庭过几百辈子,只要改换身份,以后怎么活都行。

    哈维尔早上兴起,在庄园里拉了半天的小提琴,思绪却逐渐飘到自己的妹妹身上。

    伊诺拉,他发现的宝藏。

    “我能去投奔你吗?亲爱的妹妹。”

    “不能。”

    “真是冷漠啊。”哈维尔毫不在意地说,“我去南津市找你。”

    他背上琴盒,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这座古堡,离开了库尔茨里。

    乘坐飞艇离开的时候,天上还在下着薄雪,他从窗户向外看,一架飞艇从远处驶过,逆着他离开的方向,驶向库尔茨里。

    第102章 智血灰烬1

    副官在库尔茨里待的时间, 比他在任何地方停留的时间都要长。

    可以说,他对库尔茨里,对捷日利亚城堡的熟悉, 要远超一切。

    联邦的动作再快也要有一个时间差,飞艇降落在城堡后方的停机坪上。副官从里面出来, 坐上车,一直开到城堡的后门处。

    他下了车, 大步流星地进入其中, 让手下守在外面, 自己来到一座尖顶的塔楼内,沿阶而下,进入地下室中。

    蜡烛样式的电灯亮着黄光,将黑暗笼罩的地下室照亮, 副官面无表情地踩在地面上, 一直走到房间尽头, 在严丝合缝的墙上以某种规律敲了几下, 将鹿头雕饰上的鹿角拧成向下的姿态。

    做完这一切后,墙壁向后退去, 露出一个小门。

    副官伸出食指贴在上面,针刺的疼痛从指腹传来,一滴血流出, 却被门直接吸收。过了一会儿, 门向上滑去,露出一个充满科技感的电梯。

    白炽灯的光洒在副官的脸上,将他原本就冷白的脸照得毫无血色, 像是一具尸体, 一个行尸走肉, 一个没有灵魂的假人。

    电梯的速度减慢,最终停下,副官走出门,对里面的各种实验器材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最深处。

    一道金属大门静静伫立在尽头,它厚实,坚固,如同一面墙壁,拦住了他的脚步。

    副官再次做了身份验证,两声滴滴的电子音响过,门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他戴上一双手套,伸手将门用力推开,冷气化作白雾,从门缝中涌出。

    门后是不大的一个密封房间,这里的温度太低,副官的头发眉毛瞬间挂上了白霜。

    他拿起柜子里的一个盒子,接着拿起一个夹子将房间中央台子上放置的一个密封玻璃瓶小心地拿下,瓶身正好同盒子里预留出的空隙一样大小,严丝合缝地躺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副官动作迅速地扣上盒盖,他的脸色被冻得发青,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提出来的盒子,被他再度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制冷密封箱中。

    副官拎着把手,没有再带这里的任何东西,也没有做信息销毁的意思,直接离开地下室。

    长官已经去世,波洛夫家族势必没落,他们这些人终生都会得到联邦的悬赏追杀,没有再起之日。

    这些资料,销毁也是浪费时间,暴露给联邦也不会发生什么,他们已经是被悬赏的人了。

    已经达到了最坏的结果,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副官拎着箱子走出塔楼,对这座堂皇的城堡没有丝毫留念,也不在乎里面的人。没了长官,这里什么都不是。

    冬风扬起碎雪落到他的军帽上,副官眼神冷冽,其中的寒光比天气还要冷上三分。

    他来去匆匆,拿了东西就走,没在这里做任何停留,直接坐上飞艇离开。同时发布一条指令——所有人去月城附近的兰福镇汇合。

    箱子里的东西,他要一半送进首都,一半送给月城。

    同样是顶级财阀,燕家未免太会钻营,名声也太好了。

    只有傻子才会信,一个做军火生意起家的家族,会是大善人。他们发的可是战争财,每一笔钱上都带着人命。

    东野家最近转了性,开始做好人,阿兹贝托冷眼瞧着,觉得里面有蹊跷,老家主是个一心扑在长生和权利的人,他的后代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人能发善心,比天上挂着三个太阳还要荒谬。

    副官受他的命令去调查过,但什么也没查出来,这就更离奇了。

    财阀间彼此知根知底,谁不知道谁,现在就剩下一个燕家。

    他们想要置身事外,一家独大,想都不要想。靠着发战争财,赚两边的钱,想必这次进账不少吧。

    副官将手搭在箱脊上,指腹在上面的纹路上滑动。

    想踩着长官让家族更近一步,那我就一定要让它从天上跌下来。

    另一边,月城反抗军基地。

    所有的成员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追悼会,银环从其他基地赶过来,为自己最好的兄弟送行。

    他的脸上有悲伤,有不舍,但也有释然。

    “真的不用安慰我。”他说,“是星火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们两兄弟才能多活这么久,还做出了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们做的是对的,是吗?”

    鹿鸣秋郑重地说:“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银环笑了下,“已经够本了,值了。”

    “他很久之前和我说,想葬在海里,说想躺在珊瑚底下,每天看鱼游泳。”他乐不可支地说,“就先让他在这儿摆着吧,等什么时候我们成功了,再把他挪进海里头,免得遗憾。”

    小小的追悼会,气氛并不十分严肃,也不沉闷,有人小声说笑,说着死去同伴从前的趣事,把他们那些糗事都翻出来讲一遍,让听众纷纷开怀大笑,纷纷直呼真的假的。

    他们真的不把这件事当成一件非常难过的事。

    小小的追悼会结束,燕衔川跟着鹿鸣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者在悬浮屏上按了几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燕衔川:“怎么了?”

    “我有一个哥哥。”鹿鸣秋说,“叫哈维尔,他跑去南津市找我,到我家好几次,都被苏虹挡回去了。”

    “他对我的身份有一点猜测。”

    燕衔川若有所思,半晌后问道:“那能直接把他……抓起来吗?”

    她是想直接说杀了的,话到嘴边改了口。

    “我也在考虑这件事。”鹿鸣秋淡淡说道,“他这样上蹿下跳,实在有点讨厌。”

    “我回去一趟,把他抓起来问一问,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也去,我陪你一起去。”燕衔川立刻表态。

    “那现在就走吧。”鹿鸣秋对她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当场表示道。

    这件事不算十万火急,但拖得太久显然并不太好。哈维尔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几次来找自己的妹妹,吃了闭门羹,见不到人,他的心情已经十分糟糕了。

    一个疯子的破坏力还是很大的。

    鹿鸣秋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之前在其他地方有拍摄任务,晚上才回南津市,姑且先稳定一下他的情绪。

    哈维尔收到这条信息,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到了晚上,他准时来到妹妹住的地方,按下门铃。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露出一张他非常讨厌的脸。

    哈维尔的脸色当场垮掉,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反感,嘴角的笑容立刻收起,冷漠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伊诺拉呢?”

    他给燕衔川摆脸色,实在是用错了对象。

    他对燕衔川是讨厌,燕衔川却根本没把他当个活人。

    她让开位置,让他进来后,把门关上。

    “我亲爱的妹妹,伊诺拉!”哈维尔绕过她,见到鹿鸣秋,顿时喜笑颜开,一张臭脸如同春花绽放出无比的热情,“噢,好久不见,看看你,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他大张着双臂走过去,想要给她一个拥抱,最好再来一个贴面礼。

    刚走两步,脖子突然一紧,衣服勒住他,让他顿时卡了一下。

    哈维尔大怒,回头瞪去,就见那个他讨厌的人拉住他的衣领,一本正经地说:“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作者有话说:

    中午停电了,停的非常突然的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电。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电脑平板都gg了,手机还剩17……充电宝上次用完了,没充,刚刚也停了,鲨了我吧,救命,一点活路没有。

    第103章 智血灰烬2

    “你给我松手!”哈维尔愤怒地说。

    燕衔川发出真诚提问:“你脾气好大啊, 松开了不会咬我吧?”

    “松开!”哈维尔气急败坏。

    “好吧,那你答应我不要乱动了哦。”燕衔川像叮嘱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个位数年龄小孩一样重复。

    这在哈维尔看来,无疑是在给他下马威了, 在给他脸色看,因为他刚才无视了对方。

    真是、真是满脑子武力的下等人!

    哈维尔用力挣开她的手, 整理了一番衣服,满腔的怒气在视线落伊诺拉身上时, 顿时如同疾风吹过的泡泡一样消散了。

    “亲爱的, 我亲爱的妹妹, 想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极其喜悦又暗含抱怨的笑,话音一转道:“不过,美的宝藏值得长久的等待,不是吗?”

    鹿鸣秋看了他一会儿, 这的确还是她那个发癫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没被别人掉包。

    精神异能仿若水波般拂过, 哈维尔的目光顿时僵直涣散。

    “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来近距离和你多接触一点, 我想找点儿有趣的事做。”哈维尔如实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关于我,你都知道些什么?”鹿鸣秋又问。

    “我猜测你另有身份, 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应该是某个地下组织的人。”哈维尔倒豆子一样说,“你很奇怪, 和其他的omega很不一样, 很特殊,而我发现了这种特殊,你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内在和你的外在截然不同, 这是艺术家的直觉!”

    “就是说, 你并不知道我到底在背后做什么, 只是猜测。”鹿鸣秋说。

    “对于未知,何必要刨根问底呢!”哈维尔神色癫狂地说,“所追寻的事物,蒙上了神秘的面纱,这才是永恒终极的美啊!如果对什么都知根知底,生活要缺少多少乐趣!”

    “你加入过什么组织吗?此次前来是你的个人想法,还是出自他人授意。”鹿鸣秋说。

    “当然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是个自由的诗人,怎么会受到钳制和束缚!”哈维尔一脸正色。

    “他好像没什么用。”燕衔川说。

    “你不过是个空有武力的莽夫,没有脑子的蠢货,有什么资格说我?”哈维尔回头瞪着他,话里满是不屑。

    燕衔川:“……”

    她当场表演了一个表情垮掉,做出一个哭脸,恬不知耻地冲人告状:“他说我!”

    鹿鸣秋原本是很严肃的,现在却压不住嘴边的弧度,哄了一句:“你是大人了,不喝他一般见识。”

    燕衔川消停了,哈维尔却面目扭曲,用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虽然独一无二,但看人的眼光实在很差!”

    鹿鸣秋也不和他多说,直接走过去,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后者瞬间恍惚,直愣愣地走出房门。

    她看着燕衔川迷茫的眼神,解释道:“我催眠了他,他会忘了我,忘了波洛夫家族还有我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他会以为自己是来散心的。”

    “他会自己回家,在床上直接睡过去,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燕衔川:“哇哦。”

    “好神奇。”

    “但是这样不会有风险吗?比如他什么时候突然想起来之类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鹿鸣秋缓缓说道,“而且我给的催眠本质上还是异能的运用,并不是心理医生会用到的那种催眠手段,除非施加异能的主体——我不存在了,或者其他精神系异能者解除掉了我的异能,否则他是不会想起来的。”

    “这和洗脑不同,洗脑的操作要精细得多。催眠是粗暴的改造,而洗脑不会影响对象的本性,只是多加了一层底色。”

    所以需要时常维护。

    不过东野家的现任家主东野和已经被替换成他们自己人,鹿鸣秋很早就不用去做维护工作了。

    这次反叛军事件,东野家旗下的医院在运作下,也提供了很多的帮助,减免了一半的治疗费用,暗地里还动用资金发起募捐,并没有盈利,可以说是在亏本提供医疗援助。

    做这些用不上反抗军自己本来的资产,随便从东野家的账户里划一点零头出去,都是花不完地花。

    太有钱了,衣柜里随便挑个手表袖口之类的,都也几十上百万。

    但换上反抗军的人,就没再像原主那样肆无忌惮地花钱,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况这些家当可比蚊子腿多多了。

    东野家已经是顶级的财阀,不需要靠外物撑排场,出门聚会穿过季的衣服,别人也只会认为,是他低调,或者就喜欢这个,他愿意,而不是觉得他买不起新的。

    不过自己人最近并不怎么交际,用的借口也是现成的,父亲死了,心中哀伤,没有兴趣。

    有人猜测他是做做样子,无所谓,随他们猜,反正也不会有人面对面地问出来。

    底层的人更不会关心这些,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每天怎么活。

    哈维尔的事就算是解决了。

    他的后续动向交给黑格暂时盯一段时间就行。

    南津市没有受到袭击,阿兹贝托宣布被解决了以后,这里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

    毕竟是娱乐文化盛行的城市,而且经此一役,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们隐隐有一种报复性消费的心态。

    毕竟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还不如抓紧时间多享受享受。

    鹿鸣秋既然回来了,就决定去抽空拍一套杂志,以电子版发售的形式贩卖。

    她和燕衔川说了这件事,后者果不其然,开口就是一句:“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晚上应该要通宵工作,你留在家里好好睡觉吧。”鹿鸣秋这次却没有直接同意,反倒拒绝了她。

    “你刚恢复完,需要多休息。”

    虽然说,对于燕衔川的体质而言,熬夜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损伤,但关心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可是我想陪你一起去。”燕衔川也没有乖乖听话,直接答应,而是据理力争(试图撒娇)。

    “我知道,我知道。”鹿鸣秋很是温柔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抱住了她,后者面上瞧着不太高兴,身体倒是十分诚实,反手就搂了回来。

    这样抱了一会儿,鹿鸣秋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松开,接着用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贴了贴唇瓣。

    “你在家休息,好不好?”

    说着又完完全全地交换了一个深入的吻,“我想你在家待着,可以吗?”

    “嗯?”接着换成细密的啄吻,几乎是每说一个词,中间都要亲一下。

    “在家等我,阿川很乖的,对不对?”

    燕衔川哪里经受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当场溃不成军,魂不守舍,神魂颠倒,脸色红得像醉酒上了头,搂住身前人的双臂一紧再紧。

    也分不清鹿鸣秋到底说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点了头。

    “那松开我吧。”鹿鸣秋捏了捏她的胳膊。

    燕衔川早已丧失了自我意志,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松手她就松手。

    “好乖。”心上人又亲了她一下,“晚上想吃夜宵的话,冰箱里有吃的。”

    燕衔川胡乱点头。

    “那我走了哦。”

    鹿鸣秋好像一个神话故事里的女妖精,随便勾勾手,说几句话,散播一下魅力,就把燕衔川迷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她推着燕衔川往沙发上一坐,后者就老老实实坐下,仰着头直愣愣地看她,好像被勾了魂儿似的。

    鹿鸣秋瞧着她这幅样子,觉得实在是可爱,没忍住又亲了几下,才起身离开。

    等她走了,门被关上,屋里再也见不到她的影子,燕衔川才怔怔地抬起手,指腹按到自己的嘴唇上,蹭了一点湿漉漉的水液,一想到它的成因,这人原本就红的脸,立刻又烧了几度。

    心里又是渴求,又是扭捏,又是蠢蠢欲动。

    这就是纠结的滋味,是爱情带来的各种情绪之一。

    燕衔川仔仔细细地品味着这份感觉,心里觉得也挺甜蜜的。

    但是要怎么才能和喜欢的人更近一步呢?

    她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万能网络,虽然说有好有坏,但上次的感情问题,就是通过这个解决的,这次应该也能得到办法吧。

    燕衔川说做就做,立刻上网,问出这样的问题——“和喜欢的人确定了关系,想和她更近一步,要怎么办?”

    主要是她心里还有一个坎在。

    两个人之间是有过一次深入交流的,但那实在是算不上好,本质上甚至是一次强迫行为。

    鹿鸣秋的心里会有芥蒂吗?尽管她说着不在意,但这种事怎么说也是一种伤害吧。

    至少在她接受过的教育里,明确把这样的行为放到了坏事的行列。

    所以燕衔川哪怕心里很想,却一直不敢特别主动,一是因为性格和观念使然,再一个,就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了。

    她怕引起鹿鸣秋的反感。

    怕让对方想起不好的回忆。

    怕她因此讨厌她。

    她的贴子发出去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回复。在众多创天创地的抱怨里,冒出一个感情贴还是挺稀有的。

    不少人骂得烦了,很乐意过来放松一下。

    再一看,真的笑死了,这叫什么问题啊。

    【这还不简单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钓鱼啊,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这也值得一问啊。】

    【你们都不懂,楼主肯定是想要点儿仪式感,要浪漫一点的,就堆花,要实用又浪漫的,就再放个卡嘛。】

    燕衔川:这都什么和什么……

    燕衔川:“不是,是因为我们之前,有一点不太好的……嗯,一个晚上。”

    【懂了,你技术不行。】

    燕衔川:!!!

    第104章 智血灰烬3

    燕衔川被这句话刺激到, 当场就把帖子删了,很难说里面恼羞成怒的成分占多少百分比。

    她在沙发上磨蹭了一会儿,决定把刚刚看到的东西都忘掉, 去冰箱里寻觅一点好吃的,让自己开心开心。

    鹿鸣秋常不在家, 这里的东西都是苏虹置办的,知道她要回来, 提前把冰箱填满。

    燕衔川去下层拿了一盒冰淇淋, 回到客厅, 接着打开电视,挑了一个喜剧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冰淇淋甜丝丝、冰冰凉,很好地把她刚刚的不愉快压住了。

    电影看了一半, 鹿鸣秋给她发消息, 嘱咐她早点睡觉, 燕衔川自然是回了句好, 把电影看完,冰淇淋吃完, 就回自己原来的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鹿鸣秋才回来。

    熬了一整个通宵,她瞧着倒没有什么黑眼圈和困倦的样子, 还给刚起床的燕衔川带了早饭。

    两个人没在南津市停留, 用过餐以后,就启程返回了。不是回月城,而是回到定远市, 把镜子替换下来。

    哈维尔留给黑格观察个几天,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就不用再管他了。

    财阀对自身身份信息是保密的,除了其他同等级的人,不会有人知道哈维尔的身份。

    他以后就自生自灭。

    替换的行动非常简单,镜子随便假装出门吃个饭,两个人在卫生间就能悄无声息地调换身份,镜子变成燕衔川伪装的样子,燕衔川恢复本貌,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察觉。

    至于鹿鸣秋,她则要自己回来。

    她的身份虽然是波洛夫家的人,但家族毁灭影响不到她,加入燕家后,她本身已经没有了家族股份,也不会有人拿她一个omega说事。

    她之前离开,用的借口是公司有事,要去处理一些娱乐圈方面的事,现在补拍了一套杂志,也算是给自己的行动打了个补丁。

    鹿鸣秋是直接到餐厅去找燕衔川的,她先在在机场待了一段时间,卡在飞艇降落的时间,从机场叫车返回原来的住所。

    燕衔川回到家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回来。两个人见面,表现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她下楼去接,欢天喜地地把人带进屋里。

    这倒不全是装的。

    定阳市最近的大事只有黑虎帮被灭这一件,这些世家们在那之后也没有聚会了,个个都消停下来,怕死。

    镜子这些天基本只做一些救灾的工作,偶尔去被救助的人面前走个过场,嘘寒问暖一下,这也是谢五的意思,去展现一番燕家的好人形象。

    燕衔川现在回来,也要按照计划的内容来,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不同的地方慰问一下。

    这段时间,定阳市的所有世家里,纽曼家和齐家是最不好过的。

    前者原本是接着波洛夫的势才慢慢壮大,现在波洛夫倒台了,它的地位就开始遭受冲击,其他家族蠢蠢欲动,稍微有点能力的,就想把龙头的位置抢过来。

    不过纽曼家做老大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白经营,趁着黑虎帮覆灭,狠狠收拢了一波黑市的生意,顶着其他家族的压力,虽然不太好过,但规模反倒比之前更扩大了。

    至于齐家,那就是纯粹的惨。

    齐子扬恢复自由身,报复了岳家,他的脚步却不会停下,当然是要转过头来报复齐家。

    齐家主把他当货物一样随意送到岳家,不顾他的意愿和死活,他对自己的本家没有任何感情,只想要他们死。

    他对齐家主说的是自己离开定阳市,实际根本没走,而是找黑市的医生,给自己还了张脸。

    反叛军在黑市闹了一通,也给了他新的机遇。他从好友特蕾莎的家里搬出来,在黑街找了个地方住,开始自己的事业。

    灰色地带是不可能不存在的,反叛军杀了很多人,地盘空虚,反倒引起了更多人涌进来想要争夺利益。

    齐子扬有着特蕾莎助力,不缺武器,他自己也有胆量,心也狠,很快就夺下来一小块地盘,有了几个被他打服甘愿归顺的手下。

    他占据了一个酒吧做据点,每天的生意很热闹,闹事的人也不少,但这些人都是横着出去的。

    死了两拨人,就没人再去试图抢他的地方,暂时认可了他的实力。

    齐子扬新换的脸比不上原来的漂亮,他原来的脸十分娇美,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现在的脸,有种随时随地嘲讽人的气质。

    为了贴合骨相,让新脸更服帖,基本上整容师都是不建议做大改动的,尤其是人种方面的改动,不过小方向的调整也会让一个人大换样。

    新的脸在颜值上还是很出挑。

    尤其是他坐在吧台后面,偶尔充当调酒师的工作,总是能引来许多肆无忌惮的目光。

    底层人对omega没有特别追捧,主要也是知道这种人不是自己能接触得到的。用了抑制剂,别人不知道他是omega,纯粹就是被这张脸吸引。

    不过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下手也挺狠,没人愿意惹事生非。

    但,总有一些人非常自信,觉得自己魅力十足。刘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是趁机崛起的一个小帮派的老大,手下十几号人,占着对面街的修理店和车行,这两个都算暴利的店面,他的行事也逐渐张扬起来。

    隔壁酒吧换了新老板,他起初并不在意,后来过去见到本人的时候,惊为天人,立刻就动了心思。

    刘奇心里想着,我自己也算是一表人才,手底下又有这么大势力,他是新人,自己守地盘多麻烦,要是有了他加入,岂不是强强联合,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第一次去的时候,侧面提了一嘴,被拒绝了。今天他又来,觉得是上次没说清楚,对方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意思。

    要不然怎么会拒绝呢!

    刘奇胸有成竹,来到酒吧,伴随着悠闲的爵士乐,坐到吧椅上,对齐子扬笑眯眯的,“卫老板,今天生意好吗?来杯黑星。”

    齐子扬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开始烦,但另一个调酒师去卫生间了,这人也是个小帮派的老大,总不好一直晾着他。

    他过去,调了一杯放在吧台上,爱答不理地说:“还行。”

    刘奇喝了口酒,自信一笑,“上次是我没把话说清楚,你是有本事的人,我也是,何况我长相也不错吧,守着一条街,配你是绰绰有余。”

    “这个酒吧位置不错,你手下就这么点人,能守多久,不如就答应我,我罩着你,咱们强强联合,我也很欣赏你,我们两个结合,绝对不亏,你好好考虑考虑再回复我。”

    他语气中是满满的势在必得,“我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聪明人都知道要做什么选择。”

    “你答应我,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对我们两个都好。”

    齐子扬沉默了。

    这一堆话,他想反驳的地方太多,以至于都不知道该先骂哪句了!

    别的不说,这人是怎么对着自己的脸说出长得不错这句话的。

    刘奇身高不高,一米七左右,上半身长,下半身短,穿得还是低腰裤,可能想让自己潮一点,但这么一打扮更是显得腿短像大猩猩。

    五官也不好看,眯缝眼,塌鼻子,眼距又宽,常年吸烟,张口就是大黄牙,他到底哪儿来的这份自信。

    难道是因为可视范围狭窄,所以看不清镜子吗?

    齐子扬一字一句地说:“你这幅鮟鱇鱼一样的尊荣,也好意思说自己帅?还配我绰绰有余,喝几瓶马尿啊,说话都开始不省人事满口放屁了?”

    “再说你的地盘,哈!”他笑了一下,很讥讽,“摆弄几块破铜烂铁,手底下几个矬子废物,还假装人多势众呢?你什么档次,我什么档次?不过论起脸皮,我的确是得和你好好学学,等闲激光炮都打不穿吧。”

    “你说了我就得答应,你是什么人啊?是国家总统吗?好大的排面,好厉害啊!”

    吧台旁边几个客人都憋不住笑出声,他们大都是赏金猎人,不在乎刘奇。

    这些笑声传到耳朵里,刘奇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我主动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刘奇怒气冲冲道:“我的兄弟可都来了,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我直接把酒吧抢过来,你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后悔也晚了!”

    “不过呢,你这张小脸的确是好看。”他忽然怒气全消,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滑过一丝□□,“到时候你好好求我,我也能给你一条活路。”

    齐子扬原本只是透露出嘲讽的眸光霎时转冷,缓缓说道:“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他新换的脸也很漂亮,攻击性十足,但貌美,像是一把开刃的匕首,上面镶嵌着宝石,既美,又有杀伤力。

    他不想换一张没有特色的脸,长得漂亮难道就有错?就要被人整天意/淫?

    有一幅好看的皮囊,就是活该的?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像是天大的坏事一样。

    他做omega时,别人看他的眼神就是这样,把他当成一个物品,可以肆意打量评估,幻想他的床上姿态。

    姓岳的前夫和狐朋狗友随意谈论床上的事,点评着他,点评着别人,把他们睡过的人放在一起对比,说谁表现好。

    他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美貌的符号,不是人,不用得到任何尊重。

    现在没人知道他是omega,他有了自己的小势力,但也没摆脱这种凝视。

    好像有一张好看的脸,就要承受这种恣意的侮辱和不尊重,承受别人眼神上的侵犯。

    齐子扬短促地笑了一声,低声说了句:“傻逼。”

    接着抬起手,指尖露出一个枪口,砰地一声,子弹射入刘奇的脑袋,在里面炸开一朵花。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国庆假期快乐,评论掉落小红包啦~

    快完结了,真的快完结了,越到完结越卡文,但我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讲个笑话,完结感言一个月前我就想好了!

    第105章 智血灰烬4

    刘奇的脑袋向后一仰, 脸上还带着猥琐和得意,表情就这样凝固着向后倒去,扑通一声, 旁边的人都让开,任由他倒在地上。

    他一死, 时刻关注他的手下却没有当场发作,竟然全都灰溜溜地跑了, 没一个人替他复仇, 也没人想着收尸。

    还是齐子扬找来的打手把人背走, 不让他躺在这儿耽误生意。

    地上和吧台上都溅上了点血,拿东西擦擦干净就算了事,也没人在乎这刚才是不是死了人,很快就有其他人把空出来的位置补上。

    这点血腥, 不过是小场面。

    刘奇死了, 他的地盘当然不能闲着, 手下人各怀鬼胎, 都是打算争一争的。

    齐子扬却没掺和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去卫生间的调酒师回来, 他就推开吧台的小门,施施然从后门离开。

    酒吧的后门开在一条小巷子里,没什么人, 一辆摩托停在路边, 两个醉鬼正搭着肩膀,晃晃悠悠地从这里走过。

    机车银白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光晕,齐子扬解开车锁, 带上头盔, 发动机声音低沉, 像是一只低吼的狮子。

    他跨坐上去,身体前倾,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声,机车疾驰而去,车轮发出蓝光,十分酷炫。

    又到了每天例行给齐家找麻烦的时间。

    他干的事非常简单粗暴,齐家是做餐饮生意的,他就隔三差五去后厨投放泻药,客人吃了他家的东西,天天闹肚子,自然要怀疑是他们家食材品质不行。

    吃食这方面,没有情义可讲,闹肚子不是什么大事,但确确实实影响身体健康,再熟的老客也不能容忍。

    一次一家餐厅。

    眼看着营业额越来越低,开始亏损,齐家主每天愁眉不展,想了无数个办法试图挽回顾客,发放折扣券,新老客户优惠,推出新产品之类的。

    能用的手段都被他用了一遍,后厨的监控查了又查,就是没发现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同样在一家供应商采购,别人的店就吃不出问题,怎么他的店次次有。

    齐家经营的是中高档餐厅,选的食材也不便宜,都是严格把控,供应商也是老熟人了,一直都是这条运输链。

    齐家主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原因,但他知道,短期内稍有亏损,不会影响什么。

    一旦这事遏制不住,不能给客人们一个交代,到时候口碑再也没办法拉起来,齐家就彻底完了。

    齐家愁云惨淡,始作俑者齐子扬只有高兴的份。

    他这个父亲不是最在乎利益吗?那就让他先尝尝亏本的滋味。

    岳家只是开胃小菜,齐家,他要钝刀子割肉,慢慢地、好好地折磨他们。

    他“投毒”回来,就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好几天没联系的燕衔川,问他最近复仇什么进度了。

    齐子扬就把自己这几天做的说了一遍,对面又过了一会儿,才跳出一条消息:【缺不缺人,打地盘带我一个!】

    这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已经发现了。

    之前自己在收买人手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叫上燕小姐,她是个不错的人,但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帮了他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

    齐子扬完全没有想要赖上对方的想法,之前去岳家看戏,也是燕衔川主动提出来的。

    他没有刘奇那么大的脸面,觉得燕小姐是对他有意思或者怎么样,但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对方帮了他是不争的事实,他欠了人的,就要想办法还上。

    受过往环境的影响,齐子扬对一些维生的各种专业技能并不擅长,没什么一技之长,但他有自己的优势。

    他很会察颜观色,也很会读懂人心。

    燕小姐给他发这句消息的意思绝对不是:你惨不惨,我来帮帮你!

    而是:我手痒了,快让我来搞事!

    反叛军事件,让她消停了一段时间,去处理燕家的各种事,现在战争结束,她立刻就开始活跃起来。

    燕衔川都没问过他用不用帮忙之类的话,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就是单纯地想找事。

    既然这样,齐子扬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这应该勉强也算是报恩的一种吧。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他不知道的是,反叛军事件,消停待着的并不是燕衔川本人,而是镜子,镜子没有这么个癖好,她安安分分的。

    现在正主回来,立刻就不老实起来。

    鹿鸣秋能拦住她,但没拦。

    在燕衔川问她可不可以的时候,她没怎么思索就同意了。

    主打一个纵容。

    燕衔川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跳高三百六十度旋转落地,嘴角咧到耳根后头去。

    简直不要太容易满足。

    用过晚餐,到了要睡觉的时间,燕衔川老老实实往自己的房间走,但是刚要推门,却被鹿鸣秋从背后叫住。

    “你去哪儿?”

    燕衔川摸不着头脑,“我……回房间啊?”

    鹿鸣秋:“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燕衔川:!

    这话宛若平地惊雷,她艰难地转过脑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鹿鸣秋露出一点好笑的神情来,碧蓝的眼眸里荡漾着春天花瓣一样柔软的笑意,“那不然呢。”

    她握住这人的手,拉着她走进屋里。

    “我先洗还是你先洗?要么我们一起洗也行,浴缸挺大的。”她语气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燕衔川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茫然失措,磕磕巴巴地说:“一、一起洗?”

    鹿鸣秋脸上的笑容扩大几分,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心,调笑意味极浓,邀请道:“对啊,来吗?”

    “不不不不!”燕衔川急忙摇头,频率之快好像拨浪鼓,“你先洗!你……你自己先去吧!”

    “好吧。”鹿鸣秋也没什么遗憾的意思,松开她的手就走向浴室。

    燕衔川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脑袋发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刚刚说要一起睡觉,还邀请我一起洗澡!!!

    所以我之前到底在困扰什么?

    所以她一点困扰都没有的吗?

    燕衔川喃喃自语:“太难了,做人好难,完全猜不透。”

    震惊的情绪过去,刚刚的邀请又浮上心头。

    鹿鸣秋说这句话的神态,她柔软的发,柔软的眼眸,柔软的语调,柔软的唇舌。仿佛化作一条丝线,缠住她的心与脑,勾着她的神经,让她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

    她的手心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指腹勾过的痒意,像一片羽毛落在平静的池塘,水面泛起漪涟,它不会静止,只会一圈圈向外扩散。

    这份痒意从手心蔓延,填满她的骨头缝,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坐立难安。

    燕衔川看了看浴室的方向,良好的隔音让她什么也听不到,但想象力却在脑海里自动配音。

    是她邀请我的。燕衔川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声音。

    她主动邀请我,叫我一起,虽然我刚刚拒绝了,但是人是可以反悔的。正常人都会反悔,我也有这个权利。

    对,没错。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脚走过去,推开外间的门,踩着带着暖意的米色地砖,望向前方,磨砂的玻璃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咚、咚、咚。

    她敲了三下门,非常有礼貌地问:“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水声没停,但门却打开了一条缝,潮湿的蒸汽随着一条滴着水珠的胳膊一起从门口出来。

    蒸汽很白,胳膊也很白。

    蒸汽糊了她一脸,湿漉漉的手则抓住了她的手腕,门更敞开了一点,这只手略一使劲,把她直接拽了进去。

    里面的水汽很浓,但却足以看清眼前的所有事物。

    鹿鸣秋很坦诚,并不扭捏,反而笑着说:“你的衣服湿了。”

    燕衔川直直地看着她:“它应得的。”

    鹿鸣秋低笑一声,拉过她的衣领,将湿润的唇瓣印在她的嘴唇上。

    秋天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橘子有很多种类,有的比较紧张,果皮想要扒下来,需要耗费一些心力。

    有的外皮松垮,轻轻一剥就果皮就下来了,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果肉。

    这两种橘子在果肉上没有什么特殊,但在果皮上还有一些不同。

    松垮一些的,果皮和果肉一样充满了丰沛的汁水,只要轻轻一捏,橘子汁就会溅出去,清香味儿浓郁,溢满整个房间。

    一块果皮可以反复挤压,每次都能喷出大量的果汁,不过使用过度还是会让它变得蔫巴巴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把它放到一边,不能再玩了。

    这种橘子的果肉也非常好吃,闻着就有一股清甜,吃进嘴里,稍稍一抿,橘子汁就迸射出来,流满口腔。

    果肉水份十足,要是不小心甚至会来不及吞咽,这种好喝的果汁要是流出去,可就是大大的损失了。

    所以在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要把嘴巴紧紧抿住,不能放过任何一滴,杜绝浪费。

    而且这种橘子还有一个优点,最开始抿过以后,它不再出水了,这时候可能会造成误会,让人以为它已经不能在榨汁了,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它的内部的果肉依旧富含着大量水份,这时候不能再抿,而需要用牙齿咬一咬,橘子就会不堪重负,再挤出藏着的果液来。

    一个好的橘子,就会有这样的表现,从果皮到果肉,每一处都是完美无瑕的,让人极其满意,挑不出任何差错。

    带给食用者绝佳的享受,满足人的味蕾,色香味俱全,吃了还想吃,让人果腹。

    这就是美味橘子的妙用。

    作者有话说:

    过节吃点甜的!哎嘿哎嘿,家人们,不用谢,应得的!

    第106章 智血灰烬5

    月城的兰福镇。

    副官选择这座城镇, 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研究。

    兰福镇的规模并不小,距离月城不远不近, 是一座旅游城镇,外来人口多, 没人会发现日常吞吐的人流中多了他们。

    飞艇起起落落,他在半路就换了一辆新的飞艇, 防止被追踪。到兰福镇以后, 副官进入早就租好的楼层, 就开始了家里蹲的日子。

    他不出门,次要原因是为了躲避追查,而主要原因,则是为了激活从城堡地下室取出的东西。

    那是一份异能者的血,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这个人是阿兹贝托秘密抓到的。

    起初是网上开始有小范围流传起一个言论, 说有好几个人都做了同样的梦, 这还引起了一波命定伴侣、心灵感应测试的热潮。

    没人把它成重要的事去看。

    但负责收集信息的情报员觉得有些不一般, 因为说这种话的,不是三个两个, 而是很多,但由于没有热度,在网上掀不起什么浪花。

    还是这个情报员顺着心灵感应的事查下去, 才发现异常。

    这起事件的关键点就在于, 声称做了同一个梦的人,他们都在一个区域。

    情报员把这一现象报上去,阿兹贝托便派人去实地察看, 最后找到了一个少女。

    她是做梦事件的源头, 觉醒了异能。

    这是一种名为心灵潜流的能力, 能同步周围人的意识,她在睡梦中激发了这种能力,才导致一圈人和她做了同样的梦。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觉得害怕,已经两天没有睡觉,被抓到时,困得意识模糊,眼皮都睁不开。

    她那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还以为是让人做梦,被带回实验室,经过不断地测试,才明白了具体的能力。

    这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异能,有点类似格式塔意识的感觉,全即是我,我即是全。异能激发时,范围内的人类都会变成她意识的延伸,和她有着相同的想法。

    如果她觉得困,所有人都会觉得困,她要喝水,所有人都会喝水,她要自杀,所有人都会自杀。

    但她拒绝为阿兹贝托效力。

    研究员经过各种实验,发现她的身体组织如果被人服用,哪怕没有使用异能,那个人也会变成她意识的俘虏,类似寄生和同化。

    这样就好办了。

    她受异能影响,精神力强悍,不能被控制和催眠,但是当她失去意识时,被切除下来的组织细胞拥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像是子体,经过实验,发现它们可以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

    副官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管血洗脑。

    听起来有点荒诞,但异能就是这么离奇的东西。

    那并不是单纯的血,更像是一种活物,被解冻后,它在试管里缓慢游动,像是粘稠的果浆。

    它不能接收非常复杂的指令,所以副官只给它灌输一个概念——杀死燕家人。

    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这段期间,他不会出门。

    军团里还剩下的人只有十几万了,从前线里逃出来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之前分派出去,领了清剿任务的士兵。

    他们因为分散在各大城镇中,有的尚未动手,因此还活着。

    人数比副官预想的要多,他收到统计数目后,又收回之前发布的指令,让这些人先原地待命,等他分批次联系。

    兰福镇现在没有太多外地游客,一次性涌进来太多人,会引起嫌疑。

    正好激活杀手锏差不多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让这些流落在外的士兵每天回归一些,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副官忽然收到手下兵士的消息,说在南津市见到了波洛夫将军的弟弟,哈维尔。

    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对他的长相并不陌生,因为他是波洛夫家族的人,所以上报了这条情报。

    南津市?

    为什么他会去南津市,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对这座城市有一些印象,是一个娱乐气息浓厚的大城,并且因圣愈教堂而出名,在前不久,教堂被炸了,也上了一波新闻,只是有战争的缘故,热度并不太高。

    难不成哈维尔是教会的人?

    副官眯了下眼,下令让负责南津市的队长查一查他。

    哈维尔并没有隐藏行踪,他的资料很好收集,很快,这几天所有的行程就被发到了副官的手里。

    刚到南津市的几天,前去找一个叫鹿鸣秋的明星,连续几天后,突然再也不去了。

    副官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也不进行什么放松的活动,他知道有这个人,也知道长官的妹妹伊诺拉也在娱乐圈小有名气,但看到脸才把伊诺拉和鹿鸣秋对上。

    哈维尔找她干什么?这也是教会的细作?

    副官是典型的alpha思想,对omega毫不在意,对哈维尔这个没有建树的弱者,也不太瞧得上。

    他只尊敬长官,尊敬阿兹贝托这个人,对波洛夫家族并没有什么感觉。

    于是直接下令让人把哈维尔抓起来,审他一审,看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哈维尔对此毫不知情,他失去了和鹿鸣秋有关的所有记忆,以为自己是来南津市散心,这里的城市氛围,也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战争结束,城市开始狂欢。

    哈维尔自诩是个艺术家,喜欢这种热切的、激情的环境,喜欢大胆浪漫的男男女女,并且不介意和他们来上一场邂逅。

    时常喝的醉醺醺的,送别今天遇见的姑娘,他正往家里走时,突然后颈一痛,不省人事。

    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被绑在凳子上,他挣了挣,绳子绑得太近,勒得手腕生疼,动都不动一下。

    绑架他的人没让他久等,很快就出现了。

    两个带着口罩的人,他看不到脸,这两人什么都不说,上来先给了他两拳。

    哈维尔养尊处优,哪里挨过打,直接呕出两口酸水,五官扭曲,痛得说不出话。

    “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两个人是审讯的老手,对付哈维尔简直是手到擒来,没用上多久,他就全招了。

    问到教会的时候,他说宗教是非常有意思的东西,他不信神,但觉得宗教必须要有,心里有信仰的人,他们的人性和无信仰的人不一样,很值得观察。

    但他不信教。

    到了问鹿鸣秋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荒谬,这人竟然完全不承认自己去过鹿鸣秋家,说他不认识她。两个人肯定不信,但哈维尔已经凄惨得不成样子,他不是那种经受训练的人,应该早就受不住才对。

    再折磨,这人可就活不成了。

    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份荒谬的情报上报。

    副官收到录像,倒不觉得他会说假话,那就只有一个事实——他忘了,他的记忆和认知被篡改了。

    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必定是伊诺拉。

    哈维尔是个没用的人,活着死了都无所谓,反正现在也离死不远,不如送他一程。

    至于伊诺拉。

    她或许是个异能者,或许是个催眠大师,这个自己一向不在意的omega,竟然有点本事。

    副官去搜了一下,她最新的消息是新拍了一套杂志,不日即将线上售卖,并放出几张预告图和花絮视频。

    她嫁给了燕家的人,那位叫燕衔川的最近忽然得到家族重用,也是一件值得推敲的事。

    不过副官仔细看过鹿鸣秋的行程,觉得她和教会应该没有关系,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能只是自己有点能力,影响不到他后面的行动,也不在他的报复范围内。

    既然这样就不用管她。

    教会神龙见首不见尾,副官也有想法,想对他们下手,因为他怀疑长官的信息就是教会泄露出去的,谁让他们有前科。

    无奈找不到而已。

    哈维尔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他刚在南津市出现几天,自己也不会顶着波洛夫的头衔,没什么人知道他,也没人在乎他是死是活。

    处理完这个插曲,副官继续专心做自己的大事业。

    而另一头,燕衔川也在干自己的大事业,抢地盘抢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精神振奋,跃马扬鞭。

    比齐子扬还要迫切。

    她还没做过□□,对此超级兴奋。就学着电影里看过的样子,像个混混土匪,给自己置办上一套黑衣服,马丁靴,朋克项链,戴着露指手套,本来头发也想弄得个性一点,兴冲冲地走到理发店坐下,都要动剪刀了,突然想到这个会不会影响颜值,又跑了。

    但是,打手必备的棒球棒是一定要的!这可是重要道具。

    燕衔川还买了喷漆手动改装,给客厅茶几都喷得黑一块白一块。

    鹿鸣秋瞧她简直像是头次拿到心仪玩具的小学生,爱不释手,乐不思蜀,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了。

    球棒底色是黑色,用红色喷了火焰纹,加上白色的描边,又酷又中二,做好以后,燕衔川忙不迭拿到鹿鸣秋跟前显摆,得意洋洋地说:“好不好看!”

    鹿鸣秋十分无奈地点了点头,“很帅,你手艺真不错。”

    晚上她出门的时候,穿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一个印着骷髅的口罩,耳朵上别了好几个耳钉耳夹,叮叮当当的,还特意缠着自己给她画了妆,要那种“非常有气势、非常酷”的反派烟熏妆。

    说实话,不像□□的,像是在角色扮演。

    鹿鸣秋都有冲动想问问她到底看的是哪部影片,真的有点太夸张了。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呀,话说大家都放几天假,让我羡慕羡慕(阴暗蠕动)

    哈维尔,还有用!他还有用,我没有水章!是这样的,有人活着不如死了价值大。(阴暗爬走)

    第107章 智血灰烬6

    燕衔川兴冲冲地去搞事, 并没有遮遮掩掩。

    齐子扬的变化,一般人查不到,但管着定阳市的谢五谢七, 是肯定知道的。燕家不是本地的地头蛇,可是论起手段, 十个地头蛇也比不上他们。

    只是他们虽然知道,却并没有想要插手其中的打算, 其他这些小世家是起是落, 和燕家没有关系, 甚至于他们败落了,谢五还能替上头多收拢几份产业。

    不用遮掩身份是鹿鸣秋说的,燕衔川对她的决定向来都是无脑执行,晚上到了该出去玩的时候, 就兴高采烈地装扮好行头, 脸上的口罩就是唯一的遮挡工具。

    她在西区闹得欢, 谢五某次来汇报工作, 结束之后就提了一嘴,“燕小姐晚上的兴余活动好热闹。”

    燕衔川看了他一眼, 反问道:“我不能去吗?”

    “当然不是,我并没有约束您的意思。”谢五笑了下,“属下是想问, 您手头的武器装备需不需要补充呢?最近消耗不少, 如果有什么缺的,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立刻给您送过去。”

    “那边流通的都是一些不趁手的玩意, 用起来恐怕并不方便。”

    果然是这样。

    “不用。”燕衔川说, “这样才有沉浸感。”

    “是我冒昧了。”谢五恭敬地颔首。

    她看着这个燕家主的忠仆走出房间, 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人过来说这么一句,主要是为了表达两个意思。

    第一,燕家对于整个定阳市的掌控,对于情报的收纳是无微不至的。他知道齐子扬的事,也知道她每天乱跑,但无所谓。燕家的子弟,有点兴趣爱好无伤大雅,他说提供武器,就是表明支持的态度。

    第二,就是暗地里向她传达一个含义:可以玩闹,但要保持限度,别太过火了。记住她的身份和立场,记住燕家的体面,同时也要明白自己的定位,他们两个才是燕家在这里的实际掌控人。

    燕衔川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才会觉得有些无聊。这些大家族才有的沟通时需要仔细揣摩的潜在话语,在她看来是非常无趣的事。

    人际交往真是一件讨厌的事。

    鹿鸣秋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本来就擅于揣摩人心,这人在她面前又是一副毫不掩饰的透明状态,心里想什么,一猜就猜到了。

    她心下失笑,直接过去啵了一下。

    燕衔川:人际交往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伴随着齐家越来越没落,齐子扬的地盘越来越大,隐隐和另外两家老势力有三足鼎立之势,燕衔川也每天乐不思蜀的时候,副官终于完成了催化,要开始自己的复仇大业了。

    所有的军队也完成了整合,在兰福镇潜伏下来,副官则和一队亲卫孤身来到月城。

    拟造十几号人的假身份不难,但想给那么多士兵每个人都换一个就很麻烦了,也没有这个必要,等月城混乱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这些人则另有任务。

    他们要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去进攻首都。

    月城的审查很严,但副官一行人用的是难民的身份,履历也算清白,很快就被送入援助区。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援助区已经变成了月城的另一个人口聚集的大区。

    燕家主将月城的贫民和他们融合在一块,出台新的帮扶政策,让前者带着后者尽快适应新生活,习惯每天充实忙碌工作的日子,并给予双方额外的补贴。

    这样一来,前来投奔的难民很快就融入进来,爱上了月城平静的日子。

    有的人手里还有一些积蓄,就盘下店面做点小生意,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俨然一副步入新生活的状态。

    拉雅一家就是开快餐店的,每天开店,油炸食品的香味儿简直要飘出十里,勾着每个人胃里的馋虫。

    快餐吃起来味道好,又很方便,所以她们家的生意也很不错。

    拉雅的父亲在之前的混乱中失去了生命,只剩下她和母亲。一家人从前也是做这个生意的,现在也并不生疏。

    拉雅母亲最开始下定决心要重操旧业的时候,心里不是不忐忑,毕竟援助区可是难民营,她见过混混们烧杀抢夺的行径,但为了挣女儿的学费,还是咬咬牙租下了一个门市。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月城的守卫真的很尽责,全天候都有人巡逻,一旦发生了冲突事件,理清前因后果以后,做错事的那一方立刻就会被赶出月城。

    也有人学从前的行事手段,给官兵们送礼,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想这种人直接被通报批评,还把送的礼转头就给了受害者。

    拉雅母亲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在这里开了几周的店,也没人来抢劫,她是真的爱上了月城。

    拉雅也越来越开朗,她的学习成绩不错,普通一点的公立学校是完全能去的,现在正好是寒假的时间。她已经报名要去参加开学考试,通过了就能正式成为学校的一份子了。

    整个寒假有三次考试,三次机会,只要通过一次就行。

    这也是英明的燕市长颁布的政策,说是为了给想上学的年轻人更多试错的机会。

    三次考试,如果全都没过,那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

    拉雅每天抱着教材啃书,时不时帮忙去送送餐,和邻里邻外都混了个脸熟。

    这天她从家里出来,小跑进店里,咕嘟嘟先灌了几口水下去,才凑到母亲身边说:“妈妈,我们好像有邻居了!”

    两人是最先来到月城的一批居民,原本是有邻居的,不过后来他们搬走了,找了市里的工作,离援助区有一点远,索性出去住,节省下来的路费正好可以用在房租上面,这样一换,并不算亏。

    “他们好几个人呢,长得高高大大的。”

    拉雅母亲瞧着她的神色,“怎么,看到帅哥了?”她一边翻动着油锅里的薯条,一边说,“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哎呀!是有一个长得我挺喜欢的。”拉雅叉着腰,“我就是觉得他还不错,怎么叫没出息。”

    她今年十七,正是喜欢谈恋爱的年纪,拉雅母亲也不会拘着她,甚至还挺乐见其成的。

    “那你晚上给人家送点吃的过去,用邻居互相熟悉熟悉的名义,顺便聊几句,好歹也先问问人家有没有喜欢的人。”

    “知道啦妈妈!”拉雅说。

    到了晚上,这是点餐的高峰期,拉雅正好看到一个家附近的,她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直接接过这单,又带上两份披萨和炸鸡桶,先给客人送过去以后,就回到自己住的那栋楼,抱着一堆吃的,敲了敲隔壁的门。

    里面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开门,好巧不巧,正是她看上的那个。拉雅眼睛一亮,大方不羞涩地说:“嗨!晚上好呀,我是隔壁门的,叫拉雅,你叫什么呀?”

    对面人不说话,用一双棕色的眸子盯着她,很严肃,很有气势。

    “别误会,我是来给你们送夜宵的,哈哈哈,你们是新来的,还不熟悉月城的氛围,这里很友好很热情的!”

    “邻里之间当然要互相认识一下啦,我家正好是开快餐店的,这是见面礼,尝一尝吧,我妈妈手艺超级棒的!”

    “也不知道你们屋子住几个人,够不够吃,我……”

    她话还没说完,这人看了看炸鸡,冷冷丢下一句,“不吃。”

    随后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咚的一声。

    还好拉雅站得远,不然这力度估计能拍断她的鼻子。

    这也太冷漠了吧!

    拉雅借着消防栓看了看自己,挺好的啊,蜜色的皮肤,脸上有点小雀斑,眼睛又大,元气满满,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自信的,虽然不是超级漂亮那一挂的,但是活力十足,也很吸引人。

    对着这样的小姑娘,竟然连句好话都不说的吗?

    何况她还是邻居,好心来送吃的,说话委婉一点,说句谢谢,心领了但是不想吃,这种话很难说出口吗?

    真是讨厌,没有礼貌。

    拉雅皱了下鼻子,很是不高兴地回到店里,对着妈妈大吐苦水,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看脸心动了。

    后者只好往她嘴巴里塞了一个鸡翅,才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她不知道的是,看上的小哥关上门以后,直接和房间里的人一板一眼地报告:“是来送礼的邻居,没有异常。”

    后者点了点头,“准备好,时间一到立刻行动。”

    宜早不宜晚,在月城拖得越久,越容易出问题。

    等到了后半夜,一行人从房间出来,各自四散开,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小瓶血,他们的行动目标是,把里面的血倒进蓄水罐里。

    直接污染月城的用水,所有人都跑不掉。

    要不是燕家有单独的用水,不和城里居民使用一个水罐,副官早就给这份秘密武器灌注自毁的概念,而不是让捣毁燕家。

    蓄水池这里只有一些基础维护的人在上夜班,隔两个小时巡逻一次。月城太安逸了,有燕家顶在上面,这里的人们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在他们心里,燕家无所不能,根本不会考虑有外敌的可能性。

    巡逻的人也十分懒散,兵士们根本没有受到阻碍,没引起任何注意,就把随身带着的一管血,和水罐里的水融为一体,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几个人返回援助区,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做,副官耐心地等了一天。

    人可以一天不出门,但不能一天不吃东西。

    副官特意叫来那个手下,让他去拉雅家买炸鸡。之前的敲门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有人就有消息流通,万一是一些新邻居举止奇怪不合群之类的言论,很容易得到怀疑,只差临门一脚,他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手下明白,透过猫眼看到拉雅出门,便特意跟在后面出了屋子,主动和她攀谈起来,声称自己刚不久亲人才去世,好久没休息,心情不太好,语气太差了,希望她不要介意。

    他道歉道得非常有诚意,拉雅也很理解。父亲刚刚离开的时候,她也很消沉,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对方又说:“正好我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家店里?”

    他这么一说,拉雅昨天的不高兴也就烟消云散了,当然表示同意,很是热络地和他聊起天。

    等到了店里,两个人之间明显熟络多了。

    手下带着几个人份的食物回去,临走前还和拉雅道了别。

    拉雅趴在柜台上嘿嘿笑,又被母亲打趣了几句,“收一收你的傻笑,别怕客人吓跑了。”

    拉雅哼了一声,“我们明天约了出去看音乐节的!”

    “记得早点回家啊。”拉雅母亲说。

    “我肯定回家睡觉啦!”拉雅说。

    一天很快过去,拉雅抱着幻想陷入睡眠,而隔壁,她有点心动的对象,正守着自己的长官,目不转睛地盯着试管里仅剩的一份血液。

    副官将它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粘稠的血液受到热量,十分不适地沿着管壁向上攀爬。

    “该起来干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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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智血灰烬7

    这个夜晚和从前的每个夜晚都一样, 要睡觉的人,已经早早进入梦乡,喜欢熬夜和在外面玩的人, 还在享受自己的夜生活。

    但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异样感扫过每个人的心头。还在吃夜宵的停下了咀嚼, 睡觉的人睁开了双眼,走路的人不知不觉地慢下脚步, 马路上的车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正在做的事, 愣愣地转过头, 看向皇宫的方向。

    一股奇怪的烦躁和痛苦流淌在他们身体里,刺激着大脑,餐馆里的宾客噌地站起来,碰掉了碗筷, 没有服务生来收拾, 却也不见老板斥责他们, 只因为老板也跟着他们一起, 迈着缓慢地步伐,一个接一个从店内走出, 涌向皇城。

    摧毁燕家……摧毁燕家……摧毁燕家……

    燕家就在皇城里。

    拉雅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踩着拖鞋, 她的母亲也是如此, 两个人打开房门,顺着楼梯下楼。

    楼道里还有其他邻居们,也和她们做着同样的事。

    没有交谈, 没有言语, 只是向前走着。

    外面天气很冷, 天上飘着雪花,拉雅尽管穿着带绒的睡衣,但还是扛不住低温,很快就冻得她手脚僵硬,眼睫凝霜。

    不乏有人如她一般,身体自顾自地打着哆嗦,可前行的脚步却始终未停。

    城中居民的奇怪举动很快就被报了上去,燕闻家主看着助理送上来的消息,又察看了监控,披上大麾来到书房,“先关上城门。”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暴动。

    燕家主自认为自己的名声经营地还是很不错的,完全没残暴到需要居民游行示威的地步。何况真的游行也不会像他们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整座城的人几乎都动了起来,如此大的手笔,月城是燕家的老巢,燕闻素来掌控欲十足,把整座城市修理得整整齐齐,并未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

    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么多人,他只能往异能的方向考虑。

    “去,让寻归处理这件事,抓几个人查一查。”

    燕寻归是他的二子,听了父亲的命令后,立刻令两个人出城。

    皇城的附近也是有商场和广场的,此刻人已经聚集了起来,正堆在城门下边,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椅子,酒瓶,告示牌,盘子等等,往城墙上面砸。

    手下的人直接抓住两个人,把他们带回皇宫。

    这两人原本还在挣扎,想要挣开他们的束缚,但进了皇宫以后,瞬间安静了一下,扭过头看向他们。

    “你住在皇宫,你是燕家人。”

    他们嘴里喃喃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紧接着就举起手里的东西,朝两个手下打过去。

    “停手。”燕寻归说。

    两个人一怔,保持着高举武器的姿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脸上浮起挣扎的神色,口中低声念道:“燕家人……燕家人……”

    燕寻归眼神微动,看了他们一会儿,又站到城墙上方,望向下面汇聚的人群,“我知道了。”

    “他们先打晕绑起来,我去向父亲汇报。”

    燕家主是个注重养生的人,动乱刚起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现在受到打扰,在书房里就泡了一杯茶,让自己提提神。

    这个晚上恐怕是不能再睡了。

    燕寻归很有效率,很快返回书房,恭恭敬敬地说道:“父亲,大概率也是精神系的异能,我能感受到,那些人被同一种意志操控,互相影响,他们的目标是燕家。”

    “不过,或许是因为信息不对的缘故,这些人并不知道谁是燕家人,攻击的对象是皇城里的所有人,但在皇城以外,并不会受到袭击。”

    “我让两个被抓来的人停下不动,但没过多久,他们就隐隐有要挣脱的现象,因为其他人的精神在影响着他们,像是会感染的瘟疫。”

    “所有人行动迟缓,智商下降,像是只依靠简单的本能行动,不会使用热武器,造成的伤害有限。”

    “皇城的城墙完全可以将人阻挡在外,但恐有踩踏事件发生,必须要尽快处理。”

    书房内茶香清幽,燕家主端着一个釉质细腻的青瓷茶杯,杯中热气缭绕。他的神态依旧那么从容,不疾不徐地说:“让小四去,用麻醉针,尽量不要伤人,再组织一批人手,把人放进室内,外面冬天雪地的,别再冻死了。”

    “你带着人去找一找源头,先排查近期入城的生人。”

    “是。”燕寻归颔首。

    “尽快解决,我不希望事情拖到明天早上。”燕家主淡淡道。

    “儿子明白。”

    燕寻归恭恭敬敬地退出书房,先联系上四妹燕知棠,她是管军火贸易的,手下能人很多,大多是训练有素的普通人。

    这是一项费时的工作,但不需要什么技术,交给燕知棠去处理暴动的民众恰到好处。

    后者也早就准备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没谁能安心睡觉,这样的人也不配在燕家待着。

    交代好任务,燕知棠即刻点齐人手出发,去各大医院收集麻醉剂。

    为了减少踩踏伤亡,麻醉必须从外向内进行,只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内城区的人能尽量坚持住。

    燕寻归则命人开始检索最近半个月内进入月城的所有人员,去查他们的定位。

    这对其他组织来说,可能会是一件困难的事,燕家则不然。

    他们是月城的掌权人,是官方,调用居民信息就像从自家冰箱里拿饮料一样方便,也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调取信息,确认定位,排查监控,发现了几百个没有在街上游荡,参与进这次“行动”中的人。

    再对这几百号人进行精密查找,看他们过去的行动路线。现在的社会对于网络太过依赖,这也导致居民其实没有任何隐私。

    交叉比对下,很快找到了一些可疑人。

    一个只在家里和边缘街区活动的人,那里是一些可控的灰色街区,没有特别混乱,没有人命冲突,但也有大量的赏金猎人。

    两队援助区的人,其中一个去了皇城参观,两次,他才到月城不到一周,除了皇城哪儿都没去过。

    还有一队人,也是刚到援助区,履历虽然清白,但行动路线很奇怪,像天女散花一样分开又汇合,而且都去了蓄水池,非常奇怪。

    这三队人都有不同的疑点,燕寻归令手下分头进行抓捕,前两个都是单人,队伍里都配上一个异能者,后一个人数较多,他亲自出马的同时,额外又挑了一个异能者一起。

    街上全是人,车辆都停在路上,交通瘫痪,他们便直接坐上飞艇,分别驶向各自的目标点。

    他们在天上飞,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状况,人挤人,人挨人,像是生化危机一样。

    突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这些人瞬间打破了平静的状态,肉眼可见地狂躁起来,又打又砸,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不满足于慢腾腾地走路前行,变成推推搡搡地往皇城处跑,有人脚下打滑,摔了,后面的人径直踩上去,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

    他倒下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天上的飞艇没有停,尽快解决掉始作俑者,才能让伤亡减少。

    飞艇一路开到援助区上空,这里属于外围,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城区空空荡荡,只有灯光还亮着。

    手下人先从飞艇跳下去开路,燕寻归则在后面坠着,保持一定的距离。

    另一位异能者走在前面,手心里垂下一条亮银色的电鞭,时不时劈啪作响。

    没有什么先礼后兵,不打草惊蛇的说法,大门被直接踹开,里面围着的人脸色骤变,端起枪开始反击。

    使鞭子的异能者叫明日,用她的话说,她自己就是敌人看到的最后的明天了。

    无数子弹激射,她冷笑一下,右手一甩,电光瞬间分叉飞舞,把所有的子弹都扫了下来,像蛇一样卷起扔掉。

    左手向下一甩,又是一条同样的亮白电鞭,朝着开枪的人缠过去,只要蹭到一点边边角角,高压电流便沿着相触的地方蔓延过去,滋啦的声音中,空气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道。

    其他人也不会干看着,端起枪瞄准四肢扣下扳机。

    普通人面对异能者,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一合之力,像是幼儿举着一根细树枝对成年人发起攻击。

    燕寻归走在后面,看到敌人只是一照面就失去了行动力,他却没有低估或者放松警惕。

    “搜。”

    这里的人数不对,还差一些。

    明日抡着两条鞭子,遇到关上的门直接就是一鞭打坏门锁闯入。

    援助区的房子不大,两居室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看个遍,破坏次卧的门以后,里面藏着的人就显露出来。

    一个奇怪的装置,四个人。

    他们没有率先出手,燕寻归也没让自己人动手,他的视线扫过那几个人中间围着的一个试管,看向其中剧烈翻滚波动的液体。

    明显的精神波动从其中溢出,看来它就是月城居民暴动的源头了。

    “不愧是燕家人,来的真快。”副官说,语气还算平淡,但眼神却流出深厚的不甘。

    动作太快了,根本就没给燕家人造成什么损失。

    心灵潜流用来改造底层思想是一个利器,但想用它来袭击,就缺少许多攻击手段。

    如果能让燕家人中招倒也还好,哪怕再多拖上一段时间,也能造成点破坏。

    但是他们来的太快了,燕家人对于月城的把控,实在严密。

    不过想抓住他们是不可能的,副官的眼里滑过一丝决然,开口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那就是……”

    他一直放在试管上的手,忽然抬起了一下。

    围着的几个人看到,立即伸手就要按向腰部,他们的动作飞快又统一,完全没有眼神或者言语上的暗示。

    明日觉察到不对,扬起双手,还没等动作,电光火石间,只听见一句“停止”。

    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僵在原地。

    副官目露惊骇。

    “收起鞭子。”燕寻归说,“要活口。”

    他话音落下,自己的手下就恢复了行动力,把这几个人都抓了起来,一搜他们身上,果然都绑上了炸药,只要一按就能把这里炸飞。

    不仅他们自己会被炸死,燕寻归等人也逃不出去。

    炸药被拆下,这帮人被全身搜了一遍,所有的自杀手段也都被拆解,燕寻归拿着试管,简单探查了一番,发现这东西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识,有简单的精神波动,他将自己的精神覆盖上去,非常容易就篡改了它的想法。

    保持安静。

    燕寻归传输了这样的指令,翻滚躁动的血液逐渐平息,躺在试管里,一动不动。

    下一秒,燕知棠就给他发了消息。

    【街上的人都站着不动了,你那边解决了?】

    燕寻归:【姑且是吧,你先把人搬进室内,救治伤患,我和父亲商量一下后续处理。】

    燕知棠没什么意见,听命继续行动了。

    飞艇带着一群俘虏返回皇城,城墙外比起出来的时候已经多出了近乎十倍的人,挤挤挨挨地堆在一起。

    燕寻归在路上就向家主汇报完了行动过程,着重描写了一番拿到的古怪血液。

    伤亡不是一个小数目,遮是遮不过去的,但要实话实说,对燕家的威信也是一种打击。

    如果被操控的人,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那这里面就有很大的操控空间了。

    正好皇城里还有两个之前抓到的人,可以用他们来做一下实验。

    他是不会洗脑这种操作的,况且就算会,也不可能对全城的人洗脑,没有哪个异能者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两个人被带到了书房,燕寻归尝试着操控这团血液的意识,让它解除掉对他们的影响。

    它的主人,或者说生前,应该也是a级异能者,但如今只剩这么一点,在强度上明显不如燕寻归,很容易就受到他的操控。

    被绑起来的两个人一个恍神,像是大梦初醒一样,“我,我怎么在这儿?”

    “市长!这是,这是哪儿?”

    两人惊慌地左顾右盼,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绑,下意识地就开始辩解,“我没犯什么法啊!”

    “我也没有!我是清白的!”

    燕闻:“安静。”

    他的声音不大,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你们两人涉嫌勾结反叛军流窜人员,现在需要暂时关押,进行调查,如果情报有误,会放了你们,并给予一定补偿。”他说。

    “把他们带下去。”

    两个保镖走过来把人拖走。

    燕闻市长没说情报正确会是什么结果,但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活不下去。他们虽然有些慌乱,但的确是问心无愧,倒没有心如死灰,大喊大叫。

    燕闻长久以来经营出的形象,让他们对市长还是抱有一定的信任的,相信自己能够得到清白。

    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清白的,燕家主刚刚是随口胡诌,给个理由把人带走而已。

    看他们的表现就能看出,解除操控的人不会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现在要等的就是伤亡统计。

    “能让所有人都回到暴动开始前的位置吗?”燕家主问。

    “可以。”燕寻归说。

    “伤员都救助完以后去做这件事,现在该审一审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了。”燕家主轻轻点了点桌面,眼眸微眯。

    副官一行人根本不怕拷问,被抓了也是毫无畏惧,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审问毫无技巧。

    燕寻归只是来到他面前,说了一句:“说出你的来历。”

    副官就不受控制地张嘴,把自己姓甚名谁什么身份像倒豆子一样说了个一干二净。

    他表情痛苦震惊,充满了不情愿,但嘴巴非常诚实,想拦都拦不住。

    说得他满头大汗,眼神愤恨。

    燕寻归对这种憎恨的目光毫无感觉,继续又问:“那管血是什么?”

    副官痛不欲生,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波洛夫,真是阴魂不散,已经死了的人还能闹出这么多事来。

    燕寻归:“详细说说阿兹贝托死亡以后的事,你的计划。”

    副官心如死灰,嘴巴依旧很利索。

    他的心路历程,他的想法,计划,完完整整吐了出来,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不是这一行人的投放手段,而是伊诺拉,也就是鹿鸣秋。

    她竟然也是个异能者。

    波洛夫家族人口不兴,能人反倒挺多的。

    燕寻归收集完情报,就离开了侧间,守卫无需吩咐,就把几个人拖下去处理掉了。

    他把所有得到的讯息都报告给父亲,后者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露出一点厌烦的神色来。

    “寻个由头,把燕衔川叫回来。至于波洛夫家的其他人,杀了。”

    第109章 智血灰烬8

    先统计伤亡人数, 把伤患送进医院,是为了避免二次踩踏。

    毕竟这些被操控的人没什么善心,而意识共鸣时, 也进行不了太复杂的命令。

    纵然燕家人手众多,但想要把全城走一遍, 也不是件轻松的、能快速干完的活。

    燕寻归汇报完情报消息后,就带着纳管血出了皇城, 跟着燕知棠的进度, 一波一波地让居民回到原位。

    出事前还在睡觉的, 就直接让他们重新睡回去。在做别的的,就做出一副昏倒的样子来。

    事故太大了,没办法遮掩,就算抹掉这段时间的记忆, 但时间流逝, 不可能凭空没了几个小时没人发觉。

    所以要以强硬且大张旗鼓的方式, 夸大后续的处理效果, 把伤亡一笔带过,着重表现燕家的能力, 竟然可以在短短数小时间就化解一场巨大的全市危机,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最后再加以补偿,稍稍引导一下舆论走向, 很容易就能平息掉这次的风波。

    忙了大半夜, 才把所有人都归置好。主要是要额外先挑出医护人员,让他们跟着伤患一起返回医院,不然把人救出来没人治, 岂不是白做工?

    控制舆论这种事, 另有人做。燕寻归回到皇城, 将这管血封闭冷存,收入实验室内。剩下的事不归他管,清理波洛夫家族的其他人,会交给燕知棠去做。

    危机来得快,去的更快,完全没达到副官心中的效果。

    在他的预想里,燕家会焦头烂额,他们既然要名声,就不能对自己的民众光明正大地下手,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倘若燕家敢肆意屠杀平民,必定会引起舆论哗然,形象大为受损,失了人心。

    但是,太快了,抓住他根本没用上多久,处理后续更是迅速,基础设施也没有什么损害,根本没达到预想中那种,月城爆发巨大动乱,引起联邦注意,分散兵力的效果。

    事情变成这样,自杀式袭击还能达到效果吗?

    那必然不能。

    首都戒备森严,这些人扔进去连个浪花都起不来,还没进城就被拦下,自爆倒是造成了些许伤亡,但连城墙皮都没炸下来,除了把自己炸死以外,就没别的了。

    整个反叛军集团,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却没能坚持上几个月,很快就被消灭掉了,仅剩的这些人马,现如今也被彻底清除。

    虽然耗时不久,但造成的危害却是巨大的,变异药剂产生的各种负面遗留还在,被摧毁的城市依旧在重建,因此受伤,导致肢体残缺的人,一辈子都要依赖义肢生存。

    反叛军的遗毒不可谓不大。

    月城遭受袭击这种事是瞒不住的,燕家主声称抓到了阿兹贝托的副官,并决定将他直接公开处刑,直播击毙。

    燕家的声明是在晚上就发出的,不过被操控回去继续睡觉的人,则是第二天醒过来才看到的消息。

    拉雅是难受醒的,头昏昏沉沉,四肢也重的要命,像是灌了铅,鼻子塞得严重,她迷迷糊糊地摸了一下额头,果然滚烫。

    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呢?她的体质一向不错,每天运动量贼大,从来都不生病的。

    她醒过来先勉强站起来给自己灌了两片药下去,再习惯性地去冰箱里拿早饭。

    母亲要开店,每天起得很早,她吃过早饭以后,都会把拉雅那份放进冰箱,等她醒了以后吃。

    但这次她拉开冰箱门,却什么都没看到。不过里面还有别的食物,拉雅拿出一袋吐司,又拿了一根肠,一袋奶,打算把对付一下。

    她拿着吃的走到餐桌上,拉出悬浮屏,看看母亲有没有给她留消息,是早上走的太急了吗?

    谁曾想母亲消息没看到,却看到了市长的。

    拉雅目瞪口呆,本来还不相信,但她低头一看,地板上全是踩的脚印,再一看拖鞋底,脏死了。

    怪不得我会感冒……拉雅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谁冬天穿着睡衣在寒风里走了半天能不生病啊。

    那母亲肯定也不是去上班了!

    拉雅急忙起身去另一间卧室,一开门就看到母亲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嘴唇发白发干,她也发烧了。

    发烧就发烧吧,总比丢了命要强。

    她给母亲喂了药,才接着回到餐桌前看没看完的新闻。

    市长还在发言,说自己有失察之过,还好抓住了贼首,画面一转,给到几个人,旁边是市长的介绍。

    “这位就是阿兹贝托的副官,此次行动的策划人,他身边的就是同谋伙伴。”

    拉雅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她张大了嘴巴,赫然认出了画面里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她的新心动对象,约好今天一起去音乐节的。

    大骗子!要不是市长把人抓住,还看什么音乐节,直接过鬼节还差不多!

    反叛军是什么,是大恶人,是恐怖组织,联邦的悬赏还挂在每个公民的首页上,想关都关不掉,现在逃跑的坏人被抓到了,联邦都没抓到,却栽在了燕家手里。

    燕家主的声望瞬间水涨船高,得到了全国上下的一致好评。

    这场危机公关做得太好,伤亡数目也不多,背地里又有人开始传扬燕家在执政月城期间做过的所有好事,把那些政策拿出来一条条说,很是赚了一波口碑。

    倒是基地里的人,虽然也中了招,却因为出入的工序太过复杂,根本就没能出去,清醒过来时,好几个人的指甲倒是崩掉了,挠门挠的。

    这种手段真是防不胜防,还好没出大乱子,不然被燕家人发现,才是遭了秧。

    所有人清醒过来时都在后怕。

    谁也没想到副官还有这么一招杀手锏,他在行动的时候,燕衔川还在定阳市呆的好好的,做她角色扮演的游戏,每隔几天晚

    上都要出去一趟,玩得不亦乐乎。

    白天就按照安排去做慈善。

    定阳市的救助灾民行动,倒不像月城本家那里那么兴师动众,还划分了一个街区专门做这种事。

    燕衔川跟着谢五出去充门面的时候,大多都是去教堂前面的广场处,当一个吉祥物,站着不用干什么活,时不时说上几句鼓励人心的话。

    话术都是提前给她,让她照着背的。

    都是套词,什么“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加油,坚持住。”、“向前开,未来的生活还很长远。”诸如此类。

    教会也在救助难民,这很正常,他们本来也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帮助流浪汉的活动。

    有个广场,进行物资上的援助也很方便,既然都是要做慈善,谢五就提议一起进行。

    燕衔川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的,毕竟谢五才是真正是话事人。

    今天天气不太好,下了雪,是那种很细碎的雪花,像是盐粒一样,随着风直往人脸上刮,吹得人睁不开眼。

    即便如此,来排队领取物资的人还是很多。燕家派送的物资主要是一些药品和生活必需品,重点是药。

    他们这些逃难的人,许多人的家产已经被破坏了,手里就算有一些余钱,想要在定阳市重新安置下来,也需要一定量的存款,工作可不好找。手里的钱用一点少一点,看病的花销太大,能不去医院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点小风小雪,对燕衔川没什么影响,她戴了一副眼镜,挡一挡吹到眼睛上的雪花,行动十分自如,表情也十分灵动,并不像排队的那些人,面皮冻得僵硬。

    她本来是套个外套就打算出门的,是鹿鸣秋非要给她戴上帽子,围上围巾。

    她嫌围巾勒着脖子,不愿意戴,但鹿鸣秋看她一眼,拿过围巾往她脖子上一套,她竟也鬼使神差地站住不动,让她乖乖围上了。

    明明现在的温度根本冻不到她。

    燕衔川一边说着乱七八糟的套话,一边没忍住拽了拽围巾,但却没想着把它摘下来。

    在寒风里吹了四五个点,今天的援助任务就完成了,衣服上的雪花化了又冻,把布料弄得湿哒哒的,全是冰冷的潮意。

    她刚回到家,就被鹿鸣秋拉进浴室,一边推着她,一边去扒她身上的衣服。

    “快去泡个热水澡,把寒气逼出来,不然容易感冒。”

    燕衔川:她关心我,好高兴哦!

    什么?我不感冒?谁说的!站出来让我瞧瞧!

    我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造我的谣?

    燕衔川美滋滋地泡澡,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鸳鸯浴,又美滋滋地快乐了一个晚上,过得日子神仙来了也不换。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燕家让她回月城一趟,和鹿鸣秋一起,说是要对昨晚的袭击事件开一个家庭大会。

    至于这个会为什么不线上开,可能是燕家的传统,毕竟他们规矩多,想要所有成员亲自到场也无可厚非。

    家主发话了,燕衔川没法拒绝,她还在假装靠谱。

    鹿鸣秋也是同意,这种大会,从前是根本不通知燕衔川的,现在叫了她,那不就说明她们最近的表现还不错,有所成效了吗?

    两个人坐上飞艇直接飞回月城皇宫,刚落地不久,就有人来通知,让她们去书房,先找家主汇报在定阳市期间的工作。

    这种工作场合,一般是不让omega参与的,鹿鸣秋就说:“那我回去的等你。”

    她刚说完,来人又说:“请八夫人也去,家主有事交代。”

    能有什么事?

    鹿鸣秋起初有点不明所以,后来眼神微变。能和omega谈的还能是什么事——子嗣。

    她没了腺体,不能有孕,燕衔川又开始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从前她们两个都被家族嫌弃,凑在一起刚刚好。

    现在她明显配不上燕衔川了。

    鹿鸣秋心中思绪万千,跟着来人一起来到书房。

    书房里就几个人,燕家主,燕寻归,还有三两个保镖,站在不同的方位,像是一尊尊雕塑。

    “父亲。”燕衔川似模似样地说。

    燕家主看了她一眼,右手抬起摆了一下。

    燕衔川正疑惑的时候,身旁的鹿鸣秋忽然面色大变,脸色霎时间白了一下,目光死死盯着燕寻归。

    “是你!?”

    精神力的交锋瞬息而过,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喊出声,在一瞬间便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燕寻归竟然就是之前遇到过的红衣主教圣言!

    “抓住她!”他高声道,“她是反抗军的人!”

    作者有话说:

    我好心软啊()还是让拉雅活了下来,希望她以后越来越好!

    第110章 智血灰烬9

    这句话可谓油锅溅水, 顿时震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鹿鸣秋怎么也想不到,燕家竟然这次把她们叫回来,是为了对她下手。在动手之前,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燕寻归对她发起攻击, 她本能地反击回去,两股精神力相撞, 她立刻就觉察到对面是谁。

    为什么燕家要杀她, 太突然了, 就算是真如她之前的猜想,是要给燕衔川另娶一位omega,也不用把她杀掉啊?

    这里面想必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深层原因。

    比起这个,燕寻归的身份才更让人震惊。

    教会的人, 他竟然就是教会的人, 如此大张旗鼓地嚷出来自己的身份, 恐怕燕家和教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更可能的推测是, 燕家就是教会的扶持人,掌控者, 也只有这样的顶级财阀,才有底气和财富建立起如此庞大的组织。

    燕寻归一嗓子,保镖们都动了起来, 两个精神系异能者相互消耗, 反倒都腾不出手去收拾其他人。

    眼看着保镖们掏出枪,燕衔川见势不妙,反应从没有这么快过。

    她回身直接拽住门框, 将书房的木门直接扯下来, 朝着自己的便宜父亲一丢, 反手搂住鹿鸣秋,瞬间就冲了出去。

    这可是燕家的老巢,大本营,她们两个身上连把枪都没有,傻了才在这儿等着被围攻,当然是先跑再说。

    警报响起,整个皇城都活动起来,巡逻的守卫,潜藏的保镖,此刻都涌出来,形成一股股人潮,对着两人围追堵截。

    燕寻归紧随其后,对着两个人说道:“停止!”

    他知道有鹿鸣秋在,异能的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但只要稍稍拖住她们的步伐,等守卫们包夹上来,抓住她们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话虽然说出了口,却没有像之前遭遇时那样,稍稍留一留燕衔川狂奔的脚步。

    他想法是好,可鹿鸣秋也不是毫无进步的人。

    自从那次回去以后,她就深觉这位红衣主教的棘手,近乎言灵一样的异能,对己方实在是太不利了。

    交手之时,哪怕一秒钟的恍惚都有可能伤及性命,他们上次是运气好,同圣言在一起的异能者并不是具有远程攻击里的那种,要是换成白格或者金环一样的异能者,估计早就被留下了。

    因此鹿鸣秋一直在想如何破解,或者说保护队友不受敌方的异能干扰。

    同为精神系异能者,圣言的操控对她无效,是因为她的异能保护了自己,那么,她能不能扩大异能笼罩的范围,将队友也纳入保护的范围呢?

    她一直在尝试。

    在定阳市的时候,每一天都在练习。

    鹿鸣秋是个自律的人,她怎么可能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呆着。

    终于让她琢磨出了将精神力覆盖到别人身上,形成一个防护罩,为此她数次透支了异能,只是燕衔川时常不在家,她藏得又好,导致这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燕寻归惊愕万分,却没有丝毫办法。

    他只有异能一个攻击手段,无往不利,现在异能失效,他就没了用处,都不如那些拿枪的普通人。

    情况紧急,燕衔川原本是直接搂起鹿鸣秋就跑,也顾不上什么姿势。刚走两步,后者主动提出,说换成背着的姿势,这样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却被燕衔川直接否决了。

    她向外跑,后面是追着的人,这帮人可不打算抓活的,子弹像不要钱一样射,她自己能挡一挡,最多受点皮外伤,换成鹿鸣秋在背后,她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看不到子弹的飞行轨道,万一要是让鹿鸣秋被打中了,燕衔川想死的心都有。

    燕衔川的速度很快,非常快,迄今为止,她基本没有尽全力去做过什么,几次出任务的时候,偶尔惹急了反击也没做太出格的举动,都是跟着指挥行动,突出一个随性。

    现在身陷敌巢,鹿鸣秋可能有性命危险,她才立刻认真起来,展现出惊人的身体素质。

    像是有超级弹跳力一样,脚下的石砖因受力而开裂,她则带着鹿鸣秋轻松跃出十几米的距离,几个纵跳,就离开了燕寻归异能的攻击范围。

    他够不到两人,鹿鸣秋也无法够到他,她的异能范围比燕寻归还要短上一些。

    但杀不了圣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守卫还是可以的。

    不需要全神贯注地维持屏障,鹿鸣秋瞬间展现出她强大的杀伤力来,只要是跑进她攻击范畴的人,根本抵抗不了,立刻就会暴毙。

    燕衔川将一批批追兵甩掉,却又有新的守卫在前方拦截。

    这些守卫,她并不太在意,枪械能对她造成的伤害有限,但异能就不一样了。

    燕衔川一脚踢爆长着血腥大口,喷吐酸液的巨蛇脑袋,猛地一个前滚翻,躲过巴掌大小的锋利刀片,顺势向后一躺,将咬住屁股的一个泛着黑气的骷髅头压碎。

    再一次埋怨起自己为什么非要带“甜食爱好者”这个能力,那么多技能不带!偏偏带这个。

    导致她现在一点儿远程攻击手段都没有。

    燕衔川心中懊恼,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尽管能随手捡点什么当投掷物,勉强也算是远程手段,但此刻忙着逃跑,任何停步反击的举动都是在给自己拖后腿。

    在皇城多待半秒,危机都会多加一分。

    不过被动挨打实在不是她的风格。燕衔川腾出一只手来,直接扯下鹿鸣秋外套上的扣子,瞅准前方没什么障碍物,可以分心回头的机会,手里抓住一把纽扣,直接都扔向远处一个披着黑袍子的人。

    就是他,操控那个黑气骷髅,只有要咬人的时候才会显形,燕衔川为了不让鹿鸣秋挨咬,千钧一发之际只能扭过身体让自己顶上。

    那骷髅咬不破她的皮肤,却像个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让人烦不胜烦,燕衔川早瞧他不顺眼了。

    有了机会,第一个就要干掉他。

    小小的玉石纽扣在她手里比子弹的速度还快,黑袍人只看到她扭头扬了下手,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头突然一蒙,人直接倒在地上。

    兜帽掉下,露出底下破了好几个洞的脑袋。

    他一死,燕衔川可算心里松快了不少。皇城门近在眼前,但是被死死关上,要怎么出去成了一个摆在眼前的大问题。

    大门厚重,是全金属的,外面喷了一层仿真木漆,又喷了金红的涂料,显得格外巍峨。

    城墙上的守卫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她们,立刻扣下扳机。燕衔川左右躲闪,凭借极快的速度,让他们全然抓不到影子。

    她看了看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厚实的城门。

    如果从墙上爬出去,就算她再厉害,带着人爬十几二十米的城墙,也只有当靶子的份,在墙上可不比在空地,能灵活闪躲。

    这路不通,那就只能撞门了。

    燕衔川伸手捂住鹿鸣秋的后脑,将她的脸埋进自己怀里,目光紧紧盯着朱红的大门,眼眸中跳动着跃跃欲试的火花。

    她还没撞过皇宫的大门呢!

    想想就让人激动。

    燕衔川脚下再次加速,用尽全力冲向城门,用后背猛地撞了上去。

    嘭地一声巨响。

    差不多有拳头厚的大门竟然被撞出一个大窟窿,铁皮向外翻花,向所有人昭告刚刚的事不是做梦。

    燕衔川用力过猛,撞破大门后仍旧去势不减,两个人在地上滚出去好远。因为天冷的缘故,穿得都是长袖长裤,避免了擦伤,但磕磕碰碰是少不了的,好在鹿鸣秋被她牢牢护在怀里,并没有撞到脑袋。

    她不在意这些磕碰,并不代表鹿鸣秋能承受得住。

    没滚出去多远,燕衔川一下撞到了马路边上的垃圾桶,银皮的垃圾桶被她直接撞飞,砸破了一家倒霉店铺的玻璃,但她好歹是止住了翻滚的趋势。

    燕衔川连忙站起来,继续拉着鹿鸣秋跑。

    这里人多,想躲就比较容易了。

    往人群里一钻,借着店铺来回在街道中穿梭,用地形遮挡追兵视线,再换张普通的脸,起码不能用现在这幅人人都认识的面貌在城中逃跑。

    燕家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立刻调取监控,画面刚显露出来,却忽然一阵波动,卡屏了。

    这怎么可能,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网络不好的说法。

    那只有一种解释,是反抗军的人在阻挠他们。

    监控被屏蔽,紧接着两个人的定位也跟着消失。没了定位,她们就如同游鱼入海,再想找可就难了。

    难不成就这么放弃吗?

    燕寻归硬着头皮向父亲报告,书房的气压极低,不知道有没有大门少了一扇,冷风灌入的缘故,他只觉得周身寒冷,父亲的目光犹如实质。

    他的手扣在桌上,发出笃的一声。

    燕寻归的头又低了两分。

    “真是人不可貌相。”父亲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平静,但燕寻归去却能听出其中掩藏着浓浓的怒火。

    “想不到小七会是反抗军的人。”燕闻的话里带着些许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奇高兴的事,“你看到她的表现了吗?真是会藏拙。”

    “我就说,燕家没有不中用的子弟。”

    “当初提议让她们两个联姻的是谁?”燕闻忽然问。

    “是五叔。”燕寻归思考了一番,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答案。

    “你知道该怎么做。”燕闻不咸不淡地说。

    燕寻归垂首,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父亲,我立刻就去。”

    敌人在自家老巢里,都没抓住,把人放跑了,燕寻归心里怄火,父亲也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就是把五叔家一脉彻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