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往后的故事
沈清欢和江淮远到操场的时候,宋清寒第一组的比赛刚好开始，徐嘉嘉站在场外大声为宋清寒喊着加油，
周围也有一些自己班级的同学凑在一起,沈清欢和江淮远也一起走到一边,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很默契的都闭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很快就加入了为宋清寒加油应援的队伍里。
宋清寒从小体力就好，对这种比赛也是信手捏来,很快在第二圈的时候他就甩了所有对手半圈,毫不意外地赢得了比赛。
高一（6）班的人见他拿了第一,都纷纷簇拥上去,徐嘉嘉他们也拿着手里的水跑了上去，江淮远走上前看宋清寒只是有些轻微喘粗气，其他的看着泰然自若,根本看不出刚刚跑了八百米的样子。
他扶了宋清寒一把，夸道：“可以啊你,你这速度感觉可以和征年一决高下了。”
徐嘉嘉在旁边拧开手里的水瓶盖子,然后边递给宋清寒边惊讶：“真的吗？陆征年那么厉害啊？”
“是啊,暑假和他出去夜跑,我后面都累的跑不动了,他都不带累的。”
沈清欢听着他的话,虽然不知道江淮远的话里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她突然有些期待等会陆征年的表现-
宋清寒这一组跑完,很快就轮到陆征年他的那一组。
沈清欢站在跑道外看见陆征年跟着队伍走到起点，他们身上都穿着苏市一中的深蓝色校服，背后别着号码牌,每个人的穿着看上去都大差不差，沈清欢却一眼只注意到了从人群里走过来的他。
陆征年在起点做着拉伸准备动作，然后做好了起跑姿势，只等枪响开跑。
恰好这时，徐嘉嘉整个人突然凑了过来，用八卦的语气问她：“你觉得陆征年等会能不能拿第一啊？”
她原本就有些紧张地看着陆征年，她正看的认真，徐嘉嘉一下子凑过来和她说话，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看什么那么认真呢？”徐嘉嘉看她一个吓得一激灵，明知故问着。
沈清欢听出她话里话外调侃的意思，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不想理她。
只是徐嘉嘉却不依，她用手肘碰了碰沈清欢，追问道：“刚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沈清欢见她这样不依不饶的，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徐嘉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她想到她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下意识地就朝着跑道内望去。
红色塑胶跑道内，陆征年的样子看着很从容，找不出一丝紧张的表情，他似乎对这场比赛抱有势在必得的勇气。
沈清欢很熟悉他此刻的表情，因为在以前她上场跑步的时候，也和陆征年是一样的，奋力一搏，从不紧张怯场，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想到这，沈清欢下意识地勾了勾唇，在徐嘉嘉催促聒噪的声音下，她语气笃定地开口：“他一定会赢的。”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几个月里，她和陆征年一起上下学、一起参加文艺汇演比赛、一起做好校外校内的每一件事情，她对他的相信早就超乎了一般人-
“你就那么相信陆征年啊，”徐嘉嘉见她说的认真，还想继续调侃，只是跑道内突然传来一声响声。
陆征年和其他人准备好起跑动作，听到开跑的提醒后，一起作势冲出跑道起点，她和沈清欢也立刻提起了精神，旁边班级内的其他同学也在大声地为陆征年喊着加油。
尤其是江淮远，刚刚给宋清寒喊完，现在又和打了鸡血似的，全程就数他声音最大：“陆征年，加油啊！别给我丢脸啊。”
“陆征年，加油加油！”
“发光不是太阳的专利，因为此刻的你正在泛着光，高一（6）班的陆征年同学，八百米跑步加油。”
广播的背景音乐随着跑步比赛的开始，也切换的很热血，沈清欢跟着班里的其他人一起为陆征年加油，她大声地喊着，表情难掩紧张。
陆征年起步跑的就很快，一下子就拉了对手一大圈，高一（6）班的其他人看的愣着，很快都纷纷探着头，查看跑道内的情况。
陆征年跑完第一圈400米的时候表情很轻松，对手都被他拉在最后面，他脚步不停，甚至还有时间朝着为他加油的队伍里扫一眼。
红色隔离带外站着不少其他班级来加油的同学，大家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有刻意盖过高一（6）班的意思，江淮远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隔壁班的人，也是个和他们班级不合的。
由于从成绩到德智体美劳全部，5班都完全输给了他们班级，又因为两个班级的班主任不睦已久，两个班级更是结下了不小的仇，江淮远见是他们班级，顿时就更加不服起来，直接更加卖力的喊了起来。
6班的其他人自然也认出了他们的“死敌”，都不用江淮远多说什么，大家很自觉默契地加入战斗，然后原本只是很正常的加油，开始画风走偏，变成了一场场外的“决斗”。
陆征年跑着跑着，就听到场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大，他隔着人群里回头，朝着自己班级的队伍里望去，然后看见了那个用力喊着自己名字，脸上写着不服输的姑娘，他只看了一眼，别过头跑第二圈时，嘴边时掩不住的笑意。
只不过后来他们两个班级闹出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太大，被主席台的同学用话筒给予了警告：“场外的同学请安静一点，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比赛和观赛。”
这话一出，原本都要吵起来的两个班级顿时鸦雀无声。
有不少观赛的人被他们两个班级逗笑，注意到了他们，有学生指着跑道内的人窃窃私语道：“那个跑第一的男生，是不是就是文艺汇演上给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女孩子弹吉他伴奏的男生啊？”
“是的吧，你看那个女孩子也在呢，那刚刚在那边喊那么大声的应该是6班。”
“是欸，她好白啊，而且好瘦，天啊，长那么漂亮感觉以后都能去当明星了。”
“他们6班帅哥美女一大堆，就是都是些搞笑的，没事就闹出点笑话来。”
“哎呦，怎么又是他们班，他们班怎么老是那么搞笑，快给我笑死了。”
高一（6）班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声音，只是不能大声喊加油，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较劲。
除了宋清寒去后面休息了外，江淮远带着自己班的人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人，5班的人也不甘示弱，彼此大眼瞪小眼。
刚刚还在夸赞6班的学生普遍颜值都很高的女同学：“”
算了，还是当她没说吧
整个塑胶跑道上，两个班级在轮流较劲，而沈清欢的目光始终都只专注在陆征年一个人身上，陆征年跑的很快，深蓝色的外套校服被风吹起，灌风的校服、跑道上迅速的身影与少年桀骜的不羁，似乎是这场青春最好的证明。
陆征年跑到第二圈的时候甚至还遇到了第一圈还没跑完的其他参赛选手，而原本还想咬咬牙追上他的对手，此刻也被他拉了大半圈，彻底放弃追逐。
这场比赛的最后几百米，陆征年还有余力继续加速冲刺奔跑，场外不少人也被他跑步的速度惊讶到纷纷站起身观看，比赛最后的结果也自然是毫无悬念。
高一（6）班的人一看运动会才开始没多久，他们班就拿了两个第一了，顿时高兴地都要尖叫，江淮远更是朝着5班露出炫耀骄傲的表情，一副不屑样，差点把5班的人给气得半死。
比赛结束后，一大堆人都一齐跑到到陆征年身边为他欢呼，陈眠也在其中。
沈清欢站在原地，看着被许多人围在一起的陆征年，由衷地为他高兴着。
陆征年的这场跑步游刃有余，直接很轻松地破了以往学校的校记录。
有无数人为他庆祝狂欢，沈清欢却始终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心里变扭地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上前和他说话，可她又真的不想错过对方这美好的一个时刻。
后来继续的高中时代里，他们两个依旧特别优秀地为自己，又或者是与彼此一起在苏市一中留下了许多再也无法复制的荣光时刻。
有很多人都曾经见过他们并肩、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流传在苏市一中的传奇故事数不胜数，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往后的故事。
第32章 永不服输的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陆征年就先一步回了教室。
跑步比赛结束的时候，他也一下子注意到了不愿意朝自己靠近的沈清欢，见她对自己似乎有排斥的意思,他原本赢了比赛开心的心情都变差了不少。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空无一人，他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休息一会，但他刚坐下，班级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他抬起头，见来人只有宋清寒一个,暗自松了一口气。
宋清寒见他这样,笑道：“怎么,看到是我有点失望？”
他边说边走过来,在陆征年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没有，不过你怎么现在过来？”陆征年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
“你不也是在这,刚才上午决赛跑的很厉害啊，我都追不上你。”宋清寒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两罐冰可乐,递了一罐给陆征年,然后自己拨开易拉罐环喝了起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们两个速度明明都差不多。”陆征年打开可乐,说着话作势也喝了一口。
冬天喝冰可乐,冷的他们两个龇牙咧嘴地皱眉,但又意外地喝着很爽。
“那也还是你赢了，改天咱们再比一场。”
“没问题。”
他们两个说完相视一笑,一起举起可乐罐碰杯，此刻也算是势均力敌，遇到了对手又即是挚友-
“不过你今天过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陆征年看着宋清寒问他，多少也猜到了他过来的原因。
不过宋清寒也没料到他会突然那么直接，嘴边喝着可乐都呛了一下，他咳嗽了几声，一时有些尴尬：“你看出来了啊。”
“天天看着你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人怎么了。”陆征年见这样开着玩笑，苦中作乐似的摇头说着。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要谈的事情，无非就是关于沈清欢的事情。
眼下，见陆征年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很不愿意谈起的样子，宋清寒不免松了一口气，开始说话进入正题。
“这些天，你是在生清欢的气吗？”他看着陆征年，不确定地问。
“怎么可能。”陆征年闻言蹙眉，他没想到宋清寒居然会这么认为，有些着急地解释起来“我没有生她的气，我只是在气自己而已。”
“气自己？”他这话一说，宋清寒也开始不解起来，他想了想继续问：“你们两个难道不是因为秋游玩游戏那件事情才闹得别扭吗？”
他这话开口说的直接，陆征年抬头看着他愣住，宋清寒这才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但是想收回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陆征年闻言缄默了许久才开口：“我就知道你们都看得出来。”
“是你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
“是吗？”宋清寒的话让他怔住思考了一下，“可是不也有人没看出来吗。”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清欢。”宋清寒就知道他在在意这个，无奈地摇了摇头：“清欢她这个人啊，在其他事情上都是个很聪明而心细的人，只是在这一方面，她的确是比较天然呆。”
说到这，宋清寒语气都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清欢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些日子你们闹别扭，她肯定一早就注意到你的不对劲了，你难道没感觉到吗？”
面对他的反问，陆征年表情一顿，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
“那你们俩可真是半斤八两。”宋清寒听着他的话，也是彻底心累了，“你们俩心里想的都不一样，倒是还能闹别扭闹到一起去。”
听着宋清寒的话，陆征年有些无助：“我知道主要问题在我。”说罢，他低下头，神色不明。
“哎，你们俩的事情我本来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啊征年，当下是当下，不代表以后，感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下一秒，既然现在你觉得无法如愿，那不如就去做些什么，让自己得偿所愿，而不是选择逃避。”
宋清寒说完话，觉得自己实在是言尽于此，其余的只能看陆征年能不能自己想明白了。
想罢，也算是终于把这件事情处理了一下，他心底的那块石头可算是落下一半了。
想到这，宋清寒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会清欢有比赛，一起去看吧。”
陆征年一愣：“她上午决赛不是也比完了吗？怎么还有比赛？”
“临时安排的，本来不是有个4*400米的接力赛吗，听说有个女生身体不舒服回家了，咱班主任一看清欢拿了八百米决赛的第一名，就把她给推出去了。”
陆征年闻言，也是又哭又笑，想着这种倒霉事情怎么又轮到沈清欢的身上了-
接力赛在下午一点开始，陆征年和宋清寒休息了一会，正好听到广播里报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去领奖。
他们两就干脆一起去领奖台上领奖拍照，陆征年是八百米跑步的第一名，宋清寒则是第二名。
第一名的奖励是奖状和一个金牌，随之还有赠送带有苏市一中logo的一个杯子，陆征年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看着在炙热的阳光下，带在自己脖子上的金牌闪闪发光，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宋清寒的第二名则是一个银牌和类似的一张奖状，以及赠送的一大包餐巾纸。
徐嘉嘉看到他们两个拿着奖品过来的时候，笑着说着宋清寒虽然拿了第二名，但是纸却是最实用的。
他们几个说了会话，沈清欢就跟着队伍上场了。
“听说我们高一高二部由于班级多，所以分了四个队伍来比赛，清欢就在第二个，你看那四个穿蓝色队服的就是我们要加油的！”
徐嘉嘉在场外做着科普，陆征年朝跑道上望着，看见了沈清欢的身影。
她是临时被拉上场的，穿着不太合身的队服，周围的队友还没有各自就位，此刻看上去样子都恹恹的。
沈清欢和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不太熟，但也能感觉到大家的心情低迷，像这种一年一次运动会的团体合作比赛，应该都是各个带队的体育老师训练了好几个月的，现在临时出状况，也怪不得大家这样。
虽然她也是很突然地被李声给强制拉过来顶替的，但是沈清欢还是秉承着，既然都不得不参加了，那就要尽全力去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
于是正式开跑前，她拉着周围的三个女孩子，她笑着说，眼睛弯的像月牙：“我们一起加个油吧，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也算是队友了，我尽量不给大家拖后腿，也请大家相信我，放心去把自己那一棒跑好吧！”
她的声音激昂，鼓动着其他人的情绪，说完她在空中率先摊出手，笑着冲其他三人示意，原本还在沮丧的三人看着沈清欢脸上的笑容和乐观的样子，莫名内心感到些慰藉。
沈清欢就像是正午里的小太阳，能够给予人相信奇迹和重整旗鼓的力量。
于是她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将手放了上去，一起喊着口号鼓舞着彼此：“加油加油加油！”-
4*400米的比赛由女子组率先开始，只听一声信号枪开始。
沈清欢代替的是最后一棒，徐嘉嘉他们见比赛开始，目光便紧紧追随着蓝色队服的女生们，场外混合在许多不同的加油声中，他们的表情紧绷。
江淮远在这个时候最不服输，拼了老命地喊着沈清欢的名字。
徐嘉嘉、宋清寒、陆征年：“”
“江淮远你留点力气，等会清欢上场了，你再喊。”徐嘉嘉被他吵得都没办法认真看比赛的情况了，连忙开口制止。
江淮远这也立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哦哦对哦，我给忘记了，有下意识反应了。”
陆征年看着他，面露无语，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一到比赛加油就打开的开关，吵得要命。
前面的两帮交接都很顺利，沈清欢他们队伍稍稍领先了一些，但后面的那一队伍也紧追不舍，跑道上的比赛情况一时焦灼了起来，陆征年他们也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希望蓝队可以保持下去。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第三棒交接的时候，沈清欢所在的那一组出现了一些意外，耽误了一些时间。
后面那一队的女生见状，直接超了她们队伍一大段距离。
第三棒的女生见此有些慌了神，跑步的动作都有些慌乱，很快又被后面一个队伍的女生超过，她跑到沈清欢身边的时候，心态都有些崩溃了。
这样下去，她们估计要拿倒数第一了。
不过好在，沈清欢提前看出她的不对劲，在交接棒的时候才没有出意外。
“没事，交给我。”在接过交接棒的同时，她向对方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即她目光坚定地朝着跑道前方作势跑去，中间没有耽误任何一分钟。
她起跑开始就是整个人速度极快地像飞了出去一般，场外不少人都发出了惊讶地高呼，江淮远在场外眯着眼，见是沈清欢开始跑了，扯着嗓子就开始高喊。
“沈清欢！加油啊，给我拿第一！”
江淮远的声音特别吵，但难得的陆征年他们没有说他什么，而是跟着他一起为沈清欢加油，虽然周围吵闹的要命，她未必能听见，但他们都拼了命地喊着她的名字。
只是由于一开始就落下了不少的距离，沈清欢不像以往跑步那么神态自如，她不管不顾地一股脑朝着往前跑，跑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起跑的时候比较猛，到后面速度就会慢下来的时候，沈清欢反而跑的越来越快了。
四百米对她来说不算吃力，相差的距离也并没有让她就此灰心，反倒是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于是在场外所有人就看着沈清欢越跑越快，在最后半圈的时候，直接超过了最先前的那个队伍的女生。
原本跑在第一以为自己一定赢了的女生表情错愕，试图发力追上去时，才发现已经于事无补。
全程场外的学生和老师都看着这焦灼又多变的比赛，有不少人惊呼着。
江淮远原本还在继续喊着加油，都不带停的，只是看着沈清欢逆风翻盘，嘴边的声音也顿住了。
“我的妈，沈清欢她是个风火轮吧，怎么能跑那么快啊。”
陆征年没作声，他咬着牙，为她紧张，看她超过对手又有些小骄傲和意料之中，但看她显然是拼了全力的样子，又真心觉得沈清欢这姑娘，真是疯啊。
于是在沈清欢距离终点还剩下不到一百米的时候，他赶忙推着他们三个人，语气着急：“走走走，去终点扶着她。”
“哦对对对，快快快。”
四个人匆匆忙忙地跑下去，跑到终点场外边的时候，沈清欢刚好冲线，拿下第一名。
她跑的整个人都有些耳鸣，听到周围的欢呼声时，甚至有些恍惚，午后的阳光燥热，她本就跑的额头冒汗，有些呼吸不过来，等停下的时候，瞬间感觉脚下一软，头都有点晕。
陆征年见状，也来不及管其他的，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沈清欢的肩。
全场见此更是发出比刚才还要大的、雷声般地起哄声音，徐嘉嘉他们也赶紧跟着一起跑上去，一个帮她扇风，一个给她递水，一个在旁边疯狂夸她。
“你怎么样？”陆征年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
沈清欢长舒了一口气，扶着陆征年的肩膀站直，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第33章 你愿意原谅我吗
比赛结束后,徐嘉嘉扶着沈清欢到一边坐下，她手上喝着宋清寒买的水，不停地喘着气,试图平复下来。
江淮远站在边上,嘴边还在喋喋不休：“我的妈呀沈清欢，我以前看你身体还挺脆的，动不动就要发烧生病，没想到你跑步那么厉害啊，不过你也太拼了,身体要紧啊。”
他虽然刚才在800米的时候就见识过沈清欢跑步的速度,但是她刚才弯道超车,像是拼了命一般,其实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以往沈清欢要是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立刻站起来告诉对方自己身体分明特别好，只是现在她跑的太累了,累的说不出话，只摆了摆手告诉江淮远自己没事。
“不过你跑那么猛干嘛啊,中午还没吃饭,你也不怕低血糖,到时候回家又要发烧。”徐嘉嘉看她跑的脸色惨白,额头还挂着汗,心里担心的要命,嘴上却说着斥责的话。
沈清欢也自知没理，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小腿,说：“我这不是胜负欲突然上来了。”
“好了，下午也没有你的其他比赛了，就坐在这好好休息,我们去给你买点吃的。”宋清寒也表情严肃地盯着沈清欢说着。
他们原本其实都是为沈清欢赢了比赛而开心的，虽然见她这么拼命的样子有些心疼和着急，但是扶着沈清欢下场休息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沈清欢中午连饭都没有吃。
中午没吃饭，下午还跑那么剧烈的运动，他们几个人瞬间都担心的不行。
宋清寒说完，率先拉着徐嘉嘉和江淮远就要去小卖部买吃的，他向陆征年使了一个眼色，叫他陪着沈清欢。
“哎，买吃的不用那么多人”江淮远不太乐意动，没有眼力见地想问自己能不能也待在这里。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寒毫不犹豫地一起拉走了，不给一点说话的余地。
“哎哎哎”
随着江淮远抱怨的声音变小，他们走远，顿时，休息的地方只剩下了沈清欢和陆征年两个人，操场内的比赛仍在激烈地持续着，他们两个看了彼此一眼，又很默契地低下头沉默。
陆征年站着看向沈清欢低着头不讲话的样子，他内心挣扎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轻声地喊着她：“清欢。”
“嗯？”她下意识地闻声抬起头，撞上陆征年想要躲避但没成功的、不好意思的眼神。
陆征年不尤紧张地抿了抿嘴，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似的，开口：“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沈清欢听着他的话，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她还没反应过来，想着自己和陆征年的关系现在算是破冰了吗？可是好像也没有说开啊。
她心里想着，但还是听他话的乖乖闭上了眼睛，然后伸出了手。
见状，陆征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努力为自己无声地打着气，然后在蹲下身来，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动作轻缓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沈清欢闭着眼，明显能感觉到手上一沉。
“好了，可以睁眼了。”
他的声音似乎距离自己很近，沈清欢不确定地睁开眼，就看见陆征年半蹲着身子，在自己的面前，午后的阳光洒在休息室的地上，也打在他的身上。
陆征年看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含着期待与小心翼翼，像是在看自己很珍视的宝物般，沈清欢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有些烧。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跳像鼓声，没有节奏地越跳越快，她慌乱地连忙低下头，这才看见自己手里的东西，发现那是一块沉甸甸的金牌。
这下沈清欢是彻底愣住了，她心乱如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陆征年，开口不确定得问道：“这是”
“这是我赢来的金牌。”陆征年说着，声音里含着笑意，像是夏日里的一阵凉风，清冽温润。
“我想把它送给你，作为我的赔罪。”他继续说着，语气已经开始有些变得不自然。
“赔罪？”她继续眨眨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嗯。”陆征年蹲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比以往任何的一个时刻都要认真：“前阵子是我自己情绪出了问题，所以对你有些不好，我想和你道歉你愿意原谅我吗？”
道歉？沈清欢没想到他会直接把这件事情说出口，她一直以为他们会这样稀里糊涂地把事情掩过去，此刻，她听见他那么直白的话，原本因为跑步还没有彻底缓过来的大脑轰地一声，彻底宕机了。
陆征年说完话，就忐忑地等着沈清欢的答案，但过去许久，她仍是一句话都未说，他内心也更加慌乱起来，连带着语气都变得不措：“我，我没有逼你答应我道歉的意思，我知道前阵子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情绪就忽略你，我，如果你还是生气，那你说，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他越说越吞吞吐吐，整个人都不安惊慌着。
沈清欢一句话都还没说，就看着陆征年自己方寸大乱，她原来心里还有些生气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她低下头，“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将手里的金牌用力地攥紧。
陆征年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表情更疑惑了，他不知道沈清欢是什么意思，方才准备好的措辞此刻全部被他的慌促给推翻，他努力地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此刻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清欢从口袋里拿出了另外一块金牌，她拉着陆征年的手，把自己的奖牌塞进他的手上。
陆征年木楞地任由她所有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见沈清欢说：“好啦，本姑娘大人有大量，看在前阵子你家里的事情上，我就原谅你了。”
说罢，她眉眼一弯，笑得明媚，陆征年看着她的笑，心底的郁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散去。
她继续说着：“你把你的金牌给了我，那我把我的金牌给你吧，作为交换，之前的不愉快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笔勾销！”
她边说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冲他使着眼神。
陆征年被她大度的样子给逗笑，两人略有些幼稚的一起约定拉钩盖章，他说：“好，谢谢清欢同学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的罪过。”
他开着玩笑，话音刚落，两人看着彼此瞬间一齐大笑起来。
陆征年仔细笑着看她，看见她笑的开心，脑海里突然闪过宋清寒的话，其实他并不是一定要如愿才会开心的，只要能永远留住沈清欢的笑容，只要他能经常看见她，看见她永远在恣意明艳，又或者说，只要那个人是宋清寒，那似乎他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爱有时很自私，而有时，也只需要那么一小些。
第34章 上天听到了祷告……
沈清欢和陆征年和好之后,两个人也都不是变扭的性子，彼此相处就和往常一样。
徐嘉嘉他们三个人见状，也终于是松下了一口气。
随着运动会最后的结束,高一（6）班意外地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最后还得到了一个奖杯。
李声看着自己带的班级，成绩是第一，现在连运动跑步方面也是名列前茅，顿时乐得笑开了花，一连好几天在办公室炫耀说笑个不停。
其他几个班级的老师无语又羡慕,说他是运气好,带到了一个好班级,完全就不用愁-
运动会结束后不久,学校的一切活动也终于都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原本高一的学生还觉得刚入校不久，学校的活动和事情就那么多，有的还挺开心的、有的也有些担心影响学习考试,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运动会结束之后,后续就没有任何的休息活动能让他们松下一口气的了。
十二月,苏市迎来了一场冷空气,室外温度极限下降,苏市彻底进入深冬。
沈清欢和陆征年认识的第一个冬天,最冷的零下袭来,清晨出门，外头弥漫着湿冷的薄雾,夏天林荫小道上的树木都净数凋谢，树身的周围都被涂上一层厚厚的白胶，用作防冷。
冷冽的风吹在人的脸上生疼,沈清欢比一般人还要怕冷，早早就穿上了厚厚的一身羽绒服保暖。陆征年是第一次在苏市过冬，对于南方天气肃然地转变，显然没有缓过神来。
两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沈清欢以往爱在路上边走边讲话的性子，此时都变得沉寂起来。
他们两个步伐匆匆地往一中快步走着，中途谁都默契地不讲话，因为都被冻的瑟瑟发抖。
到达班级里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被风吹的脑袋直疼，班级里关着窗户和门，教室里闷闷的，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起身开窗通风的。
最后还是李声来上早自习的时候，才发窗户给打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成功得到了一整个班级的哀嚎。
李声笑他们年纪轻轻身体那么好就那么怕冷，坚持要把窗户开着通风。
但早自习下课后，李声抬腿刚出教室门，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催着坐在两边的同学把窗户给关上。
“哎，征年，第一次在南方过冬，你这个北方人有什么感受啊？”江淮远起身跺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问着。
陆征年没料到苏市降温会这么快，好像昨天天气还没有那么冷，今天就突然到零下了，他穿的衣服不少，但也不够御寒的。
“不太好，你们这的冬天真不是一般的冷。”他拢了拢衣服，直摇头。
他的话音刚落，徐嘉嘉和沈清欢正好刚从外面接完热水回来，她们把水杯抱在怀里，沈清欢看他穿的不多，担心道：“虽然我们这的冬天穿多少都还是会很冷，但是你穿的也太少了啊。”
“是啊，你还是得多穿点。”宋清寒坐在边上附和着沈清欢的话，见陆征年对苏市的冬天不太适应，便也有点好奇地问他：“不过你们北方那边的冬天应该会更冷吧。”
“东北是最冷的，北京稍微好一点，我和我爸妈在北京生活习惯了，倒是觉得也还好，不过我们那边秋季很短，冬天来的很快，所以早早就会开起暖气，所以在室内还是挺暖和的。”陆征年打开水杯喝了一口热水，才感觉整个人有点活过来了，“但你们这的冬天真的是生冷，一点物理防护都没有，而且冷的很突然。”
他一开始还觉得，南方江南地带果然天气温度就是温和，都到了十一二月，感觉还只是稍稍有一些冷，他都还能接受，没想到果然还是他想多了。
“不过我听说，北方的冬天经常会下雪，而且几天几夜都不会化，这是真的吗？”沈清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大家聊起南北方，她也连忙开口问起她最在意期待的问题。
陆征年看她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好像都在冒星星，他又被她这样可爱到，低下头唇角轻勾，笑着点头：“是，我们那边的雪下的还算挺大的。”
“那岂不是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沈清欢的语气激动着。
陆征年也点了点头，回答：“对，北京以前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下雪了，有机会的话我们大家一起去北京玩啊，我款待你们，那边的冬天下雪天也很漂亮。”
“好呀好呀，你都不知道苏市的雪，简直是十年难等一次。”沈清欢如捣蒜似的点着头，她很喜欢看雪，但苏市的雪，永远都是那么的难等的。
徐嘉嘉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冲去北京的样子，她笑了笑调侃道：“是不是十年难等一次不知道，而且你不逢时啊是真的。”
她的话一说完，沈清欢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蔫了下来。
宋清寒坐在边上看着她这副样子，也直直发笑。
陆征年和江淮远见状不解，开口一起问着：“这话怎么说？”
宋清寒见他们疑惑，笑着开口解释：“就是字面意思，苏市上一次下大雪是在98年，当时我们都还很小，听长辈们说，那场雪下了几天几夜，把整个苏市都变成了雪城，但是呢”他看着沈清欢话锋一转，“当时我和清欢约好了雪停后一起出去玩，但那几天刚好降温，她啊直接就发烧生病了，直接错过了那场大雪。”
说到这件事情，沈清欢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么重要的时候生病，那一年她除了看到了漫天大雪外，连一个雪人都没有堆到，对此，她一直都很遗憾来着。
想到这，她难掩失望地又叹了口气。
听她这么说，陆征年一下子就明白了沈清欢为什么对冬天下雪那么在意，苏市的冬天本就是个常年不下雪的季节，这里的冬天雨季偏多，大雪多年难见一次。
所以他安慰着她：“没事，说不定今年苏市就下大雪了，到时候我给你堆个雪人，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堆雪人堆的可厉害了。”
“真的吗！好啊，那我希望今年苏市能下一场大雪。”沈清欢听到他的话，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那我就先祝你的愿望能够如愿以偿了。”陆征年盯着她的动作笑出声来。
其他几人看着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旁人都插不进去话题，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有些想笑。
这两人前阵子还一副尴尬别扭的样子，而且不讲话，周围都安静了不少。
如今和好了，又时不时要说好久的话，有的时候还要互相斗嘴几句，互不相让的。
他们真觉得有点吵，此时此刻更是觉得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甜味，腻得很。
不过徐嘉嘉他们也不会扫她的兴，说笑了一会，然后跟着一起学着沈清欢的动作，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五个看着动作怪异又让人不理解。
不过也没关系，青春里总有很多东西和行为，不需要太多人明白理解，只要他们是共频着的就好。
沈清欢看着他们几个学自己的样子，学的认真又诙谐，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表情不善，下一秒，五个人就一齐笑了起来-
不过其实沈清欢也知道，苏市下大雪的希望渺茫。
毕竟这么多年冬天都是湿冷，一点下雪的意思都没有，但她依旧保持着与往年一样的期待心。
也许苏市的许多人都和她一样，生活在一个不常下雪，冬天寒冷不太浪漫的城市，然后……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等着苏市落下一场大雪。
也自然有许多人曾经、亦或者是未来，虔诚祷告着上天落下一场雪-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是雨天，这一年匆匆忙忙地又即将结束，淅淅沥沥的雨声下了一整天，天气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
高一（6）班在放学前，被李声安排了一场班级考试，他们烦恼地做着卷子上的题目，有人写着写着就有点走神。
在考试临近结束前，外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代替雨水落下来的，是一阵阵洋洋洒洒的雪花。
不知是谁最先注意到了外面在下雪，打开窗户激动地冲着班级里喊着：“外面下雪了！”
那年，上天也许听到了她的祷告，送给了她一场，一生难忘的大雪。
第35章 天上下沈清欢了……
考试原本还有十分钟才结束,但李声看班级底下所有人的心思早早就不在考卷上了，他见大家差不多都写好了，难得纵容了他们一次,说道：“好了,现在已经写好的同学可以按照顺序上讲台交卷，然后，交卷的同学安静一点，不要打扰还在答卷的同学，然后你们就可以出去看雪了。”
他的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窸窸窣窣地小声欢呼,不少人都同一时间起身走上讲台交卷。
沈清欢和陆征年早早就写完了卷子,他们两最先交完卷子,跟着其他人一块走出教室。
走出班级，走廊过道上的冷风就吹的沈清欢打了个冷战，但可能是她现在看到雪很高兴,所以并没有觉得太冷。
高一（6）班的门口就正对着这一层的露天阳台，沈清欢和陆征年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上前,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沈清欢抬起头,看到楼上班级的同学也和他们一样,兴奋地凑在一起说话看雪。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开始沸沸扬扬地吵闹起来,宋清寒三人紧跟随后地走过来,江淮远看着外头的雪下那么小，煞风景地说着：“怎么下这么小啊,和头皮屑似的。”
他的话一说完，周围人顿时都哄笑一片。
沈清欢听着江淮远的话难得没有反驳，而是跟着一边笑一边和陆征年开着玩笑,她伸手指着天上，笑道：“陆征年你看，天上下头皮屑了。”
陆征年听着她的玩笑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缓缓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坏笑：“是啊，天上下沈清欢了。”
他的话一出，沈清欢原本停留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无语地瞥了一眼陆征年，吐槽道：“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说罢，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讲话了。
陆征年原本也是只是想开个玩笑，但看沈清欢好像真的生气了，连忙改口：“好吧好吧，那其实天上下的是我。”
他憋了半天，就支支吾吾地说出这么句话来，沈清欢本来就是装装样子想吓一吓他，这下听到背后的声音，更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她笑的肩膀直打颤，陆征年见她高兴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说话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原本还飘着零零星星雪花的半空中，突然像是天空上被打翻了一大片的羽毛，净数化为晶透的雪花落下。
雪，很突然地下大了。
周围围着的学生见倏然大雪纷飞，顿时更加激动起来，大雪落在学校的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层白色。
沈清欢眼见雪势有越下越大的意思，她开心地转过头和陆征年说：“陆征年，你看，真的要下大雪了！”
“是啊，看来今年你许的愿望都会很灵验的。”陆征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一起高兴地笑了起来。
“真的吗？那我今天零点跨年的时候也要许好多愿望，这样来年一定能顺顺利利的。”沈清欢歪着头，笑的眼睛一弯。
落下的雪花飘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陆征年看着她，抬手指了指她右眼的睫毛，“这里有雪花。”
沈清欢盯着他的动作一怔，随后抬手摸了一下左边的眼睛，然后什么都没有摸到。
“哪里？”她眨了眨眼，的确能感觉到眼睛上有异物，就要动手去揉，却被陆征年开口制止。
“不要随便拿手揉眼睛，很容易感染细菌的。”在周围熙熙攘攘的吵闹中，陆征年微微弯下腰，凑近她些，轻声说：“闭眼。”
沈清欢看着两人急速缩短的距离，呼吸一滞，此刻周围的吵闹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四周安静地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心跳莫名加快，下意识地闭上眼，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但她的睫毛忍不住地不停打颤。
陆征年看着她有些害怕的样子，不尤轻笑，他动作小心地伸手摸弄下她睫毛上的雪花，“好了。”
说着，他朝后一步，恢复了刚才两人间的距离。
外面飘着的雪花也净数落在他们的身上，雪花触及到皮肤就很快化开，留下一丝不明显的凉意。
在冷风大雪中，沈清欢却莫名觉得脸颊发烫，她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对劲。
同时又用余光偷偷瞥着陆征年的表情，见对方神态自若，她咬了咬唇，不免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在那场大雪里，心猿意马的也不只她一个人-
此刻，陆征年正低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刚刚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就上手了，他心里想着，怕沈清欢介意，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耳根不自然地红了一片。
他们两个就这样莫名地一齐沉默，周围依旧吵吵闹闹的。
在人声鼎沸的喧闹与大雪中，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努力装作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主动开口喊她：“清欢。”
“嗯？嗯！”沈清欢没想到他会突然叫她，很慌促地转过头，和他尴尬地对视上。
马上等会就要放学了，外头的天气黑压压的，陆征年见她的反应，看她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的样子，不自然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看着她身后飘着的大雪，问出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喜欢看雪，难道真的就是因为错过了一场大雪的缘故吗？”
他的话题转的突然，不过好在沈清欢此刻，也不想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上，她用手接着雪花，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只是因为苏市的雪太难得了。不过经你这么一问，仔细算算，上一场落下的大雪距离今天居然也已经十年了，真是好漫长的一个等待啊。”
十年一次大雪，在所有土生土长的苏市人眼里，这都是最有记忆点，以及最难忘的一年。
“也许是因为看完这场雪，就不知道下一场雪要在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因为很少见，所以会格外在意一点吧，就像现在这样，漫天大雪，我就想多看看，然后记住今年的这个冬天。”沈清欢唇边带着淡笑，继续说：“毕竟说不定，下一场苏市的大雪，可能就是又要十年了。”
陆征年听着她的话，那大概是他这个北方人不太能共情的，在他的家乡，冬天每年都会落下好几场大雪，而且都难以融化。
那些寻常到都让他差点以为，全世界的冬天就都是这样的了。
只是他看着沈清欢，想起她话里说的，不知道下一场雪在哪里，所以才更要珍惜眼下。
他听着这句话若有所思，未来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都通通不知道。
就像现在此刻他们正能够站在一起，一起淋雪、一起说话、一起上下学，但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一切都会有变化。
想到这，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希望一切都停留在此刻的强烈想法。
以前的他，从来不是贪恋过去的人，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一个新的环境，他认识了很多不同的朋友，还有沈清欢，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开心的体验。
他其实比其他的转校生都要更加运气一些，从他一进入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周围的一切都需要他去加以适应。
但他在这里，也许是命天注定的幸运，让他很快遇到了沈清欢和江淮远他们几个人。这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发生地实在是太美好，所以才让他生出那样的心思。
人越靠近幸福的时候，就会越害怕失去。
所以既然无法左右过去，那不如，事在人为，珍惜当下吧。
所以心里这么想着，嘴边略踌躇着在嘈杂的环境下开口，声音落在沈清欢的耳边，他说：“清欢，今年你愿意和我一起跨年吗？”
第36章 淹没在烟花声中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苏市伴随着一场大雪迎来跨年夜。
因为下雪的缘故，天气温度继续下降，但这依旧没有阻挡许多人跨年齐聚的心。
傍晚,外边的烟花声不断,沈清欢站在在大商场的门口，撑着一把透明伞，在人群中等着陆征年。
陆征年大老远就看见了她，他奔跑着穿梭在人群中，跑到沈清欢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羊羔绒,搭配着一条黑色的棉长裙,高瘦的身影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等我很久了吗？我是不是来晚了？”陆征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有些不安地问着她。
沈清欢见他一个人空着手的样子,摇摇头问：“没有，是我来早了，不过你怎么也不带一把伞啊,现在的雪下的还挺大的。”
“以前下雪天不撑伞都习惯了，没事,就这么点小雪,不要紧。”
“那也不行,你这样淋着很容易生病的。”沈清欢见他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样子,连忙把伞的一大部分都倾向他。
他们的身高有些差距,她撑着伞也有些吃力。
陆征年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异样,佯装不在意地顺手接过伞柄，倾向她那边说道：“那就一起撑吧。”
他们并肩走在大雪中,陆征年走着路，不自觉地用余光偷偷看着沈清欢。
苏市多雨季，像此时此刻,他们一起撑着同一把伞，走在下雨天似乎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雪子落在伞上发出沙沙声，周围熙熙攘攘的，他却都不在意。
此时此刻，他们挤在汹涌的人潮中，彼此的余光都在小心翼翼地瞥向对方，却意外地不曾有目光交汇的时刻-
“穿那么少，不冷么？”他们走在路上，陆征年注意到她的穿着，见她穿那么少，生怕她冷。
沈清欢听着他的话，见他注意到自己的穿搭，但并没有说出她想听的话。
她微微不开心地抿了抿嘴，停下脚步盯着他说：“陆征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时候呢，你应该说我穿的很好看才对。”
陆征年也跟着她一起停下动作，转头歪着头仔细地看着她，面对她的那一番话，他没忍住地笑了笑，但又真心由衷地点了点头道：“嗯，不仅仅是很好看，而是特别好看。”
沈清欢本来也只是开玩笑，她没料到陆征年会这么直白地夸她，一时自己都有些慌乱，她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慌：“你算你会夸”
陆征年就看着她的全部反应，低下头轻笑起来。
怎么嘴上说要他夸好看的人是她，自己真的这么说了，不好意思起来的又是她。
陆征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此时苏市的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三分钟。
他和沈清欢的目的地并不是广场，他们默契地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朝着商场不远处的天台走去。
终于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到达了地点。
这个地方是沈清欢提议带着陆征年去的，据说在这里，能看见跨年满城的烟花。
走上天台的时候，四周也已经站了一些人，估计都是为了看烟花而来的。
陆征年和沈清欢挤进人群里，稍微努力地朝前站了站，
在跨年倒计时的最后一分钟，商场底下和天台上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一起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他们两个也跟着人群一起喊着，在最后一秒结束时，无数绚烂的烟花一齐冲向漆黑的夜空中，纷纷炸成五颜六色的火星。
沈清欢一时都不知道是看雪还是看烟花，暖白色的路灯照在他们的身上，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
这场雪从08年下到了09年，是苏市时隔十年而来的第一场初雪，外面的冷风越吹越大，空中大雪也越来越密，很快就和白色的路灯融成了一体。
黑漆漆的天空中，烟花还在继续不间断地绽放，庆贺新的一年的到来。
初雪、烟花与人群中的嘈杂欢闹，整座城市似乎都沉浸在这一场热闹中。
“陆征年，你看，好漂亮的烟花！”周围烟花绽放在空中的声音实在是太响，她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能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扯着嗓子喊着。
陆征年也抬起头，可他只看了烟花一眼，随即回过头，看着眼前人欢悦的表情，唇角忍不住上扬。
人声鼎沸中，那个笑靥如花喊着自己名字的女生，似乎比这场盛大的烟花盛宴还要灿烂。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清欢。”
“嗯？”她勉强地能听到陆征年好像在叫她，不确定地回了一声。
不过还没等她继续问，周围的一小部分人突然起身要离开天台，大家拥挤在一起，很快就把她和陆征年给挤散了。
沈清欢皱着眉，她很艰难地看向陆征年，只见他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陆征年说这话的时候，绽放在空中的那蹙烟花正好即将结束，最后一大束火花向着天空冲上去，谁都听不清人群中的声音。
陆征年也努力地拨开人群，困难地朝着她走去。
他的旁边正好有一对看着像学生的男生女生挤在人群里，大声地说着话。
“你知道新的一年，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吗？”女生大声问着男生。
“说什么？”男生笑盈盈地看着她，明知故问地等着对方下一句话。
“要说”女生凑近男生的耳边，说着什么。
他们后面说的话，陆征年就听不清了。
只是他能看见女生说完话后，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男生凑近她似乎也说了什么，两个人顿时害羞地笑了起来。
陆征年个子高，很清楚地看见了两人试探着蹭在一起的手背，最后男生直接牵在了女生的手，看着青涩又美好。
他见状不免失笑，只是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一时顿住了脚步，刚才即将被他下意识说出口的话，此时就被卡在喉间。
迎着这一阵阵吵闹嘈杂，他想起刚才那个女生问男生的话。
你知道新的一年要对身边的人说什么话吗？
不是新年快乐，而是
他看着那阵雪花落在不远处的她的发丝上、睫毛上，烟花声喧嚣，混着她眉梢带笑，好像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正目光缱倦地看着她，人声鼎沸中，他开口轻声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
被淹没在人声和烟花声中-
“陆征年？你说什么？”她扯着嗓子朝着他那边喊着，她四周实在是太拥挤，让她根本没听到陆征年说的话，甚至连口型也没看明白。
他的话说的太快，沈清欢觉得他好像就讲了一个字。
“他摇了摇头没回答，好在这时人稍稍走了一些，他迅速迈起步子，朝着沈清欢靠近，装作一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没什么。”
夜空中的烟火即将燃烬，漆黑的夜空又重新恢复了原样，仿佛方才那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光，没有出现过似的。
烟花虽美，但也一瞬间即刻消失。
他愣愣地看着夜空走神，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差点脱口而出了那句话。
也许是烟花太美、是这场雪下的太大、是气氛正好。
又正好，他身边站的那个人是她。
汹涌的人潮中，被大雪淹没的，是他说不出口的告白-
这时的沈清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眼前的她只顾着看雪看烟花，看得她眼花缭乱，顾不上其他的。
她就撑着伞，但仍有雪花落在自己的发丝上，眼见着人们相拥相吻相爱，在这场初雪里，见证了过去那一年的最后一秒，又在新的一年里的第一秒，见到了身边的人。
“沈清欢，新的一年快乐。”在他们的身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有人在初雪里接吻，也有人在初雪里拥抱。
两个人显得格外突兀，但没有关系，只要在这新年的第一秒，和她第一个见面，说一句新年快乐的人，是自己就够了。
“陆征年，新年快乐啊！”她笑着回着，眼里亮晶晶地看向他。
不过其实他们不知道，在其他路人眼里，他们也并不奇怪。
陆征年的那句话无声又缄默，但当时在他身边的人却有人看见了。
他们两在陌生人眼里，男生高挑帅气，女生漂亮明媚，一看就是很般配，而且他们正值年少，正是最好的一个年纪。
雪夜告白，是一个浪漫又疯狂的举动。
只是可惜，他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新年快乐，却不只是一句新年快乐。
见此，也有人悄悄为这两个萍水相逢的高中生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陆征年总以为，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他以为，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沈清欢是不会变的。
她应该永远是那个热烈的，让人不会遗忘的存在。
直到这么多年后，岁月真的变迁了，他们再次以这样一个尴尬的关系见面，陆征年才得到了答案。
没有人会一直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曾经她望向他的目光，永远都是最热烈的，她明亮的眸子，就像是黑夜里最璀璨的那一颗星。
许多年后陆征年午夜梦回，望向自己一团乱的人生，竟然也不知道是哪一步走错了，而他的梦里，那个满眼含笑看着自己的姑娘，突然红着眼哽咽起来。
他被噩梦惊醒，梦里梦外却全都是他们再次重逢的那个场景，大雪纷飞，一如许多年前。
苏市的多年后的那场雪，来的太迟。
迟到了一整个青春，淹没了许多感情、许多人。
第37章 Tomorrow……
时间伴着初雪迎来新的一年,也在烟花的消逝中慢慢恢复安静。
原本聚在一起跨年的人群也慢慢离开，沈清欢和陆征年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撑着伞漫步在落满雪的街道。
他们走在路上,被朝前跑的男生撞了一下,沈清欢一个踉跄，还好陆征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没事吧？”他扶着沈清欢，眉头紧皱，转身说话语气冰冷,“怎么走路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男生见自己撞到了人,连忙弯腰说着道歉。
“没事没事。”
沈清欢摇了摇头,她原本被撞的也有些怔住,但见对方是无心的，于是她摆了摆手，让那个男生走了。
只是随后,她就看见了那个走远的男生手上拿着还未拆封的烟花棒。
她突发奇想地拉了拉陆征年的衣角说：“哎陆征年，我们也去放烟花吧！”
“现在？”陆征年一怔,他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边都很安静,“那么晚了,应该也没有地方买了吧。”
跨年的狂欢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热闹,喧闹后的寂静总让人心里忍不住地生出一种恍然感。
沈清欢边走边和陆征年一起找着附近的小店,但的确现在时间太晚了，街上都没有几个行人。
她见此,心情都有些沮丧。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路灯下的影子，有些闷闷不乐地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陆征年撑着手边的伞，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他原本还想说实在不行他们可以明天再来，但他余光恰好瞟到远处，那有个杂货部开在路边，外面有个老奶奶正动作缓慢地收拾着旁边的东西。
他看的不真切，却隐约地觉得地上那一沓东西就是烟花棒。
于是他喊着：“清欢。”
“嗯？”沈清欢抬头，遗憾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好。
“我感觉前面那个老奶奶手里面的好像是烟花棒，但我不确定。”他伸手指了指说着。
沈清欢跟着他的动作朝前望去，相隔两条马路的距离，大雪糊了眼睛，她也不太看得清。
眼见那个老奶奶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要关店离开，他们两个顿时也没有时间考虑自己有没有看错这件事情了。
陆征年和沈清欢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冲着她笑了笑，把伞递给沈清欢，让她做决定。
而沈清欢也收起了手边的伞，雪花很快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和头发丝上，她看见陆征朝自己伸出了手，他眼里含着笑，问她：“要不冲一把？管他是不是。”
“当然了！抱有一丝希望那也是希望啊。”沈清欢没有犹豫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语气里带着些义无反顾的味道。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陆征年见状也不再多说，他用力地攥紧了她的手，两人看了彼此一眼，随即奋力地朝前跑去。
陆征年迈的步子很大，沈清欢也不甘示弱，在奔跑过程中，她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着眼前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往前跑的少年，她模模糊糊地能看清陆征年的侧脸，和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漫天大雪中，她曾经和她喜欢的男生，跑进一场风雪里。
那年苏市的雪下得格外地大，像是淹没了整座城市，大家玩笑着说，那是要世界末日的前兆。
但沈清欢对那年的记忆，只有他们荒诞地在雪地里奔跑，她后来仔细想想，其实就算那天真的是世界末日也不要紧，他们十八岁的那年，是哪怕明天即将结束，也会奋力奔向前方的人。
哪怕是世界末日，也不能将他们的十八岁分开。
她后来也好奇地问过陆征年，如果哪一天真的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他说，“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我大概会在最后的时间里努力朝着太阳的方向跑。”
“为什么？”她没听懂他的话，问道。
“因为那样的话，在世界末日来临前，我也是朝着明天跑去的人了。”他笑了笑，语气里倒是带了几分认真。
沈清欢当时听他说着无厘头的话，却意外地能够理解明白。
她和他说：“你这些话让我想起了我最喜欢的电影里面，很经典的一句话。”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所以谁也不必太在意未来的某一天是否是结束。
只要在那天没有来到之前，他们都要一直朝前走，期待每一个美好的、新的明天。
不过，谁会知道哪一天就是世界末日呢？
但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也就在他们毕业后的后几年，世界被预言即将出现的世界末日，虽然很多人都是持有不相信的态度，但也引起了一小部分的恐慌。
那年沈清欢还在上大学，二〇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是个阳光格外明媚的晴天，一切谣言自然都不攻自破。
但在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早就失去了很多人，世界末日都说着要朝前走的人，倒是偏偏在无声的路途中和她走了个决绝。
或许是他未来的明天里，并没有她。
而她的未来里，亦是如此-
而此刻，在恍如世界末日大雪纷飞的一年，他们就在这一场大雪里奔跑，夜晚不远处亮着各色不一样的霓虹灯，照的马路边很亮很亮。
他们穿过马路，终于在老奶奶收拾好东西要关店前，开口喊住了她。
沈清欢和陆征年度累得直喘气，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猜对了，这里的确有烟花棒卖。
他们两见老奶奶一个人站在外边，店里也没有其他人来买她的东西，他们就一起把剩下的烟花棒都给买了。
奶奶见他们那么热心，还附赠了一盒火柴给他们-
两人抵达楼顶放烟花的时候，身上都被雪淋了个遍，衣服都有些湿润，他们也就干脆不撑伞了。
陆征年主动接过点燃烟花棒的任务，尽量找了个没有风雪的地方点燃它，沈清欢用手挡着风，但也是无济于事。
他们尝试了好几次，划过火柴盒的火苗却都摇摇欲坠，很快点燃又很快熄灭，到最后一根的时候，他们呼吸紧张，不过好在烟花棒终于被点燃，在漆黑的楼顶格外显眼睹目。
陆征年低下头将烟花棒递给她，看着方才自己冲动下牵住面前女孩的手，到了这儿又仓促变扭地松开。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变扭的兔子，看见了喜欢的胡萝卜，又不敢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可是对小兔子来说，喜欢就像是天上下起了胡萝卜雨，他的心里也正在此刻下着。
沈清欢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笑吟吟地接过已经燃烧着火星子的烟花棒，抬头看着眼前被烟花光亮照的很白的陆征年，又看见落在他肩上的雪花，和为自己点烟花棒冻红了的手。
陆征年不再看着她，只留下一个侧脸，外边的雪越来越大了，他在看雪，在看着不明处的远方，表面上看着很平静，心里却心猿意马地一团糟。
“雪好美啊。”今晚他第一次开口这么说。
“你们北方的雪一定更美吧。”沈清欢就这么盯着他的侧脸，皎洁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和脸上，她低下头笑了笑：“毕竟你们那的雪肯定会比苏市的更大更壮观。”
“不。”他皱着眉摇头，不太认同她说的话，少年转过头来盯着她，语气很认真地说：“其实南方的雪更美。
雪很美，真的很美。”
陆征年想，他说的，大概也不是雪。
沈清欢没料到他会突然转头这么说，她看着陆征年的眼睛一愣，不知是不是现在灯光暗沉的缘故，她居然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情愫。
直到手边的烟花棒燃烬，沈清欢的手被烫了一下，她一惊，心里好像冒出了一只小鹿，上上下下地跳着，让她的心跳都莫名地加快。
那个时候的沈清欢根本分不清对陆征年的感情，也许是朋友居多，也可能是在某一年的雪夜里动了心。
她没有在意那些划过心尖的触动，也就没有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在她身边的性子永远最直接爽朗的北方男孩，从某一天起，变了一个别扭的性格-
他们后来放完烟花，是迎着风雪回的家。
两个人的身上都湿了一大片，看着狼狈又好笑。
陆征年把沈清欢送到家门口，临别前，沈清欢蓦地开口喊住了他。
她问他：“陆征年，我们今天也算是一起看了初雪吧？”
“嗯，而且是很大的一场初雪。”陆征年点点头，看着她说道。
沈清欢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有个传言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今年都会变得很幸运的。”
“真的吗？那我们淋了那么多，今年岂不是要变成最幸运的人了？”陆征年听着她的话，嘴边开着玩笑反问道。
沈清欢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心情不错，暗自送了一口气。
本来他是不用和自己一起淋雪的，要不是因为她想放烟花的话，所以她方才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
而陆征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他没有开口提，而是跟着沈清欢刚才的那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不过你知道吗，其实对于初雪，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是什么？”
面对她疑惑的神色，借着在昏暗灯光下，他的目光炙热又带着小心翼翼，他踌躇着嘴边的话，最终却说着：“就是就是和你说的差不多，一起看初雪的人，会得到来年的幸运。”
“什么啊，你这不是白卖关子嘛。”沈清欢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原本还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就只是把自己的话给翻译了一遍。
“好了好了。”陆征年低下头目光一暗，嘴边却扯着苦涩的笑，他说：“今晚玩的很开心，你快点进去吧，记得喝点姜汤，别感冒了。”
“好吧，那你也是啊，记得回家马上冲个热水澡啊，今天谢谢你陪我一起啦。”沈清欢点了点头，眉梢带笑地和他招了招手，转身朝着家门口走去。
陆征年站在原地也点着头，冲着她摆了摆手，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家里，自己的步子却僵硬着很久未动。
沈清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陆征年低下头，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他没有说出口嘴边的那句真心话。
相约一起去看初雪的意思，并不是代表着来年会有幸福，而是
我喜欢你。
第38章 堆雪人的约定……
次日周末清晨,“叮咚”一声，手机铃声震动。
沈清欢难受地迷迷糊糊起身打开手机，发现是他们五人小群里的消息。
江hy：外面这雪下那么大,等会雪停了咱们一块去打雪仗、堆雪人啊？
江淮远发着消息分别艾特着群里的其他人。
琴键：我今天不太行,家里有些事情。
申请函：我也是，我今天有补习班，要上课。
江hy：不是吧？这可是难得的大雪天，我居然都约不出一个人来吗？@我迪迦在东北，@关你西红柿,你们俩呢,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醒啊？
我迪迦在东北：我也出不去。
沈清欢还在打着字,就看到陆征年先她一步回了消息。
关你西红柿：+1。
她现在浑身都难受，就图省事跟在陆征年后面随便回复了一句。
江淮远见自己那么热情地相邀，居然一个人给自己面子的都没有。
他不免有些不服,挨个质问着陆征年和沈清欢两个人。
江hy：徐嘉嘉和宋清寒两个人，一个家里有事,一个要去上课,那你们俩又是怎么了？以前出来玩的时候,你们两个不是最积极了？
沈清欢刚想回复,就发现陆征年先自己一步回了消息。
我迪迦在东北：我和清欢从昨天发烧烧到今天了,应该是没办法陪你了。
江hy：什么？你们俩干什么了,怎么还一起发烧啊？
江淮远没眼力见地直接问着，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沈清欢看着屏幕上宛如静止的动静,无语地叹了口气，她见陆征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自己也不主动说。
她随便发了一条消息,搪塞着江淮远的问题。
关你西红柿：反正就是发烧了啊，江淮远你今天自己一个人玩吧，别吵了哈，再吵烦了。
江淮远见真的没有一个人能陪自己出去打雪仗，瞬间也有些蔫了。
江hy：别呀
后面群里的消息沈清欢也没有去多在意了，她脑子烧的晕晕乎乎的，吃完药又继续躺下睡觉。
临近入梦前，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和陆征年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解释。
其实分明只要说一下他们昨天一起约好出去跨年，然后淋了雨雪，不幸才感冒发烧的，只要这么说一下就好了。
毕竟朋友之间，一起约着出去玩也很正常。
可是他们两却默契地存在着某一种不可言说的变扭，以至于谁都没有开口。
到底是因为背着其他三个人单独出去玩的不好意思，还是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原因。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那场风雪里刻意留下的时间知道了-
沈清欢的发烧反反复复，持续了一整天才终于彻底退烧，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徐嘉嘉他们都给她发了不少的消息。
她眯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条条按照顺序回复着。
陆征年的消息在最上面，都是问她有没有好一点的信息。
沈清欢刚回复完陆征年，下一秒对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一愣，不确定地选择了接通。
“喂？清欢。”对面有些沙哑闷重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样？感冒严重吗？”
听着对面比自己严重好几倍的声音，她不免皱眉，清了清嗓道：“我还好，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声音听着好严重。”
“我？我还好啊，刚刚吃了点药，感觉明天就能好了。”陆征年听见她的话，才终于轻轻地松了口气，开始打诨说玩笑话。
“你少逞强了。”沈清欢叹了口气，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勉强。
陆征年听到她的话一顿，沉默了片刻，最后转过头看着窗外，答非所问道：“外面的雪好像已经都停了。”
沈清欢闻言，站起身来拉开窗帘，也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见外头空中空落落的，她心里也莫名有些落空。
“看来今年又要错过这场大雪了。”她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我真是和苏市的雪没有什么缘分啊，一下大雪就生病。”
“说什么呢，说不定明天还会继续下雪呢。再说了，就算明天不下，以后冬天还有的是机会呢。”陆征年听出她话里的沮丧，连忙开口安慰道。
听着他的话，沈清欢难得地在电话里沉默了，她起身拖着步子走到阳台边，一阵阵冷风吹进屋子，穿着单薄的她不免打了个冷战。
陆征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于是一个人不知道在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地忙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清欢。”
“嗯？”
“要不要现在出去看雪。”他问。
“现在？看什么雪？”沈清欢一愣，继续问：“现在外面的雪都被冻住了，现在出去估计只能看到屋檐上的‘冰雕’了。”
她缓解气氛地开了个玩笑，但似乎电话对面的人并不是瞎说。
“要来吗？小区里的花廊下，要是要下来的话记得多穿点，我现在在下面呢。”
他的话落，沈清欢很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里的风声，她一懵，阳台的冷风让她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说句实话，这个天气和时间出去，几乎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可是她心底却莫名地生出一股冲动，万一真的有雪呢？
不过要是对面是陆征年的话，没有雪其实也没有关系吧。
她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暗笑自己真是发烧烧傻了脑袋。
可嘴边虽然说着陆征年是真的疯了，可是最后依旧在电话对面留下简单的四个字：“那你等我。”-
她匆匆穿好羽绒服的外套，把自己裹暖和后，还不让顺手拿几个暖宝宝，避免等会他们两个被冷死。
迈着步子冲下楼的时候，沈母正巧看见她，见她行色匆匆，不确定地问：“要出去吗？”
“嗯，就去门口的花廊那边，马上就回来。”她点点头，眼里亮晶晶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妈妈。
沈母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自家女儿要出去干什么，但是看在她一整天都蔫蔫的样子，难得现在恢复了点活力，沈母也不想就这样剥夺了她的开心。
于是她简单地帮沈清欢理了理衣服，把手里的感冒药递来：“那快点回来，外面还挺冷的，正好路上把感冒药给喝了，手里拿着取暖。”
“好嘞。”沈清欢原本还忐忑地怕妈妈不同意，见此，她也毫不犹豫地接过装药的透明杯子，匆匆忙忙地打开大门，朝着外面走去。
一打开门，迎面就是一阵大风，吹在人的身上很冷，但她现在着急出去见陆征年，一时竟然好像感受不到太大的寒冷。
走到廊下时，陆征年正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听见不远处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着面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鼻尖被冻红的沈清欢。
沈清欢看见他招了招手，开心地笑了起来。
随即望向陆征年手里的东西，他一手打着一个瓶子，另外一只手里也巧合地拿着一杯感冒药。
她看着对方手里和自己手里的东西，不免失笑朝着他走去。
“别动。”陆征年此时却在电话里喊住她。
沈清欢不解地步子一顿，抬起头时，才发现他摁着手里的瓶子，朝着空中喷出不少白色的泡沫来。
泡沫很快触及地面便融化，变成一团团小水渍。
沈清欢隔着一层层泡沫，看见陆征年微抬下巴，眉眼含笑道：“看，下雪了。”
“噗嗤。”沈清欢呆愣了几秒，她眨了眨眼，看着陆征年说完后，明显紧绷起来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边笑边点头附和：“嗯是是是，好大的雪啊。”
说着，沈清欢伸出手，不少泡沫都落在她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带着外头冬天的寒意。
她笑了好一会，才终于走过来挂断电话，在对方的旁边坐下，丢了个暖宝宝在他怀里，然后好奇地问他：“你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啊？”
“家里仓库里的，今天乱翻突然翻到的。”他接过暖宝宝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很暖和，嘴边解释着，随后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鼻子。
“哦，这样啊。”沈清欢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还在冒热气的感冒药，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头正好这时飘起小雨，小区屋檐上的雪化了一点，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陆征年在雨声中转过头盯着她，犹豫开口：“刚刚给你打电话，好像就感觉出你的兴致不高，怎么了？是因为生病错过了大雪吗？”
沈清欢没想到陆征年会突然这么问，她目光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但过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是，苏市下雪我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啦，生病也是常事，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本来我还想今年难得下那么大的雪，我本来还打算堆一个特别大的雪人呢。”
她看着路边已经变硬的雪堆，夜晚温度骤降，这样的雪肯定是没有办法堆雪人了，她想着，又叹了口气，语气有点遗憾。
“其实我当时小时候也有堆过雪人，但是那个时候太小了，还很犟，也不愿意让我爸妈帮忙，最后连雪人的半个身体都没弄像。”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小时候，其实小孩子的记忆都不太好，但是她当时堆一半的雪人实在是惨不忍睹，她后来还因为这件事情大哭了一场，为此被她爸妈嘲笑了好几年。
于是要在长大后，堆一个特别漂亮好看的雪人，这个心愿就这样成为了七岁时候的小沈清欢的心愿。
沈清欢一时忘我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直到嘴边的话讲完，她才意识到陆征年一直没有讲话。
她不禁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找补：“现在听听是不是觉得当时的我特别幼稚，所以啊，其实我也不是很会堆雪人的，这次堆不到也好，至少不会暴露我差劲的技术。”
她手里捏着玻璃杯的力气不自然地用力，嘴边装作不在乎地自损。
陆征年却没有跟着她的话说下去，他沉默了一会，随即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没有。”
“什么？”
“我说，我觉得一点也不幼稚。”他转过头，眼神恳切又坚定，他和她说：“清欢，如果明天还继续下雪的话，我教你堆雪人吧，我堆雪人的技术还挺不错的。”
说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笑了笑，继续解释说道：“我老家经常下雪，所以我应该能堆起来。”
沈清欢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在风雨中，她意外地对上陆征年的目光，心间一跳，下意识地问出口：“那万一要是明天不下雪呢？”
“那就等明年，明年不下就等后年，反正往后我们还有好多个冬天呢，总会等到下一个大雪天的。”
他的话说的自然又笃定，让人忍不住心上一暖。
虽然沈清欢知道，他大概只是想安慰自己，但是这句话落在她的耳边，似乎意外地变了味道。
他们还会有无数个冬天，那就证明从今往后，他们会一直陪在彼此身边的。
好吧，她知道这话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胡思乱想来的，但是她还是欣然接受，也肯定地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苏市的大雪会不会又要在十年后了。”
“那就等啊，十年算什么，很快的。”陆征年无所谓地一耸肩，他们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年少了，十年这样庞大的词，落在少年人的眼里，似乎只是大手一挥、白驹过隙般。
“不过要是真的那么久的话，那沈清欢同学，你就和我一起去东北吧，我们那每年都会下大雪的，去那边，我给你堆十几个超大的雪人。”他夸大其词说着，又恰好地想好了一切的解决方案，让人根本挑不出错来。
沈清欢一听他提起自己的老家，顿时就来了兴趣，刚才心里的那点不愉快，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捣蒜似的点头，净数全部都答应。
于是，两人就在这场风雪中，和彼此一起许下了一个约定。
“那一言为定！谁说谎谁是小狗啊！”沈清欢看着他，把手里的感冒药杯子朝前一抵，语气“威胁”道。
陆征年见状，也笑了起来，他拿着手里另外一杯感冒眼和她碰杯，“那肯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哄笑一团，最后一起坐在廊下赏雨，嘴里感冒药的味道很重，他们两又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这药真难喝。”
“谁说不是。”
第39章 等你回来一起吃蛋……
苏市的冬天一场大雪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地上的积雪和骤降的温度外，几乎已经没有这场大雪来过的痕迹了。
高一学期的生活也同样地快，枯燥的学习生涯中意外地掺杂进了一场大雪,虽然后来雪停了,几天后也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太阳，那场雪就像是一场意外之喜，来去都太快。
他们也依旧照常上下学，眼看着温度越降越低的天气，裹紧了身上厚重的衣服,似乎和平常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沈清欢知道,此时一定有很多人和她一样,将那场十年一次的大雪铭记在了心里,并暗自期待下一场大雪的到来。
一场大雪刮袭过的青春，注定好了要拥有独一份的与众不同-
时间随着风雪总是过得格外的快，随着温度的骤降,她的唱歌比赛初赛也就在眼前。
只是当时报名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眼下真的要去比赛了,她才第一次真的感到了紧张。
“怎么,还在担心比赛的事情呢？”
体育课休息时间,外面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还有点舒服,徐嘉嘉丢了一瓶温热的巧克力奶在她怀里,顺势坐下。
“我才没有，你别胡说啊。”沈清欢抿了抿嘴嘴硬着,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牛奶。
掌心传来温热，让她冻得发红的手舒服了一些。
“哎呦，沈清欢你就别嘴硬了。”
闻声,她抬起头，面前的阳光被来的人挡住，她看见宋清寒和陆征年几人一起走了过来。
见江淮远还一副戏谑自己的样子，她忍住没翻个白眼给对方，继续不作声。
江淮远本来还想继续贱几句，但没想到沈清欢不禁没有呛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那这件事可大了
他意识到这事后，立马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宋清寒和陆征年，然后成功得到两人的一个神同步的无语表情。
只是眼下气氛实在是太奇怪，宋清寒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开清欢的玩笑了。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啊，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的。”
沈清欢听见他的话，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朝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只是面上的阴郁依旧还没有消失。
宋清寒见状笑了笑，似乎是察觉出沈清欢不想提这个话题，于是就转了话题，说另外一件同样大的事情：“不过马上过几天不是也就要到你的生日了吗？有没有想好要怎么过啊。”
他转过头换了个方向，朝着陆征年问道。
陆征年没想到话题怎么突然就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原本还在因为沈清欢刚才那样而担心，只是眼下大家的目光全都一下子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他只好先掩下嘴边的话，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对生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应该简单过一下就行了。”
“那怎么行啊！”一直沉默着的沈清欢终于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回了神，略有些着急地站起来开口，“每一次生日都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可不能随便胡乱地过，而且这应该算是你在苏市过的第一个生日呢，就更有意义了！”
“对呀对呀，虽然过生日不分什么南方北方，但是也不能随便过啊！”徐嘉嘉眼见沈清欢好不容易终于从自己沉默的心情中暂时走了出来，连忙也跟着一起附和。
她嘴边说着这话，目光却不自然地投向了宋清寒，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嗯”陆征年没料到大家会那么激动，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看着面前几个人都很期待的神情，尤其是沈清欢的。
这个生日仿佛好像并不是他本人的，因为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要比他自己更加上心和注重。
这是一种很奇妙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把生日看得那么重要过。
见大家都那么兴奋，他也不想说扫兴的话，只嘴边含着笑点头答应：“那好吧，不过我生日就请你们几个就行了，咱们可以商量商量一起去哪里玩。”
“没问题！”
“好啊好啊，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爬山！苏市可有一座名山。”
“冬天爬山会累死吧，大家都穿的那么多。”
他们几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提着建议，其中就江淮远最积极，他一会要去爬山，一会又要去隔壁市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野餐，那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大家发笑。
“好了好了江淮远，我们是去过生日，不是要去把自己的生命逝去，我可不想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最后回不来好吗？”徐嘉嘉扶额无语摇头，赶忙叫停。
沈清欢忍俊不禁地被他们逗笑，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陆征年站在旁边，见她心情好多了，才终于暗暗松下一口气。
原本他是打算等他们两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再问她这件事的，但沈清欢大概是真的不想提这事。
她在路上含糊着说辞，最后直到两人都到家分开了，这事都没说明白。
陆征年也不免有点郁闷，只是到家没有多久，沈清欢就在他们的五人群里发了一个消息。
关你西红柿：后天的比赛你们还是别和我一起去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跟着我一起去我会更加紧张的。
沈清欢呆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上发出去的信息，也有些惆怅。
原本是说好了大家一起陪她去，给她加油鼓劲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越临近她就越心慌。
说白了，这么多年她参加过最大的比赛也就是学校里举行的校园歌手比赛，但是这次可是全国各地的能人凑到一起，和之前的规模比赛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发挥好进下一轮比赛，万一一下子就输惨了可怎么办，要是真的没唱好，那她就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家就是了。
可要是大家陪着她一起去，要是发挥好了大家自然是一起开心，可是万一呢
到时候还得麻烦他们想尽办法地来安慰自己，一想到这，她就连声叹气。
群里的其余四人没有立刻回消息，他们大概也是都看出了沈清欢的焦虑和害怕，一时也不再强求着要陪她一起去比赛现场。
琴键：好吧，竟然你不想我们去的话那我们就不去了，不过你千万不要紧张啊！我们都相信你！
最后还是徐嘉嘉代表其他几个人率先在群里发言。
于是沈清欢就眼看着他们群里，变成了一个夸夸群。
江hy：哎要我说，就沈清欢你这个唱歌技术水平，要是不选你，那就代表这比赛也不怎么样啊。
琴键：没错没错，清欢你要自信！你绝对没问题的，你可是我们校园歌手一等奖！
申请函：我们都相信你，别有压力，就和往常的比赛一样就好了
他们几个陆陆续续地发了很多的信息，她看着都心里一暖，虽然紧绷的情绪依旧还是没有缓解，但好歹是比之前好多了。
陆征年夹在那一帮子夸夸队里，就显得笨嘴拙舌多了。
他没有和她再提比赛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蛋糕。
沈清欢看到他这条信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征年的生日就在比赛的后一天，这将是他们大家一起陪伴彼此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于是她也一口答应：嗯，好！-
比赛的当天是周末，恰好地是一个大晴天，本应该是很好的一天的开始，但是对沈清欢来说却不是。
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下楼吃早饭，沈父沈母看见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等她开口的时候，又是更大一跳。
“爸妈，早。”
“这是怎么了？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沈母着急地走到她旁边，语气担忧。
“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着凉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有很严重的鼻音，还有些嘶哑。
沈清欢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然后坐在餐桌上开始咀嚼嘴里几乎没有味道的饭。
越吃她越难受，这下好像是真的生病了，因为她的味觉好像都不小心消失了。
她也是越想越倒霉，偏偏就是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应该也是她心态真的不太强大，不然也不会一晚上不停地做噩梦。
沈母见她那么严重，赶紧招呼沈父去泡药，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她：“都那么难受了，今天还要出去吗？”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沈父正好搅拌着水杯里的药，边把杯子放在沈清欢的手边，边也小心翼翼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嗯，要的。”沈清欢没注意到他们的不对劲，端起那杯药捂手，轻轻地吹着杯子里滚烫的药水，她的声音现在听着有些可怜，但是却异常地坚定。
沈父沈母见自家女儿那么坚持，一时也没了办法，他们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沈母像是妥协了般，说道：“那今天让你爸送你去市中心，你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出门我们也不放心。”
“嗯，好。”沈清欢小口喝着手边的药，脑子迷糊地随口答应，等她反应了好一会，才猛地抬起头：“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市中心啊？”
“傻瓜，你还真以为你能瞒的过爸爸妈妈吗？”沈父语气宠溺又是万般无奈。
这就是自家女儿，虽然这些年他们也都明里暗里说了很多次，走唱歌这条路以后会很艰难，而且还要吃很多苦。
但是沈清欢就这样，嘴上没说过妥协，背地里更是不会妥协了。
很多事情，一旦存在分歧，就总有一个人要去妥协。
而在这件事情上，沈清欢是没有一点妥协的可能的。
一想到这，沈父就要命地头疼，他看了看妻子，玩笑甩锅道：“你看，你的好女儿，随你。”
沈母一听他这话，也不乐意了，语气鄙夷着：“怎么了，随我不好啊，难道还随你好。”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沈父见妻子要生气，连忙摆手解释。
沈清欢就这样喝着手边的药，脑子迷糊地看着自家父母玩笑，她眯了眯眼睛，也不免笑了起来-
后来许多年后，曾有很多人谈及她，他们都不可避免地说起她是个很执拗的人。
对人、对事，皆是如此。
她一旦认定好的，就再无回头的余地可言。
第40章 在我面前你可以哭……
市中心,人来人往的比赛现场，大家都拥挤在一处，台下的观众不少,评委席坐着几个眼熟的面孔,面色都很严肃，让人不免觉得压抑。
这个初赛一直比到了晚上，沈清欢才忐忑地上台，面对那么差的嗓子情况，她不出意料地唱砸了。
现场有个评委说话不太好听,不知道是不是这场比赛来参赛的许多选手实力相差都太大了,让他听累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在底下坐了一整天,所以才那么不耐。
“这位选手，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吧，没怎么用心准备吧,我说你这个年级就乖乖地在学校读书就行了，瞎报名什么比赛来浪费大家的时间啊？你唱成这样你觉得好听吗？”
他的话没留半点前面,像是憋了一晚上的不爽,直落落地刺耳般扎在沈清欢的心里。
沈清欢抿着嘴,没有说其实这首歌从知道这个比赛要在苏市举办时,她就开始练习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现在火辣辣地疼,而这一切也的确就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过关的问题。
所以直到比赛结束，她都没有解释一个字。
她只是眼角有一些酸,莫名有点想要哭，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矫情，所以一直在努力憋着要落下眼泪的冲动,朝着台下的评委鞠了一躬，嘴型动了动，想要说对不起，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很狼狈是特别特别狼狈。是她这么多年里都没有经历过的狼狈。
沈清欢站直了身子，放下话筒下台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爸爸的车子。
还好，在比赛开始前她就没有同意让沈父挤进观众里一起看自己比赛，不然听到这话指不定她老爸得多伤心。
也幸好，没让陆征年他们一起来，不然他们听到肯定也要炸了-
沈父接她回去的路上，车子里一路都很安静，他知道女儿的自尊心，所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几次三番地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又从车子后视镜里看见了沈清欢始终低着头沮丧的模样。
沈父其实很心疼，他和沈母一直都把沈清欢当宝贝一样宠着，哪里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偏偏，这条路就是自己女儿，撞破了头也要选择的路。
他现在只能在心里暗自希望，希望经过今天的挫折，自己女儿能够放弃走歌手这条路，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他始终还是不支持-
到家下车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傍晚了，周围都黑漆漆的一大片，只有小区里几盏微弱的路灯还亮着。
折腾了一整天，沈清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很疲惫，但其实她的内心到现在还算是平静。
她选择这个爱好，在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愿又继续打算走下去的时候，就应该要做好面临这些事情的准备了。
只是这也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挫折，而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也的确有够丢脸的。
狼狈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因为很丢脸。
她不清楚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消化这件事情，一时心里好像就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去似的。
她比赛落选了这件事情陆征年他们还是通过宋清寒知道的。
听宋清寒说，是沈母特地给她发消息拜托他去安慰一下沈清欢，因为从回家后，她晚饭也不吃，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陆征年几个人知道的时候也是手足无措，毕竟在平时的时候，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都是沈清欢来出谋划策的。
可是如今“军师”出问题了，连宋清寒一时都没了办法，因为在他印象里，沈清欢这十几年的人生生涯是说不上的顺利。
她性格明媚、家庭幸福、长得也漂亮，做什么事情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虽然宋清寒一向在那群一起长大的孩子里，成绩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好的，但是其实被真正誉为“别人家的孩子”的模范小孩，一直都是沈清欢。
像今天这样意外的失败，几乎是她顺风顺水的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变数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现在一个人呆着，先想个办法说动清欢，让她出来再说。”徐嘉嘉在几人通话里率先开口。
“可是用什么理由啊？感觉现在沈清欢肯定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江淮远随口提出疑问，大家顿时就都开始犯难起来。
“要不，就说要出来商量明天陆征年生日出去玩的时候，这样的话清欢肯定会愿意出来的。”
徐嘉嘉听着电话里一同沉默的几个男生，无语又无奈地疯狂转动着脑筋，终于也算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沈清欢没办法拒绝的事情。
其他人一听徐嘉嘉的这个办法，也丝毫不质疑地立马开始分工行动。
而宋清寒想着既然找的理由是关于陆征年自己生日的，那还是得让寿星自己去找她亲口说才有效。
后续其他安排的话，就等沈清欢出来了再安排。
但是很可惜。
天不遂人愿，他们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夭折了。
陆征年在手机上给沈清欢发去了消息，但是那些消息都石沉大海似的，没有得到一点回复。
他见状，只好起身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家里父母都睡下了，他只好静悄悄地聂着步子，就朝着外面走去。
摁响沈清欢家门铃的时候，是沈母过来开的门，她认识陆征年，很熟络地喊他：“是征年啊，你怎么过来了？”
“阿姨，清寒让我来找清欢。”他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气息不稳地喘着气解释着。
“清欢？她刚才才出去，不是和你们一起吗？”没想到沈母听到他的话，面露疑惑。
陆征年听到这话脸色也一愣，听沈母说，沈清欢刚才自己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她低着头没说什么，只说自己要去找宋清寒他们，沈母先前才刚拜托了宋清寒，所以也没有多想什么，只叫她记得早一点回来。
可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迎上沈母不解的神色，陆征年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沈清欢应该是自己出去了，但是她不想让沈父沈母担心，所以私自扯了一个慌。
可是当下陆征年是扯开她的谎言也不是，说谎也不是。
万般犹豫之下，眼看着沈母脸上越来越焦急的神色，他咬咬牙，没有把沈清欢的谎言戳破：“哦对，是的阿姨，清寒刚刚给我发消息了，他说清欢去找他了，那我也先过去了。”
“哎好，你们晚上小心点，清欢今天情绪不好，要你们多费心了。”沈母见他看了一下手机，悬着的心才终于发了下去。
“没事的阿姨，应该的，那我先走了。”陆征年硬着头皮，说完这话就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边走边连忙拨通其余几人的电话，告诉他们，沈清欢不见了-
就这样，原本才安排好第一步的计划以沈清欢不见了而失败。
他们只能焦急地又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分头在小区附近找沈清欢。
徐嘉嘉和宋清寒拨打过去的电话一律都是无人接听，手机那头传来的忙音让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染上了焦急的神色。
一月份的苏市天气已经彻底进入了深冬，外面刮起的风吹在人的身上都冷得刺骨。
他们几个都冻得忍不住边喊着沈清欢的名字边直搓手，但始终没有找到沈清欢的一点踪迹。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大家一下子都特别担心着急。
陆征年眼看这样乱下去不行，他咬咬牙，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安抚大家道：“这么乱找下去不行，我们要冷静下来想想清欢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有哪些。”
“附近的公园！”徐嘉嘉听着陆征年的话，她被冻红了脸，仍然拼命转动自己的脑子，疯狂不停地想平时她们会一起去的地方，“还有小区出去直走两个红绿灯之后的凉亭，还有”
她和宋清寒看着对方忙着回想，两个人都生怕漏了些什么地方。
不过他们三个之前其实很爱跑很多地方，主要也还是沈清欢喜欢，所以一下子排除不了太多选择。
“那这样，每一个地方我们分头去，我和嘉嘉去公园，她一个人女孩子在晚上不安全，江淮远你去凉亭，剩下的那个陆征年你去。”
确定好了一些地方，他们找起来也有了目标，宋清寒直截了当地分配好了寻找的地方，其余人也没有异议，都争分夺秒地朝着自己要找的那个地方去。
陆征年要去的那个地方比其他两个都要更远一点，他出了小区和其他人分开，没犹豫地迈起步子大步朝着那边跑过去。
可是等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那里却并没有人。
周围一片漆黑，冷冽的冷风吹在他出汗的身上，让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群里其他三个人也和他这里是一样的结果。
这下是彻底没了地方能找，虽然他很清楚，沈清欢应该只是需要一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也许就在他们找她的时候，沈清欢可能都已经回家了。
可是如今三更半夜，周围寂静又冷得不像话，他总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哪个黑漆漆的角落独自难过。
从前他有什么事情，都是沈清欢第一个主动来找自己，来开解自己，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找到她。
可是眼下，在附近能找的地方
算了不管了，不管哪里沈清欢有可能在了，他就顺着这条路一路找，把所有地方都找一遍，说不定呢。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着急地打着手里的手电筒，继续走着，不停地朝着四处望。
不知道后来经过了几个路口，他走到了平常自己经常去的篮球场。
球场内是一片黑，管理人员为了省电，给球场的灯设定了关闭的时间。
从外面望进去，里面黑的看不见五指，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可是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地方，万一呢？万一沈清欢就在这里呢？
他想着，就当机立断地朝前走，用手电筒照明了前边要走的路。
走进球场的时候，他好像隐约听到了谁在哭的声音。
“清欢？”篮球场有些大，手电筒的光亮也有限，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手上的动作顺着那个声音找去，直到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他看见沈清欢半蹲在地上，看见他这边投来莫名的光亮而猛地站起身，下意识抹了抹脸。
“是我，陆征年，你别害怕。”
他赶忙轻声开口，悄悄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微弱的光下意外地看见了她红肿着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嘶哑的声音很轻，带着厚重的鼻音，被风吹凌乱的头发因为眼泪的干涸而糊在了她的脸上，看着可怜又莫名地倔强。
沈清欢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看见是他时而自然地笑弯着眼，而是反常地，和他对视一眼后，扭过头不敢再看他。
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善。
可陆征年却不恼，他现在其实浑身都冷得要命，可是心里却比谁都要安定。
他坦诚地说：“其实我不知道，但好在我现在找到你了。”
他稍稍走进，走到沈清欢的身边，看她沉默着别过头又不愿意说话，开口语气温柔着喊她的名字：“清欢。”
“干什么。”
“在我面前你可以哭，不用害怕丢人。”
陆征年的声音就这样缱倦柔和地传入她的耳边。
在这凛冽的冬天里，他的声音是唯一传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