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的眼睛像深夜里……
沈清欢没料到陆征年会说这样的话,她低着头神色明显一顿，随之而来的是鼻子莫名地发酸。
“谁说我哭了。”但她声音依旧那样倔强，不甘示弱。
陆征年站在晦暗下听到她这话,不免失笑。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沈清欢还是个这样倔强的人呢？
“好好好,你没哭，不过我要是再找不到你，就真的该要哭了。”他没拆穿她，只顺着她的话玩笑着，说罢还佯装抬手摸抹了抹脸上莫须有的眼泪。
沈清欢：
“你少来了。”沈清欢瞥了对方一眼,被他拙劣的演技给逗笑了,“不过你忙着找我干嘛啊？”
“何止是我啊,还有清寒他们,都找你快找疯了。”
陆征年想到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简单地和沈清欢解释了一下他们几个人今晚的活动,顺手从衣服外套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几颗润喉糖递给她。
沈清欢看着他手里的糖一怔，随后才明白他的用意,也难免在心里感叹对方的细心。
她轻轻说了声谢谢,才拆开一颗糖吃了起来。
润喉糖的味道划过喉咙,让她嗓子的不适稍微减少了一些,只是听到陆征年说的事情后,她又立马也着急起来,连难受都来不及难受了：“那你快和他们说你已经找到我了呀，这个天气那么冷,你们还在外面徘徊那么久，千万别生病了！”
她的声音有些破音，显然是着急慌了。
“好了好了,你轻声点说话，别再伤到嗓子了，还有你也知道现在天气是什么温度啊？还穿那么少就跑出来。”陆征年看她身上也就套了件很单薄的外套更是无奈了，边说边要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下来，“你放心吧，找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和清寒他们说过了。”
“好吧，那就好，哎哎哎你干嘛啊。”沈清欢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她刚要收着声音，就眼见着陆征年要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她赶忙开口制止，“停停停，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吧，你要是再生病我就真的要愧疚死了。”
沈清欢这话是真的没有撒谎，只是眼见面前的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只好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道：“我又不傻，你自己看看，这个外套只是看着薄，里面可都是加厚的。”
原本这黑灯瞎火下，她想着陆征年也不可能会认真看。
结果面前这人，还真的照着个手电筒仔细看了起来。
沈清欢：？
“哎呀你别看了，你快点自己穿好吧。”她被对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推搡着催促他，耳根却不自然地悄悄泛红，不过幸好这是在深夜。
陆征年见她此言不虚，也就没有再执着。
只是在灰暗的篮球场内，他们两个此刻又莫名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又奇怪，但陆征年没忘了这次过来找她的原因，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
“不过你干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啊？”这话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可他现在却也不敢轻易地询问起关于那场比赛的事情。
但沈清欢大咧咧地没在意，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好啦，你也别装了，我因为什么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罢，她朝着旁边挪动了几步，坐在了边上的木椅上，不自然地垂下眼睫，情绪好像又低落了下去。
“是因为有个评委说的话所以难受吗？”
陆征年看着她的动作，也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坐在了沈清欢的旁边一些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这事情的？”沈清欢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我”陆征年一时嘴边的话哽住了，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过好在沈清欢没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她只是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不远处，有些走神地轻声解释道：“其实也不算啦，虽然从我喜欢唱歌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别人夸我唱的好听，的确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批评。
但主要的，其实我还是在气我自己。”
“你自己？为什么？”他不解。
“唉，就是觉得自己心理素质不够强大，没想到未战先怯了。”说到这，她不免又郁闷了起来，“其实今天的比赛上，虽然的确有很多很厉害的高手，但是我真的觉得，其实我也没有比他们差多少呀，只是可能我的确像那个评委说的，年纪有点太小了吧，资历太浅了。”
说着说着，她抬手手肘撑着腿，手捧着脸自言自语着，声音却越来越轻：“可是我也会长大的呀，我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歌手的。
嗯，一定会的。”她说着自顾自地点点头，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
陆征年就坐在她旁边，全程目睹了这一切，放在手边椅子上的手电筒还在发出微弱的灯光，是这整个篮球场唯一的亮光来源。
但他转过头时，望向旁边的人，却觉得沈清欢才像是漆黑夜空中，那唯一最亮的星星。
是唯一的，也永远是唯一的-
想到这，他不尤笑了一下。
沈清欢坐在旁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行为，她瞬间坐直身体，转过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不满道：“喂，我和你说那么严肃的事情呢，你笑什么呢！”
今晚她的脾气似乎格外地要暴躁一点。
陆征年被她这动作逗笑，见她立马要恼，赶忙解释自己笑的原因：“我就是觉得你完全不需要我安慰啊，你看你，自己就能给自己安慰好了。”
说着，他也眉梢带笑地盯着沈清欢，面前的这个女生，似乎和他认识的所有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要不一样。
她是个从不矫情的、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也是坚毅的、从不会轻言说放弃的女生。
有时候，连他都要感叹，人生真是奇妙，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着一个，让他觉得毫无缺点浑身都是亮点的女孩子。
而这个女孩子，却也从不会骄矜，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待人友善，性格也好的不像话。
那就像是造物主在“创造”她的时候，忘记加了缺点一般。
可是
这样一个完美优秀的女孩子，自己真的有资格喜欢她吗？
这样好的她，到底又要是一个怎么样好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呢？
想到这，他嘴边的笑才突然僵住了。
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太好的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吧。陆征年就这样想-
只是在黑暗里，沈清欢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她只是也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啊，其实还是会有一些小难过的，但是难过完也就好啦。”
她边说边摆了摆手，其实主要是她没有想到会麻烦到他们那么多人来找自己，她原本也只是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悄悄难过一会。
“难过完就好了吗？”陆征年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问。
沈清欢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只以为在说当下的事，所以点了点头：“对啊，要是因为那么点挫折我就放弃了，那就代表我也没有多喜欢唱歌这件事情呀。
所以我都想好了，吸取失败的经验，明年再战！明年最好还是那个说我的评委，我要给他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陆征年就这样看着她从一开始的不自信地安慰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愤慨激昂的模样。
他盯着她的目光含着笑意，又似乎带着些不易察觉地落寞。
他说：“嗯，你说得对，如果因为一小点挫折就说放弃的话，那这个喜欢也太随便了。所以我相信你，你一定会的。”
“嗯？会什么？”沈清欢转过头，黝黑的夜里她的眼睛却始终是亮着的，她还沉浸在自己对自己的打气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歌手的！”他看向她的眼睛，话里带笑，拿着手边的手电筒站了起来。
沈清欢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语气欢悦又肯定着：“那是一定的好吗！”
“嗯，那我们先回去吧，清寒他们在ktv那边等我们呢。”
“ktv？跑ktv去干嘛啊？”
她和陆征年并肩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唯一的照明只能靠对方手里的手电筒，所以他们两个挨得极近。
“给我过生日啊，你忘了啊。”陆征年边走边解释。
沈清欢却一愣，下意识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你生日不是在明天吗？我没记错吧？是18号啊。”
“你没记错，只是我想大家一起零点陪我庆祝生日，所以就先提前一点了。”
陆征年见她还停在原地，走过来牵着她，让她小心脚下，快点走。
只是也没有提起ktv这个临时决定是刚才知道她比赛失利了，为了让沈清欢开心点大家才想出来的。
“只是你现在嗓子这样，唱歌是不是也不能唱了。”但他又很快想到了沈清欢嗓子的情况，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地方。
但沈清欢却不矫情，她摆了摆手，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没事没事，我现在就轻点说话还是没问题的，这是你的生日啊，你是寿星，不用太顾及我的。”
她轻声地说这话，走到马路边，映着淡白色的路灯，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尖声破音道：“不对！”
“嗓子！”
“哎呦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想起来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你的生日礼物还在我房间里呢，快快快你先陪我回家去取。”
“现在？”
“对啊对啊。”
沈清欢也不废话，拉着他就朝着小区的方向跑-
然后她就在沈父沈母眼里火急火燎地回了趟家，又很迅速地出门，出门前只解释了一句：“我和清寒哥嘉嘉他们一起，去给陆征年过生日，就在小区对面ktv，不要担心我哦！”
话落，她又拉着陆征年朝着ktv的方向继续走。
陆征年走在路上，看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半了，好在他们把位置选在了距离小区很近的地方，不然还真要担心家里父母会不同意。
沈清欢这次是因为心情不好，加上身边又都是沈父沈母认识的小孩，所以也不会开口说这些扫兴的、拒绝的话。
江淮远的家距离ktv也不远，而且他是男孩子，家里人也会稍微放宽一些。
宋清寒的话，沈清欢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是她妈妈拜托了他，有这个借口，不然他估计晚上也是出不来的。
而至于徐嘉嘉
“刚才徐嘉嘉过来的时候，也是宋清寒去接的她，一会我们大家一起送她回去吧？”走在路上，陆征年问着。
“不用不用，嘉嘉直接住我家就好了，她家位置有点偏，那边治安不太好，到了晚上不安全，以前她要是回家晚，都是直接住我家的。”
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平日里也经常发生，沈清欢说的很自然。
见如此，陆征年也没再说什么，虽然是好奇其中原委的，不明白为什么宋清寒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去徐嘉嘉家里接她，也不明白苏市到底什么地方治安会这么差。
但总之，这些都是朋友的隐私，他不便多问-
他们两人迎着风走在前往ktv的路上，冷风吹得她整个人都特别清醒。
走着走着，她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喊着陆征年的名字。
“陆征年。”
“嗯？怎么了。”
“刚才光顾着说我以后想成为的人了，那你呢，你有想过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她很早之前就想要问出口了，但是碍于很多原因都就此作罢，所以当下似乎是谈及这个问题最合适的时候了。
陆征年习惯了她想一出问一出的跳脱思维，他停下脚步，稍稍歪了歪头，和对面的她对视上，沈清欢的眼睛很好看很亮，里面像是有什么永远不会被熄灭的光，像深夜里的星子，让人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喜欢上她。
马路边年的路灯拉的他们两的影子都很长很长。
陆征年也和在篮球场的她一样，语气坚定又认真地望着彼此，开口道。
“有，我以后，想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和我爸爸一样。”
第42章 没事，我在
来到ktv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徐嘉嘉他们三个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徐嘉嘉一看见陆征年身后的沈清欢，就立马着急地冲了上去。
“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差点急死我们了,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接啊。”
徐嘉嘉声音急的都有些刺耳,一下子吓了沈清欢一大跳。
她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赶紧解释：“手机我忘记带出去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过来找我了，别生气啦，我真不是故意要失踪的。”
“嗯,这个我能证明,她只是想一个人出去静一会。”陆征年见徐嘉嘉那么激动,也跟在沈清欢的话后面解释。
“好了好了,既然误会解除了，人也找到了，那快过来吧。”宋清寒招呼着他们三个人,催促他们快点。
江淮远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汉堡早就已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嘴里咀嚼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着：“对啊对啊,大晚上的,跑来跑去你们不饿吗？”
沈清欢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瞥见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的江淮远,表情无语道：“不是吧江淮远，我和陆征年都还没到齐呢,你就开吃了。”
“哎呀这有什么，大家都那么熟了。”他摆了摆手，站起来拉着沈清欢陆征年他们两过来坐,“好了吃点东西，都开心点。”
“放心吧，也没有那么不开心。”沈清欢知道他们都是想安慰自己，只是眼下气氛因为她变得有些压抑，所以她也开口说着玩笑。
宋清寒手里拿着刚从前台要的热水，把杯子放到沈清欢的面前，“嗓子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别喝碳酸饮料了，多喝点水。”
“谢谢清寒哥。”沈清欢笑嘻嘻地拿起那杯水，然后身体微微后倾，看着面前的几个朋友吃东西的吃东西，拿麦唱歌的唱歌，内心竟然涌起一股满足感。
果然人生在世，有三两朋友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就已经是最好的良药了。
所以，她一时居然也觉得，刚才那样难捱的情绪也没什么了。
只是江淮远吃饱喝足后，就抢着麦克风，非要站到最前面来一首自己最喜欢的歌。
但是这技术也就和当时学校校庆唱歌比赛一样，难听地独特。
徐嘉嘉他们被江淮远嘶声裂肺的声音弄得又笑又气，生怕这个ktv隔音不好，对面包厢的人过来投诉。
但江淮远才不理他们，秉承着过来玩就要开心的原则，他一手拉着一个人，一会把话筒递给了宋清寒，一会又把话筒怼到了徐嘉嘉的面前。
陆征年和沈清欢来的最晚，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三个人在那里“演小品”。
宋清寒一向都是正经惯的人，如今被江淮远闹得又不好意思唱歌又尴尬的。
沈清欢和陆征年就悠闲地坐在边上，吃着手上的水果。
“哎你知道吗，清寒哥从小都是个特别正经的人，以前我们几个就算去ktv他都是一身正气地唱歌的，像要考公去。”
沈清欢看着宋清寒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去ktv的场景，脑海里一出现宋清寒那个样子她就想笑。
所以连忙用手扯了扯陆征年的袖子，和他说着悄悄话。
陆征年看她突然凑近，呼吸忍不住地一滞，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也下意识低下头听她说话。
见面前的沈清欢在说起宋清寒的时候神色眉飞色舞的，他也跟着她的目光一齐看向站在前面，站的笔直在唱歌的宋清寒。
还真是和她说的一样，描述的一点都没有错。
于是他和她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起笑出了声。
可很快，刚染上眉梢的笑意，因为沈清欢嘴边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宋清寒而消失。
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沙发这边的光亮倒是暗了很多，前面唱歌的宋清寒被江淮远一把拉过肩膀，对着他说道：“哎宋清寒，咱们是唱歌，不是在考试啊，你看我我这样唱。”
“死了都要爱————”
他拿着麦克风，疯了似的飙高音，但最后当然也全都是难听的破音。
江淮远的声响太大，一时他们一整个包厢里的所有人都面露难色地、愣愣地看着他。
几秒后，由沈清欢最先回过神来大笑起来，她的嗓子因为润喉糖和热水好了一些，所以说话声音也稍微大了一点：“不是江淮远，你这歌唱的，真是太有特色了，我真是服了你，哈哈哈哈。”
说完，她就在沙发上笑得直弯了腰。
陆征年就倚在沙发上，偏过头看着笑得泪花都要出来的沈清欢，眼底的笑意又重新染上。
这一整晚，可算是见到以前爱笑的那个沈清欢回来了。
他看着她笑着，徐嘉嘉的爆笑声也紧随其后，宋清寒还被江淮远搂着，脸色心死如灰，但碍于教养没有开口说什么。
但这些他都没有去看，他只看着沈清欢边笑着，边也转过头看向他，不解问他：“你怎么不笑啊，这唱的还不够好笑吗？”
她眉眼弯弯的，像个好看的月牙，月牙里含着零零碎碎的光，像星星。
于是陆征年被这样爱笑的一双眼睛蛊惑，也边点头边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一直觉得，高中那段时间一定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因为他身边有着一个，永远爱笑的女孩子。
而也的确如他所说，那就是陆征年拥有过最快乐的一段日子，长大后的他，用了许多年，来怀念那段不会再有的时光-
江淮远被他们四个笑的也不尴尬，大概音痴就是这样，永远都觉得自己唱歌唱的没有问题。
只是沈清欢在旁边笑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难免眉头一皱不满，看沈清欢现在嗓子这样没办法唱歌，就瞥见没出息的陆征年，开口cue到他：“哎陆征年，沈清欢不能唱歌，你怎么回事啊，快过来，寿星来唱一个。”
此话一出，沈清欢徐嘉嘉宋清寒他们三个也一时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
“别别，别了，我唱歌和江淮远差不多都一个水平，还是不出来闹笑话了。”他深知自己的唱歌水平，赶忙摆手拒绝。
只是没想到他这话一出，江淮远立刻就不满了：“不是陆征年，你怎么骂人啊，我唱歌怎么滴你了！我不管啊，你这是背刺兄弟，赶紧上来一起唱歌！”
江淮远也不管他拒绝不拒绝，可算终于放开了搂着宋清寒的动作，又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陆征年。
沈清欢坐在边上看热闹，心想，要是江淮远手上有个步数记录，那他一定是他们几个里在包厢里最忙的那个。
不过她也挺想听陆征年唱歌的，就没阻止。
于是陆征年就这样在他们几个人的期待下，被窘迫地推到了最前面。
徐嘉嘉站在点歌机旁边，询问他：“想好没？要唱什么歌？”
“我”他犹豫着，看着点歌机上的那么多曲目踌躇起来。
江淮远见他磨叽，直接开口替他做了决定，“就点那个，《我怀念的》。”
他点了一下这首歌，熟悉的前奏立刻在包厢里响起，“这个你不是和沈清欢一起在校庆上唱过吗，那就再唱一个。”
江淮远的声音难掩幸灾乐祸之意，陆征年听得直无语，用手肘捅了他的胳膊一下，咬着牙凑近他耳边说：“去你的，一定要我出丑是不是？”
“我哪有啊陆哥，我明明是在帮你啊。”江淮远吃痛地揉了揉手臂，不正经笑着解释道。
“帮我什么?”陆征年一副看他怎么编的表情。
“你傻啊，来之前你不就在手机上问，怎么逗沈清欢开心吗，你现在唱首歌，她指定能高兴。”
“像你唱的那样？”陆征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对他的话存疑。
江淮远见状也不乐意了，反驳道：“不是哥们唱的怎么了，那都是你们没品味！”
眼见他们两又要拌嘴起来，徐嘉嘉宋清寒两个人被江淮远折腾地站累了，便坐在沈清欢旁边，包厢里吵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沈清欢见陆征年还是没有要唱歌的动作，开口解围道：“还要唱吗？要是真的不想唱那就不要唱啦。”
听见沈清欢的话，江淮远面露戏谑之色，也学着沈清欢的腔调问他：“是呀是呀，还唱不唱啊陆征年。”
阴阳怪气，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征年忍着想要削他一顿的想法，转过头勉强笑着道：“唱啊，唱唱唱。”
“咦。”
他的话一落，耳畔边就传来江淮远的一声调侃。
“啧。”他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好在江淮远也知道见好就收，立马乖乖闭嘴，把手里攥了从一开始进包厢就没舍得放下过的麦克风，忍痛割爱般给他。
陆征年看他这副做作样子，眼角直抽，这一天天和有病似的。
只是眼下他都站在这里了，只好破罐子破摔，拿起麦克风跟着前奏里的歌一起开口。
这首歌是个很缱倦悲伤的歌，但他也实在是在唱歌上没有天赋，一开口就算努力找着调，也还是跑调了。
徐嘉嘉他们没听过陆征年唱歌，毕竟当时合唱比赛的时候，大家一大半都在憋笑，徐嘉嘉和宋清寒也没料到陆征年是真的不会唱歌，还以为他是谦虚的。
毕竟他上次弹吉他弹得那么好，没想到是说的实话啊，没谦虚半点，真的和江淮远唱的不相上下。
徐嘉嘉看陆征年艰难地唱着歌，让她这个旁观者都看的一起费劲，她直皱眉：“不是我们五个人，怎么能出两个音痴成这样的人啊。”
说着，她摇头低头笑了起来。
宋清寒听到她这话，难得地没有反驳，也跟着徐嘉嘉玩笑道：“你说我们这帮人都是一群什么卧龙凤雏啊？”
相比之下，江淮远就笑的非常肆无忌惮了。
他整个人坐在椅子上笑得人仰马翻，就差整个人都摔下椅子去了。
全场也就沈清欢的神色正常，她看着江淮远那个夸张的样子，也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大王到底为什么要笑小王。
但站在前面的陆征年是真的由衷地感到尴尬，他用求救的眼神看了沈清欢一眼，原以为她会跟着其他人一块笑自己。却只见，在嘈杂里，沈清欢嘴边勾着淡淡的笑，似乎是看见了他的不措，于是她不犹豫地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声音很轻地带着他一起找调。
她嗓子不太舒服，所以几乎是哼着唱的歌，但陆征年还是觉得很好听，比任何一个人唱的都要好听。
他走的七弯八绕的音调，好像也不知不觉中被沈清欢拉了回来。
男生的声音青涩，伴随着女声的和音，好像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的难听了。
江淮远坐在边上听到声音不对，便注意到沈清欢的动作，他看了一眼手上手表的时间，看时间正好，就佯装无语道：“不是，陆征年你作弊啊，这就没意思了啊。你两直接对唱吧，我去趟厕所。”
说罢，他朝着徐嘉嘉和宋清寒使了个眼色。
见状他们两个也一块站起来说要去厕所。
机器上的歌正好唱到收尾，沈清欢放下麦克风，还没来得及疑惑，包厢内原本就暗着的灯就突然被人给关了。
她一怔，下意识喊了陆征年一声，“陆征年。”
“没事，我在。”
第43章 没有哪一年比得过……
在无尽的黑暗中,旁边传来了包厢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沈清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包厢内的灯光又瞬间亮了起来，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这灯光晃到眼睛,下意识地偏头闭了一下眼睛。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陆征年他们四个人齐刷刷地站了一起，像是一群在饭店外面迎宾的，就差一套齐活的衣服和口号了。
沈清欢看着他们不尤地想笑，只是目光朝下一瞥,才看见在徐嘉嘉手上还有着一个简陋的奖杯。
沈清欢：？
她不解地要问出口,只是其余四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一起开口。
“本次当下的ktv比赛中啊，我宣布我们沈清欢同学，在其中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着,只是这话有点长，不知道是谁说快了还是说慢,最后听起来像是有十几个人在说话。
四人也没料到是这个样子,其余三人不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的埋怨之意明显,但是又很确定地都认为不是自己的问题。
宋清寒不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只轻声提醒：“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求你们正常点。”
他话一说，其余三人也立马反应过来,跟着宋清寒一起走到沈清欢的面前，把这张金黄色奖杯递给沈清欢。
陆征年也收起刚才的嬉笑样子，他的位置正好就站在沈清欢的最前面,于是她便听见他很认真缱倦地说了一声：“清欢，这个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第一名。”
此刻，在周围的光怪陆离下，窗外下起了大雨，但她拥有着一小伙的朋友，为自己颁奖。
他们自己编了一个奇怪的比赛名字，只为了安慰她这次比赛失败的结果。
这下，她在今天也真的得到了一个别样的第一名了。
沈清欢听着他的话，努力把眼角要溢出来的眼泪给憋下去，她笑着点头接过这个重量很轻的奖杯，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哎呦谢什么啊，以后我们清欢肯定会拿更多的奖状的。”徐嘉嘉走到她身边，一把搂住她，语气柔和安慰着。
其余人也跟着一起附和。
“对啊对啊沈清欢，我还等着你变成特别厉害的歌手，然后赚大钱撒钱给我们呢。”
“清欢，要相信自己，这只是一件小意外，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们眼底都带着笑，都是真心地希望沈清欢能够高兴。
这平日里都是她来提供给大家开心，如今也轮到他们了-
“嗯！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拿很多的！”她揉了揉眼睛，也一起笑了起来，眼神却紧紧盯着手上的奖杯，开心了半响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过你们这个奖杯什么时候弄得啊，哪里弄到的啊？”
“隔壁小卖部，二十块钱一个。”江淮远甩了甩手，嘴边的话不带脑子思考地脱口而出。
于是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其余几人不善的目光。
沈清欢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是彻底怎么样都压不下去了。
她也不在意，解围道：“没关系，但是这个心意是无价的。我很喜欢，谢谢大家啦。”-
这一年他们所有人都还是一群学生，家里给的生活费很有限，而且尤其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又是大晚上，沈清欢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好的安慰自己的方式了。
从一开始进ktv到现在突然出现的奖杯，都让她眼睛发热，这下一次比赛的挫败真的不算什么了，因为她有了比那更加珍贵的经历。
后来许多年后，她真的如在场的所有人说的那样成功了，成为了厉害的歌手，得到了无数个代表很高荣耀的奖杯。
那时候她好像已经站在了自己年少时所认为的最高的舞台上了，周围遍地是簇拥的掌声祝贺和落了满地的彩带，手里的奖杯分量沉甸甸的，她却意外地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心里经历过一场隆冬，那像是某个冬夜被一抹阳光照入，暖的人滚烫。
于是，再也没有哪一年能抵过那个冬天-
很快，眼下距离零点也就差最后几分钟，宋清寒贴心地播报着时间，沈清欢见状也赶紧小心地收好自己的奖杯，跟着大家一起开始匆匆忙忙地为陆征年准备庆祝生日。
陆征年订了一个很简单小巧的蛋糕，是绿色的，没有什么华丽的图案，看着很简约。
大家着急忙慌地把蛋糕拿出来，插好蜡烛，只等最后几秒到零点时，一齐拿起手边的可乐和水，抬手大声喊道：“干杯！祝陆征年，生日快乐！”
里头沈清欢的声音也不小，她想，什么话都可以小声地说，但是祝福，一定要大声地，让老天都听到。
陆征年是在零点大家的催促下许的愿望。
宋清寒关了包厢里的灯，背景音乐是生日歌，他的脑袋上被沈清欢强行摁了个生日帽，一个高个子大男生带着不合适有些小的生日帽子，看起来有些违和又滑稽。
但大家都催着他要许愿，不然生日过得不完整，于是他也不扭捏了，干脆闭上眼，双手相握，许下这个多年没有许过的生日愿望。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许过愿望了，所以他想今年的愿望一定会很灵验。
愿望许好后，他睁开眼，在大家吵吵闹闹下切好了蛋糕，把蛋糕一一分好给他们。
沈清欢嗓子不好，眼下不能吃太多甜腻的东西，所以她吃了没几口就停下了动作。
见大家都在音乐下认真地吃蛋糕，她坏心眼地用手指抹了一点奶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抹在了陆征年的脸上，似乎是为了防止被他说，连忙跟着一句：“生日快乐！”
她笑着，陆征年反倒是被她的动作闹得动作一僵，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笑着知道她就是恶作剧，于是也没有惯着，很丝毫不让地反击回去。
在热闹的包厢里，温热的空调吹的他们每个人脸都有些发烫，软滑的奶油划过他们的脸，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陆征年和沈清欢两个人你追我逃地不停地往对方脸上抹奶油，江淮远他们见状也一起加入战斗。
后面被实在抹得受不了了，陆征年笑着抓住了沈清欢要朝着自己脸上的手，他们两皆是一愣，看着彼此脸上的奶油，又瞬间被逗笑，真是滑稽又好笑。
只是他们彼此的耳根都在看不见的黑夜里不尤地发烫，或许的确是空调的温度调的太高了。
宋清寒被徐嘉嘉抹奶油抹地连连倒退，只好悄悄躲在暗处藏起来，他们虽然嘴上都说这抹自己的人要完蛋了，可是分明脸上都是带着明显的笑意。
青春可能就是要这样，放肆才是本身的样子。
宋清寒看着面前这样和谐又热闹的一目，他悄悄挪到了自己的书包面前，把里面一个小型的照dv机拿了出来，给这一幕拍了下来。
后来不知道是谁注意到了宋清寒的动作，大家又一起聚在一起，露出各自被抹花的脸，在镜头前笑得恣意又搞笑。
最后五个人闹了好一会，终于是确保任何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幸免，才终于暂且休战，自然也是一起去厕所洗脸了-
最后的环节就是给寿星送礼物了，江淮远他们三个的礼物都很简单，知道陆征年喜欢弹吉他和打篮球，所以送的都是相关的东西。
最后轮到沈清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终于拿出了一直藏在身边的小礼盒，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陆征年。
陆征年接过礼物，小心地打开，发现是一条黑色的围巾，抬手将围巾拿起来打开，发现了围巾旁边的一个挂坠——是一只小猫，他认得出来那是尺玉的样子。
挂坠边角看着有些粗糙，应该是她亲手做的。
他显然没想到沈清欢会送这些，他愣住了一会，随即用含笑的眼睛望着她，也不说话。
“我随便买的，你要是喜欢的话，现在正好可以戴，苏市冬天很累的啊，你个北方人初来乍到要注意保暖。”
沈清欢见他不讲话，还以为是不喜欢，随口扯谎解释，佯装做不在意的样子。
徐嘉嘉站在边上看她那个变扭样，无奈地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学着织围巾，织了又拆，弄了好久才弄好。
他们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开口拆穿，因为寿星主人公已经喜不自胜了。
他才没管沈清欢说了什么，只直摇头，高兴地声音都变了调，他说：“没有，我很喜欢的，我一定一直戴着。”
这下轮到沈清欢低下头变扭不好意思了-
喧闹的包厢内，大家继续笑着闹着为陆征年庆祝生日。
陆征年闹累了就站在边上休息。
他看着面前的所有人，他们你追着我我追着你，有的在吃东西，有的还在继续唱歌，于是他骤然想起方才自己许的愿望。
他说他想，他们五个人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第44章 请你看北方的雪……
陆征年的生日过后几个星期,便是苏市一中的期末考试。
大家开心完疯完，又继续投入忙碌的考试周。
苏市一中的寒假是在今年最冷的一天零下到来的，放假前期,沈清欢他们五个约定好寒假期间一定要一起出去玩,结果没想到后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他们的五人小群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条还是关于这个约定的，但现在一放假大家都默契地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过年时间临近，江淮远没忍住，终于是往群里发了一句话。
江hy：不是说好大家要假期一起出来玩的呢？这假期都快要过一半了。
江淮远的消息在手机上弹出来的时候，沈清欢正好上完声乐课回家。
她边在门口换鞋,边回复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面有多冷,再说了大家也没空啊！
江淮远看到沈清欢回复的时候还在家里阳台晒着太阳,翘着个二郎腿,一副老大爷的样子，又见除了沈清欢外其他人都不回复，干脆就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通话的另外几头都缓慢地接通,见大家都到齐了，江淮远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不是你们这一整个寒假都在干嘛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我忙着上课呢,你们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说服我爸妈给我报声乐课。”沈清欢边脱着脖子上的围巾边说道。
“我也和清欢一样,我妈给我报了寒假补习班,估计也就过年那段时间有空了。”宋清寒在房间里做着物理题目,语气有些无奈。
徐嘉嘉原本只在电话里听着大家讲话,但一听到宋清寒的语气有些沮丧，连忙开口问道：“清寒哥,你不是之前就有在上补习班吗？现在这个又是新的一个吗？”
“是新的，不过之前的那个补习班我妈觉得时间安排不太好，所以就退了,现在也就一个补习班在上，不用担心。”宋清寒知道徐嘉嘉在想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声解释道。
沈清欢听见宋清寒说的那个补习班就下意识地头疼，她朝着楼上走去，步子缓慢，有气无力着：“我妈过几天也要让我去呢，听说是个很厉害的老师，补习班在市里，可远了。”
她说罢，叹了口气，只觉得人生悲惨，一步步磨蹭到了卧室坐下，也不是不想聊这样的话题了，主动扯着别的：“那你们呢，都不用去补习班啊？还有陆征年，怎么一进来到现在都不说话？”
“就是啊陆征年，他们一个个的都要去上补习班，不会你也要去吧？不去就出来玩啊，好久都没出去打篮球了。”江淮远也见陆征年光进来也不开麦讲话，大声催促着。
眼见着陆征年那边的麦克风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等他回应都要过好一会，手机那端才传来他卡顿的声音。
“我这边也不行啊我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去过年了。”
“什么？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了？”他那边的声音嘈杂又混乱，也不知道江淮远是怎么听清的。
他就这样顺嘴在通话里喊了一嘴，然后继续抱怨着：“怎么每次我找你们出来玩都是这个有事那个有事的，你们是不是在悄悄孤立我啊？”
“你想多了吧江淮远，我们哪里是悄悄的，我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呀。”
江淮远也没料到，徐嘉嘉不仅不安慰自己就算了，既然还在火上浇油。
眼看他又要叽叽喳喳地喊起来，但沈清欢目前无暇顾及，她嘴边随便嗯嗯了几声随口敷衍着，然后连忙点开陆征年的聊天框给他发去了消息。
关你西红柿：你今晚就要到北京了吗？
我迪迦在东北：对，不过到那边估计要凌晨了。
沈清欢看见他这条消息，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灵机一动，赶忙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
只是她这头的话还没有打完，陆征年那头就很默契地回了一句。
我迪迦在东北：放心吧，等我到了北京，北京要是在下雪的话，一定会给你拍视频和照片的。
沈清欢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不由地唇角轻勾。
她笑盈盈地回复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我了！
发完信息后，还不忘跟一个特别可爱开心的表情包-
陆征年这头他手机上挂着语音电话，听着大家的声音他也不着急发言，边听边收拾着要带去北京的东西，刚收拾好，便听见江淮远那家伙又在一个劲地喊他，赶紧回了一声。
随即他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陆征年拿起在床上的手机一看，发现是沈清欢的消息，心底是难掩的欣喜。
后面又看她着急地问自己是不是今晚就到北京，他也一下子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了。
他发完那句话后，就期待着沈清欢的回复，见她话里都难掩的开心，他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陆母走进卧室的时候，便看见自家儿子呆坐在那里盯着手机莫名地傻笑。
她下意识皱眉，问道：“征年，你在干什么？”
“妈！”陆征年没听到陆母进来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亮着的手机屏幕，连忙在群里随便说了一句，挂断了语音电话，然后按下黑屏，解释道：“您怎么不敲门，一声不吭就进来了，吓我一跳，我在和同学聊天呢。”
“是上次在医院里那个女同学吗？”陆母没搭理他前面问的问题，只一心盯着这个问题，边问边观察着自己儿子的反应。
陆征年能感觉到自己妈妈话里的试探，于是他尽量做出很平常的样子，回答道：“嗯对，就是她，和我们也是一个小区的，叫沈清欢，除了她还有其他的几个同学，江淮远你认识吧，他刚打电话过来找我们出去玩呢。”
陆母一听不止一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别的，只嘱咐他快一点收拾，说完边走出去了。
见此，陆征年自顾自地也舒了一口气，等他再打开手机看群里的消息的时候，语音电话早就已经被全部挂断了，他们几个在群里有一搭没一哒地聊了起来。
他们几个一边在群里艾特他，问他突然挂断电话有没有什么事情，一边谈论起今年过年的相关事宜。
陆母的声音大概是都被他们几个给听到了，沈清欢私底下也悄悄发信息给他，问他怎么样。
陆征年也不想他们担心，赶紧出来在群里和沈清欢那里回复，一律都是没有事情。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其实大家也都或多或少对对方的家庭情况有了了解，他们见他出来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拉着他，追问他这次去北方过年要怎么过-
这又即将是新的一年，其实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又似乎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一年，他们认识了一些，不一样的人。
除夕夜，是苏市每一个家里都阖家团圆的日子，今年宋清寒和沈清欢两家依旧和往年一样，两家人聚在一起过春节，徐嘉嘉也和前三年一样，由宋清寒和沈清欢一块去接她到沈清欢家里来，和他们一家人一起过节日。
沈清欢和宋清寒大清晨就出发，迎着空气中的薄雾，两人都穿的很厚实。
“都要一个学期没有走过这条路了，我都快记不清了。”沈清欢边走边感慨，说出的话在空气中吐出一股热气，她说这话顺便瞥了旁边的宋清寒一眼，见他难得没接自己的话，脑子里冒出一个鬼点子。
于是他们走在路上，沈清欢调侃的声音慢悠悠地传到宋清寒的耳朵里，“哎清寒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啊，你说你不让我跟你一块去接嘉嘉，除了怕我不安全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啊？”
说罢，宋清寒猛地一回头，就瞥见沈清欢嘴边带着坏笑冲自己挑眉的样子。
他皱着眉，摇头无奈叹气道：“你就这样不识好人心啊。”
“切~”见他不肯说实话，她也不饶他，继续道：“那那些事情都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了，现在指定没事了，下个学期我就和你一起去接嘉嘉好了。”
话落，宋清寒就看见她一副得逞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然后他轻笑了一下，朝着沈清欢抛下一句绝杀：“我都可以啊，不过那陆征年呢，你们不是还约好要一起回家，你这是要鸽了人家了？”
他的话看似是反问，但实则堵得沈清欢一下子哑口无言，她倒是一时找补不到别的话来了。
见状，宋清寒难得在公共场合笑起来，他边笑边感叹：“清欢，这么多年，看来也是找到能治你的人了啊。”
说着，他们两人刚好路过徐嘉嘉家附近的小巷子口，沈清欢听完他的话咬牙刚要发作，偏过头余光看见了巷子口角落里一扫而过的身影，她一时一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一种被窥探着的感觉，令人有毛骨悚然的错觉感，一下子都忘了计较刚才的事。
“怎么了？”宋清寒见她反常，询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吧。”她摇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徐嘉嘉就在不远处的家门口等着他们，兴许是看见了他们，正站在门口冲他们招手，喊着：“清寒哥，清欢！”
听见她的声音，两人也一起跑了起来。
“走吧，老样子，我们三个一起过年，这次我妈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有你最喜欢吃的腊肉。”
沈清欢跑上前一把拉住徐嘉嘉的手，顺势朝着她家里望了望，问着：“你阿姨呢，以往这个时候她不都在。”
“今年可能有什么事情吧，她昨天就回我叔叔老家过年去了，我把门关一下。”徐嘉嘉简单解释了一句，努力掩盖着嘴边的苦涩，锁上了家里的大门。
见此，沈清欢和宋清寒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拉着徐嘉嘉手的力度更添了几分。
他们走在回景福小区的路上，清晨的日出刚好洒进小巷口，落在他们三个背影的身后，看着温暖又温馨。
他们一路都在不停地讨论今年要多吃些什么，讨论今年年初一出去爬山谁能第一个登顶-
吃年夜饭的时候，沈清欢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在他们的五人小群里。
江淮远第一个出来叫嚣羡慕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过年，他和父母跑去了乡下，一时半会估计也是回不来的。
过去了几分钟后，陆征年也拍了一张自己家年夜饭的照片，上面出现了和他们这完全不一样的菜系，四个苏市人好奇，挨个叫陆征年一一介绍。
吃完年夜饭就是收压岁钱的时候了，宋家沈家父母四个人都给面前的三个小孩包了厚厚的红包。
宋母和宋父不善言辞，所以徐嘉嘉的红包都是交给沈母来给的。
沈母把沉甸甸的红包塞进了徐嘉嘉的怀里，语气温柔，看向她的眼神却带了很明显的心疼，“嘉嘉，新年快乐，这些都是叔叔阿姨们的心意，你收好。”
徐嘉嘉连忙推脱不能收，她一直都觉得在这样举家欢庆的日子里，她能够和沈清欢宋清寒还有叔叔阿姨们一起过年就很满足很高兴了。
沈清欢在旁边和沈父还有宋清寒在玩斗地主，注意到徐嘉嘉这边，她连忙迈着大步子走过来，看见自己亲妈为难的神色，冲她摆了摆手，一副都包在她身上的样子。
于是，她接过那包徐嘉嘉不肯接的红包，一把塞进了她的口袋里道：“好了好了，快收好啊，这可都是祝福。”
徐嘉嘉还想拒绝，沈清欢却已经了然于心，她凑到她耳边继续说道：“别心里有负担啊，你还不知道我妈，这钱要是送不出去，她能难受一晚上。没事，明天我们和清寒哥一起出去买点年货，送给我爸妈和宋叔叔宋阿姨，就当回礼了。”
她一把搂着徐嘉嘉，只叫她安心。
苏市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便是在除夕夜这一天，每个孩子手里都要收到来自家人的红包，以此作为来年最好的祝福。
沈母他们都知道徐嘉嘉的家庭情况，爹不疼妈不爱的，也就都心疼徐嘉嘉，于是每一年都私自地想把这个祝福添上，只是每次都要忙的沈清欢来找理由了-
吃完发收完红包又玩玩牌后，闹着闹着就要将近十二点了。
这是苏市最热闹的一天，似乎整个城市的人都没有睡下。
沈清欢他们三个搬出他们前几天买的烟花，准时准点地在零点来临前点燃，与隔壁其他领居家的烟花爆竹一齐在夜空中绽放。
在喧闹的鞭炮声中，他们一齐对对方说了第一句新年快乐。
“叮咚”。在这时，沈清欢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手机，才发现是陆征年的短信。
他在零点准点的时候发来一段视频，沈清欢在外头看着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低下头看见视频里的漫天大雪眼睛一亮。
视频里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只是外面太吵，她只能将手机话筒凑近耳边，于沈清欢这边的热闹不同，陆征年那头好像很安静，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雪落下去的声音。
还有陆征年一句极轻的呢喃，他说：“清欢，新年快乐。请你看北方的大雪。”
第45章 没由来的苦
苏市一中的一整个寒假都在最冷的那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结束。
沈清欢他们五个人各有各自忙的事情,所以导致寒假都结束了，他们都没出去聚几次。
在班级里一见面，江淮远就一个劲地控诉不满着他们,其余四人自知理亏,也没办法狡辩，只好听着，连声说是自己的错。
只是还没等江淮远定下时间再叫他们一起出去玩当做赔罪，李声就进来宣布了一个很残酷的消息。
“这个星期周三学校要进行一次开学突击考试，我看你们一整个寒假都出去玩狠了吧,就这几天,用点心好好复习复习,就考上个学期教的东西。你们可给我好好考啊,别把我们班打出去的好名声给毁了。”
他的话一出，班上顿时哀嚎一片。
随后李声又交代了不少开学的相关事宜，安排着宋清寒、沈清欢和陆征年这三个班长做各自的事情。
但是大家都沉浸在突击考试的噩耗中,谁也没太认真去听-
两天里的复习都由宋清寒和沈清欢为主，陆征年为辅,他们三个在这两天里把上个学期学的每个科目都整理了一些必考题目和疑难的答题。
江淮远和徐嘉嘉本身基础就不差,学起来也不棘手。
他们熬了两个通宵,复习地七七八八,这才顺利地通过了这次的开学考。
开学考试结束后,高一（6）班的学生才终于又恢复了刚开学的状态。
午后的阳光照进班级内,沈清欢坐在窗边听课，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李声正在讲台上讲着前几天考试的卷子，沈清欢低着头，脑袋也越来越低,在讲台上看下去特别显眼。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把沈清欢给叫了起来：“沈清欢，这个第八题选什么？”
沈清欢突然被叫到名字，寂静的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瞬间朝她这边看来，这下倒是把班里其他人的困意给冲散了。
徐嘉嘉小心地用胳膊肘戳了戳她，提醒她站起来。
沈清欢也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一下子尴尬地和李声对视，然后又瞬间低头。
李声看着她那个样子直叹气，喊着她：“好了沈清欢，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目的答案。”
“哦哦好。”她点点头，胡乱地翻着卷子，但是刚才走神走的太严重了，这下谁能知道到底讲到哪一题了。
徐嘉嘉在旁边小声地给她指题目，但是一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愣是看不清到底是哪边的大题。
见她站着沉默良久，陆征年在她身后，不经意地用手捂住嘴，小声地提醒她答案：“选B，选B。”
他提示的声音沈清欢有没有听到是不知道，但是李声很明显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声见此顿时无语起来，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咬牙切齿着：“陆征年，你要不然就直接告诉她得了。”
话落，全班看戏之余，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陈眠在一整个班级中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她有些担忧地望着陆征年，眼见他被李声喊着站了起来。
陆征年尴尬地挠头笑了笑，和转过头和他脸上表情一模一样的沈清欢对视上了一眼，两人看了彼此一下就赶忙避开对方的目光，生怕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一个人被点名很出糗，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身上。
沈清欢边站着边在心里想着，她还是第一次理解了老师父母嘴边的狐朋狗友这四个字，可不就是说的现在么。
“就显着你了是吧，既然你知道答案，那这一整道单选题，接下来的答案都你来回答，下一道多选题沈清欢来答。”李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这两个学生一眼，故作严厉地开口。
李声一向都有喜欢课上随机点名来回答问题的习惯，有的时候甚至每一道小题都要喊人起来回答选择正确答案的原因。
见沈清欢和陆征年一下子为其他班里人吸引了大半火力，他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也默默地为这两人悲哀。
但这丝毫没为难到沈清欢和陆征年。
陆征年先拿起卷子一个个报了标准答案，然后在李声的一个个疑问下对答如流。
倒是一下子让李声没了办法，于是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沈清欢，示意她报下一题的答案。
沈清欢现在是真的已经彻底醒过来了，也总算是知道到底讲到了哪儿了。
她按照李声说的，报着下面多选题的答案，每一道的答案也全部都是对的，每一道题的做题逻辑也全是满分。
她和陆征年说完答案，有不少同学都暗自冷吸了一口气。
江淮远更是在直接坐在位子上小声吐槽道：“真服了，这该死的学霸。”
他说着撇撇嘴，手上不停地按照他们两报出的答案改着题目。
同样被难住的还有讲台上的李声，他眼见着陆征年和沈清欢报完答案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讨好似的笑容，本来这样的题目对错率他应该是很高兴来着，如今却心里莫名地有点不舒服是怎么回事？
倒也是他忘了，这两个刺头，平时各种闹事都离不开他们两，可偏偏就是每次考试成绩都很好，从来没有哪一次下降过，倒的确是没有被他抓到错处的机会。
于是李声只好吃瘪般叹了口气，认命地让这两人坐下，找不到这两人的错，那就只好说别人了。
想着，他转头对班级里的其他人很生硬又突然地开口训斥：“你们看看他们两做的题目，再看看你们的，都是一个班的，都像什么样？”
其他高一（6）班的学生：？
“老李，你也太苛刻了吧，我们班这次可又是高一全部班级里的第一名欸，你就老这样打击我们。”江淮远不服，率先开口反驳道。
“就是啊老师，我们历史的成绩也是全部班级里的第一名呢！”
“没错没错，老师你不能找不到人撒气就骂我们全部人啊。”
有更多的人跟着一起附和江淮远，李声听得头疼，见他们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呵斥道：“好了好了都给黑我闭嘴！第一名又怎么样，你们做的卷子还是有很多问题的，少骄傲啊，继续看题。”
“嘁。”
班里其余人传来小声的不满声，但也很快淹没在李声的讲题声中-
历史课结束后就是体育课，他们新来了一个体育老师，不是很严格，做完热身运动后测了长跑，结束就放他们自由活动去了。
陆征年和宋清寒江淮远他们一起去打球了，沈清欢和徐嘉嘉闲得没事，就坐在篮球场外看他们几个的篮球友谊赛。
她们两个看不太懂篮球赛的规则，全靠球场里陆征年和江淮远的喊声来确定他们赢没赢。
陈眠此刻就站在她们的不远处，她手里拿了一瓶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在球场上灵活穿梭在对手的身边抢球的陆征年。
他的球技一向很好，和宋清寒江淮远这些日子里又一直一起打球，更是配合的越来越好了。
于是，眼见着他站在三分线外，瞄准着篮筐，他微微踮起脚，手腕一弯，陆征年手上的篮球就朝着篮筐而去，在空中形成标准的抛物线，毫无意外地进了一个三分球。
周围江淮远和宋清寒顿时也兴奋起来，和其他队友凑过来一块为他欢呼。
陈眠站在不起眼的场外，她看着陆征年嘴边扬起得意又骄傲的笑容，看见他朝着对手不经意地耸了耸肩，有些欠揍又张扬的模样。
也看见他投进那个球的时候，目光第一时间扫向了场外，他的动作让她一时心底一沉，她并没有和他目光交汇，因为陆征年的全部目光都只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和她在班级里瞥向他时一模一样，他只看着一个人笑，看着一个人发呆。
而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是她。
陈眠看着另外一个被偏爱着却一点都没意识到的主人公，沈清欢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和徐嘉嘉一起站起来，为他进球而欢呼。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边的声音有一点大，导致旁边路过班级的不少人也为他们驻足。
里头有个身材很高挑皮肤白皙的女生，她周围围了不少人，而她的目光似有似乎地带着欣赏般，看向球场里还在继续进球的陆征年。
女生身边的朋友和她悄声说着话，因为和陈眠离得有些近，她听得很清楚。
“那个是不是上学期高一表演弹吉他的那个男生？”
“好像是啊，不过我记得他当时不是和一个女生一起表演的来着，当时有好一阵子他们两个可是成为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也不知道这男生和那女生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一幕，陈眠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眼角有些酸，身旁的朋友过来问她怎么站在这里不动，陈眠没有回答，她只努力压下心底的苦涩，转过身不再继续望向陆征年。
这个世界的阴差阳错似乎就是这样的奇妙，中场休息时，江淮远偏过头，刚好看见了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们都在经历着这个世界上最平常的一件事，也是学生时期最心酸最无奈的一件事情。
而篮球场的那几个说话的女生，也让陈眠隐约猜到些什么。
体育课结束后回到班级，果不其然，她在篮球场外看见的那个高挑女生一下课就来到了他们的班级门口。
她是来找陆征年，大概是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指着班级里的他，麻烦靠窗的男生把他喊出来。
“陆征年，这有女生找你。”徐蔚故意大声地在班级里喊了一声，立即整个班级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陆征年听到声音回头，看着班级门口的陌生面孔一怔，他指了指自己，确定对方找的是自己，才不解地走过去，他走到门口时班里的其余人特别默契地一起起哄起来。
这时沈清欢和徐嘉嘉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她们两人手里拿着作业本，从后门走进来时见大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朝着前面探头探脑，但是在看到沈清欢进来后，那副八卦的嘴脸又顿时收敛了一些。
“你们干嘛呢？”沈清欢笑着好奇地问着。
但身边的同学没一个敢上前和她解释事情原委的，他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后沈清欢就看见了在前门口，站着的陆征年和站在陆征年身边的那个漂亮女生。
陈眠就站在她的旁边，看着门口的陆征年，又看向了沈清欢。
她们谁都没有解释，但是年少时那点事，或许都不需要多说什么，眼看着就能懂了。
陆征年他们隔得远，沈清欢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隐约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她嘴边的笑莫名地僵住了。
她心里没由来的不高兴，还有些心慌，似乎是在担心着些什么，可她自己也说不清。
徐嘉嘉就站在她身后，看见她紧绷着的脸色，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外头的陆征年-
陆征年没有在外面聊太久，他们班里的人就眼看着那个漂亮的女生和陆征年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他走进班级时，全班的八卦目光明显又佯装，徐蔚和他很熟，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道：“陆征年，什么情况啊这是。”说着，他还挑了一下眉毛，一副调侃样。
陆征年见他一副不正经样眼角一抽，不在意地随便解释了一句：“我也不认识，她说是我们高三的学姐。”
“就这样？没了？学姐来找你干嘛啊？”
“这个我知道，学姐来问陆哥要Q.Q号呢。”坐在靠窗那边的男生听得一清二楚，率先替陆征年回答了。
这话一落，班里调侃唏嘘声顿起，他眼见沈清欢就在面前，也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不自觉地走到她面前，想和她解释什么。
可是比他的解释更先到的，是沈清欢的调侃声：“没想到啊陆征年，你的魅力还挺大的嘛。”
她笑着调笑她，一副事不关己，看朋友八卦热闹的表情。
陆征年意欲解释的话瞬间卡在了嘴边，他见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一堵。在周围朋友一个劲地询问他到底给没给联系方式的时候，赌气般说了句：“给了。”
这下，班里起哄的声音更甚了。
沈清欢原本维持在脸上的笑，也不自然地怔住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方才的笑。
可是心里好像突然像是缺了一块似的，胸口发闷得厉害。
但她还是跟着班里的其他人一起笑着，只是这个笑容里似乎发着一股苦味。
第46章 叹气持续时
课间的那场意外的闹剧,一路闹到了放学都没结束。
愣是江淮远那样神经大条的人，都觉得陆征年和沈清欢之间的气氛古怪。
他朝着宋清寒和徐嘉嘉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但是这次的事情,连他们两个都没了办法。
“他们两怎么一吵架就这个低气压,也太吓人了吧。”江淮远无语地跑到宋清寒身边，轻声嘀咕起来。
眼看这都下课放学了，沈清欢和陆征年就各自整理自己的书包，硬是一句话都没和对方说，彼此头都低的要命,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和对方对视上似的。
徐嘉嘉他们也都不敢接近这两人,早早把东西收拾好,忐忑地三人凑在一起,被迫说悄悄话。
徐嘉嘉看着他们两变扭样，也是真的无奈了：“最吓人的不是他们吵架，是压根这个架都没吵起来,他们两就莫名其妙特别默契地变成这样了。”
“他们两到底在因为什么生气？因为体育课课间那事吗？”江淮远用手托着脑袋，费劲地琢磨着。
宋清寒听见他的话眼下也是真的被气笑了,他瞥了一眼江淮远那个样子,确定他真的是在认真思考,霎时更无语了：“那难道还能因为其他事情吗？”
“不过你除了担心他们两外,是不是还有个人需要担心一下啊。”徐嘉嘉明显已经习惯了他们这几个人的脑回路,对任何江淮远的奇葩行为都不足为奇,她看着陆征年和沈清欢闹别扭，恰巧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站在她和沈清欢身边,同样落寞沉默的陈眠。
“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江淮远一听徐嘉嘉提起陈眠，整个人瞬间蔫了。
他沮丧着脸，也开始连连叹气起来,“但是，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安慰人家啊，更何况她这事，也很尴尬啊。”
他哪里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可是自从上回和沈清欢运动会聊过后，江淮远自己也反思了很多。
如果他的喜欢真的给陈眠带来了压力和困扰，那他就应该要把自己的喜欢藏好，她和陆征年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闹心了，他不想再去添乱了。
“唉，也是，你说你们这都什么事啊。”江淮远的话让人无法反驳，徐嘉嘉作罢也只能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大家站在的立场位置实在是太难说了。
尤其是对于江淮远来说，于情于理，对面是自己的好兄弟和好朋友，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生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处理，于是干脆决定就暂且这样搁置着吧，反正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宋清寒就眼见着他们两个聊着聊着就都开始一齐叹气起来，他也还是没办法地摇了摇头，偏头正巧看了那扭捏的两人，一时都觉得头疼，也没法地加入了叹气两人组-
沈清欢和陆征年那里并不知道他们三个在悄悄说着什么，因为他们两彼此都在思考，等会到底要不要和对方一起回家。
沈清欢想的是对方都答应了学姐的加好友了，那是不是要避嫌？
陆征年想的则是，自己刚才的态度沈清欢是不是惹生气了，她会不会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家？
两人各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但最终还是谁都没有开口说出不一起回家的狠话。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路上那么地沉默。
沿路边的大树上的树叶都已经掉光了，树身的周围被裹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色，不似夏天和秋天时，看着萧条又寂寥，冷冽的风路过他们的身边，吹得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沈清欢不喜欢冬天，尤其是在今天。
她和陆征年一路都相对无言，直到已经走进了小区，陆征年把她送到家门口，转过头一句话也不说，看都不看她就要走。
沈清欢见此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他：“陆征年，你现在是在不高兴吗？”
陆征年被她喊住脚步，转过头就看见沈清欢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里更是有些抱怨的意思。
他怎么感觉好像她更生气的样子
“没有。”他抿了抿嘴，别扭着不肯说实话。
“哦，那好吧，那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沈清欢一眼就看穿他在说谎，可是眼下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对方继续说这件事，能主动开口问他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见状，沈清欢也赌气般，转头就要走。
陆征年见眼下她是真的要走了，也是真的要生气了，连忙伸手拉住她的，嘴边的话欲言又止，最后犹豫又踌躇。
沈清欢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拉住自己的手上，她没说话，只抬了抬眼，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我”陆征年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不习惯，他目光闪烁，下意识低头躲避，语气也支支吾吾的：“今天高三那个学姐来加我好友的事情”
他本来是想和沈清欢解释的，可是不料，她一听到这件事情就头疼。
沈清欢一听他又提这事，连忙抬手喊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魅力很大了，不用再提醒我一遍了。”
她的话越说越酸，自己还没意识到，就继续阴阳怪气：“那你记得和那个学姐好好聊天吧，我真的要回家了。”
陆征年眼见着自己什么都没说呢，就看着沈清欢转头又要走了，他赶紧出声：“哎哎哎，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我没有加那个学姐的联系方式”
他的声音越讲越轻，沈清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对此存疑。
“真的，没骗你还有就是在班里那会，你能不能以后别跟着大家一起起哄。”
陆征年的话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劲，就又惹的沈清欢转头就离开。
但沈清欢显然就是没搞懂过他，她听到陆征年的话诧异又不明白地脱口而出：“为什么？班里其他人不是都在起哄吗？”
“他们起哄是他们的事，但是你不可以。”陆征年听见她的话，像是习惯了一般沉默了片刻，最后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破罐子破摔，咬咬牙就把这话脱口而出了。
不过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于是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沈清欢反应的勇气，就落下一句话后整个人落荒而逃：“好了那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话落，沈清欢就眼见着他左脚绊右脚似的，背影慌乱地离开了。
沈清欢：？
她这下是真的呆住在原地了。
没加学姐联系方式是什么意思？不是在班里说加了吗？
难道陆征年在对自己说谎？可是她又觉得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还有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别人起哄都可以，他偏偏就说她不行？
这什么意思啊她这是心里就差飘过十万个为什么了。
可是唯一能解释的主人公早就跑的没影了，只留她一个人呆呆地走进家里的院子-
沈清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回到家，沈母刚好在浇花，瞥见她这副样子，疑惑问道：“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在学校被老师训啦？”
“没有，就是回来有点冷，不太舒服。”沈清欢摇了摇头，随口瞎扯了一个慌，换了鞋子就一言不发地上楼。
沈父刚好端着做好的饭菜走出厨房，见自家女儿今天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问着：“这是怎么了？平常回来不都一副高兴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
“不知道，说是冷着了有点不舒服，你等会给清欢泡杯姜茶送上去吧。”沈母摇摇头，也觉得奇怪，但只以为她累了不舒服，所以嘱咐着沈父。
“哎行，我马上泡去。”-
另一边楼上，徐嘉嘉和宋清寒在手机上给她发消息，询问她到家了没有。
沈清欢表情蔫蔫地回了一句话，然后就把手机关了丢在床头，自己一股脑随便的朝着自己的大床倒下。
躺在柔软的床上，她用被子蒙住头，对今天的事情依旧是苦恼万分。
本来是担心和陆征年又因为上次那样，不明不白地又要冷战好久，所以她才想要开口问清楚的，可是眼下这样，她还不如干脆不问。
而且还有今天
她莫名其妙地因为这件事情那么不舒服是做什么
还有陆征年，为什么感觉也特别地奇怪。
她在被子里不停地想着陆征年说的话，越想越奇怪，可是想拿起手机去问些什么，打在聊天框的字又被她依次删除着。
最后消息果然还是没有发出去。
见状，她不免也叹了一口气。
“真奇怪，这种事情我在计较什么”她拉着脸，自己和自己说着话。
胡思乱想间，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和他们彼此说的话，突然，她脑子里冒出了一种荒谬的可能。
她不会是喜欢陆征年吧？
那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陆征年该不会喜欢她吧？？？？
不不不，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把自己脑子里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给甩走。
真是疯了吧，她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敢乱想。
她越琢磨这些事情，耳根子就越红，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脸就莫名其妙越变越烫了。
沈父敲着门走进来给她送姜茶的时候，沈清欢刚好从床上坐起来，见她满脸通红，语气担忧道：“清欢，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不舒服，没发烧吧？”
本来不说还好，沈父这样一说，沈清欢习惯性地双手摸着自己的脸，意识到刚才自己在想的事情，顿时羞耻地讲不出话来了。
她拼命摇头，站起来慌张地接过沈父手里的茶，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赶着人：“没有没有，爸你别胡说啊，我要写作业了，你快出去吧。”
“哎哎哎，那么急干嘛啊，要是有不舒服的就和爸爸妈妈说啊。”沈父被推搡地一愣，走出门外还不忘叮嘱着。
“知道了知道了。”沈清欢皱着眉头敷衍着，随后转身特别用力地把房门给关上了。
她现在这下是真的心烦意乱起来了。
不过就在不远处，陆征年坐在房间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低着头，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冲动和口不择言。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关于沈清欢的聊天框，可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最后说的那一番话。
要不说自己被冷的脑子僵住了吧？还是说他就是随便胡说的？
可是这些理由好像更加的蹩脚
他苦恼地要命，可还没等他措辞好解释，手机上却突然“叮咚”一声，传来一个陌生的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
添加好友的备注那里写着几个字：我是白天来找你的那个学姐。
第47章 难掩的眼神
次日,一大清早，早自习刚结束，沈清欢帮宋清寒一起收着他们这组的历史作业。
作业收到陆征年的时候,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在下一秒默契地偏过头去。
他们都没有再提及昨天的事情，沈清欢也很快恢复面色如常，提醒他：“历史作业交一下。”
陆征年点点头，把作业交到她的手上时,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两人顿时又都如临大敌般和彼此拉开了距离。
徐嘉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见着他们一天比一天不同的态度和情绪,她和不远处也在观察着陆征年和沈清欢的江淮远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眼看着对方也露出不解的神色，一下子就放心了。
看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看得懂这两人彼此间的扑朔迷离
徐嘉嘉正在心里暗自琢磨着的时候,他们班级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状，徐嘉嘉赶忙给站在班级门口的宋清寒使眼色,宋清寒朝着她的目光出看去,不出意料地和昨日那个来找陆征年的学姐对视上了一眼。
宋清寒：
怎么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女生本还在犯难怎么喊陆征年出来,见到宋清寒注意到自己,她礼貌地冲他笑了笑，麻烦道：“同学,麻烦帮我叫一下你们班那个叫陆征年的同学可以吗？”
“我？”宋清寒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缓慢地转头看向班内。
沈清欢和陆征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总之是没一个抬着头的。
于是他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徐嘉嘉,徐嘉嘉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眼尖地发现徐蔚正巧抬头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他站在边上又要大声开口，她连忙也顾不得其他的，赶紧趁其他人都在补作业交作业不注意间，走上前用力拍了对方的脑袋一下，语气凶狠道：“你快闭嘴吧，不许起哄了！”
说罢，她还握紧了拳头，冲着对方威胁似比了比。
徐蔚还没来得及生气，抬头就见徐嘉嘉和宋清寒都紧盯着他，目光不善的模样，只好作罢认怂闭嘴。
徐嘉嘉见此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和宋清寒商量着对策，也冲那个学姐笑了笑，解释道：“你稍等哈，陆征年现在有事，等会他就出来了。”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宋清寒站在她身边，看她刚才那雷厉风行的模样，现在又胡扯的样子，不尤地被她逗笑。
“清寒哥，你把手里的作业给我，等会我拉着清欢去办公室交作业，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啊。”徐嘉嘉脑子飞快转着，很快就想好了办法，冲他比了个眼色。
也不等宋清寒回答，就自顾自地拿过他手里的作业，然后冲到沈清欢身边，随口问了句收齐了没有。
等沈清欢回答了，就拉着她的手急吼吼地从后门出去了。
“哎哎哎，干嘛啊，我们俩不是课代表啊，清寒哥呢？”沈清欢被她拽的一怔，头晕目眩的。
“清寒哥有事，我们先帮他去交吧，不然马上要上课了。”徐嘉嘉随便扯谎，拉着她继续朝着办公室跑。
“不是，课间不是二十分钟呢吗？”她不明所以，见徐嘉嘉也不回答只光顾着跑，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宋清寒抬头见她们两个走远了，才终于悄声喊着陆征年出来。
陆征年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郁闷着，被喊到门口也是一脸的不解，直到他转头，看见了在门口等自己的那位学姐，难免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头。
“好好聊，有什么事就说清楚啊，我可不想再给你和清欢当什么和事佬了啊。”宋清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离开了。
江淮远就站在自己位置上，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许多年后，他们这群人再次聚到一起，他也恰好地和其余人聊起当时那一年清晨的场景，他笑着调侃说，那时宋清寒和徐嘉嘉简直就像是一对尽职尽责又苦口婆心的父母，而陆征年和沈清欢明显就是那一对叫人不省心的孩子。
其余人听到他的话都一起哄堂大笑，只是依照之前一定会站起来笑骂江淮远的人，只在那一夜清明的灯光下，嘴角带笑，眼底却藏着一池的眼泪-
而此时，江淮远正在把手里的作业交给同样也心不在焉的陈眠，他抿了抿嘴，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小会，才开口叫住她：“陈眠。”
“嗯？”她闻言收回目光，冲他露出不解的神色。
江淮远却没有着急说些什么，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的奶糖，然后递给她，佯装随口说：“请你吃糖。”
陈眠看着面前的糖一懵，她顺着糖的视线看向江淮远的脸，见他神色正常，好似真的只是为了请自己吃糖而已。
原本她应该是要拒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多心，她偏偏就在江淮远如常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一丝让她熟悉的，让她不免跟着一起心酸的苦涩。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一开始被他的热情缠的有些烦恼也是真的，可是她不知道江淮远自己是不是突然想开了什么，从某一天开始，他便不再像之前那样缠着自己了。
如此一来，她也觉得顺心，身边玩的较好的朋友，也曾和她吐槽过，说现在的男生喜欢一个人的程度和时间消失的也未免也太快了。
她知道她们是在说江淮远，可是她没有在意，只觉得对方的一时兴起到这里结束也刚刚好。
可是就在今天，是江淮远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地和她说话。
他脸上的是掩盖不住的小心翼翼与紧张，陈眠突然眼角就酸涩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哪件事情难过，是陆征年的，还是江淮远的。
可她倏然就不忍心拒绝江淮远递来的这颗糖了，她第一次那样可悲地意识到，她居然从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样子。
江淮远生怕自己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就会再让陈眠感到困扰，所以他见对方收了自己的糖后立马松手，转身离开了她的身边。
陈眠原以为他会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
她愣愣地盯着手心的那颗糖，偏过头见他与自己擦肩而过。
陈眠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只在听到江淮远那句很轻很轻，但依旧落在她耳边的：“别难过。”
话落，他就朝着班外走去了。
周围班里的吵闹声依旧嘈杂，陈眠目光复杂地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角滚烫地落下一滴眼泪，掉在地上很快变消失。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错落的世事无常，而这是陈眠第一次觉察到，她在只顾着自己那苦涩的感情时，也同时不留痕迹地否定了另外一个人对自己的心意。
她突然觉得青春真是荒唐，荒唐地开头喜欢，又荒唐地、莫名其妙地不肯放弃。
她的青春似乎在注定好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时就难免落俗了。
可眼下，她的青春里又扯进了另外一个人。
在她心酸的时刻，也有人在为她而痛苦难过着-
江淮远走出班级后，便看见陆征年站在转角口和那个学姐说着话，可他眼下没有好奇的心情。
他瞥了陆征年一眼，看见对方脸上的凝重，又见他时不时地朝着四周望着，大概是怕被沈清欢碰见又误会什么。
见他这样的慌乱样，江淮远刚才心里泛起的一股难过和不得已的埋怨又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
算了，谁的青春不是一团糟呢。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走了-
而此时此刻的陆征年
“姜学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想我昨天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他语气疏远，不似昨天那样的柔和。
姜淼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语气的不对劲，所以她也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昨天加了你的好友，你好像没同意啊。”
闻言，陆征年眉头一皱，他有些不耐地问：“我记得我昨天并没有给学姐你我的联系方式。”
“嗯，你的确是没给，但我也有自己的办法要啊。”姜淼缓慢点头笑了笑，继续问：“所以你会通过吗？”
“不会。”陆征年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淼闻言挑了挑眉，她似乎并不惊讶于对方的直接，道：“这么坚定啊。”
“是。”他难得地放下了一直以来语气中的礼貌的温柔，本以为昨天已经解释清楚了，谁承想还有今天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再让姜淼有任何误会的机会了。
“是因为刚才那个急匆匆被带走的女生？”姜淼见他面色严肃，心里明显早就了然，明知故问着。
陆征年知道她嘴边说的是沈清欢，紧皱着的眉头猝然舒展开，他一时有些诧异地盯着她开口：“你怎么知道？”
“你还真以为你们这些小动作藏得很好啊。”姜淼指了指班级里的宋清寒，直接戳破他们方才的行径。
只是她没有提及，方才她在外面等着陆征年出来的时候，注意到坐在位置上的他，眼神一直都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如此，她还能不明白吗？
怪不得是连添加好友都不肯同意，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那既然学姐都知道了，就麻烦以后不要再到我们班级这边来了，免得再引起误会。”陆征年也不打算遮掩，说的话很直接。
姜淼见昨天还在对自己保持应有礼貌拒绝的男生，今天倏然变成这样强硬又直白，她意识到了些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男生的这张脸，还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吧，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好再继续了。”
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远处这时正好传出说话的声音来，她转头一看，也真是巧合，这不刚好，让眼前这位学弟着急的人来了。
于是，她也不想做多余的那个，临走前好心地提醒了陆征年一句：“不过学弟，听学姐一句劝，有些事情啊，如果不勇敢点，那估计是要什么得不到哦。”
她的话里意有所指，说着，姜淼走近他些，冲着他戏谑地笑了笑，转身便走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清欢和徐嘉嘉在大老远就见到了陆征年和姜淼，见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动作很亲昵的样子。
徐嘉嘉眼看着沈清欢原本还在笑着说话的脸色越来越僵，她顿时又开始头疼了。
路过陆征年身边的时候，沈清欢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和他说话。
而陆征年是真的怕她又要误会，没等沈清欢给他一个眼神，就抢先开口：“我真的没给学姐联系方式，我刚才已经和学姐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过来了。”
沈清欢听见他的话，脚步才一顿，随即没好气地转身呛他：“谁问你了。”
“你没问，但是是我想说的。”陆征年不在意她话里的怨气，冲她笑着继续解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清欢被他这样的态度惹得不知所措起来，她喉间一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嘉嘉站在边上，听到沈清欢继续嘴硬着，而陆征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解释着。
她眼角直抽，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可算是松了口气，放心了。
第48章 未来是布满荆棘的……
“哎,我刚和宋清寒一起去交作业，在办公室听到咱们班主任在聊文理分科的事情呢。”
江淮远和宋清寒从走廊上走过来，见沈清欢和徐嘉嘉两个人趴在栏杆边上,他走上前凑热闹地说着：“你们想好这个学期结束选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这么早就说这件事情了吗？不是才开学也没多久呢。”听到他们的话,徐嘉嘉有些诧异道。
“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班主任，他从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就给我们下发高考压力了。”宋清寒见徐嘉嘉一副无语的样子，笑着解释着。
几个人经过宋清寒这一提醒，不禁回想起当时李声在开学第一天就走进班级，让他们自我介绍完后,说了没几句话就开始和他们说今天距离高考还剩下多少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当时那个情景,他们几个都忍俊不禁地想笑。
陆征年搬着作业从后门口进去,在把手里的纸放在了讲台上的时候，便看见他们四个倚在栏杆上晒着太阳，有说有笑着,于是他也边走边出来好奇地问着：“你们几个聊什么呢？大中午的，怎么不去吃饭啊？”
沈清欢他们几个见他来了,自然地朝着旁边挪了一些,给他腾出来一个位置。
“我们在说文理分科的事情呢。”宋清寒站在一边舒服地晒着太阳,边解释着,“这不是在等你吗,刚刚清欢还在问你去哪里了,正好说到你，你就来了。刚干嘛去了？”
“老李等会下午班会课要让我们填的,本学期的目标和想考的大学。”
“又来？一学期一次啊。”江淮远习以为常地瞥了瞥嘴，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等会怎么糊弄过去了。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各自的心思，所以在去小卖部坐着,等泡面泡开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见此，沈清欢玩笑着，活跃气氛：“怎么着啊，一个学期过去了，你们这是目标都变了？干嘛都愁眉苦脸的，吃个饭都那么沮丧。”
徐嘉嘉见他们几个人里就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不免叹了口气，捣了捣手里的面，目光艳羡着：“明明是你太松弛了好不好，这可是人生大事，大家能不着急吗？”
“哎呦，不就是填个目标吗，又不是现在立刻马上让你们上高考的考场，不用心理压力太大了。”她摆了摆手，安慰着其他人。
“这话就属你说的出来了。”宋清寒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她。
其他人闻言，也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沈清欢看着他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在等着泡面的时候恰好无聊，她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八卦地开口道：“不过去年的时候，你们写的目标和大学都是什么啊？一起分享分享啊，我们大家认识那么久，还没聊过未来这个话题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好像还真是。
他们对彼此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都已经足够熟悉了，但对彼此梦想理想的事情，还真就没谁提起过。
“那正好，趁着中午吃饭有时间，我们来探讨一下咯。”沈清欢见他们不说话，就当他们是默认了。
她翻开自己的泡面，吃了一口，然后率先开口：“我可以先说我的！”
“哎呦沈清欢，你的有什么好说的啊，在这的几个谁不知道啊。要是连你的目标都不知道，那大家这么久以来都是白玩了啊。”
江淮远的话刚说完，就见沈清欢停止了吃面的动作，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一副那她不说，让他开口的表情。
他被她盯得没法，也低下头吃饭，随即才传来声音很轻的一句：“好吧，那我说我的，我以后，想当一名医生。”
他的话一说出口，原本还低着头吃面的几人瞬间都嗖的一下，一齐抬起头，异口同声道：“你想当医生？”
他们震惊地声音都有些受不住，一时引得周围路过的同学都纷纷侧目。
江淮远见他们这个反应，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他白了他们一眼，心虚着：“对啊，怎么了，有意见啊。”
见他紧盯着他们，看着像是下一秒回答不好就要恼，宋清寒赶忙找补：“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没想到而已。”
“对啊对啊，平时看你整个人都咋咋呼呼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呢，加油啊江淮远，作为朋友，我们顶你。”徐嘉嘉也迅速跟在宋清寒的话后边附和，向对方投去了一个支持的目光。
江淮远见状，才终于面色有所缓和，他昂着头装作不在意道：“你们最好是真心的啊。”
陆征年他们看着他这副样子，对视了几眼，不尤地笑出了声。
不过沈清欢就没惯着他，她的话直接着：“那你还不好好学习啊，医科大学分数线都很高的啊。”
这话有些刺耳，但也的确没错。
只是听到这话的江淮远，他刚变好一些的脸色顿时又黑下去了，他无语地白了沈清欢一眼，怒斥她这个学霸根本无法读懂他们学习一般的人的心酸，“沈清欢，你们这种学习好的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学习说的像是每天早中午吃饭一样简单啊，谁没好好学啊！”
沈清欢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赶忙在后面接了一句：“哎，我这话不是在呛你啊，我是在提醒你，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医科大就是很难考的，任重道远啊。”
“你这话哪里像”
徐嘉嘉见江淮远一副要继续理论下去的模样，她连忙胡乱地扯开话题，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清欢这不也是在激励你嘛，嗯，继续下一个。”
她胡乱一指，道：“你，陆征年，你呢，以后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我？”陆征年好好吃着嘴里的东西，突然被提到，一时都有些被呛到。
他指了指自己，见江淮远都突然一下就不纠结刚才的问题了，也特别期待又好奇地看着他。
他被周围这几个人的目光给逗笑了，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似乎都对彼此心目中的未来，有着无限的期许。
“嗯我爸是警察，看他总是早出晚归的，虽然很辛苦，但是一直在做很多能帮到其他人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个职业很酷，也很伟大，所以我以后，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和我爸一样的警察吧。”
陆征年看着大家都认真地回答着，所以他也不扭捏了，咽下去嘴里的东西后，开口很认真又诚恳地回答这个问题。
徐嘉嘉站在一边，一听他这个回答，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旁边宋清寒的肩膀，她说：“那你和清寒哥的梦想一样啊。”
话落，江淮远也有些诧异地看了宋清寒一眼，直呼：“妈呀，你们俩这都能撞一块啊，不过这个也很伟大，我支持你们。不过”他嘴边的话话锋一转，朝着宋清寒问道：“陆征年是因为他爸爸的缘故，那你呢宋清寒，以前好像也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啊。”
他问着这个问题，没看见旁边徐嘉嘉和沈清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起来。
宋清寒却面色如常，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我是因为我弟弟，所以才想当警察的。”
“弟弟？你还有个弟弟呢，我们之前怎么都没见过啊？”
“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宋清寒抿了抿嘴，嘴边的话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是他很早之前的梦想，我想替他实现来着。”
他的话一解释完，其他的四个人都安静了。
江淮远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样的故事，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道歉：“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宋清寒见他这样，抬起手摆了摆，“没事。”
他的语气和表情从刚才说起这件事情时就没有什么变化，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他平静的眼神下，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悲伤。
沈清欢和徐嘉嘉担忧地看着他，一时语塞，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
宋清寒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场子都冷下来了，让大家都不敢继续说些其他的了。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强撑着一抹笑，扯开话题道：“好了，我的说完了，接下来轮到谁了。”
“哦，徐嘉嘉徐嘉嘉，到你了到你了。”江淮远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她，现在就差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了，他现在是觉得自己面前的吃的都不香了。
他这张破嘴，没事瞎多问一嘴干什么。
“嗯，那嘉嘉，你呢，对你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吗？”宋清寒见大家都不太敢继续讲话的样子，于是他歪着头，语气温柔又缱绻的，问着面前人。
徐嘉嘉听到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底有些难过。
这样难过的事情，你怎么总在笑呢清寒哥，她问不出口，只张了张嘴，努力让自己也笑着。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冷掉的泡面，说：“哎呀，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的，我就想以后能在苏市开一家花店，然后过好每一个普通又美好的一天就行。”
说罢，她挤着脸上的笑，心情却莫名地有些难过起来。
在他们一大堆浩大的、对未来的期许中，徐嘉嘉的愿望显得格外不合群而又独例。
“就这样吗？”江淮远闻言，不确定地问着她。
“对啊，我觉得那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了。”徐嘉嘉肯定地点点头。
她后半句的话没有说出口，那样普通又平凡的日子，其实已经是她能期待的最好的日子了。
江淮远和陆征年不了解她的过去，但沈清欢坐在边上，身后暖和的阳光落在她的背上，有些发烫。
原来已经是春天了，冬天早就过去很久了。
可她却莫名地觉得春天有一些冷，她为他们感到浓烈的悲伤，不知为何的，似乎这个询问对未来期待的场景，不该是她想象的这样的。
大家应该齐聚在一起讨论，偶尔互损，又加以鼓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或许不幸福的人，连讨论未来的路都是布满荆棘的-
此时，他们间的气氛都冷了下去，徐嘉嘉不想这样，所以主动开口缓和道：“好啦，我的愿望是比较简单，但是呢，我希望我们大家的心愿都能实现，这样以后我就拥有了一个大明星的朋友，和很厉害的医生朋友，还有两位超级伟大的警察朋友了。”
她笑着说着话，还不忘伸手揽过沈清欢的肩膀，笑问她：“到时候清欢成为大明星的时候，我们以后看演唱会能不能报你名字进去啊。”
沈清欢无奈又心疼地瞥了她一眼，道：“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黄牛，再说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特权啊！”
“行吧，那以后我们去清欢的演唱会，你的演唱会不能一点特权都不给我们吧？”徐嘉嘉边说边看着其他人，等待着其他人的回答。
陆征年最先接收到她的目光，也勉强笑了笑，起哄道：“对啊，以后你开万人演唱会的时候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没错没错，苟富贵勿相忘！”
沈清欢看他们为这种未来谁知道能不能成功的事情激动，她也不扫兴，狠狠用力点了一下头，她放声许下约定：“那肯定啊，我以后要是开演唱会了，我第一个就请你们，让你们四个人坐在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好，那一言为定！”徐嘉嘉伸出手，用眼神示意大家都把手放上来一起做下这个约定。
其他人跟着她的动作，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做下这个约定。
“祝我们的梦想都统统实现！”
“祝我们清欢以后开万人演唱会！”
“祝我们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那一年苏市的春天，是在这一声声约定里离开的。
第49章 一场雨
春天悄默声地离开后,苏市一中的学生便在繁忙的学业里迎来了初夏。
在放假前夕，李声才把被高一（6）班念叨了快要一整个学期的文理分科表分发了下来。
“这个可是关乎你们未来的大事情，这个周末放学回家,好好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好啊。”李声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说道。
班上的学生们这几天忙着复习期末考试,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敷衍地答应着。
放学到家后，江淮远第一个在他们的五人群里发了消息。
江hy：文理分科，你们想好选啥了吗？
琴键：选自己擅长的呗，我应该是选理科了。
江hy：理科+1。
我迪迦在东北：+1
申请函：我也是。
关你西红柿：？
沈清欢刚回到家就和父母商量了这件事,聊了好一会,她才上楼回到卧室,顺手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后,看到一堆群消息，人都傻眼了。
关你西红柿：文科怎么你们了？
我迪迦在东北：清欢，你要选文科吗？
江hy：啊,那你岂不是不能和我们在一个班级了。
沈清欢在手机屏幕上打着字，没有回复江淮远的话,而是很平静地抛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关你西红柿：和你们说个事,下学期高二我估计要转艺术生去了,所以不管是选文科还是理科,我们应该是都不可能在一个班了。
“什么？沈清欢你认真的啊？”
她这个重磅消息一发出去,江淮远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清欢：？
不是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种遇到一点事情就打电话的恶习给改掉啊！
她在心里吐槽着,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诚实地接通了电话，然后语气认真地“嗯”了一声。
其余三人那头也陆续接通了电话。
听见她的回答后,徐嘉嘉问着：“沈叔叔他们同意了啊？”
“嗯，不过其实还是有点勉强，我和我爸妈保证了转艺术生也不会落下功课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软磨硬泡了多久，我爸妈才特别勉强地同意。”
沈清欢说到这事就头疼，自从上次开学没多久大家就谈起文理分科的事情后，她就硬是从春天说到了夏天，可算是把她爸妈说通了。
“真不容易，我还以为沈叔叔他们会坚持到底呢。”在手机里头她虽然说说这话听着很平静，但话里话外都是兴奋之意的语气，宋清寒打心底地为她感到高兴。
“我一开始也以为呢，不过还好，还是我坚持到底了。”沈清欢笑了笑，这件最大的心事给定下来了，她也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以后咱们不能在一个班级了，但是也没关系，大家还是可以经常出来常聚的！”
陆征年听着自己手机里她的声音，虽然一开始的确有期待过能和沈清欢在一个班级，毕竟他们成绩都差不多，分班很有可能会分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但这也是好事，至少，目前的一切都在按照他们希翼的方向发展。
于是他开口调笑道：“那你岂不是距离开万人演唱会这个目标更进一步了。”
“喂陆征年，你不要开口闭口万人演唱会的好不好，弄得我都压力有点大了。”她也跟着陆征年一起玩笑。
大家听到他们的话，也一齐笑了起来。
最后，由于他们几个人的速度迅速，最后选文理分科也没有太影响到他们，很快就定了下来。
在周日时，是要提交文理分科表的前一天。
陈眠在班级群里先一步统计高一（6）班的文理分科选择情况。
她顺着学号一个个把大家的选择都看了一下，宋清寒的学号在第一个，后面二号和三号就是沈清欢和陆征年。
他们两个的学号紧挨着，陈眠盯着他们两的名字看了好一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确定好文理分科的情况后，便是这个学期最后一次的期末考试。
今年上半年的最后一门考试是英语，在一场初夏的倾盆大雨中结束。
沈清欢交完卷子后，没急着回班级收拾东西，而是站在班级门口的栏杆处，静静地看着外头的大雨。
雨声磅礴，像是能席卷冲刷掉一切，风卷着雨水吹进了走廊内，飘到了她的脸上，湿漉漉的感觉让沈清欢有些不舒服，她皱着眉，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陆征年从班级里出来就看见她一个人，背影孤零零地抱着手臂站在外头。
于是他走上前，问道：“看什么呢？刚才考试考的怎么样？”
沈清欢听见是他的声音，才稍稍回神，她回过头来，开玩笑着：“很好啊，感觉这次我们班第一一定是我的。”
说罢，她冲着陆征年笑了笑。
“这么自信啊？刚才见你一个人呆在这，还以为你是不是没考好不顺心。”他的眼睛落在沈清欢的脸上，见她笑着，自己也不尤地跟着一块笑起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时间真的是过的太快了，好像昨天我才刚刚进这个学校，但今天一转眼一年都要过去了。”
她说着话，目光朝着楼下望去，那一丛在她第一次站在这里时就已经火红的枫叶树，经过了冬天的凋零，现在新叶才刚刚冒出来，入眼所及是一小片的葱绿。
她紧盯着那片枫叶林，语气有些惆怅：“等下学期再过来，就不是这个班级，也不是这群人了。”
“别担心，以你的人缘，在哪里都能交到朋友的。”陆征年以为她是担心这事，所以开口安慰道。
不料沈清欢听到他的话后，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我哪里是说的这个，我只是会很舍不得我们这个班级的。”
说着，她转过身，看着班内的其他同学，大家有的在忙着对答案，有的在边收拾东西边说今年暑假要去做些什么。
他们这帮人，虽然平日里总是有事没事要给李声惹点麻烦，偶尔出糗出大了都要闹到全校面前，这一年里真是几乎每一年都在挨李声的骂，偶尔能让李声稍微省心一点也就只有他们班的成绩了。
但虽然大家平日里都表面上嫌弃对方嫌弃的要命，如今真要分开了倒是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沈清欢知道，今天结束之后，在这个班里的有些同学，大家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想到这，她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陆征年就站在她的身边，他难得没有接话，而是他和她的目光一致，都朝着班里望着。
外面的雨势愈发的大了，还记得他们刚来苏市一中的那一天，好像也下了一场大雨。
那时站在走廊边的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他们人生错路的第一站，而往后，还有更多的再见要说。
所以时间啊，要不就稍微慢一点走吧。
李声在最后一节半班会课难得没有说些扫兴的话。
他看着桌上的教案，语气难得柔和下来：“这次就没法说下学期再见了，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教到你们这群兔崽子。好了，最后一节课，也不多说什么了。祝大家假期愉快，往后都是大好前程。”
他的话落，班下是一阵寂静。
这场无声的分别结束在大家彼此的心照不宣里，
下课后，大家收拾好东西就一个个离开了教室。
宋清寒他们几个作为班里的班长和副班长，是最后几个走的。
临走前，他们确定好了班级的卫生和门窗，沈清欢扫视了整个教室一眼，她有些不舍地关上门。
下一次打开这扇门的，就不再是他们了-
这丰富的一年在初夏结束，迎着一场大雨，苏市正式进入夏季。
原本徐嘉嘉他们五个人还说放假了要好好出来聚一聚，但假期里又被无数的补习课给耽搁，就连江淮远这个平日里最爱玩的家伙，都被家里逼着报了一个假期补习班。
他们一连埋在学习的苦海里，丝毫没有体会到任何假期的愉快。
那个五人小群也是每天都哀声怨道，大家都学的要死要活的。
其中沈清欢要上的课都比他们要要多一节，她上声乐课忙的都要抽不过身，在群里回消息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但她和陆征年还是努力抽出一些短暂的时间来，去看尺玉。
尺玉现在被喂胖了很多，哪里还有当时流浪猫的样子，见它状态越来越好，沈清欢和陆征年也都高兴，更加溺爱地花着自己的生活费，给尺玉加餐。
于是，一整个夏天里，尺玉又明显胖了不少。
最后还是保安大婶见尺玉一直这么胖下去也不是回事，才终于阻止了他们两的行为。
一整个暑假在补习中过得越发的快，转眼间一个月变过去了，
八月初是沈清欢的生日，大家虽然都各自忙着，但是谁都不敢把这件大事给忘记。
但今年沈清欢的生日没法和他们一起过，沈父从认识的朋友那边要到了三张演唱会门票，是她最喜欢的歌手，所以前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就要提前出发，去北京。
沈清欢把这件事和群里的其他四人说的时候，大家也都表示理解，叫她难得出去玩，要好好放松一下。
沈清欢连声答应，直言着等她回来再请大家一块吃饭，再补过一个。
不过大家虽然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各自早早准备好的礼物都提前地早早送到了沈清欢的手里了。
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沈清欢只能抱着那一堆礼物回家拆。
宋清寒和徐嘉嘉一块送了她个CD机，她觉得新奇，把玩了好一会。
江淮远则送了她一个很可爱的小话筒，说是以后他们一块去k歌的时候能用上。
最后一个是陆征年的礼物，她好奇地拆开，发现是一个水晶球状的小音响，她用手拨开最底下的按钮，连上电脑的音乐，玻璃罩里的泡沫像下雪似的转了起来。
她眼前一亮，连忙把这个音响拿出来，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随即她安静地用手撑着脑袋，眼睛紧紧看着手里的水晶球，另一只手在桌子上随便放着手指时不时随着音乐上下打着节拍。
陆征年送的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他端正的几个字，也亦是约定：清欢，下次我们一起去北京看真雪。
第50章 今晚不止一个月亮……
在夏天结束前,苏市一中的分班表提前下来了。
班群里的消息发下来的时候，沈清欢刚好和宋清寒在一个补习班上课，徐嘉嘉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他们两个打了个电话,但是因为是上课时间,他们谁也没有接到。
中途的休息时间，沈清欢看见了未接来电，连忙回拨了回去，生怕徐嘉嘉遇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嘉嘉，突然打电话过来,我和清寒哥在上课呢,都静音了所以没有收到。”她拿起手机,小声地用手捂着嘴,声音很轻，但是能感觉出来话里的焦急。
徐嘉嘉接通电话的时候，险些没听清,她愣了一会，见电话那头似乎误会了什么,才急忙解释：“我没事,我打电话是想和你们说班群里分班的情况出来了。”
“哦,那你们几个,都有在一个班吗？”沈清欢边回话,边对着宋清寒使了个眼色,他们两很默契地朝着补习班门口走去，说话的声音也稍微大了一点。
“没有,也不知道今年分班是按照什么来的，我和清寒哥在一个理科一班，陆征年在二班,江淮远在三班呢。”
“啊？”沈清欢听着徐嘉嘉的话，原话不动地给宋清寒说了一遍，“不是吧，不是说按照成绩分吗？我还以为至少你们四个能一个班呢。”
苏市一中有自己的艺术班，所以沈清欢和他们挨不到一块去，但她也没想到，他们这几个人会分的那么散。
“虽然一直都说是按照成绩来的，但是说不准今年就变了呢，你还真觉得除了你以外我们四个能一个班啊。”宋清寒听见她失望的语气，站在边上安慰道。
沈清欢撇了撇嘴，道：“对啊，这样的话你们来找我也能方便多了，没想到居然分成这样，不过今年一中的理科班还真是挺多的。”
“可不是吗，江淮远都在群里嚎半天了，他原本还盼望着能和陈眠分到一个班呢，没想到人家在二班，他在三班。”
“陈眠也在二班啊？”沈清欢很快捕捉到了徐嘉嘉话里的关键，佯装随口地问了一句。
“对啊，也挺巧，和陆征年一个”徐嘉嘉嘴边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在电话那头抿了抿嘴，嘴边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哦，那是挺巧的。”沈清欢没在意她话边的停顿，跟着宋清寒在电话里和徐嘉嘉闲聊了几句后，就继续回去上课了。
只是在课上，宋清寒就见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和表情。
于是他小心地用胳膊肘戳了戳沈清欢，也跟着一起低下头，小声地询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沈清欢低头继续看着习题上的题目，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宋清寒见她不欲多说，也不好多问下去。
下课后，在他们一起回家的路上，马路边的树木葱郁，微风吹起树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以往这个时候沈清欢肯定会停下脚步来细细地观察季节带来的变化，但现下
看着旁边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宋清寒心底了然，但也没有说破，他装作随口道：“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前要不叫陆征年他们一块出来聚一聚？”
他话里话外特地强调着陆征年的名字，沈清欢原本还走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陆征年的名字，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习惯性地盯着说话的宋清寒看了看，眨了眨眼问：“清寒哥，你刚说什么？”
宋清寒见她压根就没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面露无奈，解释道：“我说，周末要不要找大家一起出来约个饭，毕竟这两个月都那么忙，喊他们出来放松一下？”
“唉，不行。”听到此，她叹着气，“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去吃饭，但是我这个周末我爸妈要带我去北京一趟。”
“怎么突然又要去北京了？”宋清寒问。
“好像是因为北京有个很厉害的声乐老师，所以要过去一趟。”
“那不是挺好的，沈叔叔他们虽然嘴上说着不太支持你学音乐，但是行动上可是特别支持的样子啊。”宋清寒说这事好事，只是见她没有半点高兴之意，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解着，“不过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闻言，沈清欢摇了摇头道：“没有不开心啊，我还挺期待的，只是这次的饭局我又要爽约了。”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就算我们几个不在一个班了，以后周末也能一起出去啊。”
“嗯，也对，不过好在你和嘉嘉在一个班，不然我可真要更加担心了。”沈清欢觉得他的话有理，但心底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觉得发闷。
她说着话，常舒了一口气，试图把心底的不安给压下去-
分班情况出来后很快便又是一年的开学季。
他们几个还是照常上下学，高二和高一不同，文理分班结束后，无论是苏市一中的老师还是学生们，都各自紧张了起来。
伴随着学习课业的加重，每个人都更加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沈清欢的班级和文科的几个班一起，在二楼，理科的几个班级则在三楼。
这一年，是二〇〇九年的九月，是新的一年里的新生入学季，也是在这一年他们搬去了后面的一栋教学楼，学校把他们原先待过的那些教室分给了来的新生。
沈清欢课余时间去办公室问老师题目的时候，走在走廊边，朝着下面望去时，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一大丛的枫叶树。
他们这一栋楼紧挨着高三的学长学姐，沈清欢她们艺术班和其他高二的班级也不同，他们周三的下午最后一节文化课结束后，会格外有一节加上的艺术专业课。
每个班级的学习进度本就不同，不在一个班级的沈清欢和陆征年两个人更是很难一起放学按时结伴回家。
刚开学那会还好，他们五个还有时间一起中午聚在一起吃泡面，顺便吐槽一下自己在新班级过得怎么样，但时间越往后，夏天过后便是秋天。
苏市的秋天存在感其实不太高，大多时候还是和九月份那时一样地热，只是早晚的温差慢慢地大了起来。
沈清欢在意识到苏市的天气已经进入深秋的时候，还是在一次放学后，她专业课上的整个人都头疼不已，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校门口刮来一阵冷风，她打了个寒颤，不由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校服。
这深蓝色的校服平时没少被她们说不好看，没想到到冷天的时候还挺防寒的。
但是校门口的路灯灯光微弱，她要回家的那条路从这望过去更是黑漆漆的，平日里白天的时候倒是觉得树木繁茂，一路走过来的路上空气也清新了不少，但一到晚上，冷风凛冽，吹着那些大树在呼啸，从前没有一个人走过，如今看着总有点渗人。
不过好在学校到小区的路程很近，她咬咬牙，想着一股脑跑过去就得了。
只是她的步子刚迈出校门口，便看见有个人斜靠在路灯旁，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英朗的脸上，大风把他的头发吹的都有些凌乱，看着有点狼狈。
陆征年搓了搓手，凑近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再抬头时，便和愣在原地的沈清欢对视上。
“陆征年？”她面露惊喜，语气虽然诧异着，嘴边的笑却控制不住地扬起，“你怎么在这？我不是都和你说了今天我回家会很晚吗。”
说罢，她跑上前，跑到他的身边。
“今天正好我们班也拖课，所以也晚了，我想干脆我们时间也差不多，就想着干脆等你一会。”陆征年见她笑嘻嘻地朝着自己这跑来，原本被冻僵的脸上也扬起一抹笑-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迎着冷风搭着话。
“那你有没有等很久啊。”外头的风把她的脸都吹红了，她有些担忧着问。
“没有，就一会会，很巧，正好就看到你出来了。”他迎着风，笑着摇摇头，边说话边把冻冷的手塞进口袋里。
“对了，你专业课上的怎么样，难不难？”他怕她不相信，还要继续追问，所以迅速地换了话题。
“还好吧，感觉和补习班的难度也差不多，不过还是上的我头疼。”沈清欢轻而易举地被他带跑了话题，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们两走在林荫小道上，走了好一段路，周围的路灯才终于一起亮起，点亮了这条回家的路。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两个眼下都是遮不住的乌青，满脸的疲惫。
高二的学习强度和难度都和高一的时候不一样，高一那会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很放松，加上他们班级的成绩都还算不错，还有些自豪骄傲的心理。
但如今全部班级打乱重来，一个夏天的时间，就足够改变很多，苏市一中的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学习补课，谁也不敢松懈一分钟-
“早知道高二会这么累，我高一的时候就好好珍惜了。”
“那你可要撑住了，明年还有更累的时候呢。”
他们说着闲话，一起迈步走进小区，朝着保安大婶亮着灯的保安亭里望了望，尺玉就站在玻璃窗旁边，见到他们就开始喵喵叫。
他们两个顺势在保安亭外和保安大婶笑着打了个招呼，尺玉跳下桌子，凑到他们的脚边，他们也赶紧蹲下，摸着尺玉这只小猫。
“哎呦尺玉，还是你好啊，做只小猫，无忧无虑的。”沈清欢摸着她软软的毛，感叹道。
陆征年听着她的话，不尤地被她逗笑。
他看着面前因为听不懂他们的话，而瞪大了眼睛一脸呆萌的尺玉，好像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才捡到尺玉没多久，那个时候它骨瘦如柴的，看着都让人觉得可怜。
如今，也是一只幸福肥的小猫了。
他心底想着，随即又看了一眼沈清欢。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她的身上，映着她的皮肤更加白了。
沈清欢笑着逗猫，眉眼弯着像月牙，很好看、也很漂亮。
他想，看来今晚，不止一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