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喝水 “哥哥,我有点尿急……”……

    “热?”

    一直克制视线, 只看浴室装置细节的闻濯,一句话杀死比赛。

    “因为宝宝你没开排气扇。”

    游司梵:“……”

    酒精糊住他的思维,无限拖慢他的CPU处理能力。

    游司梵本能地觉得闻濯这句话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他费劲地昂起脑袋, 隔着水帘, 和那个处于静止状态的排气扇对视一秒, 嘴角一撇,反手拧开冷水闸门。

    “哪有这么复杂。”

    游司梵很叛逆地说。

    “直接洗冷水澡, 不就、就解决了吗?……啊啊啊好冷好冷好冷!!”

    亲手调的冷水才落下不到一秒, 游司梵却受不了了, 当场倒戈,整个人如同火箭发射, 以一个歪斜的角度弹出淋浴范围,连视频画面也仅仅留下一道残影。

    游司梵消失了。

    片刻后, 一只颤颤巍巍的爪子试探着伸出, 穿过水柱, 调整闸门。

    “呜嗷!!好热!!怎么这么热?!”

    这间不算宽敞的浴室,刹那蒸腾起温泉般的水汽, 冰火两重天的奇景同时上演, 此消彼长。

    被迫围观全程的闻濯:“……”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 游司梵终于在和水温的博弈中取得失败的好成绩。

    他先发制人, 选择从根源解决问题——

    啪!

    游司梵冷酷无情地关闭闸门。

    这下无论是冷是热, 一滴也落不下来了。

    “不洗了!”游司梵浑身湿淋淋,擦也不擦,一把捞过手机,啪嗒啪嗒径直往房间走,“哥哥我们来打游戏吧!这么热还洗什么澡!越洗越热, 好烦!”

    “不是赛季末了吗?”

    他脚程很快,分明路线是歪歪扭扭的S线,却愣是精准将自己抛上床。

    “来!哥哥我们冲——分——!”

    闻濯:“……”

    闻濯:“睡觉要紧吧,宝宝?你这个状态不适合打排位……”

    “呜呜呜!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觉得我太菜,不想带我玩儿……呜呜呜呜……咳咳,咳咳咳!”

    游司梵假模假样地哭几声,居然还真把自己呛到了,连忙支起身子,抓起隔壁梳妆台的矿泉水狂灌。

    咕噜咕噜。

    他像是口渴过头,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一口气将那瓶500ml的水饮下大半。

    喝的时候有多顺畅,多舒服,过后就有多后悔。

    如今的游司梵根本不知道这瓶普普通通的水,会把他害的多么狼狈。

    上下的小嘴一齐湿透,被子,甚至还有床垫,都会湿的一塌糊涂。

    然而现在的他,只觉得又热又渴,恨不得全天下的水都喝进肚子才好。

    “呜呜,嗯,嗯哼,哥哥,我OK了,”游司梵迷迷蒙蒙地放下水瓶,猛然想起自己先前撒泼打滚的事情,再次虚假地嘤嘤几下,全然没有跑题忘词的尴尬,理直气壮,“上号吧哥哥,我们去双排!”

    闻濯麻木地看着游司梵莹润如玉的胸脯:“……行。”

    他原本就想这么维持雁书视频,直接开启游戏。

    但游司梵义正辞严,严肃纠正这个不靠谱的行为。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不细心呢?”游司梵指尖绕起身体链,一旋一旋,双腿翘起,互相交叠,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既然要玩游戏,那我们就要用方寸狂欢的CP系统去视频呀,不这样做,CP值什么时候能满?我们的情侣奖励又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游司梵眼神恍惚,大道理却一套接着一套,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哥哥,一日之计在于晨,奖励之计在于每次视频啊。”

    闻濯:“……”

    他气笑了。

    “宝宝今晚说了那么多话,我都照做了,”闻濯分明在笑着,笑容的弧度却怎么看怎么冷,”那接下来,宝宝可不可以都听我的。”

    [情意绵绵说不尽,见君一面慰吾心,方寸狂欢提醒您,您与“人家爱吃芝士蛋糕”视频通话已开启。]

    [当前CP值:52/100,亲密度:346/999。]

    [赛季末来临,请努力与你的CP互动吧!]

    游司梵懵懂又充满欲色的脸,又一次出现在闻濯屏幕上。

    与雁书的视频界面不同,方寸狂欢的视频框有些小,缩在屏幕左侧,四周还有古典的荆棘缠绕而上。

    少年如同一幅极其漂亮的装裱画,活色生香,透过一方小小的屏幕,触碰到一个他未知的陷阱。

    由闻濯设下的,被蜜糖和言语包装的陷阱。

    “嗯……”游司梵动了动,身体链的碎钻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好似流星,“可以啊。”

    需求得到满足,方才的耍赖一般的骄纵消退,他再次变回乖巧的模样,很好说话,满口答应下来。

    “我都听哥哥的。”

    闻濯不为所动,没有被游司梵看似乖巧的糖衣炮弹马上攻陷:“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宝宝。”

    “嗯!”遭到质疑,游司梵不大高兴,“我记得的,我都听哥哥你的啊,又不会反悔、反悔……!”

    “好。”

    闻濯像阎罗一样降下第一个裁决。

    “第一件事,今晚我们不打排位,想玩游戏的话,只能玩剧情模式。”

    游司梵:“?!”

    游司梵双眼圆睁,脸都憋红了:“哥哥你出尔反尔!”

    “宝宝刚才自己答应了什么?”

    然而闻濯毫无悲悯地把游司梵推到火坑上,逼他认清现实。

    “还不到五秒钟吧,宝宝现在就要反悔了吗?”闻濯轻轻叹一口气,“不想玩剧情模式?也行,宝宝你可以去睡觉的。”

    他补充一句。

    “开着视频,连麦睡,我要看着你睡着,确定你真的在睡觉,不是在偷偷玩游戏。”

    “睡觉还是玩一下剧情模式,宝宝,你选吧。”闻濯虚情假意地给出两个选项。

    游司梵还能怎么选?

    他用醉酒的脑袋思考半天,没想出来破局之法,整个人像泡进闻濯设置的小圈圈,闷头往前走,怎么走都是碰壁。

    “玩,玩剧情模式。”游司梵签署丧权辱国条约,一脸委屈,垮起个小猫脸,“我不反悔,说好要听哥哥的,那我就听好了……”

    [叮!“亨利伯爵的行宫·伯爵私生子莉斯的过往(二)”主线剧情已触发。]

    [莉斯是新任伯爵在府邸接见的第一人,如此与众不同的待遇,使他从微渺的小老鼠,一跃成为这座行宫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他被提拔为莫尔伯爵的贴身男仆,从此只需要对一个人负责——伯爵本人。]

    [走在命运钢丝绳上的莉斯战战兢兢,他不具备任何贴身男仆的工作知识,以往他做的活计,都是老爷们看不见的粗活、脏活,和贴身服侍伯爵的工作毫不相干。他不明白为什么伯爵要对他另眼相待,也不明白伯爵交给他的第一份工作,为什么是一件简单到可笑的事情。]

    [——莫尔伯爵吩咐他,在下午茶的时间,端上一份牛奶布丁,准时准点,送来行宫的书房?]

    [任务:努力完成伯爵嘱咐的工作吧,可怜的,不明所以的小莉斯。]

    黑发少年已经换下之前被强迫套上的华丽露背长裙。

    现下莉斯穿着的,是一袭清丽且活泼的乡村风格布裙。

    繁复美丽的荷叶边打着褶子,像黄鹂鸟清脆的高歌,一周又一周交织而上,如同被精心切分的蛋糕,几何状的圆润线条布满这条质朴可爱的裙子。

    他的长发束在脑后,束起这头绸缎般柔顺长发的,正是与裙子别无二致的蕾丝缎带。

    莉斯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瓷碟,灿金色的半透明罩子笼在上方,里头圆乎乎的果冻状物体若隐若现,细细地抖动着,很有弹性。

    他垂下脑袋,在一扇关闭的雕花大门前来回踱步,深呼吸数次,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指背轻轻叩响那扇威严的门。

    咚咚。

    随着他的动作,他端着的那个Q弹物体,再次富有弹性地左右晃荡。

    非常诱人,很好吃的样子。

    游司梵咽下一口馋出来的唾沫:“那个就是牛奶布丁吗?是吧,是吧,一定是吧……伯爵想吃,我也想吃……”

    正准备按剧情,让莉斯入内的闻濯:“……”

    小腹的水意慢慢聚集,但还未到无法忍耐的地步,游司梵绞紧双腿,暂时忽略那股急促的欲望,思绪飘飘乎。

    “也不知道这个牛奶布丁有没有炼乳芋圆西米露好吃?唔……还是芝士和炼乳更香呢……说起来,哥哥。”

    他煞有其事地凑近镜头,努力聚焦眼神,看向闻濯。

    “你今晚没和我们一起吃火锅真的很可惜!首先,那个果酒就很好喝,其次,牛油辣锅煮出来的毛肚真的好香……啊……我又开始饿了!听无思说,番茄锅的烫的毛肚和牛肉也不错,下次我可以试试看……嗯,要配酒……对啦对啦,我学会怎么七上八下烫肉和烫毛肚啦,哥哥,我以后做给你吃,好不好呀!保证好吃!”

    他哔哔叭叭一大堆,话锋一转。

    “我感觉莫尔伯爵不是坏人,也不是在为难莉斯,”游司梵很是笃定,“喜欢吃牛奶布丁的人,能是,能是什么坏人吗?”

    闻濯:“…………”

    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有着翠绿眼睛的伯爵,昂首准许莉斯入内。

    “进。”

    莉斯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过于沉重的门,五指摊平,稳稳托住那碟珍贵的牛奶布丁,走入书房:“是,伯爵。”

    游司梵盯着那盘子牛奶布丁,戳戳游戏地板,好让莉斯走快一些。

    “啊。哥哥,我有点尿急……”

    忽然,他放下翘起的腿,冒出毫无关联的一句话。

    “反正莉斯也还在慢吞吞的走……我现在可以去洗手间吗?”

    第72章 忍耐禁止 “只会哭吗,宝宝。”……

    “不许去。”

    视频画面上, 今夜一向很温和的闻濯头一回冷下脸色,俊朗的眉峰压低,目光沉沉,叫游司梵看不真切。

    “宝宝这么虎头蛇尾吗?刚刚才答应的事情, 现在就做不到了?”他音色琅琅, 如玉环互相碰撞, 清冷又磁性,不容置喙, “忍着。”

    游司梵委屈地看着闻濯, 齿尖咬着下唇, 饱满红润的唇肉咬出一个浅浅的白印,却不敢出声反抗。

    此刻的闻濯, 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候一样冷。

    游司梵分明没有佩戴choker,全身不着寸缕, 只是穿戴一条可有可无的身体链, 闻濯却像执掌他的命门, 眼神像戒尺一般,缓缓划过他的面容和锁骨。

    莉斯的脚步一顿一顿, 皮鞋的足跟敲击在大理石地砖上, 清脆又好听。

    嗒。

    嗒。

    而闻濯的命令, 恰在这些韵律中响起。

    “今晚你喝了很多酒水吧?”

    游司梵瞳心骤然一缩。

    而闻濯不让他逃避, 锐利地凝望游司梵的眼睛, 薄唇轻启,继续道出几乎残忍的命令。

    “真可怜啊……如果忍不住,就自己夹紧腿好了,可以做到吗。”

    “宝宝。”

    游司梵呼吸一窒,面色如同丢进染缸似的轰然变红。

    耳尖, 耳垂,脸颊,脖颈,锁骨,胸膛。

    一刹那,全部红透。

    “哥哥、哥哥……”

    游司梵的小腹一阵翻江倒海,那些从晚餐时就饮下的果酒仿佛在瞬间沸腾,与他洗完澡喝的500ml水一起蒸发,冲刷他的血管,叫嚣着想从身体里冲出去。

    无论以何种方式。

    哭泣,口涎,汗,或者是忍耐到极致后,无法自控的缓缓流淌。

    “我、我,嗯唔!”想去洗手间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游司梵狠狠咬住下唇,双腿一绞,快速搭起先前的二郎腿,才勉勉强强把那股狼狈摁下去,“可以……哥哥,我可以做到……”

    “呜嗯。”

    红着脸说完承诺,游司梵小小地呜咽一声。

    肚子好难受。

    那些酒水的存在感,明明之前还没那么强,但被Forward刻意命令之后……

    镜头对面,青年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好像穿过屏幕而来,力道很大地抚上他的肚腹,指尖微拢,打着旋往下挤压,就如游司梵自己翘起的腿一样,隔着皮肉触碰底下充盈的液体。

    那些由游司梵亲自喝下口的,混杂着果酒和矿泉水的液体。

    如实地存在于他的胃和肚腹之中。

    游司梵眼角沁出一滴很浅很浅的泪珠,鼻端哼出一个难耐的音节,撇过脸,不敢再看闻濯。

    他的小腿也交叠在一齐,腿肚子互相并拢,挤出一周可爱的肉,像胖嘟嘟的莲花瓣儿,在燥热的夏夜挨在一起。

    游司梵更加用力地并拢,足尖绷紧,腿肉挤压的痕迹愈发明显。

    他试图用外力,把那些实在很难忍受的冲动憋回去。

    腿面泛起细微的水光,那是游司梵渗出的汗。

    他藏在大红色的锦被里,水色淋漓,呼吸比平时急促,胸膛略微快速地起伏,无法彻底贴肤的身体链一拱一拱,上面镶嵌的碎钻像滚落悬崖的山石,一收,又一划,在他苍白细嫩的肌肤上留下崎岖的红痕。

    像被男人掐上去的指痕。

    忍着……要努力忍着……

    真的好难受……

    游司梵脖颈往空中一抬,那股从入夜就开始出现的燥热再次席卷,如同野火裹挟整个荒野,每一根毫无头绪的杂草皆被点燃。

    喝再多的水,也无法浇灭它。

    渴,发自魂灵的渴,口干舌燥,烈火燎原。

    他很用力地往床头挪了一挪,身下全是湿漉漉的深色痕迹,那是他洗完澡又没擦身子,直接往床上一摔的成果。

    床单被迫成为他的浴巾,帮他擦拭那些过于多余的水分。

    混沌中,游司梵尽力把自己移到一个相对干爽的位置,可还未待上多久,一股隐秘又粘稠的水液又卷土重来。

    臀腿下面又变的湿淋淋,像是汗,又像是没擦干净的浴后水珠。

    被酒精侵蚀的意志无法处理多线程的事务,游司梵夹紧双腿,拼命忍耐肚腹里兴风作浪的躁动,决定先不管这来路不明的水液。

    “可以做到就好。”

    闻濯不着痕迹地双腿交错,一对过于优越的长腿上下一换,翘腿的动作略作更改。

    他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尊贵帝皇,坐在高位上,睥睨游司梵的狼狈。

    某个瞬间,没有被抱枕遮蔽的昏暗里,一个嗜血的野兽一晃而过。

    它双目赤红,獠牙毕露,盯着自己的猎物。

    “宝宝,”闻濯的语调很低沉,眼神更是如同捕食猎物的猛兽,一错不错,注视羞涩逃避的游司梵,“我会监督你的。”

    游司梵一激灵,腰腹的肌肉条件反射地一缩。

    绣着金线凤凰纹样的大红被单上,凭空多出一块浅色阴影,缀在凤喙的边缘,像一粒灰暗的珍珠。

    不知是汗,还是先前没有擦干净的洗澡水。

    连游司梵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嗅到了……很甜腻的腥甜。

    “为什么今天来的这么慢。”

    原本在书桌后伏案处理公务的男人抬起头,松松束起的睡袍随动作一垮,露出大面积的精壮胸肌。

    “需要我提醒你吗?莉斯。”

    莫尔伯爵翠玉一般的眼瞳恍若寒风,凌厉地扫向惴惴不安的莉斯,不近人情。

    在一个刹那,游司梵甚至觉得这个男人在透过屏幕审视自己。

    和画面左侧的闻濯一起审视他,监督他,看他是不是偷偷违规。

    偷偷的……

    放松忍耐。

    游司梵立刻重新并紧腿,可是这次无论他怎么用力,湿哒哒的粘稠仍然越来越多。

    是、是汗吗?

    那些粘稠削弱了摩擦力,跷二郎腿这个简单的活计,如今的游司梵完成起来也很是艰难。

    一定是汗吧。

    游司梵迷迷糊糊地想,吃力地调整双腿的姿势,好让它们并的更紧。

    如果不是汗……那、那还能是什么呢?

    游司梵不知晓答案,水润的杏眼可怜地望向闻濯,也望向那个被闻濯操控的莫尔伯爵。

    莫尔伯爵像审讯官一样紧紧盯着对面的少年,绿色的眼瞳一暗,风雨欲来。

    “你比往常的下午茶时间慢了五分钟。”他一字一句地强调,“整整五分钟。”

    “莉斯,你难道不知道,牛奶布丁入口稍微迟一秒钟,都会变腥吗?”

    莉斯脊背一颤,仓皇地摇头。

    “不是的,伯爵,莉斯不是故意的!”他束起的低马尾像流淌的缎带,在空中小范围地挥舞,很着急,脸都涨红了,“刚才您在处理公务,我不敢……莉斯不敢随便打搅您,就……呜!”

    但莫尔伯爵似乎根本不在意小男仆的回答:“撒谎。”

    他不管莉斯的辩解,轻而易举地就为莉斯定下缘由和结论。

    男人长臂一展,揽过不住道歉的少年,在对方的惊呼中,把人侧倒着揽入怀中。

    “布丁!”莉斯慌忙扶正碟子,“布丁要掉了!”

    “你好像很在意这个错过赏味期的布丁。”

    匆忙之中,莉斯以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半坐在莫尔伯爵腿上,大半张脸贴着伯爵赤裸的胸膛,而男人的鼻息,就打在莉斯耳朵侧上方。

    “我的小莉斯,你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男人的声音很是不悦,大掌拢过莉斯不盈一握的腰,几乎能触到少年的小腹,“以前的你那么娇气,不是最佳时间内送来的牛奶布丁,你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发了狠,手心以近乎残忍的力道往下一按——

    “你还要坚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吗?”

    游司梵崩溃地闭上眼眸,清泪决堤一般流出。

    “——呜!”

    长久的忍耐化作乌有,莉斯的身躯和自己交错,而莫尔伯爵的手,仿佛也变成了闻濯的大掌,结结实实地揉按上游司梵不堪一击的小腹。

    床单上不规则的暗色轮廓,一瞬之间,蔓延开来。

    “伯爵……呜呜呜,莉斯,莉斯好痛……!”

    屏幕里脆弱纤细的小男仆呜咽出声,脖颈如同天鹅般昂起,哭的像只淋雨的猫。

    他再也顾不上那碟子牛奶布丁。

    严丝合缝的罩子被迫开启,行宫里最好的一道甜品,好似垃圾一样,歪倒堆满重要文件的宽大书桌。

    “您按的我好痛……好痛……求您,求您放过莉斯,莉斯错了……呜……”

    伯爵分明只是按着他的腰腹,莉斯的哭声却似被虐待了一般委屈,又娇又可怜。

    “莉斯再也不敢了……呜呜,真的再也不会了,伯爵……”

    “宝宝?”

    闻濯的视线锐利如剑,一眼穿破游司梵聊胜于无的掩饰。

    “你为什么不忍着,不按照我说的做,而是在哭?”

    “我,哥哥,我……呜呜呜呜呜……”

    游司梵哭的比莉斯还要可怜,眼睫湿成一缕缕,压根不敢睁开眼,就这么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像小猫一样四肢跪地,跪趴在床上。

    他的身体链垂下来,一荡一荡,和哭泣频率共振,拍打着摄像头。

    银链镶嵌的碎钻折射出错乱却炫目的灯光,与白到发光的肌肤一齐,填满闻濯的视野。

    啪。

    啪——啪——!

    那条身体链和游司梵的手机相碰,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如同划过天际的星曜,不断在视频中留下几何状的轨迹。

    迷人又暧昧。

    “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忍不住……不是故意不做到的,呜呜呜,我也很想、很想完成答应哥哥要做的事情……呜呜……”

    游司梵还在哭,脊背弓起,突起的脊椎骨节节分明,像珠串一样遍布他通红的背部。

    湿漉漉的背。

    是汗,是没擦干净的洗澡水,也是腥甜的水液。

    “只会哭吗,宝宝。”

    闻濯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来,低沉而磁性,仿佛夹杂着微不可闻的叹息。

    “哭泣是没办法逃过惩罚的。”

    闻濯的言语如同审判,不敢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的游司梵并不知道,听起来冷静万分、古井无波的青年,本该出现在镜头前的双手,已经消失了其中一只。

    那只大掌的去处,正是先前被抱枕掩饰的下方。

    “……呵。”闻濯轻唤一声,喉间道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眸中的欲念风起云涌,“宝宝你说,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是不是该罚。”

    “呜呜……应该、应该……很应该……”

    游司梵的身子大幅度地颤动起来,像摇摇欲坠的枝叶,等待暴风雨的虐打。

    他很可怜地蜷缩起上半身,整个人叠在一起,肘关节撑在床垫上,压出两个很深的窝。

    不知是不是面向床面的缘故,此时游司梵的小腹,微微隆起,露出一个光滑的弧度。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那层薄薄的腹壁包裹着,不断往下坠。

    游司梵跪的更狼狈了。

    他身体往前一倒,身体链无规律地堆叠在床面上,像层层叠叠的丝绸。

    而他的手,正匆忙揽住自己的小腹。

    仿佛怀孕的小妻子,珍惜地怀抱自己唯一的骨血。

    但闻濯和游司梵心知肚明。

    他现在怀抱的,根本不是什么孩子,什么骨血。

    ——只是一堆亟待排出的酒和水而已。

    那些被闻濯命令忍耐的,却再也无法忍耐的……水液。

    “让我去洗手间,让我去……”游司梵的脸颊胡乱地蹭枕头,被单被他蹭的一团遭,皱巴巴的像揉皱的花,“哥哥,我忍不住,呜呜呜。”

    闻濯臂膀微动,一只手闲适地搭在扶手,一只藏在昏暗中的大掌似乎握着什么,看不分明,唯有袒露在上方的肩关节在微微的动。

    “可以让你去。”

    他音色暗哑。

    “但是,宝宝你去的路上,能保证自己的干净,不弄脏床和地板吗?”

    第73章 弄脏 “宝宝,你不乖。”……

    游司梵崩溃地呜咽一声, 浑身卸下力气,上半身彻底趴在床面上。

    闻濯的话语像一道开关,把他长久以来的支撑轻而易举地撤走,骨头像酥了一样, 完全支撑不起自己的身躯。

    他一个人待着房间里, 旁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却似失了魂。

    游司梵像一团软绵绵的雪,浑身湿漉漉的, 折倒在红色的锦被堆里。

    水痕又一次扩大, 床单印出斑驳的痕迹, 一块一块,零散又集中。

    那也许是汗, 是多余的水分,也或者是阴魂不散的、没擦干净的洗澡水。

    可是洗澡水的生命有那么顽强吗?

    游司梵不敢深思, 他只敢捂着不太舒服的小腹, 逃避地蛄蛹向床沿, 想下床。

    “可以。哥哥,我, 我可以做到的。”

    他徒劳地喃喃一些不大可能的保证, 比脊背更加湿润的腿并拢在一起, 想快速走下床铺, 却还是划开了。

    粉嫩的足尖绷紧, 恰好蹭过床单洇湿的深色区域,带起一片浓稠的甜味儿。

    他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只是在正常离开床的范围。

    可刚刚才应下的,不弄脏床的承诺,已经彻底破戒。

    “我现在就下床, 去浴室,呜呜。”

    游司梵眼睛含着水润的泪,一直掩耳盗铃地闭着眼,任由眼泪滑落眼角,滴滴答答,落在锁骨上。

    像新婚夜时,新娘子不堪亵玩的泪。

    还有几滴泪珠,坠上大红色的床单,又一次沾湿金线绣出的凤喙。

    那粒小小的灰暗珍珠扩大了。

    泪水混合先前腥甜的水液,稍淡的甜腻随即泛起,为这方小空间的浓郁气息更添一层风味。

    游司梵嗅不出来区别,他只觉得自己的忍耐限度岌岌可危,小腹里翻江倒海的酒水,随时可能流淌出来。

    可能就在他迈下床的一瞬间。

    把床和地板一起弄脏,尽数染上他的气味。

    游司梵摸索着下床,步子小小的,腿也发软,膝盖像跪伏在棉花上,完全找不到着力点。

    他好几次都往一侧倒,因为不敢睁眼看路,酒醉的脑子失去方向感,还差点滚下床。

    游司梵带着湿漉漉的汗和水液一起挪动,把本就皱巴巴的床单蹭的更乱,像梅雨天半干不湿的被褥,皱痕清晰可见,未干的水痕,同样填满布料的每处缝隙。

    那些由游司梵沁出的汗液,共同构成这幅太过糟糕的画作。

    色泽深浅不一,甜腻的腥味如影随形。

    但闻濯还没有放过他。

    青年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呼吸频率比往常更急促,灼热的吐息涌出他的唇齿,一下,又一下,喷洒在游司梵经不起任何撩拨的耳畔。

    “哥哥……!”

    长久以来的努力和坚持又一次瓦解,游司梵哀叫一句,语气全身绝望和崩溃。

    他的臀腿更湿了,额角尽是汗珠。

    甚至连白嫩的腹部也水光粼粼,细幼的肌肤蒙上水的痕迹,因为呼吸而快速起伏着,圆润的肚脐眼不自知地收缩。

    “怎么了,宝宝。”

    闻濯漆黑的眼睛一错不错,深渊似的,看不清其下暴风雨般的浓烈情绪。

    他薄唇的色泽比寻常时候要红,隐没下去的那边手臂,肩关节一直在动,不疾不徐,全然没有游司梵的崩溃。

    闻濯在情动,却也置身事外,从容不迫。

    “乖……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他低低闷哼一声,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情绪外泄,瞳心的墨色越发浓稠,“不可以弄脏地板和床。”

    “也不可以弄脏自己。”

    游司梵好不容易下了床,又因为闻濯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勾的差点摔倒。

    他手臂往后一拽,才将将攀住床垫边缘,免去五体投地的境地。

    地板好冰。

    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游司梵觉得地板比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更冰了。

    明明都是赤脚,明明洗的还是热水澡,温差无论怎么算,都应该是之前大,也理应更冰。

    但游司梵觉得小腹好像揣着一大团灼热的水,将他整个人燃烧起来。

    好热,好渴,肚子好酸……

    洗手间、洗手间……好难受……

    游司梵急促地喘着气,嫣红的舌尖探出一点儿,像小狗一样着急地呼吸。

    他下唇咬出来的牙印很显眼,仿佛被谁狠狠蹂躏过这瓣肉感十足的唇。

    “哥哥,你不许、不许说话了……”游司梵脸色通红,分出一只手,把手机捞过来,紧紧抓在掌心,“你不许说话了!你、你故意让我分神,作弄我,看我出丑,好坏……”

    闻濯很轻的笑了。

    他的气音回荡在听筒的周围,但凡不仔细去听,都很容易忽略。

    可这声轻笑对于游司梵来说,无异于雪崩时坠落的山雪。

    山雪洁白蓬松,却轻易地坠下,在他心间砸出无法修复的裂痕,存在感十足。

    诱惑和勾引的意味也十足。

    “好。”闻濯那只被阴影遮蔽的手好像还在动作,“我不说了。”

    “哼。”

    游司梵意味不明地哼道。

    分明是闻濯认输,可他心里一点也不爽快。

    这句求来的应允,像被闻濯敷衍和糊弄过去了。

    游司梵微微下蹲,身子并不能完全站直,双腿略显怪异地前后并在一起,脸色现出羞恼的愠怒,慢吞吞地往浴室走去。

    他足尖蜷起,似乎是受不了地板的冰凉,尽可能地让指肉远离地面,踮起足跟,像小猫一样走路。

    一路走,一路流下湿漉漉的痕迹。

    啪嗒。

    啪嗒。

    身体链拍打他的前胸,那些错乱的斑驳红痕彼此交叠,扬起不算高的弧度,又甩着凌厉的锐角划下。

    像皮鞭。

    又像闻濯毫不遮掩的视线。

    等游司梵终于走到浴室门口,他的锁骨和胸膛已经肿起一道又一道红痕,横陈于他白皙的肌肤之上。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行不甚规律的脚印如同猫爪一样铺开,不时夹杂暧昧的水痕,于地板上若隐若现,断线珍珠一般蜿蜒至浴室门口。

    游司梵苍白瘦削的脚踝,同样沾上几道可疑的水渍。

    他呼吸的频率完全紊乱,总觉得足底比往常都要滑,仿佛这一路走来,一直踏着粘稠的液体前进。

    但怎么可能呢?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房间又一直开着空调,先前带出来的洗澡水,无论如何也干了。

    游司梵鸦羽似的眼睫轻颤,眼泪断续地泌出,睫毛黏成一簇一簇的,下意识地逃避最接近真相的可能。

    他试探般伸出小腿,足尖还未落地,在半空晃晃,犹豫地跨入浴室的范围。

    “莉斯,你哭成这个样子,倒是显得我这个主人在苛责仆人了。”

    莫尔伯爵的眼神闪过一丝欲色。

    莉斯趴在他赤裸的胸口哭的梨花带雨,散乱的鬓发也被泪水沾湿,一抽一抽,直打嗝,完全听不进去伯爵新说的训斥。

    “伯爵、伯爵……”

    莉斯呵出紊乱的吐息,无助地摇头,也不知是在抗拒什么,或者是道歉什么。

    “好痛啊,好痛,莉斯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敢了,伯爵,求您原谅莉斯,饶了莉斯这一回吧……呜嗯——!”

    莉斯口中溢出无措的惊呼。

    却见他被莫尔伯爵凭空转个方向,男人的大掌带领着他的腰,一上一下,把他从面对面的姿势,换成伏于大腿上的动作。

    如同初生的婴儿,乖顺地蜷缩在另一个成年男性的大腿面。

    很亲昵,很柔和,与情色和狎昵没有任何关联。

    莉斯傻眼。

    他泪眼朦胧的视野天翻地覆,从片刻前宽阔的男性胸肌,变作乌沉沉的大理石地砖。

    而莫尔伯爵的右大腿,正正承托着他柔软的肚腹,不让他掉下地面。

    那是莉斯不盈一握的腰腹。

    他的腰束着裙子的系带,在几分钟前,刚被伯爵触碰过。

    很恶劣。

    方才,男人用他的掌心抚过莉斯的腰腹,那些娇嫩的肌肉群尚且余有被掌控的酸软,下一波欺凌却又再次袭来。

    “呀!伯爵,我,不——!”

    莫尔伯爵故意一颠腿,大腿胫骨一动,结实有力的大腿肌鼓起,极具力量感。

    他像在做抛球游戏,将黑发少年从怀中小幅度地抛起。

    只不过那个在游戏中被抛起的球,变成了衣着端正的莉斯。

    少年脆弱的肚腹落上膝盖骨。

    “呜!好酸!伯爵,莉斯好难受,呜呜呜呜,好难受。”

    莉斯像小动物一样哭泣,双手无助地撑开,想抓住什么,却无济于事,一时之间完全找不到着力点,只能被莫尔伯爵恶劣地颠抛,如同一个真正的玩具球,循环往复被折磨的过程。

    男人在用膝盖骨,按压他不堪一击的柔软肚腹。

    他们没有脱掉哪怕一件衣服,无论是裙子还是睡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

    少年却被弄到哭泣,哀求莫尔伯爵停止这场怪异的游戏。

    “难受吗?”

    莫尔伯爵的言语没有怜悯的意味,翠绿的眼眸缓缓扫过莉斯的脊背,又掠过屏幕之外,探出足尖的游司梵。

    “亲爱的……”

    男人大腿发力,把怀中的少年高高颠起,一字一顿,落下最后的宣判。

    “不、不——!”莉斯哭叫,竭力捂着肚子。

    “……这是惩罚,”男人不管怀中人的挣扎,如是道,“不会停止,不会结束。”

    “明白了吗?偷偷作弊,毁约的小坏蛋。”

    “啊——我,我,不要!哥哥……呜呜呜呜,哥哥……!”

    恰是莫尔伯爵说完的一刹那,那些一路以来的多余粘液发功,游司梵足底一滑,前胸朝地,直直摔进浴室。

    “呜呜呜呜啊——!好冰!好难受,好酸——!哥哥,哥哥……”

    手机摔出去一米远,而游司梵上半身完全跌到浴室的瓷砖上,两条湿漉漉的腿一分,以鸭子坐的姿势歪在地板。

    他大腿内侧和小腿肚尽数贴上水渍未干的瓷砖。

    零距离接触,肉贴肉,连防滑砖上有多少纹路,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洪水决堤了。

    比淋浴更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流满浴室的缝隙,也许是游司梵调的水温太热,他实在没办法适应这股灼热的水。

    他恨不得关了闸门,可是花洒坏掉,他又没有扳手,根本阻止不了这疯了似的水流。

    前不久才洗干净的身体又一次沾湿,弄脏,游司梵好崩溃,根本不愿意再洗一次澡。

    游司梵哭泣着,嘴巴张开又缩拢,无助地贴上过分冷硬的地砖,却撑不起身,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感受那些过分清晰的细节。

    被浸湿的,湿润的,干涸的,灼热又滚烫的水。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宝宝,你不乖。”

    闻濯的声音很是暗哑。

    游司梵那边,淋浴的水流一直在滴落,像击打冰面的小锤,叮叮当当,淅淅沥沥。

    淋浴从未停歇。

    而闻濯的言语隔着连绵不绝的水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没有遵守承诺,弄脏床和地板,现在又在弄脏自己。”

    “我、我……”游司梵无措地摇头,想起来,却不断陷入湿泞的怪圈,腿无法用力,一直打滑,“不是,呜,真的不是。”

    “不是?”

    闻濯看穿他的伪装。

    “不是的话,宝宝你现在悄悄绷紧足尖,是在做什么?”

    第74章 吃不下 “你吃的下。”

    游司梵也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他想直起身子, 却根本起不来。

    鸭子坐的姿势导致他大腿内侧贴着地面,膝盖骨的尖尖硌着粗粝的瓷砖,那些防滑砖的缝隙浸满粘稠的酒水,比梅雨季的地板还要滑。

    他一次次地绷紧足尖, 小腿腹因为用力而现出明显的线条轮廓, 但仍然站不起来。

    砰——

    一声闷响。

    游司梵大腿发力, 胯骨勉强抬离地面三四厘米,再次打滑, 狠狠地摔回原处。

    “呜!”

    游司梵很可怜地抿唇, 因为鸭子坐而蜷缩起的脚背, 弓成一道弯月。

    花洒一直没有关闭,哗啦啦地倾泻水流, 温热的水雾涌起,氤氲这间不算大的浴室。

    淋浴流下的水花四处飞溅, 洪水的遗址被砸起, 一场夏日的雪崩轰然坠落, 甜而腻的气味悄无声息,刹那充满浴室。

    “我只是想站起来, 哥哥, 好痛, 呜, 摔的我好痛!我明明只是在做这件事而已……旁的什么, 我都没、都没做,呜呜呜……”

    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眸,眼尾尽是飞起的红晕。

    勾子一般的嫣红缀在他的眼睫末端,游司梵看上去醉态朦胧,往日里清亮的瞳心拢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没什么焦距地胡乱探出手,想把方才不小心甩出去的手机拿回来。

    “是哥哥欺负我。”

    他饱满红润的唇肉张张合合,很是委屈,趴在地面上蠕动的模样,好似身处水泽,却被迫搬家的水獭。

    和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别无二致,游司梵同样在一滩水里艰难前行。

    笨拙十足,至今没找到着力点。

    只会口头上,迷迷糊糊地抱怨闻濯。

    “是哥哥欺负我……”

    水的体积还在增加,波及范围从小腹,漫延到游司梵的肋骨。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淋浴浸透了。

    游司梵真的不想在今晚洗第三次澡。

    他眼眶通红,指尖终于触碰到手机坚硬的外壳。

    和游司梵灼热的体温相比,这块无机质的铁器,过于冰冷。

    碰到的瞬间,游司梵不禁瑟缩一下,皮肉又一次磨过底下的防滑瓷砖。

    “伯爵、伯爵——!莉斯想吐,莉斯好想、好想吐……呜啊!”

    黑发少年身上那袭清丽活泼的蕾丝长裙早早便乱了,精致的荷叶褶子纷乱,像大步跑出行宫,在田野里肆意地打了几个滚。

    他的腰带好生生的束着,衣襟也一如寻常地扣着,裙子虽乱,也还称得上一句衣着齐整。

    伯爵同样穿着华美的睡袍,他们都没脱衣服。

    可是莫尔伯爵的颠弄毫不留情,那个恶劣又残忍的抛球游戏还在继续,不断折磨莉斯脆弱的肚腹和胃部。

    抛起,落下,摁压。隔去睡袍和裙子的间离,揉按少年的腹腔。

    根本没顾及莉斯不堪一击的承受能力。

    “停下……求您停下……”

    莉斯拽住莫尔伯爵睡袍的下端,苍白的指尖一紧,指背绷出青白的痕迹,足见主人的用力。

    “我真的要、要吐出来了——伯爵,伯爵——!”

    “唔!”

    却见莉斯孤掷一注的手,终于得到男人的垂怜。

    莫尔伯爵堪称轻柔地执起少年很用力的指尖,大掌一拢,把那只对于他而言过于纤细的手,圈进掌心。

    “想吐?”

    大腿风平浪静,略显恶意的动作一霎停止,莉斯昂起头,眼神惊惧又仓皇,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出戏,水润润地注视伯爵。

    他抽了抽手,没抽动。

    “想……想。”莉斯放弃挣扎,嗫嚅道,“莉斯不舒服。”

    翠绿眼眸的男人唇角勾起,神色很薄情。

    “是吗。”冷淡的言语听不出喜怒。

    莉斯点点脑袋,趴在那虬实的大腿,腰腹不大舒服地一挪:“是,是……呜呀!伯爵,您——!”

    有枪茧的大掌一把牵起莉斯的手,操纵提线木偶一般,把纤弱的少年直接拽起身。

    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莉斯瞪大眼睛,瞳孔不自觉地缩紧,躯体却被迫向男人无限接近。

    啪!

    莫尔伯爵又一次将莉斯丢到自己胸膛前,叫这个可怜的小男仆无处可躲,巴掌大的小脸尽数埋进那轮廓分明的肌肉。

    “没办法呼吸了唔!伯爵!”

    莉斯呆滞三秒,才想起来挣扎,虚弱无力的手心触上男人温热的肌肤,想把身子撑起来,获得喘息的机会。

    “我要、要窒息了……!”片刻前被男人握紧的那只手,此时反过来捶打他的胸膛,“呼,呼嗯——!”

    但是没有用。

    男人的大掌桎梏在他的腰后,摁着他,禁锢他,不叫他挪动分毫。

    莉斯被汗水沾湿的长发越发凌乱,耳垂逐渐现出憋闷的红晕。

    他胸脯无用地快速起伏,可供呼吸的氧气却越来越少。

    莉斯完全没有呼吸的余地,喘不上气,快要晕倒过去。

    莫尔伯爵垂眸,没什么波澜的翠眸欣赏了一会莉斯的狼狈,才大发慈悲,放他一条生路。

    “好娇气的男仆。”

    原本桎梏莉斯后腰的大掌一松,移到少年的后颈。

    莫尔伯爵连同那束凌乱散开的低马尾一起,直接捏住莉斯的颈肉,一提,一拽——

    “哈——!”

    莉斯双目无神,瞳孔放大,蓦然得到珍稀的空气,脸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无意识地唤出一声喘息。

    “不是想吃牛奶布丁吗?”

    莉斯没有眨眼,小小的瞳心倒影出伯爵近在咫尺的脸,呆滞地注视男人这般恶劣地询问自己:

    “——那就吃个够吧。”

    那双没有参与禁锢的手,不知何时将书桌上的甜品拿起来,修长的指腹一捻,胖嘟嘟的布丁落入掌心,径直往莉斯微微张开的唇齿递来。

    “呜啊……咕……好撑,莉斯吃不下,布丁还没切开,莉斯没办法吃下去……呜呜呜呜。”

    莉斯无措地哭着摇头,唇瓣一次又一次蹭过莫尔伯爵的指腹,却还是躲不过,被强硬地塞进那块早已过赏味期的牛奶布丁。

    “好甜,好、好凉!”

    变冷的甜品泛起无法忽视的腥气,那是牛奶与生俱来的腥,刚制作完成时尚且可以被蜜糖的甜所覆盖,现在放了那么久,腥味完全不可能忽略,存在感极强。

    莉斯不甚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狼狈地咽下唾液。

    头颅和脖颈被莫尔伯爵所桎梏,灼热的厚实大掌就在脑后,他躲无可躲,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血管一鼓一鼓的脉搏。

    莫尔伯爵指尖一拢,圈紧了。

    莉斯顿时产生一种近似窒息的错觉。

    他的舌面无意义地推动,想将口腔里的布丁推出去,却越帮越忙,反倒把柔软的甜品推向唇齿的角落,碎裂,散落进水津津的喉间。

    莫尔伯爵离莉斯极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能蹭过少年的侧颊。

    小男仆裙摆散乱,双手无力地撑在莫尔伯爵的胸前,脖颈毫无自主权地随男人的意志而昂起,口腔机械式地咀嚼吞咽,不时发出几声模糊的泣音。

    还有被迫咽下布丁的咕咚声。

    他的脸颊那么红,像上好的羊皮纸,用夏夜的蔷薇染上艳丽的色泽,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捕猎者的面前。

    一举一动,皆在男人的心念之中。

    比橱窗里头最漂亮的瓷偶,更加乖顺。

    男人唇角勾起,凌厉的眼眸闪过暗涌的欲念。

    “你吃的下。”

    他的嗓音如同深海里唱诵的塞壬,魅惑,低沉,引人沉沦。

    “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甜品而已,没有骨头,不难嚼,只有小孩子才会被呛到。你可以吃下它,这是事实,根本不需要怀疑。”

    “吃吧,宝宝。”

    游司梵瞳心蓦然一皱。

    浴室的花洒下,仿佛是供水系统出现故障,淋浴水流停止一瞬,水压再次回旋,又乍然迸裂。

    滋哗——

    唰啦!

    夜晚时分,没人和游司梵抢水用,最最充足的水流,足以尽情倾泻,完全可以洗一个满足的澡。

    然而洗了三次澡后,虽然供水系统和水压恢复正常,花洒和水闸却过度劳作,彻底坏了。

    没法关闭,游司梵拧了也毫无反应。

    滴答。

    滴答……!

    酒水特有的气息散逸开来,温热的淋浴水流连绵不绝,永不停歇。

    [叮!恭喜玩家“人家爱吃芝士蛋糕”与“Forward”通关「亨利伯爵的行宫·伯爵私生子莉斯的过往(二)」,获得成就「食欲与恶魔」!]

    [CP值+5,亲密度+10,目前CP值:57/100,亲密度:356/999。]

    [奖励结算中……]

    [邮箱发放中……]

    [谁是恶魔?谁是率先动心的人?谁又有不可告人的欲望?漫漫长夜,请你尽情享受和TA共度的缱绻时光吧。]

    这些多余的总结,游司梵没心思去看,也没心思去听。

    他虚虚握着手机,把这个方形铁块垫在锁骨下,眼神全是极致过后的空茫。

    很朦胧,很虚无,没有焦点。

    游司梵的唇,比方才更干燥了,透出一种很苍白的红。

    像一抿就会碎裂的胭脂纸。

    似乎是浴室的地砖太冰,摄走他身躯的温度,同样裹挟着燎原的燥热离开。

    他的足尖微微一抽,指甲盖划过地砖的纹路,留下一道不明显的水痕。

    “……舒……”

    游司梵下颌骨动动,嫣红的舌尖在唇肉间露出一瞬,吐出极其模糊的字眼,又很快隐没于雪白的齿后。

    “好……嗯,好,服……”

    “在说什么,听不清楚,”闻濯肩关节动的频率和速度略微变快,似乎正在处理的事务进程也到达一个分界,准备作出总结,“宝宝,大声一些。”

    他的言语很正常,说法正经无懈可击,放到新闻上播放都说得过去。

    但经由扬声器的传递,清冽的声音似乎也染上磁性,低沉且暧昧,像大提琴一般,在游司梵的前颈和锁骨共振。

    酥麻且致命,还带着频率不稳的呼吸气音。

    游司梵神情一凌,被酒精蒙蔽,混沌了差不多整夜的脑子划过一道闪念。

    “……!”

    鸭子坐的姿势不变,他大腿一撑,从湿漉漉的地板坐起:“W大。”

    手机没有支点,“噼啪”一下,摔到地上。

    还在动作的闻濯:“……?宝宝?什么W大。”

    大腿和腰腹都很炽热,地板依旧很冰凉,但这些都无法影响游司梵的决心。

    他一手捞起手机,指尖一划,手忙脚乱地登录高考志愿填报界面。

    “我、我要报W大的民俗学……”

    游司梵醉眼朦胧,眼皮竭力撑开,垂下的视线却被身体链反射的光芒干扰,本就看不太清楚的界面更炫目了。

    “说好的,我要填,报,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被录取……我答应的……”

    填报界面是白底,黑色的字眼很纤细,那些平日里很正常字,现在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游司梵快哭了。

    “民俗学在哪里、哪里啊!为什么……为什么看不清楚!?”

    第75章 想同居(含3000字营养液感谢加更)^^……

    闻濯:“……”

    谢谢, 有点萎了。

    即将到达顶峰的兴致轰然坠落,不尴不尬地吊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被迫停在中途。

    他一直在缓缓动作的手臂一停。

    “宝宝, 你要现在填志愿?”

    游司梵充耳不闻, 还在挨个戳那些针眼般大小的黑字, 试图从中扒拉出[W城综合大学-民俗学]。

    “宝宝。”

    那道低沉的男声锲而不舍,持续呼唤焦头烂额的游司梵。

    “你在听吗。”

    游司梵有点烦了, 撅起嘴, 腮帮子鼓起来, 被水雾氤氲的酡红现出不耐烦的意味。

    他忘记对面和他在视频的人是谁,甚至片刻前, 他们做了多么亲密的事情。

    游司梵只想填志愿,不想搭理手机里喋喋不休的青年。

    但那个人还在吵他。

    “你现在这个状态, 填志愿并不合适, 也并不理智, 你先睡一觉,不要冲动, 等酒醒了再好好填, 机会只有一次……”

    “找到了!我、我找到民俗学了!”

    游司梵很大声地“哼”一句, 湿淋淋的大腿一并拢, 跟闻濯对着干似的, 打断他的劝诫。

    对面那人越不让他做什么,游司梵就偏偏越要做什么。

    “W、W大,民俗学,提前批……”

    目之所及之处全是重重叠叠的模糊影子,游司梵使劲扒拉, 硬是从一众散光重影的黑字中翻到他想要的专业。

    民俗学。

    三个平平无奇的字,搁往常能丢到人堆里看都看不见,此刻却在游司梵眼中闪烁着宛若佛光般的辉芒。

    整整四年,才出现在志愿系统里一次的珍稀专业。

    比方寸狂欢的S牌更稀有,也更珍贵。

    它浑身写满“报我!报我!!报我!!!”的超大号花体字。

    “嗯!就报你!别的一个也不填!”

    游司梵醉醺醺地点头,表示自己决心的坚定。

    他指尖颤抖地摇摆几下,在一片浓郁的甜腻里,选好[提前批-W城综合大学-民俗学]的选项,直接点击提交。

    叮!

    [*标红*X城教育考试院提醒您,您填报的“提前批-W城综合大学-民俗学”属特殊类投档,与其他类别的志愿不同,不可二次修改,仅有一次填报机会。*标红*]

    [游司梵,考生号9X08341678,是否确认提交2718年度高考志愿?]

    游司梵粗略地扫过他几乎称得上了无痕迹的志愿表。

    除去提前批一栏,其他的本科和专科批次,他一所院校都没报。

    没有任何保底志愿。

    一旦滑档,游司梵半份录取通知书都捞不到,651分白考。

    “宝宝,你填民俗学可以,你的分数很高,可以试着冲一下。”

    闻濯苦口婆心,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处理到半程的事务就丢在那,让它自己杵着。

    他忙着劝游司梵。

    “但是你不能只报它一个,志愿不是拿来赌气的,宝宝,你冷静一点……”

    “我不。我只要它,别的我一个都不要。”

    游司梵脑子熏熏然,根本不在乎那些可怖的后果,满脸冷酷,点击提交。

    “确认!”

    [您已确认,2718年度高考志愿已提交。注:因您的填报具有特殊性,不可二次更改。]

    [请耐心等候录取结果。]

    闻濯:“……”

    彻底萎了。

    他极其无奈地闭上眼眸,修长的双指捻上眉心,略微烦躁地揉过鼻梁骨。

    那双手刚刚抚过嗜血的怒兽,清冽却暧昧的气息挥之不去,指骨的侧面,还有一些湿润的水液。

    像是汗的模样,又像被打翻的牛乳。

    游司梵看见那些湿漉漉的水,口渴的干涸感又泛上心间,舌尖下意识地舔过燥热的唇面,截图,把志愿界面和闻濯一起截进去,编辑雁书动态。

    [cheese的个人动态-编辑中]

    [cheese]:^_^

    [高考志愿填报成功截图][闻濯垂下眼帘的侧脸]

    缩略预览图上,闻濯宁静的如同一副笔触厚重的油画。

    而右侧的实时视频里,青年不再说话,没有对游司梵的一意孤行发表意见,只是很安静地揉弄眉心,面色淡淡,看起来不大高兴。

    一动一静,一样的俊美无俦。

    也不呱噪了。

    游司梵杏眼一弯,很满意地勾起嘴角,被酒精控制的大脑咕噜咕噜,冒出名为幸福的泡泡。

    发送的前一刻,他几番将闻濯的侧脸照移走,却又很快挪回来。

    最后还是选择把这张截图一起发送。

    叮!

    [您已成功发送动态。]

    高考志愿和漂亮男人在动态并排,游司梵颇为自得。

    他用仅剩的清醒从地板爬起来,晕晕乎乎,走到淋浴下,完全没管自闭中的闻濯,开着视频,预备再洗一次澡。

    直播给闻濯看的那种。

    恰巧睁开眼,端起杯子,准备喝口水压压郁闷的闻濯:“……”

    小坏蛋。

    他恨恨地磨了磨犬齿。

    *

    [雁书-cheese的个人动态-已发布]

    [“。”发表态度:赞。]

    [评论区]

    ——11小时前——

    [。]:宝宝,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半个月后我生日,希望到时候能收到宝宝送我的礼物。

    ——9小时前——

    [。]:[:)]

    [。]:晚安,好梦。

    12小时后,刚刚睡醒,脑子像针扎一样疼的游司梵乍然看见这几句评论:“……”

    什么生日,什么礼物,Forward和他说过?

    他还答应了?

    他们不是只是视频,然后在视频的时候,phonese*而已吗……

    而已……

    等等。

    而已?!

    大量情色的迷乱记忆涌入脑海,本来就还不算清醒的他,愣在床上。

    游司梵如遭雷劈。

    游司梵试图阻止回忆。

    游司梵阻止失败。

    游司梵当断则断更换赛道,开始用头撞击软枕,尝试物理失忆。

    “嗷嗷呜嗯!”

    游司梵不慎撞上床头,收获新鲜出炉的淤痕,失败×2。

    游司梵龇牙咧嘴抽着凉气,顾不上揉脑壳,一把拽起手机。

    他噼里啪啦敲字,祭出质问大法。

    [“cheese”和“。”的对话框]

    [cheese]:我靠

    [cheese]:哥哥我怎么志愿只报了一个民俗学?!?!?!?我!服!!了!!!啊!!!!!!别的什么都没报啊啊啊啊滑档怎么办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呜呜呜呜

    [cheese]:你为什么不拉住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TATATATATTTTTT

    [cheese]:我知道你好声好气的劝我了呜呜呜呜为什么你不能直接闪现到我身边给我一锤敲晕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让我失去行动能力不乱报也好啊

    [cheese]:退一万步来说,你就不能和我住在一起吗

    闻濯没回,可能有事在忙。

    游司梵等不及,把那些情迷意乱的羞涩抛之脑后,来来回回把自己发的那张志愿确认截图放大缩小,看了起码一百遍,又登录志愿填报系统一百零五次,绝望得出真的没办法再修改志愿的结论。

    叮!

    [雁书: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的好友“W城综合大学你就不能垂怜我吗”评论了您的动态。]

    [W城综合大学你就不能垂怜我吗]:你填啦,哇,看时间还是昨晚喝完酒回去填的!好强的行动力,向你学习![敬礼.JPG]

    游司梵沉默。

    游司梵眼泪汪汪。

    某位长发少年捂着脸,发出长长的哀嚎,声透大半个X城。

    “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好啦,好啦,没必要这么焦虑啊!你看,你这么高分,说不定真的有戏呢?”

    白无思掩着耳朵,离游司梵三米远。

    “放轻松,你在试妆呢,这个女鬼妆很难上,你别那么激动,到时候画的不好,效果不对,被来玩的客人投诉NPC不专业就坏事儿了。”

    “嗯嗯嗯嗯,好……呜呜呜!!”

    游司梵满口答应,低头疯狂刷新X城教育考试院的官网,差点把人家服务器刷到宕机。

    结果看到一半又呜呜地哭起来。

    “怎么还不出录取结果啊!”

    游司梵一袭火红嫁衣,长发被红缎带束在脑后,织金凤凰盖头撩起,双眼亮晶晶的含着泪,很幽怨地隔着一对鸳鸯烛看着白无思。

    “已经过去五天了!为什么还没有结果啊……呜呜呜啊啊啊!”

    “……”

    白无思和蔼微笑。

    “你也说才过去五天呢,咱不急,再等等,大概还有十来天吧,提前批的录取结果很快能出来的,我也是提前批,到时候咱一起拿W大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通知书……录取状态,刷新……唔!”

    游司梵拿着购物篮,闷头撞上前面的路人。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撞到您了。”

    他慌张地锁屏,关闭一成不变的考试院官网,和被撞到的人鞠躬道歉。

    “哎呦,看路啊,你这孩子。行了,也没多大事,别老鞠躬,我不兴这一套,”那个戴眼镜的路人爷爷也不生气,回头看一眼游司梵,“走路别玩手机,不差这么一时半会,买完东西再玩啊……嘿,你这年轻男娃儿,也来买这羊毛毡?”

    “你这年纪的男生还玩这个?怎么,做手工礼物送给女朋友啊?”

    “嗯、啊……也,也算是吧。”

    游司梵扯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尬笑,怎么看怎么苍白,眉眼间神情闪烁,焦虑的情绪如何也压不下去。

    “他快生日了,我前段时间又惹恼了他,就想做个可爱点的羊毛毡玩偶,送给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小礼物……”

    “宝宝,我生日的事情,你没忘吧。”

    视频里,闻濯清咳一声,俊美凌厉的面庞看不出多少端倪,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礼物不用破费,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很喜欢……宝宝。”

    游司梵神游天外,没有反应。

    闻濯沉下脸色。

    “你在听吗?”

    “宝宝。”

    “啊?”游司梵猛然回神,匆匆看一眼摄像头的方向,以示自己没有走神,对闻濯很关注,“啊啊,对,哥哥你刚才说的那个笑话很好笑,哈哈哈哈。”

    闻濯:“……”

    闻濯:“不是,我没有在讲笑话。”

    游司梵嗯嗯点头。

    “对啊对啊,哥哥你的操作真的很帅,赛季末还能上分,全靠哥哥你带我排位啦……”

    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嗯嗯啊啊地敷衍闻濯,指尖一点,将方寸狂欢的界面缩小,熟练点开那个打开过亿万次的考试院官网。

    其熟稔程度,已经让系统和大数据记住他的使用习惯,一点开浏览器,即可直达。

    [游司梵,考生号9X08341678,志愿已提交,请耐心等候录取结果。]

    闻濯那张好看的脸越来越黑。

    游戏内,书画商的玉箫凌厉挥出,又一次恶狠狠地挥开监管者。

    监管者发出惨叫。

    爱丽丝坐在书画商肩头,乖巧地抿嘴笑,注视这人类压制屠夫的场景。

    而爱丽丝的操作者游司梵,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怎么还没出结果啊,都几天了?”他嘟哝着抱怨,失望关闭官网,切回方寸狂欢,“都快半个月了吧。”

    “啊啊啊!好急好急好急好急QAQ!”

    “我到底能不能上W大的民俗学哇呜呜呜呜……今天已经是第十六天了吧呜呜呜……”

    乌漆嘛黑的密室里,一身嫁衣女鬼装扮的游司梵极其幽怨地坐在厢床边上,自己撩起盖头,不厌其烦地刷新录取结果官网,喃喃自语。

    房内,一对红烛静静燃烧。

    一道无机质的莹白光芒打在游司梵脸上,光影错落,看上去竟然真有几分厉鬼的怨气。

    就是手机很出戏。

    和古代背景的密室主题不太搭,科技程度有些超纲。

    兢兢业业走解密剧情的玩家:“……”

    他看看认真刷手机的NPC女鬼,又低头看看自己,关上门,打开门,反复出入这个厢房。

    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不是到剧情触发点,而是误入员工休息室。

    “呃,啊,你,我这……你好?”

    玩家小心翼翼地发问:“是在这过单人支线对吧?那个……小姐姐?”

    小姐姐。

    小姐姐?!

    游司梵一个激灵,回神,唰一下关闭手机,把那个害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塞到枕头下面。

    完蛋!上班摸鱼被抓个正着!

    他内心悲嚎,在“为什么还不出结果”和“W大害我,不知道会不会扣工资”中间反复横跳,面上却迅速进入状态。

    游司梵眉眼一垂,盖头半遮半掩,姣好的面容在红纱下若隐若现,戴了红色美瞳的杏眼瞥向愣在门口玩家。

    玩家呆住。

    却见游司梵一秒入戏,坐在厢床沿的模样哀哀戚戚,幽怨又缠绵,哪有半分不靠谱的出戏样子?

    “郎君……”

    嫁衣美人的嗓音不辨雌雄,飘忽虚渺,轻的像一阵烟。

    “奴家等了你好久。”

    美人呼唤着呆成木头的玩家,如泣如诉,眼神却充满恨意,血一样凄厉的瞳孔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猎物。

    “你怎么才来?真是叫奴家——”

    游司梵一字一顿,站起身,慢慢向那个瑟瑟发抖的玩家走去。

    “好、等、啊。”

    玩家吓到腿软。

    玩家扶住门框,好悬没有摔倒。

    玩家夺门而逃。

    玩家在逃跑过程中踉跄几步,差点在狭窄昏暗的地道里摔个狗吃屎。

    “啊啊啊我草我草!!大佬!!这个单人支线我真做不来!!!”

    男人的嚎叫响彻整个曲折的地道,甚至盖过鬼哭狼嚎的BGM。

    “你来!大佬你来!我过不了这个该死的单人任务!!!我要吓死了!”

    “我!真!的!要!!!吓死了!!!!”

    他字正腔圆,着重强调。

    “这个女鬼太恐怖了!!操!!!”

    游司梵:“……”

    我很吓人哦?

    他后退几步,百无聊赖地坐回去。

    刚才站起来拢共不到半分钟,那个原先坐的地方尚且是温热的,是他自己屁股捂热了被褥。

    游司梵不太舒服地抬抬胯,感觉大腿下面热热的,不太舒服,但又不能挪窝。

    这个坐着的位置很有讲究,正下方就是机关,压感设计,他移开五厘米都不行。

    为了保留玩家最好的游(惊)戏(吓)体验——

    游司梵作为NPC,只好小小地牺牲自己。

    游司梵认真脸,自我认可地点点脑袋。

    那位被喊来的场外援助——玩家口中的大佬——随时可能到场,免得露馅,他官网也不刷了,反倒把刚刚随手塞的手机再往里推一些,确保古制的鸳鸯戏水枕完全盖住这个现代产物。

    天王老子来了都发现不了这里有手机,也发现不了他曾经摸过鱼。

    “咳咳,游司梵游司梵,玩家请求更换支线人选,中控已答应这个要求,新任务者即将到场,新任务者即将到场,请做好准备,做好准备,over。”

    耳麦传来白无思的声音。

    游司梵调整坐姿,脊背挺直,拨弄一下盖头,让自己更进入状态:“收到收到,游司梵已就位,机关已开启,over。”

    白无思嗯一声。

    “玩家反馈说你很吓人,很好,请继续保持,”她半开玩笑地警告道,“不许再OOC,我们敬业的红嫁衣女鬼不会用手机查录取结果出来没有。”

    曾经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忘记房间里有监控的游司梵:“……”

    “对不起,”他飞快往梳妆镜旁边的监控看一眼,红通通的瞳孔切实地幽怨,低下头道歉,“老板我错了。”

    “行,没事,就是提醒你一句,别焦虑,别担心,估计这两天就会出结果,快的话今晚就能有,你可以的,能上W大的……哦那个新玩家来了,不聊了哈,司梵你准备吧,不用再回复我,over。”

    耳麦滋滋几声,通话切断。

    游司梵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于腿面,绣着金线的红盖头垂下,静静坐在床沿。

    红烛火苗摇曳,融化的烛泪滴落黄铜灯盏,火心小小地跃动,在墙面拉出一个低眉顺眼的美人影子。

    周遭变得很安静,此处仿佛变成封存的琥珀,过往的岁月,结亲时的欢喜,穿着红嫁衣的新娘,一对永远在燃烧的红烛,陈旧的摆饰和古旧的习俗,通通被收入这段静止的时光里。

    所有的一切,皆在等待那个揭开宝匣的人。

    吱呀——

    门开了。

    这扇门方才被关闭的很狼狈,没关好,不上不下地留出一条小缝,新来的任务者很轻易就能推开。

    游司梵缓缓抬起头。

    血红的眼瞳藏在红纱盖头之下,他透过那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看向那个站在门扉的青年。

    红烛摇曳了光影,模糊了来者的面容。

    那人离游司梵三四米远,身形高大,被阴影笼罩的脸轮廓分明,线条英俊,眉眼间隐隐有几分熟悉。

    嗒。

    嗒。

    他缓步向游司梵走来。

    行进间,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香被带入这间新娘的嫁房。

    “郎君啊……”

    游司梵几乎在一瞬间认出来人的身份,雨夜有关的记忆涌上心头,念台词的声音凭空多上几分羞恼。

    “奴家等了郎君你好久——”

    被藏在脏衣篓里,结果又被翻出来的内裤。被闻濯亲手清洗干净,又仔仔细细烘干,在第二天穿回游司梵自己身上。

    雨夜,公主抱。

    十年前的不告而别。小时候那些傻傻等待的日子。

    猫。

    喜欢跟他走的猫。

    一起看过的电影。汽车影院。被打翻的咖啡。替换的衬衫和西裤。

    游司梵咬牙切齿。

    “——闻濯,小、濯。郎君。”

    “你怎么才来?”

    第76章 该罚 “又要走神?”

    闻濯原本不想来。

    因为一些他自己也不想说的幼稚原因, 越临近生日,他的面色就越臭。

    像一个被恋人忽视而生闷气的愣头青,一点也不成熟。

    完全不符合他所奉行的冷静做派。

    但理智明白,不代表他内心真的能放下, 当做一切事情没有发生。

    闻濯每天顶着张乌云密布的脸在家里出没, 没有表情地做饭, 喝咖啡,处理公务和导师派发的项目, 打字时键盘的敲击力度并未变大分毫, 开跨国会议时的声音依旧冷淡平稳, 一如往常。

    甚至还有心思打排位,带神思不属的[人家爱吃芝士蛋糕]上分。

    如果不看他那张脸, 谁都不会觉得他在生气。

    然而他忍得了,自以为按兵不动, 和他住一起的闻婆婆和闻静忍不了。

    在闻濯又一次在收拾碗碟时没拿稳, 错手摔下一件孤品瓷碗后, 闻静头一个吹响劝谏的冲锋号角。

    “哥!算我求你了哥!不要再像阎王一样,冷着脸洗碗了!”

    粉发的女生火速塞给闻濯一张密室逃脱的门票, 时间正是他生日当天。

    闻濯戴着清洁手套, 没法反抗, 只能在闻婆婆满意的注视下被迫就范。

    门票顺利塞进他围裙的围兜口袋。

    闻濯当即冷下面色。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沉如墨水, 身边不悦的低气压纷纷凝固, 看起来随时有可能给表妹几下子。

    偏偏他又穿着围裙,戴着手套,背后是一堆准备过水放进洗碗机的碗碟,人夫感十足,贤惠得很, 刀子一样的眼神再无往日吓哭三个小孩的功力。

    闻静嘻嘻笑,压根不怵他。

    “年轻人就该出去玩玩,放松放松嘛。哥你明明也没有比我大多少,不就是大我两岁?怎么放假就每天把自己闷在房间,好不容易回X城一趟,成日里尽是去处理你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公事和项目啦!我就只见你出过门一次!出门前熬大夜开会,回来还淋了雨,生一场大病!”

    “你在W大那么忙,每天泡在实验室,忙完那边就去忙工作室的事情,肯定没时间去玩我们这些玩物丧志的密室逃脱吧?好啦,生日诶,长大一岁诶,哥!开心一点!我被你赞助去西北自驾游,现在就让我来赞助你去玩这家新开的密室逃脱吧~~~”

    闻濯记得她很神秘地挤眉弄眼,做了一个他不理解的手势。

    “这个密室全实景,绝对沉浸,单人支线丰富,NPC都是大美人,哥,祝你玩得开心!”

    密室是否有闻静所说的那么好,闻濯还没品出来。

    这个[鬼新娘]本很大,一次要容纳16名玩家,他一个人来,拿着一张票,被当做散客编入前面两三个一起凑人的队伍。

    进本前抽身份牌,闻濯是[降妖的年轻道士]。

    牌面如此描述:

    【你天赋过人,能看见寻常人不可见的鬼物,出山三年,降妖除魔无一失手,从此扬名天下。但这样年轻又身负盛名的你,能勘破自己的心吗?】

    闻濯看着面前眼瞳血红色的游司梵,忽而笑了。

    少年一袭嫁衣,端坐在厢床上,像是纱制面料的红盖头柔顺地垂下,本就昏暗的烛光为他的脸庞勾勒出一层茸茸的光晕,疏落的光影层层叠叠,轻柔地好似一场幻梦。

    但闻濯知道这不是梦。

    害的他近期心神不宁,气怎么也顺不下去的少年就坐在他眼前,双手绞紧,气鼓鼓地瞪着他。

    活色生香,灵动而富有生气。

    不像泣血的厉鬼,倒像是准备当街拦轿告御状,把某个让他恼火的人关进天牢。

    游司梵看起来很是生气,隔去那层红盖头,都能看出底下那双佩戴血红美瞳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仿佛是闻濯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间房的光线太暗,游司梵其实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只是如同停电的雨夜时一般,朦朦胧胧见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看不见脸无所谓,反正他从来没看过闻濯完完整整的正脸,也不靠五官来辨认闻濯的身份。

    哦。

    小时候见过的不算。

    男大十八变,闻濯小时候的相貌很周正,但整整十年过去,谁知道闻濯现在是不是长歪了,不能入眼?

    游司梵极其光棍地想,挑衅地看着闻濯。

    “小濯?”闻濯在游司梵身前一米处停下,笑容不改,声音比山洪那晚低沉一些,似乎是特意压过嗓音,在掩饰什么,“看来你想起我了。”

    游司梵觉得闻濯的声线很耳熟,某些直觉灵光一闪,却没有抓住。

    他更生气了。

    “什么想起你啊?”

    嫁衣女鬼眼睛圆睁,龇牙咧嘴,犬齿露出来,在盖头下现出毫无威胁的一个小尖尖。

    闻濯根本不觉得恐怖,只是觉得游司梵故意的否认很可爱。

    “谁认识你?这里没人认识你,”游司梵恐吓闻濯,缓缓站起身,“别乱攀关系,谢谢。”

    他边说,边往闻濯身边靠,步伐颇有鬼物的风姿,绣花鞋仿佛没有踏上地面,而是在裙袂下踏空,直接飘过来。

    游司梵矢口否认,闻濯也不恼。

    “司梵,恭喜你,听说你高考考的很好。”

    游司梵生气的神情转向错愕:“?”

    他停下脚步。

    “你听谁说的?”

    “……”

    闻濯脸色一变,游刃有余的笑容凝滞在唇角。

    游司梵和他身高差距太大,这种近乎是面对面的对话,身量清瘦的少年须得昂起脑袋,才能对上闻濯的眼眸。

    此时此刻,游司梵正在很认真地看着他。

    少年的头颅微微抬起,红纱垂坠而下,笼罩出五官的轮廓,好似山峦一样起伏,清秀又好看。

    身后,一对龙凤烛静静燃烧,火光幽微。

    明知这般昏暗的光线里,游司梵不可能看见他的神情,但闻濯还是卡壳了。

    游司梵显然还不知道他是Forward,他也无法解释消息来源。

    少年的目光如此清澈,朦胧的墨色能一眼看到底,全是坦诚的疑问和茫然。

    无论是国际学术会议上发言,还是初次跟随外婆尝试商界谈判,闻濯都没紧张过。

    然而他现下难得有些踌躇。

    要坦白吗?还是……

    “哦,是闻婆婆告诉你了吧。”

    游司梵看着闻濯大概是脸的位置琢磨了一会,自顾自地给出答案,一秒转移话题,重新入戏。

    “郎君,你没有什么别的想交代吗?”

    阴森森的BGM响起,游司梵·嫁衣厉鬼版准备开启追逐战。

    “让奴家苦等这么久……你真是该死啊!”

    游司梵往前一扑!

    砰!

    他离开一直坐着的厢床,脚步踏上机器暗砖,双重确认,压感装置启动,身后赫然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吊死鬼。

    一红一白,红白双煞。

    一个负责往玩家身上扑,一个在原地被吊索扯着上上下下地摇晃,非常吓人。

    但完全没被吓到的闻濯:“咳。”

    游司梵的血色美瞳和盖头颜色一致,乍眼望去什么都糊成一团没区别的红。

    熹微的烛光不时晃过,闻濯却在那层层叠叠的红色里,准确捕捉到游司梵那双明亮的杏眼。

    他不退不避,结实有力的臂膀一展,揽住投怀送抱的少年。

    游司梵努力抓人的动作一顿:“???”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来做支线任务的玩家,被他碰到就算game over,任务失败的!

    这个闻濯怎么回事,开挂了?!

    “你犯规!”游司梵想推开闻濯。

    怀中人的肩膀比先前圆润一些,没有那么瘦了,闻濯很满意。

    “我没有违规,”闻濯低低地笑一声,片刻前的踌躇不见踪影,“我的身份是道士,据天庭第987条法案规定,这位厉鬼小姐……先生,你被逮捕了。”

    “??!”

    游司梵瞪大眼睛,细细的眼尾几乎要撑开,极度震惊。

    “道士怎么可以做这个支线!”他使劲想锤闻濯,那个干干巴巴的道具吊死鬼也一摆一摆,似乎在给游司梵摇旗呐喊,“重来,让你别的队友来!道士恕不接待!”

    闻濯的肩膀和大臂被游司梵锤打一通,好整以暇的面色分毫未改,好像少年恼怒的反应只是挠痒痒,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他抄起游司梵的膝弯,把人横抱起来,大阔步往厢床走。

    游司梵哪里肯,顿时像沙丁鱼一样疯狂挣扎:“闻濯我劝你别乱来,这房间有监控,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录下来……呜!”

    闻濯目不斜视,绕过阴魂不散的吊死鬼,轻轻一摔,带着游司梵一起,双双倒进洞房花烛夜的床铺。

    甚至在来的路上不忘控制机关,依照游司梵开启的步骤,把那个碍事的鬼物道具升回天花板。

    游司梵屁股一痛,眼冒金星,盖头都歪了,闻濯还游刃有余,很强势地单手一撑,桎梏他可能逃走的路径。

    “……”

    游司梵无语,觉得好笑,又很羞恼。

    “怎么,道士转行做霸道总裁啦?床咚我?这是你们道士新型的逮捕方式吗?”游司梵拉长语调,“小——濯——?”

    闻濯可能也被他逗乐了,很轻很快地笑一声。

    青年灼热而略显紊乱的吐息打在游司梵耳畔,很暧昧。

    外头乱七八糟的声音一直没停,玩家的尖叫,凌乱的脚步,推搡,还有房里阴森恐怖的循环BGM,很嘈杂,和安静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游司梵听见闻濯那声气音了。

    那么寻常的一声气音,他乐意的话,自己能哼出九曲十八弯,八百年都用不完花样。

    然而游司梵就是很在意那句短促的喘息。

    非常在意。

    也许是因为闻濯离他太近,没有任何礼貌的自觉,突破社交界限,那么霸道,那么有压迫感地禁锢他。

    半跪的大腿,就抵在他并拢的小腿肚之间。

    游司梵脸颊烧红。

    “你……”

    【铃铃铃——】

    【铃铃铃——】

    游司梵没机会说完那句吞吞吐吐的话,绣着戏水鸳鸯的枕头下,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抖动和震颤。

    力透床板,整张床,连同被子,都在跟着一起震。

    闻濯:“……”

    游司梵:“……”

    一些不堪回想的记忆划过脑海,游司梵不敢相信,这个手机居然能以类似的方式让他出两回丑。

    还是在同一个人面前。

    “哈哈,哈哈哈。”

    游司梵尬笑两句,手往枕头底下摸,想把手机弄出来关了。

    这种读不懂空气的手机迟早给换了!他咬牙切齿。

    “我设置了个闹钟,提醒自己刷新一下考试院官网,”游司梵终于碰到手机,准备把它往外拿,解释道,“哈哈,没事的,我关掉就好……诶!?”

    却见一股大力袭来。

    方才面上还隐隐约约带笑的闻濯面沉如水,大掌一探,铁一般桎梏游司梵的手。

    连同那个嗡嗡震动的手机一齐握住。

    “又要走神?”

    闻濯言语冷冽,似乎很生气,一字一顿,充满算旧账的意味。

    “之前就算了,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还要这样吗?”

    “——宝宝?”

    第77章 咬 “乖。别怕。”

    闻濯用的力道很大。

    骨节分明的指覆上游司梵的手背, 温度炽热,把那双惊慌无措的手锁在掌心之下,极为强势地拢着,不让游司梵逃离半分。

    力量感太足, 他甚至将游司梵细嫩的指腹逼出青白色。

    那是游司梵被手机边缘硌出来的痕迹。

    手机横在游司梵的掌心, 在闻濯的桎梏下, 那些过于柔软的掌肉泛起微微的痛,进不得退不得。

    有很明显的异物感。

    游司梵想松开手, 却不被允许松开, 动弹不得。

    但他无暇他顾, 现下大部分注意力皆被那个过分亲昵的称呼夺去。

    宝宝?

    宝宝!

    什么宝宝?!

    游司梵炸毛。

    闻濯只是制住他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有空闲, 游司梵当即翻脸,羞恼地抬起手, 想把闻濯推搡开。

    “干嘛这么亲密地喊我……!”

    游司梵小臂一晃, 宽袍大袖滑落到肘关节, 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腕子。

    又细又白,闻濯可以轻轻松松一掌圈住。

    在昏暗的房里, 白的晃眼。

    “我是你的谁吗, 闻濯?”

    他色厉内荏, 一巴掌拍过去, 抓上闻濯的肩膀, 像猫咪虚张声势时挥舞的爪子。

    啪!

    “你就这样叫我宝宝!”

    闻濯没说话,定定看了游司梵几眼。

    蓦然,他禁锢游司梵的那只手一紧。

    游司梵只觉得手背一阵比先前更大的力气袭来,还来得及未做出反应,便见闻濯欺身而上, 隔着盖头,狠狠咬下游司梵因为不满而嘟起的脸颊。

    游司梵呆住。

    “!!呜……”

    红盖头是纱制的面料,纤维之间有错落的小孔,挺括有型,游司梵平时还不觉得如何,扫过面庞也不过是轻微的痒。

    现在闻濯隔着那么一层要命的玩意儿咬他的脸,温热的唇和坚硬的齿一齐作用,火上浇油,乱上加乱,急促的吐息在动作间紊乱喷洒,尽数被集中于那方被磋磨的软肉,

    巨大的瘙痒和酥麻刹那炸开,像烟花一样。

    游司梵瞳孔骤然一缩。

    他抓着闻濯肩膀的手一用力,一抓,指节泛白,在青年宽阔的肩上留下五道凌乱的痕迹。

    偏偏闻濯不肯放过他,齿尖施加力气,当他的脸颊是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又往下多叼一些。

    又热,又酥痒。还轻轻地疼。

    游司梵几乎要疯掉。

    “你干什么,干什么……呀唔!”游司梵如同炸毛的猫,脊背窜起电流般的麻意,惊慌失措,“你,你你……!闻濯!”

    脸颊酥麻的痛,游司梵失神地泄出一声低喘,眼神有一瞬间的溃散。

    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警告还在继续虎狼行为的闻濯。

    “呜!你别乱来……我、我有……我有网恋CP的!”游司梵尽力板起脸,恐吓道,“我告诉你,虽然他不在X城,但他可以随时过来揍你……哇呀嗷嗷呜呜呜呜!!”

    “闻濯!!!”

    脸肉再次被狠狠叼咬,仿佛在惩罚他不当的言辞。

    游司梵忍不住了,眼角沁出一丝难耐的泪,话语末梢全是颤抖的泣音。

    “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啊?!”

    强硬的犬齿似乎觉察到游司梵的崩溃,稍稍抬起,离开被口涎濡湿的盖头和脸颊,缓慢移至游司梵唇角,若即若离地厮磨几下。

    纱面的折磨从脸颊转到唇肉,一样的酥痒,一样的难以忍耐。

    游司梵很可怜地一颤,攀附闻濯肩头的指尖使力又松开,徒留一个像潮水一般退下的红印。

    闻濯没有抬起头。

    身形高大的青年伏在少年的颊边,感受着身下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薄情且锋利的唇畔轻轻一掠,蹭过红盖头绣着金线的下沿。

    他低笑一声。

    “有网恋CP啊,那怎么办?你CP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吗?要不你让他来咬我好了。毕竟——”

    毕竟什么?游司梵皱眉。

    然而接下来的话语,闻濯没有说。

    他带着那截未尽的言语,囫囵咽在齿间,原本撑在游司梵身侧的手往前一探,伸向游司梵脑后,有力修长的指一握,固住游司梵的脑袋。

    ——随即唇齿向下,狼一样叼上少年脆弱的喉结。

    同样咬在被红盖头笼罩的肌肤范围。

    游司梵剧烈地震颤,如同食草动物被啃咬喉管,进退不得,喉间发出一句含糊的水音。

    好像把什么东西吞下肚腹了。

    这个鬼新娘的盖头很长,下沿有流苏状的金线,像并排的小铃铛。

    现在游司梵细细地颤抖,那些铃铛仿佛也拥有生命,喧闹地挤作一团,热热闹闹地簇拥在闻濯和他交叠的缝隙里,簌簌地碰撞。

    闻濯惩罚性质的叼咬本来就痒,现在流苏还来凑热闹,游司梵感觉连同先前的侧颊一起,整个人都要烧成开水壶,呜呜地蒸发,变成水汽。

    “不要……嗯咕呜……好痛,好痒,不要咬我了……”

    游司梵黏黏糊糊地呜咽着求饶,喉结在闻濯的唇齿间有限地上下一滚,却不过是将闻濯看中的猎物往里送一些,让这个难堪的咬痕,更往下加深。

    带着盖头份额一起,在他的脖颈,留下牙印和纱面的痕记。

    “哥哥、闻濯……小濯哥哥……”游司梵浑身发软,只有腿还在负隅顽抗,死死夹紧,好像在掩饰什么不堪的反应,“停、停下……呜呜呜。”

    闻濯如今三分之二的身躯都和游司梵紧紧相贴,对他的状况一清二楚。

    游司梵在战栗,哭泣,也在兴奋。

    闻濯很清楚。

    他明晰地感知到在一个瞬间,游司梵那只握着手机的手,和攀在他肩膀上的手,同时一紧。

    似乎在凭空攥住羞耻的条件反射。

    闻濯呵出一句短促的气音,愉悦又恶劣,舌头将含入口中的那颗喉结粗糙地舔舔,如同逗弄一粒圆润的珍珠。

    游司梵无意识地唤出一声呜咽,感觉自己的命门被桎梏,全身都被闻濯掌控,完全无法动作。

    现下更是连呼吸的权利,都要被身上这个男人夺去。

    游司梵血红的眼瞳蒙上水色,盖头明明只是轻薄的红纱,再挺括,再粗粝,也不会阻拦氧气的涌入。

    游司梵却似呼吸不上来。

    这张无害的盖头仿佛不是蒙住他的头与脸,而是堵塞他一切反抗的可能。

    要窒息了。

    要窒息了……

    游司梵哭喘着喃喃,颠来倒去地说一些含糊不清的求饶。

    他古制的嫁衣衣襟散乱,整个人的关节绷紧,僵硬地躺在闻濯身下,笨拙又可爱。

    直到闻濯松开对他手背的桎梏,也没反应过来。

    游司梵仍然在微微战栗,小腿掩饰性地支起一个不算小的角度,卧在床上哭泣。

    这还没把他怎么样呢?

    这么不禁吓,也这么怕疼吗?

    闻濯近似无奈地轻叹一声,顺势往下,又咬一口游司梵的锁骨,直接把他抱起来。

    游司梵勉强从虚茫里回神,吃痛地唤道。

    “呜……你又、又咬我?……不是,你抱我做什么啊……”

    闻濯怀抱游司梵,没有走多远。

    铛。

    闻濯随手挪开梳妆台前燃烧的龙凤烛,烛台和台面一撞,脆响啷当。

    游司梵一愣,臀尖一冰,便已经被闻濯安安稳稳地抱到梳妆台面坐下。

    背后即是一面椭圆的黄铜镜子。

    游司梵看不见镜中倒映的自己,他下意识地往后一蜷,只觉得背后又硬又凉,知道自己是靠上镜面了。

    梳妆台不矮,游司梵绷起脚尖,试探地向下,小腿无依靠地晃荡两下,也没碰到地面。

    他撑在木桌沿的指背,顿时无措地一紧。

    “闻濯,你……”

    面前的青年不答话,只是极具压迫感地往前。

    对方立于逆光中的躯体自然而然岔开游司梵的腿,站在与他毫无隔阂的距离里。

    闻濯很高大。

    哪怕是坐在梳妆台上,游司梵依旧需要昂起头。

    “……闻濯,哥,小濯哥哥,你、你真的别乱来。”

    游司梵声线颤抖,光线如此昏暗,摇曳的烛火更是被闻濯的臂膀遮去大半,游司梵却还是竭力从盖头的朦胧里注视闻濯。

    外头是吵吵嚷嚷的玩家,阴森的BGM萦绕着这方不算大的空间。

    “我靠啊啊啊吓死我了!!”

    有零散的尖叫不时响起,从房门外经过,仿佛随时可能推开这个支线任务点的门。

    此处开放又私密,幕天席地,房里却唯有他与闻濯二人。

    红烛幽暗,火色轻轻的颤。

    “你、你别乱来,”游司梵咽下一口唾液,“梳妆镜这里就有摄像头,我们干什么都能拍进去……呜!”

    盖头一晃,游司梵眼前一花。

    却见闻濯将他的盖头撩起,像拂开新嫁娘的盖头一样,从前额到后脑,把他的相貌完完整整地从纱面的遮蔽下露出来。

    游司梵只觉下颌微痒,金线缠绣的流苏蹭过肌肤,在他身上停留不过一瞬,就流水般消失了。

    他的盖头彻底被闻濯扯下。

    “乖。别怕。”

    闻濯扫一眼梳妆镜旁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随手将扯下来的盖头遮在上面,确保它什么也不会再拍到。

    密室逃脱监控室里,一方小小的监控屏忽而一黑。

    闻濯好整以暇,微微俯身,一手握上游司梵的下颌,垂下的手自然覆上少年抓握木桌沿的手背。

    与方才在床上桎梏游司梵拿手机时一样。

    “不会被拍到的。”

    闻濯指尖一抬,游司梵的头颅毫无滞涩地顺势一昂,如同被端详的瓷偶,随闻濯心意而动。

    “放心。”

    闻濯小臂用力,稍微一旋,游司梵随即乖巧地跟着旋至侧面,不再是正面面向他,而是袒露出红通通的耳朵。

    他凑的非常近,游司梵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但是没有。

    闻濯只是又一次的,咬过来。

    ——咬上游司梵的耳廓。

    第78章 吃 “嗯唔!”

    耳廓的肉很薄。

    游司梵的脉搏快速鼓动, 一霎之间,他感觉周身血液一起涌向那层单薄的皮肉,“砰”一下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他好想逃。

    但闻濯的齿很坚硬,像定海石一样印在软骨的边缘, 游司梵很轻微地侧一些脑袋, 都会闷闷的痛。

    他无处可避, 只能落入极为难堪的陷阱。

    那些浓稠的血液裹挟着冲动一往无前,脉搏如同最急促的军鼓, 咚咚, 咚咚咚!

    繁花锦簇的热烈攀上高峰——

    轰然坠落。

    游司梵无法自控地低吟一声。

    “唔!”

    嫁衣下摆, 原本绣有一丛精致的牡丹。

    金丝细细密密地勾勒花瓣,纤窄的红绸一束, 便是游司梵不盈一握的腰。

    然而如今那原先规整的布料,蓦然染上一片不规则的暗色区域。

    湿润而隐秘。

    世俗的水沾染锦绣的金线, 倾国倾城的牡丹绣纹被打湿, 娇嫩脆弱的花叶不堪重负。

    花开败了。

    很浓烈的甜腥散开, 烛火一晃,这股飘忽的甜味仿佛也被火舌炙烤, 淋漓地蒸腾, 带着厚重的水意, 充斥于梳妆台上。

    也回荡在闻濯与游司梵之间。

    闻濯那只覆着游司梵手背的大掌指节一紧, 如同被取悦一般, 扣住少年无措的手,食指抬起,在游司梵经络凸起的手背,轻巧地拍打数下。

    像一种狎昵的安抚。

    闻濯指腹动作不停,齿尖却未在游司梵耳背叼咬多久, 反倒是以此为起点,一路往下。

    游司梵难以承受地瑟缩:“别……”

    他徒劳地向后退,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自己更贴近冰冷的镜面而已。

    除了令自己被冰的难受以外,毫无用处。

    闻濯捏住游司梵的下颌不叫他躲,唇齿的侵略仍在持续。

    小巧可怜的耳垂。

    颈侧的静脉。

    他的叼咬在往下,那只停在游司梵下颌的手也随之向下,戒尺一般掠过那些正在被标记的部位。

    锁骨。衣襟。胸膛袒露的小小倒三角。

    蜻蜓点水般掠过荷叶花苞。肋骨。侧腰收束的内侧。

    闻濯的手和唇齿到哪,潮水似的酥麻便炸裂到哪。

    游司梵完全受不住这阵汹涌的痒。

    小腹。

    游司梵垂下的双腿一并,绣花鞋翘出惊惶的弧度。

    “停、停!不要,呜呜呜呜!——”

    闻濯挺拔的鼻尖如他所愿,将将停在那片暗色的牡丹刺绣前,没有更进一步。

    那团布料很柔软。

    嫁衣的材质本就是软和的料子,又轻又薄,寻常时绵软似天边的云,洇湿后,显出些许粗糙的布料纤维纹路,可怜巴巴,紧密贴在游司梵的肚腹上。

    游司梵在急促呼吸。

    他的肚腹快速地起伏,灼热的体温蒸腾而起,连同那方暗色的牡丹绣纹一道,全然暴露进闻濯的感知。

    闻濯低沉地闷笑一声。

    “甜的。”

    他停止嗅闻,唇齿没有再叼咬可怜无措的游司梵,但手指没有,将将停在少年的肚脐外一厘米处。

    这是无比正常的位置,是毫无情色意味的肚脐。

    闻濯的指节好整以暇地叩起。

    那根犹如青竹般修长的食指一路划下,游离在游司梵躯体之外,现今终于来到可疑的牡丹绣纹。

    这里很甜。

    嫁衣吸足水分,牡丹的刺绣灿烂绽放,足够甜腻,足够湿润。

    凭空出现的大雨倾盆而下,带来迥异于其他地方的沃野。

    烛火摇曳下,光线幽微,什么色泽都被霸道的黑色掩盖,糊成一团闪烁的幽暗。

    闻濯玩味地注视那方隐隐约约的白,指尖探出,触上颓靡倾倒的牡丹绣纹。

    它已是雨后残荷,花瓣尽数打湿了。

    重重雨水不间歇地侵染,压的牡丹绣纹抬不起来,风华不再。

    肚子被人隔着衣服触碰,碰的部位相当正常,不是任何敏感部位,一些贪凉的女生夏日都是要穿露脐装,把这些部位露出来的。

    但游司梵就是难受。

    若是往日就算了,可是现在,明明那里已经被雨水淋湿,衣服湿漉漉的,还要被评价甜还是不甜……

    闻濯仍在抚摸,肚皮又酸又疼,游司梵难受的劲儿一上头,眼尾隐隐沁出清泪。

    “呜呜呜呜。”

    他半真半假的哭。

    闻濯又笑了。

    他慢条斯理,收回方才触碰的指,送至鼻端,探究一般深深地嗅。

    甚至还轻轻舔一下指面。

    不到五秒前,闻濯刚用那片指腹抚摸过那丛淋漓的牡丹绣纹。

    上面尽是游司梵的气息。

    甜腻又浓郁。

    游司梵朦胧看清他的动作,震惊到忘记假哭:“闻濯你没必要……呜唔!”

    高大的黑影覆上,少年没有机会说完这句话了。

    却见闻濯片刻前还在深嗅舔舐的食指,直直往前一探,如狼驱虎,撬开游司梵的唇齿,递入他的口腔。

    修整利落的指甲略微用力,划过游司梵柔软的舌面,像玩弄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搅弄那条狼狈的舌。

    “咕唔……嗯……呜咕!”

    游司梵齿关被迫大开,下颌极其狼狈地昂起,喉间发出含糊的抗拒。

    闻濯的动作毫不留情,高高在上,鸦羽似的眼睫垂着,自上方投下没有怜悯的凝望。

    “吃过自己的东西吗?”

    青年只用一根手指,就在游司梵的唇舌里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游司梵想抽动被他压在桌沿的手,他还施了力气,不让游司梵抽开手。

    “味道怎么样,”闻濯低声问道,音线琮琮,如啷当相碰的玉佩,“是不是很甜。”

    游司梵后脑勺抵着镜面,不知是否认还是什么,低弱地左右摇头。

    他就这么含着闻濯强制探入的食指,呜呜地拒绝。

    闻濯并无全然控制他的自由。

    游司梵有一只没有被桎梏的手,可此时他像是被人下降头一样浑身发软,压根没有力气反抗。

    那只手抓着桌沿太久,掌心发僵,游司梵现在勉强抬起来,也只是虚虚搭上闻濯靠过来的肩头。

    力度与姿势极为暧昧,欲拒还迎,仿佛成为一座链接他和闻濯的桥梁。

    有比没有更糟糕,还不如不靠。

    游司梵认识到这个绝望的事实,眼角泪痕又一次加深。

    “呜呜唔嗯……嗯咕……!”

    梳妆镜面又硬又冷,密室的冷风幽幽地吹,把它冻的像寒冰,游司梵抵在上面进退不得。

    而闻濯的手指极其强势,不容置喙,压过每一寸舌面。

    游司梵好几次想一鼓作气,用舌头把这恶劣的指推出去,却全部失败。

    他反而将自己的舌往闻濯手里送,让闻濯更加方便地玩弄舌根,探过每一处连本人也少有触及的软肉。

    咕咚。

    游司梵的喉结快速吞咽,匆匆咽下一大口被刺激后泌出的唾液。

    比起湿热柔软的口腔,闻濯的食指有种冷感,骨节分明,是不与软和有任何关联的硬。

    他的指在欺负游司梵的唇舌,身上萦绕的冷香同样在包裹游司梵的五感。

    游司梵尝到汗水的咸,指腹纹路的粗糙,内侧的茧子,还有一丁点挥之不去的腥甜。

    除此之外,便是闻濯那股拒人千里的冷香,缓慢而不引人注意,渗透着填充他的感知。

    疏离,霸道,压迫感十足。

    和闻濯这个人本身一样。

    游司梵如同崩溃的小兽,被迫昂起头,唇齿唤出求饶意味的呜咽。

    那种可耻的反应卷土重来。

    更可耻的是,游司梵甚至无法控制。

    酥麻与战栗一齐点燃,电流从头顶一路流向尾椎,在每一处神经末梢绽开。

    这是由闻濯主导的战栗。

    闻濯的指于游司梵的唇舌搅动风云,还未没做更过分的事情,便轻而易举,唤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栗。

    呼吸间尽是霸道的冷香,闻濯的气息无处不在。

    游司梵相当不自然地拢腿,大腿往上缩,膝盖骨靠在一起,足尖绷成流畅的弯月。

    他想遮掩不该出现的反应,却让自己的狼狈暴露于闻濯眼下。

    闻濯了然,若有所悟地看看游司梵的小腹。

    “唔……别嗯、别看、看……”

    游司梵泪眼涔涔,睫毛湿润,被沾作一簇簇小尖,很可怜地翘起。

    他舌头压下闻濯的指,咽下口涎,非常努力地说清楚自己的需求。

    “别……咕唔……别看!呜呜呜呜呜。”

    游司梵挣扎的模样急切又羞恼,像呜哇哭泣的小狗,很好地取悦到闻濯。

    青年应道:“嗯。”

    闻濯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游刃有余地伏低身子,凑到游司梵嘟起的脸颊旁,吃下一滴恰好坠落的泪。

    粗粝的舌面舔过游司梵的眼角,湿润又怪异的触感袭来,那片单薄白净的肌肤瞬间泛起敏感的嫣红。

    “呀!你、你——!”

    游司梵含着闻濯的指,如同被大型猫科动物舔过,眼尾难耐地眯起,整个人一抖。

    闻濯不留情,还在吃他的泪痕,仿佛在品味什么名贵甜食,一寸一寸地舔吃。

    但那只是微咸的、温热的泪而已。

    闻濯却视若珍馐,仔细地吃。

    他牙齿也没有收好,坚硬的齿尖不时磕碰上眼周细嫩的肉。

    每次撞上,眼皮一疼,游司梵都无意识地颤抖。

    “嗯唔!”

    游司梵又一次吃痛。

    他受不了了。

    游司梵怒由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决定翻身做命运的主人。

    闻濯咬他,他也要咬闻濯!

    怎么了,现在是谁还没有牙齿是吗?

    咔。

    游司梵恶狠狠地咬闻濯的手指,故意没收力道,犬齿一用力,将口腔里的兴风作浪的食指咬破皮,泛出淡淡的血腥。

    他瞪着闻濯。

    黑暗中看不清楚彼此,但游司梵杏眼淋漓,仍然在挑衅地注视。

    配上他血红的美瞳和嫁衣,他看上去更似一只厉鬼了。

    和旧时话本里吸食人精气的厉鬼别无二致。

    要用最好的血肉,才能养出一只这般相貌姣好的鬼。

    闻濯也不恼,反倒将手指往游司梵牙面送,往前半步,膝盖骨碰上他的肚腹。

    一个极其危险的暧昧距离。

    “还要咬吗?”

    第79章 舔 肚子好酸,好涨……

    闻濯看似在询问游司梵, 实则完全没有考虑游司梵的反应和意见。

    他动作一直未停。

    嘴上好声好气地问着,那根唇齿中搅弄风云的食指,却动的比谁都狠。

    闻濯很用力地玩弄游司梵的舌根。

    游司梵眼神不过狠厉三秒,便溃败于闻濯毫不留情的攻势之下。

    那双血色的眸重新变得朦胧, 眼尾泛起一触就散的红晕, 如同被揉碎的云。

    游司梵眼皮半拢, 闻濯的大掌桎梏着他,嘴角合也合不上, 喉间含糊地唤出意味难辨的气音。

    方才游司梵一鼓作气咬破闻濯的指尖, 闻濯却似全然感知不到痛楚, 神色未改,任由那两个小小的创面被少年的口腔含裹, 照样以之亵玩这片丧失自主权的唇齿。

    被咬伤的创口划过齿面,淡淡的血腥刹那充斥游司梵的味蕾。

    满嘴都是闻濯的味道。

    唇齿一直被迫撑开, 游司梵嘴角肌肤张成薄薄的一层, 几乎能透出下面细微的血管, 脆弱又可怜。

    他口涎吞不下去,晶莹一点点堆积, 逐渐从嘴角流出来。

    如同错位的泪。

    闻濯看见了。

    他膝盖骨抵着游司梵的肚腹, 半分力气都没削弱, 反倒更加用力, 碾着那块充血的皮肉微微一压, 手指自游司梵口中抽出来。

    “舔干净。”

    闻濯微哂道。

    烛光昏暗,并不能很好地照亮每一处细节。

    而游司梵看见那根修长如青竹的指沾满津液,指骨两侧渗出血的暗红,尚未凝固的血和源自于他的口涎混在一齐,为闻濯冷白的肤色镀上一层暧昧。

    闻濯那双手, 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漂亮的程度登峰造极,和他这个人一样冷感,合该用来做一些高雅的事。

    譬如捧着诗集阅读,慢条斯理地翻开书页,指腹捻过雪一般的纸,轻轻压弯那些刚裁开的折角;

    譬如在实验台侍弄玻璃器皿,酒精灯,试管,宽厚有力的掌心拢起它们,或长或圆润的器具一一归置。

    如何都好,就是不该亵玩游司梵的唇齿。

    更不该、不该命令他,舔……

    舔,舔干净!

    游司梵呼吸不定,胸膛大幅度起伏,竭力忽略闻濯作乱的膝盖骨,看着那根手指,蠢蠢欲动。

    ——就像小猫盯着逗猫棒,目不转睛。

    时刻预备再咬闻濯一口。

    闻濯离的距离很近,游司梵只需要微微抬头,脖颈往前一探,便可咬上去。

    他神态太过明显,闻濯一眼识破。

    但闻濯没有多言,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膝盖骨施加力气,压着游司梵的肚脐往里一碾——

    “呜!”

    游司梵倒吸一口凉气,酥麻轰然炸开,脊背受惊般弓起,椎骨撞上梳妆镜。

    他身子全软了。

    片刻前涌起的报复心思瞬间熄火,游司梵再也想不起来什么咬手指。

    然而他往后蜷缩,肚腹窝出一个浅浅的柔软的巢,恰好方便闻濯继续捉弄。

    青年的膝盖骨不退反进,就着这个定身打造的凹槽,在游司梵的肋骨与胯骨之间,把那丛湿润的牡丹绣纹欺负到将近化开。

    “舔。”

    闻濯音线低沉,修长的指一动未动,极有压迫感地停在原处,矜贵而优雅,等候少年的服从。

    他一直在等待游司梵。

    游司梵整片腰腹尽是酸麻,脉搏一跳一跳,前后左右都没有逃离的余地,前方是闻濯高大的身影,空气间更是闻濯身上标志性的冷香。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竟然被困在一方梳妆台上,被如此狎昵地欺负。

    游司梵无法不服从。

    他刚刚要咬出去的力道放松几分,唇齿服软一般,装模作样地凑上前,啄吻至闻濯的指面,轻轻碰了几下。

    游司梵专门不避开那两道创口,甚至故意挑伤口舔舐。

    幼红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敷衍地围绕指尖,反而将好不容易才开始凝固的血痂二次舔开。

    “……哼。”

    尝出比先前更浓烈的血腥味儿,游司梵心虚地低哼,下唇讨好地一蹭,试图转移闻濯的注意力。

    闻濯微微低头,看着游司梵。

    居高临下。

    “没事。”

    闻濯大半的影子落在游司梵身上,不规则的光影投下,阴影轮廓随烛火的摇曳而不时改变,仿佛在代替闻濯本人,拥抱清瘦的少年。

    阴影是充满野心的深渊,幽不可测。

    而一袭红嫁衣的游司梵,正是被他认定的所有物。

    “不用担心我。”闻濯低声道,膝盖骨的抵弄加大力道,“继续舔。”

    游司梵啄吻的趋势一顿。

    肚子太酸胀了。

    闻濯的揉按很有技巧,围着肚脐打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是挑不出错处的合理地方,非常正常,大胆一点的人,还能把这圈腰腹大大方方地露出去,穿着清凉,将自己的身材展示给旁人瞧。

    闻濯只是在用膝盖骨抵按游司梵的肚腹而已。

    力度似有若无,却足够让游司梵丢掉摇摇欲坠的魂。

    闻濯那根伸出的指恍若定海神针,岿然不动,高高在上地停在原处。

    唯有游司梵方寸大乱。

    闻濯有多冷静,他便有多慌乱。

    游司梵方才就很软的身子越发瘫软。

    如果说闻濯的手指是度量尺,丈量某人的惊惶,那么喘息急促的游司梵就是咬着浮漂的鱼。

    他唇面胡乱地蹭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齿尖和唇肉一齐上阵,像口欲期还未过去的稚童,将闻濯的指头啃的乱七八糟。

    闻濯没有多作命令,游司梵便快把指舔遍了。

    肚子……

    肚子好酸,好涨……

    游司梵很是无力地攀住桌沿,脊柱绷成反弓的弯月,精神溃散到极致。

    像被拉紧的弓弦,若有人轻轻一拨,就会即时断裂。

    他早已无心去遮掩什么反应,大腿被桌沿压出一周软嘟嘟的肉,小腿破罐子破摔,和绣花鞋一道,丧气地低低垂着。

    溺水之人无依无靠,只可攀紧唯一一根浮木。

    而闻濯的手指,便是游司梵的浮木。

    他咬着他的指骨,撒气一般吃掉那些缓缓渗出的血痕。

    这是一场无比漫长的折磨。

    密室逃脱的剧情进度推到关键节点,房间外头的喧闹一波高过一波,游司梵和闻濯的相处,从头到尾,皆被嘈杂和喧闹填满。

    但在这个单独辟开的空间里,所有的一切又是那么静谧。

    安静到游司梵能听见自己咿咿呀呀的呜咽,黏糊的口涎音,以及仿佛很久很久之后,闻濯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

    “乖了。”

    自始至终皆处于掌控地位的闻濯,并无什么大改变,不像对面的游司梵,盖头没了,衣襟散乱,脸还哭的像只花猫。

    静室里漫延着一股剧烈的甜腥。

    却见嫁衣腰间的牡丹绣纹一塌糊涂,不仅层叠的手工花瓣濡湿,底下细细的杂草,同样被夏夜的露水打湿。

    像是谁往上面凭空泼了一大桶水,将娇嫩的花草绣纹打折,叶子低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这幅金线绣出来的牡丹图经此一役,接近报废。

    游司梵哭的一抖一抖,肩膀往内扣,面色尽是空茫,整个人陷入失神状态。

    闻濯好整以暇,膝盖骨往后退,收回刚才一直微微抬起的腿。

    鞋跟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他任由游司梵造作的手指,此时全是齿印,最开始的两个小创口勉强结痂,从指根到甲侧,又添上众多细小的伤痕。

    暗色的血和口涎亮晶晶地抹上一团,就这般胡乱地糊在闻濯指间。

    闻濯不甚在意,指节微弯,用这根手指托起游司梵下颌。

    下颌骨正正压上创面,闻濯神色却一变不变,如同痛觉被屏蔽一般。

    “今天是我生日,宝宝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吗?”

    游司梵没反应。

    他瞳孔无焦距地放空,机械呼吸,脑子陷入停摆阶段,唯剩身体机能在自我运行,维持失神时的生理循环。

    闻濯手指往上抬,他的下颌也随之上昂,提线木偶一样,任凭闻濯心意而动。

    真的好乖。

    闻濯又笑了。

    “宝宝,回神。”他不厌其烦,复述一遍,“和我说生日快乐。”

    “生日……生日?”

    游司梵终于有一点反应,迷迷糊糊地重复。

    “生日快乐……”

    游司梵眼神仍然没有具体的落点,很轻地呢喃。

    “哥哥。”

    ——哥哥。

    闻濯真切地笑了。

    凌厉的眉眼舒展,一瞬之间,竟有光彩过人的夺目。

    俊美不可方物。

    “好乖。”

    闻濯软下语气,言语称得上宠溺,夸赞游司梵。

    他还回厢床,把游司梵先前心心念念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仍然持续失神的少年。

    “你的网恋CP给你发了信息,快看下吧。”

    那个多灾多难的手机分明是黑屏,信息栏空空如也,根本不存在什么网恋CP发来的讯息。

    但游司梵不知道。

    游司梵只是很乖巧地接过手机,把它放在大腿面,反扣,缓慢地发呆。

    虚茫中,他依稀听见有人对他说:

    “等会见,宝宝。”

    “记得看你网恋对象发的信息。”

    叮。

    叮!

    叮咚咚!

    游司梵肩膀一颤,猛然回神,仍然有些懵。

    房间外的喧闹停止,整个地下密室安静的仿佛唯有他一人。

    还有不停震动,发出新消息提醒的手机。

    “司梵?游司梵?”

    耳麦不知道何时被重新打开,白无思喊他。

    “听得见吗?喂,喂喂?这波客人已经结束啦,你可以上来休息一下。我刚才忙完回来才发现,你这个支线房间的监控是不是坏了啊?画面看不见,声音也全是噪音……”

    “不说那么多啦!!你快看手机!W大放榜了!!!我被录取了!”

    “你呢!司梵!你被录取没!”

    手机还在一刻不停的震动,上下两个信息源一起袭来,游司梵一时之间不知回答哪个才好,胡乱嗯呢几声,本能地解锁屏幕,先查看讯息。

    这十几天下来,这套查录取流程已经刻入他的基因。

    红烛燃至尽头,密室内光线全无,唯有手机亮起无机质的光,笼罩游司梵的面庞。

    腰间的衣衫濡湿,他浑然不觉,只是咬紧下唇。

    神色紧张。

    叮!

    [雁书:尊敬的年度SVIP用户,您有来自“。”的新讯息。(2)]

    [此为消息预览,点击可查看完整信息][。]:我们见面吧。

    [此为消息预览,点击可查看完整信息][。]:宝宝。

    叮叮!

    [【X城考试院】游司梵,考生号9X08341678,经X城招生办公室核准,您已被W城综合大学录取,专业民俗学,录取排位:21/21。]

    “……”

    游司梵沉默。

    长久的沉默。

    Forward说要面基的信息和录取结果并排发过来,一样的震惊,一样的炸裂。

    全世界陷入寂静。

    没有滑档。最后一名踩线录取。

    面基。

    面基。面基。面基。

    W大。

    面基。

    被民俗学录了。

    Forward要见面。

    白无思还在耳麦里“歪歪歪”地问结果,游司梵恍若未闻,和那两个一上一下的界面对视三分钟。

    好似对峙。

    三分钟后,他指尖一拨,方才那两个占据他所有注意力的讯息页面,点也没点开,直接切出去。

    游司梵面无表情,径直点开全国交通购票软件,开始看最近一班去W城的动车票。

    [您已选定今日16:09途经X城列车站的D789045号动车,票型:站票,验票时间:当前进行中,预计将于9小时后抵达W城列车站。]

    [距离该班次列车的入站时间,还剩43分钟,紧急程度:高。*注:错过上车时间可改签,但需支付30%的改签费用,请用户慎重选择。*]

    [是否确认购票?]

    第80章 谁破防了 OOC了啊!闻濯!

    呜——

    遥远的破空声传来。

    又一列动车驶出X城, 轨道共振的余音跨越大半个B区,隐隐传至半山别墅。

    闻濯不甚在意,恰好泊完车,抬腕拿出手机, 看看时间。

    16:10。

    雁书上毫无动静, 标注为特别关心的[起司梵]没有发来回复, 两条讯息都是未读。

    [。]:我们见面吧。(未读)

    [。]:宝宝。(未读)

    闻濯挑挑眉,和颜悦色的神情并未改变半分, 大步流星走进玄关, 撞上要出门的闻静。

    “哥, 你回来了?心情那么好啊?怎么样,密室逃脱好玩吧!我绝对没坑你的!”

    闻静背着个硕大的登山包, 手里还推有一个精致小巧的行李箱,墨镜别在额头, 厚底马丁靴、防风纱巾、小风扇、冰丝袖套一件不落, 一幅要出远门的模样。

    闻濯颔首。

    闻静捏着一串车钥匙, 指间转了两圈,推推压根没落下的墨镜, 从上到下, 眼珠子一眨, 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表哥。

    闻濯不进不退, 面若春风, 锋利的眉眼舒展,任由她看。

    闻静头脑风暴。

    闻静歪头。

    闻静眼睛一亮,握紧车钥匙,双手握拳猛然一拍。

    哗啦——

    钥匙碰撞荡起,清脆相撞。

    “哟, 哥你是不是和嫂子面基成功了!”她自信满满,“见到他真人了,对不?那你今晚还在家吃饭吗?你的生日宴我就不吃啦,赶着集合出发自驾去西北呢,也不打扰你和嫂子,哈哈哈……呃。”

    闻静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瞄一眼闻濯的脸色。

    “那个,嫂子他是男生……这事,呃,哥你应该……应该知道?他人还健在吗……?”

    “……”

    闻濯无语。

    “什么健在不健在的,不要乱说。”

    他没有正面回答见面与否的问题:“你要出去是不是,我载你?”

    闻静这下是真惊了。

    不计前嫌,没有敲她脑壳,还主动提出要载她?

    天老爷!

    她哥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

    “哎呀这紧要关头,哥你就先别操心我啦,赶紧把嫂子约来家里面吃顿大餐才是正事!你们刚面基成功,又碰巧是你生日,”闻静脑袋上每一根粉毛都在欢呼,“你快给他发雁书,把人邀请上来!”

    “嗯哼。”

    闻濯清清嗓子,像一只准备开屏求偶的孔雀,矜傲地压下唇角。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容太过明显,实则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还没回我。”

    闻濯扬扬黑屏的手机。

    “哎呦喂,少爷好久都没这样笑了,您这么高兴,老奴好生欣慰。”

    闻静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造作,催促闻濯。

    “没回?没回,少爷你就继续发呀,这点事还得我教吗!我是不能帮你把嫂子捆到床上的哈,能不能成,全看少爷您够不够主动。”

    “发那么多讯息不太好吧,”闻濯沉吟,“他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觉得我在逼他?”

    如此踌躇,优柔寡断,一点也不像平日杀伐果断的闻濯。

    闻静简直要被他酸倒大牙。

    OOC了啊!闻濯!

    以前说一不二就敲她的气势呢?

    “发不发,不发就让我来!”她板起脸,“别告诉我,我从西北自驾完一圈回来,你还在这犹豫要不要主动邀请。”

    “等鸡啄完米,原始人进化到赛博飞升,医学生背下所有蓝皮书,[人家爱吃芝士蛋糕]与别人和和美美共度白头,养上三只猫四条狗五只蜥蜴六只兔子,我看你是不是还在纠结‘我会不会打扰他’?”

    闻濯:“……”

    闻濯:“不要上纲上线。”

    他侧身想往玄关里面走,闻静一个腾挪,蹲着马步横在闻濯身前,不许他走。

    “快发!”

    她凶神恶煞。

    “……”闻濯和她对视三秒,叹气,“行。”

    他行云流水,解锁屏幕,动作比谁都流畅,好像早就想这么做,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时机。

    闻静就是那个充当“逼良为娼”的角色。

    闻濯甚至没有多拉扯几回,戏没演完全套,就迫不及待地就坡下驴,装都没认真装。

    根本不走心。

    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利用了,被迫成为推手的闻静:“?”

    怎么感觉我好像被他耍了?

    她满脸迷惑,瞪着闻濯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庞,一寸一寸地搜寻,掘地三尺,连闻濯眉峰里藏着的小痣都看清了,也愣是没找到半分不情愿。

    今天的天空很瑰丽。

    大团火烧云聚集在一起,鱼鳞一般遍布整个天空,午后的斜阳勾勒闻濯的下颌线,镀上一层橙红色的金边。

    他看起来在发光。

    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不易觉察。

    其神态哪怕下一秒换上新郎礼服,直接闪现婚礼现场也不会出戏。

    绝对情愿,1000%。

    闻静差点被闻濯这幅表情闪瞎。

    “可以啊你,哥,我也是你play的一环,是吧?”

    她回过味来,咬牙切齿,瞪着闻濯。

    但闻濯现下全然没空搭理她,指尖颇有节奏地敲击,似乎正在编辑文字讯息。

    闻静气呼呼地站直,墨镜推至鼻梁,誓要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冷漠杀手。

    “你们摆喜酒我一定要坐主桌!我看没有我,这个家真得散!”

    闻濯百忙之中点点头:“嗯。”

    他斟酌完毕,点击发送。

    叮。

    “我录音了啊,我告诉你我录音了,你记得给我包个超级大红包,你亲口答应的,哥,不许反悔哦。”闻静瞅着闻濯的脸色,时刻调整战略,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怎么样,嫂子怎么说,我听见消息提示音了……呃哥你……”

    闻静音量越说越小,最后自己闭上嘴。

    却见闻濯半秒前还春风拂面的脸庞瞬间冻结,面沉如水,墨色的眼瞳尽是刹那亮起的凌厉。

    他在生气。

    很生气。

    嘴角也不用刻意压了,现在薄唇闭成一条冷肃的线,沉的吓人。

    整个玄关的气压似乎在一瞬之间被抽空,直接变成无法呼吸的真空。

    救命啊!

    闻静一抖,悄悄缩起步子,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闻濯上演大变活人,和颜悦色的好心情说丢就丢。

    有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死活?

    她还要开车自驾,开开心心地西北大环游,不想被莫名其妙就暴怒的闻濯迁怒啊!

    让你多嘴!让你爱做军师!

    让你喜欢当爱情保安!

    撞到铁板了吧!

    闻静夹起尾巴做人,试探地往外探出一个脚尖,以每秒0.1米的速度向庭院挪,力图让闻濯忽略她的存在。

    最好忘记她曾经来过。

    我消失了我消失了我已经在西北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闻静。”

    闻濯黑沉的鸦羽一掠,目似寒星,淬了极其冷感的焰火。

    他手腕缓缓一转,茶色的手机屏幕由暗转明,橘红色的火烧云一晃而过,倒影于这方小小的方型玻璃。

    “看。”

    闻濯言简意赅。

    闻静尴尬地扯出一个微笑,被迫停止逃跑的脚步,转头,看向闻濯展示给她的手机界面。

    “看什么啊?呵呵呵今天傍晚的天空是很好看哈,等会雁书动态肯定被很多人刷屏……我靠?!哥,你!你你你!”

    闻静眼睛瞪出三倍大,震惊地捂住嘴。

    “你怎么被嫂子删了?!”

    ——15:24——

    [。]:我们见面吧。(未读)

    [。]:宝宝。(未读)

    ——刚刚——

    [。]:宝宝,要不要来一起吃顿便饭?我过生日,今晚有个家常宴。不要有负担,你能来也好,不愿意来也行,我都OK,看你喜欢。[小黑猫竖尾巴.jpg]

    [警告!信息发送失败!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cheese”已开启好友验证,请添加后再发送信息。]

    [。]:?

    [警告!信息发送失败!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cheese”已开启好友验证,请添加后再发送信息。]

    [。]:不是??、

    [警告!信息发送失败!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cheese”已开启好友验证,请添加后再发送信息。]

    硕大的红色感叹号充斥这片聊天记录,闻濯发出去的三个问号夹在其中,显得无比脆弱。

    而且还破防。

    闻静眼尖,清晰捕捉到闻濯误发送的那个顿号。

    它突兀地缀在两个问号之后,像横踹一脚的脚丫,也像天打雷劈的噩耗。

    赤裸地昭示闻濯的破防和愤怒。

    “啊……嗯……额……哈哈,呵呵,哈哈哈,那个,哥,你消消气,消消气,今天你是寿星,寿星嘛……寿星,寿星是最大的!不可以生气哦!”

    闻濯一错不错地凝视她,手机完全没有收回去的意思,闻静冷汗直冒,腿都软了。

    她见状不对,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哥你先忙,我这边集合很着急,我旅游搭子催我呢,我先出发啦哈哈哈祝你生日快乐健健康康日进万金长命百岁!”

    闻静把行李箱推出火星子,风火轮一般钻进一辆吉普。

    打火,开车,挂挡,启动!

    “感谢闻濯金主的西北自驾赞助——”她的声音飘散在马达的轰鸣里,“我再多嘴说一句!哥!”

    “你一定要理智!千万千万不要做非法的事情!比如什么囚禁,监禁,殴打,都不可以做!们男嫂子也有人权,骗子也有人权的!他是删了你,对,这点没办法洗白,但也许、或者、可能、大概,他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呢?哥,理智,咱们理智!不和他那种小骗子一般见识!你听我的!真的!”

    “我真的不希望在法治版头条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