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没想过和大柱去随军吗?”

    看到蒋有才, 江秋月便知道他是来送吃的,热情地迎了上去。

    “秋月姐,这是我家做的地瓜粉丝,还有一些鱼腥草, 我家地里到处都是, 你可以晒干泡茶。”蒋有才说完, 才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江秋月身边,还牵着林南南,“秋月姐, 这是?”

    男人好像对他有敌意,眼神带着他看不懂的警惕。

    没等江秋月回答,林峥嵘先开口,“我是她爱人。”

    “爱人?”蒋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原来是秋月姐的爱人啊, 我是……是你们邻居的外甥, 你好你好,我叫蒋有才,你长得好高!”

    看着蒋有才伸过来的手,林峥嵘左右看看,示意他这会腾不出手来, “你和秋月很熟吗?”

    “还好啦,是我和我哥帮着秋月姐盖厨房, 在秋月姐家干活的那几天,别提多幸福了,秋月姐做的饭,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回想起来,蒋有才还很怀念, “当时我还和我哥说,谁娶了秋月姐太幸福了,人好看,又会做饭,还对孩子们好。”

    江秋月也觉得自己很不错,让蒋有才进院子坐,她拿出桃酥给蒋有才吃,“多谢你还想着我,既然来了,在我家吃顿饭再走吧?”

    “不行了,我得在天黑前到家。”虽然蒋有才很想念秋月姐做的饭,但他还没那么厚脸皮,“我就是特意等你回来,因为我妈让我问问你,红烧鱼怎么做的?”

    回家后,他一直和家里人夸江秋月做饭多好吃,听得他爸妈都心痒痒。他家买不起肉,但他们兄弟时不时会去河里抓鱼,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到六七斤重的鲤鱼呢。

    有人喜欢自己做的菜,是一种肯定,江秋月很乐意分享,让林峥嵘把东西拿进房间,大方地和蒋有才说起步骤,“记住了,一定要加热水,不能加冷水。出锅前可以加一点醋,会更开胃。”

    “原来要那么多调料啊。”蒋有才听江秋月说要姜,还要料酒和糖,难怪他觉得江秋月做的红烧鱼格外不一样,原来是下了那么多调料。

    江秋月知道一般人家里没这么多调料,“平常我也不这样吃,逢年过节总要对自己好一点嘛,你说是不是?”

    蒋有才觉得有道理,“回头中秋节,我让我妈试着做一下。”

    两个人坐在门口聊做菜,林峥嵘已经在后边看半天了,还是儿子过来拉他的手,他才低头去看。

    “爸爸,我饿了。”林北北不是真的饿,是馋了,家里摆着那么多桃酥,哪个小孩看了能不心动?

    林峥嵘却当没看出林北北的小心思,“那你去和妈妈说。”

    林北北以为爸爸做不了主,要他去问妈妈,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揉肚子说饿了。

    听他这么一说,蒋有才反应过来时间不早,“哎呀,一说话就忘了时间,我先回去了秋月姐,下次我抓到鱼给你送来!”

    “好啊,大的小的都可以,我给你做熏鱼吃。”江秋月不会抓鱼,但有人愿意送鱼给她吃,她也愿意把做好的送给对方当报答。

    她觉得邻里关系就得这样,大家好来好去,有什么事互相帮忙。等林峥嵘去部队了,和她相处更多的还是邻居们。

    听到有机会吃到熏鱼,蒋有才打定主意,下次抓鱼一定要多抓一点!

    等蒋有才走后,江秋月把螺丝屁股剪了,又吩咐两个孩子去洗鱼腥草。

    她吃不来生的鱼腥草,但是晒干后泡茶,可以去暑气,好多人家到了夏天都会泡这个茶。

    林峥嵘提着桃酥去送人,路上遇到了来送碎布的陈美茹。

    “大柱啊,你真是太客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竟然还买桃酥。”陈美茹心想林峥嵘真大方,不愧是当兵的,有钱得很,以后她更要和江秋月打好关系,“那你去吧,我家海志在。”

    陈美茹回家时,家里小孩拉尿床,她只好洗了被单再出来。

    到林家时,看江秋月在剪螺丝,心想这东西有啥好吃的,“秋月,我刚看到大柱了。”

    “他正要去嫂子家呢。”江秋月笑着抬头。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哪里用得着送桃酥。”说归这么说,陈美茹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还是你命好,大柱是个能干的,以后你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比周翠翠要好许多。”

    “哎呦,瞧我这嘴,说话不过大脑的。但你别介意,当初周翠翠想嫁给大柱,是周家不肯降低彩礼,这事才没成,大柱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事。”起了个头,陈美茹就忍不住继续说了。

    江秋月发现陈美茹是一点藏不住秘密,她装作惊讶的样子,“难怪我看她不喜欢我,她不会现在还想着大柱吧?”

    “那不至于。”陈美茹摇头,“她男人腿瘸了,家里日子不好过,所以看你和大柱把日子过得红火,心里不是滋味。你别多心,她就是嘴巴讨厌,人不坏,以后少来往就是。”

    说到这里,她飞快地转到下一个话题,“不过秋月,你没想过跟大柱去部队吗?”

    江秋月说没想过。

    “以前是你要伺候公婆,现在都断亲了,家里就你和两个孩子,大柱条件那么好,要是我,就盯得紧紧的,不能让别的狐狸精得逞。”

    陈美茹是突然想到这个事,“很多事都需要男人干,你考虑考虑呗,真能去随军,你和大柱不是更好?”

    江秋月说好像不行,“大柱还不是团级,申请房子很难,我去不了呢。”

    而且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社交关系,并不想换一个新环境。去了军属院,什么都是陌生的,而且军属院管得严,她想去黑市买肉,都要小心再小心吧。

    江秋月并不想过太复杂的生活,桃花村里,最多村里人吵吵架,不喜欢的直接刚。隔壁的王春花一家子都被她治得死死的,不用多担心。

    去了军属院不一样,林峥嵘有同事吧,同事之间的媳妇是不是要应酬?不管她去不去工作,有林峥嵘的职场在,她也会迫不得已地参与一部分。

    江秋月确实馋林峥嵘的姿色,但她又不是真的大色迷,她分得清自己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辈子,她只想离职场远远的。

    当然了,如果林峥嵘想有夫妻交流,她也会考虑一下,毕竟她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体验过后说不定会喜欢呢。

    这时林峥嵘已经到了门口,听陈美茹在和江秋月说随军的事,才停下脚步。

    升团级的事,他并没有和家里说,一开始是怕王春花和林富贵知道后多要钱,所以特意瞒着。后来断亲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江秋月说。

    “不是团级就不能随军吗?”陈美茹不知道这个事。

    “也不一定,但是团级好申请房子,其他的要排队。”江秋月道。

    陈美茹替江秋月感到可惜,“要是能随军就好了,你让大柱努努力,早点把你们娘三接过去。”

    “不着急,我在村里也不错啊,有你这么好的嫂子,牛婶子也时常帮我。就算大柱是团级,我也更愿意住村里。”江秋月心想的是,林峥嵘可以更努力,但不代表她要随着林峥嵘的变化而变化。就算是家庭主妇,那也是独立的个体,她照顾家里,教育孩子,也在为这个家做贡献。至于花钱多了点,那也是林峥嵘工资范围内的,自己不对自己好点,难不成学苦情剧里的女主,饿着自己供养孩子吗?

    陈美茹被夸得哈哈笑,“那也是,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有什么事喊一声都会帮忙。看我,聊起天来就忘记时间,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我叫你一起去。”

    她今天把周翠翠得罪了,以后应该是不会一起去了。

    江秋月剪完螺丝屁股了,听陈美茹要走,才想到一件事,“嫂子,我能不能借你缝纫机用一下,我买了两块布,想做件新衣服。”

    村里条件最好的就是胡海志家,缝纫机是陈美茹的嫁妆,全村就她有。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要用,随时去就行。哎呀,大柱你回来了啊,我们刚刚还聊到你呢。”陈美茹笑呵呵地说了再见。

    林峥嵘看向江秋月,她说比起随军,更愿意待村里,为什么呢?

    “我脸上有什么吗?”见林峥嵘一直看着自己,江秋月好奇问。

    “没有。”林峥嵘心里憋闷,他之前也没想过让江秋月随军,他在部队忙,经常要出任务,也就这几个月才停下来。

    他想着,与其让江秋月和孩子到新环境,还不如让他们在村里,至少村里有熟悉的人照看。等他休假了,一样可以回家探望。

    所以王政委和陈国伟建议的时候,他并没有动心。

    “没有干嘛盯着我看?”江秋月都要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我要做饭了,院子里的豆子发芽了,你去浇浇水。”

    她转身进了厨房,林北北很有眼色地跟着进去烧火。

    地瓜粉丝提前用水泡好,咸肉切成细细的肉丝,锅里油烧热,再加入肉丝、红辣椒和蒜末,爆出香味后,再加入粉丝和调料。

    炒粉丝要用猪油,看着最后一些猪油,江秋月狠狠心,还是全用了,不然炒出来的粉丝不好吃。

    出锅前,撒一把葱段提香,晶莹剔透的粉丝就炒好了。

    最后是爆炒河螺,这东西也费料,今天和蒋有才说怎么做红烧鱼时,江秋月才发现她自己的调料也不多了。

    但做菜就要认真做,不能辜负每一次下厨的辛苦,今天先吃大餐,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把蒜头辣椒爆香之后,加入香叶和螺丝,酱油和米酒从锅边淋下,随着“滋啦”的响声,各种食材融合出的香味随之飘起。

    出锅前,同样加一把葱段,可惜没有耗油和鸡精,不然会更香。

    “吃饭了!”

    江秋月刚喊完,林北北和林南南已经摆好碗筷。

    林峥嵘浇完菜地的水,汗水浸湿短袖,布料服帖在胸肌上,江秋月正好坐在林峥嵘对面,心中默默感叹,秀色可餐就是这个意思吧。

    粉条q弹入味,就是不好夹,林北北干脆上手抓,但被江秋月制止了。

    “饭桌上不能用手抓菜,要做个有教养的小朋友。”江秋月温声提醒,小孩子不懂什么该做,什么是不好的,她需要引导小孩。除非是小孩一而再地犯同一件事,她才会严厉教训。

    “我知道了妈妈,但我真的夹不起来。”林北北很苦恼,“你看南南也夹不起来,爸爸也是!”

    这时的林峥嵘,筷子里的粉条正好溜走。

    江秋月转头看了一眼,先帮两个孩子夹了粉条,再给林峥嵘夹了一筷子,“好了,三个小朋友快吃吧,都要吃饱饱哦。”

    被喊小朋友的林峥嵘,老脸不易察觉地热了起来,碗里的粉条更香了一点,他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林家在吃饭,村里其他人家也升起炊烟。

    今天林峥嵘去送桃酥,好多人都看到了,收到桃酥的人家都很高兴。陈美茹回家后,把桃酥给家里人分了一半,剩下一半她打算明天拿娘家去。

    陈美茹刚洗完碗,周翠翠突然来了。

    “美茹姐。”周翠翠不太自然地喊了一句。

    “怎么了?”陈美茹还以为周翠翠再也不搭理她了,毕竟白天她说话太重了,看周翠翠过来,以为周翠翠是想开了,她心里高兴起来,“吃过了吗?”

    “吃过了美茹姐,我……”周翠翠难为情地看着陈美茹,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开口,“就是那个……大喜看到你家孩子吃桃酥,一直闹着要吃,我实在没办法,你能不能分我一点点?”

    陈美茹一下笑不起来了,原来是为了桃酥来,以前她也常会拿东西给周翠翠家吃。但可能是今天吵架了,听周翠翠又要东西,心里没那么痛快,但她还是掰了一半递过去,“桃酥是大柱送来的,我家也不多,你给大喜尝尝味道吧。”

    “大柱送的?”

    “对啊,之前他和王春花断亲,我家海志帮着忙上忙下,大柱是个讲情分的人,给我们每一家都送了。”

    看天快黑了,陈美茹道,“快回去吧,免得大喜还哭。”她实在不喜欢大喜,每次看到别的小孩吃的,都哭着要,一点也不懂事。

    听到林峥嵘给好几家送了桃酥,周翠翠不自觉地捏碎了手中的半块桃酥,等她回过神来时,桃酥碎得四五分裂。

    走出胡家大门,她看了看桃酥,手一翻,全丢在地上。

    回到家里,儿子大喜跑过来,“妈,桃酥呢?桃酥在哪里?你不会没要回来吧?”

    “嗯。”周翠翠眼神空洞。

    “我不管,我就要吃桃酥,大柱叔凭什么不给我们家送,我要吃桃酥!”陈大喜立马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大闹着要吃桃酥。

    但这次,周翠翠没再哄儿子,而是抓起儿子打,“吃吃吃,我让你吃桃酥。什么都要吃,你怎么不去吃屎?”

    连着几巴掌打下去,陈大喜都被打懵了,他妈妈从来没这样对待他,平常都是哄着的,等屁股火辣辣疼起来,陈大喜哭得更大声了。

    但周翠翠听儿子又提到林峥嵘,下手更用力。

    厨房里的陈平听到儿子哭声,瘸着脚跑来,“你干什么打儿子啊?”

    他把儿子护在怀里,“你有什么气冲我来,没必要打儿子。”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没本事,还得你儿子想吃块桃酥,都得我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周翠翠指着陈平的脸,“你当初怎么不死了算了,废物一个!”

    陈平当即变了脸,但他瘸了是事实,挣的工分还不如女人,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只能忍着让周翠翠骂。

    周翠翠摔门进了房间,陈平只好跟着儿子睡。

    第二天一早,周翠翠连饭都没做,气冲冲地走了。

    此时的江秋月还在睡梦中,林峥嵘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所以现在的早饭,都是林峥嵘做。

    早饭吃得简单,地瓜煮糙米,配点酸菜就是一顿。

    等江秋月起来时,两个孩子已经摆好早饭。

    “妈妈,昨天的螺丝真好吃,我今天能和壮壮哥去摸螺丝吗?”林北北一边喝粥,一边道。

    江秋月想都没想就说不行,“你太小了,还不许去河里玩。你和壮壮说,他要是敢去,我让他奶奶揍他。”

    “好吧。”林北北小声叹气,但他是好孩子,最听妈妈的话。

    看儿子这样,林峥嵘提议,“等吃过饭,我带你去钓鱼,你和南南在河边看着。”

    听到钓鱼,林北北又来了劲,不过还是得妈妈同意了才行,期待地去看妈妈。

    有林峥嵘带着,江秋月才肯点头,“记得让他们离岸边远一点,能钓到鱼最好,钓不到就算了,当带他们玩玩。我今天去找美茹姐借缝纫机,你们自己去。”

    “你放心,我一定能钓很多鱼!”林峥嵘道,“会多到让你吃不完,做熏鱼囤着!”

    江秋月没想太多,以为林峥嵘只是纯粹想多钓一点,毕竟每个钓鱼人出发前,都对自己很有自信。

    吃过早饭后,江秋月把布料和针线都装篮子里,她正准备出门时,门外突然有人吼了句,“江秋月,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这个声音熟悉又久远,等她想到是谁时,二话不说放下竹篮,挑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往外冲。

    “不用你动手。”林峥嵘拉住江秋月的手腕,柔腻的触感仿佛有股电流窜进身体,他拿过木棍,下意识地压了压嗓子,“有我在,你看着就好。”

    第22章  “我男人。”

    林峥嵘打开们, 看到了江元宗一家子。

    几年没见,江元宗一下没认出林峥嵘,等把人认出来后,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 “这不是我那个离家多年, 当兵发达了的三女婿吗?”

    他往前走, 却被林峥嵘手里的木棍拦下,当即黑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岳父,难不成你要和我动手?”

    “这里是我家,我们不欢迎你。”林峥嵘道,“你要硬闯, 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就动手, 我倒要看看, 你有多大的本事。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是告你!”江元宗不觉得林峥嵘会动手,他带着家人往前走,想要硬闯进去。

    没等林峥嵘做出反应,江秋月先冲了出去, 对着江元宗“啪啪”就是两耳光。

    不能让林峥嵘先动手,不然林峥嵘不占理, 万一当不了兵,那多亏。而且这是她家的事,就该她动手。

    这两耳光打得所有人没反应过来。

    等江元宗脸上疼了起来, 抬手想打回去,却被林峥嵘死死抓住手, “反了天了,你个赔钱货敢打我,我是你老子,你知不知道?”

    他抬起另一只手,结果又被江秋月甩了一耳光。

    “当年可是你说了,没我这种窝囊女儿,我和孩子在路上遇到你,你是怎么推开北北,让我们滚远点的?”

    江秋月拿出十足的气势,她不知道江家人怎么突然来了,但是来了她也不怕,“江元宗,你自己不做人,重男轻女卖女儿,现在是看我家日子还不错,打秋风来了吧?”

    “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想进我家门,我先打死你!”

    江家人全部愣住了,以前听话老实的江秋月,怎么一下那么泼辣起来?

    “秋月你干什么呀?”方招娣过来道,“我们是你亲生爸妈,来看看你还有错了?人都没进门,先打你把几巴掌,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江秋月冷笑,“那你让老天爷劈了我,来啊!”

    方招娣一下被唬住了,边上的大女儿江春桃跟着说了句,“秋月,爸妈是真的来看你的。”

    “还有你大姐,从小到大就你假惺惺,明知道爸妈偏心,什么活都让我们几姐妹干,你明面上说心疼我们,其实自己最爱偷懒,把累的重的活给我们干。你少在我面前装,不然我连你一样打!”江秋月刚才打了江元宗,手有点疼。

    她和林家周旋,是因为她和林家住隔壁,很多事得她占理才能动手,不然狗急了跳墙,会有很多麻烦事。还有一个原因,那会她刚穿过来,转变太大容易引起怀疑。

    但她已经通过林家的事立起来了,现在彪悍一点,大家不会多心。而且江家是外村人,对付外村的,同一个村子的人会更齐心。

    “秋月,你怎么变坏了?”江春桃被说红了脸,今天早上周翠翠来说,她妹妹发达了,现在送人都是送桃酥,她一听不对劲,妹妹明明日子苦哈哈,结果周翠翠和她发誓没撒谎。

    这些年,爸妈死死盯着他们几姐妹,家里有点什么好的,或者有点余钱,爸妈就来要走。她知道家里得靠弟弟传宗接代,所以她一直接济娘家,但想到江秋月没有拿钱,心里就不平衡。

    所以江春桃立马去找了她爸妈,既然江秋月有钱了,得一起供着弟弟才是,不能只她们四姐妹拿钱。

    江秋月笑出声,“我变坏了?是我想开了才对,大姐,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要钱,我一分没有。谁要是硬闯,你们也看到了,我男人一身力气,保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我男人三个字,听得林峥嵘附和点头,他拧着手指关节,“咯咯”地响,“快点滚蛋,别逼我动手。”

    江元宗在家里说一不二,有个不顺眼,便打老婆孩子,他哪里忍得里,又想冲过去教训江秋月,“你个不孝女,我打死……”

    话还没说完,江元宗被林峥嵘一脚踹飞。

    “老头子!”方招娣发出一声惊呼,等她跑过去时,江元宗拉着她哭天喊地地叫疼,“快来人啊,林大柱杀人了,有没有人来救命!”

    她这一喊,才惊动树下坐着的儿子江耀祖。

    “妈,这是怎么了?”江耀祖长得胖,得知是林峥嵘打的,冲过去要和林峥嵘拼命,“我打死你个龟孙子,连我爸都敢打,你是不是想死……哎哟喂,疼疼疼,你要打死我了!”

    江耀祖是个没干活的,江元宗两口子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村子里少见的细皮嫩肉,他哪里是林峥嵘的对手,还没靠近就被林峥嵘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石子,一半的脸磨出血。

    “爸妈救命啊,我要被打死了!”江耀祖被林峥嵘踩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刚刚林峥嵘一个过肩摔,有帅到江秋月,毕竟江耀祖这个至少一百六十斤的胖子,她看着就沉,林峥嵘却能把人轻松过肩摔。

    看江春桃想过去拉林峥嵘,她把人拦住,“大姐,我不管你是什么私心,但这么多年过去,爸妈的偏心,害苦了我们,你一点醒悟的想法都没有吗?”

    “什么偏心,耀祖是儿子,是我们江家未来的希望,当然好的都要供着耀祖。快让你男人松脚,秋月你别闹了,爸妈好不容易愿意再接纳你,应该高兴才是。”

    江春桃的话让江秋月看了眼,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这会江秋月和林峥嵘占上风,桃花村的人多半是看热闹心态。

    林二柱夫妇远远地站着,根本不敢靠近,一开始钱丽还幸灾乐祸,“这下有好戏看了,江元宗是江秋月亲爸,江秋月不会也那么不讲情面吧?”

    结果刚说完,就看到江秋月打江元宗耳光,钱丽当即笑不出来了。

    林二柱拉着钱丽不让她上前,“咱们别多管闲事,什么都别做,你看大哥打人的架势,我们惹不起。”

    钱丽非常认同地点头,“对,我们不掺和。”

    但总有人喜欢多管闲事,周翠翠从人群中挤出来,“江秋月,你忒没良心了吧,你爸妈辛辛苦苦来看你,你把他们打成这样,你怎么想的?”

    “我不接纳无良爸妈,就是我没良心?”江秋月冷笑,“那周翠翠,我把他们送给你被,你带回家供着养着,怎么样?”

    她连姐都不喊了,直呼其名。

    “这是你爸妈,又不是我爸妈,凭什么我供着他们?”

    周翠翠去看林峥嵘,“我说大柱哥,江秋月真的配不上你,她逼着你和林叔叔他们断亲,现在对亲生爸妈也不孝顺,各种人心思都是坏的。而且她花钱大手大脚,全用在自己身上,根本不体谅你的辛苦。”

    “还有,她天天打扮,和个狐狸精样,谁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勾引了……”

    “周翠翠,秋月花的是我的钱,我乐意给她花,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林峥嵘黑着脸打断周翠翠的话,“还有,是我要和我养父母断亲,没有任何人怂恿。最后,我知道秋月长得好,你嫉妒她,但你无凭无据地污蔑她,现在!立刻!马上!给她道歉!”

    每说一句,林峥嵘就随之加重语气。

    周翠翠被凶到愣住,“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周翠翠,你是嫉妒我吧?”江秋月当众点破周翠翠的小心思,“美茹姐说你人本性不坏,我看你坏透了。我说好端端的,江家人怎么会找来,原来有你通风报信。”

    她转身去看众人,“我江秋月嫁到桃花村快六年,大家都是知道我为人的,谁看到我勾引男人了?”

    自然是没有的。

    原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每天忙得像陀螺,村里公认的能干。

    牛婶子第一个回答,“没有,秋月你正正经经做人,我看是有人想不正经,故意找你麻烦。”

    “是啊周翠翠,我记得你喜欢过大柱吧?”

    “啊,还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吗?之前周家去林家提过亲,但是没成!”

    “难怪了,我说周翠翠怎么会讨厌江秋月,原来是自己没嫁成,现在老公是个瘸子,结果江秋月越过越好,眼红人家江秋月呢。”

    “对对对,她嫉妒江秋月。”

    ……

    一声声“她嫉妒江秋月”钻入周翠翠耳朵里,她突然捂着耳朵大叫,“我没有嫉妒!她江秋月有什么值得我眼红的,她就是个烂货,破鞋,是……”

    “啪!”

    江秋月过去甩了周翠翠一耳光,“周翠翠,这是你应得的。我就是比你过得好,你这种阴暗中的爬虫,一辈子都不配过好日子!”

    “江秋月,你打我?”周翠翠反应过来想还手,结果胡海志来了。

    “周翠翠,你有完没完?”胡海志凶着道,“你也不嫌丢人,联合外村的人欺负自己村里的人,你真做得出来!”

    陈美茹跟着一起来的,得知江元宗等人是周翠翠找来的,她对周翠翠更没好语气,“翠翠,这  次是你太过分了,你让陈平以后怎么看你?”

    提到陈平,周翠翠才发现人群里不显眼的男人,“谁稀罕他在乎?”

    说完,她就冲出人群跑了。

    剩下的便是江家人,江元宗要死要活,方招娣哭着让胡海志做主,江耀祖还被林峥嵘踩着。

    胡海志了解完事情经过,心里也惊叹江秋月豁得出去,“江元宗,秋月不认你,你就回去呗,别在我们村闹事了。”

    “你他娘的是谁啊?”江元宗从地上起来,“我被人打了,你没看到吗?想让我就真的回去,门都没有,得赔我医药费,还有这些年的抚养费!”

    方招娣心疼地过去推林峥嵘,“你快松开我儿子,你再这样,我让秋月和你离婚。”

    “妈,你怎么好意思说让我离婚?”江秋月真是长见识了,林家的极品,根本比不上江家,“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你们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块钱。”

    说着,她去看胡海志,“大队长,我这里没事的,他们爱待就让他们待,我不介意让人看的。”

    胡海志问,“不需要帮忙?”

    “不用,和他们讲道理没用,他们敢动手,有大柱在,谁打得过大柱?”江秋月现在是觉得家里有个男人还挺好的。

    胡海志去看林峥嵘,林峥嵘也是这么说,他让围观的人散了,“都不用干活了是吧?快去干活,看热闹能吃饱肚子吗?”

    人群渐渐散去,林峥嵘才松开江耀祖。

    夫妻俩关了门,地上的江耀祖哭着喊疼,江元宗过来拍门,江秋月提着泔水,打开门对着江元宗泼去。

    “呕!”江元宗扶着墙呕吐,方招娣刚过来,就被江元宗狠狠推在地上,还踹了两脚,“都是你这个倒霉鬼生的女儿,我今天还真不走了,我看是她江秋月有耐心,还是我耗得住!”

    方招娣胳膊肘着地,头疼得发麻,但她习惯了对江元宗逆来顺受,这会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的和大女儿哭,“我这是什么命啊,竟然生了这么个不孝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她丢了喂狗。”

    江春桃也没想到江秋月变了那么多,听弟弟喊疼,劝道,“我看秋月是铁了心和我们翻脸,不如妈你带着耀祖先回家,我在这里陪着爸?”

    江耀祖又疼又饿,哭着闹脾气。

    方招娣看着紧锁的大门,只好先带着儿子回家。

    院子里的江秋月看江元宗真赖着不走,心想看谁能耗过谁,她把之前没吃完的野猪肉切成块,又拿了几个土豆。

    野猪肉先焯水去腥,锅里炒出糖色,再放入野猪肉煸炒上色,再加入准备好的辣椒香叶等,盐就不用放了,之前腌肉的时候放了许多盐。

    准备一个小炉子,江秋月特意拿到门后,炉子上放了炭火,再把炒过的野猪肉放在小铁锅里炖煮。

    等小铁锅里的肉煮开了后,“咕咚,咕咚”地往外冒香味,不一会儿,就飘散开来。

    腌制过的肉有种沉淀过后的醇香,加上辣椒香叶等炖煮,诱人的香味立马让江元宗父女肚子咕咕叫起来。

    “爸,好像是门后面传来的味道,秋月在煮肉。”江春桃饿了,她上次吃肉还是过年,都忘记肉是什么滋味。

    江元宗同样饿了,但他身上臭烘烘的,一会臭,一会香,弄得他再次吐了出来。等他把胃里那点东西吐光,饿到拍门的力气都小了,“江秋月,你给我出来,你有钱煮肉吃,就看着我和你妈饿肚子,你个没良心的!”

    但不管江元宗怎么喊,江秋月都不搭理他,她摇着蒲扇,等野猪肉炖了一个小时,再把切成块的土豆放进去。

    用筷子搅拌搅拌,再煮个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北北,看着点炉子,我去炒盘豆子。”江秋月进厨房炒菜,炒豆子很简单,只需要蒜头和盐,猛火快炒就能出锅,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

    等豆子炒好,江秋月喊家人吃饭。

    江元宗听到后又骂人,“江秋月,你个贱人,我要去告你!”

    连着骂了十分钟,江元宗实在没力气,看边上的江春桃也不顺眼起来,“你妈是起了吗,回家那么久,也不知道送点吃的给我们?”

    江春桃不敢顶嘴,她同样肚子饿了,直到天快黑了,才看到她妈来了。

    方招娣带来两块野菜饼,用的黑面粉做的饼,又硬又卡喉咙,江元宗越吃越生气。

    “他爸,秋月不认我们,怎么办呢?”方招娣没有主见,家里大事小事都听江元宗的。

    江元宗吃饱又有力气,“我就在这里待着,就让桃花村的人都看看,她江秋月有多不要脸,连亲爸都不要了。她都有钱煮肉吃,看来日子过得很不错,不让她拿出钱来,我就不姓江!”

    门外的对话,江秋月和林峥嵘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打算怎么办?”林峥嵘问。

    江秋月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当然了,她并不是这样觉得。

    她拉着林峥嵘离门远远的,因为林峥嵘高,她踮着脚去够林峥嵘的耳朵,“我大姐夫家里不喜欢我大姐掺和娘家的事,明天你跑一趟我大姐夫家,肯定会有人来带走我大姐。”

    “至于我爸,他熬这一晚上,明天肯定受不了回家去。他隔壁的寡妇有一腿,这事我们全家都知道,两家后面的围墙都被拆了一半,就是方便我爸晚上过去偷情。你这样……”

    垫脚到脚麻了,江秋月还没说完,小腿突然抽筋,整个人往前倒下,砸进林峥嵘怀里。

    林峥嵘紧张地抱住江秋月,“你没事吧?”

    “我……我脚麻了。”

    江秋月听林峥嵘心跳很快,手掌撑着林峥嵘的胸肌起来时,软而弹性的肌肉,让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赶忙转过身,却看到两个孩子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林北北只看到爸爸抱住妈妈,牛奶奶说爸爸妈妈感情好,他当时问怎么样是感情好,牛奶奶说不吵架、会抱抱就是感情好,“爸爸妈妈感情真好哦,南南你说是吧?”

    林南南认可地点点头。

    江秋月脸都红透了,两个小屁孩,懂什么是感情好,她刚刚是意外。

    但不得不说,林峥嵘胸肌的手感是真好,可惜她刚刚起来得太着急,没细细品味。

    “你们俩洗完脸快去洗脚,天快黑了,没看到吗?”催完两个孩子去洗脚,江秋月见林峥嵘还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真没事,你也快去洗漱吧。”

    看江秋月红着脸走了,林峥嵘低头看着胸前被江秋月按过的位置。

    他的心跳,又变快了。

    第23章  随军!一定要让她随军!

    这天夜里, 江秋月难得地做了个梦,梦里她抓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很想用力去捏,却怎么也捏不到。

    她被吊得气急了, 干脆转身走人, 对方又凑了过来。

    眼看着突然凑过来的是光着膀子的林峥嵘, 她瞬间清醒,睁开眼来。

    “妈妈,疼!”

    林北北醒来后没看到爸爸, 他一个人不敢睡,便爬到这边和妈妈妹妹一起睡。

    他趴在妈妈边上,一开始妈妈只是摸摸他的脸,他心里蛮开心的, 说明妈妈喜欢他。

    结果妈妈刚才, 突然捏了一下。

    “啊?”江秋月低头看到怀里的林北北, 人还没反应过来,听林北北说捏了他的脸,江秋月尴尬地撇开头。

    还好梦中的情景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另一张床空了,江秋月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我们起床吧。”

    锅里是林峥嵘准备好的热水和地瓜, 简单吃过后,江秋月开门看了看。

    开门声吵醒江元宗, 猛地惊醒,他冻了一晚上,嗓音都变了, “你要干嘛?”

    “看看你死了没。”江秋月说完关了门。

    林北北和林南南想出去玩,但被江秋月拉住了, 等九点左右,江春桃男人来了。

    “跟我回家。”吴力拽着江春桃。

    “可是我爸……”江春桃身子往后倒,不肯走。

    “你爸你爸,你为了你娘家的事,折腾的还不够多吗?现在一晚上不回家,我看你江春桃是不想过了吧?我告诉你,你是我吴力花钱娶回家的,死也要死在我吴家!”吴力拽着江春桃走。

    江元宗不乐意了,“吴力你干嘛,我还在这里呢,你小子屁吃多了脑子都是屎是吗?”

    “爸,没你这样当长辈的,一天到晚有个什么事,就把几个女儿叫回家。谁要是不去,就去她家里闹。我现在和你摊开了说,往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再管你一件事。”

    吴力说着扛起江春桃,“你们再逼我,我让你们也不好过!”

    吴力忍了又忍,今天看到林峥嵘来敲门,听到江春桃跑外面待一晚上,他实在窝火。

    江春桃被吴力扛走了,只剩下江元宗一个人。

    这会不冷了,但江元宗肚子饿,他骂咧咧地拍门,结果江秋月这次不泼泔水,而是泼马桶。

    “滚!”

    江秋月用力关了门,江元宗恶心得晕死过去。等方招娣来送饭的时候,人都吓傻了,跑回去喊人来抬走江元宗。

    等人一走,江秋月麻溜地挑水洗地,正好王友仁经过,他和牛婶子一起帮江秋月挑水。

    “够了够了,谢谢你们啊。”江秋月用力嗅了嗅,确认没有味道后,赶忙让王友仁他们停下。

    牛婶子说顺手帮忙的事,“有事再喊我,我一个人不行,就喊你建设哥他们。你那个爸真是脑子不清楚,也是苦了你了。”

    婆家不像样,娘家吸人血,还好林峥嵘不错,不然江秋月的日子真不好过。

    “没事,他斗不过我的。”江秋月谢过牛婶子后,看王友仁还没走,笑着问怎么了。

    王友仁刚干完活,脸颊红扑扑的,“也没啥事,就是和你说一声,咱们同一个村的人,绝对不会看人欺负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去喊我。”

    秋月姐人好,每次都给他带吃的,这么好的人,江家那些人真是坏透了。

    王友仁刚说完,江秋月看到江泽宇朝这边走来,她笑着和王友仁点头说好,再去和江泽宇打招呼,“江医生,你去谁家啊?”

    “我来看看北北的伤。”江泽宇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地笑着,“北北呢,他最近怎么样?”

    江秋月心想江泽宇真负责任,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惦记着儿子的伤,“北北在家里呢,你快进来吧,友仁你要不要也进来喝杯茶?”

    王友仁正好渴了,他和江泽宇一起进了院子。

    江秋月去给王友仁倒茶,江泽宇则是蹲下给林北北检查手臂,看有没有后遗症,“北北和叔叔一样,把手举起来,对,就是这样,北北真聪明。你再转一圈手臂,看看怎么样,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林北北摇头说没有,“江叔叔,我已经好了哦。”

    江泽宇摸摸林北北的脸,“外边看着好了,实际上不一定就好了。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北北真棒。”

    林北北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高高地听着胸脯,“嗯,我是小小男子汉,不怕疼!”

    端着茶出来的江秋月笑了,“是,你不怕疼呢。”

    三个大人看着林北北笑,气氛十分和谐。

    从外边进来的林峥嵘,便看到这一幕。

    “你们来干嘛?”他尽量控制着语气。

    “你回来了啊。”江秋月笑着道,“江医生过来检查北北的手,友仁帮我挑水,我让他们进来喝杯茶。你也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

    说着,她转身进了厨房。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

    林峥嵘先去看帮忙挑水的王友仁,这人一口一句秋月姐,嘴巴喊得勤快,看着憨厚,实际也就是看着罢了。

    再去看江泽宇,林北北手上的结痂都掉了,还有什么要看呢?看着是斯文读书人,但是这种人坏起来,心眼最多!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谁家好人,隔三差五来献殷勤,当他死了,不会挑水?看不出儿子有没有事吗?

    林峥嵘是越看越火大,这还是他在家的时候,如果他去了部队,他们岂不是更放肆?

    同样是男人,他能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

    而江秋月却只当他们人好,她怎么就看不出他们的真实目的呢?

    随军!一定要让江秋月随军!

    林峥嵘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连江秋月过来都没注意到,“啊,你说什么?”

    “我让你喝茶。”江秋月把碗递给林峥嵘。

    现在林峥嵘回来了,王友仁先说还有事先走了,江泽宇却像没看出林峥嵘的眼色,又和江秋月交代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

    “他们人真好,如果邻居都是这种好人,世界该多美好。”江秋月感叹完,问林峥嵘事情办得如何。

    林峥嵘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径直回了房间。

    “这人怎么了,太累了?”江秋月看时间差不多,开始准备午饭。

    回房间的林峥嵘,坐了有一会儿,只看到林北北和林南南两小孩从门后探出头,好久没见到江秋月过来,只好自己去厨房。

    “我已经按你说的安排了。”林峥嵘道。

    身后突然冷不丁地有个人说话,江秋月吓了一下,回头看到是林峥嵘,才松口气,“吓我一跳,辛苦你了,你想吃啥,只要家里有的,我都给你做?”

    麻烦了林峥嵘,她现在是好来好去,很愿意为林峥嵘做点吃的。

    “我都行。”

    林峥嵘动了动嘴唇,高大的身子挡住门口大半的光,他现在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什么叫都行啊,你要是让我拿主意,我可就随便做了哦。”江秋月和林峥嵘笑得灿烂,“还是说说想吃什么,我主动问的日子可不多哦。”

    她现在皮肤好,气色红润,不需要修饰就够好看,冲着林峥嵘这么一笑,更加明艳夺目。本来有点生闷气的林峥嵘,愣了愣后后道,“那……那可不可以给我做个鸡蛋羹?”

    “只要鸡蛋羹吗?”鸡蛋羹太容易了,江秋月还愿意多做一点。

    林峥嵘点头说是,“现在只想到这个。”

    “行,那你等着,我去泡点菌子,放鸡蛋羹里蒸着吃会更香。可惜没有肉,不然加点肉沫,会更好吃。”江秋月说着自己都想吃了,可惜现在资源有限,林峥嵘每个月的工资和票已经算不错的了。

    好想念以后网购和不要票的日子,为什么别人穿越有金手指,她没有呢?

    江秋月的心思飘远了,林峥嵘听到那句可惜,心思动了动,“等待会吃完饭,我有个事和你说。”

    “好哦。”江秋月不懂林峥嵘为何要吃完说,但她不着急,吃完就吃完吧。

    她把鸡蛋打均匀,再把泡好的菌子切成丁,水开后上锅蒸八分钟就行。

    与此同时,方招娣忍着恶心替江元宗擦完身体,其他人都不肯进房间。

    她做饭迟了点,江耀祖闹着要吃饭,“妈,你就不能待会替爸擦身体么,你现在臭烘烘的,我怎么吃饭?”

    “妈去洗洗。”方招娣也嫌弃自己的味道。

    “等你洗完,我都饿死了!”江耀祖生气地踹飞扫把,但他自己不会做饭,“明明说得好好的,找三姐要钱来给我娶媳妇,结果呢,钱没要到,我还被打一顿。”

    他一肚子怨气,“你和爸真是没用,没本事给我娶媳妇,生我干嘛?”

    “别着急,我会快点的。”方招娣怕儿子饿坏了,飞快地去洗澡,做好饭自己还没吃一口,江元宗又醒了。

    等她进屋,江元宗抬脚踹过来,“没用的废物,吃的呢,还不快点给我拿来?”

    方招娣伺候两父子吃完饭,却发现锅里一点剩下的都没有,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方招娣偷偷抹了眼泪。

    她辛苦生下的女儿,怎么就不理解她呢?

    其他女儿都会说她不容易,唯独秋月变了,女儿啊,果然靠不住。

    在方招娣哭时,江元宗去了隔壁的于寡妇家。

    刚进屋,就抱着于寡妇上床,“当招娣那个丧门星,一天天苦着一张脸,生的女儿更是个畜牲,不,畜牲都不如。我在外边待了一晚上,他娘的江秋月,真不给我开门!”

    于寡妇被江元宗抱着亲了亲,她觉得江元宗身上有味道,挪了挪,借着给江元宗倒茶的机会,挣脱开了,“秋月真变了?”

    她有些不相信,她是看着江家几姐妹长大的,没一个硬气。

    “是啊,你看我肿的,都是她打的,我跟她没完!”江元宗愤愤骂人,转头往院子看了看,“云山呢,今天没在家吗?”

    当初方招娣一直生女儿,江元宗看于寡妇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便和于寡妇好上了。那会于寡妇男人还没死,所以后来于寡妇生云山,别人也没怀疑。

    从于寡妇和江元宗说云山是江家的种之后,江元宗一直偷偷接济云家,后来方招娣生了儿子,却不如于寡妇会说,在于寡妇男人死了后,江元宗大部分夜里都是住这边。

    云家几兄弟对此都视而不见,毕竟家里没了顶梁柱,有江元宗接济,他们几兄弟才不至于饿肚子。

    于寡妇是个厉害的,笼络住江元宗的心之后,家里大部分的事,都让方招娣和几个女儿做,她是心安理得地只伺候江元宗。

    “你是知道的,云山最孝顺,听说我身上不舒服,给我挖草药去了。”

    说起儿子,于寡妇笑吟吟的,她的四个儿子都能干。至于云山是谁的种,她并不清楚,连着和两个男人睡,谁知道是谁的,她只是为了哄骗江元宗给钱,才故意这么说。

    “确实,云山懂事。”说起这个儿子,江元宗就很遗憾,那么好的儿子,却不能让他认祖归宗,太可惜了。

    听江元宗说起要钱经过,于寡妇惊得说不出话来,“秋月真这么干了?”

    “我骗你干什么,就是她和她男人打的我。”说到这个,江元宗恨得牙痒痒,“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们两口子日子滋润,我就是耗,也天天和他们耗!”

    “你有什么办法?”于寡妇问。

    “老样子,死缠烂打!”江元宗去每个女儿家都这样,毕竟他女儿们愿意贴补娘家,她们婆家不会同意。他就去闹,因为他发现,闹来的好处,比下地挣工分多多了。

    有时候也会被打,他就闹更凶,反正那些人不敢打死他。只要打不死他,他就继续折腾,他不需要脸面,只需要钱。

    于寡妇想了想,觉得可行,“林大柱总有一天要去部队,等他去了部队,你带着云山几个去找秋月。她一个女人家,打又打不过,总会服软的。”

    现在林大柱在家,又那么能打,她不会让儿子们去挨揍。对于这种事,于寡妇一直很有耐心。

    “你说得对啊,江秋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还是要在桃花村生活的,谁怕谁啊,老子就不信要不到钱!”江元宗喝完茶,看着于寡妇来了精神,拉着于寡妇往床上去。

    于寡妇虽然嫌弃江元宗臭,但她得从江元宗这要好处,半推半就地脱了衣服。

    另一边,江秋月也吃完饭,林北北和林南南越来越会洗碗。

    看着两小孩洗碗,江秋月一边问林峥嵘要说什么,“你前面说的,有话和我说,是什么?”

    第24章  拼色裤衩

    林峥嵘清了清嗓子, 坐在不太适合的小木墩上,腿部肌肉明显,快要炸出来一样。

    他眼神闪了闪,“其实我现在不叫林大柱了。”

    “就这个?”

    “不是, 我只是……先说这个。”林峥嵘开始紧张, “到部队没多久, 我就改了名字,现在叫林峥嵘。”

    “还有,我回家之前, 刚升了团级,所以住房申……”

    “真的吗?”

    听到林峥嵘升官了,江秋月忍不住高兴插嘴,“这确实值得特意说一下, 那工资和待遇是不是都涨了?涨多少?”

    “每个月工资七十五, 粮票多五斤, 肉票多一斤,其他的也多少涨了一些。”

    林峥嵘只是大概看了眼,他自己对这个并没有太上心,毕竟原本的工资对他而言,已经算不错了。

    “那真是太好了, 你就是咱家顶梁柱,你在家的这段时间,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保证让你吃得舒舒服服!”

    江秋月还是很上道的, 林峥嵘给她生活费,她只在做吃的上比较厉害, 那就用美食来回报林峥嵘。

    林峥嵘看江秋月那么激动,心里突然有种落差感,他都那么明显了,怎么还看不出来他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申请住房不需要太久,之前你说村里熟悉,但你看这几天,林家来完,江家又来,想问问你,不如带着孩子去随军?”

    一口气说完,林峥嵘感觉心里舒坦多了,但又紧张起来,

    随军?

    江秋月最近听到好几次了,牛婶子和美茹姐都让她去随军,说夫妻之间还是常在一块比较好。

    可林峥嵘之前没提过,她也没考虑过。

    “你是认真的?”江秋月问。

    “部队里的人,你喜欢就来往,不喜欢的可以不搭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没人会用道德压着你。”

    林峥嵘认真分析好处,“而且我一年可能有十个月在外边,回部队的日子很少,并不会影响你和孩子的生活。”这一点他是看出来了,江秋月并没有觉得有他的加入,会更高兴。

    “而且部队上买东西,是更方便的,不像村里,买个什么都要去镇上和城里,军属院有自己的供销社,每天都有车进城。”

    在林峥嵘看来,随军全是好处。

    “但是,我舍不得牛婶子他们诶。”江秋月不太喜欢挪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现在要重新换一个地方,她很纠结,

    但林峥嵘说的有个事让她心动了,就算林家消停了,江元宗很快也会折腾不起来,但是江家还有那么多人,一个个对付起来,确实烦人。

    而且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打一两个人没问题,但是人多了呢?

    如果在部队,至少没人敢上门打架吧?

    江秋月皱眉苦思,最重要的是,林峥嵘说一年十个月不在家,这不是和村里的日子一样?

    “你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江秋月说。

    “嗯,不着急,我还有二十天的假期。如果你想好了,我给王政委发电报,让他帮我们申请房子,等我们去部队时,房子差不多能申请下来。”林峥嵘笑着道。

    看林峥嵘抿唇笑着,江秋月感觉这人挺开心的,她去随军,他就少了许多麻烦,是为了这个事开心吧?

    凡是这种重大决定,江秋月都会给自己一些时间冷静,她虽然觉得自己在桃花村渐渐安定,但也确实不想再看到江家和林家的人。

    下午去胡家缝衣服时,江秋月有了心事,陈美茹以为是为江家的事烦恼,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不知道你那些姐妹日子怎么过的?”

    江秋月缝纫技术一般,以前只给玩偶做过小衣服,时不时要陈美茹指点一下,“是啊,有我爸在,日子都不会好过。”

    “真是让人头疼,总不能让人凭空消失吧?”陈美茹摇头叹气,她往屋外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才凑到江秋月身边,“陈平和周翠翠吵架了,从陈平腿瘸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周翠翠吵架。连我家都听到了,我是真想不明白,周翠翠折腾什么呢?”

    “她都嫁给陈平了,又不能换一个男人,日子不好好过,天天这样折腾,哪里能把日子过好?”

    现在人还不会有离婚的念头,特别是农村人,谁家离婚了,能被十里八乡说很久。

    周翠翠不满意陈平腿瘸了,心里不平衡,却没想过离婚。

    话音刚落,隔壁的陈家又吵了起来。

    “周翠翠,你真看我们爷俩不顺眼,你可以回娘家去,别在这里给我们甩脸色。你忍了你这么多年,你那点小心思,我都清楚,不就是我没有林大柱有本事,所以你嫉妒人家江秋月。有本事你再找过的男人,把林大柱比下去啊!”

    陈平护着儿子,看儿子手臂被烫红了才发火,他已经是个废人,周翠翠不和他同房,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孩子,大喜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陈平,你还是不是人?”周翠翠恼羞成怒地去抓陈平的脸,但陈平这次不忍了,直接推开周翠翠。

    “你想搞破鞋就去搞,但是不能打我儿子!”陈平拉着儿子进房间。

    周翠翠发了疯一样地撞门,“陈平你给我出来,什么叫我搞破鞋?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你成了个废物,家里家外还不是靠我?你爸妈都不管你了,只有我!只有我给你照顾家里,你推我,你竟然推我?”

    隔壁一直传来“咚咚”的撞门声,原本陈美茹不想管陈家的事,但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毕竟她男人是大队长。

    陈美茹小跑着出去,江秋月有心看个热闹,但想到周翠翠是因为她才心里不平衡,还是忍着没去,反正胡家也能听个清楚。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一阵哭声,大概过了半小时,陈美茹一脸烦躁地回来。

    “我再也不管她周翠翠的事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怕他们夫妻打架出事,她反而说我去看笑话。你看我裤子脏的,就是她推了我,她现在像一条疯狗,看到谁都会咬一口。”

    说着,她拍拍裤腿,特意交代道,“你以后看到她,离她远远的。还有北北和南南,让他们看到周翠翠就跑,我看周翠翠是疯了。”

    江秋月听得眉头直皱,哪里有一直躲人的?

    她再一次想到林峥嵘的提议。

    “哎呀秋月,我去了这半天,你还在车裤衩,你快忙活吧,大柱肯定等着你车的裤衩穿。”陈美茹一眼就能看出江秋月是给林峥嵘做的,毕竟林家四口人,只有林峥嵘能穿那么大的,“就是你这裤衩做的,怎么用了四块布?”

    她知道江秋月买了布,转念想到江秋月是节省,自己接着道,“也是,裤衩子穿在里面,谁也看不到,花色多点也没事。不过你下次别用红的去拼,大男人用红色,怕是会不好意思。”

    江秋月缝裤衩子时没注意,哪一块碎布大就用哪个,现在看最突出的地方是红色,想到林峥嵘穿上的样子,她都觉得好笑。

    回家前,江秋月裁剪了上衣的布料,半天的时间做不完一套新衣服。和陈美茹说好明天再来借缝纫机后,她再提着篮子往家去。

    经过周翠翠家时,正好周翠翠从家里出来,两人目光对上,江秋月打算当没看到,周翠翠先开了口,“你现在高兴了吧?”

    “高兴?”

    “难道不是么,我被所有人嘲笑,别人说我山鸡想屁吃,痴心妄想嫁军人,却嫁了个瘸子,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比我好那么多?”

    周翠翠眼睛都是红血丝,她直直地看着江秋月,仿佛随时都会冲过来撕扯江秋月。

    “你好不好,我都不在意。周翠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很忙,没有心思管你好不好。”

    江秋月并不怕事,“是你自己小心眼,看不得我好。你要真嫌弃陈平瘸了,你大可以离婚,没人拦着你在陈家。但是你不敢,当初你不敢反抗家里,现在也不敢对抗世俗,所以你把生活的不如意,都归咎到我身上,这更是你一种胆小不敢面对现实的表现。”

    谁也不欠谁,也没有谁要让着谁,周翠翠的不如意并不是她造成的,她没必要维护周翠翠的脸面。

    “你!你怎么敢这样说我?”周翠翠脑子里想到江秋月说的,只感觉乱成一团麻,“你是在说,是我不讲理,是我小心眼?”

    “难道不是吗?”江秋月冷冷说了句,转身继续往家去。

    没过多久,江秋月听到周翠翠大声喊叫,回头看到周翠翠气得跺脚,她对周翠翠没有半分同情。

    如果周翠翠没那么小心眼,因为嫉妒去找江家,她还会可怜下周翠翠的遭遇。但周翠翠这种人,很典型的遇事先怪别人,不会想自己有没有错。

    回家后,江秋月把做好的裤衩拿给林峥嵘父子三人试,“你们试试看,不合适我明天再改改。”

    林北北和林南南看到有新裤衩都很高兴,两小孩立马去换了。

    只有林峥嵘,一脸为难地看看裤衩,又看看江秋月。

    “这真是给我的?”林峥嵘问。

    “嗯,我第一次给人做裤衩,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你是不喜欢吗?”江秋月想到美茹姐的话,心想林峥嵘不喜欢,她明天拆了,把布料拿去做别的。

    林峥嵘听江秋月说是第一次做,又去看手中的拼色裤衩,最后下定决心道,“我感觉还不错。”

    他说去试试,拿着裤衩走了。

    过了会,林峥嵘脸红彤彤地过来,“有点紧。”

    “哪里紧,你和我说说,我明天改改。”江秋月问。

    林峥嵘指了指中间的红色部分,江秋月刷地烫了脸,这还不够大吗?那林峥嵘是有多雄伟?

    第25章  江元宗和于青青被抓奸在床

    “行, 我知道了。”江秋月接过裤衩,放到竹篮里。

    江秋月准备做晚饭时,门口有人敲门,看到是方招娣, 江秋月只开了一条门缝。

    “秋月啊, 妈知道你怪妈没本事, 但家里都是男人做主,你体谅体谅妈,行吗?”

    方招娣是被江元宗逼着过来的, 要不到钱,今晚不让她回去,“你也知道你爸那个人,我没达到他心意, 打两下都是轻的。妈这辈子命苦啊, 生了你们五姐妹, 才有个耀祖。你别怨恨妈啊,你看看你,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我过得再好,也不是因为你们。我的不好, 反而都是因为你们。”江秋月寸步不让,“我要是你, 江元宗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都和他拼命。你怕什么呢,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一起去死。”

    “你说我不体谅你,  我从小被逼着干活时, 你有帮过我吗?云家几兄弟欺负我们姐妹时,你有说过一句话吗?因为五妹是女孩,被江元宗拿去丢了时,你想过那也是你的孩子吗?”

    没有的,方招娣只会哭自己命苦,却不作出反抗,才会让江元宗越发放肆。

    江秋月一点都不同情方招娣,但凡以前方招娣私下护着她们姐妹一点,她也会念一点情分。

    “要钱没有,你想在门口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不管你。”江秋月转身关了门。

    “秋月,你别这样,妈心里还是心疼你的。你开门听听妈和你说,妈求你了好不好?”

    方招娣拍着门哭了起来。

    林南南听着门口的哭声有些害怕,紧紧地抓着江秋月的围裙。

    林北北同样不安,“妈妈,为什么这几天,有那么多人来我们家哭啊?”小孩子不理解大人之前的事,但他知道害怕,一下又一下的拍门,让他们感到害怕。

    “北北南南别怕,他们过两天就不会来了。”江秋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开始做饭。

    等傍晚天快黑时,江秋月把两个孩子哄上床,她的意思是让林峥嵘在家看孩子。

    林峥嵘不同意,“你不如我跑得快,真有事,我还可以动手。”不管几个人,林峥嵘都没问题。

    江秋月也想去看看,但放两个孩子单独在家,她又不放心,只能妥协,“云家那几兄弟肯定会拦着人,他们仗着兄弟多,在村里没少欺负人。反正你看着,我妈现在来了,江元宗肯定在于寡妇那里。”

    “好,我知道你意思了。”林峥嵘让江秋月关好门,他踏着月色出发了。

    与此同时的江元宗,正和于寡妇嗑瓜子。

    屋内点着煤油灯,云家几兄弟都回屋去了,于寡妇依偎在江元宗身上,“你说方招娣能要回来钱吗?”

    “江秋月再心狠,看她妈那个样子,多少会给点钱的。我就不信了,人再怎么变,不可能完全变了吧?除非她换了一个芯。”江元宗哼了哼,“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一天不给我钱,我天天都去闹,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也是,你是她亲爸,你去得多了,她在桃花村的名声也就坏了。”于寡妇也想从江秋月那弄点钱,眼睛转了转,“云山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我一个寡妇人家,有多大本事,你是知道的。上一次云山去相看,人家开口要一百块彩礼,但我哪里拿得出来。”

    她开始叹气,江元宗立马说他会给钱。

    “云山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他打光棍的。”江元宗道,“等方招娣要了钱回来,我都给你,再去找春桃他们要一点,给云山凑够一百块。”

    虽然儿子不能认祖归宗,但私下里自己知道,江元宗心里就很高兴了。而且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云山改姓江。

    于寡妇要的就是江元宗这句话,她把江元宗吃得死死的,搂着江元宗说他人真好。

    他们这里亮着灯,边上的云山和他三哥云海住一间房子,兄弟俩有时候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

    云海今年二十三了,但还没说上媳妇,他和两个哥哥都不喜欢江元宗过来,不过没办法,谁让江元宗会给钱,“老四,我今天打听了一下,江秋月男人是当兵的,一个月的工资至少三四十块呢。”

    “那么多?”云山翻了个身,去看他三哥,“那江秋月怎么还说没钱,和江家断绝关系那么多年?”

    “人家心机重呗,不肯帮衬你们这些兄弟姐妹。按理来说,你是他亲弟弟,她应该帮帮你才对。”云海说到这个,有些揶揄,听得云山不太舒服。

    “她才不是我亲姐姐,我是云家人,和江家没关系。”云山最讨厌江元宗私下拉着他,一直让他喊爸。

    有什么意思吗?

    没意思。

    有本事真让他姓江,偷偷摸摸的,给他钱也抠搜,看看江耀祖吃得肥头大耳,他却还得和哥哥们分着吃。

    “江元宗肯定会管你的,你应该高兴,至少有人替你想办法凑钱娶媳妇。你看看我,没人疼没人爱,当初让江家老四嫁给我,结果她不肯,害我一直打光棍。”

    说到这个,云海就来气,谁也想不到,平常看着不吭声的女人,会以死相逼,真的去跳河。江元宗怕女儿真的死了拿不到彩礼,还是给她找了其他人家。

    黑暗中,云山笑容猥琐,“说起来,江家几姐妹长得都不错。”

    “谁说不是,不让你以为江元宗能挣那么多彩礼吗?”云海翻了个身,听到隔壁传来动静,心烦意乱,“他么的又来了,江元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消停?”

    他们都是年轻小伙,隔三差五听这种动静,时间久了,火气都被憋出来。

    云山皱紧眉头,“拿棉花塞塞耳朵,不然今晚别想睡着。”他不知道江元宗怎么折腾的,有时候半夜还在搞。

    他也想娶媳妇了,如果他有媳妇,一定天天搂着睡。

    兄弟俩在耳朵里塞了棉花,过了会便睡着了,也就没听到房子后面传来的动静。

    林峥嵘偷偷拉开门拴,给云家大门开了一条缝隙,看着远处有人拿着手电筒过来,又躲到围墙后面。

    带头的是大队长蔡家强和云山的叔叔云华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小青年。

    蔡家强今天收到匿名举报信,说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如果他不管,举报的人就去镇上找警察。

    每年为了评选积极分子,每个村的大队长都铆足了劲,不仅努力搞生产,村里的风评也很重要。

    搞破鞋这种事,村里自己解决了就好,不能闹到镇上去,不然蔡家强今年肯定评不了积极分子。所以他按对方说的,天黑后再带人来于寡妇家。

    至于云华健,他一直都看于青青不爽,他爸妈死得早,靠哥哥拉扯他长大。结果哥哥命不好,早早地过世,那会他才十六,就被于青青赶出家门,说家里养不了那么多人。

    云华健靠着村里给的破房子,咬牙过了几年苦日子,才稍微好过点。到了说媳妇的年纪,因为没钱拖了好几年,才娶了个寡妇。

    一直以来,云华健把他这些年的不顺,都归咎于于青青的心狠手辣。

    别人说于青青柔弱可怜,他却知道,于青青最狠毒。

    所以知道于青青这些年一直和江元宗偷情,甚至生下江元宗儿子,云华健哪里做得住,直接去找了大队长。

    两人这才一起来抓奸。

    到云家门口,云华健本想翻墙进去,结果门一推就开了。

    一群人走进院子里,还没等他们出声敲门,就看到正屋有两道人影,屋里还传出于青青的□□。

    云华健握紧拳头,抬腿用力踹门,里面人被惊动,于青青大声质问是谁。

    “你他娘的搞破鞋,还敢问我是谁?”云华健怒不可遏,抬脚猛地踹去,蔡家强也让人帮忙,不一会儿,门就被踹开了。

    于青青刚披上外衣,被子下鼓鼓的,明显有人,她慌张地大喊儿子名字,云山和云海耳朵塞了棉花没听到,另外两个儿子倒是带着媳妇出来,只是被人拦在门外。

    “华健,你这是干什么?”于青青身子在发颤,但还是嘴硬,“快把这些人带走,大队长你快出去,我一个寡妇没穿衣服,都被你们看了去,你们让我怎么活?”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云华健可算逮着机会报复于青青,过去拽被子,于青青拦着不肯,他直接把人推开。

    随着云华健猛地拽开被子,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的江元宗赫然出现。

    这下子,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是实锤了。

    蔡家强指着屋里的两个人,气到发抖,“你们两个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在家里搞破鞋,你们不要脸,我都替你们害臊。”

    “大队长,求你了,你别和别人说好不好?”于青青知道搞破鞋是要被抓起来的,跪着求饶,“我是被逼无奈的啊,都是江元宗强迫我的,求求你放过我。我一个寡妇拉扯四个孩子长大,我没有办法啊。”

    听到这话,江元宗忘了害怕,爬下床来质问于青青,“什么叫我强迫你?当初可是你勾引的我!”

    “元宗,我……我无可奈何啊,我怕我不答应,你会打我。”于青青想着把责任都推到江元宗身上,顾不上这些年的情分了。

    “你个浪货,竟然敢这样说?”江元宗抬手打了于青青一耳光,“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他娘的说强迫的?拿刚才骑在老子身上□□的,是哪个骚.货?”

    于青青被打了两耳光,哭着喊救命,她的两个儿子却进不来。

    等云山兄弟被吵醒,冲出房间时,四兄弟想进屋,却被出来的菜家强震慑住,“你们想干嘛?想造反吗?于青青喊得那么浪,别说你们听不到,你们对得起死去的爸吗?”

    有蔡家强出面,云家四兄弟不敢做声了,平常占着家里男人多,村里谁都不敢和他们作对。

    但蔡家强不一样,他是大队长,村里人都听他的。

    这时隔壁的邻居们也过来,问怎么回事。

    他们听到有石子砸门,还以为是做梦,结果听到于青青家有争吵声,一个个都过来看热闹。

    云华健看有人来了,拖着衣裳不整的于青青出来,“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和江元宗搞破鞋,他们还生了个儿子。”

    有人问谁啊。

    云华健立马说是云山,“我哥还在的时候,这两人就背着我哥在一起。我就说云山怎么不像我哥,原来是于青青和江元宗生的。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搞破鞋!”

    本来还想帮于青青说话的云山,听他叔叔这么说完,发现不少人打量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的,我不是江元宗的儿子!”云山大声否认。

    “是不是,等我们问问就知道了。”云华健转头去看蔡家强,“大队长,不管云山是不是江元宗儿子,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是事实,这事不能轻易放过,我们得把他们抓起来批斗,送去劳改!”

    村民们看到江元宗同样没穿衣服,很多早就看云家几兄弟不顺眼,这会纷纷附和云华健说的。

    “我就说这两人平常有问题,果然啊,一把年纪搞破鞋,真他么骚!”

    “大队长,我支持送他们去劳改!”

    “我也是!”

    ……

    于青青哭着说不要,她不想去劳改,她还想过好日子,绝对不能去劳改。但这些人已经不管她说什么,拖着她和江元宗往村委走。

    江元宗一路骂咧咧,“我女婿是当兵的,你们敢抓我,他不会放过你们!”

    “谁怕你啊,秋月都和你断绝关系了,我不信她会管你!”云华健今天就要看江元宗和于青青翻不了身,绝对不给任何机会。

    他抓起地上的泥巴,全塞进江元宗和于青青的嘴里,这么多年的恨意,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到了村委后,江元宗和于青青被分开审问,两人都说是对方勾引的。

    但在云山的身世上出现歧义,于青青说她骗江元宗的,其实云山是亡夫的孩子。江元宗一开始咬定云山是自己的儿子,得知于青青说是骗他的,暴跳如雷,“他娘的娼货,竟然骗我?她怎么敢骗我?”

    得知被骗的江元宗,一时接受不了现实,挣扎着要去打于青青,但他手脚都被绑住,把手磨破皮,蔡家强也不让人送开。

    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被坐实,林峥嵘趁着夜色回了家。

    江秋月听到有人敲门,蹑手蹑脚穿鞋开门,月光下林峥嵘额头出了细汗,可以闻到他身上轻微的男人气息,“怎么样,成了吗?”

    “嗯,都成了。”林峥嵘怕江秋月想着这个事睡不着,一路小跑回来,他把江秋月拉到屋外说话,“他们被抓奸在床,已经被带到村委。那个云华健对于青青恨之入骨,有他在,这两人不会有好结果。我回来的时候,正在狗咬狗,互相推卸责任。”

    光是想想,江秋月都觉得精彩,“可惜我没看到,不然多有意思。”

    说着她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又压低点音量,“这下江元宗翻不起浪来了。”

    “确实是。”林峥嵘道,“不过江家还有其他人,他们都不是安分的。你先去睡觉,我去冲个凉。”

    林峥嵘说着脱了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他没有刻意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去厨房提了一桶水出来。

    江秋月看林峥嵘准备脱裤子,忙回了房间,但院子里传来的冲水声,好似溅起她心中的波澜。

    如果能吃一吃林峥嵘这种身材的,好像也可以?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江秋月有被自己吓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竟然会想要睡一下林峥嵘。

    可惜了,如果能只品尝,不谈情就好了。

    等林峥嵘冲凉回来,江秋月转了个身,背对着林峥嵘睡觉。

    没睡多久,天就亮了,江秋月起来时头有点疼,但是想着江家的事,还是早点起床。

    家里地瓜土豆多,早上还是吃蒸地瓜,等他们吃饱后,江春桃慌慌张张地跑来喊方招娣,说家里出事了。

    方招娣得知江元宗和于青青被抓,吓得愣住,“怎么会这样呢?”

    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会被抓?

    她是恨于青青,巴不得于青青快点去死,但江元宗不能出事啊,他可是家中顶梁柱。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是有人举报了爸。”江春桃急得哭了,“妈你快回去看看吧,村里人把爸和于青青绑了起来,耀祖还在家里没吃饭。”

    方招娣回头看了眼还关着门的女儿家,心里更加怨恨,恨江秋月不理解她。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让她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

    “嗯,我们先回去。”方招娣道。

    江春桃拍了拍门,“秋月你快出来,家里出事了,就算你再恨爸妈,现在也跟我回去看看吧?”

    江秋月笑吟吟地开门,“出事了啊?那对我来说是好事啊,这是报应呢。我劝大姐你还是少管闲事吧,不然大姐夫又要不开心了。”

    “秋月,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呢,爸妈辛辛苦苦养大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江春桃不理解妹妹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是爸妈养大我们,养育之恩总要报答吧?不然和畜牲有什么两样?”

    “你用不着拐弯抹角骂我,我可没有这种不做人的爸妈,大姐你要管就自己管。我要是去了,只会拍手叫好。”江秋月冷冷笑着,“你们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不然去迟了,说不定人都看不到。”

    方招娣看着女儿,眼里充满了怨气,“秋月,你一定要这么冷血无情吗?”

    “嗯,是的。”江秋月挑衅地挑眉,她其实蛮想去看看江元宗的下场,但是她去了,别人就会想到她是江家的女儿,拖累自己名声。

    “行,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我等你后悔的那一天。你不可能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等你被欺负时,我这个当妈的,等着看你哭!”方招娣转身就走。

    江春桃不理解地跟上,母女俩急冲冲地往家去。

    江秋月心想她可不会哭,她这辈子一定幸幸福福,竭尽全力精养自己。

    林峥嵘有钓了鱼回来,江秋月出门前交代两小孩别乱跑,“妈妈去大队长家缝衣服,你们乖乖在家里,等妈妈回来给你们做红烧鱼吃。”

    可惜家里没有花椒和火锅底料,不然她可以做个水煮鱼。想到水煮鱼,江秋月咽了咽口水,她还想吃水煮牛肉、泡椒牛蛙、酸辣鸡杂……啊,不能想了,太多想吃的了!

    第26章  出人命了

    江秋月到胡家时, 隔壁的陈平家里又很热闹,她刚进院子,就被陈美茹拉进房间。

    “美茹姐,这是怎么了?”江秋月听隔壁时不时传来哭声, 但是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周翠翠失踪了, 周家人过来要说法呢。”陈美茹一边说, 一边伸长脖子往窗户外边看。

    江秋月惊了,“昨天我还看到她,怎么失踪了?”

    陈美茹说她也不清楚, “周翠翠一晚上没回来,陈平以为她回了娘家,去周家问了问,结果周翠翠没有回去。他们找了一早上, 都没有找到人。周翠翠爸妈怪陈平没有上心, 一晚上没看到人, 现在才想到找人。”

    “其实我觉得不怪陈平,他哪里管得到周翠翠,而且这种情况,谁都会认为周翠翠回娘家。”陈美茹现在很不喜欢周翠翠,所以下意识帮陈平说话。

    江秋月问, “会不会去朋友或者亲戚家了,只是想作一下?”

    “谁知道呢。”陈美茹撇撇嘴, “不管她,那么大的人,不可能跑丢了。她没有介绍信, 也跑不了多远,说不定待会就回来了。来来来, 我教你怎么裁剪裤子。”

    陈美茹有缝纫机,平常家里的衣服都是自己做,有时候还会悄悄帮人做衣服,换点鸡蛋之类的东西,所以她缝衣服技术不错。

    她们在屋里缝衣服,隔壁的陈家吵吵闹闹,最后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便安静下来。

    等江秋月缝好新衣服和裤子,准备从胡家走的时候,正好看到陈美茹女儿回来,把准备好的水果糖抓给小姑娘吃。

    她借人家缝纫机用,直接送东西吧,太客气了,给钱更不好。家里正好有高琴送的水果糖,便抓了几个。

    水果糖可不容易买,是要糖票的,大家用来买冰糖都不够,村里没人会买水果糖给孩子吃。

    小姑娘高兴得瞪大眼睛,却不敢收,转头去看妈妈。

    陈美茹看江秋月有心,笑着点了点头,“阿姨给你的,你就拿着,待会和哥哥姐姐分着吃。秋月你等等,家里昨天收了白地瓜,可甜了,我给你拿几个。”

    她不白占别人便宜,水果糖精贵,她有她的心意。

    江秋月拿着白地瓜出了胡家,经过陈家门口时瞥了一眼,看到陈平坐在门槛上叹气,院子里狼籍一片,还真是只能叹气了。

    回家后,江秋月切一个白地瓜给孩子们吃,她自己也吃了一块,确实很甜。

    剩下两个她切成薄片,待会拿来炒辣椒。家里还有林峥嵘带回来的紫菜,她拿了一点出来,准备煮汤。

    林峥嵘钓了三条鱼回来,江秋月送牛家一条,自己留了两条一斤多大的。

    鱼不算大,所以她准备了一些芋子,等鱼两面煎得金黄,再加入辣椒蒜头炒香,锅边淋一些料酒,鱼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江秋月给鱼翻了个面,等两边都裹了酱汁,再倒入热水和芋子。

    盖上锅盖,等鱼和芋子炖煮个二十分钟,在这个时间里,江秋月看了看炉子里蒸的糙米饭。

    因为林峥嵘回来,她不能去黑市买东西,所以家里吃了几天糙米饭。

    “面粉、大米,都快吃完了,哎,想吃白面馒头啊。”江秋月撑着脑袋坐在炉子边上。

    准备进厨房的林峥嵘正好听到这话,他饭量大,一个人能吃下江秋月和两个孩子的量,加上江秋月做饭好吃,更是胃口大开。

    “家里米粮不够吃了吗?”林峥嵘问。

    “啊?”

    江秋月没想到林峥嵘会听到她说的话,既然听到,她直说了,“是啊,家里米缸摆在那里,地瓜土豆倒是挺多。但也不能总吃吧,家里粮票是没了的,这个月还有十天。”

    “我去想办法。”林峥嵘道。

    江秋月眼睛亮了亮,“你有什么办法?”

    “总会有的。”林峥嵘没说怎么想办法,只要了十块钱,他会去买米和面粉。

    听他这么说,江秋月没再追问,她还是很有边界感的人。

    很快锅里的鱼煮好了,出锅前撒一把葱花,热气腾腾的红烧鱼炖芋子就煮好了。

    林北北早就等在饭桌边上,“妈妈,我已经洗手了,还帮妹妹洗了!”

    “真乖!”江秋月摸摸儿子的头,快速地炒了白地瓜,再煮一个紫菜汤,一家子坐下吃饭。

    吃过饭后,林峥嵘出门去了,等傍晚,林峥嵘真的背回来米和面。

    “我找人换的票,花了点钱,但应该够我们吃到月底。”林峥嵘把米和面放到房间里,“可惜肉票太稀缺,我没有换到。”他知道江秋月爱吃肉,但是镇上留意了许久,都没人有肉票换。

    “你走路去,走路回?”江秋月看着沉甸甸的麻袋,如果是她,肯定背不动。

    林峥嵘说是,“我走路快,这些重量对我来说很轻松,比起训练时好多了。”

    “那也辛苦你了。”江秋月晚上没炒菜,中午的菜热了热,一家子吃过晚饭后,一起躺下。

    睡觉前,林峥嵘说明天去打听下江元宗的情况。

    江秋月也好奇怎么样了,结果第二天没等林峥嵘出门打听,蔡家强先来了。

    “人跑了?”

    江秋月困惑地看着蔡家强,“怎么会让人跑了呢?”

    “守夜的小子夜里睡太死,你爸爬窗跑了,不得不说,他一把年纪体力真好,还把另一个守夜的打晕,带走于青青。”

    蔡家强得知江元宗带着于青青跑了,把两个守夜的人臭骂一顿,赶紧分开找人,“秋月我和你说,你爸和于青青可是犯了罪的,你可不能包庇他们。”

    大早上的,蔡家强连水都没喝,一直在找人,心里把江元宗和于青青骂了一万遍,他是倒八辈子霉,才会遇到这种事。

    “蔡叔,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和家里早就断绝关系了吗?”江秋月指着院子道,“我就没见过我爸和于青青,你可以随便找,如果让我看到他们,我第一个去举报!”

    她心想看守的两个人真废物,怎么能让人跑了?

    蔡家强有听说过江秋月和江家断绝关系,但他想着总会是父女,万一江秋月一时心软呢?

    他还是仔细搜了一遍,确认没有江元宗和于青青的踪迹,这才准备离开,“如果你爸找来,你一定要和我们说,不然包庇他,你也要被牵连。”

    “这肯定的。”江秋月恨不得江元宗被枪毙,怎么可能包庇江元宗。

    送走蔡家强后,江秋月和林峥嵘皱眉道,“也是奇怪,我爸都五十几岁的人了,他怎么跑掉的?而且他带走于青青干嘛?”

    带走于青青这一点,江秋月实在想不通,于青青亲口承认骗了江元宗,江元宗总不会那么恋爱脑吧?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介绍信买不了车票,被抓到就是黑户,同样要送去劳改。

    除非江元宗和于青青跑深山老林过一辈子,但江元宗有那个本事吗?

    江秋月觉得,江元宗迟早会被抓到,就是在这之前,她得小心一些,以免江元宗报复。

    与此同时的江元宗,已经没了力气,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于青青,眼神突然发狠,挥着拳头打过去,“老子把云山当亲儿子看,这么多年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你家送一份,你竟然敢骗我?”

    “元宗,你听我解释。”于青青同样又累又饿,没力气再跑了,但扑面而来的拳头,让她不得不想办法应付江元宗,“我是太害怕了,怕他们抓我去吃枪子,我才那么说的。云山肯定是你儿子,他和你长得那么像,怎么会不是你的儿子呢?”

    “我呸!”

    江元宗坐在于青青身上,发泄似地又打了两拳,“你他么就是个臭婊子,老子对你那么好,方招娣什么都没有,老子却给你吃的穿的,你就这样报答我?”

    被人抓奸在床那一刻,江元宗心里想的是完了,他和于青青死定了,那会只是害怕。但听到于青青说她是被迫的,江元宗愤怒到了极点,他对于青青是付出真心实意的好,结果于青青那么快反咬他一口。

    “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我心里也是有你的,不然我跟你跑那么远干什么?你有气就撒,都是我应得的报应,但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不然我干嘛和你好那么多年?”

    于青青示弱地哭了起来,昨晚江元宗来救她时,她就知道江元宗心里还有她。既然如此,她再利用江元宗逃跑也可以。

    结果江元宗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这辈子只对你动过心。你先让我起来,咱们好好商量下,以后怎么办,成吗?”于青青知道村里是回不去了,但没有介绍信,他们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思来想去,她觉得应该在山里等几天,再偷偷回去拿点钱。

    江元宗却不想听于青青说这些,他会带于青青出来,并不是心里还想着于青青,而是要报复于青青。

    搞破鞋被抓到,去劳改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江元宗恨于青青骗他那么多年。为了于青青,他不知道付出多少东西。

    “元宗,咱们等一等,等村里风声过了,我回去把钱都拿出来,咱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悄悄过日子,好不好?”

    于青青试着去拉江元宗的手,却被江元宗甩开。

    “那你说,你把钱藏在哪里了?”

    “就在我们睡觉的枕头里面。”这个是真的 ,于青青所有的积蓄都在枕头里,她以为江元宗同意了,试图坐起来,却看到江元宗突然抓着石头朝她砸下来。

    一下又一下,直到于青青的头血肉模糊,人没了动静,江元宗才停下。

    他不信了,再也不会信于青青的鬼话。

    竟然有人敢骗他这么多年,他就要于青青付出代价。

    拖着于青青的尸体,江元宗丢到了一个洞穴里。于青青是异想天开,他和于青青跑了,蔡家强肯定发动全村人找他们。

    他现在没钱没吃的,能撑几天?

    撑不了几天。

    江元宗听到蔡家强说有人举报,谁那么恨他?

    他只想到了江秋月。

    过去二十年都没事,他去江秋月家里一趟,就有人举报他和于青青搞破鞋,不是江秋月举报的,又会是谁?

    江元宗没再回头看于青青的尸体,饿着肚子往桃花村的方向走。

    这会,江家村的人把村里村外都找了一遍,直到有人进山看了看,发现有灌木被压断的痕迹。一般来说,山里有野兽,很可能是野兽压断的。

    但今天情况特殊,看到的人多了个心眼,根据线路一直往山里去。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进山的人发现于青青的尸体,差点吓尿了,跑的时候连着摔了几次。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这人一路不敢停,跑回村里报信。

    听到于青青死了,大家心里都害怕,事关人命,蔡家强只能打电话通知警察。

    这会天已经有点黑了,没人敢进山去看,大家一致决定等警察到了再说。

    云家人听到于青青死了,一个个都懵了,云海不解,“江元宗不是把妈带走了,他干嘛杀了妈?”

    老大云川握紧拳头,“江元宗那个老不死的,别让老子抓到他,不然老子一定打死他!”

    “大哥别冲动。”老二云浪听到亲妈被打死,没了最开始的紧绷,反而能看出有些松一口气,“妈和江元宗的丑事爆了出来,村里人都在看我们家笑话。其实妈回来了,也活不了,我们还得和她划清界限。现在江元宗是杀人犯,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江元宗身上。就说江元宗看我们孤儿寡母,妈也是不愿意的。”

    “大家会信吗?”云海问。

    云浪深吸一口气,“信不信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咬死这么说就行。”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江元宗得死!”云川脾气最大,他想到亲妈被打死,忍不下这口气,跑隔壁去敲门,“方招娣,你给我滚出来!”

    方招娣从江元宗跑了后,人就愣愣的,她一直在哭“怎么会这样”。

    听到云川敲门,她下意识抖了抖身子,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江耀祖却不是个会忍的,用力开了门,“云川哦,拍门拍那么急,你赶着去投胎吗?”

    “你他么的找死是吧?”云川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抬起拳头打了过去。

    江耀祖心里也有气,和云川打在一起,但他一个不干活的人,全身都是肥肉,很快被云川按在地上揍。

    方招娣听到儿子被打,赶忙跑出来喊救命,没过多久,蔡家强气冲冲地跑来了。

    “干什么?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吗?”蔡家强看到这两家人就来气,他今年肯定评不上积极分子了,“都别拉他们,让他们打,正好警察快到了,打死一个算一个!”

    听到警察快来了,云川才松手。

    地上的江耀祖浑身都疼,连站都站不起来,门牙还被打断一颗,满嘴都是血,哭着喊“妈”。

    方招娣心疼地找云川算账,只是她刚哭,蔡家强就让她闭嘴。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娼妇的孩子不省心。”得知是云川先来闹事,让人把云川带到村委,他不想管他们了,等警察来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招娣哭哭啼啼地扶着儿子去村委,她现在只能依靠儿子了,如果儿子有个好歹,她也活不下去了。

    在他们等警察时,桃花村那的江秋月已经歇下了。

    不过林峥嵘出于直觉,打算在家附近巡视一圈,毕竟谁也不知道江元宗和于青青跑去哪里,万一他们豁出去来报复,他也有个准备。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林峥嵘发现家后门的地方,有处灌木摆动得比四周的大,他眯起眼睛,发现了一个人影。

    第27章  林峥嵘张开手抱住江秋月。

    对方可能也发现了林峥嵘, 灌木丛不动了。

    天黑后,能见度不高,林峥嵘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是江元宗更好了, 直接把人抓起来。

    在林峥嵘拔腿之前, 江元宗先跑了, 他一开始就看到院子里的林峥嵘,但他躲在灌木丛后面,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直到林峥嵘停下, 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夜里看不清楚路,江元宗只吃  了点野菜,他跑一会儿就累了。

    他害怕,非常害怕。

    一旦被林峥嵘抓到, 他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林峥嵘离后山有一定的距离, 等他翻过围墙去追的时候, 已经看不到江元宗的身影。

    但根据江元宗跑的方向,他追了上去。

    此时的江元宗已经不分方向了,片刻都不敢停下,一路跑着到山下,听到身后传来响声, 回头看到林峥嵘已经站在半山上。

    他想都没想,跳进了河里。

    林峥嵘到河边时, 看着已经被水流带走的江元宗,他皱紧眉头。

    他是会水的,但现在已经天黑了, 贸然下水,他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想了想, 林峥嵘去敲响大队长家的门,让王友仁开着拖拉机到河流下游的堤坝拦截江元宗。

    江家村就在堤坝附近,拖拉机经过江家村时,引起警察和蔡家强他们的注意,听说江元宗跳了河,一行人都上了拖拉机,打着手电筒往堤坝去。

    另外有一部分人沿着河道往上游找人,防止江元宗半路上了岸。

    拖拉机“咣当咣当”响,夜风“呼呼”地吹来,胡海志在和蔡家强骂人,“这个江元宗还不如死了算了,大半夜地折腾,他也是胆子大,不怕被淹死。”

    蔡家强同样一肚子抱怨,“谁说不是,他这一闹,我还得写报告,配合调查。今年我的积极分子是没了,不知道便宜了谁。”

    辛苦努力大半年,大家就为了评个积极分子,好拿个奖励。

    现在不仅评不了积极分子,还要大半夜地抓人,蔡家强是真的恨不得江元宗被淹死。

    事实上,江元宗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

    真跳下去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会游泳,但夜里的水很凉,他还没做准备,不知道四周环境如何,被水冲着游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好在他抱到一根浮木,才有片刻地喘息。

    不过现在的江元宗,快要脱力了,等他看到前面有堤坝时,想着再坚持一下,上了堤坝就能爬上岸。

    当浮木被堤坝拦住,江元宗心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还是对他不错时,眼睛被手电筒灯光 晃了晃,刺眼地闭上眼睛。

    “我看到了,人在那里!”胡海志第一个发现堤坝上有人,其他人纷纷打着手电筒照去,他们怕江元宗跑了,一个个冲向堤坝。

    江元宗艰难地爬到堤坝上,却看到几个手电筒对着自己,“你们都别过来,谁要是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蔡家强看江元宗最不顺眼,“江元宗,有本事你就跳,你要真跳下去,老子还夸你一句有骨气。”

    堤坝下边是个四五米的斜坡,跳下去死的可能性不大,但撞个满身伤是会的。

    “大队长,你别逼我啊,我也是没办法。”江元宗两条腿开始打颤,他不想死,但是那么多人来,他肯定跑不掉。

    警察让蔡家强别刺激江元宗了,还是先劝导为主,蔡家强才闭嘴退到后边。

    到了这会,大家都知道江元宗跑不掉了,所以警察都这么说了,胡海志也拉着林峥嵘到后边。

    “他可真能折腾,我听说他相好脸都烂了,那么多年感情,心真狠。”胡海志说着摇摇头。

    林峥嵘没吭声,事已至此,剩下的交给警察就好。

    在他们都想着交给警察去办时,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冲着江元宗跑过去,“江元宗,你他么地给老子偿命!”

    “是云川!”有人喊了一句。

    蔡家强瞪大眼睛,“他怎么来了?”他都让人看着云川,怎么还让云川跑过来?

    江元宗听到是云川,吓得脚底一滑,头朝下地向斜坡下滑去。

    他刚喊一声“救命”,头撞到一个石头上,脖子歪了个方向,黑暗中的胡海志他们看不清江元宗怎么了,但实际上,他脖子被撞断,咽气了。

    云川被追过来的警察拉住,蔡家强对着云川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让你在村委待着,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你看看,现在出事了!”

    等江元宗被捞上来时,大家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真晦气。”蔡家强呸了一声。

    胡海志心里有些发怵,没敢去看,和林峥嵘说他们应该回去了。

    林峥嵘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有人在河边发现另一具尸体,胡海志只瞥了一眼,就认出周翠翠的衣服。

    他今天听说周家人去找陈平闹,说周翠翠失踪了,他还带着人找了一会儿,结果现在发现了周翠翠尸体。

    这下胡海志也回不去了,他皱着眉,“大柱,你先和友仁回去,顺便通知一下周家人和陈平,让他们来认一认。好端端的,周翠翠怎么会死了呢?”

    王友仁到底年纪轻,一晚上看到两个死人,说话都不利索了,最后还是林峥嵘开拖拉机回村里。

    这会天已经蒙蒙亮,他们先去了陈平那,陈平听周翠翠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问周翠翠怎么死的。

    林峥嵘说还不清楚,让陈平去江家村认尸。他再去周家时,周翠翠爸妈反应大多了,哭天喊地地骂陈平,又骂老天爷。

    林峥嵘听得头疼,后边的事和他没关系,他通知完就往家去。

    他一晚上没回家,江秋月一晚上没睡,天还没亮就在门口等着。看到林峥嵘出现在路口,江秋月急忙忙跑过去。

    “你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怎么样?你没事吧?”江秋月上下左右地看林峥嵘,又抬起林峥嵘的手臂,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她现在的情况,“你快说话呀,我都着急死了。你说去巡视一圈,我想着你最多去一个小时,结果你一晚上没回来,我怕你有个什么事,一直提心吊胆,根本不敢……”

    还没等江秋月说完,林峥嵘张开手抱住江秋月。

    突然的拥抱,打断了江秋月所有的问题,林峥嵘的胸膛很宽,也很热。

    他微微躬着身子,听到江秋月连续的关心,疲惫的身子很想要一个支撑,所以身体反应大于脑子的思考速度,先抱住了江秋月。

    等林峥嵘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身体变得僵硬,他怕江秋月生气,但又有些雀跃。

    总而言之,他不知道该松手,还是继续抱着江秋月。

    怀里的人很软,他却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林北北揉着眼睛走到门口,小孩儿带了点哭腔,“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了?”

    他醒来没看到爸妈,房间只有他和妹妹,天还没完全亮,害怕地出来找人。

    听到儿子的话,江秋月才推开林峥嵘,往林北北那跑过去,“北北别怕,妈妈和爸爸都在。你要是困了继续睡,妈妈和爸爸都在。”

    “好的哦。”林北北看到爸爸妈妈了,便安心回去睡觉。

    江秋月则是尴尬地看了眼林峥嵘,两个人一起进了院子。

    关上门后,林峥嵘才道,“你爸出意外,死了。”

    “啊?”

    江秋月有些惊讶,但她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死了就折腾不起来,听林峥嵘说完经过,她都没什么反应,因为林峥嵘说他没有受伤。

    直到最后,林峥嵘说周翠翠死了时,江秋月才震惊道,“她怎么死了呢?”

    林峥嵘说还不知道,“要等调查结果才知道。”他打了个哈切,一夜没有睡,现在很困。

    “我给你煮碗面汤,你吃完先睡睡觉,反正和咱们没关系。”江秋月道。

    她飞快地煮完面汤,林峥嵘也冲洗完身体,吃完面汤就去补觉。

    等林峥嵘躺下后,江秋月不由想到了那个拥抱,其实林峥嵘抱她,也不奇怪,他们毕竟是夫妻。

    但是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让江秋月回想起来怪尴尬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江秋月晃了晃脑袋,上辈子没谈过恋爱,现在她急需一个会分析感情的闺蜜。

    可惜了,她现在没这种闺蜜。

    不过话说回来,被林峥嵘抱着的感觉还蛮好的。

    光是想想,江秋月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正好被起床的林北北和林南南看到。

    “妈妈你在笑什么?”林北北问。

    “啊?我有笑吗?”江秋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承认自己笑了,拉着两个孩子去洗漱,“你们小声点,爸爸一晚上没睡,别吵醒爸爸。”

    林北北乖巧地说了好,“爸爸为什么一晚没睡啊?”

    “没睡就是没睡啦,你快刷牙洗脸,锅里有面汤,今天不吃地瓜。”江秋月岔开话题,

    听到今天吃面汤,林北北立马被吸引过去,忘记追问。

    林南南则是继续看着妈妈,不过她不说话,江秋月也就没注意到她眼中的疑问。

    等两个孩子吃饱,江秋月也回去补觉了。

    平常一点小事,村里都传得飞快,更别说死了人这种大事。

    快中午时,牛婶子听到消息,连饭都没回家做,直接来找江秋月。

    江秋月才醒来一会儿,脑门还疼着,想着煮一锅稀饭,配咸菜随便吃点。

    她刚把米煮下去,就看到牛婶子慌慌张张跑进来。

    “秋月,你听说没?不对,你肯定知道了,大柱和你说了吧?”牛婶子大口喘气,接过江秋月递来的茶水,几口喝完。

    听牛婶子这么问,江秋月点头说知道了,“大柱昨晚跟着去的,我是没想到,周翠翠死了。”

    “我也没想到啊,那天你爸妈来闹,你把周翠翠骂走之后,周翠翠就和陈平大吵特吵。昨天早上,周家就在找人,谁能想到周翠翠就这么死了?”牛婶子摇头叹气,她觉得周翠翠糊涂,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干嘛非要盯着别人家的事。转念想到江秋月亲爸也死了,她犹豫地问,“秋月啊,你难过吗?”

    “啊?”江秋月这次没get到牛婶子的问题。

    牛婶子:“我是说你爸。”

    “我现在不难过。”江秋月如实道,“在他因为我给不了钱,和我断绝关系时,我是难过的。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放下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牛婶子哎了几声,“碰上这种爸,你也是倒霉。他不在了,对你来说确实少一件麻烦事,就是你以后和娘家,不可能再来往了。”

    她觉得江秋月太不容易了,林峥嵘平常不在家,光靠邻居朋友,总是不如亲人。现在和婆家闹掰了,娘家又一团糟,她不由替江秋月操心起来。

    “婶子,我早就和娘家断绝关系,并不想和他们来往呢。”江秋月坚定地道,“而且我也应该和他们划清界限,不然这些事影响到我家,那就不好了。”

    牛婶子点头说是,“你这觉悟可以的,你主动划清界限,谁都不能把你和江家扯上关系。”

    说完江家的事,牛婶子又说回周翠翠的死,“话说回来,你觉得周翠翠会像自杀的人吗?”

    江秋月想了想,她说不知道,“我觉得她骨子里很傲,把自己放得很高,认为她才应该过好日子。这样的人,不好说。”

    “也是,咱们不是她,不清楚她脑子里想什么。”得知林峥嵘还在补觉,牛婶子拉了拉江秋月的胳膊,凑到江秋月耳边,“别怪婶子说这话不好听,周翠翠的死也不是你们家害的,但村里人嘴巴臭,总有人见不得人好。”

    她顿了顿,“现在大柱还在村里,有些人不敢乱说什么。等大柱一走,那就不一定了,你看你和婆家、娘家都闹成这样,不如带着两个孩子去随军,免得听人说闲话。”

    周翠翠会和陈平争吵,是因为她嫉妒江秋月,试图让江家人找江秋月麻烦。

    她的心思被江秋月当众戳破,有些人会觉得是这件事,让周翠翠丢了脸,不好意思再活下去。尽管当初是江秋月占理,但各种人都有,难免会有些人说七说八。

    “虽然婶子舍不得你,好不容易看你支楞起来,还挺替你高兴。但是你想想,去随军是不是比在村子里好?”

    牛婶子是真心在替江秋月考虑,“你和大柱都年轻,夫妇俩就该在一起生活,这样感情才会好。孩子们也是,有爸爸妈妈同时在身边,他们也会更开心。而且再过几天,你公公婆婆可就回来了,我不信他们会老实不惹事!”

    第28章  “随军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婶子说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牛婶子还想多说几句,孙子牛壮壮跑来喊她吃饭,“先这样,改天我们再聊。”

    江秋月的稀饭也煮得差不多了, 听院子里有动静, 看到是林峥嵘起来, 她喊了句“吃饭”。

    “我刚刚看到牛婶子了。”林峥嵘道。

    “嗯,她来问我江元宗和周翠翠的事,一下子死了两个人, 村里人都有些害怕。”

    江秋月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林峥嵘,“她还说,周翠翠刚和我吵过架, 现在人死了, 多嘴的人会说是我害的, 让我跟你随军去。”

    “那你怎么想?”林峥嵘在吃地瓜,光吃稀饭容易饿。

    “我再想想。”江秋月其实心动了,只是做这种重大决定,她会给自己一点时间平复心情,等冷静后, 她还想去随军,再做决定。不然情绪上头时的决定, 以后很容易后悔,“王春花和林富贵是不是快回来了?”

    “嗯,应该没几天了。”林峥嵘道。

    听到阿奶要回来, 林北北眼里闪过一丝害怕,他不喜欢阿奶, “爸爸,可不可以让阿奶不回来?”

    看看儿子,林峥嵘去看江秋月,“我看北北他们,挺怕隔壁的人。”

    江秋月说是,她摸摸儿子的小脸,“不用怕,有爸爸妈妈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们。”

    林北北重重地“嗯”了一声,吃完最后的稀饭,把碗筷放下,“我去找壮壮哥玩。”

    壮壮哥说下午要去抓天牛,林北北很心动。他问妹妹要不要一起,林南南摇了摇头,他便自己去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周家那把周翠翠尸体带回来了,说是没检查出问题,判断周翠翠是自杀,或者意外落水。

    对于这个结果,周家人不愿意接受,打到陈家去,陈平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还是胡海志出面,才让周家人回去。

    陈美茹提着菜篮子来找江秋月时,说了这个事,“你是没看到啊,陈平那叫一个惨,脑门都被打破了。要我说,这事怪不了陈平,又不是他故意摔断腿,周翠翠要走,他哪里拦得住。”

    “姐说话直,你别介意啊。这段时间,你别往周家门口去,周翠翠爸妈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咱们避开他们,过段时间再说。”

    今天过来,陈美茹就是特意来说这个话,她男人说村里最近出了太多事,让她来提醒下江秋月,免得又闹腾起来。

    “姐你放心,我从不主动惹事。”江秋月道。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这是野生的茭白,我家那小子去采来的,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记把这个给你了。”陈美茹把茭白拿出来,“别送了,你早点做饭,我也得回家看看那几个小崽子有没有做好饭。”

    孩子大了,很多事可以帮家里干,陈美茹可不是宠孩子的人,每个孩子都要干活。

    江秋月还是送陈美茹到门口,等她准备进院子时,看到江春桃来了,瞬间放下脸来。

    “秋月。”江春桃的胳膊带着白色的花,“爸明天下葬,你能不能回去看看?”

    “不能。”江秋月直接拒绝,“人死了不是更好么,以后再也没人逼着你给钱了。干嘛非要拉着我一起,你们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那么记仇呢?”江春桃不理解,现在村里人都怕他们家,“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妈和我们几姐妹对你,没那么坏吧?”

    “那也不好!”看着江春桃,江秋月就来气。

    她说得够明白了,不想来往就是不想来往,但是江家人和听不进去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找她。

    江春桃眼睛红肿,现在哭不出眼泪,“可爸妈至少养了你啊。耀祖被云川打了,人在医院里躺着,你还是姓江,你这么看着不管,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

    她本意是让江秋月去参加葬礼,到时候江家的叔伯长辈都在,大家一人一句,给足江秋月压力,江秋月总不会无动于衷。

    现在爸爸死了,家里没了顶梁柱,几姐妹里,就江秋月过得最好。江秋月不接济下妈和弟弟,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趁着还没下葬,江春桃特意过来一趟,为的是让江秋月回去。

    “江耀祖被打,我高兴都来不及,我有啥好怕的?”江秋月冷笑,“少来道德绑架我,再来我家逼逼叨叨,我见一个打一个!”

    “我现在的日子,也不是因为江家才过得好,是我自己争气,不再受人摆布。江春桃,我已经和你们划清界限,不要再来找我。你的那些说辞,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江元宗是死有余辜,老天爷收了他,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秋月你……”

    “我什么我?”江秋月语气加重,“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么。无非是你自己不舍得出那么多钱,想着我去了江家,到时候找一群人指责我,让我来拿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想让我拿钱给江耀祖那个废物生活,除非我脑子坏了!”

    江春桃说不过了,指着江秋月好一会儿,才问出心底的问题,“他们说,是你举报的爸,真的吗?”

    “这个问题重要吗?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是事实,过去那么多年,你难道心里不恨?”

    既然江春桃要提,江秋月不介意再说直白点,“当年于青青可是说了,咱们家四个女儿,正好嫁三个到云家。这样她省下彩礼钱,两家还近。江春桃,当初差一点,你就嫁给云川了,但云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吧?”

    江春桃当时怕死了,云川从小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村里同龄的小孩都怕他。

    听于青青这么说的时候,她哭了一晚上,跪着求她妈别答应,但她妈说做不了主,还得听爸的。江春桃知道她爸这个人,有时候被于青青吹吹枕边风,真可能答应了。

    那会正好看到了吴力,知道吴家准备了丰厚的彩礼,江春桃故意和吴力示好,让吴力去家里提亲。

    让江春桃嫁给云川,是一分钱彩礼都没有,但吴力能给一百块彩礼,还有鸡和猪肉,贪财的江元宗立马答应下来,才让江春桃逃过一劫。

    说到于青青,江春桃心里同样是恨的,从小她就帮着洗云家四兄弟的衣服,她妈被打,大部分时候也是于青青挑唆。

    但她恨于青青,却不会去责怪亲爸。她觉得作为女儿,爸妈养育了他们,不管爸妈再多不是,也应该孝顺爸妈。

    只是看着江秋月什么都不管,她又心里不平衡。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江秋月挑眉笑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清楚,别在我跟前假惺惺装好人。天色不早,我得做饭吃了。”

    “秋月,你非要那么心狠,我是拿你无可奈何。但我希望,以后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江春桃深吸一口气,“你能保证林大柱一辈子对你好吗?你又能肯定,他不会喜新厌旧,抛弃你吗?没了林大柱,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妇,连工作都没有,没有家人的撑腰,你不害怕?”

    这次,没等江秋月开口,林峥嵘过来站在江秋月身侧,“这点不劳你费心,我和秋月的感情,不需要别人来质疑。”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江秋月的肩头上,“你再挑拨离间,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苦头。”

    看林峥嵘出来,江春桃瞬间哑火。

    江秋月和林峥嵘关了门,江春桃又白走一趟,她愤愤往家去。

    等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

    方招娣面容憔悴,“怎么样,秋月还是不肯回来吗?”

    江春桃摇摇头,“她说她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问是不是她举报的,她没直接回答,我看八成是她。”

    “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方招娣再次哭了起来,“你爸明天下葬,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怎么会有这种女儿?”

    “妈,你别哭了,我是看透了,秋月现在是铁石心肠,咱们和她来软的不行。”江春桃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你有什么办法?”方招娣擦了眼泪问。

    江春桃凑到她妈边上,“她不仁,我们不义,我们这样……”

    在江春桃和方招娣小声说话时,坐在她们边上的江夏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爸的灵堂,把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第二天江元宗下葬,并没有多少人来送行,云浪作为江夏荷的丈夫,也没有出面。

    而是等江元宗下葬之后,云浪才在路口等着江夏荷。

    于青青费尽心思想让儿子们娶江家女儿,最后只有云浪娶到江夏荷,还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现在两家关系紧张,江夏荷两天没回云家了,她被云浪拽到一边,等人群散开,云浪才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你就不怕我和我爸一样?”江夏荷仰头去看云浪。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又不是搞破鞋。”云浪两眼眯了起来,“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现在你爸死了,我妈也死了,我们兄弟几个很快会分家,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就行。”他顿了顿,突然掐住江夏荷的脖子,“还是说,你没想着和我继续过?”

    “云浪,你……咳咳……你松手!”江夏荷捶着云浪的手,但她没有力气,推不开云浪。

    过了会,云浪才松开她,“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嫁到我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和你的小相好,这辈子都没可能在一起!”

    “我给你最后一晚的时间,明天给我回来,不然你知道我的,你那相好为了你,这么多年都没结婚呢!”云浪放下狠话,转身往村里去。

    直到视线里看不到云浪,江夏荷才崩溃地大喊出来,她恨不得云浪去死。但云浪不是云川,云浪是云家最虚伪的人,以前云家兄弟欺负人,云浪都会假仁假义给几句关心。

    她换了一个方向,没回江家村,而是去了桃花村。

    等江秋月看到她二姐时,先是意外,再是不耐烦。

    在她记忆里,江夏荷是个话很少,只会埋头干活的人,和原主差不多,但比原主更犟。

    “我不是来劝你帮江家的,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换。”江夏荷开门见山,“能不能让我进院子说话?”

    听江夏荷这么说,江秋月来了兴趣,让人进了院子,“说吧,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云浪离婚,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江夏荷坐在矮凳上,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看江夏荷对云浪恨之入骨的样子,江秋月才想起江夏荷为什么会嫁给云浪。

    在江春桃结婚那天,江夏荷被发现和云浪睡在一起,江夏荷哭着说她被灌醉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么多人看到,江元宗为了面子,还是逼着江夏荷嫁过去。

    “现在江元宗死了,你想离婚,直接申请就好了。还是说,你怕云浪报复?”江秋月问。

    “他人前人后两个样,村里人说他和云家其他兄弟不一样,算他还是个好人,但实际上,他才是最坏的那个。如果我和他提离婚,村里人会劝,会说是我折腾。”

    说到云浪,江夏荷只有恨,“秋月,我和你一样没读过什么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醒悟,但你肯定也是过不下去了,被逼出来的。我不用你帮我做什么,你帮我想想办法就行,为了不给云浪生孩子,前两年怀孕,我给自己泡冷水,直接流了两个孩子,你知道我多厌恶他吗?”

    怕江秋月拒绝,江夏荷立马接着道,“昨天我听到大姐说,等爸下葬之后,让妈带着耀祖到你家门口搭个棚子恶心你。时间久了,桃花村的人肯定会对你指指点点。如果你还不肯给钱,等林大柱去部队后,他们想办法带走你两个孩子,妈是孩子外婆,就算你报警,到时候只说是想外甥了,算不上绑架。”

    “你是知道的,咱们家一直都是这个情况,所有人都要以耀祖为先。现在爸死了,咱家在村里名声那么差,妈为了给耀祖娶媳妇,一定会对你死缠烂打。”

    听到江春桃和方招娣把主意放到北北和南南身上,江秋月是真的想发火了。

    果然死了一个江元宗还不够,江春桃还是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好,我知道了,你能和我说这个事,我确实该给你出主意。”

    江秋月想了想,“你说得对,现在没什么人会提离婚,大家都是忍一忍,日子还得接着过。既然云浪那么虚伪,你可以先拆穿他真面目,他不是会对你动手么,你借着不回家这个机会,和他吵,让他对你动手时,被大队长他们发现。光是这样,他们还不会劝你离婚,只会感叹原来云浪是这种人。”

    “然后呢?”江夏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还要怎么做。

    “云浪的真面目被拆穿后,他一定会事后报复,想要强迫你跟他回家。妈和大姐也会劝你,在她们眼里只有耀祖最重要,你过得开不开心,她们并不在乎,只会怕你的事再次影响江家名声。”

    江秋月对江家这些人的性格了如指掌,“等你被逼着回云家,我会让大柱偷偷救你出来,这样会再次激怒云浪。”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云浪亲口说出,当年是他故意灌醉你,强迫了你。只有让他死,你才能摆脱他。二姐,你能豁出去流了云浪的孩子,应该不会心软吧?”

    “我不会!”江夏荷非常肯定。

    江秋月和江夏荷说了更多细节的事,等江夏荷走后,江秋月找到林峥嵘,“之前你说随军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第29章  “我跟大柱去随军。”

    听江秋月这么说, 林峥嵘突然紧张起来,“你是什么想法?”

    “之前我是不想换新环境,觉得在一个地方熟悉了,换来换去麻烦。而且牛婶子他们人都很好, 搬家后, 谁也不知道新邻居会怎么样。”

    每一次搬家, 都是一场豪赌,但是现在,江秋月不得不做出选择, “如果就我一个人,我倒是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吧, 北北和南南还那么小, 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我也防不胜防。”

    “谁?”林峥嵘皱紧眉头。

    江秋月转述了江夏荷的话,“牛婶子也提醒我了,王春花和林富贵马上回来,他们也不是好东西。林二柱和钱丽有眼色,知道害怕, 他们两个可不一定。”

    “你说得对,军属院里再多极品, 事情闹大了,还有部队管着。不像村里,多嘴多舌的人一大堆。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带着孩子们去随军!”

    下定决心后,江秋月就不会后悔。

    她是个向前看的人, 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当然了,她用着林峥嵘给的生活费,也得对两个小孩负责。

    林峥嵘薄唇轻扬,倒是不用他想办法劝,村里这些事推着江秋月不得不去随军。

    随军好啊,去随军后,看那些愣头青还怎么喊“秋月姐”?

    这会的林峥嵘只想着村里的小青年,却忘了部队有更多的未婚青年。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林峥嵘心里是雀跃的,“我去打电话给王政委,让他帮我申请房子!”

    “不着急,明天再去吧。”江秋月看天不早了,“不差这一天两天,很快天黑了。”

    “可惜我刚砌的围墙和厨房,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然等我们一走,房子肯定被王春花占了去!”

    便宜谁,江秋月都不想便宜王春花一家。

    江秋月先去做晚饭,她拌了面糊糊,切了些香菇丁和干贝,晚上她不炒菜,准备煮锅边吃。

    锅里水烧开后,把面糊糊沿着锅边淋下,害好锅盖等它闷熟,再铲进锅里。重复几次操作,在最后一次淋面糊糊时,加入香菇和干贝一起煮。

    出锅前加入切好的空心菜和葱花,可惜没有肉,不然切点肉沫和虾米,汤底会更鲜美。

    江秋月喜欢吃辣,给自己加了一勺剁椒酱,再来一筷子炒过的酸菜,酸酸辣辣的,最适合夏天没胃口的时候吃。

    两小孩跟着江秋月学会吃辣,也加了剁椒酱,两个人吃得满头是汗,最后连汤底都喝完了。

    江秋月准备了热水,让他们先去洗澡,她自己则是回房间盘算着,什么要带走,什么可以不要送人。

    与此同时的江家,云浪过来说话,“妈,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有些事咱都别计较了,过去就过去了,不然你想到也委屈。”

    他的一句不容易,说到方招娣心坎上了,嫁到江家那么多年,江元宗从没说过这种话。

    “是,你说得对,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再恨于青青,总不能把人挖出来骂两句。看着通情达理的云浪,方招娣有些庆幸,还好云家有个讲理的人。

    方招娣在哭,云浪则是转头去找人,却没看到江夏荷,“妈,夏荷呢?”

    “不知道,她应该在厨房吧。”二女儿向来安静,默默做事的那种,方招娣一整天的注意力都在别地方,没关注过二女儿。

    “你好好休息,还是得养老身子,耀祖还得靠你。”云浪很体贴地提到江耀祖,这下方招娣更觉得云浪不错,能懂她的难处。

    安抚好方招娣,云浪去找江夏荷,厨房里没人,最后在菜地看到江夏荷,他环顾一圈四周,确认没有人才过去,“有人说,你今天去桃花村了,你去桃花村干嘛?找你三妹?她不是不管你们家了?”

    一连几个问题,云浪死死拽着江夏荷的胳膊。

    “你先放开我。”江夏荷被弄疼了。

    “回答我!你去干嘛了?”没有  其他人在,云浪不再装模作样,“还是说你和你相好约在桃花村见面,觉得你爸死了,没人能管你,想和他再续前缘?”

    江夏荷有个青梅竹马叫郑文斌,两个人成年后,对方说家里已经在准备彩礼,差不多再有半年就能凑够,让江夏荷等等他。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江夏荷心里是高兴的,特别是能脱离娘家,她一天天地盼着,结果先被云浪给糟蹋了。

    一开始,江夏荷跳过河,但被云浪救起来了,云浪说她不嫁给他,就去弄死郑文斌。

    云家兄弟多,江夏荷又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嫁给云浪。

    但她恨云浪,每一天都祈祷云浪出意外。

    看江夏荷不说话,云浪心底窜起的占有欲让他怒火冲天,“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等我遇到郑文斌,我一定让他好看。江夏荷,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脱我的掌心,明天早上老老实实地回来,不然我说到做到!”

    “云浪,如果我不呢?”江夏荷面无表情地开口。

    “哼,你不愿意又能去哪?一辈子待在江家?你觉得可能吗?”云浪冷笑,“想想你爸和我妈的结果,搞破鞋是会死的,你舍得让郑文斌去死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拿捏江夏荷的痛点。

    看着云浪离开,江夏荷身子止不住地发颤,等她回家时,她妈妈果然劝她明天回云家。

    “你已经和云浪结婚,大人的事已经结束,妈都不计较了,你也别小心眼。”

    方招娣一边说,一边叹气,“云家四兄弟里,也就云浪还不错,其他三个都是畜牲。还好你嫁的是云浪,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妈,你真觉得云浪人好?”江夏荷问。

    方招娣理所当然地道,“当然,那么多人,只有云浪懂我的难处。他虽然是于青青的儿子,但他和于青青不一样。我看他对你也上心,你就回去和他好好过日子,给他生几个孩子,往后妈和耀祖还得靠你们姐妹帮忙。”

    说到最后,方招娣想的还是儿子。

    江夏荷对她妈是彻底死心了,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晚过去,林峥嵘天刚亮就去打电话,王忠听到林峥嵘决定带爱人来随军,很为林峥嵘感到高兴。

    “你的电话来得非常及时,正好有一套两房的小院空出来,以你的级别足够申请。”

    王忠接电话时,陈国伟几个也在他办公室,挂了电话后,陈国伟立马追问,“峥嵘啥时候回来?”

    “他没说,只说让我先帮他把房子申请了,等他安排好家里的事,就会带着爱人来随军。”王忠看着陈国伟的申请表,“你们几个也别着急,家属院那批新房子建好了,肯定有你们的。”

    和林峥嵘建议让爱人来随军后,陈国伟也动心了,虽然他级别不如林峥嵘,但排队等一段时间也有希望。

    “多谢政委,我都等那么久,不差这几个月。就是好奇峥嵘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平常提得少,神神秘秘的。”陈国伟笑呵呵道。

    “他不是说了,他爱人很朴素。”王忠不像这些年轻人好奇心重,“等人来了,你们自然能看到。况且这是峥嵘的爱人,又不是未婚小姑娘,你们有啥好期待的?”

    他摆摆手,示意陈国伟几个可以走了。

    陈国伟笑着离开,出了王政委办公室,他想着林峥嵘要带爱人来随军,作为好兄弟,提议道,“峥嵘平常没少帮我们,不如我们先帮他把房子收拾收拾?”

    “可以啊,咱们哥几个干他两天,肯定收拾得干干净净!”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大家都是战友,关系也不错,只等林峥嵘的房子审批下来,他们就去收拾。

    哥几个说好后,陈国伟去给林峥嵘写信,让林峥嵘不用着急,家属院的事,他会帮忙安排好。

    信没那么快送到桃花村,江家村的八卦先传到江秋月耳朵里。

    还是牛婶子来说的,“我听壮壮他妈的二姨的三外甥女说,你二姐夫和你二姐吵起来,还动手了,差点没把人掐死!”

    “啊?”江秋月问人怎么样。

    “说是正好被他们村大队长看到,不然还真说不准会怎么样。她说你二姐夫平常很和气的一个人,和云家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结果没想到私底下那么坏。你二姐也是个命苦的,可怜得很,听说之前怀了孩子都没保住,不然还能有个指望。”

    牛婶子说得摇头叹气,在他们看来,有孩子就有希望。

    江秋月却觉得没孩子才是好事,不然和云浪有了孩子,那才是麻烦。

    不过江夏荷看着不声不响,骨子里却是干大事的人,能把孩子流了,可见她有多恨云浪。

    “云家一家都不行,不可能突然有个好的,说明云浪以前会装而已。”江秋月道。

    牛婶子点头说是,“不说他们的事,上次我和你建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正要和婶子说呢,我已经想好了,我跟大柱去随军。”江秋月道,“就是我有点发愁,等我走后,这个院子怎么办?”

    “这好办,婶子帮你看着。”牛婶子下意识道。

    江秋月却说不行,“我知道婶子是好心,但你知道我公公婆婆为人,等我们一走,他们肯定想方设法来要房子。就算是我把钥匙给你保管,他们会说断亲了又怎么样,他们养了大柱是事实,现在过来住一下,又不是抢走房子。到时候他们天天来烦你,婶子你对我那么好,我不能给你找麻烦。”

    不用想,江秋月都知道公婆会怎么做。

    牛婶子想了想,王春花还真是这种人,她发愁了,“确实啊,让他们住了房子,你再想要回来就不可能了。”

    “谁说不是呢。”江秋月不想便宜了王春花一家,这年头又不能买卖房子,不然她还能找个人卖了,“先不说这个,还有好几天呢。婶子我家的床是搬不走的,到时候你拿去用,还有一些东西,到时候我整理出来,你看看哪些需要。”

    牛婶子不好意思要,“我哪能要你的东西,你和大柱不容易,能带的都带去。”

    “这是肯定的,我可没本事置办不了全新的一个家。但有些东西实在搬不走,只能留下,你别和我客气,不然留下来不知道便宜了谁。”

    说完,江秋月又小声道,“不过我要去随军这事,还请婶子帮我保密,我不想太多人先知道,不然村里人你也懂的,谁都想来占便宜。”

    “我懂,你放心,婶子的嘴最严了!”牛婶子笑着保证。

    关于嘴严这点,江秋月是不认同的,但能瞒着一天是一天。

    看林峥嵘提着竹篮回来,江秋月笑着迎了过去,“今天钓到多少鱼了?”

    林峥嵘笑着说一点,竹篮上盖着一些鱼腥草,“我先提厨房去。”他没让江秋月看竹篮里的东西。

    这会江秋月还没多想,牛婶子看林峥嵘回来,识趣地说先回家了,“你们俩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咱们当了那么多年邻居,不用和我客气。”

    想到江秋月说床分给她,她心里很不好意思,但想到床这东西确实带不走,而且她家正好需要,那就拿着。回家后她去菜地里搜刮了一圈,装了满满一篮子,让孙子送去给江秋月,“放下就回来,不许再拿你江婶婶东西吃,听到没有?”

    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青菜是她的心意,总不好白要江秋月的床。

    江秋月这会被林峥嵘拉到厨房,看到竹篮里的野兔,眼睛瞬间亮了,“你抓的?”

    难怪刚刚不让她看。

    “是。”林峥嵘道,“刚开始钓鱼,我就听到草丛里有动静,废了一些功夫才把它抓到。家里不是几天没吃肉了么,正好今天做来吃。”

    “你真是太棒了!”江秋月看着野兔流口水,听到牛壮壮来了,让林峥嵘把野兔收好,她再出去。

    “江婶婶,阿奶让我来送菜。”牛壮壮把篮子里的青菜拿出来,看江秋月准备给他拿吃的,这次他听话说不要,赶忙跑回家。

    “这孩子,今天怎么不嘴馋了?”江秋月笑着说了句,进厨房后,让林峥嵘把野兔收拾了,准备炖好后,给牛家送一碗去。

    她自己种的菜还没开始收获,最近吃的青菜全是牛家送的,现在她要去随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牛婶子,她心里怪舍不得的。

    在林峥嵘收拾野兔时,江秋月说了江夏荷的事,“等明天,你就去看看,这事不能拖,云浪不是好人。”

    林峥嵘说明白,问江秋月准备怎么吃兔肉。

    “你剁成两根手指大小,我去弄点芋头,待会一起红烧了。”说到吃的,江秋月咽了咽口水。

    第30章  林峥嵘:……想得真美!

    野兔肉更有嚼劲, 需要多炖煮一会儿。

    江秋月加大料和辣椒爆炒兔肉,等兔肉红橙橙的,“咕咚咕咚”冒起香味后,再加入热水。

    小炉子里加了灶膛里弄出来的炭火, 不需要太大的炉火, 把兔肉盛到小锅里先炖煮一个小时, 再去加芋头。

    做好这些事,江秋月再洗米捞饭,天气热了后, 她喜欢喝米汤,所以会多留一点米汤,都可以少煮一碗汤。

    锅里飘出米饭的甜香,江秋月算了算家里的口粮, 还够他们一家吃个十天左右。

    “我们什么时候去部队?”江秋月问林峥嵘。

    林峥嵘回家后就很爱干净, 只要出门有汗, 回来都会先擦身子,或者冲个凉。

    他刚冲了个凉,头发湿漉漉地滴水,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水落在腹肌上, 再缓缓滑下。

    江秋月的视线就跟着水滴从上往下,再重复抬头, 等发现林峥嵘看着自己,江秋月不好意思地又问,“我问你话呢, 我们什么时候去部队?”

    “我想着过个五六天,我们就出发。这五六天时间里,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路程还要两天时间,到了部队后,我还在放假,正好可以带你和孩子熟悉家属院。”林峥嵘已经想好安排。

    江秋月说可以,“房子的事,我想了想,找个人租出去,但是得找厉害的,不然斗不过王春花和林富贵。家里的这些东西,你说有车可以运过去,但被褥这些还是我们自己带着。”

    看了看略微空荡的厨房,其实他们的家当真的不多,碗筷都是定量的。之前蒋有才他们来帮忙做事,吃饭的碗都是他们自己带来。

    锅碗瓢盆,能带的都带走,还有衣服被褥,剩下的衣柜和床是带不走的,只能留在这里。

    江秋月算了算,有两天的时间在火车上,她还得准备两天的干粮。火车上的东西贵,听说还不好吃,就是现在天气热,只能带不容易坏的食物,这倒是不容易。

    想着吃的,炉子里的兔肉炖得差不多了,江秋月闻着味道都饿了,把切成块的芋头放进去,搅拌搅拌,再煮二十分钟就能吃了。

    每次吃芋头或者萝卜炖肉,江秋月都更爱吃配菜,芋头炖烂之后,浸满了汤汁的香味,一口下去,又滑又香。

    林北北和林南南玩了回来,闻到家里的味道也饿了,迫不及待地洗手想吃饭。

    江秋月看两小孩脸脏脏的,浑身都是泥,得知他们去田里摸泥鳅了,啧啧了两声,“你们不怕蚂蝗吗?”

    她可不敢下地,想到软软的那些虫子,她就害怕。

    “妈妈,蚂蝗是什么?”林北北没这个概念,他从裤兜里掏出几颗螺蛳,又帮着从林南南怀里抓住两条泥鳅。

    泥鳅很滑,一下就掉在地上,“啪嗒啪嗒”地甩着尾巴,林北北笑呵呵地道,“妈妈,我们给你加菜!”

    “才两条泥鳅,哪里够吃。”江秋月脱了他们的衣服,“先去洗澡,你们也太脏了。泥鳅放在桶里养着,等多一些,我再做给你们吃。”

    不管是芋子泥鳅煲,还是熏过的泥鳅干,都是很好吃的美味,就是两孩子太小了,这两条泥鳅还没她小拇指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够一碗。

    打发走两个孩子,江秋月把他们的衣服拿去洗了,让林峥嵘看着点炉火。

    等他们一家子坐下吃饭时,半空中有了月牙的影,知了开始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江秋月夹了一块芋头,一筷子下去,芋头立马分成两半,汤汁进去一半,她吹着热气咬上一口,香而不腻,辣味带着兔肉的浓香瞬间打开味蕾,让人很想大口吃饭。

    一旁的林北北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林峥嵘同样夸好吃。

    隔壁的牛壮壮看到江婶婶送来的兔肉芋头煲,亮晶晶的口水挂在嘴角,眼睛都不曾挪开一秒。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给你吃,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牛婶子端来地瓜饭,他们家比不上江秋月的伙食,平常还是以地瓜和土豆为主。江秋月最近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送一份,弄得她心里很不好意思。

    牛壮壮飞快地跑去洗手,生怕迟了点就没得吃,敷衍地淋湿手就跑回来,拿着筷子等开饭。

    他真的好羡慕北北和南南,阿奶做饭很一般,每天他都在想北北南南能吃到什么。

    牛婶子还是疼孙子,先给孙子夹了兔子腿,“快吃吧,不过你吃完不许去外面说,不然你江婶婶给我们肉吃,我们还害了她。”

    每次江秋月送吃的来,牛婶子都会交代一遍,好在牛壮壮记得住,因为牛婶子说他要是不记住,以后就没得吃了。

    没有什么,比吃的对牛壮壮更重要。

    牛家其他人也动筷子,但他们是大人,就算再好吃,也只是吃一块尝尝味道,更多的留给牛壮壮吃。

    牛建设很快吃完一碗地瓜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妈,秋月他们真要去随军了?”

    “是啊,秋月还说把床留给我们。”牛婶子又夸江秋月人好,“她是真不错,想到她要走,我是真舍不得。不过对她来说是好事,哪有年轻夫妻一直两地分居。正好你们夫妻俩一直和壮壮睡,等床拿来,壮壮可以自己睡了。”

    孙子都八岁了,儿媳和儿子却一直没再有孩子,牛婶子知道他们是碍于孙子在,一直不好办事,这才耽误了继续生孩子。

    有了新床,到时候房间的中间拉个芦苇编织的帘子,正好可以隔开小夫妻和孙子。她还想要个孙女,孙子太皮实了,不如孙女贴心。

    牛壮壮一心吃饭,根本没注意奶奶他们的对话,等听到奶奶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婶婶,他才问,“江婶婶不就住隔壁,想见随时都可以啊?”

    他嘴里的饭刚咽下去,又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拉饭。

    牛建设没想太多,直接道,“你江婶婶要去随军了,部队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可能几年都见不到她了。”

    “啥?”

    牛壮壮以为自己听错了,听他爸说江婶婶要走了,饭都不吃了,“哇哇”大哭着跑出去,“江婶婶你别走,我舍不得你!”

    牛壮壮一路哭到江秋月跟前,江秋月还以为牛家人怎么了,直到牛壮壮问她怎么要走,江秋月才听懂怎么回事。

    她就说嘛,牛婶子的嘴不可能太严,一天都还没过去呢。

    江秋月笑着替牛壮壮擦眼泪,“婶婶是去随军,又不是被关起来,你哭得那么伤心,我还以为怎么了。”

    “爸爸说可能要很久才能看到你,婶婶你别去随军好不好,让北北和南南去随军,你去我家吧。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你做的饭啊!”想到吃不到江婶婶做的菜,牛壮壮的眼泪再次溃堤。

    林峥嵘:……臭小子想得真美!

    没等林峥嵘去拉人,牛婶子和牛建设都过来了,看到牛壮壮拉着江秋月哭,感觉丢人死了。

    牛建设拽着儿子,“你丢不丢人!”

    “我怎么丢人了?我舍不得江婶婶做的饭就丢人了吗?”牛壮壮理直气壮,“阿奶做饭多难吃啊,我只喜欢江婶婶做的菜,要不然江婶婶你也把我带走,我给你干活!”

    为了一口吃的,牛壮壮愿意丢掉他男人的尊严。

    听牛壮壮这么说,几个大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牛婶子又笑又气,揪着牛壮壮的耳朵起来,“你真是猪八戒转世,我做饭怎么难吃了?有本事以后你做饭,真是的,快点跟我回家,天都要黑了!”

    牛壮壮说不,直到他爸拖下鞋子,才委屈巴巴地去看江秋月,“江婶婶,你还多久走啊?你走之前,我还能吃上你做的饭吗?”

    “可以,肯定可以。”江秋月看牛壮壮小表情就想笑,“婶婶做了好吃的,就给你送去。”

    “秋月,你别听他瞎说。”牛婶子不让,“他个小孩不懂事,待会回去我教育他。”

    “没事的婶子,你也给我不少吃的,我们这是好来好去。壮壮平常带着北北和南南玩,他挺懂事的。”江秋月问牛壮壮吃饱没有,看牛壮壮点头,摸了摸他的黝黑的脸,“你那么爱吃,以后当个厨师好了。或者等你长大了去当兵,来部队找婶子,到时候婶子再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一定去找你!”牛壮壮想着一口吃的,他拍着胸膛道,“江婶婶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牛建设是老脸通红,生了个贪吃的儿子,带儿子回去时,儿子还一步三回头地看。

    林峥嵘去关门,回来的时候看江秋月还在笑,撇嘴说了句,“小孩子的话别当真,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忘记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壮壮真有毅力呢?”江秋月吃饱了,让林峥嵘收拾碗筷。

    隔壁的林二柱和钱丽听到江秋月要走,两人没立刻反应过来,等林二柱想到江秋月可能要去随军,立马坐不住了。

    “江秋月一走,她的房子不就空下来了?”林二柱眼睛亮了起来。

    钱丽说是,“她那小院被她收拾得蛮不错,还有自己的茅房。你……你不会是打她房子的主意吧?”

    说到占江秋月便宜,钱丽有些害怕,林峥嵘的警告还在耳边,她不太敢去招惹江秋月他们。

    “你想啊,三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放回来,他要结婚吧?”林二柱分析给钱丽听,“等三柱结婚后,就需要房子。”

    “咱们不可能一辈子和爸妈一起住,现在三柱和林晓去劳改,爸妈心疼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接济他们,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给他们卖力气?”

    “爸妈确实可能这样做。”钱丽道,但她很快摇头,“但我真的怕了江秋月和林峥嵘,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林二柱啧了一声,“谁让你去对付江秋月他们?爸妈不是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之后,让爸妈去把房子要回来。本来他们住的房子,就是我们家的,现在江秋月要走了,房子就该还给我们。”

    “等爸妈要回房子后,我们再搬过去住,到时候我们自己独门独户,不就和分家一样?”

    从小到大,林二柱遇事是缩头乌龟,但心眼子最多,他不想出头抢房子,所以算计到亲生爸妈头上。

    钱丽作为儿媳妇,更不会体贴公婆,丈夫都这么说了,她肯定没问题。

    两个人一拍即合,只等王春花和林富贵被放回来。

    此时的江秋月还不知道林二柱看上她的小院了,吃过饭后走了走,便带着孩子们去睡觉。

    没有娱乐方式,家里连电灯都没,天黑后除了睡觉,没其他事可以做,难怪这时候的人都生得多。

    第二天一早,林峥嵘吃过早饭后,便朝着江家村去了。

    方招娣不肯再收留江夏荷,非要逼着江夏荷跟云浪回去,江夏荷不肯,云浪直接把人扛回去关起来。

    早上云浪来送饭,看连晚饭都没动的江夏荷,用力掐住江夏荷下巴,“你真打算不吃不喝,饿死自己吗?”

    江夏荷恶狠狠地瞪着云浪。

    她不说话,云浪更生气,掰开江夏荷的嘴,往她嘴里灌稀饭。

    “咳咳……”

    江夏荷不肯吃,全部吐了出来,云浪狠狠甩了一耳光过来,她脸上瞬间浮现一个巴掌印,“云浪,有本事你弄死我,不然我死都要和你离婚!”

    “好,你有本事和我闹。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郑文斌,你看我不弄死他!”云浪拿麻绳绑住江夏荷,“你是知道我手段的,我可以悄无声息弄死郑文斌,不,我要他死,我会让他变成一个残废,让你亲眼看着他生不如死!”

    “云浪你个畜牲,你怎么不去死?”江夏荷喊完之后,嘴被塞住了。

    她眼里都是血丝,“呜呜”地骂着云浪。

    云浪关了门,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弟弟,他深吸一口气,“大哥现在被拘留,你们该下地就下地,妈死了也得吃饭,听到没有?”

    从于青青和江元宗搞破鞋的事爆出来后,云山一直恹恹的,更不肯出门。他怕被人指指点点,村里人现在都笑他是杂种,甚至有人当面问他更想当谁的儿子。

    云海也不乐意出去,“二哥,让我们在家里待几天呗,我宁愿少吃一点,也不想被人笑话。你又不是没听到,村里人说话多难听。”

    “少吃一点?你什么时候少吃了?”云浪没好气地放下,在自家兄弟面前,不需要装好人。况且因为江夏荷的原因,他已经被拆穿真面目了,“现在给我带上家伙,谁要是不去干活,今天开始饿着!”

    一人踹了一脚过去,云浪把农具丢在地上,把两个弟弟逼着下地去。

    至于江夏荷,云浪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走,方招娣还是偏向他,不会来帮江夏荷。

    至于江家其他人,江春桃和他一样虚伪,江耀祖躺在床上动都不肯动,更别说关心下姐姐。

    看着两个弟弟下地后,云浪再去找郑文斌,他得让郑文斌吃点教训,才能继续拿捏江夏荷。

    等林峥嵘到云家时,发现云家没有其他人,快速解开绑住江夏荷的麻绳。

    “妹夫你等等。”江夏荷爬到床上,撕下一张报纸,拿出里面的钱,“这些是云浪偷偷藏的钱,还有于青青死后留下的。云川被拘留,我大嫂回了娘家,云浪以他代管的名义留下这些钱。我得把钱拿走,他才会更崩溃。”

    钱的事,是江秋月提醒的江夏荷,江秋月说不管以后怎么样,想要活下去,就得有钱。而且那些钱,都是这些年于青青从江元宗手上要走的,江夏荷拿走钱,不用觉得亏心。

    两人一路跑出江家村,江夏荷放心不下郑文斌,林峥嵘说他会去看看,“你去找秋月,她给你准备好了。至于郑文斌,你不用太担心,云浪不是云川那种没脑子的人,说杀了郑文斌只是吓唬你。”

    “妹夫,谢谢你了。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江夏荷擦了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去桃花村。

    至于云浪,他和林峥嵘说的一样,去找郑文斌时,没等到机会,下午就回来了。

    等他到家里,发现江夏荷不见了,钱也没了,砸了椅子后,怒气冲冲地跑去江家。

    结果方招娣和江耀祖都说没看到江夏荷,方招娣慌了,“夏荷会不会跑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大队长,让他帮忙找人?”

    “不能找大队长!”云浪张开手拦住方招娣,“如果大队长问起来,夏荷为什么要跑,我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把江夏荷绑着。

    村里人已经看到他对江夏荷动手,如果让人知道江夏荷跑了,他们肯定会觉得是他又打了江夏荷,那他名声彻底没了。

    云浪还要在村里继续生活,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没有介绍信,就算她拿了钱,也不可能跑多远,我们别声张,先偷偷地找。我不信她有本事跑了!”

    除了江耀祖,方招娣又去找了另外两个女儿,让她们帮着一起找。

    结果找到天黑,都没一点消息。

    就这么过了两天,还是云海遇到桃花村的 人,说在桃花村看到过江夏荷,云浪才想到江夏荷之前就去找过江秋月。

    他带着两个弟弟,立马冲去桃花村找人。

    而这个消息,其实是江秋月和林峥嵘故意让云浪知道的。

    今天是周末,正好是邱杰休息的时间,林峥嵘把邱杰给喊来了。有邱杰和他同事在,才能把云浪的罪名给坐实。